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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公公叫康熙全文阅读

作者:雁九     我的公公叫康熙txt下载     我的公公叫康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月份,目标二十万字

    三月本打算更新十五万字的,结果最后一周感冒。

    欲生欲死,只更新了不到十二万。

    四月份,目标二十万字,欢迎大家监督。

    不是小九偷懒,真的是写的越少越卡文。

    坐在电脑前三四个小时,出不来半章,颈椎病都出来了,身心俱疲。

    这个月,要是完不成二十万字,以后再不求月票!!

    最后打个滚,求求大大们的保底月票。

    磕头!

第一千七百三十八章 破陈出新(求保底月票)

    十四阿哥很是好奇九阿哥的来意。

    毕竟圣驾才回銮没几日,想不出有什么事情求见。

    不过他眼下也多了顾忌,不敢再口无遮拦,也没有旁敲侧击,不想破坏这看似融洽的气氛。

    聊了半盏茶的功夫,就有哈哈珠子来催人回去。

    早歇结束,先生要来了。

    十四阿哥与讷尔苏就回了上书房。

    九阿哥看着讷尔苏的背影,摸了摸下巴。

    宗室诸王,老一辈快换一遍。

    小一辈也要起来。

    虽说眼下南书房取代议政王大臣会议,负责朝政,不过宗室王爷的作用依旧是不可取代。

    康亲王椿泰虽为亲王之首,可是并不得皇父看重。

    皇父最看重的,是早年养在宫里的简亲王雅尔江阿。

    讷尔苏也是养育内廷,只要成丁,就是个实权王爷。

    十四阿哥这样笼络示好,要说没有其他念头,那才是扯淡。

    他腹诽了几句,就去乾清宫前请见。

    等到巳初,九阿哥站得两腿发麻。

    最后的两个大臣陛见出来,梁九功就跟着出来,道:“九爷请吧,皇上传了。”

    九阿哥仔细看了他一眼,小声道:“这早上没有堵心的事儿吧?”

    梁九功轻笑一声,没有接话。

    瞧着九阿哥这心虚劲儿,就晓得这位爷是来给皇上添堵的。

    九阿哥确实是临时生出几分忐忑。

    他是好心,可是自古忠言逆耳、良药苦口。

    他怕朝廷地方万一有什么糟心事儿,皇父不痛快,再迁怒自己。

    等到了屋里,九阿哥就恭敬请安。

    “儿子给汗阿玛请安……”

    康熙叫起,道:“府里都好么?”

    九阿哥起身,道:“还好,就是孩子多,县主一个人看顾不过来,前几个月辛苦了老十福晋,还劳烦了四嫂时常看顾,昨儿儿子还跟儿子福晋商量,怎么答谢两位呢。”

    九阿哥与十阿哥交好,都在康熙眼中。

    四福晋年岁不大,却有长嫂之风。

    只是他有些纳闷,道:“不是说五阿哥也接了丰生他们过去么?”

    论起远近亲疏来,那才是亲伯父、亲伯母,五阿哥又素来疼弟弟,爱屋及乌的也会对两个侄儿好。

    九阿哥也没遮掩,实话实说,道:“这两家住的远,平日里见的少,孩子们又是怕生的年岁,待了半日就闹着回来。”

    康熙垂下眼,忍不住在心里挑五福晋的毛病。

    跟谁都不亲近。

    若是对孩子们慈爱,孩子们怎么会待不住?

    那是亲侄儿。

    康熙后悔了。

    早先给五阿哥指了这么门第低的福晋,也是存了平衡的心思,可是跟勋贵大姓比起来,这种中等人家出来的女子确实有不足之处。

    这么多皇子福晋中,小家子气的,只有这一个,就是出身不足的缘故。

    当引以为戒。

    后头的皇子福晋,还是当从勋贵大姓人家中择选。

    “坐吧……”

    康熙指了凳子,让九阿哥坐了,道:“听说你等了半个时辰,大早上的过来,朕这眼皮都要跳了……”

    九阿哥讪讪道:“瞧您说的,儿子就不能是给您报喜么!”

    康熙听了,身子前倾,关切道:“是你福晋那边,董鄂氏是双胎?”

    九阿哥忙摆手道:“单胎单胎,丰生他们兄弟三个仔细养了三年才调理出来,到了小四这里,儿子可盼着他结结实实的,做个巴图鲁。”

    康熙刚生出的期待散了,道:“那是什么喜?”

    九阿哥眼睛闪亮,道:“儿子想到一个开源的好法子!”

    康熙挑眉,不以为然道:“户部每一笔银子都有用处,比不得内务府,可以随意给你支银子做本钱。”

    九阿哥摇头道:“不用本钱,一分都不用。”

    接下来,他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道:“昨儿心裕的处置下来,名下产业奴婢也要开始官卖,户部那里开始统计了,儿子就想到了一个丰盈银库的法子……”

    “虽说这房宅铺子良田农庄,外头都有市价,可是汗阿玛您也晓得,这外头有市无价,就是儿子这样身份,想要添几分产业,都是可遇不可求,等着时机……”

    “这心裕名下房宅铺子十几处,庄子八、九处,还有古董珍玩若干,这直接竞标好了,价高者得,如此一来,原本价值十万的产业,就能出来二十万的银子,正好丰盈了户部银库……”

    “若是以此为常例,日后再有勋贵官员敢不法,那抓出人来,对朝廷来说,也不是坏事,比寻常的赎买要合算的多……”

    康熙听着九阿哥滔滔不绝,眼神落到他胸前。

    那有明显的凸起,里面是书册题本之类的东西。

    早先九阿哥过来禀告事情,都是有大概的题本,这回却是直接嘎巴嘴。

    康熙就指了九阿哥胸口,道:“那是什么?”

    九阿哥:“……”

    他是跟十四阿哥与讷尔苏说完话后,清醒了不少,晓得不能直说,否则像是告歪状似的。

    真要惹恼了汗阿玛,回头户部两位尚书跟四阿哥都要吃瓜落。

    还有就是户部汉尚书刚被人弹劾勒索属员,自己这个时候提此事,倒像是映射人贪墨,有落井下石之嫌。

    九阿哥跟上头的几位尚书侍郎都没有什么交情,也没有道理非要捅刀子不可。

    那样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他才不干。

    他就临时换了说辞。

    “朕看不得?”

    康熙声音有些冷。

    九阿哥没有再耽搁,忙抽出册子,起身双手举了,道:“本就是想要拿给汗阿玛瞧的,又怕您生气,儿子就有些不想拿了,也不怪下头的人,实在是规矩陈旧,都是按照先例来的。”

    康熙见他这就着补上了,心里也好奇,示意梁九功呈上来。

    等看清楚内容,康熙沉吟道:“这估价是外头的几成?五成?七成?”

    这产业价格,对他来说,确实生疏,不是很熟悉。

    九阿哥伸出手指,道:“房宅不到两成,田产三成半……”

    康熙沉默。

    好一会儿,他才吐了一口气,道:“你说的先例是什么?”

    九阿哥道:“户部官卖的先例,就是按照早年八旗司登记的红契价格折旧后估价。”

    康熙并不是不知世事的天子,自然晓得八旗王公勋贵的产业,都是当年进京时就划定的多。

    从八旗入关算起来,已经六十多年。

    就是傻子也晓得,六十多年前的价格与现在不一样。

    他瞪了九阿哥一眼,道:“这就是你给朕的报喜?何喜之有?”

    九阿哥道:“这发现规矩陈旧,换个规矩,入库的银子能多好几倍,这不就是喜事么?日后再有王公勋贵敢犯律,对朝廷来说,也不全是坏事。”

    “荒唐!丰盈银库是这样丰盈的?抄家是什么好事不成?”康熙呵斥道。

    九阿哥小声道:“不是坏事啊,有了进项不说,日后也省一份爵俸,一里一外,怎么也赚了。”

    康熙瞪了他一眼,道:“在内务府没折腾够,还要去折腾朝官?”

    九阿哥紧闭了嘴巴,忍着没有再回嘴。

    哪里是自己折腾?

    自己这不是好心么?

    就是见不得旁人占朝廷便宜。

    这多出来的银子也没有装自己腰包里。

    自己这是孝顺汗阿玛,才操这个多余的心。

    装自己腰包……

    九阿哥忙认错,道:“是儿子不对,行事太小气,要不就算了,您就当儿子没提此事……”

    “只是真按照这个估价官卖也亏,要不汗阿玛您直接给个恩典,给儿子们分分……”

    “上头的哥哥们侄儿侄女添了不少,嚼用多了,下头的小阿哥往后在宫里还要住不少年,提前赏个铺子赚几个零花钱也挺好……”

    二十多个产业,自己怎么也能捞一个吧?

    连官买的银子都省下来。

    眼见着九阿哥满脸期待的样子,康熙实在是没眼看:“到时候朕背个夺奴才产业的名声,就是好的?那是户部银库,不是内库!”

    九阿哥:“……”

    好像是有侵吞奴才产业的嫌疑。

    八旗规矩分明,身为皇帝,都不能夺王公牛录。

    这为了十几二十万两银子的东西,落个嫌疑,确实不好。

    九阿哥叹了口气,很是心疼,道:“那就没有两全的法子了……”

    康熙没有说话,视线再次落到册子上。

    若是没有九阿哥今日请见,按照八旗司的估价这些产业官卖,那本该收回十万两银子,就只能收回两万两,其他八万两就让买家占去了。

    买家是谁?

    是王公与勋贵。

    虽说康熙理政多年,晓得“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可也受不了奴才吃肉、自己喝汤。

    “啪!”

    他将册子摔到九阿哥怀里。

    九阿哥忙接住。

    “官卖产业竞价之事,仔细写个条陈呈上来!”康熙冷声吩咐道。

    九阿哥躬身道:“儿子定好好写……”

    等到从乾清宫出来,九阿哥腰身直了直。

    心底无私天地宽。

    汗阿玛当晓得自己这个儿子的好了吧?

    没想着自己争权夺利,想着的都是孝顺皇父,这在儿子中也是头一份……

    九阿哥晓得自己的不足,也晓得自己的长处。

    做个没有权力的“爱子”,不会吃亏的……

第一千七百三十九章 学问(打滚求月票)

    等进了户部衙门大院,九阿哥脚步就有些沉。

    既是来学习政务,他本打算做个好学生的。

    尤其上头还有四阿哥这个爱操心的哥哥。

    他之前想的明白,自己不跟四阿哥争权。

    今儿这件事,直接越过四阿哥,做了出头鸟,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计较。

    到了值房门口,他就放缓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进来。

    东屋的门没关,四阿哥坐在几案后,低头写着什么。

    九阿哥松了一口气,鸟悄地进了西屋。

    等到了西屋,他松了一口气,就直接在炕上躺了。

    之前在乾清宫前站了大半个时辰,身子都僵了。

    何玉柱见状,打开旁边柜子,拿出一对小锤子来,是竹锤子,两头缠了布。

    “爷,奴才给您捶捶?”何玉柱压低了音量道。

    他跟在九阿哥后头,自然瞧出来主子心虚了,怕的是东屋那位爷。

    何玉柱心里也怕。

    那位不像哥哥,倒像是自己主子的老子。

    不过何玉柱晓得好歹,知道那位都是好心,自己的主子也乐意受着。

    九阿哥翻身趴了,道:“捶吧!”

    何玉柱拉了凳子,挨着炕边坐了,给九阿哥捶腰。

    炕上除了毡子,就是粗布做的炕单。

    九阿哥眯着眼睛,吩咐何玉柱道:“天冷了,要换厚毡子了,记下回头跟曹顺说一声,将这屋的铺陈换了。”

    何玉柱记下,道:“爷,是不是也该用熏笼了?”

    如今九月初,离烧地龙还有将近一个月,可是早晚屋子里都比较凉,尤其是这是耳房,屋子矮,前头还有厢房遮光。

    九阿哥还没有回话,门口就有动静,道:“春捂秋冻,现下就用了熏笼,冬天更不耐寒,容易伤风。”

    是四阿哥来了。

    九阿哥见状,忙翻身起来,讪笑道:“您这是忙完了?”

    平时的时候,四阿哥那边要一口气到午初才能歇口气,现在才巳正。

    四阿哥在炕边坐了,看着九阿哥道:“一早上没见你着屋,怎么就累着了的?”

    九阿哥轻咳了一下嗓子,道:“这……这不是乾清宫前站了半天么……”

    说着,他也没有瞒着,将那个折价册子递给四阿哥道:“本想着占个便宜,先去挑两处产业,结果看到这个,一时火大,进宫去了……”

    四阿哥接过来看了,眉头立时拧了起来,道:“这是有人往八旗司传话了?”

    他首先怀疑的就是太子的舅舅常泰。

    常泰的承恩公虽停了,可到底是太子亲舅舅。

    就是索额图在世时,赫舍里家此人也是核心人物。

    索额图没了后,赫舍里家隐隐以这位为主。

    将官卖的价格订的极低,再官买回去,一出一进就省下多少银钱。

    九阿哥还真没有想到这个,诧异道:“这还用传话?这样估价,不是八旗司的常例么?”

    四阿哥眉头拧得更紧,道:“什么常例?”

    “按红契折旧估价……”九阿哥道。

    四阿哥脸上带出怒气来,道:“为了省契税,红契素来比实际交易价格低,怎么能为估价凭证?”

    “咦?”

    九阿哥才晓得有这个说法,道:“都这样么?我之前瞧我们福晋手上的红契,标的是正价啊?这个还能往少了标,那这个契税是多少,还值当费一回心?”

    九阿哥素来精明,可是还真没有亲自置办过产业,名下只置办过一次产业,都是郭络罗家的管事跑的,他不晓得中间还有这些门门道道。

    四阿哥看着他。

    九阿哥算是接地气的皇子了,并不是不知世情的,可是到底阅历有限。

    “这种官府盖了印的田宅红契课税三分……”四阿哥道。

    九阿哥心里算了一下,点头道:“那这税是不少,怪不得契书上都写得少,我还以为是因为年头久远的缘故,这红契上交易的价格才跟眼下的市价天差地别。”

    四阿哥还坐着生闷气。

    他早听说户部油水大,可是也以为是“冰敬”、“炭敬”这些,毕竟外地督抚大员进京,必要打点的两个衙门,就是户部跟吏部。

    他没有想到,八旗司还有这么大的漏洞在。

    这些经手人,就没有干净的。

    否则一个交易价格有疑,就能拦截不给盖印入档。

    九阿哥见他跑题了,重新拉回来。

    “我是见这估价太低,怕收回来的银子少,一时脑热就入宫,不过汗阿玛正好见官员,我等了大半个时辰,小风吹着,就晓得此事有些不谨慎,刚出了李振裕被弹劾之事,我直接说这个,像是针对他似的,就换了说辞,提及了竞价,之前在内务府皇商换年票的时候,我就想起过竞价……”

    四阿哥仔细听着,颇为欣慰地点点头道:“不错,想得周全了。”

    李振裕一个进士出身的汉尚书没有什么好忌惮的。

    垂垂老矣,奔古稀的人,估计会在户部尚书上致仕。

    可是他早年跟索额图亲近,算是“太子党”。

    九阿哥要是直接对上,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就有落井下石之嫌,太子那里也会记上一笔。

    九阿哥被夸了一句,立时得意得不行,道:“四哥,四哥,这竞价真是个好法子,比估价强多了,不单官卖的田产财物可以如此处理,就是三大库定期替换出来的陈旧料子、药材跟颜料等,也能按照这个法子处理,比直接折旧报损好!”

    户部库房,分为三大库。

    除了银库之外,还有缎匹库与颜料库。

    不过储存的除了这几样,还有各种珍贵药材跟香料、皮料等。

    这些东西,有进有出,除了正常支用外,还有一部分报损清理。

    四阿哥看着九阿哥道:“你这是闲的,要给自己找点事儿?官卖这个改了制度,还师出有名,这库房报损,总共才几个银子,掺和做什么?”

    谁不晓得那个有油水呢?

    不过就算报损,那比例也非常小,这出来的银子是衙门上下均沾,没有必要掺和。

    九阿哥立时蔫了,鼓着腮帮子,道:“这不是瞧不惯么?拿了俸银当差,又没让白干活,怎么就想着伸手捞钱!”

    四阿哥揉了揉额头,道:“这户部之中,除了两位尚书与四位侍郎,其他多是正五品往下,笔帖式还有正九品,几十两银子的年俸,养马都要耗去一半,剩下勉强够养家糊口,那‘三节两寿’的银子哪里来?”

    京城除了一品二品大员,其他官员都骑马,养马是必需的。

    满官还好,多是内城有宅,家里有产业。

    到了汉官这里,只南城租房子,再养一匹马,就能去了大半俸钱。

    九阿哥是一家之主,也晓得京城居、大不易,听了四阿哥这话,就没有较劲。

    他道:“叫我说,还是俸银定的太少,一品大员,也只有二百一十五两,不收些‘年敬’、‘乡敬’的,压根没法过日子。”

    瞧着九阿哥这样子,四阿哥心里都有些怕了。

    九阿哥这太能折腾。

    怪不得在内务府三年半,大半的衙门都梳理了一遍。

    可能说九阿哥错了么?

    九阿哥这全无私心,一心为公,本是当嘉奖之事。

    况且九阿哥也说的明白,如此努力,也是为了次子前程。

    同日出生的嫡长子与嫡次子,跟寻常的嫡长子与嫡次子还不同,确实要好好安排。

    这是长大了,想得长远,一片爱子之心。

    他就没有苛责,安抚道:“慢慢来,只将官卖这一处周全了,就是功劳。”

    “嗯,嗯……”

    九阿哥点头道:“心裕处罚下来,估计没几日名下产业跟人口就要官卖,我这几日不做旁的,就好好琢磨这个。”

    四阿哥决定,不能让九阿哥这样没头没脑在户部折腾,得琢磨琢磨有没有具体的差事,给九阿哥找一件。

    要不然这东一锤子、西一榔头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撞铁板上。

    九阿哥还不晓得,自己摸鱼的日子不久了。

    等到午膳后,他坐在几案前,却没有着急写竞价之事,而是想到舒舒。

    回到贝勒府后,他看着舒舒,道:“你晓得房田契税三分么?”

    舒舒点头道:“当然知道了,托爷的福,大婚前添的那几处产业,都是红契。”

    “那这税是买家出,还是卖家出?”九阿哥道。

    舒舒道:“按照规矩,一家一半。”

    九阿哥诧异道:“那你们红契怎么没往少了写?一处产业往少了些,能省几十两银子……”

    舒舒摇头道:“没有必要,这税入了国库,也没有到外头去,要是人人都想着省税,损公肥己,那天灾人祸,需要国库出银子的时候,就少了一分。”

    所以为了让买家答应如实课税,她还负担了对方的那一分半契税。

    九阿哥看着舒舒道:“爷想起了,这‘匿税’也犯律,要是揭开来,买卖双方各笞五十下,严重者,还要在买家名下追缴价格五成入官。”

    舒舒道:“是啊,确实犯律,只是这个民不举、官不究,外头就匿税成风,不过也不能一刀切,这房田交易,对外的少,多是亲族之间转移的多,这售价也允许定的低。”

    九阿哥感慨道:“都是学问,要不是四哥提了一嘴,爷压根都想不到这红契价格这样低的……”

第一千七百四十章 添喜(求保底月票)

    提及契税,九阿哥少不得提及今日去上书房之事。

    “本想着挑着北城的宅子铺子买几处,这下不能了,到时候竞价,爷也避避嫌,要不然就算花了高价,也容易叫人说道。”

    谁让他在户部行走,又是他提议的竞价官卖,就不好伸手了。

    舒舒道:“不着急,什么时候赶上了再说,家里的产业如今也尽够了。”

    皇子十六成丁,宗室子弟却是满二十才请封。

    丰生他们今年才三岁,离请封的日子还有十七年。

    就是尼固珠,指定也要留到十九、二十才舍得出嫁。

    对九阿哥来说,乐意置办这些明面上的产业;对舒舒来说,却不愿意太显眼。

    在她看来,明面上的产业中不溜就行,还是真金白银更安心,也不容易让旁人摸清楚家底。

    如今他们贝勒府的日子,在兄弟之间算是排得上的。

    旁人都晓得九阿哥小汤山时赚了一笔,舒舒这里的嫁妆也比其他嫂子要丰厚。

    闷声发大财,才是长久之道。

    要不然以后兄弟分家银子花得差不多了,需要到户部借钱过日子的时候,他们就是大肥肉,到时候借银子出去舍不得,不借银子出去显得没有人情味儿。

    “爷当时真激动了一丢丢,寻思汗阿玛看到估价跟市价相差那么多,直接将这些产业赏儿子多好,结果白欢喜一场……”

    提及此事,九阿哥还是有些心疼。

    舒舒道:“户部的官卖,跟内务府不同,那边的银子,每一笔开支都有成例,真要挪了那边的产业,御史就要犯颜直谏了。”

    九阿哥撇撇嘴,道:“哼!叫爷说这些御史就是吃饱了闲的,一部尚书,三节两寿收着,一个屏风就是勒索了,简直可笑!”

    舒舒笑道:“他们的差事就是弹劾人,要是不让他们弹劾,那就是渎职,等到京察的时候成绩怎么评?”

    舒舒觉得三权分立,是个好制度。

    不过皇权社会,这三法司随着皇上心意走,更多的是摆设。

    这弹劾太子党人,不是不畏权贵,更多的像是揣摩皇上心意,另一种媚上。

    九阿哥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也跟着笑了,道:“不盯着爷就行,随他们行事,只要汗阿玛觉得爷是好的,弹劾再多也是放屁……”

    他觉得自己也开始奸诈了。

    不过人要是只长岁数不长心眼,那成什么了?

    *

    乾清宫,西暖阁。

    已经到了晚点时间,除了康熙之外,宜妃也在。

    出门数月,康熙也想宜妃,就翻了牌子传宜妃过来伴驾。

    他记得宜妃爱吃鸡翅,就指了一道酱焖鸡翅,叫侍膳太监挪到宜妃跟前。

    宜妃本在炕边坐着,见状起身,笑吟吟谢了恩典。

    康熙摆手道:“不算什么?你这半年也辛苦……”

    翊坤宫的高庶妃有身孕,是宜妃在照顾,也是因此事,宜妃今年没有随扈北巡。

    宜妃笑道:“得了皇上这一句‘辛苦’,我也就不辛苦了,要恭喜皇上,眼见着就要再添阿哥。”

    高庶妃是年初诊出来的身孕,至今已经将近九个月,快要瓜熟蒂落。

    康熙听了也欢喜,道:“若是皇子,就是二十阿哥;若是皇女,就是十九格格。”

    若是生下皇子为大喜,生下皇女也不错。

    虽说如今立住的皇子有十几个,可是谁会嫌儿子多?

    从太宗皇帝开始,皇家儿孙就不繁,到他这里,终于改变了这个局面。

    宜妃这些年对宫里庶妃与皇子皇女素来优容,却从不表功,行事宽厚。

    对比之下,德妃越发显得不足。

    只是康熙也没有当着宜妃的面抱怨德妃,就夸起了九阿哥,道:“一年比一年出息,不是去年那种横冲直撞行事,也开始学着周全。”

    关乎赫舍里家事,康熙没有仔细说。

    宜妃也不追问,只顺着康熙的话,道:“之前他在内务府当差,晓得凡事有皇上您给他兜底,才敢狐假虎威,如今到了前朝,虽有个哥哥在,可其他人都是外人,他就怂了,打小就不是胆子大的人。”

    康熙轻哼道:“哪有这样损自己儿子的?”

    宜妃拿了干净筷子,给康熙夹了一块小米糕,道:“皇上可真护短,连实话也听不得,难道老九是胆大的不成?”

    知子莫若父。

    要说九阿哥胆大,那还真没看出来。

    倒是董鄂氏,将门虎女,不似表现出来的那样温婉,否则也不会有跟九阿哥打官司的事。

    不过齐锡两口子教得好,行事都在规矩中。

    想到这个儿媳,难免想到五福晋,康熙想着五贝勒府长子庶出,又是得了恩典在上书房读书,也怕以后心大,闹得手足失和。

    “老五家的大阿哥性子如何?”康熙问道。

    随着年岁大了,政务繁忙,康熙鲜少亲自去上书房那边,对皇孙们也不熟。

    偶尔问起,只晓得如今这些皇孙功课没有太出色的。

    目前上书房的皇子皇孙中,还是数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更出色些。

    宜妃想了想,道:“看着性子随了老五,有些憨,听说读书也费劲。”

    对于这个孙子,宜妃见的次数也是两、三次,不过作为亲祖母,也没有真的大撒手,每月都要打发人阿哥所瞧一眼,也省的孩子小,奴才怠慢。

    康熙道:“心正就好,其他不重要,真要伶俐了,到时候为难的还是老五。”

    这样说着,康熙就想起了五贝勒府也送出个格格,是五阿哥长子长女的生母。

    这些包衣格格,见识短浅,却是容易心大。

    要是毓庆宫的李格格安分守己,说不得太子的嫡子都已经四、五岁。

    想到此事,康熙依旧遗憾。

    太子妃教养行事,都是顶顶好的,若生育嫡皇孙,那人品资质错不了。

    之前他给皇子们指格格,都是从内务府秀女中择选,以后看来还是要从八旗清白人家里择选……

    帝妃用完晚点,就准备歇了。

    长途跋涉回来,康熙也觉得劳乏,尤其这几日,忙着处理积压的政务。

    等到入更的鼓声响起来,两人也准备安置,门口就有了动静。

    “皇上,翊坤宫来人了,高庶妃发动了……”

    梁九功隔着门禀告道。

    宫里规矩,嫔以上是主位,贵人与常在是小主,答应跟庶妃是宫人。

    宜妃本摘下钿子,正准备去外头衣裳,听到这话忙站起身来,道:“皇上,高氏年轻,又是头一回产育,我得回去守着。”

    皇嗣为重,康熙点点头道:“那就回去吧,高氏素来也信服你。”

    宜妃应着,就要往外走。

    康熙道:“才发动,时辰还早,叫了辇,省得天黑路滑。”

    宜妃也就屈膝谢了恩典,等着辇预备好,才出了乾清宫。

    自从宫妃有身孕,太医值房就有擅妇科的太医值夜,如今也都叫上,提了医箱,跟着宜妃的肩辇去了西六宫。

    这女子生孩子,时间确实不好说。

    高氏戌初发作,到了次日辰初还没有生出来。

    宜妃在翊坤宫后西配殿陪了一晚上,熬得神容憔悴。

    宜妃产育四次,自然晓得这不是好兆头。

    这时间长了,大人受得,孩子也受不得。

    她低声问佩兰道:“独参预备下了么?”

    佩兰点头道:“预备下了。”

    宜妃垂下眼,手中拿着佛珠,只能盼着高氏平安生产。

    陈贵人在旁陪坐,见了宜妃样子,关切道:“娘娘熬了一晚了,要不要去里屋歪一歪?”

    宜妃摆手道:“一百里都走了八十里,就别躲懒了。”

    主要是真要有个万一,还要她这个一宫主位发话。

    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汉女庶妃,就是贵为皇后贵妃,遇到产关,也只能保皇嗣。

    饶是如此,也要一宫主位点头,收生嬷嬷跟太医才敢行事。

    想到这里,宜妃觉得闷气。

    这也就是在宫里,要是在外头,这差事谁爱接就接,早掀桌子走人。

    眼见着外头天光大亮,宜妃催促陈贵人道:“今儿是请安的日子,你回去洗把脸,等五福晋到了,一道去宁寿宫,也代我跟太后告个假。”

    陈贵人也晓得时间差不多,不好再耽搁,就起身告了一声罪,就回了东配殿梳洗……

    *

    注:之前高氏庶妃常在都写过,如今统一成庶妃。

第一千七百四十一章 沾喜(求保底月票)

    等到陈贵人梳洗完毕,简单用了几口早膳,五福晋也到了翊坤宫。

    知晓宜妃在后配殿堂,五福晋过来请安。

    宜妃道:“我这里走不开,你跟陈贵人去吧,你弟妹那边免了请安!”

    舒舒那边虽得了太后吩咐,免了请安,可昨儿还是打发白果代自己入宫一趟,来跟宜妃报备一声,还有将预备的两宫重阳节礼带进来。

    五福晋应着,跟陈贵人相伴出了翊坤宫。

    等到出翊坤宫门的时候,就见良嫔步行而至,身后跟着十二福晋跟富察侧福晋。

    陈贵人跟五福晋让路候着。

    良嫔驻足,看了翊坤门一眼,问五福晋道:“你们娘娘呢?”

    昨日高庶妃发动时候,各宫门已经落锁,良嫔的长春宫与这边虽挨着,可消息并不相通。

    五福晋就如实回道:“高庶妃发动,我们娘娘看顾着。”

    良嫔心里算了一下时间,眉头蹙起,望向陈贵人道:“好好的,怎么就发动了,这是不是还差着日子?”

    陈贵人听着这话不对劲,道:“也是将满九个月,没差多少日子,太医早让预备着。”

    良嫔微微颔首,轻声道:“只盼着好消息。”

    说着,她就招呼五福晋与陈贵人同行。

    长幼有序,尊卑有别。

    五福晋与陈贵人应了一声,就随良嫔出了西六宫。

    五福晋落后一步,对富察侧福晋点点头,而后才轻声跟十二福晋道:“有阵子没见弟妹了。”

    十二福晋颔首道:“是啊,小半年没见嫂子们。”

    宫里没有皇后,皇子福晋的生母婆婆腰子也不直。

    太后不在宫里的时候,宫外的皇子福晋们都不用固定时间入宫请安。

    十二福晋住在阿哥所,出宫又各种不方便。

    五福晋道:“今儿除了你九嫂,其他嫂子都能见着。”

    妯娌轻声说着话,良嫔在前头,听了个正着。

    想着旁人都有儿媳妇在身边,只有她这里,是儿子侧室。

    行事端庄大气,可是名不正、言不顺,在其他皇子福晋跟前就短了底气。

    等到一行人到宁寿宫,陈贵人就先一步进入禀告太后高庶妃生产之事。

    “佛祖保佑!”

    太后听闻高庶妃生了六个时辰还没有生出来,也生出担心。

    不单单是怜惜皇嗣,主要还担心宜妃。

    为了照顾高庶妃,宜妃辛苦大半年,要是有个闪失,说不得还要落下埋怨。

    这小人说嘴,才不问缘故,听风便是雨。

    宁寿宫前,因娘娘们还没有来齐全,小妯娌们也得了空说话。

    三福晋本随着太子妃、十福晋在屋里,眼见着其他妯娌在外头说话,就也拉着十福晋出来。

    等到看清楚七福晋模样,三福晋忍不住在她脸上摸了一把,道:“这才出月子多久,怎么这样细发?看来这月子养得好……”

    “哈哈哈哈……”

    七福晋笑道:“憨吃酣睡,胖了十来斤,肉皮子都撑起来,就显得面嫩。”

    退一步,海阔天空。

    七福晋本就是爽朗的性子,既劝好了自己,就不再纠结,后头的月子就养得好。

    如今推崇孝道,她这个嫡福晋寿数熬得久久的,就算没有儿子,也能给两个女儿撑腰。

    否则,她憋屈死了,两个女儿才真正失了依靠。

    三福晋在她身上看了一圈,摇头道:“哪里胖了,瞧着你腰身都收回去不少!”

    七福晋道:“勒着肚子呢,要不肉松。”

    五福晋与十福晋都是生产过的,听着两人说话,也忍不住低头看自己腰身。

    五福晋还罢了,本就是苗条身材,十福晋这里,则是珠圆玉润。

    没有生育过的十二福晋、十三福晋听着嫂子们的话,则是生出期盼来。

    她们大婚的时间不长,可也不算短,等到过了年,就是第三年。

    至于富察侧福晋,则是忍不住想起了西跨院的八福晋。

    就算她没有叫人打听,可自有卖好的奴才将八福晋的每日行迹传到她耳朵里。

    八福晋每天中午在院子里坐着,待两个小丫头很宽和,也不叫人管教狠了。

    八福晋……这是想要孩子了吧……

    富察侧福晋心里权衡着。

    她已经习惯眼下平静的生活,并不希望八阿哥有孩子。

    如果是现在八阿哥有了庶子,那母以子贵,以后也会多一个侧福晋。

    若是不抬举生母,小阿哥的抚养就要交到她这个侧福晋手中。

    她不想教养旁人的儿子。

    要是交到八福晋手中,那嫡妻独子加起来的分量,就不是她一个侧室能制衡的,到时候就是东风压倒西风。

    少一时,德妃与惠妃都先后到了。

    两人都是坐辇,并不像几位嫔那样小心,平日里步行,只在冬日天冷路滑坐辇。

    太后虽不放心翊坤宫那边,可也跟大家好几个月没见,就问惠妃道:“十九阿哥是不是过了周岁了,抓周抓了什么?他额娘回来,也该出兆祥所了。”

    惠妃道:“八月初八的生辰,是个有福气的,抓了玉如意,已经叫人择了日子。”

    宫里规矩,皇子皇女落地抱到兆祥所,满周岁再回东西六宫。

    十九阿哥本当八月出兆祥所,因王贵人随扈,就延迟了日子。

    太后看了眼站着的诸贵人。

    贵人本没有资格抚养皇子皇女。

    按照规矩,只要嫔以上主位才能抚养皇子皇女。

    如此,当给十九阿哥另择养母,可是皇上没提,显然是怜惜王氏。

    太后不操这个心,又看了眼博尔济吉特氏。

    要是高庶妃生的是阿哥,那等到出兆祥所的时候,会给皇子择养母。

    不知道,皇上能不能想起咸福宫还没有皇子。

    这边请安还没有结束,佩兰就来了。

    “我们主子打发奴才来给娘娘道喜,庶妃生下皇子,母子平安!”

    太后听了,立时笑了,道:“好,好,好,果然是喜事!”

    旁边听着的宫妃与皇子福晋,也是各有思量。

    是小阿哥……

    和嫔咬了咬嘴唇。

    皇上盼着皇家再添阿哥。

    她也看出来,这几年皇上翻牌子的小妃子,多是产育过的。

    高庶妃虽是江南汉女,出身比较低,可是生了这一个皇子,以后的宠爱就少不了,说不得又是一个王贵人。

    她垂下眼,想起在热河时额涅教导的话,不用急着抱养庶妃的小阿哥,防止为人做嫁衣裳,还会让上头的有子的娘娘不满。

    宠爱已经够盛了,不能再求其他,否则引起嫉妒,得不偿失。

    如今上头的妃嫔们并无妒忌,除了差着年岁,也因为她本分不多事,谁也不得罪的缘故。

    等到她年岁大些,还没有亲生子的话,再做其他打算。

    既是来报喜的,太后就让白嬷嬷给了厚厚的赏封,而后笑着看着众皇子福晋道:“今儿你们过来,也是沾了喜气,回头早早地生个小阿哥,到时候跟他们小叔叔一拨读书。”

    大福晋笑得腼腆,看了眼十二福晋与十三福晋。

    三人同一年嫁入皇家,都没有动静,只盼着真如太后所说,大家都沾了喜儿。

    三福晋两双儿女,本不想再生了,可看了眼四福晋,又想了下待产的舒舒,就还想要再生儿子了。

    嫡子不嫌多。

    不能比舒舒少。

    要是舒舒这回生的是格格,那就更好了。

    要是能像安郡王太福晋那样六子七女,那……

    那还是算了……

    二十来年,什么都没干,就是不停地生孩子、养孩子,想想也闹心……

    等到妯娌们从宫里出来,七福晋就上了四福晋的马车。

    她打算去探望舒舒,路上正好跟四福晋说话。

    十福晋也挤上来,问四福晋道:“四嫂家的二阿哥、三阿哥什么时候种痘?”

    四福晋道:“我们爷从钦天监选了日子,明年二月里。”

    七福晋看着十福晋道:“你们小阿哥还小,这就着急了?”

    十福晋摇头道:“没着急,是想着能不能不种?前阵子长牙,高热了好几天,我怕了……”

    在十福晋看来,生孩子难,养孩子更难。

    只要想到有不好的可能,她就舍不得孩子去试了。

    四福晋道:“这……自从开始有了种痘,皇家子嗣差不多都要经历这一茬,弟妹跟十弟再好好商量商量,反正你们阿哥还小,就算要种痘,也是明后年的事了。”

    十福晋迟疑了一下,道:“听我们爷说,丰生他们也要跟着一块种痘,真是叫人悬心。”

    四福晋听了,也是心累。

    这是自家爷主动请缨,晓得到时候九阿哥夫妇抽不开手,就直接揽过来。

    不过四阿哥顾虑的也对,这小儿种痘,越早越好。

    年岁大了,发高热更容易有闪失。

    只要能说清楚话了,就该挑着天气凉爽的时候种上。

    三胞胎因为多胎而出的缘故,需要调理根基,明年四虚龄种痘,已经不算早。

    七福晋如今信因果,听不得这不吉利的话,看着十福晋道:“不过是种痘罢了,都要经了这一遭的,丰生他们都会好好,弟妹别担心了。”

    要担心,也担心自家的好了,别操心旁人家。

    十福晋还不晓得自己失言,点了点头,道:“七嫂说的也是,我们爷还说呢,九哥、九嫂还惦记着等孩子们不怕生人后,带他们出去玩……”

第一千七百四十二章 三喜临门(求保底月票)

    等到了北官房,四福晋与十福晋就各回各家,七福晋自己去了九贝勒府。

    她是常来的,并不在前头等人,下了马车直接就往内院去。

    等到舒舒得了消息要出迎时,七福晋已经到了正院门口。

    见她精精神神的,舒舒也欢喜。

    她们这样的身份,只要想开了,过的比寻常女子要舒坦的多。

    妯娌俩手拉手进了屋子,宾主入座。

    七福晋的视线落在舒舒的肚子上,道:“这就是尖肚子?倒是长了一回见识!”

    舒舒低头看了一眼,早已经诧异过了。

    当年怀三胞胎的时候,肚子就是一个大,如今单胎,显怀以后就发现了区别。

    以肚脐为中心,这肚子往前挺得厉害,像是突兀地扣了个三角锥子。

    因这个缘故,舒舒的腰都比较吃力,如今坐着的时候也顶。

    舒舒道:“我额涅也说像尖肚子,谁晓得呢?没生下来,都不好说。”

    按照民间的说法,尖肚子生男,圆肚子生女。

    七福晋道:“还是保佑生小阿哥吧,生了小格格,以后且有的操心。”

    舒舒点点头,也跟着唏嘘,道:“是啊,咱们也是都跟着北巡过的,见了那么些宗女,除了公主有机会回京,其他人很多都一辈子没有回过娘家。”

    其中就包括自己那位姑姥姥,就是出嫁之后,一辈子没有回京。

    妯娌两人说了几句孩子经就撂下。

    七福晋提及高庶妃平安生育二十阿哥之事,道:“等着吧,以后还有的热闹,宫里没有阿哥的娘娘有好几位,僖嫔母资历深、咸福宫妃母身份尊贵、和嫔母有宠,不知道高庶妃会挪到哪个宫……”

    舒舒没有做点评。

    不过她觉得三个人都不大合适。

    没有生育过孩子,也没有照顾过孩子,做了皇子养母,也叫人不放心。

    不过惠妃年岁大了,德妃那边已经有了十九阿哥,敏嫔那里也有了皇女,都不会再抚养皇子。

    还有良嫔在。

    不过康熙对她的冷待很明显,不知道会不会考虑这一位。

    七福晋又道:“顺承王府的老王爷又告病了,听说郡王与福晋在张罗给老王爷冲喜。”

    这说的是伯夫人的弟弟,已革的那位顺承郡王,如今常住海淀。

    舒舒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道:“这才九月初,怎么就闹病了?”

    这位王爷才五十来岁,不过这闹病的历史好几年了,之前只是年底。

    早先大家还当回事,大包小包过去探看,次数多了,大家就晓得了,这是变着法子讨东西。

    七福晋摇头道:“谁知道呢,拿着病说事儿,也真不怕忌讳。”

    舒舒想着海淀的那些无爵格格,觉得头疼,道:“不会是还张罗跟咱们两家结亲吧?”

    舒舒家跟七福晋家都是正红旗大姓,顺承王府是正红旗的小旗主,两家都跟顺承王府是姻亲。

    亲上加亲本是寻常事儿,可是两家如今都不乐意。

    七福晋点点头,道:“要不我能提这个么?我两个兄弟都成亲了,好像提的是我三叔家那边的,估计应该会成了。”

    旁支不承爵的子弟,又是王府那边主动提了,再推诿就显得不恭敬了。

    舒舒蹙眉。

    自己这边,还有好几个弟弟的亲事没有着落。

    舒舒就道:“如今可不兴娃娃亲,我们家小五、小六年岁还小。”

    不是她们势利,而是顺承王府这二十来年薨了好几个娃娃王爷,上头还有有个糊涂老王爷在,谁都不爱沾手。

    连带着王府的那些格格,也跟寻常的王府庶女不一样,这些格格的生母五花八门,也没有寻常王府贵女的那种教养,没有资格请封爵,也没有体面的嫁妆。

    七福晋压低了音量道:“跟王府这边结亲,还不如跟康亲王府旁支的那几家国公府结亲,只是那边日子虽殷实,可好几个国公都停了爵,还不知日后如何。”

    舒舒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些年老王爷的算计一出连着一出的,也没有几个成的。”

    妯娌两个家长里短了小半天,用了午膳,七福晋才提了大包、小包离开……

    *

    户部值房。

    九阿哥与四阿哥也用完了午膳,也提及舒舒家。

    原来圣驾回銮后,召见了兵部尚书,提及八旗都统升转之事。

    九阿哥岳父齐锡,也在这次备着升转的八旗都统名单之上。

    九阿哥纳闷道:“如今都是满洲都统了,还怎么转?再转就出正红旗了……”

    这八旗都统本就跟寻常武官不一样,并不需要到期升转,同一位置上待上十年二十年,都是常有的。

    四阿哥道:“如今八旗都统的选调,本就不限于本旗,本翼即可。”

    九阿哥听了,琢磨了一下,道:“那我晓得了,我岳父应该是转正黄旗满洲都统。”

    四阿哥诧异,没想到他这会子还聪明起来。

    九阿哥得意道:“我岳父当差恭敬勤勉,还有推广新弓的功劳在前头,只有升的,没有降的道理,那只能是正黄旗满洲都统了。”

    八旗分左右两翼,各有四色旗。

    左翼四旗为镶黄旗、正白旗、镶白旗、正蓝旗,右翼四旗为正黄旗、正红旗、镶红旗、镶蓝旗。

    早年八旗旗缺,都限定旗色。

    相应的缺额,只限于本旗官员候补。

    前几年的时候,都统、副都统开始不限于本旗色候补,本翼官员都可以备选。

    虽说都是正一品都统,可是满洲都统比蒙古都统、汉军都统排名靠前。

    同为满洲都统,则是按照旗色顺序排班。

    正黄旗在正红旗之前。

    四阿哥点点头道:“听说兵部拟的就是正黄旗满洲都统。”

    九阿哥道:“就是听着好听罢了,品级一样的,肯定不如在正红旗顺手。”

    四阿哥道:“是好事,既是上三旗都统,往后在宫里当值的时候多,跟御前更亲近。”

    九阿哥听了欢喜,道:“也是,上三旗满洲都统,非汗阿玛信重不能任啊!”

    四阿哥没有再说旁的,却晓得这对董鄂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要知道,正红旗的都统,素来在董鄂家子弟里轮转。

    最多的时候,他们占着一个满洲都统、一个蒙古都统与一个满洲副都统。

    如今齐锡这一代人眼见着凋零殆尽,小一辈有资格候补都统、副都统的增寿又闲置,补不上缺。

    齐锡调离正红旗,董鄂家子弟想要再回到正红旗都统位置上,就不知要多少年后。

    这次所谓的八旗都统升转,更像是皇父在削弱拆分下五旗的势力。

    九阿哥道:“我岳父家也是三喜临门了,到时候我给四哥派帖子,四哥一起过去吃喜酒。”

    这说的是九月下旬福松娶妻之事。

    四阿哥道:“你这姐夫当得倒是热络。”

    九阿哥道:“将心比心罢了,我福晋这嫂子也当得好啊,我当然得给她长脸。”

    四阿哥不置可否。

    他岳家那边的舅子年岁差得多,都不大亲近。

    八旗勋贵人家,像齐锡家那样,六个儿子同母的,确实少有。

    这样的家风,倒是可以留心。

    四阿哥心下一动。

    随即想到了彭春那边,彭春父祖口碑也好,可他自己妻妾成群,外室都好几个;儿子们有样学样,也不例外。

    所以还真是不好说,还是要看孩子人品如何。

    等到下午从衙门出来,九阿哥就从十阿哥嘴里,晓得了高庶妃生下二十阿哥之事。

    这皇子落地,就要报到宗人府。

    九阿哥忍不住跟十阿哥道:“你得抓紧了,就算不能跟汗阿玛比肩,这儿子的数量也不能少这么多吧?”

    这序齿都排到二十了,加上不序齿的十来个,就是三十个!

    十阿哥不由失笑,道:“九哥只说我,怎么不自己抓紧?”

    九阿哥道:“我这三个儿子就足足的,到时候想要不委屈孩子们,得存多少银钱?操多少心力。”

    真要生下三十个儿子,那他就要吓死了。

    简直是成了扛活的长工,一辈子辛苦,也未必能攒下儿子的分家银子。

    十阿哥如今有了嫡长子,对子嗣之事也不焦躁,只道:“妃母又攒下一个功劳……”

    九阿哥撇嘴道:“那有什么用?妃位上二十多年了,也就是赏些东西罢了。”

    十阿哥也觉得可惜。

    宜妃也好,惠妃也好,都是有资格升贵妃的。

    只是那样的话,后宫格局就变了,连带着两人所出皇子的身份都要抬等,会影响到太子地位。

    九阿哥提及了自己的新差事,户部官卖产业竞价之事。

    “哎,我是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主持这个,就要避嫌,到时候反而不好出手竞买,你预备些银钱,到时候买几处,这产业什么时候也不嫌多。”九阿哥道。

    十阿哥点头应了,心里想的却是可以多买几个,以后找机会贴补给侄儿与侄女们,不能让九哥吃亏。

    等见了舒舒,九阿哥就提及齐锡要转正黄旗满洲都统之事。

    “今年是好年头,这喜事一桩连着一桩……”

    舒舒见他欢喜,跟着附和,道:“确实是好消息,那空出来的正红旗满洲都统呢?增寿堂兄那边有希望没有?”

    她虽跟公府那边的堂兄弟们都不亲,可是也晓得独木难支的道理。

    九阿哥摇头道:“没戏,岳父补了正黄旗的缺,空出来的这个指定是正黄旗那边候补,再说了增寿爵位候补八旗都统够了,资历却不够,就算要补,也是从汉军都统补起来吧……”

第一千七百四十三章 喜伤心(求保底月票)

    舒舒觉得,增寿这回应该能补都统了。

    公是民爵之首,眼下活着的公不超过十人,平均下来,一旗才一个,有的旗还没有。

    按照规矩,公侯伯与次一等的精奇尼哈番以上爵位都可以补正一品都统。

    增寿即便是降袭,也是三等公,是正红旗勋贵第一人。

    候补了三年,时间也不短。

    如今齐锡挪出正红旗,也是对董鄂家势力的削减,为了安抚,增寿那边的缺也该下来。

    都统,议政大臣,都是少不了。

    *

    乾清宫,东暖阁。

    处理完一天政务,康熙脸上露出惬意。

    老来得子,人生大喜。

    虽说高氏身份不足,只是江南士林之女,不过依旧是瑕不掩瑜。

    这个小阿哥,指定是不能留在翊坤宫的。

    康熙也在思量皇子养母之事。

    佟妃不合适,佟家人心大,连四阿哥都瞧不上,更别说汉女所出的小阿哥。

    咸福宫妃也不合适。

    没有产育过,人又闷,不是能教养好皇子的性子。

    和嫔……

    有宠,已经是妃位供给,再加上皇子,容易惹嫉妒。

    从资历论起来,本当是僖嫔抚养皇子,只是僖嫔性子歪了。

    康熙想了一圈,都觉得不合适。

    这时,就见梁九功蹑手蹑脚地进来,脸上欲言又止模样。

    康熙看着梁九功,不说话。

    梁九功腿一软,双膝跪了,小声禀道:“皇上,启祥宫首领太监来禀……启祥宫娘娘中风阳闭,传了太医,太医没有开方子,让预备起来……”

    “什么?”

    康熙惊讶不已,道:“什么时候的事?因为何事中风?”

    梁九功道:“听说是午睡后起来,预备前往翊坤宫探望高庶妃,没等出正殿,人就倒下了,首领太监传了太医,结果……”

    僖嫔赫舍里氏,启祥宫主位,康熙十年入宫,十六年册封为嫔。

    满宫的嫔妃,只有惠妃跟荣嫔比她入宫的年份早,算是宫里资历深的老牌子嫔妃。

    康熙半响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跟梁九功道:“朕怎么记得,僖嫔比朕还小几岁?”

    宫里妃嫔的千秋,乾清宫这里照例都有赏赐。

    梁九功在心里想了一下,道:“奴才记得启祥宫娘娘三十六年四十整寿,今年四十有五了。”

    康熙缄默。

    四十五,暗九,犯太岁。

    僖嫔这样的年岁,平日里又没有老病,自然也不会想着预备后事。

    虽说是个不受宠的嫔,可是入宫三十多年,康熙叹了口气,吩咐梁九功道:“去看看如何了,再传话给内务府那边,叫预备起来。”

    梁九功应着,往启祥宫去了。

    康熙脸上多了几分冷肃。

    即便贵为帝王,可面对生老病死,也叫人无措。

    他虽没有看病例,可日子这样巧,大概也能猜到僖嫔中风的起因。

    小皇子。

    僖嫔自从年岁大了,就念念不忘抱养皇子,之前还跟自己提过十六阿哥,被自己拒绝。

    如今高庶妃这个儿子,生母没封,宠爱也一般,僖嫔再生抱养的念头,也不稀奇。

    就是没想到,喜伤心,忧伤肺,情绪激荡之下,人就熬不住。

    康熙觉得晕眩,抚着额头的手,也是忍不住颤抖。

    他心中,生出恐惧……

    如今看似天下太平,也只是看似罢了。

    估摸过了半个时辰,梁九功回来复命,手中还拿了僖嫔的脉案。

    康熙接过来看了。

    太医已经开了独参汤,可是灌不进去。

    怪不得叫准备起来。

    这无法吞咽,方子都不用下,好转的可能微乎其微。

    “皇上,启祥宫娘娘昏迷着,瞧着确实不大好,内务府那边,就是叫人预备,可是衣裳棺椁也来不及……”

    宫里主子装殓的大衣裳,都是冬朝服,是江南三大织造府那边按照品级定制。

    广储库虽存着料子,可是这种精细活儿也不是十天半月能完工的。

    更不要说棺椁。

    康熙沉吟了一下,道:“内造办那边存着的寿材有几副?”

    宫里有太妃,还有年长的妃嫔,内造办木作那边也预备了寿材。

    也是京城习俗,年过五十,寿材就要预备起来。

    梁九功,道:“总共有四副,是两位太妃跟延禧宫娘娘、钟粹宫娘娘的……”

    太后的寿材,在宁寿宫,并不在内造办。

    那个也不是妃嫔能用的。

    康熙想了想,道:“传辇。”

    梁九功应着,下去吩咐。

    他以为康熙是往启祥宫,去看僖嫔娘娘最后一面。

    毕竟,以僖嫔如今境况,米水不进,熬不了几日。

    没想到,康熙上了辇,吩咐道:“去延禧宫!”

    延禧宫距离乾清宫并不算很远,少一时,就到了地方。

    “啪!啪!”

    静鞭声响起,延禧宫这边,早有人去正殿禀告。

    等到御辇进了延禧门,惠妃已经急匆匆出迎。

    “皇上……”

    惠妃屈膝行礼,看着康熙神情,心里“砰砰”直跳。

    这可不像是添子之喜,难道是小阿哥有什么不好?

    小儿难养。

    尤其是月子娃。

    早年殇了的皇子皇女,大多是都是折在月子里。

    康熙亲自扶了她起来,看到她头上光着,没有带钿头,鬓角已经花白。

    惠妃跟荣嫔一样,都是康熙二年入宫,是太皇太后亲自择选的包衣秀女。

    这一晃,都过去四十年。

    等到两人进了正殿次间,惠妃也没有急着开口,亲自奉了茶,才在炕几另一侧坐了。

    康熙看着她道:“僖嫔中风,太医没有下方子,叫预备起来。”

    惠妃瞪大眼睛。

    早上在宁寿宫请安时还好好的!

    好一会儿,惠妃才轻声道:“这,冲一冲也好……”

    提前预备棺椁跟衣裳,按照时下说法,也有“冲喜”之意。

    康熙看着惠妃,道:“她虽性子不好,到底是宫中老人,还是皇祖母亲自择选入宫的。”

    惠妃颔首。

    康熙十六年之前的宫妃,多是太皇太后择选的。

    等到康熙十六年之后,皇上大了,宫里皇子皇女也不少了,太皇太后才不再往乾清宫送人。

    康熙看着惠妃,道:“朕已经叫梁九功去内务府传话,只是仓促之下,也预备不齐全。”

    惠妃立时明白过来,道:“那就将臣妾的挪去用就是了。”

    她今年五十,不过生辰月份大,千秋在上半年。

    内务府那边的棺椁跟衣裳,都是在千秋节前就预备好的。

    见她爽快,康熙倒是有些不忍心,道:“要不,叫人去外头王府打听打听……”

    惠妃摇头道:“不用,臣妾不忌讳这些。”

    谁都逃不过这一遭,就是早晚罢了。

    就跟僖嫔似的,年岁不大,也没有宿疾,可这说要不行,就不行了。

    康熙叹了口气,看着惠妃,道:“收拾收拾,跟朕去启祥宫看一眼吧!”

    惠妃起身应了,去稍间换了衣裳,带了钿头,跟着康熙出来。

    帝妃又往西六宫去。

    西六宫这里,康熙已经打发人过来,传了宜妃往启祥宫。

    启祥宫里,人心惶惶。

    自从良嫔跟和嫔先后迁宫,这边就成了冷宫似的,很是冷清。

    饶是如此,僖嫔身份在这里,也有太监宫人十多人服侍,还有随宫居住的常在跟庶妃若干人。

    如今圣驾来了,这些人都惴惴不安,跟着早一步过来的宜妃,一起跪迎圣驾。

    康熙下了辇,等着惠妃也下来,才叫众人起了,又示意宜妃跟上。

    帝妃三人进了启祥宫。

    明明是同样的格局,可是启祥宫跟延禧宫与翊坤宫相比,暮气沉沉,屋子里也晦暗。

    僖嫔躺在东稍间正寝,脸色泛着灰白。

    康熙站在床边,看着僖嫔,都觉得生疏。

    僖嫔已经这样老了吗?

    明明比宜妃只大几岁,瞧着却像是差了一辈人。

    宜妃跟惠妃站在康熙身后,看着僖嫔情形,对视一眼,晓得这是回天乏术。

    这中风有救过来的,或是用针灸,或者用药物。

    像僖嫔这样,什么都不用的,那就是太医瞧过了,用了也无效。

    惠妃心里叹了口气,想到了二十阿哥。

    这小阿哥落地,就死了嫔母,少不得外头又有说辞。

    如此,倒是盼着僖嫔这里多熬几日。

    宜妃也想到此处,眼见着康熙没有说话的意思,她就问僖嫔心腹宫人,道:“备着的人参还有么?没有的话,叫人再去御药房领几支人参,每日里煎一碗独参汤,灌不下去也得灌,也不能这样干熬着。”

    她早先管着西六宫,如今过问僖嫔的事也不算唐突。

    那宫人哽咽道:“今儿从御药房领的用了,我们主子存的年份久了,怕不好用。”

    宜妃听了,望向康熙。

    康熙转过身来,吩咐梁九功,道:“叫人去御药房支十支人参过来备用。”

    梁九功应着,出去传话。

    帝妃到了次间,坐下说话。

    康熙看着宜妃,道:“这边也没有当用的人,你叫人照应这些。”

    宜妃点头应了……

    外头还不知宫里变故,九贝勒府这里,次日还收了帖子,增寿补了正蓝旗汉军都统,要在家里办小宴。

    舒舒眼下境况,连九格格的宴都推了,自然不会往公府去,就准备叫九阿哥到时候走一趟。

    谁叫那边是双重姻亲,不但是舒舒的堂亲,还是三阿哥的舅子……

第一千七百四十四章 出山(求保底月票)

    公府请客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十三。

    不过九月十二下午,公府那边就有管事过来,提及请客的日子改了,改成了九月二十。

    原来僖嫔九月十二早上薨了。

    皇上缀朝两日。

    虽不是国丧,可是连皇上都缀朝,下头的臣子当然也不好宴饮。

    因为僖嫔姓赫舍里氏,外头少不得就有人将她说成是元后族人,其实并不是。

    这位也是内务府包衣出身,娘家兄长曾任包衣护军参领,不过已经病故,侄儿如今是微末武官,家里没兴起就败落了。

    舒舒跟这位嫔没有打过交道,印象中就是个苦相、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主位。

    无子无宠。

    说这位嫔主运气不好吧,良嫔、和嫔都是她宫里出来的;说她运气好吧,跟那两位没有什么香火情,启祥宫跟咸福宫一样,毫无存在感。

    等到九阿哥回来,也跟舒舒提及这位。

    “初五发病,初六挪到景山后殿,动静消无声息的,就没传开,今儿凌晨薨了……”

    九阿哥对僖嫔印象并不好,十七格格之母原本就是启祥宫的,结果僖嫔挪用十七格格的例冰,还是九阿哥捅开此事。

    “爷听了心里不自在,享年四十五,就比咱们娘娘大四岁……”

    九阿哥唏嘘道:“咱们以后还是多孝顺孝顺娘娘吧,这生老病死,还真是不保准的事儿……”

    舒舒道:“好好的,爷别说这个,不吉利。”

    九阿哥想想也是,道:“咱们娘娘性子豁达,是长寿之相……”

    舒舒也觉得如此。

    就是历史上,有九阿哥这个糟心的儿子拖累,宜妃也是熬到了雍正晚年,高寿而终。

    舒舒道:“什么时候小出殡?”

    九阿哥道:“如今在景山后殿暂奉,十八就要发送……”

    宫妃薨,要随葬帝陵中的妃陵园。

    帝陵二十年就已经修好,如今妃园已经葬了三位妃嫔,即康熙九年薨了的慧妃,三十三年薨了的温僖贵妃,三十五年薨了的平妃。

    僖嫔的棺椁会送到妃陵园,择日子再安葬。

    “如今是十二阿哥牵头负责料理僖嫔母后事,也算是给了体面了……”九阿哥道。

    舒舒:“……”

    这位阿哥这么早就开始操办丧仪了?

    *

    乾清宫,西暖阁。

    康熙穿了素服,精神有些萎靡。

    即便早有准备,晓得僖嫔要走了,可到了跟前,还是叫人闪了一下。

    连带着,他对良嫔的厌恶都减了几分。

    良嫔也是宫里老人,康熙十四年,跟德妃、万琉哈贵人、戴佳贵人一波小选入宫。

    自己是不是待良嫔太刻薄?

    女子心窄,能看到的就是眼前那一块儿,有些小算计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之罪。

    因良嫔的缘故,康熙就将八阿哥前几日递上来请安折子翻出来看了,传了八阿哥入宫。

    八阿哥上回见圣颜,还是半月前去顺义迎驾的时候。

    如今这才半月,可是瞧着皇父面带疲色,就露出担心来,道:“汗阿玛还请节哀顺变。”

    康熙叫他起了,打量他两眼,不是前两年那弱不胜衣的模样,道:“每日可还拉弓?”

    八阿哥忙道:“不敢懈怠,每日下午,射两百支箭,就怕手生。”

    不管是日后行围,还是其他,这骑射拿得出手与拿不出手,在御前是两样待遇。

    八阿哥看得分明,皇父还是喜欢文武双全的儿子。

    十三阿哥之所以受宠,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自己早先在御前的体面,也是因此而来。

    居家这小一年,八阿哥虽如困兽,可是也不忘练箭,晓得自己的长处不能丢。

    出身上弥补不了,那就要自己本领强。

    康熙微微颔首,有些满意,道:“那书法功课呢?”

    八阿哥的功课并不是十全十美,字写的不大好看。

    八阿哥讪讪,道:“每天也写二十张大字。”

    康熙轻哼了一声,不大满意。

    他想到了直隶巡抚李光地举荐的“草泽遗才”何焯,工楷书,可以给八阿哥为伴读。

    以八阿哥这次的功劳,指个伴读,也是应得的。

    不过八阿哥又主动求内务府的差事……

    康熙心中生出的那些许慈爱,又湮灭了大半。

    他看着八阿哥,道:“朕要在内务府设管院大臣,你既想过去,就接了奉宸苑那一摊吧!”

    八阿哥忍了激动,忙道:“儿子一定好好当差……”

    康熙见他眼睛发亮,难掩野心,觉得没有意思,摆摆手道:“跪安吧!”

    八阿哥应着,从御前退了出去。

    等出了乾清宫,他就直奔内务府衙门。

    十二阿哥这里,正跟几位郎中、主事说话。

    僖嫔治丧,明日小殓,十八小出殡,总共要治丧七日。

    宗室诰命与三品以上外命妇,都要在皇城举哀。

    到时候马车引导,更衣处,都要齐备,省得慌乱。

    见八阿哥到了,十二阿哥有些意外,还是起身恭敬道:“八哥……”

    几位郎中、主事也都恭敬请安。

    八阿哥道:“十二弟忙着?那你们先说话,我不着急。”

    十二阿哥道:“我这边差不多了。”

    几位郎中、主事知趣,都告罪下去。

    八阿哥看了眼值房空了正位,又看了眼十二阿哥。

    九阿哥卸了内务府的差事已经半年,内务府中十二阿哥没有挂总管,也是数一数二的,可是连个正位都没有。

    十二阿哥行事太谨慎。

    不过八阿哥也理解十二阿哥。

    生母位置低微,又是御前不露脸的小阿哥,行事再小心都是应该的。

    “十二弟,汗阿玛让我管奉宸苑,我想要问问,这奉宸苑都管什么?下头多少属官?原来是谁领着?”

    八阿哥问道。

    十二阿哥听到八阿哥分管这一摊,也有些意外。

    内务府缺人的地方不少。

    这奉宸苑还真不缺人,好几重管事。

    他面上没有露出来,老实回答:“管景山、西苑、南苑、畅春园、钓鱼台与河道所设几处行宫,之前是奉宸苑卿管着,一位是侍卫中简派,一位是内务府官,下头品官四十人,笔帖式十五人,值房设在景山……”

    八阿哥听着,脸上笑容变淡了。

    奉宸苑是内务府下属的七司三院衙门之一,听起来不错,可是谁都晓得南苑、畅春园等要地都有皇上钦点的总管大臣。

    连奉宸苑卿也有侍卫简派,整个衙门没有什么动静是能瞒过御前的。

    他求了个差事,难道就要盯着各苑维护修缮事宜?

    修缮事宜另由营造司那边分管,还轮不到他行事。

    八阿哥心中失望,吐了一口气,道:“那我去景山看看,往后有不明白的,还少不得要问问十二弟。”

    十二阿哥欠身道:“八哥客气。”

    八阿哥出了内务府衙门,往景山去了。

    十二阿哥坐下来,看着九阿哥的座位,又是想念九哥的一天。

    同样是哥哥,十二阿哥对九阿哥只有信赖跟亲近,对八阿哥,却是恨不得敬而远之。

    舒舒有身孕,寻常请安可以免了,外头的小宴也能婉拒,可是这吊唁之事,却是不得不到的。

    僖嫔治丧,虽不是国丧,可是对于皇子与皇子福晋来说,却是家丧。

    庶母也是母,况且是位份高的庶母。

    要是对庶母不恭敬,那也是失了孝道。

    她也就换了素服,换了银首饰,随着大流,到景山后殿举哀。

    伯夫人是有爵宗女,也少不得要露面。

    娘俩就一起出门,不过到了景山,就分了两处。

    伯夫人那边,就跟宗女们汇合去了。

    虽说抚蒙的宗女多,可是留在京城的宗女也不少,除了嫁到八旗勋贵人家的,还有些是抚蒙宗女随着丈夫客居京城的。

    伯夫人这里,主要是跟外甥女淑慎郡主说话。

    眼见着淑慎郡主脸色发白,看着有些憔悴,伯夫人关切道:“这……身子还没养好么?”

    淑慎郡主中秋前小产,坐了小月子。

    淑慎郡主道:“还是有些乏,太医说还要再养阵子。”

    伯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有永寿在,子嗣也没有着急的,养好身体为要。”

    淑慎郡主点点头。

    她这是心情郁结,她这里没有保住胎,可通房那边却诊出来喜脉……

    舒舒这里,则是见妯娌们去了。

    除了“卧病”的八福晋之外,其他皇子福晋聚了个齐全。

    三福晋拉着舒舒的手,看着她的肚子,心里直犯酸:“这,看着怀相倒像是阿哥!”

    大家听了,也都望过来。

    舒舒被盯得不自在,道:“阿哥与格格都好,若是格格就跟三嫂一样,儿女双双全,两个好字!”

    虽然不少人这样说,可是果熟蒂落之前,都是保不准的。

    三福晋听了,心里熨帖。

    是啊,自己儿女双双全,这福气在妯娌里数一数二的。

    舒舒出身不如自己高,九阿哥也不如三阿哥,要是沾上自己的福气,也跟着儿女双双全,就好了。

    等到舒舒回了座位,正好坐在五福晋下首。

    五福晋看着灵棚烟雾缭绕的,带了关切,侧过身子,小声对舒舒道:“要不要去外头透透气?”

    这是晓得她有咳疾,怕勾起她的病。

    舒舒摇摇头,道:“外头人杂,也没个歇脚的地方,再忍忍一会儿就该散了。”

    估摸着过了两刻钟,外命妇都举哀完毕,大家就依次离开……

第一千七百四十五章 不随我(打滚求月票)

    等到九月十八,又是僖嫔送小殡。

    舒舒随着大流,看着灵车出了景山。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到了空了主位的启祥宫。

    康熙对后宫的封位,很是吝啬。

    等到下一波封妃,就是康熙末年。

    不知道哪一位会成为启祥宫主位。

    等到那个时候,因子封嫔妃的就有好几位,七阿哥之母与十二阿哥之母。

    结果没两日,就听九阿哥提及,内务府那边得了口谕,要修缮启祥宫。

    “咦?今年就动工么?都这个时候了……”

    舒舒有些意外。

    九阿哥道:“要十月中旬才上冻呢,还有一个月的工夫。”

    舒舒觉得,那也太仓促了些。

    “是……要封后宫了?要不这样着急做什么?”舒舒问道。

    太后免了请安之后,舒舒的消息也相对滞后。

    九阿哥想了想,道:“没听说要封后宫,不过王贵人生子有功,即便不封高位,可启祥宫后殿还是住得的。”

    如今王贵人住在永和宫后殿。

    虽说都是后殿,可是有主位的宫殿,与没有主位的宫室到底不一样。

    启祥宫没有主位,王贵人挪宫过去,即便是住在后殿,也是预定了一个主位。

    舒舒听了,忍不住在九阿哥腰上抓了一把。

    九阿哥抓了她的手,有些委屈,道:“爷又跟汗阿玛不一样。”

    九阿哥也觉得这旨意太冷情了。

    僖嫔虽出了小殡,可还没有出七,还在热孝中。

    舒舒没有说什么,只道:“到底是内廷之事,爷当我的面提一句便罢了,在外头还是少提。”

    九阿哥抓了她的手,道:“不是爷为汗阿玛辩白,爷寻思,汗阿玛就算有怜惜王贵人之意,更多的是心疼小儿子,德妃母可不是性子宽和的人,小十九从兆祥所出来,要在内廷养好几年呢。”

    舒舒看着九阿哥道:“是不是男人都怜惜自己的骨血,不管是谁生的都是如此?”

    九阿哥:“……”

    “那当然不是,要不然怎么会有‘爱屋及乌’的说辞?汗阿玛疼太子一个人,超过疼爱其他的十几个儿子,因为什么缘故,不还是跟元后夫妻情深么?”等醒过神来,九阿哥忙摇头道。

    舒舒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这话也就听听罢了。

    为什么古往今来历史上留了一笔的妒妇都容不下“异腹之子”?

    就是因为血脉牵系,割不断,理不清。

    夫妻之情能淡,父子之情却不能断。

    对女人男人能喜新厌旧,对儿女只有疼的。

    这启祥宫的修缮,自是引得不少人侧目。

    后宫如今格局分明,并没有新崛起的宠妃。

    没有主位名分,可是供给按照嫔位供应的,只有一个王贵人。

    所以这启祥宫修缮,这未来的新主人人选,并不难猜。

    即便还有一个生子有功的高庶妃,可是小阿哥才落地,能不能立下都是两说,自然比不得王贵人这个有宠的三子之母。

    四福晋心细,想到了早年德妃耽搁十五阿哥上学之事,有了不好的预感。

    等到夫妻独处,四福晋就寻思再三,轻声问四阿哥道:“这回北巡,是不是贵人侍奉太后有功?”

    四阿哥摇头道:“没有听说。”

    王贵人身份,没有资格在太后身边服侍。

    四福晋听了,叹了口气,道:“娘娘面上怕是不好看。”

    王贵人无功挪宫,那被人说嘴的就是德妃。

    少不得有人猜测德妃刻薄,才会有王贵人挪宫之事。

    四阿哥想着北巡路上情形,晓得皇父是因什么不满了。

    皇父没有直接训斥,一是不想让太后操心,二就是保全他们兄妹的体面。

    即便是亲儿子,四阿哥也不能说德妃行事周全。

    当着妻子,他也忍不住抱怨道:“同样是妃,娘娘怎么就不能看开些,每日里自己不痛快,也叫人不痛快,若是能有惠妃母的宽厚与宜妃母的豁达就好了。”

    连带着,他们当儿女的也不好亲近德妃。

    四阿哥这会儿倒是体谅起其中不容易,自己这个亲儿子,一年只见娘娘三回,都堵心三回,自己的福晋每旬请安两次,都是苦熬。

    四福晋没有接话。

    她康熙三十年就入宫,跟德妃这个婆母也相处十多年,是一点点看着德妃变化的。

    就是脾气渐长罢了。

    原因是什么?

    因为有底气,产育六次,养成三个皇子与皇女,四阿哥序齿靠前,封爵又早,九格格留京,这都是倚仗。

    早年四阿哥没有封爵之前,九格格的婚事也没有着落时,德妃可不是如今这样的性情。

    不过想着婆母之前十年生育三子三女,可是生了十四阿哥之后,就退出了宠妃之列,四福晋觉得这破罐子破摔,温柔不再,也有失了圣宠的缘故。

    要是宫里的老人都退了一步还罢了,花无百日红。

    偏偏还有个宜妃,与德妃同庚,入宫的年份也是相差没两年,结果依旧是稳坐后宫第一宠妃之位。

    这要是心眼小的,还真是容易想不开。

    这脾气不能朝皇上发,就只能冲着儿女使了……

    *

    等到董鄂家公府请客,九阿哥就没有出席。

    僖嫔已经出殡,可是还在热孝中,皇子们也要守孝一个月。

    等到公府那边请完客,就是都统府这里的婚宴。

    福松的好日子到了。

    舒舒跟九阿哥不好回去,就让桂丹带了礼物过去都统府,又叫桂元去后配院张廷瓒家。

    九阿哥还是如常当差,舒舒则是到了宁安堂,去陪伯夫人。

    “从福松开始,这儿媳妇就陆续进门,往后我再回都统府,真就成了客……”

    虽说是喜事,可是舒舒还是感觉莫名,枕着伯夫人的大腿,忍不住念叨起来。

    伯夫人摸索着她的后背。

    “放心,还是你阿玛额涅的心肝儿,怎么就是客了?别说你额涅只是一个儿媳妇进门,就是小七媳妇也进门,你也是咱们家金尊玉贵的姑奶奶……”

    舒舒摇头道:“到底不一样了,这姐弟之间,有了小家,就从家人成了亲戚,等有了儿女,兄妹更是要退后一步,还是见外些更好。”

    伯夫人不说什么了。

    其实什么时候成了娘家的客人,也要分人家。

    有的人家,女儿出嫁就成了客。

    有的人家,要等到送走父母,出嫁女才会成了客……

    像她这样,年幼丧父丧母的,娘家本也不是家,倒像是寄居之所。

    伯夫人看着舒舒,脸上带了慈爱。

    伯爷再不厚道,伯夫人心中的怨愤也散了。

    嫁到董鄂家,是她的不幸,也是她的幸。

    她虽没有生育,可养了这一个,比亲生的也不差什么……

    “玛嬷、玛嬷……额涅、额涅……”

    随着清脆的童音,尼固珠从外头跑了进来,举着小手献宝。

    “长长的……”

    说着,她就往舒舒跟前递。

    舒舒一时没有看清楚,欠身去看,等到看清楚,吓得浑身哆嗦,立时闭上眼睛。

    是一条红彤彤的蚯蚓,足有一指来长,细软的身子在尼固珠的小手上扭动。

    伯夫人忙揽住舒舒,跟尼固珠道:“怪脏了,怎么抓这个?”

    说着,她望向跟着尼固珠进来的嬷嬷,眼中带了谴责。

    那嬷嬷带了小心道:“奴才拦了,没拦住。”

    尼固珠看出来舒舒害怕了,扬着小脑袋,有些不解,跟伯夫人道:“玛嬷,色儿好看!”

    伯夫人:“……”

    尼固珠又望向舒舒,道:“额涅、额涅,不怕不怕,不咬人,可好玩了,软乎乎的!”

    舒舒抚摸着胸口,惊魂初定,看着尼固珠,简直无语,道:“那狗粑粑还是带色的,你也上手?”

    尼固珠眨眨眼,摇头道:“狗粑粑是黄色的,不红!”

    伯夫人道:“哪里挖的,快送回去,它额涅该着急了!”

    尼固珠这回倒是听话,“蹬蹬蹬”地往外跑。

    舒舒坐起来,看着伯夫人道:“这指定没随我,我可不记得小时候爱抓虫子玩儿。”

    伯夫人轻哼了一声,道:“也没少淘气,四岁那年将你大伯的蛐蛐腿都拽断了,就嫌它动静小……”

    舒舒听着呲牙,道:“阿牟是不是记错了?真是我么,是不是福松跟珠亮干的?”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这么凶残的时候。

    伯夫人道:“福松在旁拍手,珠亮吓得哇哇哭,你还在旁边笑话珠亮胆子小。”

    这样一描述,舒舒有些印象。

    好像是一年中秋节团圆饭的时候,那小葫芦的蛐蛐罐子是大伯的心爱物,锡柱也惦记要来着,不过大伯还是给了舒舒。

    结果让舒舒糟蹋了。

    舒舒道:“小儿眼中,真是没有善恶,倒是大些,晓得生死了,下不去手了。”

    伯夫人道:“就是懂得少,才傻大胆,等到大了,晓得的多,胆子也就小了。”

    说话的工夫,尼固珠又跑进来,指了外头道:“送回花坛里了,它能找到家么?”

    伯夫人见她小手上都是泥巴,要了干净帕子,给她擦了,道:“不去打岔,它就能找到家,可不能再抓了,要是搁在外头,被鸟吃了,它额涅多伤心。”

    “嗯,嗯……”

    尼固珠老实点头,又成了可爱的乖宝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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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四十六章 各种滋味儿(打滚求月票)

    都统府内,喜棚早就支起来。

    桂珍格格作为跟都统府亲近的小辈,也早早地过来了。

    她跟锡柱是和离,跟守寡改嫁还不同。

    就算是改嫁,在八旗之中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儿。

    这些年八旗开始有守节的,但要是年轻守寡的,也没有几个图虚名的。

    有儿子的还罢,会守着;没有儿子的,不少还会再走一步。

    她大大方方的,本身是宗女,婆家也是顶级勋贵,就没有不开眼的上前扫兴。

    眼见着觉罗氏见牙不见眼的模样,桂珍格格道:“这嫁娶到底不一样,当年表妹大婚时,姑母可没这样欢喜。”

    觉罗氏今日欢喜,说话也比平日和缓,道:“就是不一样,一个是送出人,一个是迎进来人,等你到了我这岁数,就晓得了。”

    桂珍格格道:“若是我能有姑母这样的福气,能乐上个五六七八回就更好了。”

    觉罗氏拍了拍她的手,道:“好孩子,你惜福,福也自然惜你。”

    又有客至,觉罗氏去迎客去了。

    桂珍格格就跟淑慎郡主坐在一起说话。

    淑慎郡主只比桂珍格格大两岁,小时候也是常见的。

    只是从宗亲这里论起来,就差了辈分。

    淑慎郡主是礼烈亲王曾孙女,桂珍格格是礼烈亲王玄孙女,两人是没有出五服的从堂姑侄。

    眼见着郡主气色不大好,桂珍格格也晓得她之前小月子之事,道:“阿胶滋阴润燥,燕窝补气益中,不拘什么做法,姑母将这两样一起吃,一个月下来,保准补得小脸红扑扑的。”

    淑慎郡主听了,笑道:“可见你跟舒舒亲近了,我记得她十来岁的时候,就开口闭口滋补,四时按照节令养生。”

    桂珍格格道:“这也是近朱者赤,反正按照舒舒这边的方子,这几年秋冬,我燕窝吃着,梨汤也没断,连咳嗽都没咳嗽过。”

    少一时,康亲王福晋到了。

    姑侄两个就一起迎了出去。

    女客这里,除了董鄂族人,就是姻亲。

    他这些姻亲基本上都是宗亲,这凑到一起,大家都是亲戚套着亲戚,看着倒是其乐融融,花团锦簇。

    旁人都晓得,福松虽不是齐锡夫妇亲子,却是觉罗氏的亲侄儿,还是落地就抱过来养大的,跟亲生的也没有什么差别。

    福松的贝勒府司仪长的缺是沾了九福晋的光,可是这得了恩典,重新回宗籍,恢复黄带子,却也有福松自己上进的缘故。

    这在御前挂了名,日后的前程错不了。

    十九岁就是正四品,等到十年八年后,位列高品顺理成章。

    旁人想要熬到八旗都统不容易,可这几年宗室提拔出来的都统、副都统,却有不少了。

    况且他的妻子不是旁人,还是大学士之女,说起来也体面。

    这今日宾客,就都很是知趣,嘴里只有恭喜的。

    只有公府那边的兄弟,见了不免眼热。

    他们出孝就分家。

    除了继承爵位的增寿之外,其他人从公府少爷,沦为公府旁支,境遇大不相同。

    眼见着福松一个养子的婚礼,成了嫡长子的规模,如何能不叫人犯酸?

    尤其是在彭春薨了后娶妻的几位,想想寒酸冷清的婚礼,更是嫉妒不已。

    要知道,早先都统府这里只是旁支的旁支,跟公府那边比起来天差地别。

    家族聚会,珠亮兄弟,不过是他们的跟班。

    这出了一个皇子福晋,就不同了。

    又成了伯府,竟成了董鄂家支柱。

    也就是福松是黄带子,他们还晓得尊卑,否则早就有不好听的话出来。

    增寿夫妇倒是没有这样计较,反而觉得是好事。

    正红旗的董鄂氏,除了包衣那边的,剩下都是堂亲。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珠亮他们兄弟如今还看不出来成色,有福松这样一个在御前露了脸的兄长拉扯扶持,利大于弊。

    否则等到齐锡退了,只剩下他们这一辈时,董鄂家就要下行了。

    “哈哈哈,等到儿媳妇进门,我就盼着抱孙子了……”

    齐锡在前头待客,也是眉开眼笑模样。

    苏努贝子指了他道:“儿子七个不算多,等到孙子辈你再看,到时候满堂儿孙,且做老黄牛去吧!”

    如今他就是这样尴尬境遇,前头年长的儿子,在宗室改制前封爵的,得了爵位,还能立起来;后头年岁小的,只能考封,要么还没有爵位,要么这爵位跟前头的哥哥们天差地别。

    同样是嫡子,本该是一样的爵位,有了分别,养家糊口都难,一个个的都不乐意分家,就等着他这个阿玛贴补。

    一家下来,这阖家嚼用,就压得苏努喘不过气。

    幸好有父祖传下来的老底,勉强应付,否则早入不敷出。

    齐锡笑着道:“真要他们这一辈兄弟,一家给我生上六七个孙子,那我睡觉都能笑醒,我们大五房人丁单薄,几代都不繁,我虽于国无功,可是在血脉传承上,也是对得起祖宗。”

    跟其他房头的人丁繁茂不同,他这支嗣祖父无子,才过继了他阿玛为嗣子。

    他阿玛又早逝,只留了两个儿子,就是新达礼跟齐锡。

    新达礼父子先后病亡,齐锡又成了单支。

    所以对齐锡来说,孙子再多也不嫌。

    苏努贝子有心情与齐锡说笑,同样的好友加上姻亲,德义在旁,听着两人说话,如坐针毡。

    新妇的嫁妆,昨日就送来了,也就在亲戚家传开了。

    江南多巧工。

    张四姑娘又是大学士跟夫人的嫡幼女,只这家具陈设,就准备了十来年。

    外加上张家如今也算是江南士林之首,这江南各家的添妆也不少。

    因此昨日一晒妆,跟八旗贵女的嫁妆比起来,除了金银器物少些,其他的古董珍玩,一应俱全,丝毫不失色。

    再有一个月,就是珠亮婚期,妯娌先后进门,这嫁妆指定要被放在一起说的。

    自己的爵位低,分家银子有限,给女儿预备的嫁妆本就中等。

    如今又没了家具陈设,就算凑成六十四抬,看着也单薄。

    明明是宗女,这嫁妆还不如臣子之女的体面。

    这到了婆家,日后腰板儿都挺不直。

    德义嘴巴里直发苦。

    皇上并不掩饰对索额图的不喜,即便人死,也没有债消。

    随着心裕的流放,德义也为自己的“仗义”之举付出了代价。

    前几日,他停了侍卫,没了差事。

    宗室侍卫的缺都是固定的,分给各门。

    要是再熬几年,等到他长子成丁,再退出来,儿子的前程都有了。

    革了侍卫,想要再补回去,想也不要想。

    他成丁后补侍卫,熬到一等,资历攒够了,眼见着就能补副都统,一切成空。

    幸好辅国将军的爵位还在,每年还有二百多两银子的爵俸,否则连养家糊口都成问题。

    德义心中早悔了。

    伊桑阿没有叫儿子预备春闱……

    可惜,这天下没有后悔药……

    *

    张家这里,也是贺客盈门。

    小小的二进院,就有些腾挪不开。

    张廷玉跟在兄长身后,招呼过来的亲朋好友。

    官场之上,同乡、同年、同窗,就是最好的纽带。

    桐城又是文风鼎盛所在,姻亲故旧在京城确实不少。

    张英虽致仕,张廷瓒却升了小九卿。

    又有张廷玉,如今是翰林院庶吉士,奉命修习国语国文,明年就要散馆,前途可期。

    两人的胞弟张廷璐虽是秋闱失利,可也位列副榜,举业就是早晚之事。

    张家虽比不得张英在时,可是等到张家兄弟熬出来,只会更胜一筹。

    这江南士林,跟桐城沾边的,都乐意烧个热灶。

    即便不少人是为了钻营来的,可是却放不下清高的架子。

    尤其是上了年岁的,自诩为张家兄弟亲戚长辈的,不敢当着张廷瓒的面说什么,可是当着张廷玉、张廷璐跟张六面前,却没少啰嗦。

    这个道:“你们大哥已经是三品,即便没有赐宅,可不好在这皇子附院住着,跟身份不匹配,江南会馆旁边有好几处宅子,三进、四进的都有,就算不置办下,赁着住着也比眼下宽敞。”

    那个说:“是啊,是啊,住在这里,这亲友往来也不方便。”

    张廷玉道:“长兄身上兼着贝勒府的差事,除了去衙门,平日里还要盯着九贝勒读书。”

    张廷璐则是道:“租金太贵,大哥性子节俭,还在等着赐第。”

    早年只有大学士跟尚书才有资格赐第皇城,后头有了南书房,为了参赞政务方便,不到尚书也能赐第了。

    如今就有了不成文的规矩,汉官升到正二品,就可以赐居内城。

    张廷瓒如今是正三品,还是盛年,升正二品就是早晚之事。

    到了张六这里,则道:“这里干净,南城的地界,夏天可真难熬,不骑马就是一腿泥,除了南池子,竟没有不涝的地方,我大哥那个爱干净的性子,住在这里清清爽爽的,怕是想不起主动搬家。”

    反正兄弟三个,各有说辞,算是将此事糊弄过去。

    只是三个兄弟心里怎么想,只有他们自己晓得。

    不管如何想,也没有人敢去张廷瓒面前说嘴。

    张廷瓒这个长兄跟他们差着岁数,随着身居高位,成了张家在京城的大家长,在弟弟们面前越发有威势……

第一千七百四十七章 痘疫(打滚求月票)

    张家的配院,跟贝勒府的后角门斜对着。

    等到迎亲的花轿过来,贝勒府这里也有不少人在角门看热闹。

    后角门就在宁安堂后。

    舒舒听到后头的动静,也打发白果过去。

    等到白果回来,就跟舒舒与伯夫人说了迎亲的热闹。

    “堵门的是张家二爷跟六爷,带着几个庶吉士,还有几个国子监生,都是出口成诗,不过也没难住福爷,三舅爷跟四舅爷也帮忙来着,后头张六爷连打油诗都出来了,四舅爷也对得打油诗,引得大家笑得不行……”

    舒舒跟伯夫人听得津津有味儿。

    伯夫人跟舒舒道:“还真是满门清贵,这张二爷既是奉命学习国语,散馆后应该会在御前行走,前程错不了。”

    这满官修习汉语汉文的,不乏其人;汉官精通国语跟国文的,却是有数的。

    这双语精通,不管是御前,还是在部院,都比其他人仕途更可期。

    舒舒晓得这位对福松不大亲近的,连带着名臣的滤镜也去了大半,道:“他跟张大爷差着年岁跟资历,且有的熬,张大爷都已经三品,再升就是京堂。”

    伯夫人想想也是,道:“也幸好兄弟差着岁数,这边资历够了,前头的也要退了,要不然的话,也有的磨。”

    舒舒听着,生出私心来。

    历史上,张廷瓒死在张英前头。

    虽说张廷玉的破格提拔不全是这个原因,可还是有些牵扯。

    张英虽致仕,可是康熙过后怀念老臣,对张家子弟就多优容。

    若是张廷瓒还在朝,那这份体面,就未必落到张廷玉头上。

    回头要跟九阿哥说一声,让他安排府医,定期给僚属官员看诊,有病治病,没病养生。

    等到次日,早膳过后,桂珍格格就过来找舒舒。

    “知晓你肯定惦记着昨日情形,就来给你讲讲……”

    舒舒道:“昨儿听了迎亲的热闹,新房那边的热闹还没听呢。”

    实际上,舒舒还有些担心,担心福松继母那边不老实。

    虽说都统府这边,正式认了福松为养子,可是那边是生父继母,按照人伦,也要孝敬。

    瞧着桂珍格格的样子,应该没有什么糟心事儿。

    桂珍格格笑道:“新娘子的嫁妆,惊了不少人,原本还有人势利眼,以为新娘子嫁妆简薄呢!”

    舒舒听了,也欢喜。

    倒不是惦记着弟妹嫁妆,而是这份私产都归属于小家庭,对福松来说,面子也全了,里子也实惠,再好不过。

    桂珍格格接着说道:“就是贝子夫人跟将军夫人两个笑得勉强,她们两家的嫁妆,一样的妯娌,又是挨着要进门的,要是嫁妆差得太远,到时候就要被人笑话了。”

    舒舒想到了清如,道:“贝子府那边不知如何,将军府这里,本就是中等人家。”

    桂珍格格道:“前头清如阿玛不多事,就算是嫁妆比不上张家跟贝子府,旁人也不会说什么,有了前头的事端,大家都瞅着,不笑话一番才怪,只是可惜了清如妹妹,好好的人,倒是要被人说嘴。”

    舒舒也不喜将军府那边的做派。

    只能说,幸好清如跟珠亮议婚早,小两口这些年也常打照面,否则中间隔着这嫁妆事儿,夫妻两个不生嫌隙才怪。

    福松婚礼完毕,没几日就进了十月。

    这一日,就是十月初一。

    贝勒府各种的地龙都烧起来,府中的主子换了直毛衣裳,下人也都换了厚棉衣。

    小椿拿着账册,跟舒舒提及今年冬衣裁制情况。

    因府中添了人手,多用了十匹毛青布与五匹深蓝布,比去年多支出十四两三钱五分银子。

    舒舒道:“嬷嬷那边的小毛衣裳加了没有?棉衣也要多一套……”

    这说的是齐嬷嬷。

    如今丰生跟阿克丹大了,也爱往外跑,齐嬷嬷不放心旁人盯着,都要亲自跟出来。

    她也是五十来岁的人,舒舒有些不放心。

    除了齐嬷嬷自己的例,舒舒还从自己这里挪了料子过去。

    小椿道:“福晋中秋节前就吩咐了,已经加了。”

    至于伯夫人那边,跟舒舒一样,都是每季添置新衣裳。

    第一年的时候,舒舒叫针线房每季增加八身,后头被伯夫人拦住,才改成了每季四身。

    虽说比舒舒的衣裳少了一半,不过伯夫人不出门,也尽够了。

    *

    户部值房,地龙虽烧起来,可是这才是第一天,屋子里还没有透热。

    熏笼也用上了。

    门口也换上了更挡风的厚棉布帘子。

    九阿哥的几案上,多了两个果盘,一盘苹果,一盘秋梨。

    这个是舒舒叫他带的,留着熏屋子,省得屋子里有烟气。

    九阿哥对亲近的人素来大方,今天也多预备了一份,却不是给四阿哥,而是给十阿哥。

    至于四阿哥,不是九阿哥小气,而是人不在,随着圣驾巡黄河河工去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九阿哥觉得,这呼吸都爽快了。

    圣驾出巡之前,九阿哥已经将官卖竞价条陈递上去,得了批复。

    今天户部就张贴了公告,想要参加户部竞买的人可以报名交押金排号。

    不是什么人都能竞买的。

    限于职官人家,要交五百两的押金才能排号。

    到时候暗标竞价,要是竞买成功,不付尾款的话,押金罚没,列入户部禁买名单,不允许再参加户部官卖之事。

    今日开始牌号,十日为期,等到十月十一,就在户部排房正式竞卖。

    九阿哥又闲了,百无聊赖,被这熏笼的热气带的,就有些犯困。

    他就拿了一本《大清疏例》在脸上盖了,开始补觉。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等到九阿哥再睁开眼时,已经是晌午。

    十阿哥来了,正坐在炕边,不知在想什么。

    九阿哥坐起来,道:“怎么不叫爷一声……”

    十阿哥道:“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过来跟九哥说一声,京城出痘疫了,明儿开始您告假吧,我也不去宗人府了!”

    九阿哥吓了一跳,忙道:“这……什么时候的事儿?”

    他们家的三个小祖宗可还没有种痘。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十阿哥道:“顺天府尹今儿报上来的,南城已经发现二十八例,八旗这里也有了三例……”

    九阿哥后悔不迭,道:“今年春天该给丰生他们种痘的!”

    十阿哥道:“九哥别担心,紧闭门户,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九阿哥却是难安,道:“不行,我打算给丰生他们种痘,再给四哥去信,告诉他一声,问问他们家的二阿哥与三阿哥要不要种!”

    这赶上痘年,死孩子都是寻常事儿。

    九阿哥觉得,自己受不了失子之痛,还是提前种痘的好。

    这痘疫一出,可不是一两个月能好的,总要三五个月的功夫。

    贝勒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出入的,防不胜防。

    十阿哥听了,也想到了自家的大阿哥。

    他的长子快要两生日,话说的不利索,可也能明白好赖。

    原本计划明年冬天种痘的,这提前一年也不是不可以。

    九阿哥本还想要问问竞买之事,眼下也撇到脑后,跟十阿哥道:“家里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咱们赶紧回吧!”

    十阿哥点头,兄弟两个就出来。

    等到上了马车,九阿哥想起了圣驾出京,小声道:“汗阿玛不会是得了消息,出京避痘去了吧?”

    十阿哥摇头道:“不会,汗阿玛跟太子都出过痘,四哥跟十三阿哥也种痘了。”

    九阿哥想想也是,道:“那应该就是寻常的巡河,就跟前几年老去永定河似的。”

    十阿哥:“……”

    好一会儿,十阿哥才道:“九哥您想想,汗阿玛去哪里巡河?”

    九阿哥看了他一眼,道:“南边啊,山东……”

    这还用问么?

    北边不是山脉,就是草原,也没有河要治。

    这烂泥滩似的黄河下游,正在山东境内。

    十阿哥道:“山东除了有黄河,还有泰山。”

    九阿哥反应过来,道:“是祭泰山去了啊,明白了,汗阿玛这是安抚太子爷,亲舅舅又流了一个,半点皇亲国戚的体面都没给,安排太子祭泰山,也省的外头人叽叽歪歪。”

    十阿哥觉得也是这个原因。

    他看着九阿哥道:“汗阿玛对太子到底不一样,换了其他儿子,才不会这样体恤。”

    九阿哥撇撇嘴。

    谁说不是呢……

    只听说有儿子讨好老子的,没听说老子讨好儿子的。

    皇家这也是独一份。

    不是他们兄弟爱眼气、爱不平,实在是跟太子这个儿子比起来,其他儿子都成了凑数的。

    等到了北官房,九阿哥没有立时回府,而是叫马车在四贝勒府跟前停了。

    四阿哥不在京,四贝勒府也有两个没有种痘的幼儿。

    九阿哥就吩咐何玉柱道:“进去跟四嫂说一声,京城出现痘疫了,我要给四哥写信,问她有没有信捎给四哥。”

    何玉柱应声,下去传话去了。

    十阿哥思量过后,也决定给长子种痘。

    “九哥,要将孩子们送到城外么?还是在贝勒府?”

    十阿哥问道。

    九阿哥道:“你九嫂的状况,不宜奔波,这孩子们远了,她也不安心,我回去问问你九嫂,看封哪个院子做种痘之所。”

    种痘不是说种就种的,还要从钦天监择日子。

    然后在太医院那边报备,由专门的痘医上门……

第一千七百四十八章 关心则乱(打滚求月票)

    这还不到中午,九阿哥就回来。

    舒舒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等听九阿哥提到痘疫,舒舒的心也跟着提起来,立时道:“爷,天也冷了,给丰生他们种痘吧!”

    自己这三个大宝贝可惹眼。

    前几年九阿哥得罪的人又多,宗亲,包衣……

    真要有人趁机使坏,这是最好的报复机会。

    九阿哥点头道:“爷也是觉得出城避痘不如种痘,方才在前头,爷已经跟福松说了,叫他去钦天监跟太医院了。”

    现在成亲,可没有婚假的说辞。

    “回门礼”过后,就算告一段落,福松这里,也重新回来贝勒府当值。

    不过他们小两口暂时还住在都统府,没有搬回后配院,打算年后再搬过来。

    舒舒听了,略微安心。

    人都有私心。

    到了这个时候,舒舒就要担心太医院预备的痘苗够不够用。

    自家这里早定下,也省得回头痘苗紧缺。

    “四哥本想要帮衬咱们的,才发话让丰生他们跟他们家的两个孩子一起种痘,结果眼下倒是在外头,怕是四嫂这里不好拿主意,爷递一封信给他,问问他的意思……”

    九阿哥道。

    四贝勒府两位小阿哥都没有种痘,除了四福晋生的嫡次子,还有李格格生的庶子。

    四福晋要是做主,有了闪失,承担不了后果,还是要问过四阿哥。

    是出城避痘,还是如何,还要四阿哥发话。

    舒舒点头道:“爷想得周全,应该的,不知道五哥那边是什么安排?如今没有种痘的孩子,除了四贝勒府的两个、诚郡王府那边三个、五哥那边四个,七贝勒府那边也好几个孩子,还有咱们家跟十弟那边……”

    每家添丁,都要走礼。

    这各家子嗣的数量,舒舒也就心中有数。

    年岁大的那一拨,都是种了痘的,跟丰生兄弟年岁上下挨着的这一波,差不多就都是生身了。

    九阿哥道:“按照早年的例,这会儿得了消息的人家,应该都开始准备出城了!”

    这样说着,他有些后悔。

    正好何玉柱回来,带了四福晋写的一封信,请九阿哥帮忙捎带。

    九阿哥就道:“你到前头看谁在,叫他们快去五哥府上问问,知道痘疫的消息没有,再去七贝勒府问一句。”

    两家府邸距离不远,都在那一片。

    舒舒这里,想着三阿哥两口子人缘寻常,消息相对滞后,就也吩咐何玉柱道:“再叫人去都统府跟诚郡王府知会一声。”

    主要是三福晋的两个女儿,都没有种痘,长女身子还孱弱。

    至于都统府那边,小七已经种痘了,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何玉柱应着,去前头找人去了。

    舒舒又唤了白果道:“带人将西厢房收拾出来。”

    贝勒府内宅这里,因为有三个孩子的缘故,安排当差的嬷嬷、丫头都是熟身,并不需要清退出去。

    不过贝勒府前头,还有不少当差的,其中也有几个生身。

    舒舒看着九阿哥道:“痘疫即来,没有种过痘的都要防着,大人得了比孩子更凶险,生身的这些人,要不就都去小汤山避痘吧,直接叫回家,各家也没有避痘的条件。”

    能够补进贝勒府当差的,哪怕是杂役厨子,都经过再三遴选,还都是九阿哥名下包衣人口。

    这要是因痘疫折损,那各家的顶梁柱就没了。

    九阿哥点头道:“这个好,都到小汤山种菜去,等到这一波痘疫结束了再回来……”

    说到这里,九阿哥皱眉,道:“牛痘还罢,出来的晚,这人痘都出来多少年,怎么还有这么多生身?”

    自从种痘法出来,宫里的皇子皇女都种痘,八旗人家抽丁补缺,这熟身也成了必须条件。

    舒舒叹了口气,道:“还能为什么?越是人丁单薄的人家,越是不敢种痘,就比如我们家,我跟珠亮他们都种痘了,可锡柱就没有种痘。”

    独苗难养。

    承担不了那个万一,就只能心存侥幸。

    这也是舒舒想着送府中生身去小汤山的缘故。

    真要折损一个,就是剩下一门孤寡,到时候还是要府里操心。

    九阿哥道:“也就是现下,京城熟身多了,防痘不比早先,在推广种痘之前,京城人口,所有的生身,都要出京二十里外避痘。”

    上至皇帝亲王,下至黎民百姓,没有人能例外。

    南苑围场,就是那个时候翻建的,为的就是做为宫中主子们的避痘之所。

    饶是如此,也有不少人中招。

    最出名的就是世祖皇帝与豫通亲王,都是青壮年殒身于天花。

    虽说舒舒心里觉得,儿女是父母双方的责任,可是这个时候,还是理智许多,跟九阿哥道:“爷的铺盖送到前院书房去吧,封了正院给孩子们种痘。”

    九阿哥听了皱眉,道:“你如今都大月份了,哪里受得了辛苦,爷不亲自看着,爷不放心。”

    舒舒犹豫道:“可是皇上跟娘娘晓得爷任性,会不高兴的。”

    在康熙跟宜妃眼中,她们母子四人加起来,也比不得九阿哥金贵。

    九阿哥道:“娘娘那里爷回头请罪,汗阿玛那边,爷正好给四哥写信,就直接给汗阿玛上个折子,爷是一家之主,这个时候不担待着,什么时候担待?”

    舒舒就不再说什么。

    她是亲额涅,九阿哥也是亲阿玛。

    两人都是熟身,守着孩子们种痘也没有危险,就是费些辛苦罢了。

    夫妻好几年,九阿哥行事也有些靠谱了。

    这个时候他在旁边,舒舒心里也踏实许多。

    等到西厢收拾出来,舒舒就去宁安堂,跟伯夫人提了此事。

    伯夫人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留尼固珠在宁安堂,只是道:“我陪着住过去,要不我不放心。”

    舒舒也预料到此处,才叫人收拾的是西厢房,而不是西稍间的书房。

    等到中午,福松从宫里回来。

    “直接定了八份痘苗,最近的日子是初三,上旬还有初八也宜种痘,再就是中旬的十六了……”福松跟九阿哥道。

    九阿哥点头,道:“赶早不赶晚,那咱们就选初三,到时候正院封了,爷跟福晋都不出来,府里有什么事你盯着些。”

    福松点头应了,道:“后个圣寿节,明儿要不要打发人进宫告假?”

    太后寿辰,九阿哥夫妇都要随班入宫贺寿的。

    九阿哥道:“别明天了,今儿就去。”

    就由何玉柱跑一趟,往宫里告假去了。

    等到何玉柱回来,就带来消息,太后已经传话出来,痘疫期间,免了宗亲福晋跟外诰命的入宫请安事宜。

    贝勒府这里,从今日开始,就只允许采买出入,其他人都是没有吩咐,不许随意进出。

    这阖府上下,百十来口,每日嚼用,都是不少。

    可是派出去的采买,已经迟了一步,如今肉市跟菜市早已经被抢购一空。

    幸好九阿哥府这里膳房储存的干菜多,平日里肉菜又是自家供应的多。

    福松就安排送生身去小汤山的那些人多赶了两辆车过去,从那边拉菜回来备用,再绕道海淀庄子,拉几头猪回来。

    圣驾不在京,三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就再次入值南书房。

    九阿哥是关心则乱,一时忘了这个,才安排人四下报信。

    至于舒舒,一孕傻三年,也没有想起此事。

    结果去五贝勒府的人还没回来,五阿哥先到了。

    五阿哥得了消息,吩咐人回家传话后,就亲自去户部,结果没逮着人,就往贝勒府来了。

    他看着贝勒府上下还是往常,不由着急,跟九阿哥道:“还磨蹭什么?怎么不叫人收拾行李?”

    他就传话给五福晋,让她带了格格跟孩子们去海淀阿哥所避痘。

    至于五阿哥,自己是熟身,每日还要在南书房当值,反而不好离开。

    九阿哥摇头道:“我们不出城,直接封府,给孩子们种痘。”

    五阿哥听了,不赞成道:“糊涂?添什么乱?弟妹已经大月份,这个时候给孩子们种痘,这有个万一,谁能担待得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哪个孩子不好,怕舒舒受不住,到时候,就要祸不单行。

    事情不能这样办。

    “呸呸呸!”

    九阿哥听不得这个,忙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五阿哥:“……”

    九阿哥道:“这痘疫一起,没有三、两个月消停不下来,要是防不住呢?他们本也到了可以种痘的年岁,如今的痘苗也温和。”

    五阿哥听了心动,可还是摇头道:“太仓促了,预备的不齐全,你五嫂那边,怕是不肯叫三阿哥种痘。”

    九阿哥心里觉得用种痘来防痘更好,可还是那句话,万一呢?

    因此他也不劝。

    就是四阿哥那边,他也只是知会一声罢了。

    否则真要劝了,侄子们种痘有个闪失,往后这兄弟还做不做了?

    跟父子相比,兄弟要退一步。

    五阿哥显然也想到此处,看着九阿哥道:“跟你福晋商量好了,真不出城避痘?”

    九阿哥道:“嗯,商量好了,这好几个月呢,还是府里最踏实。”

    五阿哥便也不再劝,只道:“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个儿,别累病了,弟妹如今身子重,只能靠你了。”

    “嗯,嗯,我是顶梁柱,会好好爱惜己身的,五哥放心。”

    九阿哥说着,见五阿哥要走,忙留人道:“五哥您等等,我正要给汗阿玛上请安折子,还有给四哥的信,您既来了,直接帮我捎带回去。”

    五阿哥有些意外,道:“单上请安折子么?”

    通常情况下,没有什么事情禀告的话,日常的请安折子,不是当留京的皇子联名么?

    九阿哥点头道:“我要告假,不去衙门了,自然得跟汗阿玛报备一声。”

    五阿哥点头道:“那是应该报备。”

    九阿哥就没有耽搁,直接去书房,写了一个请安折子,又给四阿哥写了一封信,连带着四福晋的信,都一起交给五阿哥。

    五阿哥道:“你在府里给孩子们种痘,按照规矩,这府邸也要暂封的,到时候有什么事情,打发人告诉我,我在外头策应。”

    九阿哥点头道:“放心,不会跟五哥客气。”

    想着五福晋要带了人去海淀避痘,他就塞了个手牌给五阿哥。

    “这京城出现痘疫,这菜市跟肉市也跟着受影响,五哥打发人直接去小汤山取菜,猪羊鸡鸭的话,海淀庄子跟大兴庄子上都有,到时候叫人拿这个牌子支用。”

    五阿哥接了,道:“那我留着,不知道这痘疫要多久,怕回头宫里供应也受影响,真要那样,少不得从你们庄子上抽调应急……”

    九阿哥道:“那您悠着些,可别给我都抽调光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平日里孝敬可以只给宁寿宫跟翊坤宫,可真要了菜肉紧张的时候,还能眼睁睁看着其他人没吃的?

    也不是旁人。

    要么是庶母,要么是弟弟妹妹。

    都不是外人。

    锦上添花时,可以分三六九等;这雪中送炭时,再这样分,就显得没人情味儿。

    九阿哥就道:“算了,真要是宫里供应不上了,五哥给我们留下些,剩下就看着安排吧……”

第一千七百四十九章 命运转弯(打滚求月票)

    痘疫一起,整个京城都跟着动了。不单有幼儿的人家要出城避痘,家中有老人的也要出城避痘。

    种痘推行的时间,不过十余年。这期间八旗幼儿跟青壮年不少人种痘,可是上了岁数的人却也有怕死坚决不肯种痘的。

    南书房中,五阿哥回来时,三阿哥与七阿哥正在说话。他们要联名上折子,询问宫里十七格格跟十九阿哥避痘事宜,如今正等着五阿哥回来签名。

    十七格格比十八阿哥还大,本该早种痘的,但是因早产的缘故体弱,迟迟都没有种痘。

    十九阿哥这里,八月才抓周,还没有到种痘的时候。五阿哥拍了拍脑门道:“忘了宫里还有两个小的。”三阿哥道:“幸好皇祖母跟两位太妃也不是生身,要不然的话,也要出宫,动静就大了。”七阿哥晓得五阿哥是去找九阿哥了,道:“九阿哥那边去海淀,还是怎么着?”五阿哥摇头道:“他们两口子留京,准备给丰生他们种痘了。”七阿哥听了,有些踌躇。

    牛痘温和,以痘防痘确实是个好法子,只是他府里没有种痘的几个孩子,要么身子弱,要么还在襁褓中,都不合适。

    倒是三阿哥家的几个,可以种痘了。七阿哥望向三阿哥。三阿哥苦着脸,道:“这几日换季,我们大格格跟二格格伤风了,正净肠胃呢!”生病身体弱,也不适合种痘。

    所以诚郡王府这里,也是要出城避痘的。幸好海淀的阿哥所院子多,过去几家,也能住得下。

    三家的孩子都要去海淀,三人也没有心情闲话了,将今日差事了了,就也各自回家安排……*九贝勒府后罩房。

    尼固珠牵着伯夫人的手,抬起小胖腿,迈进了门槛。

    “大哥、二哥……”小嗓子透亮,带了几分兴奋。平日里,兄妹凑到一起的时候,要么在宁安堂,要么在正房,鲜少在这后罩房。

    丰生跟阿克丹正午睡起来,睡眼迷蒙。

    “妹妹……”丰生脸上还迷糊,嘴里已经回应着。阿克丹则是指了旁边的金鱼缸,跟嬷嬷道:“盖上盖上……”那嬷嬷每日抱着阿克丹去宁安堂,也晓得大格格所到之处,万物凋零,生灵涂炭,立时拿了竹帘,将金鱼缸给挡得严严实实。

    “嘻嘻,我跟玛嬷来找大哥、二哥了……”说话的工夫,尼固珠已经拉着伯夫人进了东次间。

    兄弟两个,都在这里午睡。

    “玛嬷……”

    “玛嬷……”小兄弟两个都开始学规矩了,见了伯夫人,都从炕上翻身起来。

    伯夫人点点头,道:“我带着你们妹妹住过来了,今儿开始你们在正院里玩。”丰生眨眨眼,道:“那花生苗呢?”他们这么大年岁,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为了消磨他们的精力,舒舒就给安排了各种小活动。

    其中有两项是在暖房里的,一个是培育花生苗,一个是翻土。一是增加孩子们的运动量,二就是治他们挑食的毛病。

    阿克丹也道:“还有翻地……”伯夫人想了想,道:“到时候让人将花生苗送过来,你们记得浇水,翻地要等到以后了。”尼固珠在旁道:“虫虫翻地……”这是蚯蚓事件过后,为了避免尼固珠再抓蚯蚓,舒舒给她普及了一遍蚯蚓的

    “差事”,让她不要再

    “打搅”对方。尼固珠是记下了。这会儿工夫,尼固珠看到了炕几上的攒盒。

    里面有霜糖山楂跟鱼皮花生豆,是给孩子们的零嘴儿。尼固珠也有,只是她那一份已经吃光了。

    眼见着这里还有,她就移不开眼。伯夫人见状,摸了摸她的小肚子,道:“忘了早上胀气了,今儿可不能再吃零嘴儿。”尼固珠倒是听话,扬着小脑袋,道:“那什么时候能吃?”伯夫人道:“等明天,你额涅要给你们预备好吃的。”后天就要种痘,要清淡饮食一段时间,明天可不是要给几个小家伙儿解解馋么?

    尼固珠立时笑了,道:“好好,那等好吃的……”*后配院,额尔赫家。

    桂珍格格跟额尔赫夫妻两个对坐,脸上都带了纠结。他们的长女才一生日多,刚刚会叫阿玛跟额涅。

    桂珍格格捏着帕子,眼圈都红了。还是额尔赫干脆,吐了一口气,道:“咱们大格格再金贵,能金贵过几个小主子去?九爷跟九福晋这样选了,咱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桂珍格格的眼泪都出来,道:“好些年京城没有痘疫了,怎么又起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就算晓得种痘只有极低的凶险,可是也叫人揪心。

    她的异母弟弟跟妹妹中,就有早年亡于痘疫的。额尔赫道:“往好了想,幸好是这个时候,痘疫散开的慢,大家还有个应对的余地。”这个时候本不是痘疫容易流行的季节。

    夏天的时候,痘疫才传染的更厉害。明日开始,各旗的查痘章京,就要按照佐领挨家排查生身。

    查出生身,即便不强制送出京城,也会在门口做记号,旗里也会做报备。

    桂珍格格吐了口气,道:“种吧!”*隔着一个院子,就是张廷瓒住处。

    张廷瓒没有让顾氏选择,直接拍板,道:“这疫情一起,快的话两三个月,慢的话拖到明年四月,就又一年了,反正本也打算明年种痘的,就是提前一年罢了。”他的幼子出生月份跟额尔赫的长女同月份,眼下也是十三个月。

    只是学话晚,还没有开口叫人。顾氏看着丈夫,眼泪簌簌而下。张廷瓒扶着她的肩膀道:“忘了太医的话了,你现下可耗不得精神,放心,有我在……”说来也巧,前几日舒舒心血来潮,跟九阿哥说了,安排府医给僚属诊看。

    正好顾氏有些不舒坦,张廷瓒就请人走了一趟,查出来顾氏有喜。不过因前阵子操持小姑子婚礼有些劳累,她怀相就有些不好,府医让卧床调理。

    这事情都赶上了。顾氏犹豫了一下,道:“老爷是主官,衙门里也离不开,要不……请六叔回来住阵子?”张家兄弟中,除了张廷瓒是生在老家,其他人都是生在京城,十来岁教好规矩,才送回桐城读书,所以都是种过痘的。

    张廷瓒点头道:“好,一会儿就叫人去国子监接六弟过来。”顾氏听了,心中松了一口气。

    同样是小叔子,她跟张六年岁差得多,说话更方便些,也是看着张六长大的长嫂;跟张廷玉年岁相仿,有诸多不方便之处。

    想到张廷玉,顾氏想起一件事,道:“老爷,前几日来吃酒的人家,不少打听二叔的亲事,弟妹走了四年了。”张廷玉的发妻姚氏三十八年病故,张廷玉已经做了四年鳏夫。

    早在三十九年,张廷玉春闱上榜后,就有一拨说亲的,都被张廷玉婉拒。

    张廷瓒想到弟弟的固执,也皱眉,道:“他拿定主意不续娶,父亲、母亲都说过他,回头我再问问吧,不管是娶,还是不娶,让他自己拿主意就是。”旁人五六十岁丧妻也不耽误续娶,自家这个二弟二十七丧妻就要守着。

    张廷瓒虽晓得弟弟跟弟妹夫妻感情好,可是也不大赞成此举。虽说张廷玉为了子嗣,已经纳妾,可到底不一样。

    嫡庶有别。尤其是江南礼教森严,更是嫡庶分明。弟弟此举,对以后的孩子们来说,并不是好事……*四贝勒府。

    眼见着四福晋不动如山,李格格待不住了。自从北巡回来,她在四阿哥跟前的体面就不如以往。

    只是四阿哥念旧情,也给儿女体面,相应供给还都是上等。李格格晓得,自己之前犯了忌讳,在四阿哥跟前再三赔情,也没有将人哄回来。

    她没有法子,只能等着时过境迁。因为她还有二格格跟二阿哥这一双儿女,也底气十足。

    今日晓得外头有痘疫,四福晋就打发人传话,让李格格收拾行李。除了李格格自己的,还有两个孩子的。

    结果她这里收拾完了,等着正院传话,就没有了后续。李格格就跑到正院来求见。

    “福晋,这都下晌了,眼见着就要天黑了……”李格格带了担忧道:“这晚上走夜路,是不是不安生?”四福晋道:“不着急,我给爷递信了,等爷回信再看。”中午的时候,四福晋也打发人先一步去阿哥所收拾院子了。

    不过下午晓得九贝勒府跟敦郡王府的主子都没有动,她就迟疑了。这一窝蜂的出去,大冬天的,大人都要折腾,更别说孩子。

    跟出城避痘相比,封府避痘,也是个法子。李格格听了,不由焦躁,道:“那……不能出城等么?”四福晋定定地看着李格格。

    李格格讪讪地闭上嘴。四福晋道:“你若着急,我叫人给你预备马车……”李格格听了心动,道:“那您跟三阿哥什么时候过去?”四福晋道:“等爷回信。”李格格面上挣扎,好一会儿,道:“那奴才带二阿哥去海淀……”四福晋的脸撂下来,呵斥道:“放肆!”李格格

    “噗通”一声跪了,抹着眼泪,道:“福晋有两个阿哥,自然是不怕的,奴才折了弘昐,只有二阿哥了……”

第一千七百五十章 暗涌(打滚求月票)

    四福晋气得浑身直哆嗦,叫了身边嬷嬷道:“去跨院将二阿哥抱过来,今儿开始二阿哥就住在正院了!”

    那嬷嬷应了,就要下去。

    李格格的哭声戛然而止,随即想起来,自己主母的性子没有平日表现的那样和缓,忙道:“福晋,不用,不用,奴才照看二阿哥就行……”

    真要抱到正院来,到时候就算福晋没有心思使坏,也要防着那些陪房作祟。

    真要跳出来个“忠仆”,为四福晋分忧,那李格格可没地方哭去。

    四福晋看着李格格,正色道:“你也是老人了,挨爷一顿呲哒,怎么还不晓得规矩?二阿哥是皇孙,金贵着,如何安置,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只有爷说了才算!”

    李格格嘴唇哆嗦了一下。

    这不是四阿哥不在京么?

    这个时候四福晋说了不算,谁说了算?

    皇子嫡福晋是摆设不成?

    就是藏奸罢了,怕有个闪失,挨了埋怨,才这样干等着。

    李格格腹诽不已,却只能老实应了。

    四福晋却没有轻拿轻放,吩咐嬷嬷道:“安排两个人去跨院,二阿哥生身,今日开始,跨院封了,不许人进出……”

    随着暮色四合,京城经过一日喧嚣,也渐渐恢复平静。

    有地方避痘的,都出城了。

    留在京城的,还得继续过日子。

    九贝勒府正房,西次间。

    尼固珠坐在垫得高高的椅子上,看着满桌菜肴眉开眼笑。

    因伯夫人祖孙两个搬过来,今儿晚膳,舒舒就摆了圆桌。

    阖家六口人,吃一顿团圆饭。

    尼固珠本还惦记明日有好吃的,没想到晚上就有了。

    她转头问伯夫人道:“玛嬷,玛嬷,能吃么?还是明儿吃?”

    伯夫人见她乖乖巧巧的样子,心软的不行,道:“吃吧,少吃几口,留着肚子,明儿还有更好的呢。”

    “嗯,嗯……”

    尼固珠点头,看着伯夫人与父母都动了筷子,才指了红烧丸子,指挥身边的嬷嬷夹菜。

    九阿哥本喝着小米粥,见尼固珠吃得香,也伸筷子夹了一个丸子,却是放在盘子上晾了好一会儿,才送到嘴里。

    不过他那嘴巴张的,有些费劲。

    许是因这个缘故,九阿哥就没有再伸筷子。

    伯夫人瞧着异样,只当没看见,移开眼,望向舒舒。

    舒舒正在吃香辣牛肉。

    如今还没有开始上冻,这牛肉是重阳后做的腊牛肉。

    虽比不上新鲜肉牛好吃,可是胜在口感紧实,味道也不错。

    伯夫人嘴角抽了抽。

    少一时,白果拿了一个小碗进来,里面是两枚剥好的煮鸡蛋。

    舒舒接过来,放在九阿哥跟前,道:“爷净肠胃,也不能只喝粥,吃两个鸡蛋吧!”

    九阿哥看了舒舒一眼,接过来小碗,老实吃起来。

    几个孩子每天都吃鸡蛋,或是煮鸡蛋,或者蒸鸡蛋,见九阿哥“吃独食”,看着也不馋。

    倒是尼固珠,最是热心肠,忍不住道:“阿玛,阿玛,鸡蛋没有丸子好吃……”

    九阿哥讪笑道:“阿玛明天再吃丸子,今儿先吃鸡蛋。”

    一顿饭吃完,也到了掌灯时分。

    丰生跟阿克丹回了后罩院,尼固珠也跟着伯夫人回了西厢房。

    屋子里有饭菜味儿,舒舒与九阿哥叫人开窗户散味儿,夫妻两个去了东次间说话。

    等到九阿哥在炕边坐了,舒舒就走过去,道:“爷张嘴,叫我瞧瞧……”

    九阿哥老实抬头张嘴,整个嘴巴里密密麻麻的水泡,一直绵延到嘴角。

    不仅嘴巴里起泡,嘴角也有些泛红,有些疹子冒出来。

    舒舒吐了一口气,道:“这才刚开始,这样忧心下去,孩子们好好的,爷就要倒了……”

    九阿哥伸手,搂住舒舒的腰,将头依靠在她胸前,闷声道:“爷害怕,这几年爷的日子跟做梦似的,什么好事儿都赶上,爷心里不踏实……”

    旁人是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到了他这里,则是世上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如今赶上这个坎儿,九阿哥如何能不怕?

    舒舒心里也发堵,嗓子眼痒痒半天,咳疾都要犯了,怕伯夫人跟九阿哥担心,一直勤着喝着水压着,才遮掩住。

    这一天下来,她的忧心并不比九阿哥少,只是忍着没有露出来,也不停地在心里开解自己。

    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

    她还是大月份,真要有个差池,就是添乱。

    舒舒心中忍不住默念了两遍上辈子知晓的幸运箴言。

    凡事发生必有利于我!

    凡事发生必有利于我!

    这样想着,舒舒不再焦虑,本来悬着的心安定下来。

    她低下头,在九阿哥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对于九阿哥这样的皇子来说,就算自己跟孩子们真有个万一,不过是一茬新人代旧人。

    能这样难受,还是因为爱她们母子的缘故。

    九阿哥正难受,没想到舒舒这样反应。

    他抬起头,带了不满道:“真是的,怎么不晓得轻重缓急?又想了?”

    舒舒气笑了,掐了九阿哥的脸,道:“爷脑子里就不能琢磨点儿旁的?爷想想是皇孙金贵,还是皇子金贵,是爷聪明,还是皇上聪明?”

    九阿哥寻思了一下,道:“要说金贵,那分对谁,对爷来说,咱们家这三个大宝贝,即便是皇孙,也比宫里的皇子金贵;至于聪明,爷这是懒,不用费脑子,要不然的话,爷是汗阿玛的儿子,都是一样的聪明……”

    舒舒轻哼道:“那爷寻思寻思,自从宫里种痘,皇子皇女有个亡于痘症的没有?”

    九阿哥摇头道:“不用寻思,宫里用的都是熟苗,毒性小,都平安种下了……”

    因这个缘故,后头的皇子皇女也基本都立住了。

    十一阿哥与十二格格的殇亡才让人难过,两人都是十二岁殇了,眼见着成人的年岁。

    两人虽无封,却是都序了齿。

    舒舒道:“那爷还担心什么,人痘都可靠,更别说现在更胜一筹的牛痘了,福松不是说过了么,发烧都是轻的,比人痘症状轻得多。”

    九阿哥瞪大了眼睛,道:“也是,爷这是瞎担心,不看汗阿玛,还不看你跟老十吗?你们两个都觉得可以种痘,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心里一松,整个脸都皱起,用舌头在嘴里舔了一圈,跟舒舒道:“现下倒是不疼,等到水泡破了,不会疼吧?”

    舒舒也没有过这经历,还真是不知道如何。

    眼见着九阿哥害怕,她就道:“明儿问问大夫,爷仔细别让水泡破了,瘪回去应该就好了。”

    九阿哥龇牙,道:“要是破了,爷就用烧酒漱口,让它早点好,省得耽搁吃饭!”

    他这是理解舒舒为什么晚膳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这一家上下,老的老,小的小,他们夫妻两个可要好好的。

    舒舒只听了,都觉得嘴巴里跟着痒了……

    *

    诚郡王府,侧院。

    三阿哥瞪着田格格道:“爷不是叫人传话了么?让你跟福晋去海淀,你怎么不去?”

    田格格虽是熟身,可她生的四格格才八个月大。

    她这个生母不动,三福晋自然不会自讨苦吃非要带了四格格去海淀,这侧院的母女两人就留下了。

    可三福晋带了妾室跟孩子们去海淀,这接着来的护卫供应,肯定也紧着三福晋那边。

    王府这里,生身都直接放假,各处人手不足。

    田格格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看着三阿哥道:“爷,我小日子迟了十天了……”

    三阿哥:“……”

    到底是宠爱了十多年的人,情分非比寻常。

    两人还折了一子。

    三阿哥眼下嫡子庶子俱全,可是田格格所生的到底不一样。

    三阿哥想笑,随即又叹气,道:“这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

    田格格脸上带了笑。

    她是三阿哥头一个格格,跟三阿哥同庚,也是将要三十的人。

    这个孩子,盼得太久了。

    她忍不住轻声道:“我倒是觉得,他来的正好。”

    三阿哥听着她话中之意,依旧是疑三福晋,轻声道:“爷查了,几位小阿哥……真不干福晋的关系,她没有那个胆子,爷也不会那么纵容她,没有人会那样傻,敢谋害皇家血脉……”

    田格格露出几分倔强道:“天下真有这么巧的事么?二阿哥次日殇、四阿哥落地即殇、五阿哥也没出月子就殇了,等到三阿哥平安种痘,福晋有了两个站住的阿哥,六阿哥也跟着站住了……”

    三阿哥苦笑道:“就是这样巧,我问过太医了,你跟王氏都瘦,饭量也小,孩子就没养好……”

    田格格蹙眉道:“那富察氏呢?她可不瘦,腰身二尺三,五阿哥也没了……”

    三阿哥吐了口气,道:“富察氏年岁小,又是腊月生人,看着胖乎,可身子还没养结实,太早产育了。”

    田格格:“……”

    好一会儿,她才带了恳求道:“求爷了,还是叫我留在王府吧,我都这个年岁了,实不敢有半点闪失。”

    三阿哥虽心疼她患得患失,可还是有些恼,道:“你只念着肚子里这个,不念着四格格了?这痘疫一出,京城要夭多少孩子,你怎么敢叫四格格留下?”

    田格格听着,脸色泛白,拉着三阿哥的手,道:“那……爷能不能明儿安排人送四格格去海淀……”

    三阿哥看着她,道:“这会子你不防着福晋了?”

    田格格讪讪道:“四格格是格格……”

第一千七百五十一章 御前(打滚求月票)

    三阿哥瞪了田格格一眼,到底心疼女儿。

    次日一早,三阿哥就安排人送四格格去海淀阿哥所。

    海淀南二所。

    三福晋正在跟身边嬷嬷说话:“四贝勒府没来人?不是昨儿见有人打扫么?”

    结果一直空荡荡。

    本以为还能两家作伴,结果这边只住了他们一家。

    那嬷嬷道:“是啊,昨儿四贝勒府的人过来,打扫了三所,许是不想赶夜路,今儿过来。”

    三福晋听着有些不对劲,道:“那北五所呢?过来几家人了?”

    这嬷嬷早上也是打听一圈,道:“只到了五贝勒府跟七贝勒府两家,其他的院子都没收拾。”

    三福晋皱眉,一时想不明白缘故。

    这一个个的,怎么还磨蹭起来了?

    九贝勒府跟敦郡王府的孩子都是生身。

    这会儿工夫,外头有了动静。

    是五福晋来了。

    三福晋有些意外,请了人进来。

    五福晋面上带了担心,对三福晋道:“九弟妹跟十弟妹没出来,我就去问了七弟妹,七弟妹也不晓得缘故,这要不要打发人回京问问?”

    三福晋道:“是该问问,这都磨蹭什么?真要有个闪失,谁能担当得起?”

    五福晋迟疑了一下,道:“九弟妹大月份了,会不会是不方便出城?”

    三福晋道:“那也当托付县主将几个孩子带出来,总要晓得轻重缓急。”

    这样说着,她也不放心了,就吩咐身边嬷嬷道:“嬷嬷代我走一趟九贝勒府,问问那边情况如何,若是九福晋身子不舒坦,那就请县主带孩子们出来好了,到了海淀我自会照应。”

    那嬷嬷应了。

    三福晋又道:“再去一趟四贝勒府问问四福晋,怎么就耽搁了……”

    妯娌年岁挨着,早年在阿哥所时也是邻居,也比其他妯娌关系要好些。

    如今四阿哥正巧不在京,三福晋也担心四福晋有什么不方便之处。

    至于十福晋那边,三福晋倒是不担心的。

    敦郡王府跟九贝勒府素来同进同出。

    等到九贝勒府动了,敦郡王府那边也会跟着动了。

    嬷嬷下去叫了车,没等离开,就看到王府的马车过来。

    见四格格的乳母抱着襁褓从马车上下来,那嬷嬷都替三福晋闹心,却也没敢耽搁,少不得回去禀告。

    三福晋气得脸色涨红,恨声道:“这个田氏,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昨儿让她们出来,拿乔不出来,今儿直接送孩子过来,这是当我这福晋是保母不成?”

    五福晋在旁,不好接话。

    实没有想到赶上诚郡王府的家务事。

    三福晋嘴里骂着,却也没有法子。

    谁叫她是郡王府嫡福晋,这满府的庶子庶女,也是她的孩子。

    她照顾好了,是应该应分的;照顾不好,就是失职。

    自己这样的糟心事儿,她也没心情跟五福晋扯闲篇,就直接端茶送客。

    五福晋出来,脸上有些烫。

    妯娌之间,素来是客客气气的,像三福晋这样不客气的时候,她还是头一回遇到。

    她不禁有些后悔,不该走这一趟。

    七福晋素来跟舒舒交好,那边也会安排人打听。

    确实如此。

    就在五福晋过来南三所的时候,七福晋已经打发人回京。

    *

    九贝勒府正院。

    舒舒跟九阿哥今天开始做全陪额涅跟全陪阿玛。

    两进的院子,正院前头有空地,正房后头也有空地。

    只是地上都铺了青砖,跟东路花园草木繁茂不同。

    丰生几个转了两圈,就觉得没意思了。

    正好外头起风,舒舒就一手牵了一个儿子,九阿哥这里抱着尼固珠,五口人回房。

    舒舒叫人将仓库里几个投壶拿出来了,带着几个孩子做投壶游戏。

    旁边炕几上,有今儿新做的几样饽饽。

    酥皮的红豆饼、玫瑰饼,粘口的驴打滚跟奶黄年糕,还有发面的栗子糕跟红枣糕,咸口的肉松饼跟蛋黄糕。

    “谁胜了一回,就挑一块饽饽吃……”

    舒舒道。

    三个孩子,不用排队,也不用争抢,一人一个投壶,一筒箭。

    尼固珠差点跳起来。

    都是她爱吃的饽饽,早上只吃过两种,还有其他几样早上没有。

    小孩子多爱吃饽饽,阿克丹例外。

    阿克丹更想要挑了饽饽给额涅吃,小脸就也带了认真。

    丰生这里,看看弟弟,又看看妹妹,习惯性的照顾人。

    眼见着尼固珠扔了三回,都没有投进去,他就后退两步,拉了舒舒的手,小声道:“额涅,能不能近些,妹妹投不进……”

    舒舒看着他这模样,心疼的不行。

    同样的孩子,出生差了两个时辰,就分出了长幼。

    丰生作为嫡长子,得到的确实会比弟弟妹妹多,可是承担的也会多。

    舒舒就点头道:“嗯,听你的,那你去帮妹妹挪吧!”

    丰生灿烂一笑,过去给尼固珠挪壶去了。

    尼固珠看着不解,丰生就耐心解释。

    尼固珠立时,道:“那大哥、二哥的也挪,那样公平……”

    他们几个正是学话的时候。

    尼固珠最近爱说的新词汇,就是“公平”。

    丰生点头,三个孩子的壶都挪近了一步。

    尼固珠这回再投壶,就有进的了,立时“咯咯”直乐。

    她也不大在意准头,速度很快。

    阿克丹投的最慢,很是有耐心,准头也最好,除了最早的一支在外头,其他的都在壶里。

    丰生要留心弟弟妹妹,分了心神,速度就是中不溜。

    舒舒跟九阿哥这对父母,坐在炕上,看着三个孩子的动静,各有感触。

    九阿哥小声道:“丰生这性子随了爷,爷小时候也素来爱照顾老十。”

    舒舒瞥了九阿哥一眼。

    自己才是长女长姐……

    九阿哥这多少没有自知之明了。

    九阿哥接着说道:“阿克丹随你了,嘴上不说话,可骨子里要强,这是奔着第一去的。”

    舒舒点头,也同意这一点。

    次子性子确实跟自己有些像,心里有成算,比寻常孩子早慧。

    等到夫妻两个看着傻乐的尼固珠,都说不出话来。

    九阿哥好一会儿,才道:“性子好,这么爱笑,这是没心眼,这是随了五哥了?”

    舒舒:“……”

    小孩子们,都有这样傻傻的时候,说不定长大就好了,倒是不用非得给五阿哥扣黑锅。

    等孩子的游戏告一段的,吃了一遍饽饽,外头也有了动静。

    七福晋跟三福晋打发的人都先后脚到了,正在前头候见。

    外头起了痘疫,舒舒跟九阿哥肯定不会见人。

    舒舒就吩咐白果道:“代我传话给两位,就说封府了,暂时不去海淀。”

    白果应着,去前头传话去了。

    等人出去,孩子们也被保母带去西厢房,九阿哥的脸耷拉下来,道:“怎么回事儿?五嫂还是亲嫂子呢,三嫂跟七嫂都能想着不放心咱们,她倒是心大。”

    舒舒说了一句公道话,道:“三嫂跟七嫂都是急性子,晓得咱们昨儿没搬就打发人了,五嫂那边,就算惦记,也会先打发人问过五哥。”

    九阿哥轻哼道:“你们妯娌相处,为什么中间要过一道?还是她端着身份,不像其他嫂子那样真心跟你亲近罢了。”

    舒舒道:“我又不是金元宝,还要人人都冲我笑?亲戚相处,本就是各式各样,哪里能都一样呢?爷少挑这个理儿,也别在五哥跟前提这个。”

    九阿哥看着舒舒道:“你是好心,也要人领情,真是奇了怪了,爷瞧着张保住性子挺好的,品级不高,平时见着也大大方方的,五嫂怎么行事这样各色?”

    舒舒不想再提五福晋,岔开话道:“爷的告假折子昨儿下午递出去,今天中午应该就能到御前吧?”

    九阿哥点点头,道:“嗯,走的兵部加急,中午之前怎么也到了,明天下午应该就能回信……”

    舒舒想着随扈的几人道:“太子跟十三阿哥倒是省心,两家孩子要么是熟身,要么还没落地,四爷那边,要跟着悬心了……”

    九阿哥点头道:“是啊,四哥还是个疼孩子的,北巡回来,专门带了两对兔子、两笼鸟给孩子们……”

    正如夫妻两个预料的,京城的折子,中午就到了御前。

    圣驾正好过景州,本地有古刹开福寺,上午圣驾就幸开福寺,当日驻跸在景州城南。

    游览了古刹,康熙本心情大好,还给寺庙写了御笔匾额。

    回到行宫,又有山东巡抚与登州总兵官来朝。

    山东巡抚王国昌是正白旗汉军官学生出身,康熙亲自提拔起来的封疆大吏。

    登州总兵官也是汉军出身,也是康熙钦点。

    实在是山东挨着直隶,位置紧要,康熙才将自己信重的臣子安排在这里。

    见了两人,康熙心情也大好。

    王国昌这里,君臣还是三十八年见的面;登州总兵官这里,去年在京城见过。

    等到两人下去,看到京城的折子,康熙的好心情立时凝固。

    这痘疫一出,最危险的不是京城八旗人口,因为京城八旗种痘的人已经达到五、六成。

    最危险的是每年进京轮班的蒙古各部王公与台吉。

    康熙提了御笔,写给理藩院一个旨意,今明两年需要轮班的王公台吉,已经到达京城的,生身者命出京,免轮班;没有到达京城的生身人口,免轮班,许更换名单。

    若无合适人选,则报到理藩院,空上一年。

    安排完蒙古王公台吉,康熙又拿起三阿哥、五阿哥、七阿哥联名的,关于十七格格与十九阿哥是否挪出宫避痘事宜。

    十七格格早年虽病弱,可今年已经五岁,本打算要择日子种痘的。

    十九阿哥倒是虎头虎脑,结结实实的样子。

    这痘疫一出,还不知要几个月。

    康熙心中,也想到了种痘防痘。

    他放下折子,拿起九阿哥的,看到九阿哥给自己与十阿哥“告长假封府避痘”之事。

    九阿哥既上折子,就没有吝啬笔墨,写了五张信纸,提及要给丰生兄妹“种痘防痘”之事。

    康熙沉吟了片刻,在九阿哥的折子上批了几个字。

    随即,他放下九阿哥的折子,再次拿起三阿哥等人的联名折子,也写了两句。

    与其将十七格格与十九阿哥送到痘所去种痘,还不如送到九贝勒府。

    九阿哥对弟弟妹妹们友爱,董鄂氏行事又周全……

    *

    行宫偏院,四阿哥也在看信。

    他看完九阿哥的信,又看四福晋的信。

    痘疫之险,他虽没有亲身经历过,可是也晓得。

    世祖皇帝的孩子,夭折大半,差不多都是亡于痘疫。

    成年人得了,都凶险万分,更不要说小儿。

    种痘防痘比出京避痘更稳妥,可要是有万一呢?

    四阿哥想事情,总是先想到最糟糕的结果。

    或许是因为他经历了太多,不大相信自己有好运气。

    真要有个万一……

    不能让四福晋承担这个过失……

    他有了决定,就给九阿哥提笔回信,写到自己会有安排,让九阿哥自己爱惜身体,不要让亲长担心。

    在给四福晋的信中,四阿哥则是提及在贝勒府跨院给两位阿哥做种痘之所,四福晋照顾三阿哥,二阿哥那里请谢嬷嬷照顾。

    谢嬷嬷是四阿哥的乳母,也是四阿哥最信重的老人,在四贝勒府地位超然。

    四福晋对她很是尊敬,其他格格、侍妾也没有胆子去谢嬷嬷跟前炸翅儿……

    *

    马上是九的阴历生日,朋友小聚,下午才回来,今天先一更,下一更明天中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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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5611/ 第一时间欣赏我的公公叫康熙最新章节! 作者:雁九所写的《我的公公叫康熙》为转载作品,我的公公叫康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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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公公叫康熙介绍:
都说给千古一帝做媳妇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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