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新成员
郑浩走过拐角，确定大厅看不到这里，才从怀中掏出藏得很好的遥控器。
为了操纵机械犬配合自己行动，他可谓煞费苦心。
装神弄鬼真是费劲！
特别是对于本就不善言辞的郑浩而言。
可以的话，他也不想搞出这么大阵仗。直接面对面交流，将现状和盘托出，知而言，言而尽，岂不轻松？
但他不敢。
灾变后的现状，无疑是混乱的，无序的。哪怕对面是知根知底的熟人，也难保其不会生出贰心。
更何况是几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自己坐拥整座研究所，避难所、物资应有尽有，必须提防他人觊觎。
希望自己精心设计的亮相，能够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
否则……
郑浩摸了摸挎在背后的细长布口袋。
就只能“以理服人”了，物理的理。
他拎着机械犬，来到二楼的1号实验室。
机械犬被丧尸犬轻微啃咬过，外壳上还留有牙印。
郑浩小心的提取出牙印上的粘着物，这些粘着物很可能含有丧尸犬的唾液。
他将其装进试管内，封存起来备用。
之后，他把消过毒的机械犬放回仓库。
安置好这些，估摸着一楼的三人也该消过毒，换好衣服了。
郑浩回到一楼大厅。
三人换好了研究所的制服，靠墙排排站。
郑浩审视着他们，目光重点划过他们裸露在外的手腕脚踝，脖颈脸颊，以确定没有受伤的痕迹。
根据机械犬窃听到的信息，他们应该没有受伤，此时只是以防万一，再确认一遍。
三人被目光盯得难受，不由得往后缩了缩，拉扯袖口领口。
白惨惨的制服并不好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病号服。
三人的脸色同样也不怎么样，就跟衣服一样，惨白惨白的。
想必是这几天担惊受怕，再加上饮食不规律，导致有些贫血。
“哦，已经到午饭时间了啊。”郑浩歉然一笑，“先带你们去宿舍看一看，然后就去食堂吃饭。”
“午饭时间……”王鹏程心里念叨，“这人，事到如今还在保持规律的一日三餐吗？天哪！”
鬼知道他们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吃的是粗劣的方便食品，甚至还得限量；屋外始终萦绕着此起彼伏的尸吼，简直寝食难安；一小瓶水几个人分，恨不得去喝马桶水！排泄问题也只能跑到空房间解决，那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王鹏程忽然泄了力，几天以来为了求生而绷紧的那根弦断了。若能过回正常的生活，只要对方的要求不是太过分，听命于对方又怎样？他宁死都不愿回到洋房里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光！
灾变前，作为一名销售经理，有人觉得他圆滑，有人觉得他虚伪。但他扪心自问，自己其实骨子里还是个老实人。他不想整什么幺蛾子，只想安安稳稳活下去！
他们跟着郑浩，在一楼走廊穿行。
很快，郑浩在一扇房门前停下，回头解释道：“宿舍不算充裕，但姑且还够你们一人一间。”
他指了指并排的三扇房门，“各自选一间录入指纹，今后这就是你们的房间。”
现在让他们录入的指纹，并不是控制宿舍门禁的最高权限。
郑浩拥有最高级权限，若有不妥，一道指令就能让他们录入的指纹信息失效。
当然，他不会事无巨细的说明。
王鹏程推门瞧向屋内。
屋内摆放有三张上下铺，旁边有几套桌椅，可见是六人间的配置。
他没问为何要一人一间。能独自住一间宿舍，他求之不得。
毕竟，谁都会担心自己的舍友突然变成丧尸。
只不过，郑浩还没好心到连这一点都替他们考虑。将三人分开，只是出于担心他们密谋串联。
他继续嘱咐道：“生理问题，自己到院子里解决。另外，不要乱跑，不要上二楼，会触发警报。一楼宿舍以外的房间就不要去了，你们也打不开。”
郑浩顿了顿，着重道：“千万不要靠近地下室的门！那里潜藏着危险，我之前说过的隐忧就来自地下室！”
王鹏程连连点头，孙欧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孙欧抬起头，咧咧嘴角，挤出笑容道：“让我们住这里，那所长你在哪里住呢？”
郑浩耸耸肩，示意三扇门对面的房间，“我在你们对面的宿舍，宿舍规格完全一样。”
“哦，哦，懂了。”
刘慧兰扒着门框往屋里瞧，眨了眨眼，回身对郑浩道：“所长，这三个房间，都是背阴的房间啊……”
她扭捏道：“我体弱畏寒，能不能给我安排一间向阳的房间？”
“呃。”郑浩无语，缓了缓道：“研究所总共就这么几间宿舍，向阳的除了我那间，就没有了。”
“嗯……实在不行，我住所长那间也可以的。”她嘴唇翕动，微声道。
王鹏程听清了这句话，用怪异的眼光看她。
郑浩更是一愣，不由得正眼瞧向她。
刘慧兰三十多岁，仍是单身。虽然发丝凌乱，但能看出底子保养的很好，皮肤虽有些油腻，但也算柔嫩光滑。
她不等郑浩反应，就再向前一步，隔着防化服贴上他的手臂。
她双手夹着郑浩的手臂，轻轻摇晃，眼中满是祈求。
王鹏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讶然的同时，不知为何又觉得理所应当。
只能感叹自己还是觉悟不够，看看人家是怎么努力的。
隔着面罩，看不清郑浩的表情。
郑浩僵硬了数秒，抽手甩开她，语气淡漠道：“别蹭了，这防护服表面可不干净，要是不小心被感染，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刘慧兰闻言色变，退出老远，用衣袖狂擦身上与防护服接触的部位。
然而，并没有什么污秽，只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她抬起头，当即明白这不过是郑浩用来摆脱她的借口。
果不其然，郑浩语气严厉，“来到研究所，只需听我安排就好，多余的不要想，更不要做！
赶快录入指纹，熟悉一下房间，然后我带你们去食堂！”
刘慧兰有些悻然，但听到要去食堂，又振奋起来。
她眼波流转，显然并未放弃她的小心思。
郑浩站在走廊上等待他们录入指纹，心中却不像外表一样淡定。
世道变了啊。要是以前，哪能遇到美女倒贴的好事。
然而，他绝不会在这方面半推半就。
涉及到情感方面，郑浩就变成了一个绝对理性的人。正如之前因为生活压力无视女同事的示好，现在他也不会允许自己有多余的放松。
身处灾变的大环境，贪图安逸，就是最毒的毒药。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对这个女人无感……
第17章 正午食堂
12月14日，11：45a.
距灾变爆发已有60小时。
厨房尚有两台冰柜在运转，如果不断电，其中的冻肉还能保存很长时间。
但冰柜装不下的时令蔬菜，则没办法保存多久。
蔬菜含有人体所必须的维生素，若长期只吃干粮，很容易出现健康问题。
为了尽可能长久储存蔬菜，郑浩试想过很多种方案，例如冻干处理、腌制处理等等。
尽管这些方案，或多或少都会破坏蔬菜的营养，但总比彻底吃不到蔬菜强。
郑浩一边思忖，一边推门走进员工食堂。
刚才将三人带到食堂，他告诫他们待在原地，不要走动，就回实验室换下了那身防化服，套上那件平日不怎么穿的，专属于研究员的白大褂。
与交给三人的统一制服不同，郑浩身上的制服，是研究所为每位研究员量身定做的，材质、面料都很考究。
员工食堂内，三人翘首以盼。
王鹏程规规矩矩坐在座位上，看到推门而入的人，有些惊讶。
好年轻。
在他的印象里，这位自称“所长”的神秘人，应该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
眼下这位年轻人，应该只有二十岁出头吧？
其实，今年是郑浩开始攻读博士学位的第一年，他也已经二十五岁了。
要是三天前的那个他，以那种颓废的状态，被人当作三十岁也情有可原。
但是，自从灾变那晚，他身上就潜移默化的发生了一些变化。
视力恢复，是最明显的一点。体力变好，也感受得到。另外，常年熬夜造就的粗糙皮肤，也变得平滑，甚至连青春期留下的痘印都变淡了。
尽管还是顶着个鸡窝头，但眼中多了一股精气神，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了不少。
郑浩环顾食堂，与三人目光相接。
王鹏程和刘慧兰都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孙欧则站在后厨门口，此时刚刚回过头，明显窥探过厨房。
郑浩眼底闪过不悦，但没有计较。
他摊手道：“你们，有谁会烧菜吗？”
这句话，他是盯着王鹏程和刘慧兰讲出的。
那个小年轻肯定指望不上，但这俩看起来都在三十岁左右，应该会做饭。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郑浩点点头，“好的，跟我来，我提供食材，你们来烹饪。”
既然他们俩会做饭，那自己就能省不少事了。
反正今后肯定要四人一起吃大锅饭，也不用担心他们在食物上动手脚。
孙欧不动声色的从厨房门口闪开。
郑浩不用想，也知道他在偷看厨房里的食物储量。只是看看的话，郑浩也懒得搭理。
王鹏程跟随郑浩走进厨房，望着冰柜里的冻肉，墙角堆放的时蔬、米袋、面袋，咽了咽口水。
这几天，他都没有正经吃上一顿热乎饭。回想上次吃饭，就像记忆里的泡影，仿佛是很久之前的事。
出于工作原因，他经常下馆子，但这不代表他厨艺不精。
看见食材，他就不由自主的构思，能用这些食材做出什么菜……宫保鸡丁、鱼香肉丝、黄焖排骨……他脑海里开始报菜名。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低头接过郑浩递过来的，蔫吧的蔬菜。
郑浩将蔬菜塞给他，又从米袋里舀了小半盆大米，估摸着够四人的量。
他放下米盆，对刘慧兰说：“知道蒸大米要放多少水吧？”他指指一旁，“用那边的电饭煲。”
王鹏程看着怀中的蔬菜，有些傻眼，小声道：“不吃肉么？”
郑浩头也不回，“先吃容易变质的。”
“噢，好的。”王鹏程跟怀中的蔬菜一样蔫头耷脑。
他承认郑浩的话不无道理。先吃容易变质的，确实很合理。
想到这，他打起精神。
只要一直在研究所生活下去，迟早会有肉吃！看起来，这位年轻的“所长”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应该不会太苛待他们。
他没有因为见到这么多食物，就产生邪念或贪念。
一方面，王鹏程本身就是循规蹈矩的人，另一方面，郑浩装模作样的登场方式，确实给王鹏程一种“此人不易欺压”的印象。
王鹏程把怀中蔬菜捧起来端详，陷入沉思。
简单的食材，经过悉心烹饪，也能焕发出别样的鲜美。
经过王鹏程和刘慧兰的一番努力，一道清炒芥菜、一盘凉拌芹菜、一道白菜汤、四大碗米饭，很快被端上餐桌。
王鹏程坐在餐桌前，握筷子的手微微颤抖；刘慧兰夹一筷子菜，扒一口米，眼角啜着泪花；孙欧只管埋头狼吞虎咽。
郑浩也尝了尝几道菜，暗自感慨，“确实比我炒的菜好吃。”
除此之外，他倒没有多大的感触。
身在研究所，与身在别墅区，简直天差地别。
王鹏程看着一桌饭菜，生怕这只是一场美梦。
谁能想到，他们没有被困死在别墅区，也没有葬身尸口，而是逃出生天，还能围坐着吃上一顿热饭呢？
吃完饭，他们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仿佛想留住此刻这种安逸的氛围。
郑浩待他们缓过劲来，清清嗓子道：“几位，休息好了吗？休息好的话，都来做自我介绍吧，让我了解一下你们的特长！”
……
将他们三人送回宿舍，并警告其不可擅自踏上二楼之后，郑浩独自往位于二楼的1号实验室走去。
不出所料，救回来的这几位幸存者，没有谁身怀绝技。
这也正常，怎么可能随便找个人，就是举世罕见的奇才呢？大家都是普通人罢了。
王鹏程灾变前是销售经理，刘慧兰是财务会计，孙欧吞吞吐吐说不明白，最后蹦了个“自由职业者”出来。
总之，没有派得上用场的能力。
看来，只好让他们做一些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了。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从尸群包围中闯出来的，别的不行，胆量总有吧？
总不能比自己这个废宅研究员还胆小吧！
郑浩暗暗决定了需要“利用”他们去做的事。
不，利用太难听了，应该是“需要他们帮忙”的事。
比如探明地下室的情况。
不把地下室的实验动物处理妥当，始终感觉如鲠在喉。
再加上随着研究所成员增加，物资压力也越来越大。柴油、食物等物资，很大一部分都储存在地下室。总不能让物资一直堆在地下室发霉吧。
因此，郑浩决定待明天准备充分，就对地下室一探究竟。
接下来半天时间，则要放在对“丧尸”的研究上。从丧尸身上提取的组织样本，正好快要冻干完成了。
这也就意味着，可以使用电镜观察了。看看从正常人到丧尸，究竟发生了哪些变化！
第18章 纯黑细胞器
郑浩来到1号实验室。
由丁叔转变成的丧尸，尸体装在密封袋中，放在实验室中一个独立的房间里。
不知不觉间，郑浩陆续收集到许多实验素材。
一具完整的人类丧尸尸体、一只豁牙丧尸鼠、一试管丧尸犬的分泌物。
另外，他设置在暗处的捕鼠机关也有了收获。正如他推断的那样，逃出鼠笼的丧尸鼠共有四只。
郑浩面前，一个坚实的鼠笼中，关着那最后一只丧尸鼠。
鼠笼上方的天花板，有一盏常亮的荧光灯，将实验室照得灯火通明，也使鼠笼中的丧尸鼠萎靡不振。
郑浩瞧着笼中鼠，砸咂嘴。
丧尸鼠刚被抓住的时候，那叫一个活蹦乱跳，险些就把捕鼠机关咬坏了。
结果一到明亮的地方，就不再动弹，把畏光这一特性，表现得淋漓尽致。
郑浩盘算道：“有这么多科研素材，总该研究出点门道吧！先把能用上的研究手段，依次尝试一遍！”
郑浩来到冷冻干燥机前。丧尸组织样本已冻干完成。
啪！
他拉扯橡胶手套，手套回弹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冷清的实验室里显得十分突兀。
终于要亲手研究丧尸这种生物，郑浩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种闷头做实验的感觉，还挺令他怀念的。
只不过，这次做的不是教科书上千篇一律的验证实验，而是踏足一个全新的领域，研究首次出现在人类历史中的一种生物。
“说不定，我将是全世界第一个研究丧尸的人。”郑浩默念。
“怎么可能。”他又笑了。全世界那么多国家，那么多组织，想必早就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展开了对灾变、对丧尸的研究。
不过，哪怕不是第一位研究者，也有可能成为一位先驱者。
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领域，先驱者都是值得敬仰的。他们可以是某种学说的开宗立派者，可以是某个定理的发现者，也可以是某类药品的研发者。
每一位走在时代前沿的人，都有资格被称一声先驱，被称一声伟人。
现在，成为先驱者的机会就摆在眼前。
“如果我能发现什么，研究出什么，将来会不会也被人尊为先驱呢？”
郑浩摇摇头。
想太远了。
自己之所以决定研究丧尸、研究灾变，只不过是因为刚好拥有现成的条件，研究一下也没什么坏处。
至于成为研究灾变的先驱者，立下功绩……那些事太过遥远，也太过虚无缥缈。
小心翼翼取出冻干机里的丧尸组织切片，郑浩双手捧着包裹好的组织切片，凝视着手中的东西。
紧张感并未消退，经过刚才的胡思乱想，还多了些许神圣感。
实验室中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要不，干脆放首《好运来》，活跃一下气氛？”郑浩想，然后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哎，别想有的没的了，专心实验吧。”
郑浩手捧样品，来到扫描电镜前，先把样品放到一旁的实验台上，打开样品包装。
从丧尸身上切下来的这片组织，是来自面部的肌肉组织。
经过切片机切片，表皮、真皮和皮下组织全部被切掉，只留下薄如蝉翼的肌肉组织。
其实，按照丧尸那种丧失理智，疯狂攻击活物的表现，理应提取脑组织作为研究材料。
只是，郑浩还没做好撬别人脑壳的心理准备。假如这次观察一无所获，那么下一步，他就要拿那只豁牙丧尸鼠开刀。
一系列繁琐的操作后，来自丧尸的肌细胞，出现在电镜的显示屏上。
通过调整放大倍数和焦距，画面渐渐清晰起来。
肌细胞的纹理呈现在画面中。
黑白的画面乍一看有些混乱，但以郑浩的经验，还是很快就进入状态，开始严谨的比照分析。
他坐在这台电镜前，一坐就是两小时。
郑浩不淡定了。
就结论而言，他没有找到新型细菌或病毒。
也就是说，导致人类尸变的罪魁祸首，未必是病毒！
不过，暂且只能用“未必”，而不能肯定。
如果是病毒造就了丧尸，那么这种病毒也可能主要集中在脑部，所以在这片肌肉组织中检测不到。
关于一切是否因病毒而起，暂且不能下定论。
丧尸作为一种存在于电影、游戏中的幻想生物，但凡有涉及到关于其来源的解释，多半会归结于某种病毒。
如今没有立刻检测到“丧尸病毒”的存在，令郑浩有些意外。
但仅仅是有些意外而已。
接下来的发现，则让他彻底震惊，并且百思不得其解！
通过肌细胞的横切面，他得以观察到其中的细胞器。
细胞核、线粒体等等，都很正常。
但拍摄到的画面，有一处令他不解。
画面中，有几块深邃的黑斑。
一开始，郑浩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者是画面显示问题。
但更改了一些参数，调整画面之后，黑斑仍然存在，而且位置没有改变！
郑浩手开始抖了。
要知道，这是在观察生物样品，观察细胞。可不是在观察金相（金属材料），无法通过改变视角消除的黑斑，无论如何都不该存在！
扫描电镜的成像原理，在于吸收从材料表面散射出的二次电子，经探测器收集，转换为电信号，最后通过电信号放大器放大，在显示系统上成像。
如果成像系统没有出故障，那就说明一个情况，二次电子根本没有从“黑斑”处反射出来，而是被其彻底吸收了！
这种情况，郑浩从未遇到过。
他反复分析图像。
“黑斑”数量不多，相比线粒体的数量，只有不到十分之一。如果不是自己多看了一眼，可能已经将其忽视掉了。
看大小，和线粒体差不多。
这难道也是一种细胞器？什么细胞器，会具备吸收电子束的特性？
这合理吗？
这太不合理了，就如同灾变爆发，丧尸出现一样离谱！
可是，既然丧尸都能出现在现实中，那么遇到更不合常理的情况，也就显得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郑浩不太平静。
自己虽然不一定是首个发现这种“黑斑”的人，但绝对是最早的发现者之一。
那么，是不是可以暂且赋予“黑斑”一个名字呢？
就暂称它为“纯黑细胞器”好了！
第19章 第二阶段
郑浩一直在实验室待到深夜，才疲惫不堪的回到宿舍。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这种形似细胞器的黑斑，究竟是什么，又和丧尸有怎样的关联？
带着种种疑问，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昏昏沉沉睡去。
……
郑浩如坠雾中，周遭的一切都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他仿佛在一团云朵中醒来，脚下轻飘飘的，像踏着棉花糖。
他茫然的伸手拨开缭绕在眼前的云雾，试图看清自己身处何处。
突然，他胸前爆出血雾，一柄刀锋穿胸而出！
郑浩难以置信的低头，双手颤巍巍的触碰刀尖。
刀锋抽走，郑浩就像被抽掉脊梁，无力的软倒。
他竭尽全力朝身后看去，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一闪而逝。
“我要死了么。”
郑浩蜷缩成一团，感觉浑身发寒，热量和生机一同流逝。
“冷，但是不痛。”郑浩嚅喏道。
伤口不痛？
郑浩蓦然明悟。
原来在做梦啊。
想明白这一点，这片空间就开始崩溃了。
云雾凝固，变得像是教堂的彩色花窗，支离破碎的同时，不断有光芒从缝隙中溢出。
最终，整片空间流光溢彩，淹没在灿烂的光辉中。
郑浩弓着腰，好像一只虾米。
他猛然睁眼，摸索一番，确定自己还躺在宿舍的床上没错。
他一骨碌坐起来，努力平复情绪。
深呼吸几次之后，郑浩忽然觉得浑身不对劲。
身上痒痒的。
他抚摸自己的脸颊，又用指甲刮了刮，忽然一惊。
他竟然把自己的脸皮给撕了下来！
他嘴唇哆嗦一下，连滚带爬的打开灯。
抓起手机，打开自拍模式，照着脸一瞅，果然！
脸上的皮肤明显缺了一块，是被自己刚刚无意中撕掉的。
撕掉之后露出来的，是另一层新生的皮肤！
仔细一看，最外面那层皮肤有些泛白，像蛇蜕般黏在脸上，实际上已经与脸皮分离。
郑浩忙胡乱揉搓脸蛋，一片片死皮立即如雪片般脱落，撒落一地。
不仅是脸，全身皮肤都出现一样的情况。
一番折腾后，郑浩大汗淋漓，坐在满地死皮上发呆。
自己这是“蜕皮”了？
他把胳膊抬到眼前，仔细端详，然后轻轻摩挲。
皮肤变好了。
变好，并不是指变得光滑柔嫩、肤如凝脂。
肤色并没有变化，触感也没有变得多么细腻，仍具有男性皮肤的辨识度。
不如说是修复了后天的缺陷。痣不见了，陈年疤痕也消失了。
郑浩摸摸头，感觉发际线也前移了一点。
他站起来，踮踮脚，活动一下筋骨，感觉整个人都轻快不少。
不仅身轻如燕，力气更是仿佛多到用不完，有一股活力蓬勃而出。
他尝试打出两记勾拳，拳头带起一串残影，呼呼挂风。
弓腰屈膝，奋力跃起，指尖竟能触到三米高的天花板。
郑浩又惊又喜，但没等进一步测试，熟悉的饥饿感就涌上来，让他脸色一变。
像极了灾变那晚。
好在郑浩早有准备。
自从那晚被突如其来的饥饿感折腾过一回，他就准备了很多高热量食品带在身边。
迅速补充过食物后，他坐在床边小憩。
他捏捏胳膊，又捏捏腿，确定一个事实——自己变强了。
孱弱的臂膀充实起来，流线型的肌肉若隐若现。从肱二头肌到三角肌，从斜方肌到背阔肌，从胸肌到腹肌，浑然天成，没有人工锻炼的痕迹。
郑浩套上白大褂，抖抖衣领。
宽松的白大褂掩盖了身材，完美诠释什么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从发现视力恢复那时，郑浩就确定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异。
用“变异”形容并不贴切，变异是无序的，不分好坏的，但自己身上的变化明显在朝更高、更快、更强的方向发展。
“进化”这个词，更能形容这种变化。
自然界中，物种进化需要经历成千上万年，经历无数代的生生死死。
在生物个体身上，短时间内发生进化，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但回归现实，这种“进化”切实发生在他身上，由不得他不信。
而且，这种进化是有迹可循的。
灾变那晚，自己视力恢复，体质略有增强，皮肤稍微改善。
而三天后的今晚，自己体质健壮的像变了个人，皮肤焕然一新，相比之前，明显踏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如果把之前的变化称为第一阶段，那么现在就应该算作第二阶段。
进化……
郑浩双手支着下巴，默默思索。
事到如今，进化已是既定事实。
进化本身很值得高兴，身处乱世，多一份实力，无疑就多一份生存的保障。
但有几个疑问困扰着他。
第一，有多少人跟他一样开启了进化？
郑浩可不认为自己是天选之子。“只有自己特殊”这种想法，在他初中毕业后就不在有了。
既然自己能进化，没道理别人就不能。
这个疑问只有等将来遇到更多的人，更多的进化者，才能得到解答。
第二个疑问，丧尸和进化，究竟有什么联系？
毕竟两者同时出现，很难不让人联想在一起。
为了搞清楚这一点，可能需要通过大量实验来研究。
只要按部就班的研究，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郑浩轻呼一口气，找来簸箕和笤帚，清扫满地的死皮。
东方亮起一抹鱼肚白，微凉的晨光撒入房间，落在他的脚边。
窗外的卷帘保持升起状态。现在可以自由控制各处的封锁，自然没必要把宿舍搞得不见天日。
打扫完房间，郑浩首先解除了二楼的警报。
摄像头检查到除郑浩以外的人或物出现在二楼，就会触发警报。一下午一晚上，警报都没有触发，看来他们三人到是挺老实的，没有乱跑。
敲门叫醒他们后，郑浩提前来到食堂，准备早餐。早餐很简朴，煎几个鸡蛋，微波炉加热一下面包就算搞定。
三人衣衫凌乱，哈欠连天的走进食堂。
吃饭过程中，郑浩有意无意的问起他们对丧尸的印象。
一开始，得到的都是些意料之中的回复，不惧伤痛、力大无穷、行动缓慢、对声音敏感等。
王鹏程忽然道：“我们最后逃离岳翠府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丧尸！”
第20章 地下室
“与众不同的丧尸？”郑浩屏住呼吸。
他意识到，这可能就是自己追寻的答案。
“对。”王鹏程回忆，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恐，“那家伙跟其它慢吞吞的丧尸不同，跑的飞快，简直像个田径健将！”
“而且力量可能比普通丧尸还要大，”王鹏程沉着脸道：“昨晚我去院子里上厕所，顺便检查了汽车尾部被那丧尸拉扯的痕迹。
不仅尾灯被捏碎了，连蒙皮钢板都被抠掉一部分。”
王鹏程张手成爪，“那丧尸仅凭五指握力，就做到了这种程度的破坏……
听说人类在潜能爆发时，可以搬起一辆小汽车。可那也得凭两条胳膊加上全身的力量才能做到。
纯粹用握力捏碎铁皮，我觉得这不是靠人类身体构造，就能做得到的。”
郑浩点点头，表示认同。
果然，在进化的不仅是自己。
丧尸同样在进化！
想想自己两次进化，都是一觉醒来就进化了。几乎感受不到进化的过程，而是突然就完成了跃升，简直像网游升级一样。
那么，发生在丧尸身上的进化，很可能也与此类似，不是平滑进化，而是阶梯式、阶段性的进化。
王鹏程提到的丧尸，明显在身体素质方面，全方位碾压普通丧尸。
如果把最初诞生的丧尸称为一阶段，那么这种丧尸就该称为二阶段。
“二阶丧尸……”郑浩念叨。
“什么？”王鹏程一愣。
“噢，我觉得，可以把这种强大的丧尸，与普通丧尸做一个区分，称普通丧尸为一阶，这种为二阶。”
“哦，到是挺简明易懂。”
郑浩夹起一只煎鸡蛋塞进嘴里，却忘了咀嚼。
种种猜想涌上心头。
所谓科学，就是猜想的学问。
会不会，自从灾变伊始，进化大潮就如火如荼的开始了？
随着时间推移，自己进化了，而尸群中同样出现了进化丧尸。但仍有许多人没有进化，许多丧尸保持原状。
一定有某种因素，决定了谁能进化，谁不能进化，亦或是谁先进化，谁后进化。
这种因素，可以称之为“进化潜能”。
灾变爆发的同时，自己就进化了一次，短短三天，又进化了第二次，无疑拥有进化潜能。
他回过神，重重咬碎嘴里的煎鸡蛋，油、盐混合着蛋香在嘴里弥漫开来。
人类中想必不止自己一人拥有进化潜能，而进化丧尸的出现，证明丧尸生物同样可以进化。
他眉头一拧。
探明地下室的情况，迫在眉睫。
再拖下去，万一拖到那些实验动物进化，就会变得棘手。
郑浩放下筷子，面色平静。
“有一个任务，需要诸位与我协力完成。”
“啧。”孙欧撇开视线。
刘慧兰双手交握，目光低垂。
王鹏程正襟危坐，肃然以对。
他们明白，需要出力的时候到了。
……
“记住我交待的事项了吗？”郑浩站在通往地下室的楼道口，回头询问三人。
三人点头。
郑浩并没有像捕捉丧尸鼠那次那样，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而是只穿了一身厚衣服。他发现，过于注重防护，反而会使动作变得笨拙，更容易遭到攻击。
更何况，他对自己如今的身体素质十分自信，若丧尸鼠再次出现，他有把握让其摸不到衣角。
对付丧尸鼠时用到的那身行头，则被他交给了孙欧，让孙欧跟随他进入地下室。
王鹏程和刘慧兰负责把门，并击退可能偷跑出来的实验动物。
为此，专门在通往地下室的铁门前，用几张办公桌垒起简易防御工事，并给他们配备了警卫使用的塑料防爆叉、防爆盾。
通往地下室的这扇铁门又厚又沉，很有些年头了，使用的还是老式门闩，把门闩一横，从地下室里根本无法打开。
因此，把门的人选就很重要。
要是把门的人打起歪点子，把郑浩锁在地下室，那就麻烦了。
也只是麻烦一点而已。他留了个心眼，隐瞒了货运电梯的存在。这样，他还有通过电梯井爬回一楼这条路可走。
郑浩不敢让孙欧留在上面，生怕这小子不安分。
另外，他还专门强调，此次行动既是为了排除实验动物的隐患，也是为了取出地下室中囤积的大量物资，总之都是为了今后更好的生活，暗示他们不要起歪心思。
见三人点头，郑浩拉动门闩。
解除掉门闩之后，他并没有立刻开门，而是侧耳贴在冰凉的铁门上，倾听门内的动静。
透过门缝传来呜呜风声，上次关门时听到的啼叫则消失了。
阴风阵阵，吹在脸上凉丝丝的，令他竖起几根汗毛。
郑浩没有听出异状，于是拉开铁门。
阴森森的通道呈现在众人眼前，楼梯有些陡峭，一楼的灯光只能照亮前几级台阶，更下面的台阶则隐没在黑暗中。
郑浩一手拎着撬棍，一手打着手电，率先迈步走上台阶，同时回头看向孙欧，眼神示意，让他跟自己并肩走下去。
孙欧踌躇不前。在郑浩目光逼视下，他才认命般迈出第一步。
孙欧提起一个铁笼，铁笼里装着用密封袋包好的带血肉块。
如果有机会，郑浩打算故技重施，用这种办法捕捉丧尸动物。
两人走下几级台阶，跨入黑暗。
手电筒的光成了唯一光源，但也只能照亮很有限的一块范围。
为了防止脚下踩空，郑浩基本不会把手电筒从脚下移开。
手电筒的光柱晃动，还是有一瞬间晃到楼道的墙上。墙上的痕迹吸引了郑浩的目光。
“咋停下了？”孙欧打了个寒战，惴惴不安道。
“嘘。”郑浩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把手电筒凑近墙边。
白花花的墙上，有个暗红的手印。
五指颀长，不像人类留下的。
“恒河猴么。”郑浩心里有数。
果真有猴子逃出笼牢了。
他用手背碰碰身上的腰包，确定腰包的位置。
他有试想过遇见丧尸猴，为了以防不测，在腰包里装了一些小玩意。
他希望腰包里的东西最好不要派上用场，因为一但用上那些东西，就意味着陷入极度危急的境地。
两人走下楼梯，踏上地下室的地面。
地下室作为储存物资的仓库，并未设置监控，且处于AI掌控之外。因此郑浩只能手动开灯。
按下电灯开关，一盏又一盏灯由近及远，依次亮起。
似乎有几盏灯破损了，没有亮起来，导致最终仍有许多区域笼罩在阴影中，影影绰绰。
开灯的那一刻，郑浩感觉黑暗中传来骚动。
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冲出来袭击自己，而是在蛰伏。
“尽管来吧。”他默念道，“让我好好检验一下进化的成果！”
第21章 恒河猴
地下室很宽广，放眼望去，甚至看不到尽头。
并不是真的无边无际，而是由于照明系统残缺不全，使得地下室的边界隐没在黑暗中。手电筒不照过去的话，就显得深不可测。
异味挡不住的往郑浩鼻孔里钻，像是动物园或马厩的味道。
地下室的构造，类似停车场。
以承重柱为界限，划分各个区域。有的区域米面袋堆成小山，有的区域油桶林立，有的区域用塑料布盖着陈旧的实验器材。
而豢养实验动物的笼区，则在地下室深处。
郑浩把手电筒举过头顶，像灯塔一样缓缓照了一圈。
光柱扫过笼区，照在金属笼子的棱角上，反射出一道银光。
郑浩握紧撬棍，偏偏头，示意孙欧跟上。
孙欧不情不愿的挪动脚步，忽然脚下一顿，低头看去。
一坨黏糊糊、黑乎乎的不明物粘连在地面和他的鞋底之间，随他抬脚的动作一起形变，藕断丝连。
孙欧又惊又怒的跳开，低声咒骂。
“是猴子的粪便。”郑浩当即辨认出这坨东西。
将手电光从地面挪开，他更加确信恒河猴已逃出猴笼，正藏身于地下室的某处。
“我说，不如放下笼子快走吧！”孙欧脸色发青，提着铁笼说。
郑浩摇头。
铁笼最多能捕捉老鼠、兔子等小体型动物。想解决猴子，只凭取巧明显行不通。
“放下铁笼，离我近一点。”郑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提高警惕。
黑暗中时不时传来毛皮摩擦的簌簌声，但当手电筒照过去，却又空无一物。
孙欧放下铁笼，哆哆嗦嗦跟在郑浩身后。
郑浩则将注意力全放在前方的笼区。
绕过一根承重柱，笼区终于出现在眼前。
研究所豢养的恒河猴共有六只，分别养在两个大型铁笼里。手电光扫过去，只见两个铁笼，其中一个笼门微敞，笼中空空如也。
另一个铁笼底下，血液聚积成小洼，凝固发黑，血洼上还沾着凌乱的猴毛。
笼中有一具被啃的残缺不全的猴子尸体，和两具相对完整的猴子尸体。
再看两个大型铁笼周围，养着鼠或兔的小笼子，要么笼门被破坏笼中空空，要么笼子里躺着丧尸动物的尸体。
丧尸动物身上的伤口类似，都是被某种棍状锐器戳死的。
就在郑浩凑近仔细观察时，忽然听到耳后传来破空声，一股阴风猛的向后脑袭来！
如果是进化前的他，根本不会有半点察觉。但现在他不但感受到危险，而且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低头，矮身，前扑！
饶是他反应足够快，还是被刺中肩胛。
“呃！”他压抑痛呼，半扭过头查看伤口。
一根钢钎深深刺入肩头，估计尖端已经抵到肩胛骨。血沁出来，染红了衣服。
郑浩忍着钻心剧痛，朝钢钎掷来的方向看去。
三个毛茸茸的，胳膊长腿短的生物从阴影中走出，来到灯光下。
两只小猴子一左一右，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只格外健壮，比起猴子更像猩猩的动物。
健壮的猴子一只手握着一根钢钎，另一只手空着，想必就是袭击郑浩的元凶。
“进化猴！”郑浩眼神一沉。
本以为逃出猴笼的，最多就是丧尸猴。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猴子进化这种小概率事件，还真让自己给遇到了。
猴子本来就拥有一定智商，但进化猴明显更加聪明。
它并未在自己抵达笼区之前，警惕性最强的时候发动袭击，而是一直等到自己被笼区吸引，稍微松懈的那一刻才出手！
进化猴一步跃出，跳到距离郑浩几米之遥的地方，咋咋呼呼的用手中钢钎敲击地面。
它咧嘴嘶叫，四根犬牙闪着寒光，凶相毕露，挥舞钢钎砸向郑浩！
郑浩左侧肩胛被钢钎刺中，左手中的手电筒早已滑落在地，左臂每动一下，带来的疼痛都能麻痹半边身体。
还好，这并不影响他挥舞右臂还击。
郑浩猛挥撬棍，与钢钎交击，金铁交鸣声响彻地下室。
撬棍剧烈震动，交击的巨力传到手腕处，震得他险些将其脱手。
他死命攥紧五指，才没有使撬棍被震飞。
或许是因为猴子的手不如人类适合抓握，进化猴没能握住钢钎。
钢钎脱手飞出，掉在进化猴脚下。
郑浩见此情景，自信心回升。
看来进化猴并不是自己的对手！
这时，他用眼角余光瞥见孙欧头也不回，越跑越远的背影。
这小子逃了？！
郑浩不敢分心再看，只能回转目光，盯着进化猴的一举一动。
进化猴捡起钢钎，往后挪动，嘶叫的气势似乎弱了几分。
郑浩默默盘算，“论武器对拼，进化猴拼不过我。下一次，要趁它抓不稳武器，乘胜追击，一击毙命！”
他握紧撬棍，静待进化猴再次上前。
然而，进化猴围绕郑浩转了几圈，咋咋呼呼，竟然只是虚张声势，而不再真的冲过来！
“糟了……”郑浩感到背后的衣衫正在变湿，变沉。
肩胛处的伤口止不住的流血，染红一大块衣衫。
插在背后的钢钎，令郑浩行动不便。
他不敢贸然拔出钢钎，因为那样会造成更剧烈的失血。也没办法包扎伤口，因为进化猴在一旁虎视眈眈。
恐慌难以抑制的涌上心头，他明白了进化猴的战术。
它发现硬拼拼不过，就打定主意要拖死郑浩！
不进攻，也不离开，始终保持让郑浩不得不严阵以待的距离，等待他因失血而变得虚弱，或是因紧张而露出破绽，再发动雷霆一击！
对郑浩而言，他因受伤而行动不便，进化猴跑，他是追不上的，只能等猴子主动攻击。而且，进化猴在一旁伺机而动，他若想离开地下室，同样要冒极大的风险！
雪上加霜，进化猴不光在旁虎视眈眈，还指挥两只小猴子捡起石块杂物，丢向郑浩！
郑浩被迫挥舞撬棍，挡开尖锐的石块，而更多来不及或无力阻挡的杂物，只能任由其砸在身上。
进化猴眼中闪过狡黠，挥爪一丢，甩过来一坨黑乎乎的东西。
郑浩用撬棍劈砍，不料那坨东西竟在被劈中时炸开，溅到他的头上、脸上、身上。
黏糊糊的东西顺着他的侧脸滑落，恶臭扑鼻！
是猴子粪便。
进化猴搂着两只小猴子，咯咯啼叫，就像在嘲笑他！
郑浩屏住呼吸。
怎么办？这简直是一个死局！
第22章 反杀
孙欧目睹到郑浩遭到攻击，见势不妙，转身就跑。
听到地下室里有实验动物的那一刻，他当时就打起了退堂鼓。
他实在不理解，这个自称所长的男人，究竟哪里来的自信，胆敢探索地下室？
见识过丧尸犬的凶残，孙欧对丧尸动物怕到了骨子里。
因此，当即就暗骂这个男人简直是不想活了。
不但不想活了，还要拉他一起送死！
孙欧恨这个男人恨得牙根直痒痒。
因此，他看见郑浩被钢钎刺中的那一刻，就给郑浩判了死刑。
他可不愿跟郑浩送死！
孙欧一边闷头狂奔，一边暗自乐开了花。
幸好这个男人主动寻死，给自己省去不少事！
否则，自己还不知道该怎样联络“组织”，拿下研究所这块宝地呢。
他一死，自己只需把那两个傻帽忽悠住，确保话语权，再想办法联系“组织”，接收研究所的地盘和资源！
孙欧不傻，灾变后这么些天，早就有了多重考量。
他是个游戏迷，根据游玩过的末日类游戏，再联系现实，很容易就猜想到未来的局势。
秩序崩坏，今后很可能要靠拳头，靠实力说话。
既然“组织”没有因灾变而覆灭，甚至有余力来营救孙欧，那么他相信，以“组织”的底蕴和凝聚力，一定能在灾变后的世界成为一方霸主！
到时候，自己为“组织”献上研究所这块肥肉，凭此功绩，地位也必将水涨船高！
想着想着，他跑到楼梯口，盯着墙上的电灯开关，面色狠戾。
万一那男人不死，可就坏事了。
想到这，孙欧一不做二不休，一巴掌拍在电灯开关上。
地下室顿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他满脸狞笑，摸索着登上楼梯。
接近明亮的出口时，又立刻换了一副表情。
通往地下室的铁门外，王鹏程和刘慧兰蹲在简易工事后，举着塑料盾牌和防爆叉，神色紧张。
王鹏程眼尖，一眼看到孙欧出现在楼梯口。
孙欧满脸惊惶，抹了一下眼，呼喊道：“快！快关门！”
他一边呼喊，一边搬动那扇厚重的铁门。
“等等！”王鹏程语气急促，“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所长呢？”
“所长……所长他死了！”孙欧话语间伴随哭腔。
王鹏程一呆。
“他被丧尸动物杀死了！我们得快点关门，否则丧尸动物随时都可能冲出来！”孙欧急道。
王鹏程眉头紧锁，沉默数秒，然后怀疑道：“以丧尸动物的速度，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呃……因为丧尸动物忙于啃食所长的尸体，没有搭理我，我这才侥幸生还！”孙欧反应迅速，“快点，等丧尸动物冲出来，咱们一个也活不成！”
见他说的言之凿凿，所长又确实不见踪影，王鹏程信以为真，不敢拖延，连忙跟他一起合力关上铁门，横上门闩。
铁门关上那一刻，孙欧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
……
地下室内。
郑浩与进化猴紧张的对峙，被猴子粪便击中也不敢有半点松懈，生怕乱了阵脚。
突然，头顶的白炽灯熄灭了。
掉在地上的手电筒瞬间成为唯一的光源。
“孙欧！”郑浩眼神发狠，“这个家伙，存心想置我于死地啊。”
他用脚尖勾过手电筒，使光照向三只猴子。
猴子们不闪不避，豪不在意被光照到。
一只小猴子像是觉得只是丢东西砸不够过瘾，屁颠屁颠朝郑浩跑过来，准备用爪子抓挠他。
进化猴看到小猴子的举动，连忙窜过来拦住小猴子，仿佛在告诫它不可妄动。
郑浩瞧着进化猴的一举一动，竟在它阻拦小猴子的动作中看出了担心的情绪。
“它在为小猴子担心？”郑浩感到不可思议。他压抑住背后伤口的痛楚，仔细观察三只猴子。
根据体态，他很快判断出进化猴是一只大公猴，另外两只则是小母猴。
其实那两只都是是成年母猴，只不过与进化猴雄壮的身躯相比，显得小了些。
进化猴很在意这两只母猴子？
郑浩仿佛抓住了重点。
就像解题时发现了题眼。
进化猴动作敏捷，自己根本追不上它。
不是自己动作慢，而是进化猴太快。以自己爆发的速度，普通猴子根本来不及逃开！
郑浩决定一试。
他抓住进化猴距离两只小猴子稍远的时机，不顾伤痛，奋力前冲！
刚才跃跃欲试想要上前抓挠他的那只小母猴，吱吱叫了一声，转身欲逃，但逃到一半就被郑浩一把揪住后颈皮，然后攥住脖子拎了起来。
小母猴徒劳的挣扎，发出凄厉的尖叫。
进化猴见到这一幕，狂嚎一声，躁动不安，挥舞钢钎就要冲过来！
郑浩默默抬臂，将小母猴挡在面前，撬棍的弯钩缓缓逼近小母猴的眼珠。
进化猴果然不敢上前，仿佛明白郑浩在以小母猴为质。
“这畜生真聪明啊，这么快就理解了意思。”郑浩暗想。
“但是，再聪明，也是畜生。只要使其愤怒，愤怒到冲昏头脑……就会只剩下畜生的本能。”
郑浩撤回撬棍。
进化猴见状松了口气，眼珠又开始滴溜溜乱转。
冷不丁的，撬棍再次贴近小母猴，弯钩处抵在它的下巴上，然后一揭。
揭开大闸蟹的蟹盖，是怎样的场面？
现在的场面，就和那差不多，只不过把蟹盖换成头骨。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撕裂声，红的、白的，泼洒一地。
进化猴目眦欲裂，彻底陷入疯狂，钢钎都丢弃不要，一蹦三尺高，朝郑浩扑来！
它被狂怒冲昏头脑，瞬间成了只会使用爪牙的原始动物。
郑浩咬牙承受了进化猴这一撞，一人一猴撕打着在地上翻滚。
撬棍在撞击下脱手，不知道滚落到哪里去了。他拼尽全力抵住进化猴的下颌，不让那对匕首似的利齿咬到自己。
手电筒电量不足，灯光渐微。
郑浩被进化猴压得呼吸困难，眼前模糊起来。
真没想到，它能爆发出这么强的力量，比预想中还要强。
要是硬拼力气，估计自己会体力不支，被它咬死在这里吧。
还好，死的不会是自己，只会是它！
“呼。”郑浩深吸一口气，一手抵住进化猴的大嘴，一手摸索到腰间的腰包。
由于之前特意确定过腰包的位置，此时不用看也能从中拿取东西。
他拉开腰包的拉链，从中取出一个细长的条状物。
右手抵住进化猴的同时，也在摸索它的胸前。
确定好位置，郑浩左手握紧条状物，一记刺拳击打在进化猴胸前！
左手大拇指完成按压动作之后，郑浩聚集最后的力气，掀飞进化猴。
进化猴摔了个大屁蹲，爬起来，面露凶相，还要再次扑上来。
郑浩却不紧不慢的看着它。
自己已经耗尽力气，要是进化猴再扑过来，恐怕连抵挡一瞬都做不到。
但它不可能再扑过来了。
进化猴如猩猩般锤击地面，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像按了暂停键，停住不动了。
熹微的手电光照在它胸前。只见它胸前插着一根粗大的针筒。
针筒被一推到底，但没有注入药液，而是将200毫升的空气推进了它胸前的静脉！
心脏附近的静脉被注射大量空气，它的心脏已被空气和血沫填满。
心脏呜咽着搏动两下，便彻底罢工。
进化猴小金刚般健壮的身躯，也轰然倒下！
第23章 争议
郑浩仰躺在地，几乎动弹不得。
失血过多，视线有些模糊。
在激烈的纠缠打斗中，钢钎还是从肩胛处粗暴的脱落了，留下一个血洞。
血洞附近的肌群就像拥有弹性一样，努力收缩填补血洞，封住血管。
尽管不能完全止血，但也大大减缓了出血的速度，否则他可能已因失血过多而昏迷。
他歪头看向倒地的进化猴。
那一针空气下去，它必死无疑。
在仓促中准确扎到静脉的位置可不容易。
多亏自己研究过恒河猴的生理结构，也幸亏恒河猴进化后，主要血管位置没怎么变化。
心脏骤停的进化猴，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剩下一只小母猴，蹦跳到进化猴旁边，吱吱哀叫着扒拉它的身体。
动物的本能，很快让它理解，这已是一具尸体。
它啼叫不绝，一声接一声，听着怪渗人的。
嗖——砰！
一柄撬棍旋转着飞来砸中它的后脑勺，小猴子应声倒下，也不知被砸晕了还是砸死了。
郑浩保持丢出撬棍的姿势。
趁小猴子还没有逃跑或攻击，他抢先一步找回撬棍，甩出去砸倒了它。
郑浩摇摇晃晃站起来，浑身发冷，直打摆子。
他脱下外套，用外套内衬抹了把脸，鼻尖仍萦绕着散不去的骚臭。
郑浩丢掉外套，上前拎起小猴子扔进猴笼。
他捡起撬棍。撬棍湿滑，有些沾手，但他压根无心顾忌。
手电筒闪了闪，彻底熄灭。
郑浩摸黑行走在黑暗中，攥紧的拳头微微发颤。
“孙欧！
这个混蛋，已经不是胆小怯战的问题了，而是想借机害死我！”
他登上阶梯，慢慢走到铁门前。
隔着铁门，隐约传来人声。
“哎呦，快走吧，别在门口待着了……”
铁门外，孙欧劝道：“万一引得丧尸动物攻击铁门，这扇门未必顶得住啊。”
“嗯……”王鹏程点了点头，转身要走。
这时，响起突兀的敲门声！
门外三人一起回过头来，神色各异。
王鹏程转脸看向孙欧，希望得到合理的解释。
孙欧眼神一凛，“这……这一定是丧尸动物在撞门！”
“是我。”
隔着铁门传来镇静的人声，正是那个自称所长的男人！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死了？尸体还被啃食？”王鹏程抓住孙欧肩膀猛烈摇晃。
孙欧见瞒不住了，牙一咬心一横，一把推开王鹏程，“草，老子看错了，不行吗？”
孙欧整理衣领，“他死没死，很重要吗？只要咱们不开门，就能把他困死在地下室！
想想吧，咱们一来到研究所，这家伙就装模装样故弄玄虚，还搞什么约法三章，笑死个人！
凭啥咱就得听他的？他难道就高人一等，嗯？”孙欧咬牙切齿，一把揪住王鹏程衣领，口水乱喷：“你难道甘心一直让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
王鹏程绷着脸，与他四目相对，缓缓道：“你以为是谁指引咱们逃出来的？
要是没有所长派出的救援机器人，我们现在还窝在那栋洋房里等死！
你说他作威作福？
提供住所，提供食物，这叫作威作福？
要求我们遵守的规则，有哪一条不合理了？
他要我们出力，那便出力！为了生存而共同努力，有什么问题？事到如今，你难道认为不用拼命，就能过上安逸的生活？
所长为什么要探索地下室？还不是为了排除不稳定因素，获取更多生存资源！”
王鹏程一把推开孙欧。以他将近200斤的身板，认真起来，孙欧难以撼动他分毫。
他大踏步来到铁门前，伸手搬动门闩。
“别开！要知道，关门这件事上，你们也是共犯！”孙欧被推了个趔趄，惊惶道。
孙欧伸手阻拦，但还是慢了一步，王鹏程已经挪开了门闩。
吱呀。
铁门打开一条缝，四根手指从门缝中伸出来，捏紧门板。
孙欧吓得面无人色，倒退两步，坐倒在地。
铁门一点点打开，走出一个满身狼藉，但神情漠然的男人。
那是要杀人的表情。
孙欧手舞足蹈，试图狡辩：“不，不能怪我，我见你被击中，以为你活不成了，才跑掉的……”
他哭丧着脸，偷眼瞧向郑浩。
见郑浩面无波澜，他演的更卖力了，径直趴在地上磕头：“对不起！都怪我一时鬼迷心窍，才会犯下大错！您就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郑浩冷眼相对，轻声念出几个字：“放心，不会有以后了。”
孙欧一哆嗦，抬起头，仰望不紧不慢走过来的男人，以及他手上拎着的撬棍。
“你……你要干什么？”孙欧话都快说不完整了。
“你不能杀我！你没有审判我的权力！”孙欧声嘶力竭。
他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顺着思路大喊道：“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能越过律法，越过公堂处置我！”
“要……要是那么做了，你就是凶手！”孙欧疯狂的喊道。
刘慧兰看看郑浩，又瞅瞅孙欧，道：“所长，你冷静一下……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她很怕郑浩当场杀人。
仿佛只要那样做了，就将开创一个先河，打破某种桎梏，从此再也回不到以前的生活了。
王鹏程退到一旁。
他也有些害怕，拿不准郑浩是否会动手。
对活人下杀手这种事，对他们来说还是太遥远了。
郑浩拎着撬棍，一步步上前，仿佛一位处刑者。
他走到孙欧身前，冷漠的瞥了孙欧一眼，走开了。
孙欧瘫坐在地上，裆下散发着一股骚臭味，地上扩散出一滩黄色液体。
郑浩没有动手。
三人不同程度的松了一口气。
郑浩头也不回的催促道：“别愣着，快回房间吧！”
目送三人各自回房后，郑浩眼底闪过情绪。
就这样放孙欧一马？
怎么可能。
背叛者，可杀而不可留！
郑浩回到宿舍，走到淋浴间。
只有他自己的宿舍还保持供水。
省水的事，此刻被他抛诸脑后。
拧开淋浴开关，冷冽的水流从喷头降下，洗刷掉他身上、脸上的污秽。
打湿的头发散下来，遮住眼睛。
郑浩撩起头发，想着那个将死之人。
既然王鹏程和刘慧兰见不得当场动手，那就换一种方式解决他。
就用放在实验室里的那个东西吧。
第24章 铲除
简单消毒、包扎了背上伤口之后，郑浩泡了一杯咖啡，端着热咖啡来到实验室门口。
抿一口咖啡，暖流顺着喉咙直达心底，祛除寒意。他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回味着嘴里淡淡的苦涩，郑浩明白，接下来的世道会比这杯咖啡更苦。
作为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手无缚鸡之力的职员兼学生，天知道他是怎么在地下室那场殊死搏斗中，成为胜者，活着出来的。
进化固然给了他力量，但更重要的是因为他没有放弃求生，没有放弃冷静思考。
为了活下去，活的长久，不仅战斗中要为了取胜而思考，战斗结束后同样不能松懈。
要尽可能排除生存障碍！
心怀不轨，会在关键时刻背叛的队友，比敌人更可怕。
郑浩推门走进实验室，放下咖啡杯，暗叹自己还是不够谨慎。
之前明明想好的，要严格筛选、审查加入研究所的人员，结果在执行时掉了链子。
没有认清孙欧这种人的真面目，是自己的失职。
这份失职，就由自己一手抹平。
郑浩移动目光，看向放在桌上的鼠笼，以及笼中被亮晃晃灯光照的萎靡不振的丧尸鼠。
“小家伙，到你登场的时候了。”他自言自语，上前提起鼠笼，转身离开实验室。
为了防止丧尸鼠变得狂躁，他打开手机的手电功能，对准丧尸鼠。
他漫步穿过走廊，脚下悄无声息。
来到一楼属于孙欧的那间宿舍外，停下脚步。
墙上，高处有个不起眼的格栅。郑浩知道，格栅后是通风管道，直通屋内。
郑浩踮脚拆下格栅，呈现出幽深的通风管道。
他将鼠笼举过头顶，贴紧通风管道，打开笼门，同时用光在后面逼迫丧尸鼠。
丧尸鼠一溜烟钻进通风管道。
郑浩装好格栅，轻道：“AI，降下109号房的防护帘。”
伴随着轻微嗡嗡声，109号房窗外的金属卷帘降下，屋内顿时笼罩在黑暗中。
“断电。”
“锁门。”
做完这一切，郑浩提着空空的鼠笼返回宿舍房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
孙欧躺在床上。
湿漉漉的裤子骚臭不可闻，被他脱下来扔在角落。
他没敢要求换裤子。以当时的气氛，他根本不敢提出多余的要求。
“可恶，可恶！”孙欧抬头，露出满是血丝的双眼。
“那个家伙，凭什么能活下来，凭什么！”他一拳捣在床板上，愤愤难平。
“老子的计划，全被他给打乱了！”孙欧双手抱头，对头发又拽又扯。
等愤怒消退，他又一阵后怕。
那个男人拎着撬棍走过来的时候，孙欧以为自己死定了。
“但他饶过我了。”孙欧默念：“我懂了，一定是另外两人的看法左右了他！
那样的话，今后可就有把握拿捏他了。”孙欧兴奋起来。
“对付这种人，只需玩好道德绑架那一套！”孙欧阴笑。
他又开始畅想未来。
将来遇到“组织”时，大可以来一手里应外合。研究所这些资源，迟早还是“组织”的囊中之物！
到时候……
要让那个所长不得好死！
孙欧躺在床上，双手枕于脑后，感觉心情好转不少。
忽然，只听窗外响起电机运转的声音，铁灰色的卷帘瀑布般降下！
孙欧神色一滞。
这是怎么了？
屋内立刻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他一骨碌爬起来，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这片黑暗，让他想起地下室，身边仿佛有无数丧尸环伺。
他成了瞎子，在原地转圈。脑袋碰到床框，眼冒金星；膝盖又磕到桌角，痛的五官堆在一起。
“对……对了，开灯！”
他踉跄着奔向门口，摸索电灯开关。
摁下开关，没反应。
再摁。
还是徒劳。
孙欧呼吸粗重，被恐惧包围。
这间屋子太诡异了，他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可验证指纹后，却亮起禁止通行的红光。
他贴在门上，准备敲门引起注意。
忽然，头顶响起轻响。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抬头看去。
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啪叽。
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落在他脸上。
孙欧还在发愣，那东西就滋溜一下窜进了他的上衣里。
他表情一点点变了。
紧接着，从他嘴里发出不似人类的惨叫。
那东西在撕咬他胸前的软肉！
孙欧疼的满地打滚，拼命撕扯胸前的衣物，想把它揪出来，却怎么也抓不住它。
杀猪般的惨嚎响彻研究所。
郑浩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听到这声惨叫，开口道：“AI，解除109号房的封锁、恢复电力供应、门禁调整至正常。”
他慢悠悠起身，拎起撬棍，推门来到走廊上。
迎面遇到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的另外两人，郑浩神色严肃，示意两人镇静。
郑浩验证指纹后，推开109号房的房门，后撤一步。
另外两人一左一右，与郑浩一起朝门内看去。
孙欧躺在地板上翻滚，雪白的衬衣染上斑驳血迹。
王鹏程和刘慧兰见到这一幕，都大吃一惊。
郑浩对他俩指点道，“快，去那边那个房间，推担架车过来。”
两人连忙点头，急匆匆跑开。
郑浩踏入房间，一脚踹在孙欧腰部，踢得他翻了个身，肚皮朝上。
窗外卷帘早已升起，屋内明亮，丧尸鼠也就变得行动迟缓。
撬棍尖端精准的一刺一甩，丧尸鼠便被戳死丢到床下。
孙欧嘴角溢出血沫，艰难道：“是，是你……”
“是你搞的鬼！”孙欧喷出一口血。
回答他的，是带着劲风落下的撬棍。
王鹏程和刘慧兰推着担架车返回。
郑浩指挥两人将昏迷的孙欧抬到担架车上，解释道：“他在地下室的时候就被丧尸动物咬伤了，现在可能正处于尸变边缘。”
郑浩一边说，一边扎紧孙欧手腕脚腕处的尼龙束缚带，将他牢牢固定在担架车上。
王鹏程瞅着孙欧染血的衬衣，虽有疑虑，但不便多言。
三人合力将担架车推到二楼实验室门口。
郑浩抹了把汗，对两人说：“好了，你们出去吧。晚餐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两人应声退下。
郑浩独自推着担架车进入实验室。
“谢谢你提供的科研素材。”他喃喃道，回身关上实验室的大门！
第25章 所谓丧尸
郑浩换上全套防化服，默默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再看被捆在担架车上的人。
他双颊凹陷，面无血色，呼吸微弱。
趁孙欧昏迷不醒，郑浩给他装上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以便获得宝贵的实验数据。
忽然，孙欧全身僵直，随后浑身抽搐。
抽搐十多秒后，他不动了。
它蓦然睁眼，眼珠瞪得像是要凸出眼眶，瞳孔扩散，眼球混浊泛白。
郑浩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开始记录。”
第一次近距离观察鲜活的丧尸，他既激动又忐忑。
接下来观察到的一个细节，让他惊讶的同时也感到释怀。
丧尸胸膛略微起伏，看似仍在呼吸。
瞅一眼心电监护仪上的心率，更印证了这一点。
丧尸仍是活物！
丧尸题材的游戏、影视，往往将其刻画为无需呼吸，无需进食，永不疲倦，“永动机”一般的生物。
在郑浩看来，那太过不切实际。
丧尸也需要呼吸，起码说明其不是什么玄幻生物，那么过去的科学常识也许仍能适用在它身上。
郑浩平复情绪，冷静记录实验数据。
“心率118，比正常人略快。”
“血氧饱和度百分之79，也太低了些。”
“呼吸频率13，同样低于常人范畴。”
“收缩压131，舒张压94，看来丧尸还是高血压。”
“丧尸鼠咬伤7处，伤口均位于主要躯干。这种伤势下，历时38分钟尸变。”
丧尸躁动不安，身下的铝合金担架车剧烈晃动，仿佛快要散架。
绑在手腕脚腕的尼龙扎带绷紧拉直，随时有断裂的风险。
郑浩眼皮跳了跳，下意识后仰。
丧尸扭头朝郑浩嘶吼。
“它们是根据什么机理，准确锁定人类为目标的？”郑浩思忖，尝试挪动脚步。
他转到担架车左边，丧尸就看向左边，他转到右边，丧尸也跟着看向右边。
丧尸总能找到他的位置。
“不应该啊……”
自己身穿防化服，理应完全隔绝了气味，也没有发出脚步声。
丧尸仍能找到自己，难道纯靠视觉吗？
瞳孔扩散，就算还能视物，看到的景象也不会比1000度近视清晰。最多就能看到大致轮廓吧。
郑浩想到这，拿起一本书，抛向房间角落。
伴随哗啦啦的书页扑簌声，书本从它头顶飞过，引得它偏头看去。
郑浩趁机悄无声息蹲下，双手抱头，缩成一团，偷眼观察丧尸。
丧尸仅被飞来的书吸引了一瞬间，就回头看向郑浩刚才所在的位置。
它仿佛愣住了，嘶吼和挣扎的频率都慢下来。
站着的郑浩消失了。至于蹲下的郑浩，丧尸视而不见。
丧尸渐渐平静，陷入发呆的状态。
“喂！”郑浩突然喊道。
丧尸立马看过来。
他闭嘴不语。
丧尸盯着他看了数秒，又移开视线。
在丧尸视线之外，他站起身。
丧尸晃着脑袋，眼神扫过他，视线在他身上停滞片刻，又游移开。
“喂！”他再次喊道。
丧尸猛的扭头看来，这次与前两次不同，它“嗬嗬”低吼着，试图摆脱束缚。
“好！”郑浩想打个响指，但因为戴着橡胶手套，只发出难听的橡胶摩挲声，害得他头皮发麻。
一番测试下来，信息量极大。
“丧尸拥有视觉和听觉。”
“嗅觉……多半也有，还不弱。”
理由是自己之前躲在仓库，仍被丁叔转变的丧尸找到。
“丧尸会被声音、移动的物体和人形物体吸引。”
“但丧尸并不能立刻确认看到和听到的是不是人类。”
“而是要有一个辨认的过程。”
“辨认过程中，单一声音、非人形移动物体，不足以让丧尸产生攻击欲望。”
“但当同时满足多项时，丧尸则会发起攻击！”
“排除嗅觉的前提下，丧尸攻击的条件是移动＋人形，声音+人形！”
这些信息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摸清丧尸的行为规律，就可对症下药，找到破解方法！
“那么，关于最重要的嗅觉……”郑浩取出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一小块化冻后的肉。
他打开密封袋，取出带血水的肉块，摆在一旁，自己退到数米之遥。
这块血肉，简直效果拔群！
丧尸躁动不安，五官扭曲变形，直接无视郑浩，对那块血肉垂涎三尺。
“嗅觉具有最高的优先级。”他朗声记录道。
眼见丧尸陷入疯狂，担架车快束缚不住它了。
郑浩拿起撬棍，走上前，尖端朝下狠狠戳进丧尸眼窝。
一次不奏效，就拔出来再戳一次。
担架车，地板，防护服，都溅上暗红的尸血。
郑浩一直戳到丧尸不动才停手。
就算丧尸保持平静，郑浩也不敢让其活着留在实验室。万一它挣脱束缚，带来的危害可就太大了。
防化服面罩也溅上不少血滴，血滴顺着面罩流淌拉长，有些碍眼，但还不妨碍视物。
郑浩找来一根粗大的针管，深深刺入丧尸眼窝，抽取脑脊液。
之前没有在丧尸肌肉切片中发现任何病原体，这深深困扰着他。这管新鲜的脑脊液，应该能解答他的疑惑。
郑浩看着一片狼藉的实验室叹息。
要把这里打扫干净，可不是一件易事。
都怪自己非要采取这种手段击杀丧尸。
面对动弹不得的丧尸，有很多方法可以轻松结果它的性命。
之所以要用撬棍捅死丧尸，是因为这样可以提前熟悉击杀丧尸的手感，为将来可能发生的战斗做准备。
郑浩在实验室内忙于打扫和善后。相隔几堵墙的食堂里，王鹏程和刘慧兰沉默不语，忙着准备餐食。
两人自从灾变后，就聚在一起，但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交谈。
气氛很沉闷，两人看似专心做菜，但都有些心不在焉。
刘慧兰低头切菜，切到一半，抬头对王鹏程道：“你说，孙欧真如所长讲的那样，在地下室就被丧尸动物咬伤了吗？”
王鹏程目光看向别处，“一定是，也只能是那样！”
他转眼瞧向身边的女人，表情严肃，警告道：“今后在研究所，一定要谨遵所长吩咐，千万不能违背他立下的规矩！”
他一刀切断案板上的菜根，加重语气，“至于背叛、算计，更是想都不要想！”
第26章 二次研究
等到热腾腾的饭菜上桌，郑浩恰好完成善后，换上白大褂来到食堂。
王鹏程和刘慧兰坐在餐桌前，没敢提前动筷，乖的像两只鹌鹑。
郑浩还在琢磨实验的结果，没注意到气氛不对。
不过，就算他没有分神，大概也不会关注“气氛”这种玄妙的东西。
他沉默着坐到餐桌前，落座瞬间，王鹏程和刘慧兰都触电般抖了一下。
他坐在刘慧兰对面，盯着菜肴发呆。
刘慧兰当即有些坐立难安，不安的扭动身体，视线不知该往哪放。
仿佛对面坐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头凶兽。
“是这几道菜做的不好吗？”王鹏程见郑浩不动筷，于是试探道。
“啊？”郑浩眼神恢复焦距，回过神来。
“不，没什么不好。”他连忙夹了一筷子菜。
见郑浩面无异色，两人才放下悬着的心，安心吃饭。
饭后，郑浩拦住要主动收拾碗筷的王鹏程。
“谢谢你，没有听信孙欧的鬼话，选择站在我这一边。”郑浩看着这个比自己年长不少的胖子，郑重道。
王鹏程愣住，瞳孔微动。
他握拳锤了锤自己的胸口，肉波荡漾，“所长，这么说就见外了。您可是我们几个的救命恩人，还给我们提供住所食物。恩将仇报的事，我老王不能做！
我老王是个明事理的人，看到所长的第一眼，就知道您不是一般人，而是能成大事的人。
今后，我这条命就交给你了，只要我力所能及，你尽管吩咐！我要是敢摇头说个不字，就是猪狗不如的孬种……”
眼看王鹏程就要发挥他的讲话才能，展开长篇大论。
郑浩一阵头大，连拍他肩头，制止道：“好了好了，我明白，我明白。”
郑浩嘴角抽了抽。
原来下属一个劲表忠心时，领导是这种感觉吗？
他走到门口，挥挥手，“你们各自回房就好，我先走了。”
“哎！”王鹏程目送郑浩推门离开，才慢慢收回招手的动作。
他抿嘴站在原地，过了一会，面露微笑，转身收拾碗筷去了。
刘慧兰坐在餐桌前，神色复杂的看着王鹏程。
经过短暂相处，她已觉察出这个“所长”，不止是“拥有避难所和食物的人”这么简单。
所长本人，也是一个强大且神秘的男人。
明知地下室有丧尸动物，仍敢进入地下室，现在看来不是自大，而是自信！
只拿一根撬棍，就能杀穿地下室的自信！
与他作对的孙欧，更是转眼就死的不明不白。
如今身处乱世，朝不保夕。若是能依附这样一个强大且富有的人，今后还怕活不下去吗？
她瞅着王鹏程轻快的背影，暗自决定，一定要想办法拉近和所长的关系，不能让王鹏程继续领先了！
……
实验室内，郑浩拿起经过封装和急冻的丧尸脑脊液，放入电子显微镜中。
与之前的肌肉组织切片不同，这次的脑脊液样本无需冻干，只要简单封装再冻成固体就可以拿来观察。
另外，他研读了几天说明书，终于大致搞懂基因测序仪的操作步骤。
于是，他对基因测序仪一番操作，准备通过头发来测定自身的基因组。
郑浩一心二用，等待基因测序结果的同时，又来操作电镜。
“究竟能不能找到导致尸变的罪魁祸首呢……”他自言自语。
其实，经过反复盘算，他越来越觉得，能瞬间导致灾变爆发的细菌或病毒，根本就不存在！
原因很简单，病原体传播需要时间。
如果是某种病原体造就了丧尸，那么早在灾变爆发以前，就该有大规模患病的报道了。
因此，郑浩愈发觉得，灾变爆发的背后，是某种超然力量在作祟。
自己灾变当晚昏迷前，曾听到一声诡异的蜂鸣。
排除办公室附近，一切可能发出异响的东西后，郑浩认为那道蜂鸣可能就是元凶。
然而，询问来到研究所的几人，得到的答案却是他们那晚没有昏迷，也没有听到怪声。
所以这个猜想暂时无法印证。
郑浩摇摇头，不再猜疑，屏息凝神操作电镜。
操作过程漫长且枯燥。
不知不觉间，他又在实验室待到深夜。
得出研究结果后，郑浩睡意全无。
首先是观察丧尸脑脊液的结果。
结论不变，除了在细胞中再次发现“纯黑细胞器”以外，没有找到任何特殊的细菌或病毒！
那么，丧尸的感染性从何而来？
带着这个疑问，郑浩继续增加放大倍数，直到看清细胞核中的遗传物质。
结果发现，丧尸细胞的染色体处于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
看到这种状态，郑浩不由想起之前困扰自己的论文课题。
课题是：遗传物质演化对生物进化的影响。
由于此前专攻遗传物质这方面，郑浩推断，丧尸的染色体处于一种不稳定状态。
这种状态下，变异会发生的更加频繁。
郑浩想起这些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进化，产生一个惊悚的猜想：自己的遗传物质，会不会也变得和丧尸一样了，所以才会接连进化？
他一刻不停的抽血，制样，观察自己血液中的白细胞。
观察结果缓解了他的担忧。
自己的染色体确实与常人不同，但也与丧尸不同。
更像是介于两者之间，比常人的更加活跃，但也没有丧尸的那么不稳定。
郑浩不禁猜想，难道就是染色体稳定程度的不同，导致自己和丧尸，一个是有序进化，一个是无序变异？
为了进一步研究丧尸感染的机制，郑浩中途专门去找了王鹏程，以科研为名抽了他一管血。
郑浩把自己的血液样本，王鹏程的血液样本，分别与丧尸脑脊液混合，最后观察。
这一对比，结果就出来了。
接触丧尸脑脊液后，王鹏程的血液很快被彻底同化，再也观察不到染色体正常的细胞！
而自己的血液与丧尸脑脊液混合，却迟迟不见变化，最后仍保持本来的状态！
这同时说明了两件事。
其一，丧尸感染的方式是一种闻所未闻的“遗传物质同化”。
其二，面对与常人形态不同的，自己的遗传物质，丧尸的感染机制无计可施！
当然，由于样本过少，只能判断普通丧尸的感染机制如此。
随着丧尸继续进化，这个结论可能不再适用。
但起码可以确定一件事，自己免疫普通丧尸的感染！
丧尸最大的威胁——感染性，对自己无效！
第27章 不速之客
总之，丧尸与进化的出现，以及丧尸的感染性，统统与这种奇妙的染色体状态有关。
基因测序的结果，也印证了这一结论。
整理出自己的全基因报告后，郑浩拿着报告，与灾变前的基因测序报告做了详细对比。
果然发现，自己如今的基因序列，与灾变前的大相径庭。
郑浩不是专业人士，无法做到将基因片段与外在性状一一对应，但他还记得，同事递给他检测报告时，提醒过他，他属于心脏疾病高发人群，让他少熬夜、少吃油腻辛辣。
所以，他对代表心脏疾病的那段基因印象深刻。此时再来对比两份报告，赫然发现那段基因序列发生了变化，意味着曾经的隐疾已经消失。
由此，他推测，在当前进化阶段，也就是第二阶段，身体的基因缺陷都会得到修复和优化！
外在表现为修复外貌上的瑕疵，内在则表现为祛除隐疾！
郑浩啧啧称奇。
仅仅三天，仅仅第二阶段，就进化到这种程度。如果一直进化下去，最后会到达何种层次？
带着对进化的畅想，他趴在实验台前沉沉睡去。
……
明明只休息了不到4个小时，但当他醒来时，还是感觉龙精虎猛。
进化对体质的提升，是全方位的。力量，速度，敏捷，精神，都不是以前那个体虚的自己所能比拟。
上午时分，天色正好。
前天那场暴雨，湮灭了晨铭市的喧嚣，如今遥望市区，看到的是一片死寂的废土。
丧尸在城际穿行，幸存者在废墟苟活——尽管看不到这一幕，也大致可以猜想这就是城中的现状。
郑浩带领其他两人，在地下室进进出出，清理残局。
主要是为了回收进化猴的尸体。最后一只存活的小母猴，在笼子里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样。它最终也免不了履行身为恒河猴的职责——成为实验素材。
关押实验动物的铁笼中，凡是丧尸化的，都早已被进化猴杀死。
没有丧尸化的，则成了进化猴的食粮。
为了处理地下室的尸体，他们在院子里刨了个坑，将尸体填埋后，再撒上石灰。
把地下室打扫干净后，众人看着堆积如山的米面、燃油，面露欣慰。
刘慧兰看得出神，有意无意的跟郑浩站在一起。
郑浩看着这么多物资，喜不自胜。对于蹭到身边的柔软，则完全没有察觉。
有这么多物资支持，在研究所撑到灾变结束，也未尝不可。
到现在，郑浩明白过往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即使灾变结束，也必将迎一个全新的时代。
到时候，自己拿着研究成果，说不定也能成就一番丰功伟业！
另外两人还在盯着物资出神，郑浩则轻松的拎着一桶柴油，来到一楼。
他走向配电室，准备给发电机补给一些燃料。
忽然，走廊上的扩音器响起熟悉的冷漠女声。
“提示，检测到大量生命体接近研究所外围。”
“什么？”郑浩放下油桶，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生命体，还大量？
难道是尸群？！
他连忙赶往中控室。
来到监控面板前俯身一看，才发现不是尸群，而是活人！
开着车的活人！
……
“哎，你说，孙欧到底去哪了呢？”一个莫西干发型的青年，单手驾驶着一辆烈焰红的超跑，与副驾驶的同伴漫不经心的聊天。
“不知道。反正不会是死了。”副驾驶的青年语气笃定，“六叔他们最终定位到孙欧的对讲机，发现人去楼空，现场没有任何血迹，可见他是主动离开的。”
跑车飞驰而过，压扁路上的饮料罐，驾车的青年发牢骚道：“为了找他一个人，到处奔波，值得吗？”
“谁让人家是电脑高手呢。联合商场的监控系统，要想正常运转，全得指望他来调试。”
驾车的青年点点头，“最近咱们联合商场的成员越来越多，确实需要一套完整的监控系统。
不知奕哥救这么多人要干什么？为了救人，咱自家弟兄都折损了好几个！”
“嗨，这你就不懂了，奕哥的眼光可远着呢！”副驾的青年压低声音：“奕哥的志向，是在这末世当土皇帝！皇帝，哪能没臣民拥戴？”
驾车的青年噗嗤笑了，“合着咱也算个从龙功臣？”
两人相视大笑。
跑车上，两人在腹诽议论他们的大哥，而话题的主人——成瑞奕，此时望着前方路旁一座戒备森严的建筑，挑了挑眉。
成瑞奕打开双闪灯，踩下刹车。他的座驾仍是一辆威武的越野车，只不过由霸道换成了陆巡。
越野车后排座位上，坐着一对中年夫妇和他们已经成年的女儿。
其中戴眼镜的中年人扒着前排座椅靠背，颤巍巍道：“大哥……怎么停车了？”
副驾驶的小胡子中年人回头，笑眯眯道：“前方可能有跟你们一样的幸存者，需要我们施救。”
“噢，噢，这样啊。”中年人抹一把鬓角的虚汗，感慨道：“诸位兄弟真是大好人啊！要不是遇到你们车队，我们恐怕就要被那些发疯的人追上了！”
“能者多劳，应该的。”小胡子轻笑，“对了，你刚才说，你是晨铭大学计算机系的教授对吧？”
中年人茫然点头。
小胡子拍拍他的手背，“那再好不过，我们正缺你这样的人才。”
“噢……”中年人应诺之后，有些迷茫。在他看来，能活着就很不易了，怎么听这些人的语气，好像要搞一番大事业？
成瑞奕自始至终一言不发，此时推门下车。副驾驶的小胡子，也就是六子，连忙也跟着下车。
“奕哥，怎么，还在担心小欧啊。”六子叹道，“我看，这次要还是找不到，就放弃吧。总不能为了他一人，就搭上这么多兄弟的性命。”
成瑞奕点点头，目光紧盯眼前铁艺雕花的大门。
他突然畅怀大笑，“不提孙欧那小子了，六子你说，这里原本该是一家生物研究所才对，怎么现在却成了这幅戒备森严的样子？”
“这个嘛……”六子一听，也来了兴趣，上前几步仔细端倪。
“围墙顶端的铁丝网，不像人为装上的。”六子眯眼，“到像是建造时一并建好的机关！这说明，这家研究所原本就拥有极高的危机意识！”
成瑞奕满意的颔首，接着说：“那么，一间防御措施如此到位的研究所，里面储备的物资又该有多少呢？”
六子眼神一亮，“很多！”
第28章 旁敲侧击
“没错！”成瑞奕大笑，“而且，不光是物资。这可是一家生物研究所，里面的研究员同样是宝贵的人才！
要是能邀请几个有水平的研究员加入组织，对咱的实力提升，将有很大帮助！”
六子连连点头。
这时，一只丧尸朝车队走来，它身上的T恤少了一条袖子。
成瑞奕瞥了它一眼，就不再关注。
丧尸呼哧呼哧，红着眼睛，喘着粗气越走越近。
“二蛋！”成瑞奕懒散的喊道。
“好嘞！”一个冬天穿夏装的肌肉壮汉应声赶到，挥舞手中那根钉满铁钉的棒球棍，敲在丧尸脑门。
一声闷响，丧尸坚硬的头盖骨深深凹陷下去，眼珠迸出眼眶挂在脸上，当场毙命！
二蛋收回球棒，扛在肩上，憨笑着结巴道：“大，大哥，这回咋样，够，够利索吧！”
“不错，比上次干脆。”成瑞奕微笑，轻声道：“回车上休息吧。”
打发走手下，成瑞奕指挥六子搬出一台音响，拿起麦克风，对研究所内喊话。
喊话的大意是，希望研究所的人出面一叙，进行一场友好的会谈。己方可以提供安全的住所和食物。哪怕你们不需要救助，双方也可以就信息、物资方面做一些交易。
然而，喊了几遍，无人回应。
“难道里面没人？”六子猜疑。
“不，有人。”成瑞奕胸有成竹，指了指挂在墙上的，不起眼的摄像头。“刚才，这个摄像头动了！”
摄像头对应的监控画面前，郑浩指节叩击冰凉的监控台。
看到这支车队的同时，他的警惕心就提到了最高。
自己绝不能轻易露面！
因为，双方的实力对比实在太悬殊了。
研究所这边，只有三个人，其中还有两个不算战力。
而对方光各式车辆就有七辆！
人数不明，但想来不会少于十人。
自己就算再能打，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们能在外面横行无忌，队伍中很可能也有进化者。
所以，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与对方抗衡的。
要是让对方察觉到研究所这边人单力孤，到时候，对方还会心平气和的坐下来交谈吗？
郑浩脸色阴沉。
恐怕，研究所的一切都将遭到巧取豪夺，而自己的性命，也会被其掌握在股掌之间！
郑浩打定主意，要避免与这伙来意不明的人产生交集。
本打算装作研究所内无人，可研究所这幅防备森严的样子，再加上移动摄像头被对方发现，想装作无人是不可能了。
监控画面中，那个宽腰阔背，还带有几分潇洒的男人转眼看向摄像头。
成瑞奕朗声道：“研究所里的朋友，你其实看得见，也听得见吧？”
“我知道，您肯定是出于种种疑虑，才选择暂不露面。”
“您想错了！”
“我们是一个有原则，有纪律的幸存者组织，以救助更多的人为己任！”
“我们已经救助了上百位因灾难而被困，处于生死边缘的人。每一位获救者，都对我们感激不尽！”
“我们有能力在丧尸遍地的当下自由行动。加入我们，难道不比您困守研究所强？”
成瑞奕一席话饱含真情实意，感染力极强。
但郑浩不为所动。
成瑞奕讲了半天，讲到口干舌燥，也无人回应。
气氛一时有些冷清和尴尬。
成瑞奕表情不变，对着摄像头咧嘴笑道：“我会再来拜访的。”
他转身，与六子交换眼神。
六子心领神会，瞅了瞅三米多高的围墙，悄声道：“这次出来的匆忙，没有携带梯子等工具，很难强行突破。”
“嗯。”成瑞奕面无表情，“下次再来的时候，必须拿下这家研究所。
不仅为了人才和物资，也因为此地防守严密，很适合打造成一个据点。”
他们小声议论着走远，却不料他们的对话全部被高灵敏度的麦克风捕捉，传到了郑浩耳中。
郑浩捏紧拳头目送车队离开。
研究所被盯上了！
到是意料之中的事。
自己坐拥整座研究所，避难所、物资应有尽有，自然会被心怀不轨之人觊觎。
看样子，他们这次没有使用暴力手段，并不是不想，而是没有准备充分。
等他们准备充足后卷土重来，仅凭高墙和卷帘门，能阻挡他们多久？
怕是转眼就会被攻破吧。
到时候，自己该如何应对？
打，多半打不过。
选择投靠的话，有可能保命不死。听他们的意思，似乎有人才方面的需求。
自己要是真心投靠，专心为他们做事，说不定能获得不错的待遇。
但那意味着把研究所拱手让人。
还有研究成果。迄今为止，再到将来的研究成果归属于谁，都将是别人说了算！
开什么玩笑！
郑浩眉头一拧，下定决心。
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捍卫研究所！
他推门走出中控室，在走廊上迎面碰见王鹏程和刘慧兰。
“刚才的喊话，你们都听见了。”他平静道。
王鹏程迟疑着点头，然后拍着胸脯说：“能跟着所长，我就满足了！那些人的话，我老王权当他们在放屁！”
“我也一样！”刘慧兰急忙道。
郑浩默默点头，走出几步，留下一句话：“我下午要外出一趟。顺利的话，今晚之前就能回来。”
王鹏程有些讶异，“你要出去？去哪里？”
郑浩摆摆手，没回答。
待在研究所，除了科研工作外，什么都做不了。
而他现在迫切的需要提升实力，以应对不知何时会卷土重来的那支车队！
进化方面不能指望。他至今都没摸清进化的门道，不知道进化发生的条件是什么。
那就只能依靠外物。
有一种武器，对人类威慑极大，那就是枪。
郑浩的目标是五公里外的东部城区警备局。
东部城区警备局位于老城区，上世纪的老建筑和新建的建筑交错堆砌在一起，暗巷胡同纷乱如麻，地形复杂，危机四伏。
他认为，那支车队的人即便想过找枪，也绝对没办法到达那个警备局。
老城区人口密集，丧尸必定不少。
独自前往那里，听起来就像在找死。
但郑浩有自己的倚仗。
那就是刚研究清楚的，丧尸的特性，以及那套密不透风的防化服！
第29章 隐匿魔术
大门在身后闭拢，郑浩站在街道上，环顾四周。
这是自灾变发生以来，他首次踏出研究所的大门。
望着空荡且冷清的街道，他有些紧张，把手中的撬棍捏得更紧了。
郑浩身穿全套防化服，并用消毒水消除了身上的气息。
他背着一个大容量旅行包，里面装有足够吃三天的干粮，还有一些巧克力、糖果等高热量食品。
除此之外，还有两块满电的充电宝、存有城市离线地图的手机、充电器、手电筒、几瓶抗生素、一卷绷带、一台迷你智能音响。
这些东西将背包塞得鼓鼓囊囊，但对他如今的体能来说，算不上负担。
郑浩瞅了一眼箍在手腕上的机械表。
14：49。
距离天黑还有四个多小时，希望能在日落前返回。
将撬棍插到背包侧面，郑浩翻身跨上一架原本属于同事的山地自行车。
穿着臃肿的防化服，蹬车略有不便，郑浩适应了一会，才遥遥晃晃骑车远去。
他骑车绕过路边撞毁的废车，卡在驾驶座的丧尸嘶吼着遥遥伸手。
郑浩瞥了一眼，就不再看它。
前几天通过机械犬看过类似的场景，但身临其境又是另一种体验。
城郊人烟稀少，丧尸也不多。他骑车一路穿行，将零星几只丧尸远远甩在身后。
渐渐接近市区后，郑浩在一座高架桥上捏闸刹车。
跨在自行车上，他眺望前方的道路，一点点睁大双眼。
前方数百米，通往东部城区的主干道上，成百上千辆汽车拥挤、相撞、纠缠在一起。
这里发生过一场盛大的堵车。
堵车的起因，想必是那辆翻倒的渣土车。
渣土车翻倒，满载的土石倾泻下来，彻底封死了道路，引发后车连环相撞。
源源不断的出城车辆拥堵在此，引来大量丧尸，将此地变成一片坟场。
汽车和乘客的坟场。
现在，郑浩远在高架桥上，就能看见车辆与车辆之间，密密麻麻，人头攒动的丧尸。
此路不通！
没空为那些死于堵车中的司机和乘客默哀，他掏出手机，打开地图，首先确定当前所处的位置，再仔细寻找新的进城路线。
看来只能冒险穿越老城区了！
相比走大路，穿越老城区其实距离更短，是一条近道。
但是老城区地形复杂，人口稠密。穿越老城区要承受的风险更高。
在踏入老城区前，他必须先确保自己的“倚仗”能够奏效。
高架桥上，前方停着一辆卡车。
卡车背后，传来践踏碎玻璃的声音。
想必那里有一头丧尸。
“借此机会，来测试吧。”他抱膝蹲下。
卡车司机从车后走出，身穿洗的发白的工作装，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
郑浩咳嗽了一声。
卡车司机含混的吼叫一声，偏头看过来，但没有进一步做出反应。
“移动＋人形，声音+人形。”郑浩默念。
他脚下挪动，保持蹲姿向前走去，样子有些滑稽，活像个可达鸭。
卡车司机对缓缓挪动的他毫无反应，看了几眼就不再注意。
“好！”郑浩心里有了底。
果然，理论是正确的。
隔绝气味之后，想要骗过丧尸就太简单了！
他起身，快步来到自行车前，推着车就跑！
卡车司机这才察觉不对，嘶吼着追上来，但为时已晚，只能徒劳的朝他骑出老远的背影伸手。
郑浩脱离主干道，骑着车一头扎进老城区。
他穿大街走小巷，中途为了躲避丧尸，迫不得已抛弃了自行车。
一头扎进小巷子里，郑浩惊魂未定的喘息着。
刚才，街道转角遇到的一个小规模尸群差点害他遇险！
可能是速度太快，动静太大的原因，自行车明明不属于人形物体，却还是会吸引丧尸追逐攻击。
多亏自己反应快，及时弃车，才免于被蜂拥而来的尸群包围。
再瞅一眼地图，发现距离警备局已经不远。
接下来这段路，要靠双脚走过去了。
巷子很窄，只容一人通过。
斜阳无法照进小巷，巷子里昏暗的就像提前入夜。
郑浩抚上巷子两侧的墙。
两边的建筑都有些年头了，还是用老式红砖砌成的。砖缝里的水泥都有些掉渣，手指摸上去有沙沙的质感。
抬头望去，视野被古老的楼宇占据，天空变成一条线。
两侧的楼宇上，有几扇窗户，窗口拉着铁丝，截断了一线天。
铁丝上用木头夹子固定着花花绿绿的床单、内衣，随风招展。
只不过，再也不会有人来回收它们了。
郑浩脖子有些发酸，于是不再仰头发呆，将目光投向前路。
穿过这条窄巷，再穿过最后一个街区，就能看到警备局。
当他终于走出窄巷，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一栋老式居民楼，被丧尸围的水泄不通。
看丧尸的衣着，很容易判断他们都是这一带的居民。
有穿花棉袄的老大爷，有穿围裙的大妈，还有衣衫褴褛的叫花子。
他们此时都成为了失去神智的丧尸，包围这栋楼，对昔日的街坊龇牙咧嘴。
几只包围圈外围的丧尸回过头，郑浩赶忙紧贴墙壁，恨不得跟墙壁融为一体。
还好，丧尸很快就回过头，继续朝楼上嘶吼。
看着这群丧尸，郑浩头皮发麻。
这么多丧尸都围着这栋楼，可见楼里有幸存者，而且不知什么原因，暴露了行踪。
他抬头望向楼上，果然看到一扇窗后窗帘摆动，似乎有人正扯着窗帘往外窥视。
包围居民楼的丧尸不断冲击楼门，眼看就要破门而入。
楼上的人猛的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尖声道：“嘿！”
“那边那个穿防护服的！”说话的是个年轻女孩，此时因为紧张，音调都走了形，“快！求求你，想办法救救我！”
女孩瞧一眼楼下疯狂的尸群，语调再次提高，“想想办法啊！引开它们，你能做到的吧？！”
尸群因她的喊叫变得更加狂躁，也就更注意不到郑浩。
至于郑浩，在女孩喊话时，已经琢磨好路线，悄悄绕过尸群，准备寻机离开！
“别走！”女孩死命伸手，试图挽留，“救我！我这条命都归你！你要……都行！”
尸吼镇天，淹没了她后面的话。
郑浩自始至终，就没动过救人的念头。
没有万全把握，他绝对不会为了救素不相识的人而冒险。
尸吼声渐行渐远，他终于见到了警备局的牌匾！
第30章 陷阱
走出错综复杂的街巷，面前是一条宽敞的街道，令郑浩有种潜水憋气许久后，浮出水面深吸一口新鲜空气的感觉。
街道对面就是东部城区警备局。
警备局周边视野开阔，一只活动的丧尸都见不到。
郑浩前行几步，来到一具躺在地上的丧尸尸体旁边。
丧尸头部中弹，身上也有好几处枪伤。血液干涸，可见被射杀有一段时日了。
“是灾变当晚被射杀的吗？”郑浩猜测。
他抬头遥望警备局大门。
那扇两人高的大铁门紧闭着。
……
“头儿，又来了个送货上门的。”暗哑的嗓音道。
“哦？”一人走到窗前，藏匿于阴暗处，透过警备局二楼的窗口往下看去。
“这人打扮好奇怪，那一身是防化服吗？”暗哑的嗓音有些疑惑。
“唔……”走过来的人沉吟。此人名叫邹强，灾变爆发时，刚好被带到警备局。
邹强盯着外面穿防化服的人，突然矮身低头，同时按下旁边人的脑袋。
郑浩在街对面扫视那排窗口。
窗口很昏暗，看不清里面。
于是他不再多看，穿过街道，走向警备局。
邹强慢慢抬起头，轻道：“哥几个，准备迎客。”
……
警备局大门紧锁。
为了寻找其他入口，郑浩绕着警备局转了一圈，最后在建筑侧面找到一扇虚掩的侧门。
门被风吹的轻微晃动。
郑浩推开门，望着门内幽深的长廊，有些迟疑。
警备局大门上锁，说明里面有人。
但没把侧门一并锁好，证明退守警备局的人很可能凶多吉少。
否则没道理留下侧门这个漏洞。
接下来，自己大概率会与丧尸近距离接触。
若丧尸突然出现，自己可能来不及改变姿势。所以，最好把背包留在门口，以免其造成阻碍。
做好心理准备后，他摘下背包靠墙放置，握紧撬棍，一步步踏入警备局。
他提高警觉，注视长廊两侧每一个可能冲出丧尸的门口。
防化服视野狭窄，令他不得不频繁扭头，确保没有丧尸悄无声息的靠近。
郑浩控制着呼吸的节奏，肌肉紧绷，举起撬棍，严阵以待。
他来到一个大厅。
大厅拉着窗帘，密不透光。
不等双眼适应黑暗，就有一道炫目的手电光打在他脸上，刺得他睁不开眼。
有人？
郑浩暗道不妙，眯着眼努力透过光线看向光源处，勉强看到一个跷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人影。
哗啦一声响，有人拉开窗帘。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四平八稳端坐，嘿嘿一笑，露出两排大黄牙。
他手上握着个黑乎乎的东西，指向郑浩。
那是……枪！
郑浩如坠冰窖。
再看周围，大厅里原来一点都不冷清。
七八个男子隐隐将他包围，各个面目不善，瞧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待宰的羔羊！
坐在首座的邹强晃晃手里的枪口，笑道：“哥们，挺有一手啊！”
“从哪搞的防化服？”邹强上上下下打量郑浩，调侃道：“这玩意是不是能免受丧尸攻击？挺聪明嘛！”
“喂，头儿问你话呢！”旁边有人凶神恶煞道。
“咋不说话？吓傻了？”还有人哄笑。
“哎，别吓着孩子。”邹强调笑，但眼神没有从郑浩身上挪开，放在扳机上的手指也从未离开，“给小朋友一点时间接受。”
周围一齐哄笑。
邹强收敛笑意，阴恻恻道：“差不多理解现状了吧？别浪费时间，赶快把这身防化服脱了。”
他抬起黑洞洞的枪口，“还是说，需要别人帮你脱？”
郑浩一言不发，一松手，撬棍掉在脚下。他做出投降的姿势，探手到后脑处拉开拉链。
他把拉链拉到背部，用脱帽的动作将防护服扒到胸口，露出里面的薄衫。
“呦，小哥还挺帅的哈。”一个蓝衣壮汉舔舔嘴唇道。
这话引得其他人直咂舌，他身边的人都不动声色的远离一步。
郑浩眼神平静。
“别愣着，继续。”邹强皱眉，不耐烦的催促。
郑浩看似被吓傻，眼神却有意无意飘向邹强握枪的手。
他从未体会过，被枪指着是什么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用手指靠近自己的眉心，全身都感到强烈的威胁。
被枪指着，很容易就会丧失反抗的勇气。
但他没有失去勇气。
眼神锁定邹强握枪那只手，他暗中酝酿着反击。
扣动扳机之前，手指必然要发力。
发力那刻，必定会牵动手部肌肉！
只要观察手指肌肉动作，以及枪线方位，不是超人，也有可能躲避子弹！
但首先，必须摆脱这身臃肿防化服的限制，才可能依靠自己二阶进化的反应和敏捷，做到这一点。
防化服已经脱到腰间。
这时，有一人上前，“头儿，我瞅这小子眼神不对，说不定想反抗！
保险起见，最好先打断他的腿！反正一男的，咱留他也没用，不如打断腿当诱饵……”
“喂！”蓝衣壮汉不乐意了，“啥意思？人家小哥啥都没干，凭啥要打断腿？”
“别争了。”邹强制止道：“等他脱完！”
邹强盯着这身防化服，明显对其免受丧尸攻击的效果起了兴趣。
郑浩终于彻底脱掉防化服。
霎时间，邹强指尖动了。
他竟然想直接开枪！
与此同时，郑浩双眼聚焦到极致，眼中只有一件事物，就是邹强握枪的手！
邹强手部肌肉忽然绷紧，这一细节没有逃过郑浩的双眼。
判断出弹道后，郑浩以右腿为支点，身体猛然旋转半圈，躲开了撕裂空气，射向左腿的子弹！
子弹被躲完全出乎邹强的意料，他不由得愣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郑浩脚尖一点，撬棍从地上弹起来，落入手中！
随即，他闪身冲入人群，和其他人纠缠在一起！
邹强举枪，却迫于同伙的阻挡没法开枪。
这些人惊怒交加，冲上来围攻郑浩，却转眼就被郑浩敲翻两个。
冲破包围圈，郑浩朝来路狂奔，却被蓝衣壮汉挡住去路。
蓝衣壮汉狞笑着，张开双手，敞开怀抱，如同一座大山，饿虎扑羊！
郑浩眼神一凛，一个急停，如一道轻风般绕到蓝衣壮汉身后，然后就是一记飞踢！
蓝衣壮汉引以为傲的体型优势，在这一踢之下仿佛不存在一般！
他壮硕的身躯像布娃娃似的，打着旋飞出去，接连砸翻好几张椅子，带起一大片灰尘，撞到墙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