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港片现状
金河投资，丰隆投资组成的财团以每股23.8元的价格，收购怡和持有的置地公司股份，而为了避免发起全面收购，会将8%的股份出售。
以每股23.8元的价格，意味着双方认可的置地公司市值为608亿港元。
随后，按照同怡和集团的约定，开始逐步剥离置地公司的海外业务，并出售部分香港物业，而后将以分红的方式，将置地公司的市值降低到300亿上下，预计在年底之前完成。
将近二十年的置地争夺战，暂时落下帷幕。自从包船王大战九龙仓，豪取会德丰，李嘉诚收购和黄集团之后，华资的又一个胜利，乃至于曾经强大的英资，正在逐步退出香港的舞台。
经过拆骨之后的置地，已然不是之前的置地公司，但是只要金河投资的持股不超过35%的全面收购触发点，置地公司再次被狙击的可能，就依然存在。
这也是收购置地之后，蔡致良需要考虑的问题。
在郭令灿出任董事会主席，郑一鸣出任置地公司总裁之后，蔡致良就准备离港返美了。
“爷爷，美慧之后，就轮到阿尧了吧？”就着美慧的婚事，蔡致良提起了蔡致尧。
“阿尧……是啊，也该轮到阿尧了。”蔡勋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是这么多年，不说阿尧，美芝都是大姑娘了。”
“美芝学习好，将来同美慧一样出去留学。”蔡致良笑道：“说不定啊，也跟美慧一样，还有的等。”
“也不能太晚，要早做打算。”蔡勋说的郑重其事，仿佛在提醒自己，而后又说道：“嗯，阿杰也不小了，听阿和说，要去你那里留学？”
“是纽约大学，以后阿杰跟我爸就是校友了。”蔡致良见蔡勋操心的事情还挺多，也就暂时放心了。
这些时日，蔡勋对于蔡美慧婚事过分的热情，让所有人都吃不消，仿佛变了一个人，蔡致对此也颇为担忧，所以今天才主动提及蔡致尧的事情，以便于是蔡勋清晰地认识到，在蔡美慧之后，还有更值得他操心的事情。
就如同赵洪德一般，人老了之后，最操心和关注的莫过于子孙的婚事和前程。
“阿尧回来后，您和三叔怎么安排的？”蔡致良又绕回最初的起点。
“去你三叔的物业公司。”蔡勋道：“还是放在你三叔跟前，也放心一些。”
“也行。”蔡致良首先表示了肯定，而后提议道：“如果他不想去三叔的物业公司，可以到东来贸易行，跟着美慧做事。”
“美慧自然是让我放心的。”蔡勋沉默许久之后，难以下决断，道：“我跟你三叔，三婶商量一下，听听他们的意见。”
蔡致良道：“爷爷，我觉得阿尧并不一定愿意同三叔，三婶沟通，但是美慧就不一样了，还有阿宁，想来会更容易交流。我就是现在比较忙，否则的话，倒是可以把他带在身边。”
鉴于蔡致尧与蔡明浪，秦凤之间的对抗，如果再将蔡致尧放在蔡明浪眼皮子底下，实在是无助于化解蔡致尧的执念，反而会引发更激烈的反弹。
在蔡致良看来，所谓蔡致尧执着于音乐早已经成为过去式，现在的执念，已经转变成与蔡明浪与秦凤夫妇之间的反抗。
“阿尧平时跟你交流多吗？”蔡勋问道。
“阿尧本来就不怎么爱说话。”蔡致良陈述着一个事实，他跟蔡致尧也没有什么交流。
“那你还要把他带在身边？”蔡勋疑问道。
“至少他不会有抗拒，逆反的心理。”蔡致良说道：“阿尧在欧洲留学，可以在东来贸易行发挥他的特长。”
“特长？”蔡勋没觉得蔡致尧适合贸易公司。
“语言特长，可以多与不同行业的人交流。”蔡致良说道：“东来贸易行在德国是有不少业务的。”
蔡致良其实更想把蔡致尧仍在德国，加入瓦格纳汽车公司，但是大概率蔡勋与蔡明浪是不会同意的。在他们看来，以蔡致尧当前的这种状态，并不适合远离他们的视线。
但是他们把蔡致尧看的越近，就越发激起蔡致尧的逆反心理，凡是他们认为正确的事情，都是蔡致良所反对的。
或许从更为专业的角度，蔡致尧是有些抑郁的，只不过大家都不愿往这方面想，因为这一般会被认作是神经病。
“你跟他多联系，看看他是否愿意听你的。”蔡勋说道。
“等美慧婚事之后，我再跟他谈。”蔡致良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下个月就回来了……”蔡勋叹道：“你这又要走了。”
“我妈现在快成哲学家了，等下个月她回来，先开导开导阿尧。”蔡致良笑道：“也可以让阿尧去纽约住几天。”
“你不一起吗？”蔡勋皱眉问道。
“我这也走不开啊。”蔡致良道：“不过，等美慧婚礼的时候，我肯定会回来的。”
蔡勋这才意识到还有蔡谔的存在，道：“你安排好行程，至于阿尧这边，还是先回港再说其他吧。”
“也行。”这也不是一时着急就能解决的问题，蔡致良道：“您还是多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蔡勋点点头，如今孙辈一个接一个成人，确实该轮到蔡致尧了，还是最不省心的那一个。
祖孙二人谈论了许久，蔡致良一方面希望能够分散蔡勋的注意力，也希望在美慧婚礼之后，蔡勋仍有事可做。
只是临行之前，蔡致良还是见了陈强一面。
1993年，历来被认为是港片由盛转衰的一年，而其缘由，就不得不提台湾片商对于港片的抵制。
八十年代以来，由于台湾本土电影缺乏商业价值，台湾片商由此将目光投向了港片，尤其是九十年代以来，大量明星公司的成立，背后基本上都有台湾片商的身影。
这一时期，台湾片商出手十分慷慨，只要香港制片人提出个故事题材和列出明星阵容，他们就可以先拿出数百万现金来买这个计划（俗称“买片花”）。也因为其信赖明星效应，以至于明星片酬水涨船高。而后世最为知名的大扑街，王佳卫的《东邪西毒》，就是这个时期的特殊产物，目前尚在制作当中。
这种“买片花”，等于将所有风险都推给了台湾片商，以致于这个时期，港片制作周期不断地刷新历史记录，9天拍完一部电影并不是传说，而至于台湾片商能否赚到钱，就不是香港电影人所考虑的事情了，因为在电影拍摄之前，就已经收回了成本。
所以在这种情势之下，扑街的电影和无法按期交货的港片越来越多，以致于台湾片商也坐不住了，尤其是今年市场不景气的情形之下，于是台湾片商要求减少成本、降低明星片酬，并且采用抽佣发行方式，以及必须按时交货。
这件事的导火索是周星驰的《济公》，以3000多万的高价卖给台湾片商，导致台湾片商血本无归。
《济公》不是第一部扑街的电影，也不是质量很差的电影，但是他出现在特殊的时间点，以周星驰的号召力，仍然未能摆脱扑街的命运，这是港片号召力断崖式下降的一个缩影。
能够代表港片号召力的，无外乎双周一成，而现在市场已经开始说“不”。
香港电影公司自然是不能同意的，降低明星片酬还无所谓，他们也希望减少人力成本，但是一旦采取抽佣发行的话，就只有等到影片上映结束才能回笼资金，并且如果票房太惨的话，还要支付高额的发行费用。这对东方影业，嘉禾这样的大公司有利，能够凸显大公司的资金和质量优势，但是对于大多数中小公司来说，就不那么友好了，资金回笼和发行都是大麻烦。
还有那些想要靠粗制滥造、盲目跟风捞钱的公司，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台湾片商与香港电影公司的谈判结果，最终自然是不欢而散，于是台湾片商开始掐断资金和市场。香港影坛顿时哀鸿遍野，缺乏资金的香港制片公司纷纷倒闭或减产，躺着赚钱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虽然蔡致良前年就在强调降低制片量，但是因为电影市场的蓬勃发展，以致于制片量居高不下。东方影业今年立项了不少古装武侠电影，因为去年台湾最卖座的十大国语片，有七部是古装武侠片。
在暑期档之前，香港电影公司还可以安慰自己，但是暑期档之后，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香港的观影人数确实大幅度下降了。
于是，也不仅仅是制片公司，还有电影院也支持不住了，毕竟随着去年港片的巅峰，香港大肆扩建影院，一度达到了200家，却因为片源的减少而入不敷出。
《侏罗纪公园》在暑期档一骑绝尘，保证东方影业得以顺利融资以收购无线股份，却也留给香港电影市场一片狼藉。
“当初将明星片酬哄抬起来，就应该想到今天的后果。”蔡致良说道：“这个问题是能交由时间去解决了。”
“如果能够降低成本的话，对东方影业也是有好处的。”陈强道：“现在的明星片酬确实偏高，占据电影成本的一大半。”
“这不该是我们操心的问题。”
明星片酬短时间内是压不下来的，只要有市场，自然有人出高价。况且，之所以造成这种现象，是因为台湾片商只认明星，不看剧本质量的极端结果，只要这种状况没有明显改变，市场就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而认为明星片酬偏高，也因为片商既想要明星的票房号召力，却又不想多花钱，也就只能出烂片了。毕竟明星片酬是固定的，只要增加投资，所谓的片酬占比也就不起眼了。
蔡致良说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同台湾片商谈抽佣分成，拿到一个对东方影业有利的结果。另一方面，建议香港从业者协会和台湾片商，规范购片流程，至少在投资的时候应该了解导演最终拍出来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作品。其他的，就不要管了，也没人管得了。”
“单独谈吗？”陈强有些迟疑。
“各人自扫门前雪吧，他们恰烂片的时候，也没有考虑过港片的未来吧。”蔡致良说道：“东方影业如何生存下去，是你要考虑的主要问题，该谈的谈，该砍的砍，不要把观众都当成只认明星脸就掏钱的傻瓜。”
“东方影业会进一步规范制片流程。”陈强点头应承下来，提高影片质量已经是势在必行了。
港片的衰落是必然的事情，无论是粗制滥造、盲目跟风，还是类型单一、成本虚高，都在于没有一个规范的电影市场，而因为来钱太过容易，以至于香港电影人自信心膨胀，想着短期狂捞一笔，以至于最终落得一地鸡毛。
蔡致良最后说道：“大浪淘沙，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打响东风影业的口碑。”
优质的电影，任何时候都是有市场的，就像另一个时空，在港片衰落的时代，银河映象依然可以活得很滋润。
现在的东方影业也是如此，在淘汰大多数想要捞快钱的公司之后，就可以坐享市场了。
第460章 乖巧懂事的少年郎
返美途中，蔡致良在新加坡停留了两日，主要还是为了力微电子上市的事情。在力微电子最困难的时候，给予最大的支持，现在到了分享收益的时候，自然都不甘示弱。
如果仅仅只是在新加坡上市，大概率不会有这么大的分歧，毕竟蛋糕足够大，但是力微电子需要北美这个庞大的市场，蔡致良也需要一定的权衡。
蔡致良拜会了邱德拔，后者一方面是渣打银行的股东，一方面又代表新加坡当地财团的利益，可以作为双方沟通的桥梁。
经过协调，力微电子的上市发行由新加坡发展银行，渣打银行以及华侨银行三家银行负责，其中自然是新加坡发展银行占比最大，华侨银行次之，渣打银行最少，基本上按照当初贷款额度的排名，略作调整。
除此之外，自然就是力微电子了，一方面正式对外展示64M的DRAM样品，随着美国反倾销调查的开始，原计划7月份向外部展示DRAM样品的计划不得不推迟，以避免成为打击的对象，而今随着反倾销调查的尘埃落定，韩国三星也躲过一劫，仅仅被征收0.74%之后，自然就无所顾忌了。
64M的DRAM产品是力微电子最大的底牌，自然要在上市之前展示出来，以获取更多的市场认购。
而另一方面，随着顾远德的提议，力微电子正式成立液晶面板部，紧随日本之后，致力于研究液晶面板技术。
经过数年的发展，液晶面板技术越来越趋向于成熟，并得到越来越多的应用，引起全球半导体公司的关注，也不仅仅是力微电子，包括韩国三星在内，早已经开始研究这项技术，无一例外都是来自于日本。
力微电子此时进入液晶面板行业，虽然相对有些晚，却也规避了液晶面板发展初期的技术风险。
安抚好新加坡这边之后，蔡致良启程飞往纽约。
力微电子同样也会在纽约交易所上市，至于股票的发行商，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自然选择了金鹿投资。
但是吃独食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又邀请了高盛，巴赫兄弟，花旗银行等大型投资机构作为发行商，确保万无一失。
毕竟现在的力微电子在北美的知名度还不高，尚需要随着业绩和64M样品的展示，收割一波流量，才能有助于提升发行价。
随着蒂芙尼入主古驰公司，霍昕昕这段时间较为忙碌往来于欧洲和纽约之间。
因为蔡致杰上学的缘故，蔡明和与曲小雅夫妇也住在凯斯勒小镇，届时将会和赵宝秀一起返回美国。
当然，前提是这一个月的时间之内，蔡致杰能够勉强适应这里的生活。
“也不知道阿杰能不能适应？”蔡明和有些不放心，道：“他从小不是一个外向的人。”
“您这就问道于盲了，我又没有留过学。”蔡致良理解这种担忧，不仅是远隔重洋的距离，还有文化的差异，更有甚者，华人乃至亚裔，都是被歧视的对象，道：“这你得问美慧了，她有这方面经验……你问苏越呀。”
蔡致良最先想到的自然是蔡美慧，不过很快就意识到，远在天边的美慧，哪里比得上近在眼前的苏越啊。
苏越在美国，从大学一直读到博士毕业，再没有比他更有经验的了。
“你当我们没问啊？”曲小雅接口说道：“阿杰要是跟阿越一样开朗，善于交际，我和你三叔就不会这么发愁了。”
“您这话说的，好像阿杰从小到大，就没有朋友似的。”蔡致良指了指隔壁，道：“您要是不放心，我去问问，格雷格先生的女婿就在纽约大学任职，可以从侧面打听一下。”
当然，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自然还有更简便的办法。
“等等看吧。”蔡明和摆摆手，道：“我们也是瞎担心，还是给他留些空间，让他自己慢慢学会如何处理人际关系。”
“什么叫瞎担心啊……”曲小雅不乐意了，蔡致杰从小到大，还没离开过香港，更别说这么远的地方，道：“这里是美国，不是香港。”
“总要有这么一遭的。”蔡明和说道：“他也不小了，经历一些生活中的挫折并不是坏事。别像阿尧一样，明浪管的越多，结果越是糟糕。”
“阿杰怎么会跟阿尧一样？”曲小雅叫道：“阿尧可能是抑郁症，是精神方面的……”
“三婶啊，您这话可别让我爷爷听见。”蔡致良说道：“精神病据说都是遗传的，如果阿尧有，你怎么就能保证阿杰没有？”
曲小雅被蔡致良的话噎了一下，脸色讪讪地没有说话，确实如蔡致良所说的，蔡致杰与蔡致尧是同曾祖父的堂兄弟。
“三叔，我跟您的看法是一样的，阿尧现在就是有这种逆反心理。”蔡致良说道：“前段时间在家的时候，爷爷和三叔打算把阿尧安置在物业公司，我觉得不太妥当，就建议让阿尧去东来贸易行，跟着美慧做事。”
“明浪能同意？”蔡明和疑问道。
“我只是跟爷爷建议了一下。”蔡致良苦笑道：“爷爷说是要考虑一下，应该还是要跟三叔商量。”
“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蔡明和摇摇头，问道：“阿尧会听美慧的话？”
“那也应该比去物业公司强吧。”蔡致良说道：“其实阿宁更合适，他们年纪差不多。”
“这倒是，年轻人好交流。”蔡明和随后感叹了一声，却是想起来蔡明潮，与他也是年龄相仿，一起长大的堂兄弟。
蔡致良也意识到了，随即同蔡明和一阵沉默。
“阿尧怎么了？”赵宝秀拉着蔡谔走过来，刚才没听清他们的谈话。
“阿尧下个月就回港了，三叔打算把他安置在物业公司。”蔡致良道：“你回去的时候，就能见到。”
“阿尧这个孩子，确实好几年没见到了。”赵宝秀道：“阿尧从小就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
听赵宝秀这么一说，众人开始回忆起蔡致尧少年时的样子，蔡致良的记忆是有些模糊的，除了蔡致尧有些不爱说话，其他好像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只能听赵宝秀，蔡明和、曲小雅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逐渐加深这段记忆。
经过他们这么一回忆，蔡致尧还真是个乖巧懂事的少年郎，然后现状却又令众人一阵唏嘘。
“阿尧是谁呀？”蔡谔吃完雪糕，听见大家的讨论，问了一句。
“那是你叔叔，跟阿杰叔叔一样，都是你爸爸的堂弟。”赵宝秀笑道：“你以后会见到他的，奶奶都好几年没有见过他了。”
这些天以来，蔡谔已经认识了从香港来的阿杰叔叔。
蔡明和与曲小雅就在凯斯勒小镇住了下来，每周末都会去探望蔡致杰，这时候赵宝秀也会带着蔡谔一起去，不至于一直闷在这个小镇上。
但是直到蔡明和与曲小雅返港的时候，也没有确信，蔡致杰是否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但是美慧的婚事越来越近了，他们也不得不返程，而且蔡致杰的外婆还在香港等着他们的消息。
于是曲小雅只能拜托蔡致良，多照看一些蔡致杰，虽然蔡致良打听到的消息较为乐观，依然难以令前者安心。这次回港大概只是暂时的，过段时间可能还会再来一趟。
随着蒂芙尼完成对古驰公司的收购，霍昕昕也渡过了最为繁忙的阶段，于是陪赵宝秀一起返港，就权当是休假了，放松一下，而且，当初霍晟晟婚礼之后，她也离开的太过于匆忙。
“爸爸，我们为什么不一起去啊？”蔡谔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们去哪儿啊？”自从赵宝秀和霍昕昕离开之后，蔡致良就开始了与蔡谔的两人世界，抬头不见低头见。
“去香港啊。”蔡谔很确定，说道：“奶奶就是去香港了。”
蔡致良自动过滤了这个信息，问道：“你妈妈过两天就来了，想好跟她说些什么了吗？”
方菁瑶已经于今年6月结婚，这是她婚后第一次来看蔡谔。
“妈妈……”蔡谔扭捏着身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这些天不是学唐诗了吗，到时候背给她听听。”蔡致良建议道：“还有你学的英语，也可以朗诵其中的一篇，她听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真的吗？”蔡谔说道：“可是每次妈妈说英语，我都听不懂诶。”
“当然是真的。”蔡致良说道：“学习一门语言是需要时间的，你妈妈学了好多年的，你现在才学了几个月，就能和老师进行简单交流，已经非常棒了。”
“嗯……”蔡谔被夸的不好意思，道：“我会朗诵给妈妈听的。”
蔡致良觉得有必要提醒方菁瑶一下，适当的宽容，可能对蔡谔的学习和成长也是有益的。
去康复中心探望蔡明潮，也是他们父子俩每天的一项重要活动，期间，蔡致良与蔡谔会遵照海姆里克博士的安排，尝试唤醒蔡明潮，这是一个漫长的目标。
于是，近期依旧没有意识的蔡明潮，就成为蔡谔的朗诵对象。
第461章 ORTEC扩张
1993年，说起美国最著名的广告明星，自然非“哈利和露易丝”夫妇莫属，随着美国医疗改革的幻灭，而家喻户晓。
这是由美国医疗保险协会投放的一条广告，如同病毒一般，瞬间走进全家万户，引起中产阶级的共鸣，进而抵制克林顿发起的医疗改革。
在不到1分钟的广告中，哈里与露易丝夫妇坐在餐桌前，小心翼翼地翻着代表克林顿政府全民医保法案的一大袋文件，并抱怨缺乏选择权和似乎没完没了的繁杂手续。
去年总统大选时，克林顿将医疗保险问题放在竞选纲领的中心位置，得到选民山呼海啸般地热情回应，也是其能够赢得大选的一大缘由。
当选总统之后，克林顿踌躇满志，上任伊始，就宣布设立“国家医疗改革总统专案小组”，并任命第一夫人希拉里•克林顿来主持这项工作。
去年总统大选之时，为了讨好选民，共和党自然也不会那么扫兴地反对医疗改革，这也在某种程度上造成了一种大势所趋的感觉，那就是全体美国人民支持医疗改革。
但是就在克林顿宣布医疗改革之后，共和党首先站出来，成为反对阵营的主力军，毕竟大选已然失利，在很多事情上也就无所顾忌了。
六十年代以来，民主党逐步倾向于代表美国的工薪阶层和弱势群体，认为人人都应当享有基本的医疗保障，医疗卫生服务是基本人权。因此，民主党极力主张由政府主导，从而实现医疗保障服务面前人人平等。
而共和党倾向于代表美国的白领阶层与精英群体，认为医疗保障就像人们的财富、地位一样，不可能人人均等，况且每个公民都享有基本医疗保障将会极大增加政府的财政负担，因此共和党主张通过有限的市场干预，以帮助老年群体、残障人士获得医疗救助，而反对开展全民医保。
一旦涉及党派倾轧，医疗改革自然就难以推进下去。随着克林顿提出“有管理的竞争”的医保改革方案以推进全民医保，共和党凭借着意识形态妖魔化克林顿医保改革，宣传医改将摧毁美国医疗保健的质量和创造性。
以共和党议员威廉•克里斯为例，其在《华尔街日报》发文称：“克林顿的医疗方案无论以何种形式获得通过都会引发灾难性后果，它势必使联邦对美国经济的破坏达到空前规模，它的成功将标志中央集权福利国家政策的复活。”
这篇文章，瞬间激起中产阶级的忧虑，惧怕新的医保体系将创建一个巨大的官僚机构，由政府来包办一切；原先自由市场中的选择自由将被剥夺，无论你富有或贫穷，都将接受一样的医疗待遇，而这种缺乏竞争的医疗体系的服务将会是官僚的、恶质的、拖沓的。
而这种忧虑，也反应了一直以来，民众对于持枪权和自卫的执着，防止联邦政府扩大自身的任何权力。
这条“哈利和露易丝”的广告，将中产阶级的这种焦虑推向了巅峰，一致反对克林顿的医疗改革。
于是，持续8个多月，轰轰烈烈的医疗改革在一片反对声浪中无疾而终。
对于ORTEC公司和PET设备来说，无论美国的医疗改革成功与否，这都是近大半年最热门的话题，所以将PET设备与医疗改革以及新的医保体系的联系在一起，对于PET设备的推广无疑是大有好处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随着美国肿瘤学会等专业医学机构的推荐，PET设备确实被纳入了讨论的范畴，而伴随着医疗改革在北美引发的热议，ORTEC公司和三维PET设备也进入各大医疗机构和美国人的视野。
“蔡先生，截止当前，ORTEC已经收到来自9家科研机构和医院的采购意向。”海姆里克向蔡致良汇报ORTEC公司当前的销售情况，道：“其中，有3家机构已经签署了采购合同。”
虽然作为ORTEC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海姆里克多方运作下，努力将PET设备纳入医疗改革的讨论范畴，但是他从来不觉得PET设备是适合全面医疗的，毕竟太过于昂贵。
所以从一开始，海姆里克和ORTEC公司的主要目的，就是推广和销售PET设备，而不是寄希望于新的医保体系，所以医疗改革的失败，对ORTEC公司的影响有限。
其实，作为医生和康复中心负责人的海姆里克，本身就是反对这项医疗改革的，因为由克林顿发起的医疗改革，其中的一项重点内容——“医保控费”，力图减少民众医疗费用支出，势必会降低医院医疗费用，医生收入，还有医疗护理人员的薪水。
所以，也不仅仅是共和党的妖魔化，还有与各大利益集团之间的冲突，其中自然就包括医疗从业人员，于是代表医生的美国医学会，与代表医院的美国医院协会，历来都是医疗改革的坚定反对者。
将蔡谔放在蔡明潮的病房之后，蔡致良同海姆里克会面，讨论一下ORTEC公司的进一步发展。
“销量不高啊……”借着美国医疗改革的东风，大半年的时间，仅仅卖出去3单，前景还是有些堪忧啊。
蔡致良问道：“还是因为价格的原因？”
“是的，目前我们的主要客户，在北美的大型医疗机构。”PET设备的价格，对于中小型医院来说，必然是无法承受的，只能暂时寄希望于大型医院和研究机构。
海姆里克说道：“从上月开始，我同医疗研究机构，商业保险公司以及金融投资机构的代表会面，谈及PET设备，一方面将之于商业保险联系在一起，而另一方面以融资租赁的方式，减少意向客户在资金方面的压力，如果能够成行的话，将会为公司的PET设备进一步打开销售空间。”
“融资租赁是值得提倡的，这方面可以联系金鹿投资，齐恒先生会帮助你的”对于金融公司可以理解，蔡致良问及金融保险公司：“商业保险公司有这方面的需求吗？”
“PET设备有助于肿瘤的检查，能够鉴别恶性肿瘤，良性肿瘤以及正常组织，同时也能对复发的肿瘤和周围坏死及瘢痕组织加以区分，可用于肺癌，乳腺癌等病症的检查。”
海姆里克说着PET设备可以实现的功能，而后说道：“从规避风险的角度，某种程度上对保险公司来说是有利的，可以降低他们在癌症方面的损失。”
蔡致良点点头，道：“商业保险公司目前的意见呢？”
“他们需要对PET设备做进一步的评估。”海姆里克说道：“我已经邀请AIG和纽约人寿保险公司的代表来康复中心考察，届时我会亲自向他们展示最新的研究成果，只要能够证明PET设备在检查肿瘤，癌症，以及神经系统病症方面的有效性，他们会感兴趣的。如果AIG和纽约人寿能够将之纳入保险范围的话，其他商业保险公司也会进一步跟进的。”
作为医生，本身就同商业保险公司联系紧密，而在此次反对克林顿医疗改革的过程中，更是并肩作战的同志。
海姆里克信心十足，让蔡致良的心情也略微好转。虽然经过大半年的宣传，在美国医疗体系之外，PET设备依然是养在深闺人未识，希望这次能够得到商业保险公司的认可，如此一来，进入各大医疗机构也就会变得顺理成章。
“这是一方面，不过，还是要研究一下，该如何降低PET设备的制造成本。”蔡致良问道：“LSO晶体现状如何了？”
这是ORTEC公司与斯伦贝谢合资项目，意图将现在每千克12万美元的高位，降低到5万美元以下。LSO晶体是PET设备的关键原材料，将有助于降低PET设备的制造成本。
当然，Lu元素是其中最重要的元素，也不仅仅用于LSO晶体，在其他探测领域也有重要应用，是不愁销量的。
“已经投产了。”海姆里克介绍道：“自今年初开始扩建，已经于6月完成，当前已经将每千克成本从12万美元降低至10万美元。”
其实，这并不是因为改进生产制造方式，而是随着工厂的扩建，产量增大之后的必然结果。
只要结果是有利于降低成本的，过程不重要，蔡致良也无心探究其中的猫腻，只要成本确实在降低，最终有助于PET设备的销量。
PET设备作为一个整体，LSO晶体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海姆里克向蔡致良介绍，并分析了其他零部件的可替代性以及未来降低成本的计划。
仅仅依靠ORTEC公司本身也是不现实的，还需要进一步完善PET设备的供应体系，而后才能进一步压缩成本，这似乎又回到了起点，那就是PET设备的销量，如果无法进一步提升PET设备的销量，一切都是空谈。
任重而道远哪。
但是现在机会来了，随着这次医疗改革的失败，引发了金融市场的动荡，尤其是医疗行业，包括GE医疗公司在内的很多优质的医疗公司，股价纷纷大跌30%以上，这也给ORTEC公司带来了快速扩张的机会。
这也是今天蔡致良同海姆里克讨论的第二个问题，那就是，ORTEC公司该如何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强化在医疗设备设计，生产方面的能力。
从当初海姆里克组织团队，开始研发PET设备开始，对北美的各大医疗公司就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现下正可以为蔡致良提供更详细的信息，以推动ORTEC公司的崛起。当然，这样并不仅仅局限于医疗设备领域，还有医药领域，正当其时。
而另一方面，蔡致良也觉得，是时候再次增加医疗行业的投资，以充实蔡谔的钱包，毕竟ORTEC公司将来会是蔡谔的产业，仅仅凭借着一款PET设备，还是显得有些太过于单薄了。
第462章 蔡明潮醒了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蔡谔的朗诵时断时续，在蔡致良走后，他的精力更多的是放在了手里的变形金刚上面，不断地变换着形状，只是偶尔机械式的重复一句唐诗。
蔡谔之前在幼儿园里学过一些古诗，来到美国之后，赵宝秀买了本唐诗，每天教他背诵唐诗，就如蔡致良小时候一般，只不过拿着唐诗的是蔡明潮。
“阿良……”忽然，蔡谔听到有人叫蔡致良的名字。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蔡谔赶忙放下手里的变形金刚，迅速补充上最后两句，而后正襟危坐。
朗诵完《静夜思》之后，蔡谔看向房门，却是没什么动静，片刻之后，他又走到门外，还是没有看到他爸爸，只有在走廊一旁的大卫叔叔。
蔡谔失望地关上房门，却又听到有人再叫蔡致良的名字。
“阿良……”
这时候蔡谔才惊讶地发现，躺在病床上的爷爷突然会说话了，还开口叫他爸爸的名字。
“你找我爸爸吗？”蔡谔走到床前，问了一句。
“阿良……”
仿佛睡过了很久，蔡明潮感觉昏昏沉沉的，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哪里，而房中只有一个少年，很像他的阿良，只是不知为何突然变成年幼时候的模样。
这是在做梦吗，亦或者关于蔡致良成年后的样子，才是源自于自己的想象？
蔡明潮一时间弄不清楚，他努力地想睁大眼睛，看清楚眼前的儿子，却始终未能如愿，眼前依旧模模糊糊的，像是他的儿子。
自己是生病了吗，行动和思维无法协调一致，是了，这里像是在医院。
“我不是阿良，我是蔡谔。”蔡谔纠正了一下蔡明潮的说辞。
可惜没什么用，蔡明潮认定了他就是蔡致良，问道：“阿良，你妈妈呢，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爸爸出去了，很快就会回来。”蔡谔显得很有耐心，说道：“你一直都睡在这里，也不说话。”
“他怎么听不懂我说的话？”这是蔡明潮的第一反应，而后想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一直睡在这里。
蔡明潮闭上眼睛，努力地搜索着记忆，所有有关医院的记忆，可惜记忆总是残缺的，无法给他想要的答案。
“我不是你爸爸吗？”
蔡谔认真地答道：“我爸爸是阿良，你不是我爸爸。”
“阿良的儿子……竟然都这么大了，我睡了多久啊……”顿时，更多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蔡明潮感觉好累，好累，于是再次沉沉睡去，没有了声音。
“你怎么不说话了？”蔡谔好奇地看着蔡明潮，问了一句，而后才想起这是他爷爷，推了推蔡明潮，叫道：“爷爷……”
可惜，大半天之后，蔡明潮都没有反应，这让蔡谔一时间也弄不清楚，刚才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蔡谔福至心灵，又想起刚才朗诵的唐诗，而后一边偷偷观察蔡明潮的动静。
可惜当他朗诵完“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许久之后，再也没有听到有人喊“阿良”这个名字。
于是，蔡谔将这件事抛到脑后，专心玩他的变形金刚去了，直到蔡致良回来。
“今天朗诵了几首唐诗啊？”蔡致良一边问蔡谔，一边检查蔡明潮的状况，盖好被子。
蔡谔起身，点点头，道：“我奶奶教我的，都念完了。”
蔡致良再看了蔡明潮一眼，而后对蔡谔说：“我们走吧。”
蔡谔随蔡致良回到小镇，也就又与康妮一起，开始他们今天的学习，而蔡致良则开始通过电话办公。
有来自智利的消息，铜矿石价格终于触底反弹了，按照布朗•琼斯的分析，JW联合矿业在收购秘鲁铜矿公司之后，提升了在铜矿石行业的话语权，而随着全球铜矿石需求的增长，今明两年的行情大概率不会差。
而智利的另一家电信公司，在移动领域的进展依旧缓慢，智利电信部门至今尚未开通相关频段，让蔡致良有力无处使，相关计划不得不再次推迟。
同样在通信行业，诺基亚的表现就要好太多了，原本预计能有连三百外销量的手机，到目前位置，已经超过1500万部，利润有望超过2亿美元。
米高梅自然是好消息，尤其是随着《侏罗纪公园》在北美结束放映，仅北美票房就达到3.57亿美元，随着在全球其他国家的陆续放映，有望成为全球第一部票房过10亿美元的电影。
而结束院线放映之后，随即登陆付费电视频道，将来还有普通频道，录像带为主的音像制品，衍生品等等，都将会为米高梅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侏罗纪公园》的成功，也宣告了米高梅时隔二十年之后，重回好莱坞顶级制片公司行列，而《侏罗纪公园》第二部也将很快提上日常。
齐恒专程来小镇一趟，向蔡致良汇报了力微电子的上市进展，最快将于11月中旬，在纽交所上市。
“你跟顾教授商量好。”水到渠成，蔡致良也没有其他的建议，至于曾经一度打算在纳斯达克上市，以确保控股权的计划也就此作罢。
“好的。”齐恒被蔡致良派到纽约，已经六年了，对此已经很熟练，随后道：“IBM的股价仍在持续下跌，目前已经跌破40美元，是否还要继续增持。”
股价的持续下跌，齐恒开始怀疑IBM是否还有投资的价值
“继续，IBM的现状，并不像外界所传言的那般糟糕。郭士纳对于IBM的改革，着眼于全局和未来的发展计划，可能会慢一下，但是从长远来看，无疑是很恰当的。你也可以跟郭士纳谈谈，或者问问林安蓉，对于IBM的技术实力和发展潜力，还是要有信心。”
对于IBM可能异议，蔡致良也了解一些，向齐恒也解释了一下，依旧按计划增持至8%，道：“ORTEC公司准备趁着美国医疗市场大跌的机会，进行适度的扩张，过些天，海姆里克会联系你。”
“我也有这方面的考虑。”齐恒说道：“蔡先生，其实对于金鹿当前的投资规模，有些过于集中在互联网领域，需要适当分散一下风险。”
“也行。”蔡致良沉思片刻，最终没有反对，不过也提醒道：“微软和甲骨文的成功，也说明互联网行业的潜力，只是未来五年，乃至更长的时间，股价都会随着上网人数的增加，从而实现快速上涨。”
齐恒道：“我会协调好其中的比例关系。”
或许是时候建立一套关于投资和风险控制的协调机制了，互联网行业蕴藏着无限的商机，却也潜藏着巨大的风险，总需要权衡一下。
等齐恒走后，蔡致良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利润和风险，从来都是正相关的，而从蔡致良目前的角度，似乎应该四平八稳，尽量避免高风险的投资，但是谁又会拒绝高利润呢。
两天之后就是中秋节，蔡致良专门使厨师到唐人街买了月饼，又让蔡谔给格雷格夫妇送了几个。
“爸爸，奶奶找你……”蔡谔叫道，而后小心翼翼地将电话递给蔡致良。
“怎么了，惹你奶奶生气了？”蔡致良接过电话，问了一句。
“没有。”蔡谔立即失口否认道。
“把你那个粽子吃了。”蔡致良也没有在意，指了指餐桌上，已经被蔡谔掰成好几块的月饼。
“阿良，你爸爸醒了吗？”电话里传来赵宝秀颤抖的声音。
蔡致良愣了一下，道：“没有啊……您怎么这么问，我这几天都去康复中心了，没有什么异常……谁跟您说的……小谔？”
蔡致良看向正在嚼着月饼的蔡谔。
“他刚才电话里讲，说他爷爷跟他说话了……”赵宝秀在电话里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没有跟我说过。”蔡致良道：“您别着急，我先问问怎么回事，今天去医院，我一直都陪在他身边的。”
“你先问问，我等你的消息。”赵宝秀长吁了一口气，又叮嘱道：“别挂电话。”
“好的。”
时间追溯到几分钟之前，蔡致良为蔡谔接通了与赵宝秀的通话。
询问过蔡谔的衣食住行之后，赵宝秀问道：“这几天去医院看爷爷了吗？”
“我和爸爸一起去的。”蔡谔很兴奋地自卖自夸：“我还给爷爷朗诵唐诗了呢。”
“我们家的小谔真棒，也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赵宝秀说道：“你爷爷要是能听到，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奶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蔡谔一高兴，突然想起那天蔡明潮会说话的事情。
“什么秘密啊？”赵宝秀笑道：“奶奶一定会为你保密的。”
“爷爷跟我说话了。”
蔡谔高兴地分享着他秘密，却不想电话另外一头的赵宝秀，心中却是惊涛骇浪一般，他醒了，他醒了吗？
“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蔡谔沉浸在分享秘密的兴奋中，没有注意到赵宝秀声音的异常，道：“他一直喊我爸爸的名字，我都跟他说爸爸出去了，然后他说，我是你爸爸，然后我就跟他说，你不是我爸爸，然后他就不说话了。”
虽然蔡谔说的有些语无伦次，但是赵宝秀还是听懂了，这是蔡明潮将蔡谔当初蔡致良了。
如果蔡谔没有说谎，就说明一定是蔡明潮醒了，但是为何蔡致良没有通知自己呢？
“奶奶，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蔡谔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很快电话那头就传来赵宝秀生硬的声音，道：“让你爸爸接电话。”
可能是觉察到声音的冷漠，赵宝秀道：“乖，奶奶有事跟爸爸商量。”
第463章 期盼奇迹
蔡致良将蔡谔叫到身边，虽然心里难免对蔡谔的隐瞒有些恼火，却还是和颜悦色地问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蔡谔一副无辜的表情，仿佛不清楚爸爸想要问什么。
“你爷爷什么时候跟你说话了？”蔡致良耐心地跟蔡谔解释道：“爷爷昏迷不醒，已经8年了，我和奶奶每天都盼着他能清醒过来，所以这件事情，对我们家很重要。”
蔡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脑瓜想了半天，道：“是前天，爷爷前天突然会说话了，然后又不说话了。”
“前天……”蔡致良问道：“就是爸爸出去的那会儿？”
“嗯嗯。”蔡谔点着小脑袋，道：“我当时听见有人叫你的名字，等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你，只有大卫叔叔一个人在走廊。”
“是你爷爷在说话？”蔡致良也不自觉呼吸紧张了一些。
“是啊，爷爷突然就开始说话了。”蔡谔回想着当时的情景，道：“他一直喊你的名字，我就跟他说，我是蔡谔，然后，爷爷又喊你的名字。”
说完，蔡谔又想起什么，道：“哦，爷爷还问我，你妈妈在哪儿？”
蔡谔明显是记混了，不过也没有关系，反而更像是真实存在的。
“你爷爷认错人了，把你当成爸爸了。”蔡致良道：“爷爷在问你奶奶呢？”
“是吗？”蔡谔想了想，好像是。
“后来呢？”蔡致良接着问道：“你怎么跟爷爷说的？”
“我跟他说，我爸爸出去了，你一直就躺在这里，也从来不说话。”蔡谔回想着当时的情景，道：“然后爷爷说，我是你爸爸，我就跟他说，你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是你呀。”
蔡致良点点头，一点点挤牙膏式地问道：“再后来呢？”
蔡谔说道：“然后爷爷就不说话了。”
“突然就不说话了吗？你再仔细想想。”从蔡明潮苏醒，到再次昏迷都来得太过于突然，蔡致良示意蔡谔仔细想想，道：“无论你说什么，他都不回应了吗，有没有试着拽一拽爷爷的胳膊？”
“你怎么知道？”蔡谔赶忙捂住小嘴，而后小声说道：“我推了推爷爷，但是他也不说话。”
蔡致良点点头，如今看来，蔡明潮确实醒了，虽然时间不长，却跟蔡谔有过正常交流，只是很快又昏睡过去。
蔡谔观察着蔡致良，见他并没有生气，道：“我后来还朗通《静夜思》了呢，但是爷爷还是没有跟我说话。”
蔡致良愣了一下，而后问道：“也就是说，你爷爷跟你说话前，你正在朗诵《静夜思》？”
蔡谔快速的点头，道：“对啊，我当时跟你说过的，朗诵唐诗给爷爷听了。”
对于一些细节，蔡致良又反复问了几遍，不是他不相信儿子，而是这件事太过于重要，让他不得不谨慎，省的最后空欢喜一场。
蔡致良随后拿起电话，道：“妈，你在听吗？”
“在，在，我都听见了。”赵宝秀说道：“你爸爸确实醒过来一次。”
只是不清楚，这是否是第一次醒来。
蔡致良道：“是的，我现在就去一趟康复中心，有进一步消息，我再通知您。”
“我会尽快赶回去，看能不能买到近两天的票吧。”赵宝秀决定尽快赶回凯斯勒康复中心。
蔡致良道：“您这么长时间回去一趟，还是多留几天，看看我外公。”
“我在这边，心里不踏实。”赵宝秀拒绝了蔡致良的建议。
蔡致良也没有多说什么，结束与赵宝秀的电话之后，就带着蔡谔趁夜赶往康复中心，将前天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海姆里克。
而病床上的蔡明潮一如从前一般，安静地躺着，没有什么变化。
海姆里克听完蔡致良的说辞，立即组织医疗人员再次对蔡明潮做全面的检查。
“蔡先生，这说明之前的治疗是有效果的，蔡明潮先生的身体正逐渐康复。”海姆里克先说明了之前治疗有效性，而后道：“既然能够清醒，说明大脑神经通道的联系是畅通的，根据我的经验判断，如果检查一切正常的话，蔡明潮先生近期会再次醒过来。”
“这个时间大概是多久？”蔡致良问道。
“快的话，一周之内，但是一两个月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他需要适应。”海姆里克道：“这段时间，康复中心会有专业人员日夜监测，确保蔡明潮先生及时苏醒。”
“有劳了。”蔡致良随即表示了感谢。
“蔡先生，还有你之前说的诗歌朗诵。”海姆里克说道：“这可能对病人的苏醒时有帮助的，或许可以有效刺激大脑意识的恢复。”
“我之前也想到这一点。”蔡致良说道：“我准备录制一张唱片，然后每天播放给我父亲听。”
长时间要求蔡谔朗诵唐诗，是明显不现实的，还是录制成唱片比较妥当，可以长时间的播放，至于蔡谔，还是同之前一样，每天过来朗诵十几分钟。
当然，蔡致良也需要加入这个行列当中，尽一切可能的方式，促成蔡明潮的苏醒。
在蔡致良开始忙碌的时候，也得到方菁瑶启程赴美的消息，而赵宝秀也开始收拾行李，而后向双方的长辈告别，赵洪德那里还好，但是蔡勋，贺宝珍这里，可就是情形不妙了。
“可是阿潮有什么不妥？”贺宝珍猛然一听赵宝秀提前返美的消息，顿时就脸色大变，腿都有些打颤，毕竟刚过中秋，赵宝秀怎么就这般等不及。
这也是赵宝秀一时情急，思虑不周所致，原本赵宝秀计划在未有确切消息之前，还是隐瞒蔡明潮苏醒的消息，以免大喜大悲之下，对蔡勋和贺宝珍的身体健康造成影响，毕竟她自己就经历过这个过程，尤其是在蔡明潮第一个疗程之后。
但是她现在已经不仅仅代表自己了，提前返美自然而然就被当成，是因为蔡明潮的病情反复所致，反而把贺宝珍惊吓着了。
“妈，您别担心，阿潮没事。”赵宝秀赶忙扶住了贺宝珍。
“你别骗我……”贺宝珍动辄欲泣。
“是这样的。”这种情形之下，赵宝秀也只好实话实说，道：“上午通电话时，孩子说起给阿潮朗诵唐诗时，阿潮把他当成了阿良，跟他说了几句话。”
“小谔是个好孩子……”贺宝珍夸奖着蔡谔，随即握紧赵宝秀的手，道：“你是说，阿潮醒了？”
“醒来有几分钟的时间。”赵宝秀点点头，道：“这已经是两天前的事情了，小谔事后没有跟阿良说，直到今天打电话的时候，才跟我说了。现在阿良已经去了康复中心，跟海姆里克博士商量一下唤醒阿潮的办法，我有些不放心。”
“我跟你一起去。”贺宝珍立即说道，还有些气喘，道：“我心里也不踏实。”
“我先回去看看什么情况，您晚些时候再过去。”贺宝珍这种情况，赵宝秀也不好直接拒绝，道：“我现在就是担心阿良他们照顾不周，延误阿潮的病情。”
一听到赵宝秀所说的蔡明潮的病情，贺宝珍就不再那么固执了，虽然她很想在儿子醒来的第一时间，能够陪在身边，但是她也清楚，她的身体有些经不住长途跋涉，还得专门有人来照顾她。
“您在家里等我的消息。”赵宝秀说道：“说不定等我回去的时候，阿潮已经醒了，可能等美慧结婚的时候，就能回来看你了。”
“好，好，我等着……”贺宝珍笑中含泪，苦等八年之后，终于见到了曙光。如赵宝秀所说，美慧的婚礼快到了，她不宜缺席。
如果等孙女结婚的时候，儿子可以陪在身边，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等到下午的时候，蔡家众人都得到蔡明潮即将醒来的消息，纷纷过来探望，而蔡明和与曲小雅就相对比较震惊了，毕竟他们也刚从北美回来没几天，当时还看不出蔡明潮有苏醒的迹象，而今却真的醒了。
霍昕昕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同赵宝秀一起走，这个时候，她是不能缺席的。
“孩子还小，时间一长，有没有可能出现幻觉？”蔡明和问了一句。
“蔡致良反复问了几遍，不会有错的。”赵宝秀说道：“小谔期初就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只是想跟我分享一下他的秘密。”
“这就好。”蔡明和松了一口气，道：“我也希望阿潮尽快醒过来。”
这几年，赵宝秀过的太辛苦了，蔡致良忙的天天见不到人影，直到蔡谔的到来，才有了一丝生气。
蔡致良与蔡谔父子两录制唱片的时候，方菁瑶抵达了纽约。此时，正值需要蔡谔出力的时候，自然不能陪方菁瑶太久，后者在看望儿子之后，很快就离开了。
这让蔡谔很不高兴，一度很抵制给蔡明潮朗诵唐诗，直到去机场接赵宝秀的时候，还是一脸的不爽。
接下来的两周，全家齐上阵，守护在蔡明潮的病床前，就连蔡致杰也被动员过来，期待奇迹的发生。
期间，得到消息的赵明爱和苏越也过来两趟，安慰着赵宝秀。
第464章 双喜临门
今天是孙女大喜的日子，蔡勋早早起床洗漱，独自坐在客厅里，静静等待时间的流逝。
至于贺宝珍，在这半个多月的焦虑中，状态就大不如前了，强撑着身子，这也是之前赵宝秀所担心的，终究成为了现实。
这半个月，对于蔡致良的电话，贺宝珍每次都是想问，却又不敢问的状态，可每次通话之后，留下的都是无尽的失落。
“怎么不多睡会儿？”看到老伴，蔡勋关切地问了一句。
“睡不着……”贺宝珍坐到沙发上，道：“给我也来杯茶……精神一下，怎么也要撑到美慧出门。”
蔡勋想劝，却最终没有开口，为老伴倒了一杯茶。
“叮铃铃……”
“谁的电话，这么早？”贺宝珍捧着茶杯，问了一句。
“阿波的吧，想来也是关于美慧的事情。”蔡勋说着，拿起了电话。
“爷爷……”电话一头传来蔡致良的声音。
“阿良啊……”蔡勋感慨了一句。
“要不然，您以为是谁呀？”蔡致良笑道：“爷爷，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开心点。”
“高兴着呢。”蔡勋说道：“不用担心我和你奶奶，照顾好你妈。我们已经尽人事，剩下的就听天命吧。”
蔡勋还在宽慰着长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爷爷，您现在就可以听听天命了……”
“你说什么？”蔡勋没听清蔡致良说什么，或者说是没听懂。
“老窦……”电话的一头不再是蔡致良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哎……”
好半晌，蔡勋才答应了一声，叫道：“阿潮……”
“老窦……”
“哎，哎，老窦听到了……”蔡勋顿时老泪纵横，这一刻真是等的太久了。
“咣当”一声，贺宝珍手里的茶杯滑落，摔碎在地上。
“快，给我听听……”贺宝珍虚弱的声音，伸手问蔡勋要电话。
蔡勋将电话递给贺宝珍，擦拭着脸上的热泪。
“阿潮……”贺宝珍拿着电话，迫不及待地喊着儿子。
“阿妈……”
“哎……”贺宝珍赶忙应承，喃喃自语道：“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醒来有段时间了，怕你们还没有起床。”
半个月的时间，蔡明潮终于醒了，经过康复中心的检查，各项指标都很正常。
“今天美慧出嫁，我和你老窦早早就起了。”贺宝珍压抑不住的泪水直往外流，哽咽道：“等下还要送美慧出门……”
“让阿潮多休息。”蔡勋在一旁提醒道。
贺宝珍这才反应过来，道：“你刚醒过来，多休息，我们娘俩改天再聊。”
“过些时候，等我康复了，就回港起看你。”
“好，阿妈等着。”
蔡明潮的电话犹如一针强心剂，在卸下心头的重担之后，蔡勋与贺宝珍顿时精神焕发起来，看看时间，就动身赶往蔡明波那边。
蔡明波看到父母过来，迎上去的同时，也喊道：“阿宁，阿玥在哪儿呢，赶紧抱过来。”
蔡明波自然知晓蔡勋与贺宝珍近些时日的焦虑，但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只能听天由命，而且，相较于之前昏迷不醒的状态，已经好太多，至少有了盼头。
所以一见到父母，蔡明波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的孙女，无论何时，都像开心果一般，带给蔡勋与贺宝珍短暂的安慰。
“爸，妈，正要让阿宁去接你们呢……”
“又不是多远的路……”
好不容易见到这么多人，正在屋内外疯跑的蔡玥，听到爷爷的叫声，已经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
贺宝珍快走几步，俯身将曾孙女抱了起来，还掂量了一下，笑道：“孩子养的好，比前些天又重了。”
蔡明波顾不上惊讶，赶忙在一旁照护着，生怕老人孩子一时间有个什么闪失。
“我还抱的动。”
蔡明波脸色讪讪地笑道：“这不是怕把您累着，阿玥比上个月又涨了两斤。”
而后对孙女说道：“阿玥，快喊太婆。”
“太婆，咯咯咯……”
“阿玥真乖。”贺宝珍笑得更开心了。
“爷爷，您和奶奶坐里面吧。”
蔡致宁对蔡勋说道。
这时候蔡明乐，蔡明和，蔡明浪等人也都出来了，看着满心欢笑的贺宝珍，暗自松了口气，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想开一些。
“阿潮今天早上醒了，你阿妈高兴。”蔡勋同一旁的儿孙们说道。
“大哥醒了？”蔡明波有些吃惊，随即就释然了，贺宝珍的异常有了合理的解释。
“阿潮什么时候醒的？”蔡明乐紧急问了一句。
“就今天早些时候。”蔡明潮说道：“我早上准备出门的时候，接到阿良的电话，跟阿潮说了几句，已经清醒了。”
“那真是太好了。”蔡明和道：“今天于我蔡家而言，真是个喜庆祥和的日子，双喜临门。”
“是啊，阿和说的对。”贺宝珍笑道：“这个黄道吉日选的好，美慧定然会一生顺遂。”
心头的雾霾被驱散，贺宝珍疏朗了许多，同众人说说笑笑，走进屋内。
在蔡家众人兴高采烈地谈论蔡明潮苏醒之时，作为新娘子的蔡美慧也接到蔡明潮的祝福。
在同蔡勋，贺宝珍通过电话之后，休息了片刻，先知会了年迈的老岳父，而后才轮到今天的新娘子。
“美慧，大伯跟你道喜了。”蔡明潮想起往事，道：“不能送你出门了……”
“谢谢大伯……”
放下电话的蔡美慧，快步走出房门，看着楼下的一大家子，搜索到抱着蔡玥的贺宝珍，挥舞着手臂，叫道：
“奶奶，奶奶，大伯醒了……”
“我知道了，已经接到你大伯的电话了。”贺宝珍放下蔡玥，拉着她上楼，问道：“你大伯跟你到喜了？”
“嗯嗯。”蔡美慧点点头，上前抱住贺宝珍，道：“奶奶，你要好好的，保重身体。”
“你也是，观世音菩萨会保佑你幸福的。”贺宝珍也是感慨。
“太婆。”蔡玥见贺宝珍抱着姑姑，急忙拽太婆的衣襟。
很快，来吃喜酒的亲朋也都得知了蔡明潮苏醒的消息，纷纷向蔡勋道贺。
在北美的凯斯勒康复中心，打完三通电话的蔡明潮有些精力不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睡过去了。
“妈，您也休息会儿吧，晚上由我守着，您放心。”蔡致良劝道，距离蔡明潮醒了也已经过去八九个小时了，现在已是深夜，赵宝秀虽然很高兴，却也身心俱疲。
“就在隔壁，有什么事情，我们再叫您。”霍昕昕说道：“爸爸明天早上醒来，还要进食的。”
从明天起，蔡明潮可以进食一下稀粥，来补充所需要的养分。
“海姆立克博士已经说了，爸爸这次苏醒，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昏迷了。”蔡致良说接着劝道：“明天爸爸醒了，还有好多事情需要您处理呢。”
赵宝秀确实有这种担忧，万一明天早上醒来，蔡明潮又昏迷不醒了怎么办。
最终，赵宝秀还是在蔡明潮和霍昕昕的劝说下，去了隔壁的房间休息，蔡锷今晚也在那里睡觉。
蔡致良与霍昕昕相视而笑，都松了一口气，这一夜过的很平静。
第二天，赵宝秀很早就醒了，直到看见蔡明潮张开眼睛，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蔡明潮的胃很虚弱，只能简单进食一些米粥，但是这也让赵宝秀与蔡致良很高兴，毕竟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紧接着，他们就接到蔡勋与贺宝珍的电话，说了些今天婚礼的盛况，得知蔡明潮开始食粥之后，也彻底放心了。
随后，赵宝秀陪着蔡明潮，而蔡致良和霍昕昕带着蔡谔回家休息。
“爸爸，爷爷以后就都会说话了吧？”
“是啊，爷爷以后就不会一直躺在床上，也不说话了。”蔡致良摸摸儿子的头，道：“爷爷能醒过来，还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为爷爷朗诵唐诗，爷爷现在还不会说话呢。”
“嘻嘻……”蔡谔傻乐着，有些不好意思。
是否因为蔡谔的唐诗朗诵，而引起蔡明潮潜意识的共鸣，已经无从精确判断，但是唐诗朗诵的氛围中，蔡明潮确实醒了。
相较于昨天，蔡明潮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在蔡致良与霍昕昕离开之后，询问赵宝秀，自己昏迷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重点自然就是他们的宝贝儿子，还有变成儿媳的好友之女。
赵宝秀长话短说，自蔡明潮昏迷之后，蔡致良同方家小姐拍拖，生下了蔡谔，直到去年才接回来。
“昕昕本就是良配，又知根知底，云天和月婷也很赞同。”赵宝秀说道：“他们去年在檀香山举办的婚礼，是他们自己设计的仪式，你爸至今仍耿耿于怀，觉得婚礼不够大气庄重，所以这次紧紧盯着美慧的婚礼，不让他们自专。”
“老窦是老派人，呵呵……”蔡明潮也跟着一起打趣着蔡勋，而后叹息道：“我竟然错过了阿良的婚礼，从他出生就想着这么一天的……”
“只要你醒过来，我们一家人终于团圆了。”赵宝秀说道：“原本是想等你醒过来，只是蔡谔被接回来，就不能拖延下去了。”
“昕昕是个好孩子。”蔡明潮转而问起其他的事，道：“美琪呢，比阿良还年长几岁，她怎么样，结婚了吗？”
赵宝秀点头，道：“你应该见过的，周海的儿子，现在已经生了两个儿子。还有阿乐，也再婚了，又生了一个女儿。”
“美琪是有福气的。”蔡明潮道：“大伯一定会很宽慰的。”
昨天醒来之后，准备报平安的时候，蔡明潮就得到蔡劭去世的消息，让他很是难过。
就这样，蔡明潮说一会儿，睡一会儿，了解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第465章 父子夜谈
蔡致良傍晚时分赶到康复中心的时候，蔡明潮还未睡醒。
“妈，您先吃点。”蔡致良打开食盒，开始为赵宝秀摆饭。
“我都不饿。”
“不合口味啊，都是您之前的菜谱？”蔡致良问道。
“中午吃的有些多了。”中午是霍昕昕送的饭，赵宝秀吃了不少。
“好歹吃一点。”蔡致良把筷子递给赵宝秀，而后问道：“今天还是这么一直睡着？”
“刚睡下。”赵宝秀说道：“下午说了很多话，让你爸再多睡会儿。”
“晚上还是我来守着，昨晚上睡的很踏实，没有醒。”蔡致良道：“您今晚回家休息吧。”
“等你爸爸醒了，吃过晚饭再说。”赵宝秀没有拒绝，蔡明潮当前的状态还是令她放心的。
半个多小时后，蔡明潮才悠悠醒来，赵宝秀给他吃了一些米粥之后，才放心离开。
等赵宝秀走之后，父子俩一时间反而相对无言，显得很安静，最终还是蔡明潮打破了沉默。
“明秀报社……”说起自己的心血，蔡明潮有些迟疑，问道：“还在营业吗？”
“在。”蔡致良点点头，道：“我妈没跟您说吗？”
“我没有问。”蔡明潮摇头，艰辛耕耘多年的心血，最是有近乡思怯之感。
蔡致良介绍道：“明秀报社已经上市了，明秀日报现在有9万份的销量。上市的时候，我妈持有十几个点的股份。”
进入九十年代之后，明秀日报的销量持续走低，已经跌破10万份，倒是天天日报的销量十分坚挺，保持在20万份以上，说明还是马经，狗经更受欢迎。
蔡明潮点点头，继而问道：“现在报社还是由你鲍叔在管理吗？或许当初就应该考虑他的建议。”
“不是鲍叔，现在是锦岭在管理。”蔡致良说道：“鲍叔现在金河投资，强叔在管理东方影业公司，这是当初我和三叔投资的制片公司。”
“锦岭？”蔡明潮的印象中，曹锦岭还是个毛头小伙子，摇头失笑，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道：“阿和也做正经生意？”
“四平已经成为历史，不再有这个字头了。”蔡致良说道：“四平因为内斗，三叔坐了几年监，一部分转投其他字头，剩下来的被我安置在茶楼街，做些正经生意。”
“你太爷在的时候，就有这打算了，只是正经生意难做啊。”蔡明潮想起往事，半晌才说道：“已经近百年了，不能总这么打打杀杀下去。当初我就劝过大伯，只是各方面牵扯甚多，如今退出来也好。”
说着，蔡明潮问道：“你现在生意做的很大，没有回隆昌？”
蔡致良刚才提到几家公司，却没有蔡家的大本营隆昌集团。
“没有，隆昌现在由二叔打理，我分走了物业，三叔选择了现金。”蔡致良简单说了当初分家的过程，道：“当时爷爷请了外公做见证。”
“阿浪是不是后悔了？”蔡明潮笑着问道：“我当时就准备让隆昌大举进入地产行业，可惜董事会没能通过。”
“这就是我不愿进入隆昌的原因，经营太过保守，又自以为是。当时我已经在电影行业做的风生水起，伯爷爷希望我接手。爷爷担心我横冲直撞，会吃亏。”蔡致良道：“二叔和三叔现在也投资了物业公司。”
“大伯一向很喜欢你的。”想起蔡劭，蔡明潮就一阵痛苦。
“您还记得马丁吗？”蔡致良提醒道：“就是你和鲍叔的校友，华尔街的马丁·安德森？”
蔡明潮仔细回想了一下，点头道：“记得，怎么，你和他还有联系？”
“八七年的夏天，在纽约遇到鲍叔，他那时和马丁在一起，介绍给我认识。”蔡致良说起与马丁相识的经过。
“马丁的话，别太当真。”蔡明潮提醒道：“他这人好说大话。”
蔡致良没有问，马丁因何给老窦留下说大话的印象，不过，却也能想象一些，继续说道：“当时，他做空日经指数失利，在华尔街人人喊打，正在忽悠其他地方的资本。”
蔡明潮笑道：“你鲍叔在，想来也不会搭理他。”
“当时确实没有理睬，但是年底的时候，他又来到香港，准备做空美股，游说各大英资和华资公司。”
蔡致良说道：“我考虑许久之后，决定赌一把。”
“你赌赢了……”蔡明潮说道，这是显而易见的。
“是的，我赌了10亿美元，最终赚了4亿多，”蔡致良说道：“明秀日报就是因为大量预测这次危机，一跃而成为香港经济领域的第一大报，最高时一度突破15万份。”
“唉……”蔡明潮叹息了一声，目光有些空洞，曾经求万份而不可得，却在蔡致良经营下抓住时机，一举突破十五万份。
骄傲有之，欣慰有之，失落亦有之。
“你没经营地产公司吗，这几年应该涨了不少吧？”
“八七股灾之后，收购了天门置业。”蔡致良说道：“这几年都是郑一鸣在打理。”
“是了，我这一出事，一鸣在隆昌待不下去的。”蔡明潮回忆了一下，道：“天门置业也算有些规模了。”
蔡致良继续说道：“怡和现在有意退出香港市场，我抓住时机，收购了置地，就这几个月。”
“怡和的置地公司？”如果之前只是些许惊讶，蔡明潮现如今就有些震惊了，道：“我记得当时，包先生收购会德丰之际，长实曾有意于置地公司。”
“是的，长实在过去十年两次收购置地公司，两次遇到股灾，最后一次在八八年，未能成功之后，与怡和定下七年之约，在约定到来之前，不能持有置地的股份。”
蔡致良笑道：“所以今年收购置地的时候，有威胁的竞争者并未出现。天门置业近几年虽然发展不错，终究底蕴不足，此次收购置地公司之后，也算在香港有了真正的话语权。”
“你现在的生意，比当年的包先生如何？”这是蔡明潮车祸之前，他能够想象的，华人中最顶级的富豪。
“此次以600亿收购置地之后，会根据与怡和的约定，将置地公司的海外业务和部分香港物业出售给怡和，接近一半的价值。”
蔡致良说这些，是为了让蔡明潮对现在的物业价值和华人财富有个大概的认知，道：“我现在掌握的财富，在全球范围内，都是数得上的。”
蔡致良早已经跳出了香港这座小池塘。
这半天，蔡明潮也听出来了，在他面前，蔡致良有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得意。
毕竟不到十年的时间，不仅超过他一辈子的奋斗，更是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如果蔡致良说的是真的。
但这又是骗不了人的，毕竟这可是置地公司，不是什么旮旯里，不知名的破公司。
这也就是自己的儿子，蔡明潮只能在心里这般安慰自己，但是另一方面，确实还是有些骄傲的，毕竟在他昏迷期间，撑起这个家的同时，打下这么大一片基业。
蔡明潮随后强打着精神，同蔡致良聊起香港的变化。
蔡致良后知后觉，却是半晌才意识到蔡明潮精神不继，赶忙暂停了吹牛时间。
“爸，您休息一会儿。”
“嗯，我先睡会儿。”蔡明潮没有拒绝，微笑着点点头。
蔡致良扶着蔡明潮躺下后，想起刚才自己口吐芬芳的时候，脸色有些讪讪的，炫耀是不是过了。
一夜无话，很平静。
第二天，赵宝秀带着蔡谔来康复中心，换蔡致良回去休息。
“小谔是吧？”蔡明潮向蔡谔挥挥手，道：“到爷爷这边来。”
蔡谔却是迟疑了，拽着赵宝秀的衣角，因为他所熟悉的爷爷，是躺在床上不动的爷爷，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爷爷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蔡明潮尽量让自己的笑容变得慈祥，道：“要不是你用唐诗唤醒了我，爷爷现在还醒不来呢。”
“嘻嘻……”蔡谔不好意思地笑着，藏在赵宝秀身后，道：“都是奶奶教我的。”
“那也是你精乖。”蔡明潮继续夸奖着蔡谔，意图化解爷孙之间的陌生感。
而赵宝秀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他们交流，不时的插上一句。
蔡致良并未休息许久，就接到蔡明和的通知，他已经抵达纽约。
蔡明潮已经醒过来两天了，随着蔡明爱，蔡明和姐弟的到访，凯斯勒康复中心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就连正在度蜜月的蔡美慧，也过来点了个卯。
而随着亲朋好友的相继拜访，蔡明潮的精神也一天天好了起来。
第366章 年尾
进入11月，在一片波澜不惊中，力微电子上市了。
市场对于力微电子的估值达到30亿美元，而短短半个月过去，已经升值两成，对于投资商和承销商来说，可谓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力微电子得到充裕的资金之后，也得以大展拳脚，一方面以2.3亿美元的高价收购松下的DRAM部门，获得松下研发团队的同时，也借机彻底打开日本市场，另一方面与金士顿交换股份，达成深度合作。
当然，美国亚利桑那州的晶圆厂也略有扩建。
不过，力微电子上市之后，金河投资的控股快速下降到四成以下，而紧随其后的依然是淡马锡，达到13%。
在力微电子快速发展之际，置地公司的分拆也进入尾声，作价285亿元，将海外业务和香港部分物业出售给怡和。
香港地产市场依旧火热，怡和虽然心有不甘，奈何囊中羞涩，在谈判中无奈逐一放弃，仅保留怡和大厦在内的几处物业。
蔡致良也因此返回香港一趟，为这次收购做最后的收尾。
蔡致良也不是一个人，而是同霍云天与李月婷一起返港。作为亲家，他们夫妇也到美国看望蔡明潮，也看看霍昕昕，毕竟来自北美的消息很杂。
“电影还能做下去吗？”临别之际，霍云天问了一句。
“优质的电影，从来都不缺市场。”蔡致良说的很官方，却又很现实。
“看来是该抽身了。”霍云天就属于趁机捞一笔的那些人，不在乎港片的发展和未来，现在市场惨淡，自然也就该抽身了。
下半年的港片市场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香港电影从业协会未能与台湾片商达成一致，电影人仿佛一下子清闲下来，再也没有刘九组之类的江湖传闻。
东方影业虽然与片商就抽佣达成一致，但是收益也较从前大幅度下降，躺着也能赚钱的日子结束了。
自《赌圣》以来，四年的时间，无厘头喜剧电影也走到了尽头，还有《笑傲江湖》问世以来的古装武侠电影，观众出现审美疲劳之后，港片迷失了方向。
送霍云天和李月婷回浅水湾之后，蔡致良回到蔡勋处，老两口已经等很久了。
虽然每天都会电话问候，蔡勋与贺宝珍还是详细询问了关于蔡明潮的现状，恨不能亲至康复中心，只是北方的冬天又来了，他们也就没有起身，毕竟蔡明潮已经醒来，总会见到的，或早或晚。
“香港这边气候温暖一些，其实更适合修养。”蔡致良说道：“我妈就有这方面的考虑，而且我外公的身体一直不大好。不过，我还是劝他们留在北美，终究要清静的多。”
蔡致良这也是有感而发，最初亲朋好友的探望，确实有助于蔡明潮的康复，但是很快就有些不堪其扰，神劳形瘁。
“那就留在北美。”贺宝珍虽然很想尽快见到儿子，却也要考虑他的身体，正如蔡致良所说的，一旦返港，需要操劳的事情估计会更多。
“你爸什么时候可以出院，美国那么大，总也有温和宜人的地方吧？”
“如果这周检查没有异常的话，就可以回家了。”蔡致良道：“我已经联系了佛罗里达州的度假酒店和医院。”
说道这里，蔡致良道：“那里的气候与香港差不多，您可以过去住一段时间。”
这是蔡致良回来的另一个目的，接蔡勋和贺宝珍去迈阿密，不然的话，等到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还有4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见到儿子，对于蔡勋与贺宝珍来说，未免有些残忍。
当然，这要视蔡勋与贺宝珍的身体状况而定。
“你什么时候走？”贺宝珍与蔡勋自然没有意见，恨不得马上就走。
“可能需要半个月吧。”蔡致良估摸着时间，道：“置地这边需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多。”
“你忙你的。”蔡勋长舒了一口气，道：“我们也要收拾收拾。”
“爷爷。”蔡致良对蔡勋说道：“明年八旬大寿，我爸说了，要给您好好张罗一下呢。”
“你爸能醒来，这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蔡勋却是摇头，道：“你太爷没到六十，你伯爷爷也也没过八旬，人啊，还是要惜福。”
轮到自己了，蔡勋反而变得洒脱起来。
“我们做晚辈的一点心意。”蔡致良道：“再说了，明年也是您和奶奶结婚一甲子，为我们这些儿孙做了很好的榜样，理应纪念。”
蔡致良挨着贺宝珍，认真地说道：“奶奶，这是要垂范子孙万代的，您说是不是？”
“哈哈哈……”贺宝珍拍拍蔡致良，笑得合不拢嘴。
所谓的垂范后代不必在意，但是贺宝珍确实与蔡勋，风风雨雨中走过了六十年。
他们的长子，蔡明潮也快六十岁了，真是恍然如梦。
除了蔡勋与贺宝珍，自然还有赵洪德，身体状况更糟糕，蔡致良赶过去的时候，正躺在沙发上休息，因为那里可以晒到太阳。
蔡致良替他盖好毛巾被，静静地坐在一旁。赵洪德的睡眠不深，很快就醒了，见到蔡致良，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之前，赵洪德打发赵宝成与赵志强去北美探望过蔡明潮。
蔡致良扶赵洪德起来，道：“我妈不放心你，让我回来看看。”
“我现在吃的好，睡得香，有什么不放心的？”赵洪德道：“倒是你妈，才要多休息。”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蔡致良所能做的，就是陪着赵洪德，静静地渡过了一个下午。
随着置地公司与怡和做完最后的切割，却也到了蔡致良与丰隆集团郭令灿，刘氏兄弟，华润以及胡元灿等人瓜分战利品的时候。
他们之所以能够组成财团，自然是看中了置地的物业价值，而随着收购的完成，内部的分歧也就随之显现。
金河投资所占比例最大，自然而然地掌控了置地公司，也就引起其他公司的不满。
比如，刘氏兄弟要求开发位于英皇道的物业，这是港岛东区的一条主道，从铜锣湾天后，经北角到西湾河，随着九十年代以来政府加大基础设施投入，物业价值大幅增涨。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香港的物业还会继续大涨。”蔡致良说道：“谁有意于置地的物业，就该拿出一些诚意，总不能让中小股东们吃亏。”
“蔡先生，如果英皇道的物业由置地公司来开发的话，利润将不止10个亿。”郑一鸣提醒道。
“总要分润一些好处，丰隆集团也一样。”蔡致良说道：“在我们彻底掌控置地公司之前，还是不要伤了和气，给其他人可乘之机。不过，置地广场周边的物业不能动。”
这里是置地公司的核心。
“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郑一鸣点头，眼下随着置地收购战的结束，七年之约也就失去了效力，眼下的置地相较于数月之前，反而更危险。
蔡致良也出面，以九龙地区的物业开发，安抚了沐辰集团，并同胡远灿，胡元焕谈了谈有关内地制药厂的事情。
“我推荐一个人吧。”
事关金河与沐辰集团的合作，胡远灿问道：“谁？”
蔡致良道：“我觉得晓婷就是个合适的人选，既熟悉业务，又有管理经验。”
胡远灿与胡元焕相视一眼之后，缓缓地点点头，这是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人选。
“晓婷和阿宁现在为隆昌，开拓长江中下游市场。”胡元焕说道，这是他的女儿女婿。
“二叔只是为了锻炼阿宁。”蔡致良道：“两年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想来这对他们也没什么难度，可以拭目以待。”
“也好。”胡元焕点点头，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在蔡致良看来，蔡致宁是需要一点压力的。
而对于丰隆集团，其意不在于香港，而在于长三角的物业开发，因为近两年经济的快速发展，地产行业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
明秀地产因为先发优势，而成为其中的佼佼者，稳居长三角第一。
于是浦江明秀地产公司同丰隆集团签署了一系列协议，合作开发浦东，苏州等地的物业。
渣打银行经过这一年的发展，已经逐步消除孟买事件所带来的影响，预计今年营收超过110亿，利润接近30亿，随着中行发炒日益临近，算是站稳了脚跟。
蔡致良原本准备新加坡一行，考察一下DRAM的生产以及物业开发情况，却接到霍昕昕的电话：“我可能怀孕了……”
第367章 蔡致尧
接到霍昕昕的电话，蔡致良第一时间赶去了浅水湾，将这个消息告知了霍云天和李月婷夫妇。
霍云天与李月婷很高兴，终于盼来这一天，因为蔡谔的突然出现，总让他们担心女儿未来的处境。
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同蔡勋与贺宝珍商量过后，与李月婷先行返回北美。
至于蔡勋与贺宝珍，过些时日，再由蔡明浪与秦风夫妇送往迈阿密。
蔡致良与李月婷再次赶回凯斯勒小镇的时候，霍昕昕正无聊的待在自己的房间中，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焦急地等待着蔡致良地紧急营救。
但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进入了李月婷的魔掌，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
蔡明潮此时也已经返回家中，也能够下地走路，这极大减轻了赵宝秀的负担，也不用像之前那么辛苦，往返于康复中心和家里。
众人商量过后，蔡致良先与霍昕昕和李月婷去往纽约，那里有更专业的妇科医院，而后再送蔡明潮，赵宝秀去迈阿密。
“你怎么把我妈接来了？”回到房间，霍昕昕小声问道。
“你怀孕了，我自然要去你家报喜，然后你妈不放心，就一起过来了。”蔡致良道：“你爸觉得，我妈现在肯定没有多余的精力照顾你，也认为应该让岳母大人过来。”
“我又不是小孩子，能自己照顾自己。”霍昕昕说道：“这不是还有你吗？”
“我也是这么说的。”蔡致良摊手，无奈地说道：“但他们不听啊，我又不好说太多，不然还显得嫌弃他们似的。”
“苍天啊……”霍昕昕可以想象未来一段时间的生活。
上楼简单收拾之后，蔡致良就与霍昕昕，李月婷去往纽约。
之后的几天，蔡致良扮演了一个协调员的角色，霍昕昕与李月婷再次展现了诸多方面的不协调，一个谈科学，一个讲传统，一个靠论证，一个凭经验。
站在蔡致良的角度，虽然有时站在霍昕昕的角度，却也不好太过于反驳岳母，以致于霍昕昕觉得他拉偏架。
蔡致良再次返回凯斯勒小镇之后，送蔡明潮，赵宝秀去迈阿密，还有蔡谔。
相较于凯斯勒康复中心，迈阿密犹如夏天一般，不受风雪的困扰。
两日之后，蔡勋与贺宝珍同蔡明浪，秦风到了，还有蔡致尧，蔡致勉，蔡美馨，很是热闹。
蔡勋与贺宝珍同蔡明潮见面，很是激动，仔细看了又看。
“爷爷，阿尧也留在这边吗？”蔡致良问了一下蔡勋，蔡致尧的安排，毕竟之前是让他去物业公司的。
“要留下。”蔡勋道：“这一家子，老的老，病的病，总得留下一个顶门的。”
“这我就放心了。”蔡致良点点头，确实如蔡勋所说的，老弱妇孺算是占全了。
“阿良……”贺宝珍朝他招招手，道：“昕昕还好吧？”
“已经去过医院，挺好的。”蔡致良道：“她妈妈现在照顾她，没有强烈的孕吐反应。”
“那就好。”贺宝珍再次说道：“你岳母是个很妥当的人。”
“是啊。”蔡致良很赞同地附和道，这要是让霍昕昕听到了，还不得暴走。
蔡美馨早就同蔡谔熟识了，这次正好把他介绍给蔡致勉，证明她没有说谎。小孩子总是欢乐的，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蔡致尧很沉默，也就在见面的时候喊了一句“大哥”，之后再没声音了。
倒是蔡明浪同蔡致良谈了谈这个儿子，道：“阿良，听你爷爷说，可以安排阿尧去贸易公司？”
“是啊。”蔡致良没有否认，道：“他不去物业公司吗？”
“我跟他妈好说歹说，阿尧就是不去。”蔡明浪道：“我也是为他好，半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哪里好在社会上生存。”
“阿尧又不笨，是你和三婶把他保护的太好了，换一个环境适应适应，挺好的。”蔡致良只能将缘由归结于蔡明浪与秦风的溺爱。
“我们为他考虑，肯定是为他好。”蔡明浪说道：“难道还会害了他不成？”
蔡明浪愤愤不平，觉得儿子不理解自己。
“等他再长大一些就能理解您的苦心了。”蔡致良言不由衷地说了一句，道：“过几天，美慧过来，我跟她说，等开过年，让阿尧跟着他做事。”
“美慧要过来吗？”蔡明浪问道，来之前没听说啊，否则就不用他们夫妇跑一趟了。
“是东来贸易行的事，她要去一趟华盛顿。”蔡致良说道：“大概下周吧。”
蔡明浪点点头，有美慧在，也能放心一些。
蔡致良随后与蔡明潮和赵宝秀说了说蔡致尧的事情，让他们找时机开导开导，毕竟有时候陌生，才更容易交流。
“过几年就好了。”赵宝秀说道：“这是你们家的遗传。”
“怎么又撤上遗传了？”蔡致良疑问道。
“反正你当初上学时，也不怎么爱说话。”赵宝秀说道。
“行，您老高见。”蔡致良道：“那就拜托您了。”
“阿尧本就是个懂事的孩子。”赵宝秀重复着之前的观点。
蔡致良安顿好蔡勋与贺宝珍一行，仅仅一天之后就不得不返回纽约。
临行之前，蔡致良向蔡致尧详细交代了医院和蔡明潮的状况，虽然之前已经跟杨德山详细介绍过。
等蔡致良赶回纽约的时候，霍昕昕与李月婷的摩擦期已经过了，因为李月婷发烧了。
近半个月来，连续不停的赶路，从香港来北美看望蔡明潮，到返回香港之后，再来北美照顾霍昕昕，再加上气候的差异，李月婷病倒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李月婷的病还比较严重，一周之后才逐渐好转。
蔡美慧和葛瑞德一起来的北美，还是因为今年5月底时的最惠国问题。这几个月，克林顿的态度开始逐步松动，在中美两国贸易商的游说，官方沟通等多管齐下，美国政府终于同意无条件延长中国的最惠国待遇1年，但这注定是一场漫长的斗争。
而这也将是未来三十年的常态，合作与竞争并存，当前还是以合作为主，这是自由贸易做决定的，美国需要来自中国的工业品，而随着中国国力的日以强盛，竞争与对抗逐渐占据主导地位，这是地缘政治所决定的。
葛瑞德向蔡致良汇报了这次华盛顿之行和东来贸易行在南美洲的收益。
在去年打入阿根廷发电与配电市场之后，东来贸易行又顺势进入天然气市场。说到底，阿根廷经济无法形成正向循环，只能通过私有化来缓解政府的财政危机。
“还是稳一稳。”蔡致良说道，这毕竟是数亿美元的投资，而东来贸易行在南美相对来说，是底蕴不足的，这就意味着很大的隐患。
“阿根廷地处高纬度，天然气季节性需求差异较大，而目前其国内天然气产量无法满足需求，尤其是冬季，大多进口自美国。”葛瑞德说道：“我这次来美国，一方面是因为中美间的贸易争端，以免对东来贸易行造成巨大影响，而另一方面，则是与德克萨斯州加速能源公司总裁史蒂夫会面，达成天然气供应协议。”
等蔡致良消化相关信息，点头之后，葛瑞德继续说道：“阿根廷国内的天然气储量与巴西，秘鲁无法相提并论，但是就其人口规模和工业水平而言，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限于资金和技术，始终未能获得有效开发，加速能源公司有意进入阿根廷天然气开采市场，算是东来贸易行天然的盟友。”
“这只是外部的因素，而且变数很大。”蔡致良说道。
“还有科尔多瓦煤炭公司的何塞先生，他的弟弟是国家众议员。”
科尔多瓦煤炭公司同东来贸易行在火力发电领域有较多的合作，葛瑞德继续说道：“贸易行已经邀请前阿根廷众议院宪法委员会主席迭戈·马萨，担任公司的法律顾问，为东来贸易行排除政治方面的干扰，并评估在法律方面可能存在的风险。”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蔡致良对葛瑞德的风险应对较为满意，道：“多做提前预防，不是坏事。”
汇报完公事之后，葛瑞德也就准备和家人一起欢度圣诞了，而蔡美慧留了下来，去蔡致良家里做客。
蔡致良也同蔡美慧谈了谈蔡致尧的事情。
“你知道阿尧在香港都做了什么吗？”蔡美慧抱怨道：“就知道推给我。”
“他能做什么呀？”蔡致良不以为然，道：“无外乎就是和三叔三婶大吵了一架。”
蔡致尧这种性格，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我也不好说，还是你自己问三叔吧。”蔡美慧道：“阿尧现在也长大了，还会不会听我的话，而且，万一有什么事情，三叔和三婶那里可怎么交代啊。”
蔡美慧也很为难的，蔡致尧毕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以从前的印象来对待。
“三叔前些天在迈阿密主动提起让阿尧去贸易行，估计也是没辙了，这个不用担心。”蔡致良道：“阿尧现在迈阿密，我让你大伯和伯母开导开导，你可以问问他们具体状况。”
“你怎么不把阿尧放在你身边啊？”蔡美慧没好气地说道。
“能把阿尧放到贸易行，已经是极限了，三叔不会让他离开香港的。”蔡致良叹道：“我们做兄姐的，关键时刻总要帮他做些什么，不然他还能指望谁呢。更何况，爷爷和奶奶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就别让他们为此事再操心了。”
“蔡致良……”蔡美慧突然指着蔡致良，道：“你这是在道德绑架，哼……”
“阿尧其实跟阿宁一样，需要的是历练，在一个新的环境中找回自信。”
蔡致良不管什么绑架不绑架的，继续道：“你也不用客气，把阿尧当个助理使唤就是了，能够掌握德语，说明能力是没问题的。其实，我是想把他送到欧洲去的。”
蔡美慧逐渐平复下心情，她也不会真的将蔡致尧拒之门外，毕竟这是她弟弟，正处于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正如蔡致良所说的，如果他们这些做兄姐的不拉他一把，又还能指望谁呢。
随后，蔡美慧询问了迈阿密度假村的地址，让蔡致良松了一口气。
“你们刚才吵什么呢？”霍昕昕之后问了一句。
“阿尧的事情。”蔡致良说道：“美慧也有些为难。”
“你确实给她出了一个难题。”霍昕昕认同地点点头。
但是除了蔡美慧，蔡致良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蔡致宁吗？之所以从兄弟姐妹中挑选，蔡致良其实也不大放心的。
“蒂芙尼和古驰，你打算怎么安排？”霍昕昕这一怀孕，很多计划就不得不推迟了。
“只能先稳一稳了。”霍昕昕无奈叹了口气。
“这样也好。”蔡致良也希望霍昕昕能够安心养胎，包括李月婷也一样，毕竟这将是他庞大的商业帝国的接班人。
临近元旦，蔡致良去了一趟迈阿密。
“爸，你这得节制啊。”蔡致良感觉半个月不见，蔡明潮发福了许多。
“身不由己啊。”蔡明潮也是感叹，随着贺宝珍的到来，仿佛要把这八年缺失的母爱，都要给补回来似的，所以蔡明潮也就只能同并快乐着。
但是过犹不及啊，蔡致良先同蔡勋谈了谈，凡事还得有个度。
蔡致良此次来迈阿密的另一件事，则是为了蔡谔，后者的心情不大好。
“出什么事了不高兴，跟爸爸讲讲？”
“爸爸……”蔡谔犹豫片刻，道：“等阿姨生下弟弟之后，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说道最后，蔡谔还带着些哭腔。
“怎么会呢？”蔡致良将蔡谔抱起来，放在腿上，确实又长高了，道：“你这是听谁说的？”
蔡谔搂着蔡致良的脖子，很享受这种亲呢，道：“我听小姑姑听阿芝姑姑说的，当初有了阿勉叔叔，爸爸就不关心她了。”
“你是爸爸的孩子，怎么会不要你呢？”蔡致良说道：“当初阿勉刚出生，才这么大……”
蔡致良比划着尺寸，道：“你出生时也这么小……”
“才没有这么小点，我是我们班生日最大的。”蔡谔强调了一句。
“是，你生日最大。”见蔡谔有了点笑容，蔡致良接着说道：“小孩子刚出生时身体虚弱，很容易生病，所以大家才比较担心，更关心阿勉叔叔一些，并没有不关心阿芝姑姑。”
“是这样吗？”
“爸爸怎么会骗你呢。”蔡致良说道：“去年你刚来美国时，半夜发烧，奶奶和爸爸都很担心的。”
去年刚来时，蔡谔对于下雪很好奇，一来二去的就感冒发烧了。
蔡致良多留了两日，直到蔡谔重新变得活泼起来。
这两天，蔡致良也观察着蔡致尧，感觉一切都挺正常的。
问及蔡明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除了不爱说话，其他都很好，没有你三叔说的乱七八糟。”
蔡明潮说道：“美慧前几天过来的时候，也谈的不错。我和你妈觉得，只是性格内向的问题，不影响工作和生活的。”
蔡致良点点头，这算是一个好的开端吧。
第368章 曾经的承诺
新年伊始，蔡致良关注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中国银行正式发钞，这意味着时隔三十年之后，香港再次进入三大发钞行的时代。
第二件事，就是白宫正式宣布，无条件延长中国最惠国待遇1年。
第一件事对渣打银行有影响，而第二件事对东来贸易行有影响，只不过一个是负面的，影响暂时还不好评估，另一个是正面的，东来贸易行将继续扩大中美间的贸易业务。
很快，蔡致良就被另一件事吸引注意力，来自拉斯维加斯的消息，米高梅大酒店开业了。
这对还在建设中的纽约大酒店造成了空前的压力，原本还沉浸于酒店辉煌设计中的席尔瓦和罗德里格斯，顿时遭遇当头一棒。
米高梅大酒店仿照18世纪意大利佛罗伦萨别墅式建筑，异常豪华的装饰，无疑为LS维加斯的赌场事业做了一次完美的示范，同时划定了一条准入红线。再加上先发优势，米高梅的隆重登场，为纽约大酒店夏季的开业，蒙上了一层阴影。
更有甚者，原先预定的重磅开业嘉宾，曾经风靡一时的涅槃乐队，转眼就走到了解散的边缘，席尔瓦与罗德里格斯认为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对于罗德里格斯的邀请，蔡致良使韦亚斯走了一趟，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定力，按部就班的完成纽约大酒店的装饰，然后开业，而不是各种瞻前顾后。
随着时间的推移，霍昕昕腹中的胎儿发育逐渐趋于稳定，用李月婷的话来说，就是这一胎已经坐稳了。于是，蔡致良与霍昕昕，李月婷起身前往迈阿密，与蔡明潮，贺宝珍团聚。
至迈阿密月余时间，随着新年的日以临近，蔡勋与贺宝珍开始准备返程了，李月婷也一样，要回港准备过年了。
蔡致尧还是老样子，说话很简略，能点头，就绝不“嗯”一声。
“大嫂。”倒是蔡美馨跑过来说了一句，仔细打量着霍昕昕，两手比划着，说道：“大姐怀孕时，肚子好大的，然后就有了小外甥。”
蔡美馨见过蔡美琪怀孕时候的场景，感觉霍昕昕的样子不像是怀孕，而蔡谔好奇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这个是侄子，不是外甥。”蔡致勉纠正了一句。
“阿勉说的对。”霍昕昕对蔡美馨笑道：“过些时候，小侄子也会长大的。”
在霍昕昕与蔡美馨聊天的时候，贺宝珍与赵宝秀向李月婷详细询问了霍昕昕这一个多月以来的状况，频频点头，笑的合不拢嘴，多子才会多福。
自十月中旬醒来，至今已经有三个月了，蔡明潮近期开始一些针对性的恢复训练，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很多，偶尔可以陪蔡勋在度假村内走一走，转一转。
而相对的，蔡勋终究是年纪大了，时常出现精力不济的现象，晚上睡不着，白天也睡不长。
“我和你奶奶商量好了，过两天就回去。”蔡勋对蔡致良说道，这一个月以来，看到蔡明潮日渐康复，老夫妇俩也就彻底放心了。
“今年过年晚，等月底再走也不迟的。”今年2月10日才过年，蔡致良说道：“过了十五，我送你们回去。”
“昕昕怀着孩子，你就别送了。”蔡勋摆手，毕竟李月婷也要回去，还需要有人来照看霍昕昕，道：“郑涛涛来北美出差，会同我们一起回去。况且还有阿尧在，放心吧。”
郑涛涛，也就是蔡美慧与蔡致宁的舅舅。
既然蔡勋已有安排，蔡致良也就不再坚持，另外，还有李月婷可以照看一二。接下来的两日，蔡致良和霍昕昕为他们收拾行李，期间也带着蔡致勉，蔡美馨和蔡谔出去逛了逛。
临行之际，蔡致良让蔡致尧路上多留意蔡勋与贺宝珍的身体，并带着一些常备药。
“嗯。”蔡致尧点点头，而后挥手向蔡明潮，赵宝秀告别。
李月婷自然也一起返程，拉着霍昕昕的手，又叮嘱了许久。人的感情总是很复杂的，霍昕昕有些舍不得。
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蔡勋，贺宝珍一行人返程之后两天，蔡致良接到来自香港的电话，赵洪德再次住进了医院，于是赵宝秀准备去一趟。
人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而随着年龄的增长，组成身体的各个零部件会面临老化的问题，赵洪德如今就是这般，虽然已经更换了一些零部件，但是并未见好转。
就比如心脏，如同一台水泵，负责身体的血液循环，而在出口联通动脉血管的部位，有一座类似止回阀的心瓣膜，已经难以阻挡血液回流了，对心脏和肺部造成了很大的压力。虽然赵洪德已经做了置换手术，但是效果并不理想。
现如今再次入院，赵洪德的身体机能已经有些难以正常运转，这是一种不好的征兆。
“这个节骨眼上，无论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回去一趟，看望你外公。”蔡明潮说道：“说起来，我对你外公的印象，还停留在8年前，应该去看看了。”
赵宝秀肯定是要回去的，但是对于蔡明潮是否回去的问题上，自然是有分歧的。赵宝秀和蔡致良认为，蔡明潮近几个月恢复的挺好，应该继续留在北美，直到彻底康复，毕竟一旦回去的话，实在是担心发生意外，但是蔡明潮想回去看看。
“但是也没必要急在这一时。”蔡致良劝道：“等两三个月再回去也是一样的。您也体谅一下，我们等了8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的结果。”
这几个月，对于蔡明潮的康复是很关键的，而且这里是美国，不像香港那般医疗条件有限，能够有效地应对各种突发的状况。所以原本的计划，再于明年5月份前后，蔡明潮和赵宝秀回港转转。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在香港收购了一家医院。”蔡明潮说道：“我回去之后，就住在那里，正好和你外公作伴。”
“仁济医院只是一家小医院。”蔡致良说道。
见正面说不通，蔡明潮说道：“你妈来美国4年了，每天除了往返于康复中心，几乎足不出户，其实她并不适应这里的生活。”
这一点，蔡致良是能意识到的，所以才将蔡谔送到康复中心。
“所以，我和你妈终究是要回去的，或早或晚罢了。”蔡明潮理解他们母子的担忧，道：“谁能保证以后就不出事呢？”
蔡致良没有说话，保证蔡明潮身体未来不会出现反复，自然是不可能的。
“我能感觉到，现在已经恢复的很好了，浑身也逐渐有了力气，回港一趟，不会有什么影响的。更何况……”
蔡明潮叹了口气，道：“你外公要是见不到我的面，又如何能放心呢？”
这是最坏的打算，赵宝秀和蔡致良应该对此有所准备的。
“我要是一个人留在这里，你妈又如何放心，还是我们一家都回去看看他老人家吧。”蔡明潮说道：“这次回去可以多住一些时日，不要让你妈留下遗憾。”
蔡致良再次与赵宝秀，霍昕昕商量过后，陪蔡明潮再次回到凯斯勒康复中心，对后者的身体恢复状况再次做出评估，得到允准之后，赵宝秀与蔡明潮就带着蔡谔，踏上了去往香港的航班。
时隔两年，蔡致良终究是没有兑现自己曾经的承诺，蔡谔出现在了香港。
第369章 最坏的打算
赵宝秀和蔡明潮回港之后，并没有回石澳的家，而是被仁济医院接走了，骤然进入另一个环境，还是在医院适应一段时间较为保险。而且，正如蔡明潮所说的，可以和赵洪德作伴。
一周之前，赵洪德就住进了仁济医院，这家蔡致良嘴里的小医院，其实在香港范围内，也不算小了。
蔡明潮回港的消息，仅仅通知了蔡勋与贺宝珍夫妇在内的少数人，虽然蔡勋心里并不赞成这一行为，却也没有明确表示反对，毕竟作为女婿，蔡明潮有这份责任和义务。
蔡勋与贺宝珍去了一趟医院，看望蔡明潮的同时，顺便接走了蔡谔，毕竟医院并不适合一个孩子久留，另一方面，也让蔡明潮安心静养。
蔡明潮在仁济医院的病床上躺了一天，经过数次问诊之后，才被允许走出病房，随后与赵宝秀一起去看望赵洪德，这时已经是明月当空了。
“你要不先在外面等等？”蔡明潮笑道：“不知道你爸还认不认得出他的女婿？”
“赶紧走吧，别惊吓着我爸。”赵宝秀没好气地说道。
赵洪德今天还未休息，正有一塔没一搭地同床边的赵宝成说着赵志强的姻缘，不时地发出阵阵叹息声，而赵宝成不时地安慰一两句。姻缘这种事情，终究是不能强求的。
蔡明潮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情形。赵宝成惊讶于蔡明潮的突然出现，而赵洪德已经无法从衣着和身形分辨出蔡明潮，直到看到其身后的赵宝秀。
当然，最终的确认，还是身旁的赵宝成喊了一句：“姐夫，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阿潮……”赵洪德顿时情绪激动起来，向蔡明潮伸着手，挣扎着要坐起来。
蔡明潮紧走两步，握住赵洪德的手，坐在床沿，而赵宝成则从一旁将赵洪德扶着坐起来。
“爸，感觉怎么样？”
“阿潮啊，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赵洪德靠在床上，依旧握着蔡明潮的手，才能感受到这份真实。
“上午的航班。”蔡明潮说道：“在医院刚做完检查，和阿宝过来看看您。”
“上次阿成回来的时候，说你还在恢复，我心里就不踏实。现在看到你，总算是放心了。”赵洪德道：“只是，心意到了就好，没必要专门回来这么一趟。还是你的身体要紧，阿宝盼了这么久，才盼到这一天的。”
对于蔡明潮的回来，赵洪德自然也心知肚明，毕竟他也知道前几天亲家从美国回来的消息，既高兴，却又担忧蔡明潮的身体。
“是我辜负了对您的承诺，没有照顾好阿宝，还让您为我费心。”蔡明潮自责一下，道：“您一定要好起来，让我和阿宝也尽尽孝心。”
“一切都过去了，看到你康复，比什么都重要。”赵洪德说道：“你现在恢复的怎么样？”
“您看……”蔡明潮握紧了手掌，道：“我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改天再跟您讨教茶艺。”
“好啊，阿良在这方面没什么天分。”赵洪德摇头，感受着蔡明潮手上的力道，说道：“还是要多调理调理。”
在蔡明潮同赵洪德说话的功夫，赵宝秀也向赵宝成问了问赵洪德的状况，确实不太乐观。这次送医院的起因，就是赵洪德忽然变得嗜睡，不分白天黑夜，没有一点精神。现在赵宝成与赵宝和，赵宝茜三人轮流守夜，而白天则由王东琴过来照顾。
老年人是禁不起检查的，总会有一大堆的问题，而动手术终究是一件消耗元气的事情，但是这种静养也不是办法。
很多事情，还需要赵宝秀来拿主意。
赵洪德换了个姿势，斜靠在床上，问道：“阿良也回来了吗？”
“还没有。”蔡明潮说道：“他和昕昕要晚几天，过年前，您就能看见他了。”
“昕昕这是头胎，还是多休养，就别让孩子这么来回折腾了。”赵洪德说着话，有些疲惫，闭上了眼睛。
“您休息会儿。”蔡明潮察觉到赵洪德的疲惫，道：“我暂时也住在医院，明天再过来看您。”
“嗯，你们刚回来，也早点回去歇着。”赵洪德拍拍蔡明潮的手，道：“看见你，我就放心了，等将来见到她母亲，也让她放心。”
“您前往别这么说，不然我都不知道，苏醒是好事，还是不好。”蔡明潮道：“您一定会好起来的，还要见证阿强的婚礼。”
“是好事，好事。”赵洪德说道：“阿强啊，是该催一催他了。”
“爸，我扶您躺下。”赵宝秀说道。
“不用担心，我没事。”在赵宝秀的帮助下，赵洪德顺势平趟在床上。
赵洪德感觉很累，没多久就睡着了，蔡明潮和赵宝秀俱是心情沉重。
“给阿良打电话吧……”
蔡明潮有些庆幸自己的坚持，赵洪德的身体比想象的要差，随即握住赵宝秀的手，道：“明天再一起商量商量，或许也没有那么糟糕。”
赵宝秀叹息着摇摇头。
当他们返回的时候，蔡明和已经等候多时了。
“阿和。”蔡明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蔡明和道：“想着你们也是去看望阿良外公去了，就在这里等你们，情况不好？”
“是啊……”蔡明潮点点头，叹息一声。
“也不用太焦虑，医院怕担责任，总是把病情往重了说。”蔡明和说道：“就说我岳母吧，医院去年就说病危了，现在不也还好好的。”
“还在医院吗？”蔡明潮道：“听阿杰说，暑假就一直在医院。”
“年纪大了，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住院观察，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蔡明和点点头，道：“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
“已经好很多了，不然从北美赶回来，也不会这么安然无恙。”蔡明潮说道：“我找你，就是想去祭奠一下大伯，你明天送我过去一趟。”
“你这刚回来，还是缓几天。”蔡明和摇头拒绝了。
“阿和，我就是等不了啊。”蔡明潮道：“他老人家走的时候，我也没在身边……”
“你的心情我理解。”蔡明和拍拍蔡明潮的肩膀，说道：“但是你能恢复到现在这种程度，太不容易了，不要让大家担忧。”
蔡明和和蔡明潮一起长大，能理解蔡明潮的心情，但是赵宝秀和蔡致良母子，为蔡明潮的苏醒付出了很多，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
蔡明潮说道：“想想三叔和三婶，自从你醒来后，身体硬朗了许多，脸上也多了笑容，你不再仅仅只代表你自己了。”
赵宝秀这时已经与蔡致良通过电话，道：“阿良和昕昕快的话，两天后回来。”
“已经这么严重了吗？”蔡明和诧异道，他是医院的常客，对于赵洪德的状况也有些了解，情况比他岳母要好很多。
“以防万一……”蔡明潮和赵宝秀也是做最坏的打算。
第470章 年关难过
随着置地公司收购战的尘埃落定，怡和集团，这个香港曾经最大的英资财团，加快了退出香港市场的步伐。
刚进入2月，怡和集团就宣布从香港退市，包括文化东方酒店和牛奶公司，于今年10月底之前完成这个过程。
很快，市场予以激烈的反馈，股市，楼市的上涨的势头随即被打断，形势急转而下。
怡和集团的这个决定，对于香港人来说，依旧是有些预期不足的，虽然之前已经数次威胁退市，但是数年过去，也只是威胁而已，现如今终于尘埃落定了，市场却又有些矫枉过正了。
蔡致良对此是有所准备的，所以金河旗下各公司能够从容应对，而对于大多数公司来说，只能被动的卷入这场动荡之中。
怡和集团选择退市的时机，发生在美联储加息预期越来越近的档口，以致于造成的影响，远远超过其自身的影响力。
自七十年代以来，随着华资的崛起，和黄与会德丰相继改头换面，四大行中的另外两家，太古与怡和也日益艰难，不断出售旗下资产，比如包船王收购怡和旗下的九龙仓，东来贸易行收购太古贸易，皆是英资衰落的象征。
怡和远去之际，选择了一个恰当的时机，向外界宣示了怡和依然是那个跺跺脚，香港就要抖三抖的超级财团。
或许对于怡和集团来说，在体面和尊严离开的同时，更深层的，未尝没有示威的意思。
蔡致良已经回港，此时正在仁济医院的一处别墅中，无暇顾及外间的风风雨雨。
赵宝秀与赵宝成，赵宝和，赵宝茜商量过后，结合王东琴和赵洪德的意见，最终没有再动手术，去争夺那不到一成的气运。近几年，赵洪德进医院的频率，大概比他之前一生加起来都要多，而每次都能够安然度过，但是这个年关怕是不好过了。
赵宝秀拉着蔡谔，走到赵洪德的病床前，道：“叫太爷。”
这已经是第二次见到赵洪德，蔡谔当即喊道：“太爷……”
“嗯。”赵洪德应了一声，却依旧闭合着眼睛，随即又开始打呵欠，并没有立即清醒过来。
“老赵……”王东琴在一旁推了推赵洪德，试图把他唤醒。
“嗯……”赵洪德再次应了一声，这次算是睁开了眼睛，看着周边的众人，随即将目光定格在蔡谔身上。
“阿弟，你回来了，想吃什么，阿爸给你做……”
王东琴脸上一僵，赵宝秀顿时泪流满面，想起了年幼夭折的弟弟，却是吓了蔡谔一跳。
蔡致良上前，揽住蔡谔，叫道：“外公……”
“阿良啊……”赵洪德终于看清眼前的蔡致良与蔡谔，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他当年还没有这般大呢，阿宝，你说好好的孩子……”
“爸爸……”赵宝秀坐在床沿，握住父亲的手，只是说道：“阿弟走的安详。”
赵洪德点点头，勉强抑制住悲痛，向赵宝茜招手，道：“阿茜，东西带过来了吗？”
“带来了。”赵宝茜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看着有些年头了，递给赵洪德。
众人好奇地看着赵洪德打开盒子，里面是两颗佛珠，后者随即向蔡谔招手，道：“孩子，来，到太爷爷这边来。”
蔡谔却是有些迟疑，靠在蔡致良腿上，不敢向前，还是赵宝秀将他拉到跟前。
“本想留个念想，就留给孩子做个纪念吧。”赵洪德将佛珠放到蔡谔手里，这样的佛珠一共有4个，其余两颗在赵宝秀那里。
“谢谢太爷爷。”蔡谔摩挲着手里的佛珠，道了声谢。
赵洪德仔细看了蔡谔一眼，点点头，再次举目四顾，问赵宝秀道：“阿潮呢，他没来吗？”
“来了……”赵宝秀让出自己的位置。
蔡明潮慢慢走到赵洪德床前，问道：“爸，您找我有事？”
“你坐。”赵洪德拍拍床铺，却没有跟蔡明潮说什么，而是对众人说其身后遗产的分配。
其实，近几年赵洪德已将资产陆续分配给赵宝成，赵宝和与赵宝茜，剩下的无非就是现在住的房子，汽车，还有存在银行的一些积蓄，都留给了王东琴。
“我走之后，想跟老大过也好，跟老二也行，你自己决定。”赵洪德对王东琴说道：“这一辈子，辛苦你了。”
“别这么说，你会好起来的，小雅还没有长大呢……”
说完这些，赵洪德已经有些疲倦了，但是他还看着周边的儿孙，叫着名字，道：“阿强……”
“爷爷，我在。”
赵志强上前，却又听赵洪德继续点名：“丽丹，志宇，丽红，志文，小雅，阿良，昕昕。”
这些都是他的孙辈，或许是想再一次刻印在脑海中，生怕有一天忘记了，随后赵洪德再次在混混沉沉中睡去。
这已经是近一周的常态，大多时间都是在昏睡中，只有偶尔的时间是清醒的，众人这些天所能够做的，就是轮流守在赵洪德身边，以便于偶尔醒来的时候，能看到熟悉的儿孙。
对于赵洪德再次沉睡，众人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又度过了漫长的一天，终究是好事。随后，赵宝秀扶着蔡明潮去休息，而蔡致良也与霍昕昕带着蔡谔回石澳去了，毕竟别墅里也住不下他们这么多人。
其实，蔡明潮并不适合留在这里修养，只是赵洪德偶尔醒来的时候，总想见见蔡明潮，却又什么也不说。
第二天，蔡致良将蔡谔送到中环之后，再去仁济医院，又开始新的一天。
“阿成找你有什么事？”蔡明潮正在吃饭，看见蔡致良，问了一句。
“他跟您说什么了？”蔡致良反问道。
“也没说什么？”蔡明潮道：“但是他有没有事，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最近楼市，股市开始下跌，大舅估计资金又紧张了。”蔡致良道：“昨天鲍叔来看你的时候，跟你说过的，近期行情不太好。”
“阿成也有投资啊？”蔡明潮笑着摇头，问道：“这些年阿成发财了？”
“没发财都这么能折腾了，真要是发财了，那还了得。”蔡致良道：“其实，如果大舅能够专注他的老店，就跟外公当年那样，说不定已经发财了，但是他总喜欢在市场上瞎掺和。”
“阿成还是老样子。”这是他熟悉的小舅子，蔡明潮失笑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通过渣打银行，给他的公司注入些流动资金。”蔡致良说道：“缓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这可不是暂时的下跌。”对于赵宝成能否撑过去，蔡明潮有些怀疑，道：“怡和的撤离，影响的市民对香港的前途的信心，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消除的。”
“没有那么严重，不要高估怡和的影响力。”蔡致良说道：“主要还是美联储的加息预期，加速了美元回流，大量资金流出香港，股市，楼市自然就撑不住了。”
“如果是加息的话，这个周期就更长了，阿成不一定那么有耐心。”蔡明潮想起八十年代初的加息，持续了一年半的时间，提醒了一句。
“那就只能将公司的权益交给天门置业，往后的收益可就跟他没有关系了。”蔡致良笑道：“您看，大舅的财运就是这般没的。”
“别让你外公担心就成。”蔡明潮随即问道：“你三叔不是也投资地产了？”
蔡致良点头，说道：“二叔和三叔的物业公司也一样，两个方案可供他们选择。”
无论是赵宝成，还是蔡明波，蔡明浪，他们的地产公司规模，对于蔡致良来说，都是不值一提的。
蔡明潮道：“跟你三叔好好说话。”
“这都多少年了，我这不是已经安排好阿尧了嘛。”蔡致良说道：“还是等美联储宣布加息之后吧，三叔一时半会还撑得住。有关美元加息的风险，我之前已经通知他们了，明秀日报近期也有讨论。”
其实，这次股市和楼市的下跌，也有明秀日报的一份功劳，要不是它天天报道美元加息的话。
至于蔡明波和蔡明浪该如何应对，就不是蔡致良所能决定的了。蔡致良如今的精力，除了放在赵洪德身上，另外就是置地了，趁着这次美元加息引起的股市大跌，却是正好可以将置地公司私有化。
蔡致良在赵洪德身边坐了一会儿，却没有等到后者清醒过来，而后起身去往明潮大厦，处理来自渣打银行，东方影业和天门置业的事情。
温国良向蔡致良汇报了渣打银行去年的收益，利润最终达到29亿港元，经蔡致良同意之后，其中的10亿元，将用来回报渣打银行的投资者。大争之世，不分红是不成的。
渣打银行的投行业务在约翰·塞恩的领导下快速发展，去年欧洲再次爆发的法国法郎危机和意大利里拉危机中，赚取了不菲的收益，还有就是意大利埃尼集团的上市如期进行，渣打银行与索尔投资一道，在这次高盛银行主导的行动中，分得一杯羹。
而另一方面，就是渣打银行的资产管理业务，稳步上升，就是温国良主导的零售业务，依旧未有太大的起色。随着近几年东亚，南洋地区经济的快速发展，渣打银行应该利用欧美大银行无暇顾及东方之时，快速抢占市场。
欧美的大银行之所以无暇顾及，自然是因为你八十年代以来，由南美主权债务危机引起的银行危机，在经过九十年代初全球经济不景气之后，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蔡致良也就同温国良重点谈了谈零售银行业务，继续推进这方面的改革。
陈强向蔡致良汇报了东方影业的状况，自蔡氏影业成立以来，可谓是效益最差的一年了，不仅在于收益与投资实在不成比例，更在于对未来的迷茫。
1992年是港片最为成功的一年，最受欢迎的电影是古装武侠片和无厘头都市喜剧。1993年香港大概拍摄了了300部电影，其中一半都是古装武侠片，剩下的也多是无厘头都市喜剧。其结果可想而知，观众厌倦了千篇一律的古装武侠和无厘头喜剧，于是雪崩便不可避免。
当然，除了港片自身的原因，也在于盗版录像带的快速蔓延，现如今又有了VCD机，盗版的成本就更低廉了。
东方影业有徐可在，自然也出品了不少武侠电影，无一例外地难以收回成本。
“古装武侠和无厘头喜剧，这两种题材就先暂停一段时间。”蔡致良说道，电影市场也是一个轮回，邵氏的停业就是因为武侠的衰落，但是随着徐可监制《笑傲江湖》后，古装武侠再次崛起，如今又该沉寂了，等待下一次崛起。
陈强点点头，自然没有意见，这也是东方影业一致的看法，但是电影还是要继续拍的。
“穷则变，变则通，还是要多开发一些其他类型的题材，《古惑仔》就不错。”蔡致良说道：“电影市场，终归是年轻人的天下，题材无所谓，关键是能吸引这些人走进电影院。”
对于东方影业的发展，蔡致良也只能给出一些建设性的建议，剩下的还需要陈强与东方影业众人一起琢磨，但是有一点，出品的电影质量还是要能够保障的，否则的话，就泯然众矣了。
继续出品电影，不仅在于东方影业生存的需要，还在于供养一个完整的团队，否则等过些年内地市场开启了，团队却已经废了。另一个时空，徐可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自《蜀山》之后，趁机数年的徐可，再没有了当初的灵光乍现。
其实，电影市场的萧条，对于东方影业来说，并不一定是多坏的事情，毕竟随着投机潮地散去，空出了大片市场，而另一方面，就是演员片酬也开始从高峰滑落。
再者就是台湾片商，因为之前同香港从业者协会未能达成一致之后，掐断了资金，不仅导致大量港片的困境，也造成自己无片可放的尴尬，以致于不得不放映老片来应急，而这自然就给了东方影业压低抽佣比例的机会。只要东方影业出品的电影质量有保障，在台湾的收益，较去年会大幅度提升。
东方影业今年的重头戏，自然是徐可的《蜀山剑侠》第二部，已经完成了剧本的创作。
下午，蔡致良见了郑一鸣，同他再次谈了谈美联储加息对于香港的影响，以及私有化置地公司的可能，并让后者做好准备，如果美联储加息落地的话。
接在他们谈话的第二天，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宣布加息25个基点，从当前的3%增加至3.25%，预期年内将加息170个基点。
随着美联储加息落地，香港股市，楼市顿时由小挫转为暴跌，一时间风声鹤唳，怕是过不好年了。
蔡致良往返于明潮大厦，仁济医院和石澳家中，偶尔也能遇到赵洪德清醒的时候，说一些让他高兴的事情，就比如为赵宝成解决地产投资遇到的困境，目的就是为了让赵洪德安心。
赵洪德果然很高兴，不再像之前一样，拒绝蔡致良为赵宝成，赵宝和做些什么。
腊月二十九，今年没有三十，蔡致良和霍昕昕在浅水湾贴春联的时候，接到赵志强的电话。
“表哥，爷爷走了……”
第371章 悲痛与嘈杂的春节
伴随着赵洪德的葬礼，蔡谔成为香港媒体议论的焦点，这个蔡致良突然出现的儿子，令香港人十分感兴趣。其实也不能算是太突然，毕竟之前也有零星的报道，而在这次葬礼上得到了证实。
随着去年力微电子的上市，在今年的明秀富豪榜上，凭借这暴增的100多亿港元，正式超越郭氏家族，加冕香港首富，所以蔡致良身边相关的一切，都成为媒体报道的焦点。
更何况是蔡致良的儿子，有可能是这个庞大商业帝国的继承人。
从蔡谔开始，到霍昕昕，蒂芙尼收购古驰的新闻也被挖掘出来，被冠以“奢侈品女王”的头衔，进而开始猜测蔡致良到底有几多财富。
还有蔡明潮那里，也不得安宁，说起来他在香港生活了半个世纪，得知他回港的消息之后，前来拜会的亲朋故旧络绎不绝。
这一切，都注定了这个春节，在一片哀伤和嘈杂中度过。
赵洪德的葬礼结束之后，蔡致良立即安排蔡明潮和赵宝秀离开香港，这些时日，蔡明潮比蔡致良还要忙碌，难以获取片刻的清静，很不利于其身体的康复。更何况，蔡明潮也是近六十岁的人了，不再年轻，这些时日的操劳也让其十分疲惫。
而赵宝秀这些时日的状态也不是很好，想起去世的老父亲，就难免哭一场，如今双亲俱已离世，人生恐已剩归途。
所以蔡明潮与蔡致良商量过后，与赵宝秀，蔡谔一起去往凯斯勒小镇，先修养一段时间，而后如果身体允许的话，再四处走走，散散心。希望在远离香港之后，能略微缓解赵宝秀的悲痛。
“你什么时候走？”送走蔡明潮之后，贺宝珍问蔡致良，心里还是有些不舍。
“月底之前吧，我和昕昕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蔡致良和霍昕昕也在等李月婷，她也要一起返回美国，只不过他们一行去洛杉矶，那里还有一座庄园，正适合霍昕昕养胎。
“昕昕怀着身子，还是住我那边方便一些。”贺宝珍邀请蔡致良和霍昕昕去她家里。
这次因为蔡明潮和赵宝秀，蔡谔一起回来，所以蔡致良使人清洁了石澳的别墅，就没有如之前一般住在贺宝珍那里。现如今仅剩下蔡致良和霍昕昕，贺宝珍旧事重提。
但是住到贺宝珍那里，自然是不妥当的，正因为霍昕昕怀孕，才不方便住过去，毕竟蔡勋与贺宝珍都是快八十的人了，再者，霍云天和李月婷经常探望也不方便。
因为媒体的困扰，有时候霍云天和李月婷也住在石澳。
“也住不了多久了。”蔡致良道：“您和爷爷要不住到我那里去，清静一些。”
“要是清静，你爸就不会去北美了。”贺宝珍摇摇头，拒绝了蔡致良的提议，道：“住了半辈子的地方，习惯了。”
“换个住的地方，有些新的体验，对您和爷爷的身体，或许也是一件好事。”蔡致良继续劝道。
“老了……”贺宝珍笑着说道：“经不起刺激了。”
“哪儿有那么严重……”
随着蔡致良的劝说，直到他离开，贺宝珍也不再提起让蔡致良和霍昕昕回去住的意思。
蔡致良随后去了一趟旺角，向薛成道贺，后者今日订婚。兜兜转转多年之后，薛成将于半个月之后结婚。
蔡致良见到了薛成和新娘子，也见到了邓英杰和她的一双儿女，他的妻子又怀孕了。
“怎么没带孩子过来？”邓英杰问起蔡谔。
“已经随我爸走了。”蔡致良说道：“我爸在这里没办法静养身体。”
“你呢，伯父已经苏醒，还要去北美吗？”邓英杰问道。
“要走。”蔡致良点头，说道：“等阿成婚后，我就走。不过，我妈在美国不习惯，等我爸彻底康复了，还是要回来的。大概那个时候，就不走了。”
现在香港这种形势，石澳周边不时就有媒体记者出没，一来不适合霍昕昕养胎，二来，近几年，蔡致良逐步将重心转移至北美。
年前蔡明潮同蔡致良提及赵宝秀的时候，将来是有意留在香港养老的，蔡致良也在考虑这件事，将来如何安排蔡明潮的生活，而且，还有蔡谔。
“阿成婚前，阿振也会赶回来。”邓英杰道：“到时候聚一聚。”
“行。”蔡致良没有拒绝，道：“你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比不了你。”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邓英杰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刮目相看了，想起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只能感叹世事无常。就发生在自己的身边，见证了一个商业巨头的崛起过程，却是在不知不觉中。
邓英杰感慨了一下，问道：“你对当前的地产行情怎么看？”
“撑过这一段时间就好。”蔡致良随口说道：“下跌只是暂时的。”
“这一段时间，有多久？”邓英杰问道：“我需要考虑是否撤出来。”
蔡致良道：“那就撤出来吧。”
“心有不甘哪。”邓英杰笑道。
“现在的形势，你想必已经看过近日的明秀日报，等美联储加息结束的时候，楼市还会重新恢复上涨趋势的。”蔡致良又补充了一句，道：“如果不着急的话，物业可以留着。”
邓英杰的资金大多投向了股市，随时可以撤离的，不像蔡明浪，蔡明波，赵宝成等人。
邓英杰自然是看过明秀日报的，或许等蔡致良亲口说出的时候，才能放心一些。当然，邓英杰今日也不是同蔡致良说这些的。
“那边的形势很紧张，你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吧？”邓英杰边走边问道。
“你们那么多人，也感到棘手吗？”蔡致良疑问道。
“如果凭规模就能取胜的话，澳门才多少人？”邓英杰摇头，道：“就跟近期九龙的乱象一样，他们动武器了，又是地头蛇……”
邓英杰没有说下去，蔡致良也明白了，不过是谁更拼命罢了，显然对方占有优势。
至于所谓的乱象，则是近期香港发生的暴力事件，自蔡致良回港，已经发生至少三起暴力事件。
1月29日，3名匪徒打劫尖沙咀弥敦道的诚德钟表行，价值3百万的手表被抢，一名法国籍女游客被散弹打伤。
2月4日，油麻地发生警匪枪战，持续了15分钟，一名男子死亡。
2月12日，就在大年初三，大角咀警察围捕金店的劫匪，激战中开枪百余响，匪徒引爆3枚手榴弹，警民一共17人受伤。
虽然之前也有发生，只是没有这般密集，感觉局势仿佛越来越失控了，也就是港岛那边还好。
“现在打算怎么办？”蔡致良问道。
“你之前是不是就已经有所预料？”邓英杰反问道。
“如果我说是，他们当时就愿意放手吗？”蔡致良道：“四平已经消亡了，不该再出现，要懂得适可而止。”
“他们应该会的。”财帛动人心，邓英杰这话，恐怕自己都不相信，随即失笑道：“至少能有些准备。”
“现在已经有准备了，结果呢？”蔡致良不客气地问道。
“还准备看看风向。”邓英杰苦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是一点不假。不过，叠马仔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
与邓英杰的谈话，自然不会有什么结果，当初赶走了台湾人，现在轮到香港人了，濠江风云再起。
还没到薛成的婚礼，霍昕昕实在不胜其烦，就与李月婷启程前往洛杉矶，而蔡致良受台塑集团的邀请，去了一趟台湾。
去年，力微电子与台塑集团，日本小松集团，世界先进半导体公司合资成立的南亚科技公司，生产高纯度硅棒，经过近一年的时间，即将投产。
随着南亚科技的投产，可以避免力微电子在原材料方面对于日本住友集团的过度依赖，并保证未来力微电子在全球市场的竞争力。这自然是值得重视的。
蔡致良同台塑集团老总王永庆先生一起视察了南亚科技公司，在共进午餐之际，谈了谈在世界范围内可能的合作。
除了南亚科技，还有同力捷电脑公司的合作，自去年6月开始，力微电子成为力捷电脑的DRAM供应商。
在合作期间，随着DRAM市场的回暖，或许是看到了这个行业巨大的商业利润，力捷电脑的黄崇仁决定投建一条8英寸的生产线，顺势进入DRAM行业。
黄崇仁和力捷电脑公司空有抱负，就如同蔡致良当初刚刚踏入这个行业一般，没有技术，只能依靠外界的援助，比如力微电子的技术授权。
蔡致良与顾远德，廖成凯商量过后，并不反对技术授权，不过力微电子的底线是0.5微米的制造技术和4M的DRAM技术，但是黄崇仁希望得到0.2微米的制造技术和16M的DRAM技术。
这是一个巨大的技术跨越，世界先进半导体都还未掌握的技术，自然不可能授权给力捷电脑公司，这就需要慢慢调和双方的需求了。
黄崇仁一度前往日本，相继拜访三菱，日立公司以寻求技术授权，却都未能如愿，而且授权费用也比力微电子要多，最终只能选择与力微电子合作。
蔡致良与顾远德，廖成凯对此表示了欢迎，同意力微电子与力捷电脑公司投建一家新的科技公司。说来也有意思，两家公司都以“力”字开头，遂将新公司命名为力晶半导体公司。
兜了一个大圈子，力晶半导体公司，依然如期出现在这个世界，只是不知道，南亚科技和台塑集团是否也有意于DRAM行业。
台湾有非常好的半导体制造基础，即便是没有力晶半导体，也会有其他半导体公司出现，而这个技术授权费，就像是一个秘密武器，一方面可以利用台湾的产能，而另一方面，可以在某种程度的限制其在DRAM技术方面的发展。
蔡致良随后返回香港，参加了薛成的婚礼，而后与邓英杰，刘炳振把酒言欢，说起当初邓英杰结婚时，薛成的醉酒，还如在昨日，现如今也将为人父，反而是刘炳振，这么多年过去，都没有孩子。
邓英杰问其是否准备丁克的时候，刘炳振只是笑了笑。
在返回美国之前，蔡致良见了许如琛，听取其关于内地投资的汇报，在疯狂投资数年之后，可谓乱象横生，遂令其拿出一份可行的规划，于今年下半年开始进行整顿。
蔡致良先去了凯斯勒小镇，修养了大半个月的蔡明潮已经恢复了精神，只是赵宝秀依然没有从悲痛之中走出来。
“三叔的茶叶？”蔡明潮正在沏茶，蔡致良捏了点茶叶，扔嘴里嚼了嚼。
“是啊。”蔡明潮叹息一声，道：“原本准备请你外公喝的。”
蔡致良坐在父亲旁边，沉默一阵之后，问道：“您规划好了吗？”
“过几天吧，先去迈阿密，上次住了一个多月，也没有出去走走。”蔡明潮说道：“现在依然是冬天，纽约还是有点冷的。”
“爷爷，我也要去迈阿密。”蔡谔听到蔡明潮的谈话，兴冲冲地跑过来。
蔡致良所谓的规划，自然是让赵宝秀出去散散心。
“那就要看你英语学的怎么样了。”从去年前往迈阿密开始，蔡谔的英语课程开始由蔡明潮来教导，也包括中文。
“我已经说的很好了。”蔡谔拍着小胸脯，自信的说道。
蔡明潮和蔡致良一阵失笑，不过自然是要带着蔡谔的，毕竟赵宝秀需要他的宽慰。
蔡致良在凯斯勒小镇停留了数日，期间也询问了海姆里克关于蔡明潮是身体状况，得到满意的答案，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但是依然恢复地不错。
ORTEC公司已经同相关医疗机构，商业保险公司和金融公司达成一致，截止目前，已经签订了9台PET设备的订单，预计今年就可以看到回报。
再者，就是ORTEC的扩张计划，目前已经兼并了三家公司，主要涉及一些基因类药物的研究，因为去年医疗改革的影响，再加上政府越来越严格的管制，正处于最低潮的时期，便宜了ORTEC公司。
蔡致良在凯斯勒小镇停留了数日，将蔡明潮，赵宝秀，和蔡谔送往迈阿密，而后才启程去往洛杉矶。
第372章 蔡谔到了上学的年纪
进入3月，美联储宣布再次加息25个基点。
此时的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对于美国经济有着巨大的话语权，而此时的美联储决策也不像后来变得相对透明，以致于外界无从得知，也难以揣摩他的动向。
连续三个月加息25个基点之后，或许是感觉意犹未尽，于5月再次加息50个基点。这次加息，从3%至4.25%，加息速度明显快于1989年之前的那次加息过程。
在这个期间，香港股市从2月初最高的12000点，下降到9000点，略有回升之后，直到下降到7000点。对于美联储的加息，同怡和集团退出香港市场一样，先是预期不足，而后又是矫枉过正，不断反复中螺旋式暴跌。
而在这个过程中，金河投资向蔡明波和蔡明浪的物业公司注资，至于赵宝成，赵宝和这边，亚洲证券收购了他们在合伙公司的权益，而后东来贸易行注资了他们的食品公司。
至于置地公司，随着楼市的下跌，市值也下降了两成，当前仅仅只有250亿了。而天门置业手握现金，做好了准备。
蔡致良于3月底，再次前往迈阿密，为蔡谔庆祝了6周岁的生日。不知不觉中，蔡谔已经长大了。
在为蔡谔庆祝生日之后，蔡明潮提及蔡谔上学的问题，不可能一直在家里，为他聘请家庭教师，而应该回到学校里去，毕竟人终归还是要适应群居生活。
“家庭教师的作用，是为了他能够说流利的口语，以便于适应将来在纽约的学校生活。”蔡致良问道：“您和我妈的意思呢？”
蔡致良对于蔡谔未来的规划，从蔡谔来到北美的那一刻，就同赵宝秀商量过的。
“为什么不回香港呢？”蔡明潮反问了一句，道：“我听你妈提起过，只是现如今我已经醒了，已经没有留在纽约上学的必要。”
随着蔡明潮的苏醒，当初蔡谔留在纽约读书的前提条件，有一部分已经不复存在了。
蔡明潮的意思，自然是回香港去，因为那里是熟悉的家乡，而不愿在异乡漂泊，况且，蔡勋与贺宝珍的年纪也大了，担心有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就像赵宝秀一样。
因为蔡明潮的事情，赵宝秀远离香港，来到凯斯勒康复中心，对于赵洪德的过世，留下无尽的遗憾，同样让蔡明潮感到内疚。
“我妈现在这种状态，还是远离我外公生活的地方，在美国多停留一段时间吧。”蔡致良此次一方面来为蔡谔庆生，一方面也是看望赵宝秀。
“我也不是说现在回去，总要过一阵子，等昕昕生下孩子，怎么也到8月了。”蔡明潮已经有所考虑，道：“等下个月，我回凯斯勒康复中心做完检查之后，就和你妈带着小谔去洛杉矶，也帮忙照看昕昕一段时间。”
“您和我妈商量过了，不四处走走吗？”蔡致良疑问道，这不是当初的计划。
“旅游也很累的，再者，洛杉矶也算是风光秀丽之处。”蔡明潮道：“更何况，你岳母回香港一趟，我们也不能躲在一旁度假，不闻不问的，不合适。”
在洛杉矶停留一个多月之后，李月婷有事回港一趟，预计就在这几天。
“这样也好，我们一家可以一起出去散心。”蔡致良点点头，道：“我下个月过来接你们。”
“也没几天的时间，就不用过来了，我现在身体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
见最初的话题被蔡致良岔开了老远，蔡明潮不得不又回到最初的状态，道：“孩子上学的事情，你多考虑一下。”
“我知道，这关乎小谔未来一辈子的事情。”蔡致良重重地点头，表示自己会郑重考虑的。
“我知道，你当初对昕昕有过承诺，不会让小谔出现在香港。”蔡明潮提起过往，这自然是赵宝秀跟他说的，道：“但是随着你外公的葬礼，他已经出现在香港人面前了。既然如此，就没必要躲躲藏藏的，对孩子也不好。”
“我从来没有过，将小谔隐藏一辈子的想法。当初留在北美，是为了陪伴在我妈身边。”蔡致良向蔡明潮表态，道：“我只是不希望，让他在过早的年纪，出现在镁光灯下，成为被关注的焦点。”
“你考虑的也有道理。”蔡明潮叹息一声，从历史的角度，过早追逐名利的人，大都会毁于名利之下。
想想蔡致良如今的声望，所控制的财富，蔡明潮有些感慨，让他在很多事情上，失去作为父亲的威严，只能同蔡致良商量。
“还有一件事，这次回港，您想必也看过报纸，或者三叔跟您说过的。”蔡致良说道：“近期香港的局势，不是很稳定，可能在回归之前都不会有太大的改观，是否会蔓延到港岛，也是不一定的。如果您和我妈带着小谔回港，我有些担心。”
“那也不可能比六十年代更乱。”蔡明潮成长于社团，也经历过最混乱的时期，眼前的这点乱象还不放在眼里，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
蔡致良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总不能再将自己的财富吹嘘一番来论证其严重性吧，好在还有时间，来继续考虑这个问题，以及如何说服蔡明潮与赵宝秀。
既然蔡明潮说起蔡谔上学的事情，蔡致良自然也问了问赵宝秀的想法，而后者自然不出意外地也想表明回去的意愿。如今依然留在美国，一来是蔡明潮的身体，二来也同刚才蔡明潮所说的一样，霍昕昕怀孕的事情。
看来，确实只能等霍昕昕剩下孩子之后，再做最后的定论了，但是如果到时候，霍昕昕出去工作的时候，谁来照顾孩子呢，是不是也会落在蔡明潮和赵宝秀的肩上呢，这可能也是一个办法。
蔡致良会洛杉矶途中，经过了纽约，从去年齐恒向他汇报开始，就已经开始着手评估金鹿投资公司的投资风险。
在持有可口可乐股票6年之后，蔡致良已经获取了足够的回报，金鹿投资是时候撤出了。而另一方面，金鹿投资开始逐步提升在医疗，地产等领域的投资比列，而即便是在互联网领域的投资，也逐步由微软，甲骨文等数家领头的互联网公司，逐步向其他互联网公司扩散。
再者就是IBM公司，蔡致良听取了林安蓉的汇报，虽然去年全年依旧亏损高达30亿美元，但是进入第一季度之后，IBM公司已经出现强劲的营收增长，有望于第二季度扭亏为盈，年内实现盈利。
这种状况，也让蔡致良和齐恒松了一口气。
蔡致良没有多做停留，很快返回洛杉矶，而李月婷也随即启程返港，仅留下蔡致良与霍昕昕在这个巨大的庄园之中。
“真不用去迎接一下吗？”问话的是霍昕昕，此时已经显怀，正与蔡致良一起在庄园内的草坪上散步，这是李月婷临走前特意叮嘱过的。
“既然我爸说不用了，就遵照他的意思吧。”蔡明潮与赵宝秀已经在来洛杉矶的路上，蔡致良道：“再者，我爸当初留学，也在美国停留了很多年的。”
还有令蔡致良比较放心的，就是有杨德山跟在蔡明潮与赵宝秀身边，路上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你去迈阿密，说爷爷的寿辰没有？”霍昕昕问了一句，道：“算算时间，也没几个月了。”
“没有。”蔡致良摇摇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道：“不过……”
“怎么了？”霍昕昕关切地问道。
“我爸提及小谔上学的事情。”蔡致良道：“不知道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回香港？”霍昕昕很快明白过来，问道：“你怎么安排的？”
“香港现在的治安环境并不容乐观，我还是坚持之前的计划，让小谔去纽约读书。”蔡致良道：“但是随着我爸的苏醒，我妈也不乐意留在美国。”
“反正现在也已经无所谓了。”霍昕昕抚摸着肚子，长叹了一口气。
随着蔡谔出现在香港，如果没有蒂芙尼和古驰，她的婚姻在香港就会成为一个笑谈。所以现在，蔡谔是否回港读书，对于她来说，或许已经没有太大的影响。
而今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她的孩子平安降世。
“如今诺基亚已经风靡欧洲，将来美上市，还有米高梅，我的财富会继续飞涨……”蔡致良说道：“我担心，在他们回港以后，会成为劫匪的目标。”
霍昕昕没有说话，只是挽着蔡致良的胳膊，默默地向前走着。
蔡致良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但是这些话，有时也不太好在我爸面前提起，说的太多，显得我故意在他面前炫耀似的，唉……我当时提及香港的暴力事件，但是我爸不以为意，觉得再乱也比不了六十年代，但是在六十年代，他也没有一个首富的儿子啊，你说是不是……”
诺基亚经过两年的发展，随着基于GSM标准的手机在欧洲大行其道，也预示着2G时代的提前到来，而在模拟通讯时代的霸主，摩托罗拉依旧执着于铱星计划，开始逐渐在第二代通讯技术竞争中落后。从今年开始，诺基亚获得了在与摩托罗拉竞争中的优势地位。
随着手机行业的不断成功，去年全年诺基亚手机销量达到2000万部，所以诺基亚总裁奥利拉在与朱国信商量之后，启动赴美上市计划，以便于从市场上获取更多的资金，来扩大生产规模，并加大在研发方面的投入。
随着GSM标准的普及，诺基亚有必要加快研发第三代通讯技术，在这一点上，欧洲方面已经开始落后于美国，准确来说，是高通。第三代通讯技术，相较于第二代通讯技术，后世称之为一种过渡方案，并没有一个量级的跨越，以致于期初欧洲并不重视，自然也包括诺基亚，认为不过是增大一些容量罢了。
而今，在蔡致良的干预下，奥利拉已经开始强力推进第三代通讯技术的研究。
对于米高梅，重新上市是必然的，因为蔡致良不是艺术家，而是一个投资者，也有将之前的投资变现的需求。去年《侏罗纪公园》的成功，足以使很多人重新回忆起米高梅的光辉岁月，进而化作购买米高梅股票的动力。
“如果我爸坚持的话，我准备把小谔送到大陆去读书。”蔡致良开始说起自己近些时日考虑的计划，道：“让他在大陆读书，而后接管金河投资在那里的产业，正好我下半年，也要过去一趟，顺便整顿一下这几年的投资业务。”
或许也不是什么新出炉的计划，而是蔡致良最初的计划，在他第一次跟霍昕昕说起蔡谔的时候，就提及过这种可能。只是当时，蔡明潮昏迷未醒，赵宝秀需要一个亲人的陪伴，所以蔡致良最终将蔡谔送到了康复中心。
“你能为我考虑，我很高兴。虽然我现在无所谓，但是我爸妈在香港，总要顾及一下他们的颜面。”霍昕昕终于开口了，道：“不过，真不用了。”
蔡致良握住霍昕昕的手，道：“是我曾经答应你的，却未能兑现。”
“这是个意外。”霍昕昕自动为蔡致良辩解了一句，道：“总归没有让外公留下遗憾。”
赵洪德病情加重是一次意外事件，而霍昕昕最终没有阻止蔡谔的回港，终究让赵洪德见到了蔡谔，蔡致良自然也需要报之以琼瑶。
更何况，未来数年，香港确实不太平，蔡明潮和霍昕昕不了解，蔡致良却是知晓的，届时，蔡谔就是劫匪一个理想的目标。
只有前年做贼的，哪儿有千年防贼的。或许等蔡明潮来洛杉矶之后，有关蔡谔的未来，蔡致良有必要再与他好好谈谈。
很快，大卫走过来，将一部手机递给，蔡致良道：“蔡先生，智利的电话。”
“我是蔡致良。”蔡致良接过电话。
“蔡先生，一切顺利。”说话的是智利电信公司的阿诺德·皮特。
智利终于批准欧洲的GSM标准，开通基于该标准的GSM-850和GSM-1900两个频段，而智利电信CTC公司终于破除一切障碍，能够大展一番拳脚了。
蔡致良等这一刻，从最初收购奔达时，已然四载光阴，而这只是开始，智利电信CTC公司有必要进一步进入西边的巴西，阿根廷，以及北边的秘鲁和玻利维亚。
“继续走走？”蔡致良放下电话，对霍昕昕说道。
“好……”霍昕昕微笑着点点头。
第373章 人类的感情
进入6月，蔡致良与霍昕昕再次去了一趟医院，对后者的身体做了一个检查。在此之后，蔡致良带着蔡谔去了一趟拉斯维加斯。
自从4月以来，蔡谔随蔡明潮与赵宝秀来到洛杉矶之后，就一直待在庄园之内，少有外出，此次正好出门透透气。李月婷返港之后，因为邓舒悦怀孕的缘故，已经顾不上霍昕昕这边了。
“好漂亮啊……”走进纽约大酒店，蔡谔在自己贫瘠的词汇中挑选了一个。
随着时间步入夏天，纽约大酒店也已经准备妥当，将于三日之后，也就是14日开业。纽约大酒店拥有4108间客房，终究还是比不得米高梅酒店。
在席尔瓦和罗德里格斯的陪同下，蔡致良参观了纽约大酒店的赌场和娱乐设施，有1500多台老虎机和各类赌博游戏，26个表演剧场，也有功能齐全的会议室，健身俱乐部，美食中心，购物广场等等不一而足。
半天下来，蔡致良也不过参观了四分之一的区域，期间与蔡谔在亚洲美食区品尝了日本的寿司，味道还可以。
“这座庞大的娱乐城，比我预想中的更辉煌。”蔡致良表示了对席尔瓦的肯定，这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让后者放心，道：“席尔瓦先生，你终于把梦想变成了现实。”
“谢谢蔡先生的夸赞。”席尔瓦松了一口气，他知晓自去年开始，这位大佬对他和他的团队是不大满意的。
“现如今万事具备，能否经营好这座娱乐城，就看你和你的团队的手段如何了？”肯定的另一方面，一定的压力也是必要的，人一旦过的太惬意，就容易出事。
毕竟，这两年的接触，对于席尔瓦的印象，也只能算是中规中矩的，他的团队是否有能力带领纽约大酒店，在竞争越来越激烈的拉斯维加斯生存，是要打一个问号的。
虽然对于席尔瓦并不太满意，但是为了维系运营团队的稳定，以及平衡股东之间利益的需要，最终还是选择了维持现状，至少，席尔瓦在筹建这座酒店方面，还是有功劳的。
“请蔡先生放心，我的团队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全天24小时待命。”席尔瓦保证道：“随着拉斯维加斯博彩业的复苏，未来5年，纽约大酒店将给股东带来不低于投资额的总回报。”
“你需要用业绩来证明，你说过的话。”有信心，虽然是好事，蔡致良还需要看结果。
对于这座纽约大酒店，蔡致良在全美地产最低谷的时候介入，可谓是以最小的代价，博取了最大的收益，只要他愿意，仅仅凭借拉斯维加斯地产价格的升值，就可以通过出售持有的股份获得充足的回报。
却也也正如席尔瓦所说，拉斯维加斯的博彩业和娱乐业正在随着美国经济的增长，而快速复苏，蔡致良也需要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虽然愿意接手其持有股份的人很多。
在纽约大酒店停留了一天，表示了对酒店各项工作的认可之后，蔡致良并未等到开业的那一天就折返了。
只不过，他们没有返回洛杉矶，而是先到了旧金山，ORTEC公司生产PET设备的工厂，就设立在这里，还有与与斯伦贝谢（Schlumberger）公司合资生产LSO晶体的工厂。
这里原本是一家生产CT设备的工厂，被ORTEC公司收购之后，经过扩建，除了CT设备，每年可以生产50台PET设备。
海姆里克近期也在旧金山，正以学术交流的名义，邀请来自全球医疗行业的学者，教授进行有关肿瘤治疗方面的学术交流，进而介绍三维PET设备在肿瘤筛查方面的优异表现。
除此之外，还有PET-CT设备的整合，有利于提升诊断的准确率，只是同步扫描的问题尚有待解决，但是未来应用前景广阔。
之所以带着蔡谔来到这里，自然是因为，这里以后都是他的。
对于蔡谔的未来，经过与蔡明潮和赵宝秀的再次讨论之后，最终依照他们的意见，将送蔡谔回港读书。
之所以是蔡致良最终妥协，源自于蔡明潮对当前问题的分析。
以蔡致良如今的能力，无论是在美国，香港，还是大陆，蔡谔都会得到最好的教育，这一点毋庸置疑。也就是未来十年的读书生涯，在什么地方，对蔡谔的影响有限。
但是对于蔡明潮来说，蔡勋与贺宝珍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比赵洪德还要年长，在经过八年的沉睡之后，希望能够在蔡勋与贺宝珍人生最后的阶段，尽一个儿子和儿媳应有的孝心。
在某一瞬间，蔡致良也只能感慨，人类的感情似乎总是这样。
在他未来的规划中，他总是优先考虑自己和霍昕昕，也能顾及蔡谔未来的发展，却没有为蔡明潮和赵宝秀充分考虑过，仿佛只是蔡谔的附庸一般，至于蔡勋与贺宝珍，蔡致良考虑的就更少了。
人生不应该只往下看，有时候也应该看看上面。无论是蔡谔将来继承ORTEC公司，还是在大陆的产业，都不应该是蔡明潮和赵宝秀陪着蔡谔去纽约，或者是去大陆，而应该是蔡谔跟着蔡明潮与赵宝秀回港读书。
至于蔡谔的将来，蔡明潮也没有替前者做决定，而是认为，应该等蔡谔长大之后，再综合考虑。最后的决定，蔡谔回港读书，而ORTEC公司暂时落在蔡谔名下。
至于回港可能遇到的治安问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加强安保力量就是了。如果真遇到不开眼的，蔡致良也不介意在香港立威，让对方知晓马王爷有几只眼。
返回洛杉矶，蔡致良会见了来访的诺基亚总裁奥利拉，谈了谈诺基亚未来的发展，后者将于下月在纽约上市。诺基亚正行使在一条快速发展的轨道之上，在立足欧洲之后，向全世界拓展，有望于三五年之后超过摩托罗拉。
奥利拉信心十足，尤其是在打破摩托罗拉在移动通讯领域的霸权方面，原本预计需要10年，也就是等到这个世纪末，2G通讯时代的到来，但是经过近三年的发展，或许不用等到本世纪末，诺基亚营收就有望超过摩托罗拉。
“凡事有因才有果，摩托罗拉自满于在模拟通讯时代的全面领先地位，对于数字通讯时代的估计不足，导致了今日的结果，诺基亚也要记住这个教训。”
蔡致良照例提及移动通讯技术的研究，道：“如果自满于现在的成就，无法在第三代，乃至第四代移动通讯技术的研究中，继续保持领先的地位，诺基亚很快也会面临同样的溃败，就是不知道届时，取代诺基亚的，将会是哪一家公司。”
“诺基亚拥有强大的科研团队，以及足够的技术储备，一定能够在未来的移动通讯领域，保持领先的地位。”奥利拉很有信心。
以诺基亚目前的实力，只要引起足够的重视，必然能够在与高通的较量之中占据优势地位，最差也不会落入下风。
另外，蔡致良也安排了智利电信CTC公司总裁阿诺德·皮特与奥利拉的会面，双方正式达成合作意向。智利电信CTC公司将与诺基亚合作开发智利移动通讯市场。
曾经在收购诺基亚的时候，蔡致良就对奥利拉提及过智利电信CTC公司，也算是收购诺基亚的一个筹码，可以帮助诺基亚打入南美洲市场。
谁料想，如今三年过去了，等这一设想变为现实的时候，诺基亚已经成为欧洲最大的移动设备生产商，开始挑战摩托罗拉的霸主地位，并已经进入巴西市场。
不过，智利电信CTC公司公司的介入，无疑会加速这个进程，而与此同时，获得诺基亚技术支持的智利电信CTC公司，将会加速在移动通讯领域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