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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鱼鱼     九州仙txt下载     九州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 蓝玉教书

    没过多久,瘸子也扛着两袋米回来了。

    老花眼靠在柜台上没多久就打起了盹,老板娘也打着哈欠上了楼,要去睡午觉了。

    还没等带着一身湿气的瘸子,在火盆旁边把手烤热,就被后院的彪大娘喊去给她打下手,收拾那卫猎户刚送来的熊肉。

    屋里便只剩下了何以弃坐在桌子边发呆。这样的冬日午后,是他十分看中的美妙时光。

    如果这时候能没有客人进来打扰的话,那就更加完美了。

    按理来说,这都已经冬天了,镇子上的人估摸着都会在家里,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一般不会来这酒楼下馆子。

    再加上这个镇子比较偏僻,平时也少有外人路过。

    所以……

    何以弃正在想着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搅他发呆吧,结果敲门声顿时响起。

    老花眼立马惊醒,急忙去打开了门。

    原来是镇上私塾里的教书先生,蓝玉。

    要说这蓝玉先生在这镇上的名气,可真不小啊。

    父母原本经营着镇上的一家米店,家境也算殷实,从小就给他请了个曾经中过举人的老先生教授知识,期望他以后也能考取个功名,当个官。

    可惜这蓝玉生性顽劣,一直调皮捣蛋,不思进取,最后活活气走了这位老先生。

    父母见状也只能作罢,将他带在身边,希望能让他耳濡目染一些经营米店的技巧,以后也好接替他们的这家店铺,至少能吃口饱饭。

    好景不长的是,一天晚上,这蓝玉正在帮着父母算账,结果算到深夜的时候,居然打起了盹,一时失手碰倒了油灯。

    一场大火将蓝玉的父母连同店铺都给烧没了,同时也烧走了蓝玉调皮贪玩的性格。

    在大火中侥幸活下来的蓝玉在曾经被他气走的那位老举人的草庐外跪了一宿,他希望能拜老举人为师,考取功名,让父母的在天之灵也能安心。

    终于,他的经历与决心感动了老举人,他重新接纳了蓝玉,自此老举人倾囊相授,蓝玉刻苦攻读。

    最后当他中了进士,完成了老举人的毕生夙愿。

    在老举人和镇子上的人们集资之下,他准备去往千里之外的长安参加殿试,决出状元!

    带着无数人的期待,蓝玉动身出发。

    然而就在他离开镇子没多久,老举人便发起了高烧,镇上的人给他请了好几个大夫,看了以后都摇头说,估摸着是活不了几天了。

    镇上的人都犯起了难,老举人也确实是高寿了,估摸着都有一百二十好几了,不过却打了一辈子光棍,膝下无儿无女,镇子上也就蓝玉跟他最亲,

    可是蓝玉此时可在长安啊,而且还在参加着关系到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殿试。

    老举人的生命显然快到尽头了,镇上派人轮流守在他的床头,一日三餐都只喂得进小半碗粥。

    镇长也是来看了好几回,在看到老举人蜡黄的脸色后,他也是止不住掉眼泪。

    想当初他也是得了老举人的悉心教导,才有了今日的成就,老举人还多次出钱为镇子上的人谋福利。

    造镇子东边的石桥,打镇子西边的那口水井都是他一个人出的钱。

    上回镇子发大水,老举人更是亲自以瘦弱身躯披挂上阵,指挥镇子青壮汉子们治理水患。

    可以说老举人比他更像是镇长。

    然而对于自己做出的这些事情,老举人都是不图回报的。

    然而这样一位大善人,却也要经历生老病死……

    老举人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了,到后来,他已经是满嘴胡话,粥也喝不下了,只能喂进一点水。

    镇上的人都在说老举人怕是活不过三天了,得要有人来主持葬礼。

    镇长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说自己亲自来主持葬礼,一应费用他都包圆了。

    然而镇上的人都不答应,都要抢着出钱出力。

    果然,等到第二天半夜的时候,老举人忽然脸色红润,精神旺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周围的人都看出他这是回光返照,于是忍不住地抹起了眼泪。

    老举人拉着镇长的手就一个劲地喊着蓝玉,蓝玉。

    看样子他是把镇长当成了蓝玉,周围的人都是哭了起来,已经是花甲之年的镇长也是红了眼眶,只能一声声地应了下来。

    众人一想到,哪怕到死,老举人都见不到心心念念的蓝玉时,心里就直难受。

    然而就在这时,门口有人高声喊着,蓝玉回来了,蓝玉回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风尘仆仆的蓝玉便冲进了屋,跪在了老举人面前。

    老举人认出蓝玉来,顿时大笑,转而拉起蓝玉坐在床头。

    老举人的记忆还停留在蓝玉刚刚考中进士之时,他告诉蓝玉,如今镇子上还缺一个私塾,他已经攒好了足够兴办私塾的钱,让蓝玉如果这回上长安参加殿试,能考出个好成绩,或者觉得长安更适合自己,那就凭借一技之长留在那里,等到哪天不想呆在那里了,再回来给镇子办一座私塾吧。

    如果没有考好,也不想留在那里,那就安安心心回到镇子办一座私塾。

    话里话外,老举人都心心念念想要给镇子上的孩子们办一座私塾。

    第二天蓝玉在镇子上的人的帮助下主持起了老举人的

    葬礼。

    众人也才知道,原来远在千里之外的考场上的蓝玉心中有感,在几经犹豫之后,居然投笔弃考,直接回来了!

    他终究是放心不下在他临行时,便已经快不行了的老举人,选择直接放弃了考试。

    在这之后,蓝玉如愿以偿地在镇子上开了一家私塾,自己亲自讲课。

    此时的蓝玉一身白净长袍,一头长发梳得整整齐齐,绑在头后,眉清目秀,双眼炯炯有神。

    “哈哈!劳烦掌柜的亲自开门了!”蓝玉双手抱拳行礼,乐乐呵呵地进了门。

    老花眼也是眉开眼笑地招呼道,“蓝玉先生怎么这天气也来照顾我们酒楼的生意啊,私塾的学生们应该都还没放假吧!”

    “按理来说是不该放假的,可是今年的冬天来得早了些,也大了些,我担心有些离私塾远的孩子们上学不容易,可能会遇到很多麻烦,所以索性早点放假,也落得清闲!哈哈!”蓝玉笑着坐到了何以弃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他,“怎么啦?是谁又惹我们堂堂平安酒楼的小老板不开心了?”

    何以弃嘟着嘴说道,“还不是因为你来了,估计又要在我耳朵边嗡嗡嗡嗡地讲一大堆大道理,什么圣贤书之乎者也,什么子曰诗云啥的,反正就是想让我去你那什么私塾里面,去学一大堆让人脑壳疼的东西!”

    “那怎么能说是让人脑袋疼呢!明明就是让人陶醉,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的圣贤书籍!”蓝玉反驳道,“常言道,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又有常言道,士大夫三日不读书,则义理不交于胸中,对镜觉面目可憎,向人亦语言无味……”

    “行行行,我知道你有一大堆道理,但是老板娘不让我去你那读书,怎么办?”何以弃不耐烦地说道。

    “这……那我自然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蓝玉显然底气有些不足了,声音也小了几分。

    “那怎么没见你哪一回有说动老板娘呢?每次见着她,你都只会像个二愣子一样红着个脸,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来!”何以弃毫不留情地揭穿道。

    蓝玉脸一红,顿时说不上话来。

    自从他的私塾来办以后,镇上的人都把自家的孩子送到他这里教书,他开出的学费也是十分低廉,甚至对于有些穷人家的孩子他都是不收钱的,这也让十里八乡的人都称赞着他的善举。

    然而唯一让他头疼的就是平安酒楼里的的何以弃了,早在何以弃六岁那年,他就亲自登门拜访了,想着把何以弃收进自己私塾。

    毕竟,这小镇子上,就只剩平安酒楼的何以弃没进私塾了。

    然而,蓝玉面对的困难便是这平安酒楼的老板娘。

第一百六十七章 酒楼易主

    一直以来,蓝玉都对自己的口才极为自信。

    想当初,他在为自己的私塾招生之时,四处奔波,做了许多贫困家庭的思想工作。

    因为许多贫困家庭的家长们都不想送自己的孩子去读书,因为他们要把自己的孩子往地里塞,帮着干农活。

    然而他硬是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这群思想顽固的家长。

    不管是村里最为泼皮无赖的村妇,还是思想境界还停留在十年前的老头子,都被蓝玉通通给说服气了,乖乖把自己的孩子送去了私塾。

    然而,如此能说会道,未尝败绩的蓝玉却唯独在平安酒楼的老板娘这里败下阵来。

    从何以弃六岁开始,到现在已经整整四年了!

    蓝玉还是没能说动老板娘把何以弃送去他的私塾念书。

    每次蓝玉来,只要一坐到老板娘面前,看着老板娘那一双眼睛,他那满腹经纶都被抛诸脑后,想不起来了,一肚子墨水似乎都被吸干了,也倒腾不出来了。

    原本准备好的一套说辞,他都写在纸上,背了好几天的,结果结结巴巴半天也说不出口。

    最后还都是老板娘淡淡问一句,“你是想来带何以弃去私塾的?”

    他嗯了一声。

    老板娘又说道,“不行。”

    他也是又嗯了一声。

    “没什么别的事情,你可以走了。”

    他还是嗯了一声,走出门的时候,还不忘轻轻带上门。

    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弄得蓝玉每次回来都要坐在家里气急败坏好几天。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见到老板娘会连句话都不能完整地说出来。

    他读过无数本圣贤书,都没能找到答案,看样子引以为豪的圣贤书也无法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还能怎么办?他只能寄希望于常言道的“皇天不负有心人”,“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希望哪天能出奇迹成功说动老板娘。

    “怎么说?今天又要来挑战一下了?我想想啊,这是你今年第三十七次来尝试了!”何以弃掐着手指头数着,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

    蓝玉只能尴尬地笑笑,又问道,“老板娘是在楼上休息吗?”

    何以弃伸了个懒腰,说道,“是的,她上去睡觉了,你在这等着吧!”

    蓝玉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说道,“行,我正好在这把这本书看完。”

    何以弃好奇道,“你这是啥书啊?”

    蓝玉竖起书,让何以弃能看到封面。

    何以弃眯着眼睛,看着封面,念道,“鬼,离,鬼,未,鬼……鬼,两,传。”

    刚念完,何以弃便迎着蓝玉鄙夷的目光,底气十足地说道,“这可是本好书啊!光看这一长串的书名就非同凡响啊!”

    蓝玉一脸幽怨地说道,“五个字的书名,愣是给你念出来八个字!”

    何以弃犹豫了半天,说道,“这……这里头我也就认识这几个字啊!”

    蓝玉叹了口气,指着书名,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魑,魅,魍,魉,传!”

    何以弃也是跟着念了几遍,随即说道,“为啥这字这么复杂啊?造字的人就不能少费点脑子,把字都弄得简单一点吗?”

    “唉,简单一点你也不一定搞得明白,就比如回字有多少种写法你知道吗?”蓝玉对着何以弃翻着白眼说道。

    何以弃阿巴了半天,也搞不明白蓝玉在说些什么,只能老老实实沉默起来。

    蓝玉于是展开了一番热情洋溢的教学,使双方都得到了灵魂的共鸣与升华!

    这也是蓝玉最近想到的办法,既然正面战场打不过,干脆就改换战线,曲线救国。

    他试图激发起何以弃的强烈学习兴趣,从而让何以弃主动发起对老板娘的斗争,让蓝玉的“要我读”,转变成何以弃自己的“我要读”

    不得不说,蓝玉觉得自己这种方法十分具有理论知识的支撑,因为这是他在阅读了天下书院里面的某位大师所写的《孙子兵法》后,受到启发,才想出来的办法。

    于是他这就来付诸实际行动,来实践一下这个办法的合理性。

    而结果看起来也十分圆满,何以弃很快就对他手里这本《魑魅魍魉传》产生了兴趣,缠着让他讲讲里面的内容。

    蓝玉也在一番欲情故纵后,“勉为其难”地讲了起来。

    “这本《魑魅魍魉传》是一位江湖武者搜罗了一些江湖之上发生的一些较为奇特而耐人寻味的故事后,汇总编撰出来的一本书,其中的内容呢,就是一些风言风语的故事,你也别当真啊,这就是作者道听途说来的东西。”蓝玉缓缓说道。

    何以弃也是点点头,催促道,“我最喜欢听故事了,你快点说吧!”

    蓝玉也不磨蹭,看着书朗声念了起来。

    “姜皇二年,豫州出了个大盗,自称身怀天下第一轻功,偷盗了无数富商豪绅的家底。可惜后来,无往不利的他居然打起了豫州州牧李牧之府邸的主意,结果被李牧之逮到了,后来便再无踪迹……

    姜皇三年,扬州州牧赵靳文手底下的一位老将忽然叛逃,据说是与赵靳文因某些原因发生了争执,这员老将也是凭借一手举世无双的箭术硬生生从扬州杀到了豫州,最后消失无踪……

    姜皇五年,有人在豫州某处偏僻山谷看到有人打着孟皇旗号,似乎在举办某祭祀典礼,有人根据描述认出这是当初只有孟皇的亲卫才够资格举办的典礼。不过后来,有人再去那山谷查看,却毫无发现……”

    正当蓝玉讲的起劲,何以弃也听的起劲时,身后的楼梯上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吵什么呢!吵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老板娘慵懒的声线,哪怕话语是在训斥人,却也让人听得很舒服,生不起负面情绪来。

    一看到老板娘出现,蓝玉立马低下头,脸色瞬间通红,像个熟透了的苹果一样。

    何以弃拿着手在蓝玉眼前晃了晃,说道,“你咋了?不舒服?”

    蓝玉急忙解释道,“才没有呢!就是……就是……不舒服!”

    “唉!也不知道你这是不是有啥毛病了。一见

    到老板娘来,就不舒服。”何以弃转头看向老板娘,大声说道,“老板娘,这家伙要想来带我去私塾了!”

    何以弃果断将蓝玉的心思说了出来,蓝玉只能脸上堆着笑,小心地看向老板娘。

    老板娘坐到了桌子边,打着哈欠说道,“想带何以弃去私塾?”

    蓝玉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何以弃则是在一旁翻起了蓝玉的那一本《魑魅魍魉传》,不过显然,里面的字他是大半都不认识,故而也没看懂些啥。

    “这可不行,他啊,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平安酒楼里头吧,不过你若是真想教他的话,也可以每天过来教,学费的话,你可以开个价!”

    老板娘霸气侧漏的话语不仅令蓝玉一惊,更是让一旁的何以弃惊到说不出话来。

    他很是惊讶,究竟是什么给老板娘这样的自信,说出让蓝玉开个价这样的话来,是今天的平安酒楼到现在还没开过张,迎过客的状况吗?

    不得不说,何以弃一直都十分好奇究竟老板娘是有多么有钱,开着这样一座几乎不赚钱的酒楼,每天客人喝的酒都不一定有她喝得多,到底维持着这酒楼的资金从何而来,而且给老板娘打工的瘸子,老花眼还有彪大娘,也没见着他们找老板娘要过工钱。

    何以弃也曾问及他们的家庭情况,然而他们都说家里的人早就死光了。

    这也让何以弃每年在团圆夜上都会感慨着这平安酒楼的温馨。

    “好!我答应了!”蓝玉似乎下定了决心,沉声说道,“反正今年我已经把私塾的学生们的课业都结了,今年剩下的几个月,我就每天来这里教何以弃一个人吧!至于学费你也不用多给,就和别的学生一样!”

    老板娘见状也是点了点头,随手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荷包,里面似乎沉甸甸地装着什么东西。

    “这里面也有些钱,你先拿着,就当是提前给他交了些学费,没钱了你再找掌柜的拿!”

    老板娘将荷包抛给了蓝玉,蓝玉伸手接住,小心地打开看了一眼,顿时大惊,慌忙道,“这也……这也太多了,我……我不能要……”

    老板娘眉头一皱,说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多教几年不行吗?”

    “啊这……我……他……”蓝玉结结巴巴也说出个什么来,只能小心地将荷包收了起来。

    “不过这几个月你就教他些基本的识字算数,这样来年开春,我也好让他给我看着这间平安酒楼,别到时候给人骗去了!”老板娘一手摸着何以弃的脑袋,一边说道,“至于以后教他什么东西的话,就看他想学些什么吧。”

    蓝玉与何以弃皆是一愣。

    “老板娘……你……你要走了?”蓝玉有些惊讶道。

    一旁的何以弃也是咂着嘴说道,“怎么了?你这终于打算把这平安酒楼留给我了啊!”

    老板娘嘴角微微上扬,眼含笑意道,“是啊,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想要这家酒楼吗?那你可得好好给我看好这家酒楼,指不定哪天我就回来了!到时候要是发现你偷懒,没给我挣到钱的话,我就会收回这家酒楼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雪夜火锅

    平安酒楼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何以弃又看着老板娘,说道,“那老板娘你这是准备去哪里呢?”

    老板娘皱着眉盯着他,说道,“你问这么多干嘛?你不是平日里就嚷嚷着要我快点把这家酒楼传给你,好让你也尝尝当老板的滋味吗?怎么?现在又不想当了?”

    何以弃嘟嘟嚷嚷着说道,“那……那我这不是在琢磨着,万一哪天酒楼被我卖了,我得避着你嘛。我这现在提前问下你去哪,好免得跑路的时候,和你撞上啊!”

    老板娘冷眼瞪着何以弃,足足过了半天才说道,“你这是觉得我明天就要走了吗?现在离开春可还有好几个月呢!小心我整死你!”

    老板娘捏着小拳头,在何以弃面前晃了晃,何以弃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似乎被她的强大气场给吓到了。

    正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老花眼凑上去打开了门。

    原来是有一队走商路过,准备在这吃顿饭。

    一见着有客人来了,老花眼连忙招呼着叫瘸子来帮忙。

    老板娘似乎不喜欢这种热闹氛围,转身上了楼,蓝玉也没多待,招呼一声后,便离开了。

    不过蓝玉在走之前把那本《魑魅魍魉传》留给了何以弃。

    何以弃也是艰难地攻读起这本天书。

    不过好在蓝玉给他讲过了一小部分,凭着记忆,他也能大概看懂那一部分的内容,也认识了几个原本不认识的字。

    于是,身着臃肿棉衣的少年,似乎带着眉间淡淡的忧伤,捧着一本书页有些泛黄的书籍

    ,坐在温暖的火盆旁边,隔绝着领桌热闹的推杯换盏,大鱼大肉,隔绝着酒楼外面的冰天雪地,寒冷肃杀。

    瘸子在端着客人点的菜,路过正埋头看书的何以弃时,悄悄将一个煮鸡蛋放在了桌上。

    何以弃抬头看瘸子,瘸子给他递了一个眼色,看向后院。

    何以弃顿时明白了,这是彪大娘给他煮的,心底也泛起一丝暖意。

    刚出锅的煮鸡蛋,握在手中,顿时让整个手掌暖和起来,何以弃爱不释手,准备等鸡蛋凉了再吃。

    这时,领桌一个商人见到何以弃埋头读书,也是露出几分欣赏目光。

    于是抱着碗凑了过来,想看看这个孩子在看些什么书。

    “江湖……杀手……比武……决斗……少年郎,你这看的是啥子书嘞?”商人一边扒着饭,一边盯着何以弃手中的书,问道。

    “这个啊,名叫《魑魅魍魉传》!”何以弃指着书的封面给商人看。

    商人吧唧着嘴里的饭,饶有兴味地盯着何以弃手里的书说道,“这书里面写着些啥子呀?”

    何以弃合上书,用食指戳着嘴巴,琢磨了半天说道,“这个嘛,里面大多是些江湖上的奇奇怪怪的事情!”

    “江湖……江湖好啊!想当初我也是在江湖上闯荡过的人!”商人的眼中露出追忆向往之色,仿佛回忆起了自

    己过去的辉煌经历。

    何以弃仰着头,看着商人,说道,“是吗,江湖真的好吗?”

    “唉,好男儿志在四方,这辈子不去江湖之上闯荡一番,就对不起自己的大好年华啊!不经历江湖上的风风雨雨,怎么可能磨炼自己的意志,锻炼自己的能力,提高自己的武道呢!”商人目光炯炯地盯着何以弃,说道,“要不是我当初因为意外,断了自己的武道,不然我还能再在江湖上浪迹好几年!”

    何以弃不解地说道,“我一直听你们念叨着武道,武道到底是什么啊?”

    商人放下碗筷,露出自己的右手胳膊,指着上面一道长长的伤疤,耐心地说道,“武道啊,就是拳脚功夫,就是能打败你的对手的手段。我手上这条伤疤就是当初和一个仇家决斗的时候留下的。虽然我把那个仇家给杀了,可是也让他废了我这一条胳膊。后来也就只能退出江湖了,没办法,没了一条胳膊,我也就打不过对手了!可惜啊!”

    何以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商人又接着说道,“不过伤疤是男人的荣誉,也是你在你行走江湖的凭证。可以说九州九成的好男儿都在江湖上,也只有在江湖上你才能结交到真正的英雄豪杰!”

    何以弃的眼中也逐渐燃起了几分向往的火苗。

    “九州那么广袤无垠的土地,你就不想在上面留下你的脚印吗?

    九州那么多高耸入云的山峰,你就不想攀登上去看日出日落吗?

    九州那么多宽广浩荡的川流,你就不想漂流其上饮酒高歌吗?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少年郎,你就想呆在这穷乡僻壤,一辈子守着这井口般的天空吗?江湖!江湖!江湖才是有志之士的天地!”商人慷慨激昂地说道。

    何以弃只觉胸腔燃起了熊熊烈火,他的心中已经对那商人口中的江湖产生了无比的向往之情,从未离开过小镇的他想看看小镇外的天地是怎样一番的世界,九州大地的英雄豪杰又是怎样的风华绝代,那被无数人有过的武道又是怎样的博大精深!

    “喂喂喂!你这人在做些什么呢?不要觉得我家小老板小,就想说些花言巧语来诓骗他!饭不好吃是吧?这都堵不上你的嘴!再给我胡言乱语,小心我把你当人贩子揍!”也不知彪大娘是咋听到这商人的说话声,掂量着一把勺子推开门从后院进来,狠狠瞪着这商人,大有一言不合就拿勺子向着商人的脑袋上砸去。

    商人也是被杀气腾腾的彪大娘给吓住了,端着碗就悻悻地回到了桌上。

    彪大娘又看向何以弃,说道,“娃呀,刚才那人指定是没安好心,你可别信他那一套,好好读书,将来接管这平安酒楼才是正道!”

    何以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冬季的夜晚总是来的早一些,很快暮色便吞没了天空,鹅毛大雪又吹起一阵又一阵寒冷的北风。

    不过这一切都被平安酒楼厚厚实实的大门给拦在外

    面,屋内依旧温暖如春。

    到了晚饭的时候,众人却十分惊奇,因为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碟子,里面有洗干净的白菜,剃了骨头的鱼肉,切成片的猪肉,牛的里脊肉,还有紧实的狗肉,肥美的羊肉,绿油油的豆芽等等。

    不过众人却连筷子都没动,因为这些都还是生的,这怎么吃啊?

    瘸子等的有些着急了,说道,“这彪大娘今个儿是想搞出什么花样来,我肚子都饿空了!”

    “是啊,我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怎么她还没弄好!”何以弃摸着瘪瘪的肚子,嘟着嘴说道。

    老花眼则是一阵叹气,抱着旁边的茶壶,一杯一杯地往肚子里灌茶。

    唯有老板娘还一脸轻松的坐在旁边喝着小酒。

    “你们今天可有口福了啊!”老板娘忽然说道。

    “啥子口福嘞!这人都快饿死在这里了!”瘸子不满道。

    “呵呵!那你待会吃的时候可别咬到舌头了,今天保准让你吃到撑!”老板娘神神秘秘地说道。

    众人皆是疑惑不解。

    这时,彪大娘忽然在院里喊着让人帮忙开门。

    何以弃连忙跳下桌,屁颠屁颠跑去开门。

    只见彪大娘抱着一个奇奇怪怪的,装了半锅子开水的大锅子走了进来。

    彪大娘小心地将这大锅子放到另一边的空桌上摆好,也不知道这锅子下面为什么还有一个支架,而且支架中间还有一大坨黑色的东西。

    彪大娘又从兜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对着锅子底下探去。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这口大锅子的支架中间居然是煤炭和油。

    这火一点,瞬间燃起旺盛的火焰,锅里的开水瞬间沸腾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厚的肉香味从锅里飘出。

    彪大娘收起火折子,一手叉腰,一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说道,“行了,快点下菜吧!”

    众人一愣,皆是没有搞明白彪大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唯有老板娘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酒杯,解释道,“她这做的东西名叫火锅,这是冀州和兖州那边传来的东西。因为那头的天气常年极为寒冷,故而他们便想到这种吃饭的办法。就是先把要吃的东西提前准备好,然后烧一锅汤水,一边烧着火,一边加着菜,这样便能吃到一顿热乎的饭!”

    众人一听顿时纷纷点头叫好。

    很快屋子里便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喂!瘸子!你刚才吃的把我放进去的那块羊肉?”

    “那我哪里知道,都已经吃进肚子里了!”

    “老花眼,你干嘛往里面加那么多豆腐?”

    “我这不是最近牙口不好嘛,吃点软点的!”

    “怎么羊肉又没了啊?还有我刚放进去的那块狗肉呢?那还没熟呢!谁给吃了啊?”

    “咦,瘸子你咋捂着嘴巴啊?”

    “血!他咬到舌头了!哈哈哈!”

    …………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三仙收徒

    扬州。

    扬州的都城名叫洛川,据说在很久以前这里名叫落川,因为有条大川被仙人丢在了这里,故而得名落川。

    后来这名字传着传着就变成了洛川。

    不过洛川这座城还真的是建立在一条河流之上的,这条河名叫洛河。

    洛河直直地穿过洛川这座巨城中央,河流两岸,无数楼阁林立,人群如潮水般在楼阁之间流淌。

    青砖黛瓦都点缀着斑斑雪迹,青色的油纸伞下,佳人驻足石桥,莞尔一笑,倾国倾城,行人也只是多看了她一眼,便自顾自地离去了,皆因洛川城中佳人实在太多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柔美如水的江南之城,塑造出楚楚动人的洛川女子闻名天下,也塑造出无数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文人墨客。

    李耳老先生更是称洛川城下藏有文气,并在这里建了天下书院。

    河流之上,一艘艘或大或小的船只来来往往,当真是千帆过尽,万影将来。

    曾有人开玩笑说,单单是洛川一座城贸易额便抵得上整个扬州一半的税收。

    不过,洛川城的繁华的确是一眼便能看到的。

    这座城市依靠着这条洛河沟通着四通八达的水系,做着五湖四海的生意。

    不过洛川城的热闹,可以说一半是源于洛河之上的生意,还有一半则是源于这座天下书院。

    如果说整个洛川城如同一张落在在洛河之上的巨网的话,那么天下书院便是落在巨网之上的一只大蜘蛛。

    这只蜘蛛稳稳当当地趴在巨网的正中央,任凭风吹浪打,亦是岿然不动。

    以洛川城的正中央的一座最高的楼阁为中心,方圆百里尽属天下书院的范围。

    书院之中,每日书声琅琅,钟鸣鼎食,外界的喧闹仿佛都被那一层红色的高墙给隔在了外面。

    一墙之隔,便是两个天地。

    就在天下书院之中,有一处小小的碧绿竹林。

    此时虽说雪已经停了,可外面还是冰天雪地,寒风凛冽如刀。

    就在这一片竹林之中,一位身着薄裙,美若天仙的女子正坐在其间弹着古琴。

    不过她身上所散发的美,并不同于洛川女子的那种柔美,她拥有笔挺的鼻梁,尖尖的下巴,如若不是闭上了眼睛,可以想象她的目光是怎样的咄咄逼人。

    她并不是洛川城的女子,她来自长安。

    她此时弹奏着的曲子,也是一首战曲,名叫《秦王破阵曲》。

    急促琴声正如此时的凛冽阵阵寒风,冰凉刺骨却又充满绝望的气息。

    据说当时作曲的秦王正深陷绝境,无处可逃,万分绝望中,他亲自上阵擂鼓为将士们助威,指挥着早已经溃不成军的将士们发起最后的无畏的冲锋。

    当这一曲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一阵掌声响起,有人抚掌大笑着说道,“好啊!弹得好!这才过了多久,姜知鸢姑娘便将琴道修炼到了这般境地,果然是天纵之资啊!”

    不过听到这话,姜知鸢却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厌

    恶之色。

    两个男子出现在竹林外,奇特的是,两人的面容都十分相似,只不过一人稍显高傲,一人稍显冷酷。

    而刚才抚掌大笑的正是高傲男子。

    “徐文,你来这里做什么?”姜知鸢不耐烦地喝问道。

    原来这两人乃是徐州州牧的一对双胞胎儿子,自小天赋异禀,早早就被天下书院收下,精心栽培,而姜知鸢则是前面拜入天下书院,想要在此静修,以期获得更强大的实力。

    不过,徐文却在见到姜知鸢后,便主动表明心迹,想要与她成为道侣。

    一心向道的姜知鸢果断拒绝了徐文的邀请,结果徐文不死心,便一直死缠烂打,每每得知了她在何处之后,都要过来打扰,弄得姜知鸢是不胜其烦,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躲着他。

    这不,她才刚来这里没多久,便又被徐文给找到了。

    “姜姑娘,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啊?这样子不仅对修炼进度很有影响,还极其容易走火入魔的啊!你可千万要小心,多保重自己的身体呢!”徐文一脸严肃地说道。

    姜知鸢冷冷道,“我如何用不着你操心,你自己有时间说我,还不如用来管好你自己这一双腿!”

    徐文哈哈一笑,却是说道,“姜姑娘这么关心我的身体,我真是受宠若惊啊!正好我这两天清闲的很,不如移步到我洞府之中,与我品一品前两天我刚买下的一罐长白山的静心茶,想来这对你的修为大有助益呢!”

    姜知鸢冷哼一声,“大可不必,只要你少来纠缠我几天,我的修为同样能突飞猛涨!”

    “那怎么行呢!我与姜姑娘一刻不见便想念得紧,浑身难受啊!我对姜姑娘一片痴心,你怎么忍心看着我难受呢!”

    “呵呵,别自多情了,你好歹也是有名有份的人,没必要做这种低三下四的勾当,我与你是不可能的!”姜知鸢决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徐文却是在后面大喊道,“你既然是我徐文看中的女人,那我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你追到手,娶回家的!”

    然而姜知鸢一言不发,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天下书院的楼阁之中。

    “唉,要不是碍于那位的情面,这混小子天天在书院清修之地这般吵闹,我早就把他拿下了!”有长老皱着眉头说道,话语间透露着他对徐文强烈的不满。

    “吵闹,吵闹又如何?你还能把这对兄弟给砍了不成?你要是敢这么做,你信不信明天徐州州牧就得把我们这群老家伙的脑袋全部给砍了,哪怕是赵靳文也不敢拦!”有长老叹道。

    “闹就闹吧,我们就当都没看见。反正都一把年纪了,不差戴这一顶又聋又瞎的帽子。”

    “不过这对这女娃是不是有点不公平了,好歹她也是刘景行的外孙女,而且她也来找我们说了这么多回了!”

    “唉,你还没有看明白吗?既然刘景行和徐晗煜都装聋作哑,那我们又何必非要趟进这淌浑水中去呢?”

    “是啊,要我说这桩子事,也早就得到了两家的默许。

    兖州,青州,徐州本就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了,如今亲上加亲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也不知道这女娃是看不清局势,还是不想认命啊!”

    “命运如此,人又能如何抗争呢?唉,我们也没啥可做的,这是他们州牧之间的事。”

    “以后多给这女娃送些丹药,功法吧。对了,后天的书院大比准备的如何了?”李耳叹了口气,问道。

    “回院长,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李耳身旁的一位妙龄女子轻声说道,声音如同百灵鸟一般悦耳动听,有着涤尽人心中所有负面情绪的功效,仿佛再怒火中烧的人听到她的声音后都会变得心平气和。

    “对了,你们座下也都一直没有收弟子,这回干脆你们每人也收个弟子吧!免得被天下武者议论说,我们天下书院一向以师者身份自居,可是三仙却从不收弟子,敝帚自珍。”李耳缓缓说道。

    三仙乃是指天下书院中三位强大的七品武者,他们走的都是心修道路,每人都是在一条武道上走到了九州武者当中的最高境界。

    他们分别是诗仙李白,画仙庄周,琴仙蔡文姬。

    诗仙李白,据说天生早慧,一岁能言,三岁便能背诵千首古诗,七岁已经能自创诗歌,等到十八岁之时,便已经成为一代大儒,从此便开始游山玩水。

    他虽然不收弟子,也不修武道,可是他一路云游,却引得无数人跟随,其中不乏有平民高官,富商乞丐,甚至还有低中品的武者。

    这些人皆是慕名而来,都对他的诗歌赞不绝口。

    他随口吟诵的诗歌,都被人一一记录下来,传颂九州。

    他从十八岁一直走到了七十多岁,足迹遍布九州大地。

    一路不管是穷山恶水,还是战火连天,他都毫不畏惧。

    他身后跟随并保护他的人,最多的时候达到了上千人,最少的时候仅有四五人。

    等到他走到走不动的时候,他停了下来,身后的人捧着厚厚的,足有上万页的诗集走过来。

    他创下了他的最后一首诗,那一日,一旦金光璀璨,照亮了还是午夜的九州。

    一诗震九州,一步登七品!

    至于这位琴仙蔡文姬则是三仙当中唯一的女性。

    据说她是凭借演奏了一曲绝世之音,惊动了天上仙人,从而被赐下福佑,登上了七品境界。

    而画仙庄周则是三仙当中最为神秘的一人,关于他的突破经历也是更加奇特。

    有人说他是一觉睡成七品的。

    也有人说他是在梦中窥到了仙人之姿,画下了一副仙人图,醒后观摩,悟到了大道,立地成了七品。

    不过这些都是关于三仙的风言风语,真正了解真相的,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了。

    …………

    随着李耳的一番话,三仙都是短暂沉默,随即纷纷应了下来。

    而周围的其他老者皆是沉默不语。

    三仙要在这次书院大比中收徒,这可是个了不得的消息,恐怕这次会在书院中引发很大的风暴了。

第一百七十章 书院大比

    你“三仙要收徒了?”

    端坐在自己的洞府中的姜知鸢捏紧了手中的传音玉符,在心中思索着刚刚长老们发布的消息。

    这传音玉符乃是天下书院发给所有弟子的,以便长老们在天下书院中下发通知时,所有弟子能够及时接收。

    “这可是个好机会啊!一旦能够在这次书院大比中夺得亮眼的成绩,被三仙选中,成为其弟子,我在修为上的问题,还有以后道路,都将能够得到指点!”

    姜知鸢暗暗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天下书院每年都会举办一次考核,不仅是想检验书院中的弟子有没有松懈修炼,也是想挑选出一些优秀的弟子,方便以后重点培养,倾斜更多的资源。

    因为书院的管理向来松懈,平日弟子们在门中都是自由修炼,而天下书院只负责派遣书院老师开办各种各样的课程讲座,传授自己的修炼心得和感悟,以及一些自己修炼的方法,至于弟子们想去哪个老师那里听课,则是随他们的意愿。

    三仙的讲课则更加严格,只允许一些实力达到一定程度,并且还要在天下书院呆到了一定时限后才能去旁听,而三仙讲课的内容也只限于自己修为上的一些感悟,以及一些浅显功法的解读,至于他们自己的核心功法和大道上的感悟都一概不谈。

    这的确是为了排除一些心怀不轨之人的干扰,则是担心有人从他讲课的内容中找到他们的破绽,从而加以利用。

    之前就有过这样的例子,有书院老师将自己的绝学倾囊传授给弟子,结果其中有弟子将他的讲课内容录了下来,然后转手悄悄卖了出去,随后被这位老师的仇家高价买下,并且研究出了破绽,后来与这位老师约战。

    原本这位老师的实力远在仇家之上结果有心算无心,他刚一施展自己的绝学,便被仇家破了招,最后活活被打死。

    可能这位老师到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片真心对待自己的学生,却被自己的学生给卖了。

    有了前车之鉴以后,天下书院里的老师们在讲课之时都是谨慎谨慎再谨慎,生怕露出自己的功法,防着下面听课的学生都像防贼一样。

    不过若是成了亲传徒弟又不一样了,如今的书院学生和老师们都只是传道关系,并不是真正的三跪九叩的实打实的师徒关系,

    江湖之上,一般只有真正拜了师,才有得到师父的真传的资格。

    当然也有的人哪怕到死都不舍得教出自己的真本事,只肯教一些浅显的功夫,这也是出于他自己的种种考虑。

    毕竟师父与徒弟说到底也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在感情与信任这方面都还是差了一点基础的。

    这也从另一方面看出了哪怕是江湖之上赫赫有名,以有教无类著称的天下书院的三仙同样对自己功法和绝学守得也是严严实实的。

    与此同时,天下书院的其他弟子也在这时候收到了书院大比的通知。

    “没想到这届书院大比上,三仙也要来挑选弟子,估计这回大比可有的一番龙争虎斗了,就是不知道

    这届会比些什么?”徐文坐在石椅上脸上露出沉思模样。

    坐在他对面的徐武依旧沉默寡言。

    天下书院举办书院大比可不同于其他宗门

    的寻常弟子比试。

    比如青城山之前举办的那届弟子大比,就是摆个擂台,然后让弟子们一个个上去比斗一番。

    在天下书院看来,这不仅庸俗寻常,不足以体现名门正派的豪气,同时也是十分危险,极其容易让弟子们在这其中受伤。

    当然,还有一重考虑也是心修弟子们比试,用这种争勇斗狠的方式,也很难评定胜负。

    故而天下书院的长老们从来不采用这种方法。

    天下书院的书院大比不仅时间上极为随意,用李耳院长的话来说就是从心而为,随心所欲,什么时候想办了就挑个日子办。

    像前面,天下书院便是在刚刚招完新生之后的第二天,便再度办起了书院大比。

    是的,没有错,就是第二天。

    天下书院的书院大比还有一个特殊之处,那便是他们的书院大比可不分新弟子和老弟子,那就是全部放在一起考。

    当然,这也和心修武者的修为不确定有关,因为有些弟子可能昨天还是三品,今天就已经成了五品,有些弟子苦修三年修为纹丝不动,一朝开悟一步登天!

    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故而书院大比从来不是考量弟子的修为,而是考量弟子的悟性和心性。

    像前年的大比便是要求弟子们在一个时辰之内找到可以照明之物,而书院的老师们便通过观察弟子们找来的物品从而来给他们评分。

    而去年的大比也是要求弟子们在一个时辰内对出“奇变偶不变”的下联,书院老师同样也是根据弟子们给出的答案来评分。

    就是不知道今年的大比又会是以怎样的形式。

    第二天,清晨。

    天下书院的所有弟子皆是闭目打坐,放松心神,而此时灰蒙蒙的天空之上,一面巨大的铜镜散发着红色的光芒,将一道道连接着天下书院弟子的或明或暗的光线全部吸住,缓缓旋转着。

    这副场面,如何百川归海,万道归源。

    这是每一届大比的必要过程,因为天下书院的大比都是动用天下书院的一件名叫造梦镜

    的重宝。

    造梦镜能够在镜中创造一个虚构的世界,将人的心神纳入其中,从而达到意识沉沦,但是肉身不坏的境地。

    故而每次书院大比都是通过将所有弟子的心神纳进造梦镜中,再在里面进行的。

    这样一来便于长老们推动大比进行,能够更好地保护弟子不受伤,同时也避免将如此多的弟子们聚集到一块,从而产生的吵闹环境,影响弟子们的作答。

    很快,当所有的弟子的意识都进入了造梦镜之后,铜镜停止了旋转。

    这时候,李耳和三仙亲自站在了铜镜之下,李耳一手轻轻触碰着铜镜,镜面竟如同一层液体般开始荡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李耳伸进铜镜中在里面

    搅动了一番,随即居然又扯出了一面铜镜。

    这一面铜镜看起来与天空中的那一面大铜镜在模样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比它小了一些。

    李耳大手一挥,一头大青牛居然从他身后的虚空之中穿出,将他驼在了身上,李耳盘膝而坐,将铜镜放在了怀中,随即一层淡淡的银色光芒从他怀中的那一面小铜镜上放出,而随着小铜镜散发光芒,天空之中那面大铜镜似乎也在回应小铜镜的变化,开始发生某种奇特的变化。

    李耳闭上眼睛,再没有动静,他的意识也进入了造梦镜之中,正在操控着造梦镜,举办这一次的书院大比。

    三仙守在他的身边,同时天下书院的阵法也悄然开启。

    此时正是天下书院的阵法防御最为森严之时,同时也是人力防御最为薄弱之时。

    因为所有的弟子的意识都进入了造梦镜之中,而他们的肉身都在各自的洞府里面,再加上一部分长老也进入了造梦镜之中,在维持秩序的同时也在监察着一众弟子有没有作弊违规的行为。

    至于三仙则需要协助着李耳运转造梦镜,天下书院的阵法则是在其余长老的催动下,开到了最大程度,天下书院的内部已经是一片空荡的安静了,几乎看不到半个人的身影。

    天下书院中的某个不起眼的楼阁之中,十余个老者正围坐在一起,他们周身都散发着浓厚的内力波动,而在他们的中间,正摆着一面巨大的铜镜,铜镜之上尽是一片白色。

    这是天下书院内部的探测阵法,只要不是天下书院之人,身上没有天下书院的气息,必然会被第一时间探测出来,暴露位置。

    而一旦有外人进入的话,铜镜之上便会出现一个红点,而这个红点的鲜艳程度便代表着此人散发的气息的强弱。

    不过这个阵法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故而平日里都很少开启,更不会像现在这样长时间打开。

    也就是书院大比这种特殊的时候,不然是不会轻易开启的。

    正在这时,一点极为鲜艳的红芒出现在了铜镜之上,不过仅仅是片刻功夫,便消失不见了!

    这可令一众老者皆是大惊失色,纷纷盯着铜镜不语。

    “刚才……可是我看错了?”一位长老人皱着眉头,掐着胡子说道。

    “就算你一个老家伙老花眼看错了,怎么可能我们这么多人都看错?那般鲜艳的红点,定然是有高手进了我们书院!”一位老人捋着胡须说道,一边又向着铜镜之上挥出一道内力,这是在重新激活铜镜。

    不过铜镜重启之后,再度陷入了一片空白,仿佛书院依旧风平浪静。

    “我倒是觉得是这阵法出了什么问题。不然,书院外头那么多防御阵法,都没有被触动的迹象,怎么可能会被人直接进来了呢!”另一位老人说道。

    “多事之秋……立马将这件事告诉三仙!哪怕真得是阵法出了问题,也要多加警惕!书院大比关系重大,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问题!”一位看起来威望颇高的老人开口道,其余老人皆是点头称是。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可笑三仙

    与此同时,正站在造梦镜旁边的诗仙李白忽然神色一变,紧盯着不远处的某片虚空。

    下一刻,一旁的画仙和琴仙皆是神色变化,也纷纷看向了那一片虚空。

    “来者何人?”李白大声喝道,一股浩荡磅礴的劲气直冲那片虚空而去,宛如一阵洪流,要将那片虚空彻底粉碎。

    然而这股洪流还没来得及施展威势,便被从虚空中探出的一只手给全部挡了下来。

    这一只手看似平平无奇,可却轻松将这李白的攻势给化解了,这一幕令三仙皆是一阵惊讶。

    李白刚才这一击可没有留手,至少算得上是五品境界的全力一击了,哪怕是寻常六品也不敢托大,随意应对。

    然而对手仅仅只是伸出一只手,而且人都还没从虚空中走出。

    “哈哈,这就是你们天下书院的待客之道吗?这可真是别具一格,让我大开眼界啊!”

    赵靳文爽朗的笑声传彻四方,他的身影也终于从虚空之中走出。

    看到他之后,三仙非但没有放松,反而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州牧大人,不请自来之人应该不算是我们天下书院的客人吧!”李白一步上前,挡住了身后还在控制造梦镜的李耳,顶住了赵靳文身上散发的厚重威压。

    其余二仙也是纷纷站在了李耳的身侧,将他牢牢护住。

    他们此时都暂时摸不清赵靳文此行前来的意图,不过想必是没安什么好心思,不然也不会不请自来了。

    而眼下最为重要的便是保护李耳,因为李耳的安危可是直接关系到整个天下书院的安危。毕竟如今所有书院弟子的心神都在这造梦镜之中,一旦李耳出了些什么问题,很难想象里面的书院弟子的心神会出什么事。到时候一旦书院弟子出了事,天下书院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准。

    “哈哈,干嘛这么防着我呢!我不过是来找李耳老先生说两句话,谈些事的。”赵靳文一边哈哈笑道,一边又向前走了两步。

    他这两步一走,三仙的脸色霎时间又严峻了几分。

    “州牧大人,如今李耳先生正忙着主持书院大比,有什么事你可以先告诉我们,等他忙完,我们一定传达到位。”李白耐着性子说道。

    “书院大比?这可是大事啊!都说扬州的天下书院也能算得上是江湖一大势力,可是李耳老先生喜欢清静,一直对外称自己的天下书院不是宗门帮派,不入江湖。

    不过你们也是不够意思啊,在我的洛川城举办个书院大比都不知会我一声。你说书院需要清净不请外人也就算了,连我这个和你们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的老朋友也不请,这是不是说不过去了?”赵靳文露出一副不悦之色,说道。

    “这……这的确是我们的失职,下次一定……”没等李白说完,赵靳文便打断道,“不用下次了,我这回就去看看吧!顺便看看你们这天下书院,三千学子的风采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不可造次!

    三仙早就暗中统一了意见,看出来这赵靳文没安好心,当即一齐出手想要击退赵靳文。

    赵靳文的脚步刚刚抬起,三仙合力轰出一道足有井口大小的光柱,向着赵靳文直冲而去。

    赵靳文冷笑一声,“都说你们天下书院是读书人,知书达理,今日一见,大开眼界!”

    赵靳文大手一挥,一柄璀璨夺目的鱼叉模样的兵器出现在他手中。

    鱼叉长约六尺,通体仿佛都被蓝色的鱼鳞包裹着,阳光照耀下,仿佛有无尽的波光在其上荡漾。

    鱼叉头部那两个尖刺仿佛是用某种妖兽的獠牙做的,锋芒毕露,琴仙仅仅只是多看了几眼,便觉得眼睛刺痛。

    赵靳文一手握住鱼叉,只轻轻一挥,一道三丈长的月牙形状的碧波自鱼叉挥动处出现,直冲三仙合力打出的紫色光柱而去。

    碧波与紫色光柱相撞,巨大的冲击波仿佛一头猛兽的愤怒咆哮,声势撼天动地!

    三仙之中为首的李白嘴角露出一丝血迹,不过他迅速擦去,脸色却苍白了不少。

    反观赵靳文,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手握那柄看起来极为强大的武器的他,显得十分自信。

    “这就是书院三仙的实力吗?不过如此罢了,既然你们想要找揍,正好来让我试试我这把刚刚打造的海神戟!”赵靳文冷声说道。

    这时,一旁的琴仙开口问道,“州牧大人究竟为何要对我们天下书院出手!我们究竟哪里得罪了你?”

    赵靳文淡淡说道,“都说了,我就是想进你们这造梦镜,看看你们天下书院的学子们。”

    “既然如此,可否容我们商议一番?”琴仙语气稍微放松了一些,带着一丝商量的意味。

    赵靳文却是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李白,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缓兵之计?行,我给你们三息时间!”

    赵靳文的话音刚落,三仙同时动了起来。

    李白一声暴喝,“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这一句气势无比磅礴的诗句一出口,只见一群身着冰霜铠甲,骑着高头大马的铁骑从李白身后窜出,他们周身都散发着一股阴森恐怖之意,然而他们手中紧握着的一柄柄锐利无比的长矛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仿佛能捅穿任何的防御。

    这便是诗仙的手段,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而琴仙也毫不留手,盘膝坐下,一张古琴凭空出现在膝上,抬起纤纤玉手便拂在了琴上。

    十根葱白细嫩的手指却弹奏起一首杀人琴曲。

    无形的琴声化成了漫天有形的铠甲兵士,黑压压的向着赵靳文杀去。

    至于画仙则是从袖中掏出一支毛笔,洋洋洒洒对着面前的虚空作起画来,笔走龙蛇间,虚空中便出现无数兵士,带着足以撼天的杀气向着赵靳文杀去。

    三仙在短短三息之间,都是毫不留情地拿出了看家本领。

    三群同样勇猛的兵士,

    直冲赵靳文而去,他们身上腾腾杀气,化作一片浓厚的乌云,将整个天空都遮掩起来,但却唯独无法覆盖住赵靳文的头顶。

    “就这?哈哈哈,那恐怕真的会让我失望了!”赵靳文大笑三声,随即挥动起手中的海神戟。

    一阵金光将他的身体全部覆盖住,恍惚间,他仿佛一位在战场上无往不利的战神,浑身散发着一股霸道无双的气势。

    一戟挥出,冲天的浪潮自他身后卷起,对着三军席卷而去,三军攻势一止,纷纷抵抗起来。

    二戟挥出,他的脚下开始变成一片汪洋,一个无比庞大的漩涡形成,仿佛一只海底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将整片汪洋的生物全部吞噬干净!

    三戟挥出,一只巨大到光是张开口便能将三仙化出的三军一口吞掉的大鱼在赵靳文身后浮现出来。

    大鱼一声嘶吼,无穷无尽的波涛向着三军涌去,三军仅仅只支撑了三息,便全部溃散一空。

    一身金光的赵靳文傲然矗立在三仙面前,大鱼的身影依旧若隐若现在他的身后。

    此时三仙甚至都无法直视金光中的赵靳文的面容。

    三戟!仅仅只是三戟便将三仙的手段尽数击溃,这便是扬州州牧赵靳文的实力!

    赵靳文手持海神戟,一步一步向着三仙走去。

    琴仙抬手便要拨动琴弦,再度发起攻势,阻拦赵靳文的步伐。

    赵靳文一戟挥出,琴仙洁白如玉的手上瞬间多出一条长长的血痕,膝上的古琴的琴弦更是寸寸断裂,琴仙绝美的脸上写满了惊骇。

    “我本不想与你们出手的,今日也是你们咎由自取,非要与我动手!何必呢?”赵靳文淡淡说道,脚步毫无迟钝。

    画仙手中的画笔还在横平竖直地挥动着,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杀招。

    赵靳文目光扫向了画仙,手中大戟再度挥下。

    这一戟过后,画仙的胸口多出一条巨大的伤口,手中的画笔直接裂成了两半。

    “说实话,我其实一直看不惯你们这群自命清高的老鼠。你说你们说着什么师道尊严,有教无类,还不是和江湖那群人一样,守着兜里的几点墨水,跟守着宝一样,生怕露出来给学生们看!”

    赵靳文冷眼看着还站在自己的面前的李白,嘴中缓缓说道,“滚开!”

    李白深吸了一口气,眼神爆发出一股凌厉之色,猛然喝道,“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一柄几乎实质化的弯刀爆射而出,其上鲜血淋漓,杀气四溢,远远望去仿佛一个巨大的血色光团,直冲赵靳文而去。

    赵靳文又是一戟挥出,弯刀瞬息破碎,李白也受到反噬,当即口吐鲜血,气息萎靡不振。

    “真是可笑,还自诩三仙?不过一群土鸡瓦狗罢了。井底之蛙只会在这小小的天下书院里面摇唇鼓舌,自高自大!”赵靳文摇了摇头,不再多看这三仙的狼狈模样,径直走到依旧毫无动静的李耳面前,站定下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风平浪静

    “如何?我这刚做的海神戟还行吧?我可是在南海那群妖族那里打杀了十年才打造出这一把八品兵器,没想到头一回用,居然还打败了三个仙人!真是让我这把海神戟一战成名了啊!”赵靳文大笑道。

    而他面前的李耳虽然身体依旧毫无动静,不过他那苍老的声音却是传了出来。

    “州牧大人果然厉害,这等神兵利器配英雄豪杰实在得当得很。不过如今人族与妖族早就已经达成了和解,你这般杀戮南海的妖族余孽,只怕会引起人妖之间的误解,从而影响九州的和平。”

    “呵呵,英雄豪杰我可不敢当,只是比某些空有一双拳头,却只敢躲在被窝里整日做这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的王八蛋好些罢了!做梦也就算了,这些王八蛋还非要管不住自己的嘴,还尽爱说些梦话。我可真怕哪天忍不住手痒把这群王八蛋的嘴给撕了!”赵靳文恶狠狠地说道,“我可不是在你李耳啊!希望你不要误会了!李耳老先生!”

    这时,一旁的李白暴喝道,“赵靳文!你莫要不识好歹!身为一州州牧,你这般残杀妖族,实在是有违天和,妖族要是被逼急了,再起战争,九州的百姓又会再度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你这么做,对得起当初牺牲在人妖百年战争当中的无数英烈吗?啊?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自己对得起他们吗?”

    赵靳文嗤笑一声,一步踏出,来到李白面前,一拳重重打在他的脸上,将他打倒,一把拽起他的领子,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瞪着他狠狠说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们天下书院收着这么多弟子有几个真正杀过妖族,手上沾过妖族的血?真是可笑,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们这一群人是不是都是卑躬屈膝给妖族当牛做马惯了,不习惯挺直腰杆做人了?居然还给弟子设下不杀妖族的规矩,还美其名曰说是会影响心修之道,会走火入魔?

    那要是照你这么说当初走心修之道,上阵杀妖的人族烈士岂不都是走火入魔的?妈了个逼的,老子当初在妖族和那几个妖王打生打死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沓里面穿开裆裤呢!

    老子就看不惯你们这群心修武者,个个就很怂包软蛋一样,当初妖族把我们人族都视为盘中餐时,怎么不见你们站出来说话啊?现在又和我在这较起了劲?真以为老子不敢动你们是吧?呸!”

    赵靳文一口唾沫吐在李白脸上,眼神尽是鄙夷不屑,“你真当不打妖族,妖族就会改邪归正,和你握手言和,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了是吧?跟你说,你现在去扬州沿海走一圈,你去看看那些渔民们的生活,你去算算每年死在南海里面的人族究竟有多少!你真以为妖族打输了就能安分过日子是吧?真是可笑至极!”

    李白呆呆地愣住了,赵靳文一把推开了李白,转身走向了李耳。

    琴仙与画仙托住李白的身体,却是没有再阻拦赵靳文。

    李耳再度开口道,“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可是你为何又大闹我们天下书院,企图扰乱书院大比呢?”

    赵靳文呵呵一笑,说道,“你们天下书院既然不属于江湖势力,那么就归我管了。如今我招兵令一发再发,你们天下书院养着这么多武者,好歹出几个人给我充军吧!”

    此话一出,三仙顿时大惊。

    赵靳文这是要对天下书院动手了?

    他们自然也是知道赵靳文发布的招兵令根本招不到几个人,好不容易招到的也都是些普通凡人,或者是些没什么修为的低品武者。

    如今长安那边也是有了动静,而且雍州,冀州,梁州也是频繁调动兵力,据说长安那边已经打算派燕卫团来镇压叛动的六州了。

    雍州百万铁骑虎视眈眈,六州怎能不为之震颤!

    他们也能理解,天下书院的三千武者,在此时赵靳文眼里自然是一块香饽饽,换做是他们,也是肯定不会放过的。

    至于他所说的出几个人,三仙皆是嗤之以鼻。

    真当他们是三岁小孩啊,这要是放赵靳文进了造梦镜,天知道他会在里面做出些什么来。

    一旦被赵靳文拿捏住了把柄,到时候吞并整个天下书院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此时,他们似乎也没什么能拦得住赵靳文的手段了。

    对了,还有天下书院的那群控制阵法的老师们呢?他们为何迟迟没有动静呢?赵靳文都进来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见他们有动静?

    正在此时,李白腰间一动,一枚玉符飞出,自一旁的琴仙立马一道内力打出,激活了玉符。

    只听到一阵着急的声音传出,却是主管阵法的一位老师。

    “诗仙大人,洛川城中的洛川军马上就要攻破我们的阵法了!我们已经快顶不住了!噗嗤……你……你为何要背叛……啊啊啊啊啊!还有你……你们……你们居然!”

    声音戛然而止,传音就此中断,谁也不知道那头负责把守整个天下书院阵法的老师们发生了什么,不过单单是刚才的这段声音,三仙已经能猜到很多事情了。

    “没想到我们天下书院居然会出这样的叛徒……真是可悲可叹啊!”琴仙一声叹息,说道。

    “心性有缺,这样的人在武道上注定不会有很高的成就,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画仙断言道。

    “呵呵,苍蝇不叮无缝蛋,你就能说你们自己天下书院的管理就没有问题吗?再说如果你们天下书院真得清明团结,我能挖的动你们的墙角吗?真是可笑,有这时间在这里对别人评头论足,还不如想想你们接下来要怎么办!”赵靳文嗤笑道。

    三仙脸色顿时阴晴不定。

    “你想如何?这里面可有刘景行的外孙女和徐晗煜的两个宝贝儿子。我不信你敢乱来!”李耳缓缓说道。

    “我要是真乱来,你还真敢鱼死网破不成?要真是这样,我顶多就是被他们揍一顿,然

    后赔点宝贝不成。他们还能杀了我不成?如今马上就要打仗了,他们要真的敢对我下杀手,我立马带着人跑到周若逍那里跪着求饶,第二天转头就带着人来揍他们!呵呵,反正今天要是你们不出点血,就想让我这个光杆司令去对付周若逍,我可不干!到时候我在前面累死累活地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命,你们就翘着二郎腿混着舒坦日子,时不时还要蹦两个屁,说着些狗屁不通的风凉话,老子直接撒丫子不干了!”

    赵靳文冷笑一声说道,“老子的兵估摸着也该要破了你们这乌龟王八壳了吧!你可要想清楚,一旦破了你这阵法,到时候今天的一切,都会被整个洛川城的人围观。老子大不了就是丢点脸,毕竟吃相不好看,可是你们天下书院这么多年的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清名可就没了啊!”

    三仙皆是面露难色,这可实在是道大难题了,这眼下这一幕要是被外人看到了,指不定会添油加醋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他们都是爱惜羽毛之人,哪里忍受得了外人羞辱的目光啊!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李耳一声叹息,尽露沧桑之态。

    此时他也是清楚赵靳文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来要人的,因为这样做还是会把天下书院推到风口浪尖的。

    毕竟之前赵靳文颁布招兵令的时候,天下书院可一直以弟子修炼需要清净为由,给推脱掉了。

    而且若是赵靳文真要人的话,一个两个肯定满足不了他,给太多的话,先不说学生会不会听他们的,单单是他们自己都不忍心送他们去。

    战场可是会死人的,而且面对的敌人还是那样的强大。

    雍州可是有百万雄师的啊!赵靳文如今满打满算估计也就凑出来个二三十万人,这还是他在一遍又一遍的颁发带有强制执行性的招兵令后的结果,那些被强行拉来的士兵哪有什么战斗力啊,估计一打起仗来,他这边还会先跑掉不少人。

    而扬州军队要面对是一支经历过与强大妖族对抗,并取得了胜利的队伍,哪怕沉寂十年,依旧锋芒犹在!

    赵靳文哈哈一笑,似乎和李耳说了些什么,在得到答复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三仙仔细感受了一下虚空之后,确认赵靳文离开以后,这才急忙凑到了李耳面前。

    “敢问院长,这赵靳文最后到底提了什么要求?”李白问道。

    李耳叹道,“他要借我们的造梦镜!”

    与此同时,一直围观天下书院的洛川军也停止了进攻,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不过一并离去的,还有天下书院的几位老师。

    天下书院依旧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至于洛川城中,百姓依旧过着各自的或忙碌,或清闲的生活。

    他们都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只要外界因素不来打扰,他们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去理会。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以何渡河

    造梦镜中。

    大雪纷飞的背景下,河面已经结起厚厚的一层冰。

    河岸边有一座小小的亭子,亭子旁边有一棵苍老的大柳树,柳树已经被厚厚的积雪压垮,岌岌可危。

    亭子里面摆着一个小火炉,火炉上面正烧着一股清酒。而火炉旁边还摆着一张纸,

    “河?”

    此时所有的书院弟子皆是看着摆在面前的这张纸上的河字看。

    他们在进入这造梦镜之后,便像进入了一个个独立的考场般,摆在他们面前的一切都是一模一样的,他们接下来的一言一行都是写在自己试卷上的答案了。

    “也不知道李耳院长那里发生了什么,刚才造梦镜似乎隐约震动了几下。”

    造梦镜之中的几位老师正聚在一个奇特的空间,他们面前堆满了无数个小铜镜,铜镜之中的场景都大同小异,都是书院弟子所在的河岸,唯一不同的也就只有其中的弟子了。

    “或许是院长老了,实力有些下降了有些控制不住造梦镜了。毕竟他也一把年纪了,每年书院的弟子数量又在不断增加,这很正常。”

    “是啊,现在不是又正常了吗?用不着我们担心的,外面还有三仙在帮忙呢,一旦出了问题,他们也能立马解决的!”

    “我们既然进来了,那就安安心心监考,认认真真评分!”

    “言之有理,更何况这次三仙还要挑选优秀弟子作为徒弟,我们的责任可比往年重了不少啊。”

    一众老师又将目光放在了面前的一众铜镜之上。

    “不过说起来,这一届的题目是不是出的难了几分?我看这里面许多学生一时半会都是琢磨不明白题意啊!”

    “哈哈,简单题目他们都能想明白,解出来,那还有什么意思呢?那还能怎么看出来水平高低呢?就是要出难题来考住他们!”

    “我也是这么觉得,你看看上一回的书院大比,我当时就说题目出简单了吧,结果最后评出来十个甲上!原本只打算评出三人,赐下奖赏的,结果最后不得不临时筹备出十份奖赏!你可是不记得当时三仙朝我们吹胡子瞪眼睛的情形了?”

    “那又能如何,有本事让他们自己来评分啊!哼!我巴不得多给几个高分呢!书院弟子们争气,为何不能重赏?书院难道会缺这几个钱吗?”

    “那可说不定了啊,你可是不知道当时院长那一副哭穷的样子,就和叫花子一样,我看了都想给他赏几个钱了!”

    “切,你不会真觉得我们天下书院穷吧?那我可得提醒你,咱院长可是赚钱的好手呢!每天都有富商大贾赶着送钱给他,都想把自己家里的孩子送进书院来。

    不过这些人显然是人傻钱多,不知道我们院长的脾性,面对这些糖衣炮弹,他可是直接将糖衣吃掉,炮弹给扔回去。

    对于这些送钱的富商大贾们的子女,他一向都是不闻不问,能考进来是他们的本事,不能进来他也懒得去管。”

    “哈哈,想不到我们院长居然还有这种手段,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别在后面嘀咕院长大人了,这里可是他的造梦镜,小心都给他听去了,出去以后给你们穿小鞋!”

    几个老师顿时安分了不少,认认真真看起了一众学生的表现。

    “哼,简直是胡闹,这弟子连这次大比要考些什么都不清楚,就直接喝起了那壶酒!”

    “那个弟子更是了不得,居然直接把那棵柳树给砍掉了!”

    “这弟子为何把那座亭子给拆了呢?真是难以理解!”

    ……

    一众老师皆是叹息连连。

    每年的书院大比给出的时间都是一个时辰,而在这一个时辰当中,最让他们失望的便是这前半个时辰了。

    因为书院大比出的题目肯定不会让弟子这么快就琢磨明白的,并知道该如何解答的。

    这群还没思考清楚问题,就采取行动的学生,都会在他们心中被贴上一个心境浮躁的标签,评分之上必然会大打折扣。

    “这一届出的是什么垃圾题目啊,都没有一点提示的!”

    有学生不满地抱怨起来,抓起桌案上的一团纸,就直接撕碎,大声喊道,“我放弃了!不考了!”

    下一刻,一道红色光芒将这学生牢牢包裹,将他的意识带出了铜镜。

    而此时那群老师们所在的奇特空间中,已经有部分铜镜之上被覆盖了一层厚重的红芒。

    这些被红芒覆盖着的铜镜,代表着的便是其中的学生已经结束了这次书院大比。

    “此子虽然草草结束了考试,可他方才弹奏了一曲《风花雪月》,其中韵味倒也有几分贴合本次大比主旨,给予丁中评分!”

    “这女子思维直率,认为这次考试,考较的是学生的酒道造诣,于是取河水,积雪,柳木在短短片刻时间内,居然酿出了一壶好酒!虽然离题甚远,但也有可取之处,给予丁上评分!”

    “这学生心性浮躁,什么狗屁也没有琢磨出来,还把亭子给拆了!给予丁下评分!”

    “……丁上评分!”

    “……丙下评分!”

    …………

    “……乙中评分!”

    …………

    随着这一面面铜镜被红芒覆盖,这群老师的嘴中不断爆出一个个评分,然而这其中最高评分也仅仅只是乙中。

    “看起来,这届新收的学生普遍质量不高啊!”

    随着时间流逝,红芒闪动的频率也慢了下来,一位老师忙里偷闲地插起了嘴。

    一般来说,老生因为经历过多次考试,知道这考试先答题的普遍得分不会很高,都会选择多思考思考,故而先答题的大部分都是些新生,心性稍微浮躁一些。

    另一名老师接话道,“现在看来确实如此,不过我听说这届弟子里面也是有几个狠角色的,嗯……不过他们还没有什么动静,不知道会不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

    “对了,那个青州州牧的外孙女怎么样了?据说这女娃虽然天赋不是很高,可却道心坚定,吃苦耐劳呢!”

    “她在那里!”一位老师将一面铜镜摄来,放到了身前。

    几位老师都将目光放在了这一面铜镜上,只见其中一道倩影正盘膝坐在亭子中,一动不动。

    “对了,还有徐州州牧的那两个宝贝儿子呢!”

    又一位老师摄出两面铜镜,引得众人纷纷看去。

    “河……有河在此,却是为何?”姜知鸢喃喃自语道,而她面前的这一壶热酒却还在火炉上加热着。

    持续的高温让阵阵酒香伴随着一股股热汽冲开酒坛的盖子,四溢而出。

    热汽一下一下顶着盖子,发出嘟嘟的声音。

    姜知鸢若有所思地盯着酒坛,眼神深邃而明亮。

    而另一边,徐文也正望着酒坛出神。

    片刻之后,他大声笑道,“渡河!渡河!”

    ……

    “看样子,第一批的学生们都已经发现了这次大比的题目了!”有老师含笑道。

    “哈哈,看起来这次的题目确实难到了不少人,这时间都过了一半了,第一批人才刚刚发现啊!”

    “你也不看看这回的题目有多坑,这条河可是坑了不少人啊!”有老师感叹道。

    再看那无数铜镜,竟已经有接近四分之一变得通红,而且这片红色还在不断扩散着!

    再看铜镜之中,无数学生在琢磨出了摆在他们面前这次考试就是渡河之后,纷纷开始踏上被冰封住的河面。

    然而,他们刚刚一步踩上冰面,周围的一切景物便是天旋地转,变化起来。

    转眼间,他们便身陷一条大河之中,无尽的波浪正裹挟着滔天伟力打向他们,而且这河水也不知有什么魔力,居然还会拖拽他们的身体,让他们难以挣脱出去。

    众多修为低微的学生很快败在了这波浪滔滔之中,最终渡不过这宽约数十丈的大河。

    而那些修为稍微高一些的学生,则是依靠蛮力,顶着滔天巨浪的拍打,强行游了过去。

    修为再高一些的学生,便能强行挣脱河水束缚,巨浪拍打,踏空而行,横渡这条河。

    不过他们过这条河的模样皆是稍显狼狈。

    “……乙中评分!”

    “……乙下评分!”

    “……乙上评分!”

    “咦?此子居然能想到用这种方式渡河,真是别具一格啊!”有老师指着正在观看的一面铜镜大声说道,顿时吸引来一众老师的关注。

    只见铜镜之中,一名妙龄女子正抚着长笛,笛声幽幽,传彻四方,空中竟然凭空浮现出千万只各种各样的虚幻鸟影。

    随着她的继续吹奏,无数鸟影开始不断融合,最终化作一只庞大无比的绝美巨鸟——凤!

    “居然是古曲《百鸟朝凤》!想不到她居然已经把这曲难度极大的《百鸟朝凤》演奏到这般境地,恐怕她在乐道之上已经达到了小成的境界,她是书院中哪位老师的徒弟?”

    “她似乎就是新生之中的那几位佼佼者。你若是心动,可以尝试收下她!”

    “不过也得看这女子愿不愿意拜你为师呢!”

    ……

    再看铜镜之中,只见女子一步踏上略显虚幻的凤身站定,巨凤振翅高飞,毫不畏惧地撞向一道道滔天巨浪。

    等到飞渡过河之后,巨凤身影已经几近透明,女子飘然落地,巨凤的身影也立即消散不见。

    “此女子如此天赋,以凤为舟,横渡大河,当评分甲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卧虎藏龙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间摆在一众老师面前的铜镜,已经有接近三分之二变成了红色。

    “这半个多时辰过去了,怎么这青州小丫头还没有动静啊?”一名书院老师忍不住发问道。

    只见铜镜之中,姜知鸢还端坐在桌案旁边,静静打量着那一坛子酒,表情凝固如一座万年不化的冰雕。

    “是啊,按理来说她应该是最早一批猜出题目的人,可是现在大部分人都已经完成了考试,她这边却还没有动手的迹象呢!”

    “考试的成绩不仅要看她通过考试采取的方式,还要看她完成所用的时间,她现在这般做法,怕是在时间这一项上需要扣些分了!”

    “嗯?她终于有动作了!”有老师惊道,众人纷纷看去。

    铜镜之中,姜知鸢睁开双眼,轻抬右手,一股劲力爆发,将面前火炉上的酒坛托起,直接甩向了身后的被冰封住的河面。

    本就脆弱的酒坛砸在坚硬的冰面上,瞬间四分五裂,其内滚烫的酒液霎时间流出,洋洋洒洒地撒在冰面上,冒出的热汽与空中的冰冷接触,迅速凝出一团又一团的雾气。

    姜知鸢隔空取出一把古琴,枕在了自己的膝上,开始轻轻拂动起来。

    也就是在造梦镜之中,他们这群中低品的弟子才能通过内心想象,凭空取出自己的贴身物品,否则只有那些高品武者才能撕破虚空,储存物品。

    纤纤玉指在琴弦上拨动着,琴声如佳人在耳畔的窃窃私语,那动人心弦的温柔让人几乎生不起抵抗之意,恨不得此刻便为之倾尽所有。

    在这一片柔和的琴声中,早已经枯死了的老柳树正悄然发生着变化。

    柳树上的厚厚的积雪开始融化,一点一点的绿芽萌发起勃勃生机,在这冰天雪地,万物死寂的寒冬,这一点别样的绿简直如同稀世珍物。

    再看冰面的滚烫酒液,此时也如同有生命力一般,开始在冰面上按着某种奇特的意志流动起来。

    琴声悠悠传彻,姜知鸢轻轻闭上了双眼,似乎她的思绪也沉浸在了琴声之中。

    而她面前那个失去酒坛的火炉,其中的火焰似乎也在跟随着她琴声的飘荡,在酝酿着自己的心事。

    当心事重重的火焰终于不堪重负,选择走向了永远的寂灭后,琴声也在姜知鸢的玉手停止舞动后,用尽了最后一丝沉默的温柔。

    整片天地似乎都在沉默中回味着这一曲绝响,然而沉默之中往往酝酿着的是狂热的结局!

    火!

    冲天的大火,火焰与冰面上的酒液陷入彼此纠缠的狂欢中,它们的热情燃烧了整个河面的冰冷态度。

    一条满是火焰的道路连接着河岸的亭子与对岸。

    再看那棵苍老的柳树,只见它已经是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也不知怎样一番鬼斧神工,居然能在天寒地冻间,裁出这样一番生机勃勃景象。

    此刻姜知鸢终于起身,微微

    一踮脚,身影已经出现在亭外,一支柳枝无风自动,从柳树上脱下,飘到她的脚下。

    姜知鸢脚踏柳枝,立于水面。

    然而此刻,她却并没有像其余学生那样,置身于一片汪洋间。

    没有滔天大浪的无情拍打,也没有河水拖拽的诡异力量。

    一切风平浪静,就连身旁的火焰都停止了跳动,没有对她造成伤害,她就这么安然无恙地渡过了河。

    …………

    “以火化冰,解决河水冰封之碍,以柳作舟,定住滔天大浪来袭!此女心智通达,思绪严谨,假以时日定成大器!”有老师抚着长须感叹道。

    “虽时间稍微花的长了些,可却完美解决了题目设下的所有陷阱,单单是这一点,便做得比前面的人都要好,我给出甲上评分,诸位可有异议?”

    “我同意!”

    “我也同意!”

    …………

    于是在一众老师的共同决策下,第一个甲上的评分就这么出来了。

    “快,你们快来看!徐州州牧大人的长子也有动作了!”有老师大声说道。

    铜镜之中,徐文忽然大笑不止,巨大的笑声令整个镜中世界似乎都在微微震颤。

    徐文的笑声持续了很久才停了下来,状若痴狂的他,忽然抬起头看向阴沉沉的天空。

    “渡河?渡河?”徐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反问的意味。

    只见他忽然抬起了手,手中凭空出现一支古朴沉重的毛笔,一把掀开酒坛的盖子,仿佛将其中滚烫的酒液当做了墨水,拿起毛笔就往里面蘸去。

    “今日我便来渡一回河!”

    一边说着,徐文一边拿起毛笔就往纸上那个大大的河字上面挥去。

    这毛笔显然不是凡品,任凭他如何用力挥洒,其上的酒液也没有半点挥洒出去,充分将他握笔的劲力透在了之上。

    毛笔火红的笔杆煜煜生辉,衬托着下方漆黑的笔头。

    笔头的根根毛发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居然浑然一体,哪怕凑近,不仔细看也根本看不出层次来。

    在徐文横平竖直的比划间,一个大大的可字将之前的河字完全覆盖住,再也看不清了。

    也不知道是这张纸的奇特,还是这笔的效果。

    就在徐文提起笔,从纸上离开的那一刹那,整个镜中世界都开始变化起来。

    河面上的冰块全部融化,融进了滔滔河水中,只留下一团又一团泡沫翻滚在奔逝不息的河水中。

    整片天地的积雪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着,最后化为一滩一滩的澄澈雪水与大地相拥。

    徐文嘴角带笑,对着面前滔滔不绝的河水再度提起了笔。

    只见河水上空忽然浮现出一个河字来,徐文握着毛笔一笔划去,直接将河字那三点水直接抹去。

    这一刻,原本还在奔流不息的河水瞬间消失不见,仿佛在这一片天地中,被彻底

    抹去一切踪迹!

    “这……他手中的那支笔!”

    “州牧大人果然舍得下本钱,这等器物就这么直接交给自己的长子了。”

    “想来也是担心自己长子的千金贵体万一磕着碰着了,可就了不得了。”

    “不过他能想到这般渡河之法着实难得啊!这等奇思妙想,就算是我等一时半会也是想不出来的!”

    “你别说,他这一手虚实结合,真假变化,也是足以展现他在画道上的高深造诣。”

    “他这也算是借用外物了,那支笔的品阶绝对在五品之上了!”有老师提出了异议,显然是不满徐文这等做法。

    这一异议也得到了几个老师的认同。

    毕竟,在这次书院大比中,大部分的学生都是些三品四品的修为,带有器物辅助本就是少数,而且器物品阶最高的也不到四品。

    虽说书院大比中也没有明确规定不能带高品阶器物来辅助,不过在他们看来,像徐文这种带着这等高品阶器物的来参加书院大比的,简直就跟一个成年人去和小孩子抢糖吃的行径相同。

    “院长曾经说过,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既然这位学生有能力去借用外物辅助,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去指责他呢!”有老师辩解道。

    当下一众老师皆是点头称是。

    “徐文……评分甲上!”

    …………

    很快,当一个时辰的考试时间还只剩下最后小半刻时间时,场上也只剩下不到五十面铜镜还没有变色。

    在这期间,一众老师们又是接连给出了好几个甲上的评分。

    对于到现在还没有结束考试的人,根据这群老师们多年的经验,一般都是些看不懂题意,又不想就此放弃的学生。

    不过,这种拼搏精神虽然值得表扬,但是该给的低分,他们也是会给的。

    “咦?怎么这徐武还没有完成作答呢?”有老师不解道。

    “虽说徐武的名气不如徐文大,可也没听说徐武是什么庸碌之才啊?而且我记得这几年徐武和徐文一样,都在书院大比中夺得了不错的成绩,怎么这次就成这样了?”

    “是啊,我也正疑惑呢?”

    一众老师皆是围在了徐武的那面铜镜前,都想看看这徐武在做什么,为何迟迟没有结束考试。

    铜镜之中,只见一直站在亭子之中的徐武忽然两眼一瞪,一把抱起面前正在火炉上烧的滚烫的酒坛,掀开盖子,便仰头喝了下去!

    看着如同鲸吸牛饮般往嘴里灌着滚烫的酒的徐武,围观的老师们皆是惊叹不已。

    虽说在这造梦镜之中,有李耳的掌控,是不会让学生们受到伤害的,可是在这里的感觉都是和现实一模一样的。

    而这徐武居然能直接喝下那滚烫的酒液,这需要多么强大的意志与决心啊!

    不过,比起感叹徐武的意志力,这群老师更想知道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大比结束

    将这一坛子酒全部喝下之后,徐武将空坛子重重摔在了地上,然后纵身一跃,飞到了河面上。

    轻薄的冰面居然顶不住他这一踏,冰面瞬间从他脚下开始爆裂出无数狰狞可怖的裂纹。

    紧接着,他也和那些弟子一样,被拉入了汪洋之中,接受着一波又一波的波浪拍打。

    然而他依旧挺直胸膛,大步踏在水面之上,表情从容淡定,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徐武大声喝道,表情坚毅不屈,如同一尊战神一般,直面着无穷无尽的浪潮。

    而在他吼出这一句慷慨激昂的诗句后,一道金色闪电无声无息地从天空劈落下来,在落到徐武头顶之后,却化作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将他全身包裹起来。

    此刻徐武的面容肃穆而高贵,浑身散发着一股浩然正气,让人看到后无不为之震颤。

    寻常宵小之辈根本不敢直视他那一双金色的眼眸,只因他那一双明眸仿佛能看破人心的一切虚妄!

    “金色闪电!金光护体!这是诗道小成才有景象!此子居然凭借一句诗,就达到了诗道小成!”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这是何等的胸襟气魄啊!此子小小年纪就有这般胆识。假以时日,定然能直上青云!”

    “麒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这少年在诗道之上的当真是天纵之资啊!”

    一众老师皆是感慨连连,看向铜镜之中的那道坚毅背影的目光都变得越来越炙热。

    不过徐武并没有走向河的对岸,而是顺流而下,似乎对于他来说,比起渡河到对岸去,他更想看看这一望无际的下流,究竟有些什么。

    “单单是凭借这一句诗,他就足以在九州诗道之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了!”

    “哈哈,就是冲着他喊出的这一句诗,我说什么也要给他评一个甲上的分!”

    “我同意!”

    “我也同意!”

    “少年郎立下此等宏愿,我们这些老人自然要支持!”

    …………

    谈笑间,所有铜镜终于都变成了红色,这一届的书院大比也终于画上了句号!

    天下书院的上空,巨大的铜镜骤然散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

    一直坐在李耳身旁,在打坐调息,疗养伤势的三仙忽然睁开了双眼,脸上都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也的确,李耳才是天下书院的顶梁柱,才是他们的主心骨。

    如今造梦镜打开,也代表着天下书院这一届书院大比终于落下帷幕,李耳也终于能站出来主持大局了。

    李耳身下的青牛一声嘶鸣,仿佛在呼唤着什么。

    下一刻,造梦镜中闪出成千上万道光团,直直地冲向地面。

    这是书院的学生和老师的意识在回归肉身。

    这一幕足足持续了近半刻钟才结束。

    无数光团仿佛一颗颗流星一般,璀璨而夺目。

    当最后一团光团融进了李耳的身体,天空中的巨大铜镜一下子变得黯淡无光,随即消散在深邃浩瀚的天空中。

    李耳悠悠苏醒,坐在青牛背上伸了一个懒腰,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这一届的书院大比可算结束了,累死我了呀!”李耳感叹道。

    “院长大人为书院这般付出,真是辛苦了!”李白在一旁说道。

    琴仙画仙也是目带关怀地看着李耳。

    这时,李耳身下的青

    牛忽然低鸣两声,眼神里充满了幽怨之色。

    李耳一脸无奈地摸了摸青牛硕大的脑袋,哄道,“行行行,你也辛苦了,今晚给你加顿餐!”

    青牛苦着的脸立马舒展开来,很是人性化地点了点头,又是哞哞了两声。

    “行吧,让我也看看这届又有多少学生偷了懒,又有多少学生进了步,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啊!”李耳喃喃自语了两句,转而望向了地面上的林立楼阁。

    不一会儿,一道传音飘入了李耳耳中,李耳沉吟片刻后,大声说道,“我宣布,本届书院大比到此结束,现将结果公布如下!”

    李耳铿锵有力的声音传彻整个天下书院,此时,已经有不少学生苏醒过来,走到了空旷的路上,仰头看着天空中李耳的身影。

    “甲上评分一共十人,其中最优秀的五人分别是……”

    此时,画仙从袖中取出了一支画笔,一脸肃穆地盯着天空。

    只见天下书院的上空,就像是一本书一样,写满了无数个煜煜生辉的名字。

    这些都是历年以来,在书院大比中取得优异成绩,并被李耳亲自念出来的学生的名字。

    这些名字都将被牢牢刻在天下书院的上空,受到无数人的仰视。

    “姜知鸢!”

    李耳话音刚落,画仙便提笔在天空中写下了她的名字。

    下一刻,下方刚走出洞府的姜知鸢头顶便燃起团团红芒,直冲云霄,与自己那金光闪闪的名字交相呼应。

    姜知鸢周围的学生皆是向她投来羡慕的目光,更有学生循着红芒找来,只想看看这被李耳院长亲自呼喊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不过这些人大多都是新生,至于老生在听到名字后,便已经了然其身份了。

    有老生好心地提醒那些盯着姜知鸢的美貌,眼睛都直了的新生,“这女人也只能是你们做梦的对象,别多想了!”

    面对这种又有实力,又有姿色的女人,哪个男儿不会动心,不过在了解她的身份和过往后,众多新生皆是放下了这心思。

    “姜知鸢!我就知道,被我徐文看上的女子绝对不会是花瓶!”徐文大声喊道。

    “徐文!”李耳悠悠念道。

    书院中的众人一时有些迷糊,不知道院长这是因为刚才徐文大声说话而不满,在提点他,还是因为徐文这回也在大比中成绩优秀,而报他的名字。

    不过好在画仙立马在天空中写下了徐文的名字,一阵红芒在他头顶亮起。

    这才打消了众人心头的疑惑,走纷纷对着他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更有女子当即看着徐文的眼睛都成了桃花眼,毕竟徐文这种有着显赫家世和强大实力的人,总是少女怀春的对象。

    一旦傍上这样一位男人,对于她们来说可就是一步登天,能享受一辈子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了!

    “徐武!”

    李耳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不过画仙依旧认认真真在天空之上龙飞凤舞地记下了他的名字。

    书院内再度传来一片赞叹声。

    武道强者为尊,对于强者来说,他们周围从不缺少鲜花与掌声。

    “李大牛!”

    …………

    “王大壮!”

    …………

    当一番按部就班的颁奖典礼走完之后,书院里再度恢复短暂的平静。

    不过这平静只是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登陆!

    之前就传出风声说,三仙要在

    这场书院大比后,挑选徒弟。

    既然是三仙要选徒弟,那么自然是在成绩最优秀的学生中挑选。

    也就是刚才被李耳念到名字的五人。

    “也不知道这五人中,是哪三个幸运儿会被选中啊?”

    “唉,真是羡慕这些天纵之才们啊!一旦被三仙选中,得到栽培,那日后的前途是一片光明啊!”

    “这是羡慕不来的,看看人家是什么背景,再看看你又是什么背景。那姜知鸢的外公可是青州州牧,而且据说曾经还是从宫里跑出来的,和周皇关系匪浅。那徐文徐武两兄弟,可是徐州州牧的宝贝儿子。至于剩下的二人也都是天赋异禀,骨骼惊奇,有着绝世之姿。你说说,你能有资格羡慕人家吗?”

    “唉,如今太平盛世,天骄竟起,只怕未来我等平庸之辈就连羡慕这些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一众学生在下方仰望着三仙超凡脱俗的身影,话里话外都是感慨之意。

    李耳轻轻一拂袖,五道白光径直飞向那五团红色光柱。

    不一会儿,五道气度不凡的身影被光团包裹着飞上了天空,在三仙面前停了下来。

    “学生见过三仙!”

    五人齐声喝道,话语间尽显一股无比自信的气势。

    三仙皆是微微颔首,目光停留五人头顶的红色光团上。

    光团里面有着记录他们各自在考试之中表现的影像,三仙在看了一会儿后,脸上皆是露出一丝笑容,似乎心中已经决断。

    “姜知鸢,你可愿成为我的门生,拜我为师?”琴仙蔡文姬轻移莲步,走到了姜知鸢的面前,眼眸温柔地看向她。

    姜知鸢并没有犹豫太久,立马便后退一步,跪了下来。

    “弟子姜知鸢,见过师父!”

    一旁的李白大笑两声,目光停留在了沉默寡言的徐武身上。

    “徐武,若是拜我为师,我可在十年之内助你诗道大成!”

    徐武闻言当即跪下,叩首道,“弟子徐武见过师父!”

    画仙庄周淡然一笑,走到了徐文面前,还没等他先开口,徐文便抬起下巴,傲然说道,“我若是拜你为师,你能教我什么?”

    此话一出,地上的一众学生皆是向他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也就是州牧的儿子才能有这底气和画仙叫板啊!”

    “是啊是啊,若是寻常人见着七品武者要收徒,哪个不是赶着上去要拜师的。要是画仙能收我为徒,我真得愿意给他当牛做马,侍奉百年,只要他能指点指点我的修为,让我也能进步如飞,在画道之上大成!”

    正当众人都在感慨着徐文的自负行径时,天空中的庄周却是淡然一笑,随即伸出右手食指对着徐文身上隔空一指。

    徐文怀中一支黑色的毛笔自行飞出,飘向了庄周。

    眼见自己父亲赐下的重宝被庄周拿去,徐文的脸色却是丝毫没有变化。

    他可不信庄周真敢在天下书院里面黑了他的东西,真敢这么做,恐怕第二天自己的父亲就要带人过来亲自问问庄周究竟有几个胆子,敢做出这事。

    虽说徐晗煜赐下这件重宝,其中或许也有让他拜入画仙门下,学习画道的意味。

    不过徐文还是想看看庄周到底有什么本事,毕竟自己家里也不是没有七品修为的武者,千里迢迢地跑到这里来,也只是受到父亲指点,要他和姜知鸢联络联络感情,好让青州与徐州能加强联系,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之中能安稳地抱团取暖。

第一百七十六章 年的味道

    当画仙庄周握住徐文的那一支画笔之后,画笔居然像是有灵智一般猛烈地抖动起来,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画笔上迸发,似乎是不准他触碰。

    徐文双手抱胸,一脸笑意地看着画仙,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在赐下这件重宝时,是做了手脚的。

    这件重宝会自主感应持有者的气息,一旦被除徐文以外的人持有使用后,重宝便会自主攻击持有者。

    其实徐文此时也是能操控这画笔,让它不去攻击画仙的,不过他却没有这样做。

    因为他也想看看这画仙到底实力如何,若是连这小小画笔也不能降服的话,自然也就没有教他的资格了。

    至于在这众目睽睽丢脸,那也是这画仙活该,毕竟谁让自己没本事却还想动他的这件重宝。

    然而庄周冷哼一声,脸上丝毫没有慌乱之色,直接将画笔向前一甩。

    虚空之中瞬间出现一副山川大河的图画,而这画笔居然直接被庄周甩进了这图画之中。

    图画中的山川大河开始不断扭曲,仿佛被一只大手在肆意地揉捏,而那支画笔在进入这副图画之后,便逐渐停止了颤动,好似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大汉,终于在一桶冷水的浇灌下,平静了下来。

    庄周淡然一笑,将手探进了这一副扭曲的图画中,当他再度握住这一只画笔时,画笔不再抵抗,而画笔周围的山川大河却化作一片一片的碎片,崩溃一空。

    整副图画就像一块镜子摔在了地上一样,支离破碎。

    庄周握着这支笔,对着面前的虚空一笔划去。

    只见一道巨大的宛如实质的木门轰然出现,庄周用手轻轻一推,随即踏步走了进去。

    只留下一扇半开着的门,还停留在虚空之中。

    “看样子画仙这是想让徐文自己做选择,他已经展现了自己的实力,这愿不愿意拜他为师,这就看徐文自己怎么想的了。”

    “唉,踏进那道门就代表着拜入画仙门下,可惜我等没有这般福缘啊!”

    一众学生皆是叹惋不已。

    只见徐文紧皱眉头在木门外站了半天,似乎内心十分挣扎,不过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这州牧的儿子就是不一般啊,这画仙都这样抛出橄榄枝了,还能在门口犹豫半天。”

    “切,人家可是州牧的儿子,家里指不定有几个七品武者呢。他这也是看多了高品武者,眼界怎么能会我们这群普通人一样!”

    三仙在选完徒弟后,便各自带着人离开了,一众学生见着没有热闹凑以后,也散去了。

    李耳骑着青牛,在天空中慢悠悠地走着。

    “你别说,今天小庄这档子事办的还真不厚道!”李耳满脸笑意地说道。

    “哞哞哞!”青牛晃着大脑袋,叫唤着。

    “你也看出来?我不信!就你这脑袋,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怎么可能琢磨明白这个!”李耳皱眉道。

    青牛一个劲晃着大脑袋,嘴里一个劲哞哞,哞哞地叫着。

    “行行行,你知道,你知道!”李耳不耐烦地安抚道,决心下次一定不再反驳这头蠢牛提出的任何话语。

    李耳调整了一下坐姿,脑海中又回想起刚才的场景,嘴角情不自禁又露出了笑容。

    “哈哈哈,不行了,我憋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

    …………

    与此同时,另一边,琴仙正带着姜知鸢去自己的洞府。

    一路御空而行,穿过一团团的云雾缭绕,姜知鸢都快觉得这琴仙师父是真的要带自己去仙境。

    也就是在此刻,姜知鸢才感受到天下书院的庞大。

    不知飞了多久,琴仙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姜知鸢也能感受到自己正在下降。

    从天空飘然落下,琴仙与姜知鸢仿佛一对从天而降的仙女一般。

    姜知鸢好奇地打量着这里,只见自己正站在一处巨大山脉的山顶,面前还有着一处明亮的山洞,山洞里面隐隐约约闪烁着紫色的光芒,洞口周围都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显得山洞格外富有生机。

    “这里便是我的洞府,以后里面左半边归你,右半边归我,你这两天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搬过来吧!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你先进去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吧!”

    姜知鸢乖巧地点了点头,下一刻,琴仙便消失在了原地。

    姜知鸢也是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了山洞。

    “哈哈哈!笑死我了!这画仙啥时候变得这么贱了啊!居然拿着人家小辈的宝物,就直接要跑路了,弄得人家是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真的是皮啊。”琴仙躲在一处角落,偷偷看着自己先前用玉符录下的画仙负着手拿着画笔,慢悠悠地踱进木门的场景。

    与此同时,一处奇特的空间中。

    高山流水,青松迎客,悬崖峭壁间,摆着一副石桌石椅,桌上还有两杯清茶。

    “高山流水遇知音,此情此景,真是让我陶醉不已。我觉得我的内心已经被这巧夺天工的美景给净化得无比澄澈,我感受到脑海中有着无数道灵感在迸发,它们就像一道道闪电一样,狠狠劈在我的心头上,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用画笔将脑海中的灵感全部画下来。”画仙一脸急切地说道,仿佛真得思

    如泉涌,马上就要下笔如神了。

    然而一旁的徐文却是把手伸向了他,掌心向上,仿佛在找他讨要什么。

    “快把我的笔还给我!”徐文冷冷说道。

    “呵,有你这么和师父说话的吗?这才刚拜师呢!你这就在我面前拽起来了,那过两天还不得飞起来啊!”画仙皱着眉头说道,表情极为严肃。

    “我可没听说过哪个师父在拜师第一天,就顺走了自己徒弟的东西!”

    “这不是你孝敬师父的吗?你想啊,这可是拜师的第一天啊,这个时候送点好宝贝给师父,师父当然会高兴的不得了!只要把师父哄好了,哄高兴了,那什么稀世功法,天材地宝还不手到擒来,还有师父的看家本事全部会一股脑地交给你!这样你不就赚大发了!”画仙满脸堆笑地说道。

    “呵呵,我才不稀罕你的什么东西,我只要你快点把我那支笔还给我!不然,我今晚就告诉我父亲,让他明天就亲自来找你要!”徐文冷冷地说道,语气已经极为不耐烦。

    “行行行,真是小气!你该不会真以为我稀罕你这笔是吧。切!”画仙随手从怀里掏出那支画笔,扔给了徐文。

    徐文一把接过,先是从兜里掏出手帕,使劲擦了擦毛笔,眼中流露出嫌弃之色。

    仔仔细细擦了几遍后,这才放在掌心感应了一下,确认是自己的画笔,这才放下心来,将画笔收进怀中。

    画仙恋恋不舍看着那支画笔消失在徐文手中,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随即扔给徐文一个玉符,说道,“这玉符里面有我一些功法心得,你自己拿去慢慢学吧。若是有什么疑问,就拿这个玉符传音给我。”

    说完,画仙便一溜烟消失不见了。

    徐文也没理会他,拿着玉符也离开了。

    过了许久,这一处奇特的空间中传来画仙的一声叹息。

    “多么完美的一支笔啊,要是给我该多好啊!”

    至于诗仙那边,也是给徐武交代了一些功法心得后,便打发他自己学去了。

    这也是正常现象,毕竟这才是他们刚刚收徒,也还不清楚自己这徒弟的秉性如何,自然不会亲力亲为地去教导。

    这个相互熟悉的过程也不知会持续多久,也只有当双方都熟悉之后,这段师徒情谊也才会如同一条小船般,正式起航。

    …………

    大雪纷纷扬扬,落在洛川城,宣告着冬日的到来。

    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炮竹声,雪白的世间开始出现一点又一点的红,就连寒冷的空气中也多了一丝过年的味道。

第一百七十七章 回家团圆

    转眼已经腊月了,不同于洛川城中张灯结彩的热闹,书院依旧是万年不变的清净,仿佛一个一心向往流浪,永远不思念团圆的游子。

    此刻,位于书院中心地带的一座楼阁之中。

    姜知鸢静静跪在台下,台上坐着的是眉头紧蹙的琴仙。

    屋内安安静静,两人皆是半天没有说话。

    终是琴仙一声轻叹,皱着眉头看着台下跪着的姜知鸢。

    “你想回去?”

    姜知鸢沉声道,“并不是。”

    “那你想去哪?书院也就过两天就要给你们放假了,有什么要紧事不能缓两天的,非要现在走。”

    琴仙眉头紧皱,这姜知鸢一大早便来到她这,问及她想做什么,却说是来辞行的。

    “我要去长安!”姜知鸢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中满是坚定意味。

    “什么?你要去长安?!”琴仙语气瞬间凝重如水,一脸严肃地看着姜知鸢。

    虽说琴仙久居天下书院,鲜有到外走动,可是对于外界发生的大事,还是知晓几分的。

    尤其是对于这种还牵涉到长安的事情!

    琴仙目光紧紧盯着姜知鸢,她十分清楚眼前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过去身上牵扯着怎样恐怖的一番因果。

    哪怕现在也没人确定这一番因果消没消散。

    在天下书院呆了这么久,像姜知鸢这样又有实力,又有姿色的女子的自然也少不了追求者。

    虽说大半都碍于徐文的强硬手段和强势背景,不得不打消了念头。

    不过徐文的这一举动也成为了姜知鸢一直没有强行将徐文从自己身边赶走的一个理由。

    在徐文这一番霸道操作后,还是有部分也同样有着强势背景的人不管不顾地冲着姜知鸢发起一波又一波的追求攻势。

    虽说这些人的背景并不如徐文,可是架不住他们对外报团取暖,对内公平竞争。

    这些人家里不是富甲一方的巨贾,便是大权在手的高官,他们认为只要得到了姜知鸢,便得到了半个青州,故而也是不遗余力地支持着自己的儿子或者孙子去追求姜知鸢。

    天下书院的老师们对于出现在书院清修之地的这种现象,也是头疼得厉害。

    终于,李耳院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他看来这些鼓舞自己子孙去追求姜知鸢的家长们,都是些眼里只看得到自己想看的事物的蠢蛋!

    只知道得到这个女人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却不知道得到这个女人后,有可能会给他们带来什么灾难!

    也是看在这些蠢蛋逢年过节会给自己送些礼品慰问的份上,李耳院长亲自出面,一户一户做起了这群蠢蛋的思想工作,告诉了他们当初姜知鸢是怎么离开长安的,并且明确表示,如果他们觉得自己也有实力,敢和徐州州牧一样,不怕周若逍领着百万雄师来找他们麻烦的话,可以继续鼓励自己子孙,去勇敢地追求自由的爱情。

    在他这一番苦口婆心地劝说下,这群蠢蛋也是明白了追求爱情对自己的孩子来说,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于是纷纷让自己子孙回家接受一番亲切友好地深入交流,让在短时间内

    醒悟了原来美好的爱情憧憬并不能抵过残酷的现实,最终决心忘记爱情,重新开始美好的生活。

    虽说当初姜知鸢与周若逍的关系,也算得上是半公开的秘密。

    不过改朝换代以后,再加上十年的平静岁月的沉淀,这些事情也是如同一座安静的墓碑,风衔去了墓碑主人的名字,以至于无人知晓墓中埋葬的是何人了。

    如今的世人只知,青州州牧刘景行有个极受宠爱的外孙女,名叫姜知鸢,却无人喊出姜三公主的名号!

    …………

    “是的,我就是要去长安!”姜知鸢平静地直视着琴仙的目光,面容冷静如冰雕,寒冷而凝固。

    “你去长安做什么?这都快过年,你不回青州和你家里人团圆吗?”琴仙皱眉道。

    “正是因为团圆就得一家人全部在一起,所以我才要去一趟长安!”姜知鸢声音略有一丝颤抖地说道。

    琴仙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说道,“你可知如今周皇百万雄师已经集结在长安周围,枕戈待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兵横扫九州!你的身份如此敏感,若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长安,没人知道会给本就复杂多变的九州局势,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那我也不管!九州如何关我何事!我只要把我弟弟带回来,安安心心过一个团圆年!谁想要名垂青史,谁想要封王封侯,都随他去吧,我只想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姜知鸢语气坚定不移,仿佛一座坚不可摧的磐石,无惧风吹雨打!

    琴仙看着姜知鸢的目光,咽下了一口唾沫,也将刚到嘴边的想好了的劝说话语都给憋了回去。

    “你外公知道你要这么做吗?”琴仙叹道。

    “我不知!可我实在等不下去了!”

    琴仙不住叹息,她与这姜知鸢也是相处了两月,对于姜知鸢这执拗心性也是有所了解。

    一开始,她还以为姜知鸢是一心向道,渴望自己变强,这令她十分欣赏,毕竟女子学习武道的本就是少数,而有一颗坚定不移变强的道心的,更是凤毛麟角。

    不过如今她才知,原来一直以来,支持着姜知鸢的,竟是接自己的弟弟回家过年这一心愿!

    “你可知长安城中高手如云,更有强大无比的阵法,以你如今的修为,闯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那我也不怕!我只怕再等下去,我便没有了进长安的……心思。”姜知鸢的眼神黯淡了几分,面容也憔悴起来。

    这些年来,姜知鸢时常做着一个奇怪的梦,梦中,她看到浑身是血的姜羡风跌跌撞撞地跑向她,嘴里还一个劲叫着姐姐,而的身体怎么也不听使唤,动也动不了,只能站在原地,眼看着他摔倒在地,无助地向她伸着手,眼看着那把无情且锋利的人皇剑对着他的身体慢慢伸去……

    梦无头无尾,仿佛在预兆着什么,却什么也没有交代清楚。

    这也让本就担忧身陷长安的弟弟的安危的姜知鸢,这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这么多年以来一直着不了地。

    当初一听到周若逍封自己母妃为后的消息,已经到了青州的她当时心情是万念俱灰的。

    她派人将青州的那个无

    归湖用石头彻底封住,一并埋死了里面所有的鱼。

    她请来无数方士照着周若逍的模样做了成百上千小木偶,日日夜夜施加诅咒。

    她还下令处死青州监狱里面的所有死囚,并在他们临死前,指着周若逍的画像告诉他们,害他们死的是这个人!

    她想让这些死囚的灵魂去寻周若逍复仇。

    她在背后想尽了一切办法去报复那个男人!

    她不需要那个男人的一切解释,也不需要那个男人的道歉认错!

    她想要的仅仅是报复他,她想要的仅仅是让他痛苦!

    不过她从未将心中的愤恨,付诸于实际行动。

    她从未再去过长安,不知道是心中的疲惫压制了她的脚步,还是只剩痛苦的心灵,也会在夜深人静时叹息怜悯自己的无助。

    至于夺走了本属于她的荣光的刘婉瑜,她只是在自己院子后面立了一座衣冠冢。

    她把当初刘婉瑜送给自己的一切物品,都深深埋在了地下,连同一切相关的回忆。

    在那一座华丽昂贵的墓碑上,她头一次怜悯地用上了母后这一个称谓,而不是过去的母妃。

    琴仙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你可知你这一去,只怕是再没有回来的日子了?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好不容易从长安走了回来,这回又要把自己送回去,你这么做值当吗?还有你的外公这时候,只怕是已经在家中包好了饺子,就等着你回去吃呢!”

    “我只知道我弟弟还在长安,他过去每年也都爱和我抢饺子吃……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姜知鸢叹道,“我这个姐姐真的对不起他,真得太不称职了!”

    一边说着,姜知鸢的眼眶已经通红,她只觉鼻子酸涩,几度哽咽。

    “我真的对不起他,我答应过他的,会保护他的,这个世界只有我能打他,可是……可是我却没做到……我把他弄丢了,我对不起他,我把他丢在了长安!”

    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姜知鸢的眼角流下,不同于过去她在无数个夜晚,为着那个对不起她的男人流下的泪水,这些泪水是为那个她对不起的男人而流的,而且这些泪水早该流了……

    琴仙看着瘫在台下已经泣不成声的姜知鸢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去安慰她,只能缓缓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试图给与她一丝丝的安慰。

    不过这安慰或许过于苍白无力了,根本止不住这一场迟到多年的哭泣。

    “你知道吗?我真得……真得好怕,我好怕等到去到长安时,带不回……带不回他!我好怕他……好怕找不到他,好怕他不等我!”

    琴仙望着姜知鸢泪眼汪汪的脸,脸上满是令人心碎的脆弱。

    琴仙只觉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一把尖锐无比的刀子深深插了进去。

    她忍不住将姜知鸢的身子抱紧进了怀中,将自己并不宽厚的肩膀借给她当做短暂的避风港停靠休息一小会儿。

    只是一小会儿而已。

    因为,她还要驶向她该去的地方,

    去面对她该面对的风暴,

    去完成她还没有完成的约定。

第一百七十八章 道子下山

    佛说,所有今生遇到的人,都是前生和你有缘有约的人,都是你命里该遇见的人。

    如果说你在见某一个人之前,冥冥之中就有了几分预感,在见某一个人之时,觉得他或者她十分眼熟,在与某一个人分别之后,就十分思念并期待着下一次见面。

    那么如果这人不是上辈子欠了你钱,就是这辈子你要欠这人的债!

    佛也说,人的一生就是在不断地和很多人的遇见,许下一个又一个的约定,并且欠下一笔又一笔的债,这些到死也无法还完的债都会放在你的下一辈子去偿还,如此循环。

    佛告诉人们,这一辈子辜负了你的人,或许正是上一辈子你所辜负了的人,他人让你感受的到的痛苦,也正是上一辈子你让他人感受的。

    …………

    青城山。

    山顶之上,司马南与了梦相对而坐,平静对视。

    司马南浑浊的双眼与了梦澄澈的双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不知两人在看着些什么,想着些什么。

    “我如今修为已经许久没有寸进了。”了梦开口说道。

    “过犹不及。沉淀下来,夯实基础,不失为一种进步。”司马南声音沙哑道。

    “静极思动,我想下山走一走,或许能有一些收获。”

    “道心不静不坚,如何能坦然走在武道之上。心有旁骛,当克己复礼。你那些师兄师姐闭一次关,就是几年……”

    “十年了,我该走了!”

    这是了梦第一次打断司马南说话。

    其实,了梦真正的师父是司马南。

    当初是司马南把了梦抱回山上来的,只是不知为何,司马南却让吴凡代他收下了了梦为徒,成为了了梦名义上的师父。

    了梦的一身本领几乎都是司马南教的。

    “呵呵,如今长大了,心性也浮躁起来了呀。”司马南笑道,不过笑容中并没有多少温度。

    “把我的生辰八字给我吧。”了梦淡淡说道。

    司马南脸上笑容一滞,说道,“道士有规矩的,是不能给自己算命数的!”

    “规矩是规矩,我是我。”

    “我当初是在路上捡到你的,不知道你的生辰八字!”

    了梦眼神犀利地看着司马南脸上淡淡的笑容,眼中是满满的不信。

    司马南不愠不恼,依旧保持着微笑,仿佛一个成熟稳重的大人,在面对着自己孩子的哭闹。

    过了片刻,了梦轻轻闭上了眼,说道,“在卜算之道上,走得越远,我便越迷惑……”

    司马南好奇地看向了梦,似乎在好奇,为何了梦会迷惑。

    “我一直在寻找着被天道遁去的其一,可却怎么也找不到,一开始我还能感应到它的存在,可现在,却连它的一点踪迹都找不到了。”

    了梦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卜算之道中,要想算一个人一生的命数,就得知道他的生

    辰八字,而在知道了他的命数后,也是能通过一些手段去改变他的气运,破免他的灾祸,而且据说这些手段都是通过天道在人的一生中遁去的其一。

    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通过这种手段,改变的人生,还是天道之下的人生吗?我曾耳闻过一桩奇闻,说是一位老道士为保住自己的道观传承,不惜偷来一个新生婴儿,并强行改变了他的命数,让他的命运从此与道观牢牢连接在一起。

    我迷惑的是,究竟这老道士改变气运的举动,是不是也在天道衍生的四十九之中?还是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遁去的其一!”

    司马南沉默片刻,随即叹道,“看样子你这卜算之道,已经快到圆满境界了。”

    了梦淡淡说道,“卜算之道的圆满,便是找到遁去的其一。”

    “你想下山去找?”

    “不是,我下山是因为我算到了我有一劫还未渡过,它已经等了我十年了。”

    “哈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若是我将你的生辰八字还给你,你今日能不下山吗?”

    了梦沉默了。

    “你既然已经算到了自己命里有这一劫,那想必也知道,若是今日下山,便再也没有归来之日了。”司马南脸色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我辈道士,一生五弊三缺,顺应天道轮回,这命中劫数,又怎能不应呢?”

    “唉,何苦呢?”司马南叹了口气,说道,“我已经用青城山气运为你遮蔽了十年天机啊!你可是我青城山最后兴起的希望啊!”

    了梦摇了摇头,脸色阴沉如水,“可我终究是我,我的一生只属于自己,路是我自己选的,也是由我自己来走。养育之恩,我已经用十年禁足来偿还,若是不够,等我应了这一劫,再来弥补!”

    说完,了梦便起身向山下走去,只留下一句,“青城山已经没有了大长老……宗门不能再没有你了,愿你好自为之!”

    司马南伛偻的身影在黑暗中逐渐被吞没。

    青城山很大,很高,了梦没有动用内力,就这么一步一步走下山,也花了将近两个时辰。

    青城山上的雪,残了,这里一块,那里一块,随意地摊放着。

    夕阳大片大片地撒下红晕,染红了洁白的雪,仿佛为即将出嫁远方的新娘,在铺着腮红。

    了梦站在山脚,呼吸着微暖的残阳。

    他没有回头去看来时的蜿蜒崎岖的山径,或许是这么多年以来早已经看了无数遍了。

    他也没有像那些头一回来青城山参观的香客们一样,去仰望巍然屹立在云雾之中的青城山,去赞叹山上那一座座精致华丽的楼阁。

    这些他都已经看了整整十年了。

    “见过道子!”

    两个守山门的弟子注意到了了梦的身影,急忙躬身行礼。

    了梦没有理会他们,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一步踏出,走到了那棵老桃树下。

    伸手抚摸着老桃树的枯皱的树干,了梦感受到一股漫长岁月在其上腐朽的意味,沉浸其中,仿佛他也化身桃树经历着令人疲惫不堪的岁月流逝。

    …………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

    一阵苍老的声音从桃树后面响起,了梦睁开眼,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老头正靠着桃树树干,坐在地上。

    若是不看他的相貌,恐怕了梦只当他是一个破落的乞丐。

    不过当了梦看清他的相貌后,却是一惊。

    只见乞丐的相貌与司马南几乎一模一样!

    “身外化身?你是……来阻我下山的?”了梦一眼便看出这是青城山的一气化三清之法。

    所谓一气化三清,是指使用者能够以化出一副与自己心神相通,气息相同的化身在外,并且能够操控他的一言一行。

    而且修炼到极致,能够同时拥有并操控三具化身。

    不过修炼这等功法,不仅需要耗费大量资源,而且极易走火入魔。

    了梦就曾听闻,青城山曾有一位强大的长老,将这门功法修炼到了极致,化出了三具化身,结果惨遭功法反噬,活活被三具化身给打死!

    司马南的这具乞丐化身笑了笑,摇了摇头。

    “你意已决,我再拦也只会让你心不静,意不平。”

    “那你来此为何?”了梦有些不耐,说道。

    “我来,只是想看看你道行如何了!”

    “青城山的道法讲究清静无为,不善与人争强斗狠。”

    “哈哈,争是争,不争是不争,争是不争,不争是争。”乞丐化身淡淡说道。

    了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行,你想怎么争?”

    “既然你如今在卜算之道上困顿不前,那么我就请你算一算我待会右手抽出的,会是哪一签?”

    一边说着,乞丐化身一边从破烂的衣服里面,摸出一个满是油污的签筒。

    签筒里面放着三长两短的几根竹签,都是已经发黑腐朽的模样。

    了梦只是瞄了一眼签筒,又看了看乞丐化身的面相,便掐指开始算了起来。

    …………

    与此同时,看守山门的两个弟子正一脸疑惑地看着站在桃树下的了梦。

    “这都一个时辰了,怎么道子大人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啊?”

    “嗯……我记得上回这道子大人在和那个和尚打了一架后,也是在这下面站了好久好久!”

    “算了算了,道子大人修为高深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随意揣测的,我们还是别多管了,估计他是在感悟什么神通绝技。”

    “对了,道子大人身边那两只妖宠呢?不是平日里都和他形影不离的吗?难道被他给宰了?”

    “嘘,你小点声,打扰到道子大人,待会有你苦头吃!”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两妖遁逃

    “你说……我们……这样跑掉了,会不会有事啊?”猪妖驮着益鸟,一边狂奔,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

    “切,能出什么事?他都说了,他要下山,愿不愿意跟他,都随便我们!既然如此,我们不愿意跟他,又有什么问题呢?”益鸟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身上的羽毛,又看了看路边的风景,说道,“哪怕这么多年没出来看这九州风光,现在看来还是如此的熟悉啊!这种久违的亲切感,让我都忍不住感慨自由的感觉是多么的伟大而美好啊!”

    “我也感觉这一路的风景好眼熟,就像已经走过一遍一样!”猪妖哼哧哼哧地喊道。

    “嗯?等一下!!快停下来!”益鸟一把拽住猪妖的两个大耳朵,猪妖一吃痛,立马刹住了四个蹄子。

    “干嘛呢!干嘛呢!乱拽老子耳朵!小心老子把你给掀下去!”猪妖一阵摇头晃脑,愤愤不平地说道。

    此时他们正身处一处树林小道,地上有着厚厚的一层积雪,积雪上面还能看到众多马蹄印记和人的脚印。

    看样子,这里是经常有人来往的地方。

    益鸟忽然挥舞着翅膀指着道路旁边的一棵大树,喊道,“你快看,那是什么!”

    猪妖似乎被树下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立马屁颠屁颠载着益鸟跑了过去。

    只见树下有着一坨臭气熏天的屎,猪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坨屎,眼睛都看得发直了。

    “这……这……难道是有人偷了我的屎,然后把它藏在了这里?”猪妖脸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不一会儿,又露出一副忧伤的模样。

    “难道这世上还有惦念着我英姿飒爽,玉树临风的美貌的猪妹妹,她在等了我这么多年后,终于感受到了我的气息,可又自惭形秽,不敢出来与我一见?啊!猪妹妹们,你们莫要担心,猪哥哥向来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有着一颗博爱之心,誓要给天下所有的猪妹妹们一个家,为妖丁兴旺做出贡献……”

    猪妖话还没说完,便被益鸟一巴掌给打断了。

    “你丫的,这明显是你迷路了,在这绕圈子。你这泡屎还是一个时辰前,我看着你在这拉的!”

    正当猪妖冥思苦想,在回忆着自己之前干了些啥时,一阵嗒嗒的马蹄声响起,吓得两妖急忙躲在了树后。

    它们也是知道自己现在身份特殊,再加上现在这世道,人族几乎遍布整个九州,一旦被人发现它们的踪迹,只怕是立马会有无数人族武者来追杀它们。

    毕竟在这个时候,两只六品大妖还敢在这九州地界大摇大摆地瞎逛,真得是猖狂至极。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两妖也是大气也不敢喘,不过益鸟此时却开始后悔起来了。

    它一脸忧愤地盯着脚下的那坨臭气熏天的屎,又看了看了仿佛毫无感觉的猪妖,心中十分后悔刚才下手揍猪妖还是揍轻了。

    猪妖感受到了益鸟的注视,在看到益鸟那一副像是便秘一样的表情,猪妖便认定它这是想拉屎了。

    于是猪妖在经过大脑高速运转,深思熟虑之后,用一不小心碰到了那坨屎的蹄子戳了戳益鸟的屁股,又指了指远处一小片空地,示意它去那里拉。

    益鸟被猪妖这一戳,瞬间炸毛了!它死死盯着自己纯黑明亮的羽毛上,那一小坨黄色的屎迹,心中对猪妖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极点。

    它含泪扯下那一片带着屎迹的羽毛,一脸的忧伤。

    “你信我的,用这个擦屁股不如用树叶擦,我当初认真试过用几千种树叶擦屁股,经过我认真对比舒适度,干净度……”

    气急败坏的益鸟挥舞着羽毛就往猪妖身上抽去,猪妖吓得连忙向身后躲去,结果一下子撞在了树干上。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树上的积雪全部给震了下来,将猪妖和益鸟都给结结实实埋了起来。

    “什么人在那里!”

    马蹄声一停,一个悦耳动听的女生传了过来,吓得正在打闹的两妖皆是一阵哆嗦,再也不敢动弹。

    感受着踩在雪地上的轻微脚步声越来越近,两妖心中都是万分紧张。

    益鸟感受到身旁猪妖的身体居然开始颤抖起来,顿时心中一阵发慌,这要是被外面的人看到了,只怕会发现它们两妖的踪迹啊!

    然而外面的脚步声很快远去,那女子似乎是没有发现什么情况,便离去了。

    益鸟身体一震,将周围的积雪全部震开。

    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刚才情急之下,居然将那根羽毛捅进了猪妖的鼻孔里,而刚才那种情况,这猪妖又不敢动,故而一直强忍着极度不适感。

    “这……这……这也太臭了吧!”猪妖一把将羽毛拔出,狠狠扔了出去,此刻它的眼眶已经满是泪水,脸上的表情和之前益鸟的表情如出一辙,简直就像便秘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你要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这就是报应!”

    见着猪妖这副狼狈模样,益鸟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我说刚才这是什么动静呢,原来是两个妖族余孽啊!哼,今日便将你们两只漏网之鱼给镇杀!”

    还是那个熟悉女声传来,只见一个俏生生的女子从一旁的阴暗角落走出。

    原来刚才这女子并未真的离去,只是躲在一旁守株待兔。

    这不,将他们抓了个正着!

    “这……小姐姐,我们两个可是好妖啊,我们是青城山的道子的妖宠!”益鸟满脸堆笑地说道。

    那女子在听到青城山三字后,明显一愣,狐疑的眼神在两只妖身上来回打量着。

    “你们两个是青城山道子的妖宠?我不信,青城山斩妖除魔多年,从来不见他们有收妖的举动。既然你们这么说了,那正好这里也离青城山不远,你们二人随我一同前去让他们证明一下你们二妖的身份,如何?”

    女子的怀疑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任谁在路边看到两只鬼鬼祟祟的妖族,还自称是青城山的妖宠,都不可能轻易相信的。

    益鸟哈哈一笑,点头道,“好,我们跟你去!”

    女子闻言,表情也松动了几分。看样子可能真得是她多虑了,这里正是青城山脚下,妖宠跑下山透口气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既然来到了这里,正好顺路拜访参观一下青城山。

    正当女子放下戒备,走向两妖之时。

    刚才还一脸

    笑容的益鸟脸色瞬间改变,一扇翅膀,一股飓风裹挟着地上的积雪直冲女子而去。

    “死猪,快点跑!”益鸟一个腾跃翻身上猪,使劲一拍猪妖的屁股,大声喊道。

    早就沟通好了的猪妖在这种紧急情况之下,也是毫不含糊,调转猪头便玩命地跑了起来,一路掀动大股的雪沫甩在身后。

    那女子根本没想到这看起来老实憨厚的两只妖,居然还和她耍诈,玩套路。

    “你……你们两个……给我等着!我今天一定要逮住你们两个!”

    “傻鸟,你没下狠手吧?这女的怎么叫的这么惨啊!”猪妖一边在雪地上狂奔,一边说道。

    “你这呆子,我怎么敢下狠手。这女的一看就不是寻常人。万一把她弄死了,有人追查起来,我们两个以后就别想有太平日子过了。咦?卧槽!这女的这么猛!”

    益鸟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身后的那一团飓风看。

    只见裹挟着积雪的白色飓风正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在缩小着。

    一阵充满杀气的琴声正随着飓风飞速旋转的噪音的降低,而变得越来越清晰。

    “死猪,快点跑!那女的追上来了!”

    益鸟着急地拍打着猪妖的大屁股,猪妖也是卯足了劲儿,四个蹄子跑得飞快。

    “你们两个,今天都得死!”

    女子的身影很快从飓风之中挣脱而出,只见她盘膝而坐,膝上枕着一张古琴,一双手正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在琴弦上飞速舞动着,一阵阵杀气腾腾的琴声不断随之扩散,让沿途她身下的积雪全部被撕碎一空。

    而她的速度也是快的离谱,哪怕是猪妖四个蹄子甩动得飞快,她与二妖的距离也在不断接近。

    “小姐姐啊!实在没必要啊,你我无冤无仇,干嘛一个劲追着我们呢!”益鸟大叫道。

    “哼,妖族余孽,人人得而诛之!还与我耍诈,真是活腻了!”女子冷冷说道,随即猛地一拨琴弦,一道无形音波弹射而出,直冲猪妖而去。

    “啊!什么东西?谁在摸我屁股!”猪妖浑身一颤,速度再快一分。

    就在刚才,它忽然感受到屁股一痒,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摸它的屁股!

    益鸟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于是急忙喊道,“死猪!那女的在摸你屁股!”

    猪妖顿时惊呆了,它实在想不通为何这女的为何会想摸它的屁股,难道……

    “小姑娘!虽然我长得帅,可是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人妖殊途啊!”猪妖大声吼道,“我只会喜欢漂亮的猪妹妹,对人没有想法的!”

    女子显然是被这两妖的话语给气到了,当下也没有任何一点解释的欲望,不断催动内力,紧追着两妖,不断迸发出一道又一道的杀气腾腾的音波,轰击在猪妖身上。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这猪妖实在是皮糙肉厚,那么多音波轰在它身上,那猪妖居然跟没事一样。

    而且这些攻击似乎令它更加兴奋,跑得更快了。

    “死猪!她追上来了!她想对你屁股下手了!快跑啊!!!”

    益鸟再度用话语刺激着猪妖,猪妖也是十分给力地再度加速。

第一百八十章 天意人意

    “我猜是观音灵签第五签:刘晨遇仙。”了梦抬起头,自信地说道。

    乞丐化身淡淡一笑,却是并没有说话。

    了梦见状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说道,“怎么了?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乞丐化身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即直接并起左手的食指和中指,轻轻划向右手的手腕。

    只见他的整个右手咕溜溜掉落在地,了梦看得两眼发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除去天意以外,这世间还存在着人意。”

    “这是天意还是人意?”了梦有些呆愣地看着乞丐化身。

    乞丐化身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这是人意。”

    青城山。

    天色已经完全阴暗下来,不过依旧能隐约看见老桃树下那一道沉寂的身影。

    两个守门弟子都回去吃了个饭,换个班来,结果还看到自家的道子站在这里。

    “你说,道子大人莫不是已经走火入魔了?这都站在这里这么久了,还没见有动静。”一名弟子有些担忧地看着桃树下的身影。

    “依我看我们还是少管为妙,毕竟这道子站在这里这么久,宗门的长老们不可能不知道。既然他们都没有发话,我们还是别瞎凑热闹了。”另一名弟子谨慎地看了一眼周围,确认无人后,这才凑到那名弟子身边,小声地说道,“偷偷告诉你啊,我最近听一个大哥说,之前大长老的死存在很大的问题。

    虽然掌门对外宣称是大长老走火入魔而死的,不过其实私底下有很多长老们都怀疑掌门还瞒下了许多事情,因为大长老的死实在是太过于莫名其妙了。

    在得知了吴云死去之后,大长老还精神抖擞,怒发冲冠地顶着十多个长老的阻拦,闯进了镇妖禁塔。

    当时那么多长老都能证明,大长老虽说怒气冲天,不过理智还是在的,并没有对他们下狠手,而且大长老当时的言行,都隐隐将矛头指向了掌门,似乎是怀疑吴云的死和掌门有关!

    至于后面的事情,就更加离奇了。大长老进入镇妖禁塔之后,掌门也带着戒律堂的长老们进去了。

    没人知道在镇妖禁塔中发生了什么,反正最后就只看到掌门带着大长老的尸体出来。

    这如何能不让人起疑?现在长老们都已经为这事闹得不可开交了,不过大致分为两派,一派主张息事宁人,既然大长老已经死去了,也没什么直接的证据证明是掌门动的手,那么就将这件事翻篇,毕竟如今的宗门可不能没有掌门。

    另一派则是主张继续追查,毕竟大长老与他的徒弟死的如此蹊跷,若是不能还他们一个清白,会让宗门弟子寒心的。

    这两派谁也说服不了对方,故而一直都没有一个最终结论……”

    哒哒哒

    一阵沉闷的响声似乎正在逐渐向着他

    们靠近。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一个弟子忽然皱着眉头说道。

    另一个弟子循着声音望向了某个方向。

    “声音似乎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听上去……像是马蹄声!”

    “不可能,马蹄声怎么可能频率这么快,声响这么大呢?”

    “那我就不知道,说不定是马变异了,又或者是其他什么跑得快的动物,毕竟总不可能是猪吧!”

    “说的也是,要是猪能跑出这样的声响来,我直接倒立吃屎!”

    轰

    一棵巨树轰然倒下,似乎是被什么猛兽给撞到了,一道漆黑的身影飞出林间,直冲青城山山门而来。

    而在这道身影之后,紧跟着一道凶神恶煞般的身影,一边弹奏着一首杀气腾腾的曲子,一边大声吼着什么我要杀了你们,你们不要跑之类的话语。

    两个守门弟子顿时惊呆了,这是什么东西招惹了带着这样杀气的人啊,居然还把人引来了青城山。

    两人还没来得及掏出传音玉符向宗门长老汇报这里的情况,就看到那道跑在前面的身影一头撞上了桃花树,桃花树轻轻摇晃,落下无数花瓣。

    借着月光,两个守门弟子这时也终于看清了那道身影。

    “这……这是一只猪?还有一只鸟?”

    “那不是道子大人的两只妖宠吗?怎么它们跑这里来了?还招惹来了他人的这般追杀……”

    “我觉得我们还是去保一下这两只妖宠,毕竟道子大人就在这里修炼,估摸着他现在正修炼到要紧关头,无法分心,不然也不会这样都没动静。”

    正当两人还在商议之时,那女子已经抱着琴,一边弹奏杀气腾腾的曲子,一边走向这撞在桃花树下的两妖。

    “逃啊!接着逃啊!我到要看看你们还能怎么逃!”女子恶狠狠地说道。

    益鸟此时都顾不上教训一头撞树的猪妖了,而是绞尽脑汁琢磨着该想个什么法子摆脱现在的困境。

    毕竟道子了梦已经下山了,它们若是向青城山求助,没有了梦在青城山护着它们,只怕哪天就被某些看不惯他们的长老给偷偷宰了。

    可是现在他们显然已经把这女子给惹急眼了,三句话都离不开要杀了它们。

    虽说它也感应出来这女子不过五品修为,哪怕是现在它和猪妖都没有完全恢复实力,拼命之下,也还是有机会杀掉这女子的。

    只是如今在青城山脚下杀了人,那它们也是死路一条了。

    “咦?道子大人,你怎么在这里啊?”猪妖忽然大声说道。

    “都什么时候,还玩这些小把戏,你这能骗得到谁,你当人家和你一样傻是吧!道子早就不知道走了多久了,只怕现在已经在逛窑子,喝花酒了,哪像我们还在这等死呢!”益鸟鄙夷说道。

    “我哪里耍把戏了,你自己过来看啊!他就站在这里!”猪妖举着蹄子指着老桃树的背面,一脸不服气地说道。

    益鸟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杀气腾腾的女子,随后迅速转头看了看老桃树后面,然后又转了回来。

    这一眼过后,益鸟顿时底气十足地伸出一只翅膀对着女子勾了勾,说道,“小兔崽子,老子现在背后有人罩着了,有本事你过来啊!”

    女子顿时火冒三丈,不过心中也有一丝丝的疑惑,这只看起来贼头贼脑的鸟妖刚才还一副蔫蔫的样子,怎么现在就嘚瑟起来了,难不成那个桃树后面真的有青城山的道子在不成?

    若是真有的话,那她可还真不好对这两个妖下死手了。

    毕竟这里可是青城山脚下,若是当着这位神秘的道子的面,将他的妖宠给杀了,那这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女子强忍着怒火,小心地感应了一番老桃树的后面,发现似乎真得有什么东西站在树后,只是没有漏出一点气息。

    女子顿时将一腔怒火全部收起,小心地向树后走去。

    “哈哈,小兔崽子,这下怕了吧!哼,都说了老子是青城山道子的妖宠,你还不信!这下不给我们磕头礼拜,再送上几千斤稀世灵草补偿,我要你好看!不对,是我家道子大人要你好看!”益鸟双翅叉腰,一脸得意地说道。

    至于那猪妖则是死死盯着一动不动的了梦。

    或者说,是盯着了梦肩膀上那一只桃色的蝴蝶!

    “这蝴蝶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正好,跑了一路,我也饿了!”

    猪妖吧唧吧唧嘴,不争气地流下了口水。

    抬起蹄子挠了挠又圆又大的肚子,猪妖慢慢向着了梦走去。

    “道子大人?道子大人?你睡了吗?我吃一下你肩膀上那只蝴蝶你不会生气吧?我觉得你肯定是世界上最善良,最优秀的道子大人了,肯定知道我现在很饿,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体无完肤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行,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真不客气了啊?你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到时候别又和我急眼啊!我真的动手了啊……”

    猪妖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一边小心地凑到了了梦身边。

    等到益鸟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猪妖已经站到了了梦背后,两个蹄子搭在了梦肩膀,将大脑袋凑向了梦肩膀上那一只桃色蝴蝶。

    “咦?你个死猪在干嘛呢!想对道子大人干什么!快拿开你的脏蹄子!”益鸟大声喊道。

    猪妖一时紧张,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在和道子大人……说悄悄话呢!你别管,马上就好!”

    说完,猪妖猛地一伸脑袋,将那只桃色蝴蝶一口吞进了嘴里,吧唧吧唧嚼了起来。

    而这时,那女子也正好走了过来,看到猪妖趴在了梦身上,脸上顿时露出鄙夷的神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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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仙介绍:
人族与妖族的百年战争终究以人族胜利结束了。
已是九品巅峰的人皇姜南初联手江湖第一高手,带着无数武者的希望,踏遍九州,寻找九品之后的仙道。然而一年后,两人沉默归来,先后死去,只留下一句,九品皆死,世上无仙。
九州,是一群人的故事。九州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州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州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