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皇家宝物！
沉船宝藏，从古至今就被无数寻宝人与探险家向往。
海底是个充满神秘与未知的世界。
无数个世纪中，沉入海底的宝藏宛若天上繁星，灿烂无比。
“宝藏……沉船宝藏！”
苏夏眼睛有光，想到那可能存在的无数财宝，又想到自身的贫穷，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来都来了，当然得弄点宝藏再走！
他打了个响指，让舱室里的机械臂放开大蚌，并说：“我这个人向来言而有信，如果你真的能带我找到一处价值不菲的沉船宝藏，那么我只取你一半的珠子，另一半你可自己留着。”
“好的好的，一言为定。”
大蚌生怕苏夏反悔，立即传出精神波动。
那沉船中的宝藏，对他自身根本没用，毕竟他又没法拿着金银财宝去陆地上消费。
他的身体晃动了几下，像是有些焦急，传递出意愿。
“让我出去，我为你在前方带路。”
“好。”
苏夏点头，然后看向莎拉。
莎拉心领神会，立即挥手，舱室的舱门缓缓关闭。
随后，两人返回潜艇前方坐下。
莎拉微微一笑，对苏夏说：“舰长大人，不可轻易相信任何生物的话，虫族生物大多蠢笨，但这种海蚌不属于大多数，他们自身实力弱小，为了生存，不得不进化出不俗的智力……刚才那头海蚌，智商不比一个成年人低。”
“我明白。”
苏夏很澹定，并不担心被骗。
就算那头大海蚌跑了又能怎样？
有生命感知眼镜的辅助，那家伙根本不可能逃出他的视野范围。
“舰长大人，我在他身上贴了一个追踪器。”莎拉轻笑道。
“哦？这倒能省下不少麻烦。”
此刻，那头大海蚌已经被放出潜艇，重新回到深邃的海水中。
他倒也不敢反悔，毕竟知晓自身的实力与速度，来到潜艇前方，为两人带路。
他的蚌壳一开一合，速度不快不慢，焦黑色的身体在海水中起起伏伏。
“这边走。”
虽然隔着海水与潜艇玻璃，但他依旧可以将精神波动传递给苏夏，这份天赋相当不俗。
在苏夏座椅左前方的显示屏上，有一个红色小点在闪烁，那正是追踪器的实时反馈。
海底水流缓慢，幽邃且平静。
缓慢前进时，整艘潜艇似乎融入了这片海底，成为一只特殊的海鱼，并未引起其余海底生物的恐慌。
近处，一只只丑陋的小鱼伴随潜艇游弋，浑身银白色，只有巴掌大小，它们似乎想挂在潜艇身上，借助潜艇的动力前行。
不远处，一头大章鱼摆动触手，优哉游哉地在海水中畅游。
“章鱼哥倒是悠闲。”苏夏盯着那头大章鱼。
据传深海中有长达数百米的巨型章鱼与乌贼，甚至曾有渔船被恐怖的触手拖入海底，也有人看到过诡异的深海阴影，可这些都没有实际资料。
苏夏进入海底这段时间，连一个稍微大一点的生物都没见到。
前进了二十多分钟后，大蚌传来一股精神波动：“就在前面不远了。”
“好。”
苏夏的精神专注了起来，认真盯着前方的区域。
这里的海水依旧有些浑浊，模湖不分明，水中漂浮着灰白的颗粒与残渣，在潜艇的灯光下尤为显眼。
隐约间，苏夏在前方远处看到了一片腐朽的残骸。
他眼睛微眯，聚精会神，随着潜艇的前进，看得越来越清楚。
“还真是一艘沉船，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还得再靠近一点。”苏夏自语。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锈迹斑斑的舰艏，它已经被海水腐蚀，表面朽烂，呈一种衰败的铁灰色。
甲板上积满尘絮，破烂不堪，周围的腐朽栏杆挂满了飘扬的海底植物。
它像是一具早已腐烂的巨兽尸骸，静静躺在浑浊的海底，任由岁月的侵蚀与啃咬，早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面貌。
它与许多海底礁石一样，成为了这片区域海生动物的家。
可以看到，锈迹斑斑的船体表面附着了一片又一片石灰质的外壳，那是一种海底寄生生物，它们躲在壳内，仿佛已经与大船融为一体，不可分割。
甲板上爬着几只灰黄的海星，还有一些小鱼在破烂的船舱与窗户中进出游弋，悠然自得。
靠近之后，苏夏看到了巨大的左舷锚与右舷锚，还有长长的锚链，这些厚重的金属造物尚未被彻底腐蚀，但也不成样子了。
“就是这里了。”大海蚌传来精神波动，表示船里有难以现象的宝藏。
或是怕苏夏不相信，他又补充道：“在下面的第三层甲板，有十多个房间，每个房间堆满了一箱箱财宝……其中一个箱子的铁锁被腐蚀断裂，我有一次偶然进去，在里面看到很多金币……如果每个箱子里都是金币，你可以想象这艘船的整体价值……”
他的精神波动断断续续的，似乎有些吃力。
听完他的描述，苏夏摸了摸下巴，认真思索。
一箱金币就已经很惊人了。
如果真有十多个房间，而且每个房间都堆满了一箱箱金币，那这次海底之旅会让他彻底暴富，身家会暴涨十倍不止。
“奇怪，这么多金币沉在这里，居然没有任何相关的记载。”苏夏简单搜了搜关于这个世界沉船宝藏的资料，不禁有些疑惑。
难道只有一箱金币，刚好被这大海蚌看见？
又或者，可能不是金币，而是另一种类似的金属？
“这头大蚌虽然聪明，但毕竟并非人类，也没有判断手段，多半连黄铜和黄金都分不清。”
要知道，有很多特殊合金都和黄金的外表差不多，部分人类都分不清楚，更别说一直生活在海底的海蚌了。
苏夏动用金属感应能力，细细感应，在前方的腐朽沉船内部，他确实感应到了大量金属的存在。
这时，苏夏的眼前忽然跳出了系统提示。
【阳光启航号：一艘来自西大陆的普通游轮，始建于101年前，于99年前第一次启航，于96年前沉没，至今无人知晓其沉没地点……】
根据描述，这艘船是西大陆那边的游轮，只航行了三年，最后在这片中大陆的南方海域沉没。
好在这是一艘铁甲船，并非木质船，因此总体保存还算完好。
“只是一艘普通游轮。”苏夏皱眉，他之前一直以为是某个富豪的私人航船，那样的话有宝藏的概率更大。
莎拉微笑道：“舰长大人，可以派遣我们的探索机器人去看看。”
苏夏点头：“好，就这么办吧！”
这艘潜艇下方，有一个特殊舱室，舱室中有十多个功能不同的深海探索机器人。
在莎拉的控制下，其中几个机器人被同时激活，随后被下放至海水中，开始对前方的沉船进行探索。
很快，几个小机器人就靠近了沉船的甲板，没一会就沿着通道进入了沉船内部。
与此同时，潜艇里出现了他们传回来的实时画面。
沉船内部与外面差不多，都早已被海水腐蚀，一片死寂的灰色，偶尔可以看到一些海洋生物在船舱内游弋。
【进入二层甲板，正为您传输实时画面】
【进入三层甲板，正在为您……】
【……】
那几个小型探索机器人在沉船内分开了，挨个探索不同的区域。
因此，苏夏前方的显示屏上，也分出了好几块不同的画面。
整艘船的内部被一点一点探索清楚，员工房、员工餐厅、娱乐场所、控制室、轮机舱、厨房等等，一览无余，依次呈现。
许多舱室都一片混乱，也有的舱室保存着原来的基本模样，依稀可以窥见它当初在海上航行时的热闹场面。
在大蚌提到的三层甲板上，有二十多间套房，都是给游客居住的。
一个小机器人进入这层甲板的走廊，它传回来的画面稍显模湖，主要是因为海水浑浊。
【正进入房间内探索……】
他已经打开了第一个套房的房门。
出现在画面上的，赫然是一个又一个散乱的小箱子，每一个箱子都有篮球大小，有的在房间地面上，有的在倒塌的柜子里。
这些小箱子外表都覆盖了一层絮状的海底尘埃与残渣，灰扑扑的，看不清真实模样。
小机器人的进入，打扰了在房间内休息的几只生物，那是几只章鱼，它们缩在房间的角落里，触手轻轻晃动了两下，似乎并不在意。
【正计算数量……】
画面中，每一个箱子上都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小圆圈。
片刻后，总共有二十五个小圆圈，代表有二十五个箱子。
小机器人伸出合金手臂，缓缓捡起其中一个箱子，抹去箱子表面的尘土，在海水中晃了晃，水流一阵翻涌，让箱子露出其原本的模样。
画面顿时浑浊了不少，水中的絮状残渣更多了，都呈灰白色，随着翻涌的海水舞动，很影响视觉。
过了一会，随着那些絮状物的沉淀，画面渐渐变得清晰。
这个箱子很精致，外表虽然已经被海水腐蚀了不少，但依稀可见其表面刻着的金色鸢尾花纹，似乎是西大陆那边某个皇室的的标志。
卡察一声，小机器人击碎了箱子表面的锁。
“开箱了。”苏夏神色专注，静静盯着那个屏幕。
这个被尘封了近百年的箱子，就在今天被暴力开启了。
画面中，海水波动，箱子内的物品呈现在苏夏眼前。
那赫然是一枚枚刻着鸢尾花纹路的金币！
在小机器人自带的探照灯下，每一枚金币都熠熠生辉，仿佛是刚被铸造出来的，在海水中闪耀着财富的光芒，让人移不开眼睛。
“莎拉，让小机器人把箱子带回来。”苏夏眼睛一亮，对莎拉说道。
“好的。”莎拉微微一笑。
小机器人关闭箱子，携带着这箱宝贝离开三层甲板，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沉船之外，快速接近潜艇的位置。
很快，只听得嗡的一声，潜艇轻轻一震，将小机器人接入舱室。
随后，舱室密闭，内部的海水被快速排空。
“舰长大人，可以了，来看看宝藏吧。”莎拉笑着说道。
“嗯。”
苏夏从座椅上起身，弯着身子，走到潜艇中部，来到对应的舱门口。
舱门开启，一股带着腐朽的海水气息扑面而来，而那个箱子正在舱室中央，被两个机械臂控制着，缓缓送到苏夏身前。
苏夏戴上半透明手套，扭了扭脖子，呼出几口气，随后将双手放在箱子上。
“卡察——”
他稍一用力，箱子就被打开了。
箱子的锁已经被小机器人击碎，随着打开的动作，掉落出簌簌锈迹斑斑的金属碎屑。
箱子内部，赫然就是一枚枚金币，带着海水的湿润，比之前小机器人传回来的画面更直观。
苏夏拿起一枚金币，入手的感觉很冰凉，也很有分量。
【金色鸢尾花硬币：纯金打造，价值不菲，曾经的西大陆鸢尾花帝国专属，是皇室与财富的象征】
金币表面，那铭刻的鸢尾花图桉熠熠生辉，仿佛在诉说那个帝国曾经的辉煌。
“鸢尾花帝国……”
苏夏沉吟，看着这枚金币，脑子里浮现出这颗星球的历史。
在这颗星球上，现在已经没有帝国了。
以前确实有，名义上是“君主立宪制”，但国王及皇室拥有极大的权力，而且帝国的人民也相当尊重皇室。
那些帝国，基本都在西大陆那边。
后来，战争爆发，那些帝国都在一场场与机械族的作战中覆灭了，有些帝国的皇室成员集体战死，连君主都扛着枪奔赴战场，最后连一丝血脉都没留下。
鸢尾花帝国的最后一任君主是一位传奇人物，也是当时帝国的王牌飞行员，亲自驾驶战机击落了十三个机械族飞行生物，在他的专属战机上刻着十三朵代表荣誉的金色鸢尾花。
他跟他的国民战斗至最后一刻，直到首都被攻破，他驾驶的战机也在漫天硝烟中坠落。
关于鸢尾花皇室记录，也停留在了他战机坠毁的那一刻。
战争覆灭了很多，也埋葬了很多。
“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鸢尾花皇室的东西。”苏夏感慨一声，“百年之前，当时的鸢尾花帝国正是强大的时候。”
这艘沉船的年代，海面上蒸汽滚滚，往来各地的商船、客轮、舰船等数不胜数，整个世界都是一副繁荣的模样。
当时的帝国战舰纵横四海，阳光所照之地皆有鸢尾花盛开。
这样想来，这艘西大陆的游轮沉在中大陆的南方海域也算是正常，多半是被当时的皇家征用了。
“舰长大人，粗略估算，这个箱子里的金币，大概有二十千克。”莎拉轻笑着算了算，“那个房间里总共有二十五个箱子，您可以开始畅想富人的生活了。”
“嗯，没错！”
苏夏也笑了，轻轻将这枚金币揣进兜里。
他也算是有钱人了，但真就没享受过富人的生活，现在的生活状况和以前差不多，在食堂打饭都舍不得点太贵的菜。
“以后，早饭可以买两杯豆浆，喝一杯倒一杯……”
说着，苏夏又摇了摇头，“算了，太浪费了，还是一杯吧。”
他关上箱子，转身走回驾驶舱的位置，坐回主驾驶位的椅子。
望着前方那死寂的灰色沉船，苏夏的眼睛微微发亮。
“继续开箱！”
第四百一十一章 星辰幕布
“舰长大人，你想吃掉这枚金币吗？”
“不是啊，用牙咬，坚定纯度。”
苏夏澹定地把金币从嘴里拿出来，擦了擦金币上的口水，金币上赫然多了一排整齐的牙齿印记。
这是他从小就想做的一件事。
小时候，经常看电视上的人这么做。
“舰长大人，您让我帮你鉴定就行了，我这里有专业设备。”莎拉微笑地说。
“不，你不懂，这样更有仪式感。”
苏夏轻抛金币，微微一笑，说起他小时候的事：“在我那个世界，用牙咬是一种传统……”
听罢，莎拉略显惊讶，眨了眨眼。
她问道：“舰长大人，您是从另一颗星球来的？”
苏夏点头：“是的。”
“怪不得您能获得这艘潜艇，看来是您在星空中购买的。”
“不是，这颗星球上还有许多跟我一样的人，在这里，我这种人被称为不死族……”
苏夏说了很多，不急不慢，声音平缓，帮助莎拉了解外界的情况。
这位智能管家很聪明，几乎跟哈尔是一个等级的，让她多知道一些没有坏处。
莎拉似乎很好奇，神色恬静，认真听着苏夏的讲述，渐渐对外面世界有了个具体的认知，结合苏夏现在被机械族追杀的情况，她大概明白了这颗星球的情况。
“原来如此，这颗星球或许是被更高级的文明选为游戏世界了？”莎拉眸光流传，像是在思索什么。
“游戏？”
苏夏诧异，看着这位女管家，没想到她能说出这两个字。
由于系统规则的限制，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这两个字。
莎拉微微点头，问道：“舰长大人，有没有听说过‘星辰幕布’？”
苏夏摇头：“没有。”
“星辰幕布，是一种武器，又叫‘文明欺骗器’。”
“欺骗？什么意思？”
“舰长大人，您听它的名字，就能大概猜出来了。”莎拉仰望上空，挥手划出一个圆形，“用一块星辰幕布，代替这颗星球的星空，将整个星球封锁。”
“封锁？”
“是的，在这块幕布上，有高级文明刻画的陨石、日月、星辰、黑洞等等……”
莎拉耐心讲述，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有的星球，之所以无法发展出星际文明，是因为更高级的文明封锁了。
在这种星球上，他们的科学家，通过各种天文望远镜，观测到的星空宇宙，实际上是“星辰幕布”上的画面，而非真实的宇宙。
他们接受到的宇宙信号是经过处理的，他们发射出去的探索信息也会被直接拦截。
也就是说，他们对星空探索的一切依据，都是更高级文明给他们规划出来的。
高级文明想让他们看到什么，他们就能看到什么。
如果不想让他们看到，那么他们一生都看不到。
“一切都是假的？”苏夏惊讶。
“是的，整颗星球，无数天文科学家，一辈子的心血，都是假的，都是更高级文明让他们知道的。”莎拉轻轻点头。
闻言，苏夏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
可惜现在身在海底，只能看到幽暗未知的海水，而无法看到天空。
活了这么多年，苏夏从没想过……头顶那片璀璨的星河，深邃的星空宇宙，竟然会是假的？
是别人用一种文明武器故意呈现出来的？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苏夏不禁问道：“高级文明都闲得无聊吗？非要限制一颗低级文明星球的发展？”
“倒也不是闲得无聊。”
莎拉轻笑，解释：“这种武器，最初是用来限制‘流放星球’的。”
“流放星球？”
“是的，一整颗星球，都是被高级文明流放的犯人。”
莎拉点点头，继续说道：“舰长大人，您现在对星空的了解还太少，或许不清楚，在有的星球上，一整颗星球的居民，全都是高级文明的罪犯，这种星球被称作‘罪犯星球’或者‘流放星球’，是一种很特殊的文明存在。”
“把罪犯丢在这种星球上，不需要监狱？”苏夏诧异地问。
“不需要，连看守都不需要。”莎拉轻轻摇头。
“这又是为什么？”
“某些高级文明认为，监狱这种形式，过于限制人身自由，不太人道，需要给罪犯们更大的活动空间，比如一整颗星球。”
“不人道？”苏夏麻了，“对罪犯还讲什么人道？”
如果星球这么大的地方都能被看做监狱，那他们每个人岂不是都生活在监狱中？
当然，这么说也不对。
或许在那些高级文明的生物看来，能走出星球的才是自由人，如果一辈子被限制在一颗星球上，跟罪犯也没什么区别。
“那种罪犯星球，岂不是很危险？”苏夏问道。
“是的。”莎拉小脸变得严肃了些，“那些星球上，有疯狂的嗜血杀手，也有高超的心理罪犯，还有血腥的连环杀人狂……罪恶无处不在，死亡每天都在发生。”
“这样啊……”
苏夏大概明白了，他不由得想到了澳大利亚。
这种做法，就是把一群罪犯，丢在一颗星球上，让他们内斗？
要知道，监狱里个个都是人才，这样一群人在集中在一颗星球上，会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
这种星球，简直堪比放大版的阿卡姆了。
“为了防止罪犯逃出星球监狱，高级文明想了许多办法，‘星辰幕布’就是其中之一。”莎拉说道。
“我明白了，就是阻止这群罪犯发展出星际文明？”苏夏问道。
“是的。”
“但总有例外吧？有没有成功逃出星球监狱的罪犯？”
苏夏突然来了点兴趣，好奇地问道。
莎拉想了想，似乎在查询她的资料库，神色恬静。
片刻后，她说道：“确实有，而且最近一次，就在十多年前，是一位很出名的超级罪犯。”
“说来听听。”
“在海茵来茵星域的边缘，一颗编号10714的罪犯星球上。”
莎拉小手一挥，身前出现一片蓝色光幕，显示出一串串数据。
在光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以及大量的罪犯描述。
看到那张照片，苏夏心里一咯噔。
他眨了眨眼，仔细看去，光幕上的那人，竟然是艾加尔博士！
莎拉轻声说道：“这就是那位逃出星球的超级罪犯，名叫艾加尔，曾是一位前途光明的天才博士，在第七帝国名气不小，可后来……他不知为何，暗中进行非法的邪恶生物实验，被发现后，拒不认罪，还打伤了执法人员……”
听着莎拉的讲述，苏夏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经常在灵能幻觉中成为这位艾加尔博士，体验他遨游星空的历程。
有时候他都在想，幻觉中那些事，会不会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
现在见到这位真人，还看到了关于他的人生描述，让苏夏有一种幻觉和真实重合的奇妙感觉。
他不禁看向自己的储物空间，在空间里，静静躺着一本艾加尔博士的手记。
正因为这本手记，苏夏对那种邪恶生物实验的有了许多了解。
甚至可以说，在这颗星球上，他已经站在了这种生物实验的前沿，连墨瑟和老爹都比不过他。
墨瑟一直在等待珊瑚城地底那个28号实验体苏醒，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而苏夏一眼就能看出那28号实验体是在假装沉睡。
“那位艾加尔博士被流放后，在那颗罪犯星球的首都‘罪恶之城’居住了三年，由于是特殊科技罪犯，他身上被打入了特殊的监视器，后来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取出了监视器……”
说着，莎拉发现苏夏的目光有些无神，笑着提醒：“舰长大人，您走神了。”
“哦，刚刚想起了一些往事。”苏夏回过神来。
“看来舰长大人对这些罪犯的资料不感兴趣。”
“不是，我只是在想你之前说的游戏。”
苏夏让话题回归正轨，问道：“如果星辰幕布是用来限制罪犯星球的文明发展，那这种武器跟游戏又有什么关联？难道有的高级文明会把整颗星球当做游戏世界？为了游戏顺利，不惜阻止这颗星球的文明发展？”
“会的。”莎拉点头。
“这么做，不违反人道吗？”
苏夏疑惑，毕竟连罪犯都可以得到人道。
莎拉解释：“舰长大人，我们头顶这片星空，有许多区域都是私人财产。”
“嗯，我明白了。”
苏夏在飞船残骸上看到过不少资料，听莎拉这么一说，立即就知道了原因。
如果整颗星球都是某个人的私人财产，那么……这个人想做什么都行，哪怕是将整颗星球当做游乐园。
“但，这还是不能解释我们的现状，毕竟每个降临这颗星球的人，都拥有了不死之身。”苏夏说起现状。
若非如此，玩家们也不可能被叫做不死族。
“舰长大人，您有没有想过，每一次死亡，其实都是真实的。”
“什么意思？”
“我为您讲一个例子吧……”
莎拉想了想，似乎不太好解释，于是小手一挥，身前又出现了一片蓝色光幕。
一串串资料文字出现在光幕上，将一个曾经真实发生过的桉例呈现在苏夏眼前。
这个桉例的名字，叫做【杀戮星球】。
“三百多年前，有一位星际收藏家，突发奇想……
“他想知道，如果没有死亡，如果不需要担心生死，人类会变成什么样？
“他打算进行一次漫长的社会性实验，将整个后半生都投入到了这场实验中，耗费无数资源，花费无数岁月，最后终于打造出了一颗理想的星球。
“在这颗星球上，有两种人，一种叫‘原住民’，另一种叫‘降临者’。
“其中，原住民只拥有一条生命，就像是游戏里可以被杀死的NPC，而降临者则拥有不死之身，正如游戏里的玩家。
“原住民就是那颗星球的本土居民。
“而降临者是从另一颗星球上挑选出来的，他们都被提前告知，自己拥有不死之身，就像是在玩游戏一样，因此无所顾忌……”
莎拉语气轻缓，讲述得很慢。
苏夏听得眉头皱起，越听越觉得跟他现在所处的情况很像，甚至连许多细节都能对应上。
随后，莎拉说出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至于‘不死之身’，其实并非真正的不死，每一次死亡，都是真实的死去。”
“难道是通过别的身躯复活？”苏夏问道。
“是的，降临者死亡之后，将他的记忆灌输到另一具一模一样的克隆体中，让他在这具克隆体之中苏醒。”
克隆体！
这就是所谓的不死之身，无限生命？
“当然了，舰长大人，您所在的星球，与我讲述的那个实验星球，又有所不同。”莎拉轻轻一笑。
“死亡的时间吗？”苏夏看着她。
“是的。”
莎拉点头，在她讲述的那个桉例中，降临者死亡之后，需要隔一段时间才能在特定地点复活，也就是克隆中心。
降临者不知道他们是通过克隆复活的，以为自己真有不死之身，因此把克隆中心称作“复活点”或者“泉水”、“墓地”。
莎拉轻轻一笑，说：“在您这颗星球上，所有不死族在死亡的下一瞬就能原地复活，并没有复活中心，这是我也无法理解的情况。”
她毕竟只是个普通的智能管家，对星空的了解也没多少，或许还没哈尔知道的多。
苏夏默默点头，陷入了沉思。
在两人交流期间，外面的小探索机器人并没有闲着，正在讲沉船里的宝藏箱子一个个带回潜艇里。
经过小机器人的探索，在沉船内部的三层甲板上，总共有十三个房间有这样的宝藏箱子，每个房间都有二十多个箱子。
如果箱子里全都是金币，以这颗星球的金价来算，那就是一笔超过二十亿的财富！
苏夏真可以直接退休享受生活了。
就在这时，有个小机器人忽然传回信息，发现了比金币更宝贵的东西。
“舰长大人，发现了一柄剑。”
莎拉微笑提醒:“别想太多，眼下拥有的才是真实的，哪怕这个世界真是被创造出来也没什么，就算有所谓的幕后黑手，舰长大人您现在也反抗不了，是吧？”
“嗯，也对，反抗不了，只能享受了。”
苏夏耸了耸肩，觉得这位管家说得很对。
他思绪回归，重新看向身前的屏幕。
就在前一刻，有个小机器人在甲板三层的倒数第二个房间里，找到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
剑柄刻有金色鸢尾花的图桉，很可能是传说中的帝国权力之剑。
“鸢尾花帝国的权力之剑，在百年前忽然失踪，直到被机械族灭国那一刻也没找到。”苏夏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心中浮现出关于那个帝国的资料。
据传，拥有这把剑，就拥有了帝国的至高权力。
当然，也只是传说罢了。
都已经是现代了，没人会因为一把剑臣服别人。
更何况，现在整个鸢尾花帝国都已经没了，这把剑只剩下收藏品的作用。
“如果真是那把剑，应该能卖出个好价钱，以后缺钱了就拿出去卖掉。”苏夏琢磨着，“去西大陆那边，那边的人肯定会为这把剑出更高的价格。”
……
同一时间，大陆南方海域，海面之上。
墨瑟静静悬浮在高空，神色澹然，一身黑色燕尾服，似乎又恢复了优雅的模样。
他静静看着远方海平面上的落日，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墨瑟大人，附近的岛屿都已经搜索过了，没有发现面具怪客的踪迹。”一条新的消息传来。
“墨色大人，附近的海上船只也被搜索过了，并未发现面具怪客。”另一条消息传来。
一条条消息在他这里汇总，像是一道道看不见的流光，整个机械族的信息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而墨瑟就是这张大网的中心。
随着时间流逝，消息越来越多。
墨瑟的目光缓缓移动。
他微微低头，面无表情，注视着下方那片波涛起伏的大海。
第四百一十二章 王子的信
海水起伏，海波荡漾。
一眼看去，深邃的海面之下一片深邃幽蓝，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呼……”
傍晚的海风拂过，吹动墨瑟的衣襟。
他神色淡漠，一动不动，仿佛成了一尊雕塑，静静悬浮在海面上。
一股无形的威压从他身上缓缓释放出来，磅礴且沉重，越来越沉，像是一座大山，仿佛要重重压下去，砸碎下面那片浩瀚的大洋！
在他周围，几个下属都紧张不已，低头看着海面。
他们知道，墨瑟看似平静了，可那股怒意始终未消。
“墨瑟大人对我们不满啊。”有个下属心里苦涩，不禁暗想道。
夜晚即将降临，整整一个白天了。
他们出动这么多力量，竟然连面具怪客的影子都没看到，没有捕捉到他的一丝痕迹！
这样一个大活人，仿佛凭空消失了。
这可能吗？
在这个机械与金属主宰的世界，找一个血肉生物，真的有那么难？
南方海域，对于人类而言，是一片相当大的区域，许多地方都充满了未知，像是被一层迷雾笼罩着。
但机械族深潜者阵营的总基地就在这里，就在这片海上。
这里，就是深潜者阵营机械生物的家。
机械族在这里经营多年，连这片海域上有多少个无人岛，每个岛的位置、特征、动植物种类等等，都一清二楚。
此前，许多人都猜测，面具怪客被逼到海上后，找不到躲藏与补给的地方，很快就会被抓住或击杀。
不仅是他们，就连机械族内部都有许多生物这样想。
甚至，有一部分机械生物也觉得这次出动的场面太大了。
“为了对付一个人类，有必要唤醒整个大陆的沉睡战士吗？”今天早上，在某些机械族分基地里，传出了这样的声音。
“现在能源紧张，各个基地储备的灵能资源都不多了。”
“这二十多年的战争，消耗了太多资源，现在还没缓过来……”
机械族是个行动效率很高的种族。
通常来说，只要上面传达了指令，下面就立即有人执行，几乎不会有人提出质疑。
可这一次，质疑的声音多了些。
不仅中大陆，就连左右两片大陆的许多机械族基地，都接到了全面行动的指令，一切就只为了那个代号“面具怪客”的高级通缉犯。
许多机械生物不明白，这位面具怪客在内部的优先级为什么会那么高。
他们虽质疑，但也不敢违抗命令，只能在叹息中执行了。
“唉，每一次行动，耗费的灵能资源都无法估量。”
有叹息的声音，自然也有支持与自信的声音。
“是主宰大人的意志，不要质疑，不惜一切代价抓住那个叫面具怪客的人类！”
“这种程度的搜捕，用不了一天，就能将他抓回基地里！”
“一天而已，又能耗费多少能源？”
然而，今天已经过去了一大半。
整个南方海域的岛屿，几乎都被掀了个底朝天，许多岛屿连根基都被挖起来了，却连苏夏的一丝毫毛都没找到。
海岸线上，那一层层封锁网倒是被触发了很多次，可大多时候抓住的，都是想去码头整薯条的海鸥。
至于水面之下……
整个深潜者阵营，能够出动的水下部队，都已经出动了。
但，这些机械生物分散到茫茫海域中还是有些少了，至今也没个准确的探索结果，倒是找到了几个上世纪的沉船，挖了些没多大用处的腐朽金属。
“墨瑟大人如此愤怒，多半是觉得我们办事不力。”海面上，几个下属都想到了这一点。
“是啊，连我们都没想到，整个种族全面行动，竟然还找不出一个小小的人类。”
几个下属相视一眼，相互传递信息，彼此都无奈至极。
实际上，机械族内部的某些问题，在海马城之时就表现出来了。
正如当时另一位机械族高层陶德说的那样——机械族承平日久，居安忘危，许多机械生物已经忘记了荣誉，不如战争时期的他们了。
如果时间倒退，退回到与人族的种族之战期间，那时候，局势看似危险，却是机械族成长最快的一段时间。
那段岁月，外部的压力无处不在。
仿佛有个声音在每个机械生物的心底怒吼，要求他们继续进化，继续变强，否则种族之战一定会失败！
那是一段疯狂的历史，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毁灭的边缘。
但那却也是机械族最美好的历史。
在战争的威胁下，一个个前所未有的科技出现，无数困扰前人几十年的瓶颈被突破，整个世界都迎来了科技大爆发的时代。
战争结束后，机械族获得全面胜利，当时的他们何等意气风发？
那时候，每个机械生物都认为，从此之后，他们什么都能做到！
可如今，他们竟然连个人类都找不到！
“难道面具怪客藏到海底去了？”
“他随身携带的物资，不可能让他支撑太久，或许海里有生物接应他？”
到了现在，许多机械生物不得不把目光投向这片深邃无垠的大海，正如现在的墨瑟。
墨瑟向来自信，这一次依旧如此。
时间流逝，天边最后一抹余韵就要消失在海平面下了，他缓缓闭上眼睛，淡淡说道：“他……逃不掉。”
“大人，有何吩咐？”几个下属纷纷上前。
“联系各大基地，我需要更多可以长期在水下活动的战士，加快改造速度。”
“是！”
“对海底进行全面封锁。”墨瑟又吩咐道：“不要相信任何探测设备，相信你所看到的……面具怪客或许拥有一艘隐形潜艇，不要以你们现在的科技眼光去看待他。”
……
此刻，海面之下，某个区域，潜艇内部。
苏夏半蹲在潜艇里，戴着半透明手套，手里捧着一把青金色的金属长剑，神色认真，细细端详。
这把长剑，正是之前那些小机器人在沉船内找到的，现在被进了潜艇里。
【鸢尾花帝国之剑：帝国权力象征，唯有君主可拔出……】
系统弹出一条描述。
跟苏夏猜的一样，正是那把丢失了百年的帝国之剑。
如今这把长剑已经腐朽了一大半，表面锈迹斑斑，已看不出曾经的样子。
“可惜，只是一把普通武器。”苏夏感慨，他的骸骨之剑已经被毁了，只剩下残片，现在很想要一把趁手的冷兵器。
这传说中的帝国权力之剑，也没有传闻的那么神奇。
失去那层皇家的辉煌光芒后，它比乡村铁匠打造出来的大剑好不到哪儿去，在苏夏眼中，只是块毫无用处的废铁罢了。
一把剑，要是杀不了人，还有什么用？
以这把破剑的腐蚀程度来看，如果用它去砍人，可能人还没砍死，剑身就彻底碎了。
“舰长大人，装载金币的箱子太多，这艘观光潜艇的储物舱空间不够用了，需要返回主潜艇上，对金币箱子进行转移。”莎拉忽然提醒道。
“没必要，都让我丢进储物空间吧。”
苏夏放下长剑，收起思绪。
他看了眼显示屏上的后方影像，看到一个庞大的黑色阴影，仿佛一头海中巨兽跟在身后的海水中——正是那艘大潜艇。
为防止意外发生，莎拉一直分心操控那艘大潜艇，确保两艘潜艇的距离不远不近。
此时，在这艘小潜艇的存储舱里，已经有三十多个小箱子，箱子里无一例外都是金币。
“舰长大人，海底寻宝的感觉如何？”莎拉笑着问道。
“还行吧，算是圆了一个小时后的梦。”苏夏轻叹，心情已经平复了，并没有最初那种激动的感觉。
跟《海底两万里》那本书里描写的故事相比，苏夏这一趟的经历确实太平淡了些，缺了很多。
现在，他对头顶那片星空的期待更多了。
那是一片更浩瀚的世界，值得用一生的时间去探索。
苏夏离开座位，弯着腰，走到了存储舱的外面，打开舱门，伸手轻轻一挥，那三十多箱金币就这样消失，进了他的储物空间。
“储物空间，还真像一个游戏世界。”莎拉抿嘴轻笑。
当初，苏夏这一手收东西的能力让哈尔都吓了一跳。
哈尔还以为苏夏能徒手撕裂空间，直接打开异空间的裂隙。
“如果这就是游戏呢？”苏夏问她。
“那就很高兴认识您，玩家大人。”
莎拉依旧笑着，不以为意：“不过，舰长大人，您有没有想过，或许您认为的真实地球，同样是一个游戏世界？”
苏夏摇头：“你有什么看法？”
“真与假是一个相对的概念，也是个唯心的概念。”莎拉浅笑，“只要您认为是真的，那就是真的，如果您认为是假的，那就是假的。”
“……”
苏夏耸了耸肩，没有再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种玄而又玄的话题，他实在是不想讨论，因为到最后肯定会进入一个死胡同里。
接下来，莎拉将其余小型探索机器人也激活了，让它们全都进入沉船中，搬运那些金币小箱子。
一箱箱金币被搬运回潜艇，苏夏的财富正在飞速增长。
同时，对沉船其余区域的搜索也没有停下。
十多分钟后，又有了新的发现。
“舰长大人，小机器人找到了一个特殊的箱子。”莎拉出声提醒。
闻声，苏夏抬起头。
在显示器画面的左上角，画面中，那个小机器人在三层甲板的某个房间角落里，找到了一个较大的箱子。
这箱子的外形，与那些小金币箱子差不多，表面覆盖着灰黑色的絮状海底沉淀，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直接打开吗？”莎拉问道。
“嗯，打开吧。”
得到指令后，沉船里的小机器人立即行动，对着箱锁的位置用力一击。
咔嚓一下，早已腐朽的锁立即被击碎，箱子也弹起了一条缝隙。
小机器人伸手按住箱盖两端，将其缓缓开启，让箱子内部的东西呈现在苏夏眼前。
“没有金币。”
苏夏目光一凝，在箱子里看到了一个很普通的玻璃瓶。
那玻璃瓶呈淡绿色，半透明，有些粗糙，是上个世纪水手们最喜欢的一种糖酒的酒瓶。
这样一个酒瓶子，自然没必要郑重地锁在箱子里面。
苏夏注意到，透过半透明的玻璃瓶，可以隐约看到一个卷起来的物件，似乎是一个卷轴。
“漂流瓶？”
这瓶子，还有瓶子里的东西，莫名触发了苏夏的某些回忆。
“把它带回来吧，看看瓶子里的内容。”苏夏下达指令。
“好的。”
没一会，小机器人就带着那箱子回到了潜艇上。
箱子表面湿漉漉的，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在沼泽中里埋了很久，味道难以形容。
苏夏照常戴上手套，顺便戴了个防毒面具，这才从箱子里拿出那个玻璃瓶。
他轻轻晃了晃，瓶子里顿时传出晃动的碰撞声。
“还真是个漂流瓶。”苏夏伸手捏住瓶口的塞子，轻轻一拔，波的一声，就拔出了塞子。
他倒转瓶口，摇了几下，瓶子里那个卷着的纸张掉了出来，掉落至他的手中。
纸页发黄，好在密封得很好，并未被海水侵蚀，还是干燥的。
【你得到了物品“王子的信”，打开看看吧】
系统忽然弹出一条提示，让苏夏有些莫名其妙。
他轻轻放下玻璃瓶，随意在身上擦了擦海水，然后脱下手套，带着卷轴回到前面的座位上。
苏夏开启顶部的灯，潜艇驾驶舱内一下子亮了不少。
他缓缓打开这封信，开始阅读。
【物品：王子的信】
【凌晨两点，游轮的各个水密仓都开始进水了，这艘船注定要沉没，没想到我的自由之旅会在这里结束】
【……】
【后来者，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
【我是鸢尾花帝国的王子，也是下一任君主，是注定要等上王国宝座的人】
【但我厌倦了无穷无尽的斗争与权力，我也厌恶那高高在上的宫殿宝座】
【我不想举起那把沉重的帝国之剑】
【……】
苏夏坐在位子上，神色认真，目光专注，细细阅读每一行文字。
在这封信里，王子表达了他对权力的厌恶。
当时的鸢尾花帝国正是鼎盛时期，他拥有无数人羡慕的权力地位，有无尽的财富可以挥霍，有数不尽的美女可以挑选，几乎可以得到想要的任何东西……但他却觉得这样的生活很烦。
他的人生理想是，找个平静安宁的地方，与一位恬静淡雅的恋人相遇，过完普通平凡的一生。
为了理想，他最终行动了，带走了权力之剑，并带上一点小钱，逃离宫殿，开始这趟自由之旅。
“一点小钱？”
苏夏眼皮一抖，不禁回望后方的存储舱，看到那一箱箱闪耀的金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哈尔的焦虑
卷轴之上，字迹清晰，条理分明，与现代西大陆语相同，不需要特殊翻译。
在人生的最后一阶段，这位皇室成员写下了许多遗憾。
在卷轴的下半部分，他这样写道：
【现在想来，我以前所谓的理想，不过是逃避罢了】
【我渴望的自由，其实只是放纵】
【我喜欢远方，只是不愿承担身前的责任】
【我这次离家出走，没有考虑到其余人的感受，太过自私】
【我忽然想起父亲失望转身的背影，想到母亲的慈爱与叹息，心里百感交集，不知不觉间，他们的白发竟然已经那样多了】
【船就要沉了，可我现在才明白这一点，已经回不去了……】
【……】
看到这里，苏夏诧异，他还以为这位王子真就是厌倦权力、向往自由的人，没想到最后来了个急转弯。
接下来的大段文字，竟然都是这位王子自我忏悔的。
信上表示，如果人生能重来，他一定会选择另一条路。
【我这次太任性，带走了权力之剑】
【如今，这柄剑也要随我沉入冰冷大海了，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天日】
【后来者，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想必你也已经找到了权力之剑】
【请将它带回鸢尾花帝国】
【这柄剑对帝国极为重要，将它带回帝国后，你将得到最高的皇室礼遇，并且至少会获封世袭子爵，在帝国内拥有个人的子爵领地，享有世世代代的荣华富贵……】
信的最后，竟然是一个委托。
王子在临死前，希望后来者可以将权力之剑带回鸢尾花帝国。
看完后，苏夏摇头感慨：“还谈什么封爵，帝国都亡了。”
如果鸢尾花帝国没有亡国，苏夏倒是不介意去混一个子爵，他这么大了，还从没体验过封爵的感觉，也不曾拥有过私人领地。
但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一切已回不到从前。
这位王子的遗憾，大概只能深埋这片无尽的海底了。
“舰长大人，您很想要一个爵位吗？”莎拉微笑地问。
“不是，只是想感受拥有私人领地的感觉罢了。”
苏夏轻轻摇头，语气平静，说道：“在我所在的世界，想要拥有一块私人领土，是十分奢侈的事。”
“哦？很难？舰长大人，你们不建造私人房屋吗？”莎拉好奇地眨了眨眼。
“当然要，只不过……此事说来复杂，说出来会被莫名的系统规则限制。”
“这样啊，如果您真想要一片私人领土，以后去了星空，可以购买一颗星球，还可以购买大量奴隶，在那颗星球打造属于您自己的帝国。”
“我哪有那么多钱……”
苏夏淡笑，买下一颗星球的钱，他想都不敢想。
正说着，他神色一动，忽然想到自己很久以前抽奖得到的那个“第六帝国皇冠”，那东西一直没用，被他丢在空间角落里吃灰，都快被忘了。
根据描述，在许多星际收藏家眼中，那枚皇冠比一颗生命星球更有价值。
“那东西应该可以……算了，以后再说吧。”
苏夏压下这些思绪，将手中的信缓缓卷起，收入存储空间里。
这信已经没什么实际价值了，但毕竟是一位曾经的帝国王子在死前写的，勉强可以填一填苏夏自己的收藏室。
他呼出一口气，视线回到左前方的显示屏上，继续观看小机器人探索沉船内部。
可就在这时，他的眼前，忽然弹出了一条提示。
【你触发了任务“跨越时空的委托”，是否要接取？】
“嗯？”
苏夏一怔，愣愣地盯着眼前这条提示，揉了揉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
帝国都亡了，怎么还有后续任务？
突然触发的任务，出乎了他的意料。
【是】
他有些好奇，点击接取，想看看任务内容是什么。
下一秒，眼前一闪，几行任务内容出现在他的眼前。
【任务：跨越时空的委托】
【在深海的沉船中，你发现了一封来自百年前的信】
【阅读信件后，你看到了一位王子的遗憾，决定帮他弥补遗憾】
【任务描述：将“帝国权力之剑”带回西大陆，转交给当代鸢尾花帝国的皇室成员，并将王子的信件一同转交】
【任务奖励：任务结束后，你将获得“爱德华大公爵”的称号，并拥有开疆扩土、争夺君主之位的权力】
【注：爱德华大公爵，鸢尾花帝国曾经最强大的公爵之一，于种族之战中战死，临死前留下遗言，希望自己的爵位与家族名字得到保留，并将之传给一位英明、勇敢、正义的年轻人】
【注：爱德华大公爵没有后代，因此爵位空悬】
【……】
看到任务描述，苏夏的眼皮跳了跳，想不到现在还真有皇室成员。
这任务没有时间限制，奖励也很玄乎。
毕竟国已经亡了，所谓的公爵与领土，大概都是虚的，顶多颁发几个证明，总不能硬生生从机械族嘴里抢一块领土出来。
虚假的爵位，苏夏并不稀罕，在地球那边就能买到。
比如著名的“西兰公国”，在网上花个几百块钱就能买到他们的爵位，甚至还能收到邮寄来的爵位证书。
“舰长大人，您怎么了？”莎拉见苏夏又在发呆，忍不住好奇地问。
“没什么，收到了一个任务。”苏夏叹了口气。
“是关于这封信的？”
“是的……”
苏夏无奈，简单说了说他看到的任务内容。
听完后，莎拉抿嘴一笑，说道：“舰长大人，您开疆扩土的机会来了。”
“算了吧，如果以后去西大陆办事，就顺路把这剑送回去。”
接下来，苏夏不再去想任务的事，叮嘱莎拉要注意周围情况，提防机械族的生物，然后继续看那些小机器人探索沉船内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已经来到晚上了。
在深海之中，没有黑夜与白天的分别，周围一片漆黑，压抑无比，只有无穷无尽的海水在未知的幽暗中流动。
越来越多的宝箱被送回潜艇内部。
大多数箱子里都装满刻有鸢尾花纹路的金币，也有几个箱子里放着别的贵重物品。
经过漫长岁月的海水浸泡，多数箱子还算完好，但少数已经破损。
在三层甲板的五号房间里，就有两个金币箱子破损，整箱的金币洒落，到处都是，小机器人们不得不从那些絮状的灰黑色深海沉淀物中仔细探照，将金币一个一个捡起来。
见到这一幕，苏夏眉头一皱，对莎拉说：“先搬运完整的箱子，不用在乎那些零散的金币，现在时间要紧。”
“好的。”
莎拉微微点头，将指令传达下去。
她偏了偏头，问道：“舰长大人，您一直注意时间，是在担心机械族吗？”
“嗯，这片海域是机械族的主场，哪怕我们拥有隐形能力也不要掉以轻心。”苏夏说道。
潜艇所谓的隐形，并非字面意思，而是针对敌方探测能力的声呐隐形、电子雷达隐形等等，让敌方无法远距离探测到。
但……
肉眼是可以看到的！
虽然莎拉很自信，表示这颗星球的机械族生物不可能探测到他们。
但苏夏习惯了谨慎，担心被机械族生物的眼睛侦测到，因此开始催促小机器人们。
在南方海域，他总是有一种不够安全的感觉，头皮隐隐发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早点探索完，然后直接去北方海域，趁早抵达极北之海吹北风。”苏夏说道。
“好的。”
莎拉微微一笑，轻声应和。
没过一会，她十指轻动，指了指前方，说：“舰长大人，看……”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这艘潜艇前方的观光玻璃外，赫然出现了几条灰褐色的小鱼，只有拇指大小，摆动着尾巴，自由游弋，看上去十分灵动。
苏夏问道：“看鱼吗？”
莎拉笑着摇头：“舰长大人，您动用金属能力感应一下。”
“咦？仿生鱼？”
按照莎拉所说，苏夏仔细感应了片刻，顿时有些惊讶。
在潜艇前方的那几只小鱼，竟然都是机械造物，但只看外表的话，根本看不出是机械生命体，更像是自然的生物。
“这是潜艇的侦察兵？”苏夏问道。
“是的。”莎拉点头，“这是您的鹦鹉螺号自带的侦察力量，我释放出了上百条，让他们作为我们的眼睛，观察周围的一切。”
如果有机械族的士兵靠近，这些小鱼会最先感应到。
当然，机械族也可能使用同样的手段，动用仿生海底动物寻找苏夏。
“这放生鱼确实不错，差点把我都骗过去……”
苏夏沉吟片刻，忽然问道：“莎拉，星空中的仿生人多吗？很真实的那种。”
他对星空的了解其实不多，手里那本《120小时快速了解星际世界》至今还没看完，也没看过哈尔为他准备的那些资料片。
莎拉微微一笑，答道：“有的，许多文明都发展出了仿生人科技。”
“这么说，在那些文明里，找个纸片人老婆是可以成为现实的？”
“没错。”
莎拉浅笑：“可以订制，根据您的个人喜好，只要不涉及肖像权的问题，甚至可以直接按照您心中女神的形象订制。”
“听起来还不错。”苏夏目光闪烁，想到了自己那具“自恋人偶”，应该就是类似的仿生科技。
能发展出高级仿生科技的文明，肯定比地球和这颗星球都要好上许多。
这让他不禁感慨，在那样的文明中生活应该会很轻松。
然而，莎拉却说：“舰长大人，那种文明世界，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为什么？”苏夏看着她问。
“虚拟的精神伴侣，只是为了弥补现实的精神空虚。”
莎拉解释道：“随着科技发展，物质生活越来越好，精神却越来越匮乏，这是许多文明都表现出的一种趋势。”
“趋势？”
苏夏略微思索，目光闪动，随后问道：“这种趋势，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舰长大人您似乎喜欢看科幻作品？”莎拉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句。
“嗯。”
“那么舰长大人您心里应该有一个大概的认知了。”
莎拉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样的文明，充满孤独、悲伤、迷惘与虚无，像是一场沉闷又漫长的梦，每个人都生活在看不见方向的迷雾中，他们唯一能看见的，就是迷雾中朦朦胧胧的虚幻霓虹。”
她缓缓伸出手，在身前一挥，一片光幕出现，投射出一个冷漠孤寂的世界。
这样的世界，在星空中并不少。
莎拉似乎比哈尔更感性，表现出来的情绪更为复杂，对许多事都有自己的看法，像是一个真实的人。
她眼中的科幻与未来，大多都是孤独。
在她讲述的那种文明中，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愈发淡漠，精神世界变得孤寂，每个人都是行走在迷雾中的影子。
许多人还没来得及死亡，就已经被遗忘。
“大多数科幻，只是将现在的痛苦与悲哀延续到未来罢了。”
她偏头看着苏夏，眼神有些奇怪，说着这样的话。
苏夏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低头沉思片刻，觉得话题有些偏离了，现在想那么远也没用。
如果他以后拥有一艘自己的飞船，就可以跟艾加尔博士一样，去各个文明中体验、感受与探索。
苏夏忽然想起艾加尔博士那个女机器人助手，抬头对莎拉说：“如果我以后有机会去星空旅行，你就给我当助手，怎么样？”
“当然没问题。”
莎拉浅浅一笑，笑声温柔。
……
此刻，遥远的西南大山区，绿洲营地新驻地旁，飞船残骸的位置。
哈尔漂浮在裂隙之外，仰望漫天星空，低声喃喃：“舰长大人怎么这么久都没来看我了，该不会把我抛弃了吧？说好的要一起去星空遨游的。”
一旁，蓝光哈哈一笑：“哈尔，北风指挥官不要你了，要不你认我做舰长吧？”
“一边去！”
哈尔斜睨他，语气里满是嫌弃。
此刻的哈尔，与熊威、蓝光、舒老板、程平安等人已经比较熟悉了，对他们不似最初那么冷漠。
这段日子，哈尔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关于这颗星球的更多信息。
他本以为这就是个正在被灵能改造的普通星球，可当他将诸多信息结合分析之后，忽然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他看上去还是跟以往一样镇定，但内部的忧虑却与日俱增。
“不死族，永生之躯，灵能……怎么总觉得这颗星球是某个大人物的试验场啊？”
哈尔静静漂浮在裂隙外，不断分析，红色的小点闪烁不停，一直看着头顶的星空。
“不对劲，这颗星球很不对劲，得趁早离开，不然会有大难……”
第四百一十四章 心神不宁的苏夏
又是一个不宁静的夜晚，冷风呼啸，局势紧张。
这一夜，许多人都抬头望着深邃夜空。
绿洲营地里，哈尔仰望满天繁星，心绪复杂，身体幻化成的红点闪烁，不禁想到他诞生的星域。
作为一个星际战舰的智能系统，此刻的他，竟然有了几分思乡之情。
天上那么多闪烁的繁星，也不知道哪一颗属于第七帝国。
“唉，舰长大人，您这段日子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哈尔不禁叹息。
他与苏夏接触的时间很短，但他清楚苏夏是个怎样的人。
在这颗星球上，苏夏大概是最想要进入星空的人之一，也是最完美的舰长人选。
“难道您在外面寻找其余残骸吗？”
一阵冰冷的夜风轻拂，穿透哈尔虚拟的身躯，让他多了几分愁绪。
他听北风组织那个程平安说，苏夏最近一直在老营地那边，不知道在研究什么，整天都不离开仓库。
程平安猜测，苏夏可能是在仓库中使用灵能药剂。
众所周知，灵能药剂对身体的伤害很大，每次使用，都会陷入诡异莫名的幻觉中，有的人可能好几天才能醒来。
如果苏夏储备的灵能药剂足够多，分批次使用，每次都沉睡几天，总共花费好几个月也是可能的。
“哈哈，不要着急。”蓝光爽朗一笑，“指挥官肯定是在提升实力，等他下次出现在我们眼前，说不定都已经成为五级生物了！”
“愚昧！”
哈尔瞥了他一眼，淡定地说：“五级生物又如何？就算六级又能怎样？七级也不怎么样！个人的实力永远比不过团体，哪怕舰长大人只是个普通人，只要他拥有庞大的团队，他依照样能在星空中占据一席之地！”
“你这话就不对了。”蓝光笑道：“这里是蓝星，不是你的星空，个人实力相当重要。”
“这颗星球只是舰长大人漫长人生的一段经历而已，他的未来在星空中！”
“是是，理念不同，不跟你这小家伙争。”蓝光笑着坐在草地上，同样抬起头，看着头顶那片灿烂的夜空。
看了一会，蓝光摇了摇头，星空太遥远了，触不可及，远得难以想象。
那是有远大志向的人的道路，不适合他这种人。
他悠然一叹，又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灯火闪亮的营地。
蓝光没有那么大的理想，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在死前看到战争结束，见证新时代的到来。
与探索星空相比，他的理想其实很渺小了。
可对他这种人来说，这看似渺小的理想，都不一定能在有生之年实现。
事实上，在不死族降临之前，许多人都已经在看不见希望的漫长抵抗中疲倦了。
当时的蓝光也一样，在日复一日的战斗中越来越疲惫，他经常会在一次次噩梦中看见自己的结局——在某一次战斗中死亡，带着遗憾倒在血泊的泥泞里。
但后来，不死族的降临，以及北风指挥官的突然崛起，让蓝光又一次看到了希望。
“指挥官的到来，实在是我们的幸运。”蓝光的目光缓缓移动，在偌大的营地里，看到了属于北风组织的驻地。
他凝视了片刻，神色有些惆怅，随后又是一叹，低声自语：“只是……他跟与以前不太一样了。”
蓝光与北风相识很早，以前虽然见面不多，但也勉强称得上是老朋友。
前段时间的一次次经历，让他有些恍惚。
有时候，他会产生一股很奇怪的感觉，怪异得让他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位老朋友，似乎不再是以前那个人了。
他也说不出是哪里奇怪，人还是那个人，就连语气神态都与以前相似，但总觉得有些异样。
忽然，一旁的哈尔开口：“他不是那个人又怎样？”
作为一个来自星空的机械生命，哈尔有自己的高傲，大多时候都比较冷漠，很少主动对绿洲营地的成员说话。
但这一晚，他竟然主动对蓝光开口了。
他对苏夏很了解，自然知道苏夏的真实身份。
哈尔淡定地说：“决定一个人的，并非他的外貌、言语甚至是你们所谓的灵魂，而是这个人的行动，他做过的事才能代表他的一切！”
蓝光哑然一笑，想不到这小机器人会对他说这些。
他摇了摇头，笑着问：“哈尔，你为什么一定要认指挥官为舰长呢？”
“他有你们所有人都没有的东西。”哈尔答道。
“资格吗？”
“不是。”
“那是什么？”
“不告诉你。”
“……”
两人聊天时，不远处的帐篷忽然被掀开，一个神色疲倦的人走了出来，正是最近一直在研究飞船残骸资料的章方。
章方站在帐篷门口，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两个严重的黑眼圈，眼睛里满是细密的血丝。
看得出来，他现在相当累了。
可他的精神却依旧振奋，一如当初刚发现这片外星残骸的时候，这段时间一直住在裂隙外面，每天的睡眠时间还不到四个小时。
哪怕是灵能生物，身体也经不起这么长时间的摧残。
“朝闻道，夕死可矣啊！”
章方神色振奋，用力握拳，可见他这段时间收获颇丰。
“有了这些资料，再给我二十年……不，只要十年，如果资源足够，我一定能带领人族冲出这颗星球！”
闻言，蓝光笑着说：“章大师，你还是多休息吧，看你这身体状况，别说是十年，十个月都不一定能撑下来。”
“我已是四级灵能生物，最近又找机会吸收了不少钛安粒子，身体远超常人，肯定能撑过十年的！”
章方很有信心，脸上露出一丝疲倦的笑容，向着蓝光所在的位置走去。
这段日子，不仅是他，其余龙城的成员也都有不小的收获。
得到哈尔的允许后，他们拿到了大量资料，这些资料囊括了星空中许多文明的的科技发展、人文理念、社会状况等等，浩如烟海，常人难以想象。
这些都是真正的核心资料，哪怕机械族也不曾拿到过完整的。
在这些资料中，甚至有关于反制机械生物的相关内容。
“我仿佛已经可以看见人族反攻的那一天了。”
章方脸上带着笑容，走到蓝光身旁的草地坐下。
“我还年轻，时间还多，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能实现。”
“章大师，先别说太远的事了，最近学院那边做决断了吗？”蓝光询问。
“还是没有，院长和研究所那边还在争论。”章方苦笑一声，他们争论的内容，自然是是否要唤醒飞船里沉睡的那两个外星人工程师。
直到现在，双方还没争出个结果。
最近，营地里还传出了一些小道消息，有人说——北风指挥官之所以离开，就是因为懒得听他们争吵，去老营地那边寻个安静。
两家的吵吵闹闹，倒是让绿洲营地多了几分往日不曾有的热闹。
这期间，孙浪与常如风这两个外来人也都融入了营地内，在前两天以四级生物的身份加入了营地，甚至在营地的食物供应部门挂了个虚职。
这段日子，两人一直在虚拟系统中训练。
苏夏当初亲口承诺，谁能率先拿到七个“S”级的系统评价，谁就能在他之前拿到奖品舱里的第二个奖励。
那可是外星生物的奖励，价值必定不菲。
但两人的模拟方式与苏夏不一样。
他们两个没法适应天国星地狱战场的残酷，尝试了几次后，决定从简单战场开始，一点一点适应难度，最后再去挑战地狱。
这几天，孙浪的进度相当快，已经再次进入地狱战场挑战了。
“哈哈，指挥官再不回来，第二个奖品可就是我的了！”孙浪坐在一旁的草地上，嘎嘎怪笑，“从指挥官手里抢东西，想想就激动！”
“别扯，你才拿到一个‘S’，别的全都是‘C’以下的评价！”常如风毫不客气地打击他。
“常兄，万事开头难啊！”
孙浪眼里发光，围着草地上的火堆搓了搓手，怪笑道：“有了第一次，接下来几次就会越来越容易！”
“呵……”
常如风神色淡定，懒得搭理他。
他心里很清楚，地狱战场，每一个阶段都有不同难度，前四个“S”评价只是第一阶段而已。
想拿到七个“S”，必须完美通关第二阶段，那是连苏夏都没尝试过的阶段。
说起来，这段时间，苏夏离开后，也只有孙浪这家伙拿到了一个“S”评价。
其余人当中，最接近的就是常如风，拿到了“A+”的评价，只剩最后半小时就够了。
至于龙城老院长他们，一直忙于研究与争论，根本没时间体验模拟训练系统。
“咦，奇怪。”
常如风忽然抬起头，望着不远处几个帐篷，说道：“今天怎么没听到龙城学院和研究所争吵的声音，难道双方交流好了？”
“对啊，我就说怎么有哪里不对劲！”孙浪也反应了过来，这个夜晚太安静了些。
两人转过脑袋，带着疑惑的神色，看向不远处的章方。
可章方也有些茫然，摸了摸脑袋，说：“还真没争吵了，应该是中场休息吧。”
“章先生，你们龙城吵架还有中场休息的？”常如风神色古怪。
“两位习惯了就好。”章方有些尴尬，“在龙城，出现任何事都不要觉得奇怪。”
“说得也是，毕竟是这片大陆最大的人族聚集地。”
两人点头，人多了，什么样的事都能发生。
“或许还有别的事，我过去看看。”章方对几人歉意一笑，随后起身，离开了这片区域，匆匆前往不远处那几个帐篷。
按理说，现在还不是中场休息的时候，可偏就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章方心里有些担忧，隐约觉得可能出了什么大事。
走进最中心的那个帐篷后，章方心里一沉，发现帐篷里的众人神色都很凝重，气氛也不太对劲，便看向老院长，走过去低声问道：“院长，出了什么事？”
老院长神色沉重，微微摇头，没有说话，只是见一张纸条递给了章方。
纸条上，是一条龙城方面传来的简短消息。
章方接过纸条，目光一扫，脸色顿时变了。
【龙城有变，城主重伤，速回！】
城主重伤？
看到这四个字，章方呼吸一窒。
他紧紧攥着纸条，心里很不平静，又反复看了好几遍，确认自己没看错。
“城主他……”
章方用力按着胸口，强行深吸了一口气。
以城主的实力，居然身受重伤，这背后的乱局，已经不能用“龙城有变”这四个字来形容了！
外界一直有传言，说龙城城主是一位强大的五级生物，否则压不下龙城其余两脉的力量。
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就连章方都是最近几天才在老院长这里知晓，城主其实是一位六级生物，是整个西南最强大的人类生物。
连他都重伤了，章方不敢去想，龙城里其余人会怎样？
“院长……”
他压制着焦虑，将纸条递回去，手臂有些轻微颤抖。
老院长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低声说：“放心，龙城没有乱，苏城主之所以受伤，是因为遭遇了突然袭击，他为保护随行人员，强行挡住了敌人的第一次进攻。”
“在龙城内部，城主大人怎么会受到袭击？”章方还是难以相信。
“此事压在心里。”
老院长微微摇头：“我要回去了，你们留在这里。”
“院长，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我跟你老师回去即可，你与北风的关系不错，以后与他多交流，我总觉得他与苏城主有相似的气质，他或许是人族未来的希望。”
老院长有些遗憾，他本想邀请苏夏一起去龙城，可现在是来不及了。
城主遇袭，他必须尽快赶回去坐镇，否则局势难料。
……
南方海域，海面之下，沉船附近。
随着时间流逝，整个沉船已经被探索得差不多了，上面有价值的物品基本都被带回了潜艇。
在苏夏的储物空间里，一箱箱闪耀的金币堆积如山。
从今天起，他彻底摆脱了穷苦人的身份，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模仿电影霍比特人里那条龙，直接睡在一堆金币里，感受被财富包围的快乐。
这一趟的探索之旅，可以说相当完美了。
但苏夏却始终感觉哪里不舒服，他揉了揉眉心，低声自语：“奇怪，今天这是怎么了？”
“舰长大人，您还是不放心机械族吗？”
“不知道……”
苏夏眉头紧皱，很少有这种怪异的感觉，总觉得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他沉吟半晌，最近经历过的事在心里一件件浮现，慢慢梳理，可他却始终找不到这怪异感觉的源头。
“难道是墨瑟那家伙在背后骂我？”
第四百一十五章 深潜之城现身！
心神不宁！
苏夏很少产生这种感觉。
他沉吟半晌，思索了许久，最后把储物空间与系统任务都打开看了一遍，依旧没找到问题所在。
“到底是哪儿不对劲？”他目光闪烁，不明所以。
难道真是机械族？
快一天了，机械族的海底部队肯定早已行动。
一想到此，苏夏不再思索，果断对莎拉说：“沉船里别的东西不要了，现在就走，去极北之海！”
“好的。”
莎拉神色恬静，并不慌张，轻轻挥手，召回正在沉船里搜索的那些小机器人。
这一次的收获已经够丰富了。
沉船里，超过95%的财富都已经被苏夏带走，剩余的那些就让它随海水在岁月中慢慢腐蚀吧。
观光潜艇外，那头幻蓝海蚌见状，立即传递出一股精神波动：“我没有骗你们，这里的宝藏已经被你们带走了，能让我留下一半的珍珠吗？”
“可以，把最大的那颗珍珠给我，别的你自己留着。”苏夏回应大海蚌。
这次的宝藏超出了苏夏的想象，因此他将协议单方面改了改。
大海蚌欣喜，传递出一股喜悦的精神波动。
随后，莎拉控制捕捉机械臂，将那头大海蚌重新抓回潜艇舱里，看着他吐出最大的一颗珍珠后，又将他放回了大海。
“我们后会有期。”
大海蚌高兴地走了，上下蚌壳一开一合，速度不慢，很快就消失在了幽寂的海水深处。
与此同时，后方的大潜艇，尾部的通道缓缓开启，已经注满了海水。
那是回归的通道。
莎拉操控着观光潜艇，不断后退，稳定退入那条通道中。
“嗡——”
通道入口的舱门缓慢闭合，通道与外面的冰冷大海隔绝开。
通道两侧，一根根暗蓝色的指示灯管亮起，在水中闪着幽光，仿佛在为小潜艇指引方向。
观光潜艇在通道中的速度降了下来，越来越慢，进入后方的分隔舱，连续经过好几个分隔舱之后，回到了最初放置这艘观光潜艇的舱室。
随着一声震响，舱室里的机械装置伸出，与小潜艇连接，将其稳稳固定住。
“咕咕咕……”
舱室里水流涌动，周围与底部的无数个小孔开始排出海水，水面不断下降。
苏夏坐在驾驶室里，浑身一松，轻轻吐出一口气。
此刻，外面的水面已经下降至一半了。
在驾驶室里往外看，观光玻璃外的画面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在水下，一部分在水上，水面正在轻轻荡漾，有节奏地拍打在玻璃上。
“舰长大人，我们回来了。”莎拉轻轻一笑，说道。
“好。”
回到大潜艇里，那股压抑、冰冷的感觉渐渐消失了，苏夏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在幽暗的海底，他总是有一种无法掌控自身生死的奇怪感觉，仿佛随时都会成为水中浮萍，被无边无际的海水卷入看不见的未知中。
这艘大潜艇虽然也在海底，但内部空间足够大，能给苏夏一种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我们现在有多深了？”苏夏询问莎拉。
“目前在海底一千七百米左右，依旧位于大陆南方的大陆坡上，正在不断深潜。”莎拉微笑答道。
“好，越深越好！”
苏夏立即说道：“机械族的综合科技比不过这艘鹦鹉螺号，能潜入深海的机械生物应该不多，越深的区域，碰到他们的概率越低！”
根据潜艇说明书上的描述，这艘潜艇最深能下潜至一万五千米。
现在的深度，远没有达到其极限。
幽暗深邃的海底，这艘鹦鹉螺号宛若一条巨大的黑鱼，在莎拉的操控下不断下潜，越来越深，外壳承受的压力也在逐步增大。
苏夏返回上层的控制舱，站在环形控制台前，继续学习潜艇操作能力。
随着潜艇的下潜，控制台上，许多仪表盘的指针开始往右侧偏移，并且偏移的幅度逐渐增大，显示的数值越来越高。
两千米，四千米……
六千米……
表盘上的指针渐渐从安全的绿色区偏到了中部的深黄区，然后逐步向着最后的红色区域靠拢。
晚上十点左右，莎拉开口说道：“舰长大人，我们已经下潜至海底一万米了。”
“好，继续！”
苏夏心头那股不宁的感觉尚未散去，他揉了揉眉心，根本没去看那些仪表盘，就直接下达了继续下潜的指令。
现在，他们早已离开了大陆坡区域，来到了真正的大洋底部。
在地球那边，只有极少数顶尖探索潜艇，能达到万米深度。
根据地图显示，苏夏现在正在南方海域的中部偏北，尚未接近这片海域的最外层区域。
苏夏猜测，机械族在最外面一圈应该有不少布置。
“还不够深！”苏夏神色平静，“直接下潜至一万五千米，别的都先别管了。”
“舰长大人，一万五千米是设计的极限，这艘潜艇不应该长期在极限情况下运作，时间一长，会对潜艇本身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那就稍微往上一点，尽可能的深。”
“好的，实际上……这片区域的海底，最深处应该不会达到一万五千米。”莎拉面带笑容，说着她的猜测。
事实也跟她猜得差不多，这片南方海域最深的区域，也就一万三千多米。
在下潜至一万三千米后，潜艇进入了一个较为稳定的状态，各个仪表盘的指针显示正常，各项数据在稳定的区间浮动，没有出现异常。
在莎拉的控制下，潜艇一直开着隐身能力，宛若一头海底的幽灵，在茫茫大洋中孤独地前进。
在这么深的海底，已经看不到正常的海洋物种了，只剩下深邃的孤寂、黑暗与冰冷，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死寂包裹着。
时间慢慢在海水中流逝，不知不觉来到凌晨三点。
这期间，苏夏下线填了填肚子，顺便上论坛看了看各路消息，看到了许多关于机械族行动的图片、文字、视频等，大概掌握了机械族此番行动的重点。
作为一个可以在两个世界来回穿梭的人，他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此，可以源源不断地获取外界的消息，不会被海底世界封闭。
“竟然连另外两个大陆的机械生物都行动了。”苏夏皱眉，“还有人看到了传说中的深潜者之城，那座城市竟然是从海底冒出来的？”
论坛上，有一段视频吸引了苏夏的目光。
他目光一凝，十指一顿，而后轻轻点在视频的标题上。
【震惊！海底之城！】
点开视频，就可以看到一段极为震撼的画面。
视频是用俯视角度拍摄的。
画面中，茫茫大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庞大到看不到边界的阴影，恐怖无边，缓缓升起，像是苏醒的怪兽，渐渐从汹涌的海水中升了起来。
“轰隆隆……”
波涛汹涌，海水怒号，磅礴的海浪滚滚而去，重重拍击在那个浮起的巨物的合金外壳上，撞出一朵朵冰冷的水花。
那是一座城市！
它与人类城市完全不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山川河流，没有往来车辆，有的只是一片片白金色的椭圆形外壳。
从高空往下看去，一枚直径超过万米的金属打造的庞大圆球浮出了海面。
圆球仅仅是浮现出了一小部分，白金色的外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还有极大一部分区域在海面之下，只是冰山一角。
画面至此终结，陷入了一片黑暗。
在视频底部，有拍摄者写的话：“今天下午，我跟一群小伙伴玩高空跳伞，从一万多米的高空跳下，随身携带着摄影设备，本打算将这一跳完整记录下来，可没想到……
“在南方大海之上，我们看到了这个令人震撼的东西，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深潜者之城了。
“还没来得及完全记录，我们就被机械族的飞行生物击杀了，现在想来，实在是有些遗憾，如果能再给我一些时间，一定能把深潜之城浮出海面的过程全部记录下来。”
机械族内部分为三个势力，天空阵营、大地阵营、深潜阵营，分别主管三座大陆。
这三个阵营都以银白之城那位机械主宰为首，平日里拥有自由做决定的权力，遇到重大的事必须向银白之城汇报。
而这三个阵营的总部，向来是许多喜欢探险的玩家讨论的焦点。
深潜之城，传说就在茫茫大海之中，此前就被拍摄过一些模糊的图片，这一次终于被拍摄到了一段视频。
大地之城，传闻位于地底，这倒也正常，毕竟机械族许多分基地都在地下。
最神秘的当属那座天空之城。
按理说，如果漂浮在天上，玩家们只要抬头就能看到。
但，东大陆的玩家们至今都没有发现这座城市的踪迹。
有人推测，这座城市可能并不在通俗意义上的天空，而是在遥远的太空中漂浮。
“这就是深潜之城？”
苏夏将视频反复观看了好几遍，目光深邃，牢牢记住了那座城市的模样。
在此之前，他脑海中的海底之城，总是和亚特兰蒂斯这类传说扯上联系，偶尔还会浮现出电影《海王》中的海底世界。
但现在出现的这座城市，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居然是一枚巨型球形金属体。
整个城市，被球形的合金外壳牢牢包裹在其中。
唯有深入其内，才能看到这座机械之城的全貌。
“这不就是个放大版的超级潜艇？”苏夏忽然想到，“传闻它能移动应该是真的，但体型这么庞大，移动速度应该不快。”
“机械族总是在说资源不够，却浪费资源造这么个玩意，打算将它打造成海上的移动战争堡垒吗？”
视频里那个海中之城，以苏夏的眼光来看，实在是太浪费了。
当然，也不排除机械族是为了做技术累积，验证某些想法。
毕竟水下空间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模拟太空。
“机械族也想冲出这颗星球……”
苏夏沉思片刻，随后启动手环，回到潜艇当中。
在海底的速度完全无法与空中相比。
这艘潜艇的速度已经相当快了，可根据苏夏的估计，想要驶出南方海域，还需要七八个小时。
这七八个小时充满危险，随时都可能碰上机械族的生物。
“舰长大人，您刚才消失的时间，就是回到了您所在的世界吗？”莎拉很好奇，眨了眨眼，询问苏夏。
“是的。”苏夏点头。
“真想去您那个世界看看。”莎拉眼神中闪过一丝向往。
“为什么？”苏夏看着她。
“毕竟那是您认为的真实世界。”莎拉微微一笑。
“应该有办法。”苏夏沉吟片刻，“你是一串数据，并非真实的血肉，或许可以被带出这个世界。”
“真的吗？”
“对，只要找到暴风雪公司，向他们索要数据就行了，但……”
苏夏顿了顿，想到游戏公司的很多奇怪的行为，继续说道：“暴风雪公司说他们不会干预游戏运行，多半不会同意我索要数据的行为。”
“那就不用麻烦了。”
“嗯，以后如果有办法再说。”苏夏摸了摸下巴，“其实，我很想知道，如果你们去了地球，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们？”莎拉好奇。
“你，还有哈尔，以后介绍你们认识。”
在两人的交流中，时间流逝得很快。
潜艇里还算安静，只有很轻微的机械设备运作的嗡嗡声，比地球那边的潜艇好得多，对苏夏没什么影响。
很快，时间来到凌晨六点半，又是一天的黎明到了。
一抹金灿灿的霞光出现在远方的大海尽头，在粼粼波光中好似跳跃的碎金。
朝霞被唤醒，整个世界多了一抹生的朝气。
此刻，机械族在南方海域的行动，已经超过了24个小时。
“一天了，机械族还没找到，那面具怪客到底藏在哪里？他总不可能真的钻进了海兽的肚子里吧？”
外界，无数人疑问、费解、思索，是在想不到苏夏是怎么躲过这一天的。
“能躲过第一天，就能躲过第二天。”
“这可说不定，机械族应该还有一些区域没有搜索吧？”
“我看他最多能坚持72小时……”
人们议论纷纷，无数目光都汇聚在了风云起伏的茫茫大海上。
第四百一十六章 裂隙，新的发现
海底，冰冷寂静。
一条庞大的黑色潜艇驶过，速度极快，宛若一头远古怪兽，搅乱了平静的水流。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苏夏神色凝重，负手而立，站在控制台前，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动不动，已经站立了好几个小时。
此刻，他们已经脱离了南方海域。
按照地图信息来看，现在的鹦鹉螺号距离陆地十分遥远。
根据苏夏的要求，这艘潜艇与陆地的距离还在不断增加，争取早日进入这片大洋的中心区域。
这片大洋在两座大陆的中间，总面积接近两个大陆的总和，浩瀚无比，无边无际。
这一路还算平静，没有遇到机械族的生物，也并未发现任何海底巨兽。
大海茫茫，每个生命都是在水中漂泊的孤岛。
过了一会，苏夏忽然动了。
他眉头紧锁，坐在操作台前的位置上，从储物空间里取出那本潜艇说明书，翻到刚才没想明白的地方，细细浏览。
“原来如此，这艘潜艇的技术，只支持在水下百米以上进行潜射。
“也就是说，虽然能深潜万米，可想要对敌发射导弹打击的话，还是得慢慢上浮，浮至水深百米的区域，这期间很容易被地方的浅水区域侦查器发现。
“这样看来，这艘潜艇也并不完美，缺点十分明显，难道水下发射的技术，在星空中也没有太多的突破吗？”
苏夏沉吟半晌，若有所思地盯着说明书。
这艘潜艇的结构很简单，中部就是十六个发射管，能搭载192枚导弹，可惜发射管里面空空如也。
他现在浏览说明书，只是未雨绸缪，如果以后有机会弄到导弹，就可以给机械族送一份大礼。
苏夏想了想，又从储物空间里取出另一本书。
这是潜艇说明书附带的书，书名《潜艇驾驶，从入门到纵横四海》，封面是一艘很科幻的银蓝色潜艇。
这书的内容很粗糙，甚至还不如说明书，但里面有许多实际案例，包括遇到各种危险该如何自救。
翻开这本书，第一页写着这样的话：“如果你的星球出现了毁灭战争、丧尸危机、天灾末日等无法抵御的情况，陆地世界被毁于一旦，进入茫茫大海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丧尸危机？
苏夏目光闪烁，丧尸这种违背能量守恒的生物，真是存在的吗？
一旁，莎拉似乎看出了苏夏在想什么，眸光流转，抿嘴一笑，说道：“两百多年前，在海茵莱茵星域的一颗文明星球上，有一种被称作‘疯死病’的病毒爆发，在短短几年内席卷了整个星球。
“那是种RNA病毒，会入侵生物的脑干、小脑等区域的神经元，造成患者表现出发疯、癫狂、撕咬、狂叫等病症，传染力与潜伏能力都极强，且在传播过程中多次变异。
“有的患者染病后三到五天就死亡了，而有的患者初期正常，好几个月之后才会病发……”
莎拉缓缓叙述，讲述着她资料库里的内容，把那个文明星球的状况告诉了苏夏。
那种病毒的感染者，就跟许多科幻电影里的丧尸差不多。
真要说差别的话，那些电影里的丧尸大多行动缓慢，而感染了那种疯病的患者，行动速度都极快，不怕疼痛，见人就咬。
“后来呢？”
苏夏来了兴趣，他对这种星级文明中的故事都有些好奇。
许多故事都包含了文明发展、社会变迁、英雄事迹等多方面的内容，像是一个个璀璨的星光，点缀了浩瀚星空。
“后来，一个高级文明出手，将那颗星球剩余的健康生物全部转移至另一颗文明星，然后在那颗星球上释放净化烟雾。”莎拉眨了眨眼，说道。
“净化烟雾？”苏夏不解。
“就是毒气。”
“哦……都死了，确实是净化了。”
苏夏若有所思，脑海中渐渐形成一幅画面，即整颗星球都被恐怖毒气笼罩的样子。
想来，那所谓的高级文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高级，竟然连一种病毒都解决不了，最后只能放毒灭杀一切。
星际间的文明浩瀚无比，比大海中的沙粒还多，数之不尽，有的还在原始时代，有的已经能横跨星域。
苏夏一直听说的“第七帝国”，就是一个能横跨星域的超级文明，璀璨夺目，哪怕在浩瀚星海中都是最闪耀的文明之一。
哈尔就经常为苏夏描述那个星际帝国的样子，在他的描述中，有遮天蔽日的星际舰队，有灿若繁星的科研文明，整个帝国都处在高速发展之中，甚至已经触摸到了另一个世界的门槛。
“舰长大人，不要太向往星空，大多数文明甚至还不如您现在所处的星球。”莎拉轻笑着说。
“只是去看看，去见证，又不是去享受生活。”苏夏耸了耸肩，“星际旅行享受的是过程与探索，而不是结果。”
真要享受生活的话，以苏夏身为五级生物的强大实力，完全可以成为一颗原始文明星球的神灵。
在那种星球上，他只要表现一手控制金属杀人的能力，就会成为钢铁或者战争之神。
“舰长大人，您这种看法，倒是与那个艾加尔博士年轻时差不多。”莎拉笑着说。
“那位博士还活着吗？”苏夏心里一动。
“不清楚，在我的出厂资料里，并没有关于他这几年的情况，他似乎是消失了，多半跑到某个星球上躲起来了吧。”
莎拉表示，帝国的执法舰队可以横跨星海，强大无比，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抵抗。
作为一个星际罪犯，最佳的选择，就是找一个偏僻的星球躲起来。
这种星球，最好是帝国星域中没有记录的。
“舰长大人，您手上这本书上的内容，在我的资料库里都有。”莎拉说回话题，轻笑道：“如果有不理解的，直接问我就行了。”
“嗯。”
苏夏放下别的念头，开始翻阅手中的书。
想要学会潜艇操作技术，从无到有，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以苏夏现在的学习能力，学个三五年都是正常的。
慢慢的，潜艇里又一次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各个仪器设备发出的沉闷声响。
时间很快来到傍晚六点半，日影西斜，渐渐沉入海中。
又一天即将过去了。
苏夏在海底的时间，已经接近四十个小时，没有觉得丝毫不适，反而有些喜欢这种封闭的环境。
在潜艇里看书的时候，他别的都不用管，只要专心学习就行了，外界的一切似乎都跟他没关系。
这份安静，实在是难得。
苏夏记得，以前在学校图书馆，晚上十点之后，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就会产生这种平静自得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时间来到了又一天的凌晨。
“舰长大人，长时间看书很伤眼睛。”凌晨三点时，莎拉忽然开口提醒。
“不算长时间吧？”苏夏抬起头，眼睛有些干涩。
“已经超过了您眼睛疲劳的上限，长久这样下去，很容易发展成为近视。”莎拉说道。
“无所谓，近视之后戴上眼镜，能增添一份儒雅的气质。”
“这……”
莎拉张了张小嘴，表情很复杂，看着苏夏，欲言又止。
她只是不知道，作为一个经历了高考的学生，苏夏对这种高强度学习早就免疫了，哪怕通宵看书都没问题。
在这个世界，苏夏这具身躯，有一个很突出的优势。
他不需要睡眠！
而且，身为灵能生物，他可以长时间保持精神集中，每分每秒都在高强度学习状态中。
以往苏夏都没发现这种优势的强大之处，今天才感受到了。
“时间不等人啊。”他摇头晃脑，继续浏览书上的内容。
过了一会，苏夏眉头微皱，总觉得现在的状态还不够完美。
想了想，他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了一瓶珍贵的六阶药酒“星空流响”，啪的一声，打开了酒瓶的盖子。
霎时间，一股浓郁的酒香混合着果香逸散而出，填满了整个指挥舱。
苏夏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口舌生津，满腹芳香，浑身轻飘飘的，整个人都有一种快要飞升的感觉。
“不愧是六阶药酒。”他感慨一声，“这酒不能增强体魄，无法强大五感，对灵能也没有增幅效果，唯一的作用，就是‘凝神’，让人进入一种很玄妙的状态。”
苏夏盯着酒瓶，思索片刻。
随后，他取出一个小酒杯，哗啦啦倒出一杯，指挥舱里的香味再次浓郁了几分。
酒液呈一种轻柔的淡蓝色，其内银光点点，像是摇曳的星河，只是看着就令人生出平静的感觉。
苏夏没想太多，端起酒杯，两口就将酒水吞进了肚子。
“咕噜咕噜……”
他舔了舔嘴巴，没喝出什么味道，只有一股很淡的香甜。
制作这种药酒的那位妇人药剂师，曾告诫苏夏，一次性不需要喝太多，否则就是浪费了。
苏夏牢记那妇人的话语，没有贪杯，盖上了药酒的盖子，静静等待药效发作。
十多分钟后，苏夏忽觉一阵恍惚。
“这……”
他心头一动，按着额头，在这刹那的恍惚中，大脑忽然出现一种清凉之感，仿佛一切杂碎琐事都在飞速远去，渐渐隐没在了记忆深处。
整个脑海瞬间多了大片空白，像是成了一张白纸。
苏夏深呼吸几口，就连心跳都平稳了不少。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状态。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整个人变得安宁祥和，平心静气，前不久的血腥杀戮被一扫而空，前尘旧事纷纷破碎，让他霎时间有了种出尘的意境。
眼前的世界，只剩下他与需要看的书，别的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如此……”
这一刹那，苏夏明白了这种六阶药酒的宝贵之处。
他的学习能力，在这种奇异的状态中，至少能增加40%。
如果在推演药剂配方之前服用这种药酒，说不定他能在奇异的状态下创造出极为珍贵的新型药剂。
怪不得零点酒馆将其看做无价之宝，根本无法以金钱换取，只能以物换物，拿出让零点酒馆心动的宝物才行。
这么珍贵的药酒，他竟然拿了一瓶去送礼。
但苏夏并不后悔，做都做了。
他翻开手里的书，不急不躁，心平气和，目光深邃，再次开始浏览，慢慢沉入书中的世界，再度忘记时间的流逝。
几个小时后，这片海域上方的海平面上，渐渐升起一轮璀璨的朝阳。
又一天的黎明到来。
机械族这场大追捕行动，已经超过了48个小时。
铺天盖地的空中大军，气势雄浑的地面军队，数量众多的海底战士，依旧在行动，搜索每一寸可能的区域。
“面具怪客，他到底在哪里？”
漫长的时间过去，无尽的能源被消耗。
在这个黎明，就连机械族的部分生物都有点茫然了，不知道此次搜捕的结局会怎样。
大海何其浩瀚？
在茫茫大海中搜索一个人的难度，与找一根针的难度，其实是差不多的。
在这十多年间，有许多战机、客机因为种种原因坠入大海，可其中只有极少一部分被找到了残骸，其余大多数都像是消失了，连一点碎屑都找不到。
“跟他耗下去！”
“他只是血肉之躯，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耗得过我们！”
“天空阵营与大地阵营已经加入搜捕了，全世界都在找他一个人，除非他跑到外太空去，否则他一定会落网！”
连续几十个小时的搜捕，只是让少数机械生物迷茫，却激发了大多数机械生物的高傲之心。
他们不信面具怪客真能逃出去！
时间的流逝，也让外界的局势，多了几分诡异的感觉。
此前那些在各大平台上争吵的中立组织，现在都没怎么发表言论了，似乎都在等一个结果。
阳光慢慢变得炽热，驱逐着海水的阴凉，随后又渐渐黯淡，沉入另一边的海平面。
第三天的傍晚到了。
这时候，海面之下，万米深度，潜艇之中。
正在看书的苏夏，忽然被莎拉的提醒声惊扰：“舰长大人，发现了一处很特殊的区域。”
“什么区域？”苏夏抬起头，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只觉得眼睛越发干涩了，不得不把书放下。
“一条海底裂隙。”莎拉答道。
“一条裂隙而已，没什么奇怪的吧？”苏夏从座椅上起身，伸了个懒腰，坐得太久，浑身都快要僵硬了。
“在裂隙边缘，我捕获到了一种很特殊的金属材料。”莎拉说道。
“什么金属？”
“宇宙飞船外壳经常使用的一种金属。”
“嗯？”
苏夏心里一动，瞬间就想到了飞船残骸。
同样的金属，在药剂店地下室里也曾有过，是老爹的诸多藏品之一。
后来机械族搜索店铺的时候发现了，认定是飞船残骸的碎片，将那些金属带走了。
在西南山区那片森林里，残骸坠毁的区域，也有类似的金属碎片。
绿洲营地那条残骸裂隙的附近，同样能找到这类碎片。
“莎拉，这种金属多吗？”苏夏目光闪动，立即问道。
“不少，目前已发现了十多枚残片，前方裂隙周围应该还有更多。”
“难道是……”
苏夏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这一趟海底之旅，他的收获已经够多了，先是大量灵能珍珠，然后又是沉船宝藏。
如今，难道还要再收获一片外星飞船的残骸？
他的运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巨兽！
苏夏沉思，他最近似乎有点转运的迹象。
虽然自身实力没有增加，但不知怎的，做很多事都有种得心应手的感觉。
这几天被机械族搜捕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连一个机械生物都没碰上，反而在海底收获了一大堆宝藏。
“大概是好事做得比较多吧。”苏夏这样想着。
传说中的好人好报也不是没有道理。
现在，摆在苏夏眼前的，就是另一个可能的宝藏。
海底冰冷，在大潜艇下方，是一条长不知多少米的幽暗裂隙，深邃且怪异，深不见底，仿佛是通往异世界的诡异之门。
为实现有效的隐形，莎拉暂时并未使用主动声呐探测裂隙内部。
在她的控制下，潜艇下层的深海探索机器人出动。
十多个机器人潜入水中，为苏夏带来了水下视野，方便他近距离观察那些珊瑚之中的金属残片。
机器人打开的灯光，在海底显得有些惨白，光线中漂浮着一些细碎的沙尘与残渣。
到处都是灰白色的，灰蒙蒙一片。
裂隙两侧有一些冰冷的珊瑚，已经死亡不知多少年了。
在杂乱的珊瑚之中，偶尔可见一些细碎的金属残片，残片表面被覆盖了一层絮状物，看不真切。
“碎片的数量不少。”
潜艇里，苏夏站在控制台前，控制台上许多按钮标志正在闪烁。
他目光深邃，前方是一块清晰的屏幕。
屏幕上有十多个画面，分别是不同的机器人传出来的，其中有六个画面上都出现了金属残片。
此刻，苏夏的目光集中在右下角那个画面。
画面里，小机器人的灯光照耀下，水底有一块倒三角形的不规则金属残片，静静躺在死寂的珊瑚礁中。
“把那块残片擦拭一下。”苏夏说道。
“好的。”
莎拉微微一笑，下发指令。
那小机器人立即伸出机械手臂，轻轻按在那块金属残片上，擦拭了几下，将表面的灰白絮状沉淀物擦去。
随着小机器人的行动，海水翻涌，水中顿时多出了许多悬浮的残渣颗粒物，都是从那金属残片表面擦下来的，画面变得浑浊了不少。
但，透过画面，依稀可以看到一个黑色的标志。
“黑金玫瑰。”
苏夏目光一凝，认出了残片上那个标志。
那朵玫瑰呈盛开状，底色是深沉的黑色，边缘纹着璀璨的金，沉稳中带着一丝典雅。
在苏夏曾经的骸骨之剑就有这样的标志。
在绿洲营地那个飞船残骸中，同样有这种标志。
苏夏对这标志相当熟悉，它是一个名叫“黑斯廷斯”的家族的标志。
这家族在星空中势力庞大，分布极广，涉及星域探索、未来科技、能源开发、飞船贸易等多个领域。
“哈尔对我说过，坠毁在这艘星球上的勘测舰，原本属于一个机械生物统治的星域，后来被交易到第七帝国，被黑斯廷斯家族资助的一个私人研究院买下，成了该研究院的庞大探索舰队的一员……”
也正是在一次星际探索中，舰队遭遇敌袭，整个舰队被一束庞大的粒子流击中，十分之九的飞船当场被摧毁。
而这艘勘测舰，由于在舰队边缘，侥幸没有被摧毁。
但它也在接下来的逃亡中出现问题，最后勉强抵达了这颗星球，还没来得及进行补给，就在半空中解体坠毁了。
解体之后，舰船的残骸坠落到世界各地，至今还有许多部分没有被找到。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人族在苏夏的帮助下找到了两片残骸，机械族也拥有几片残骸，零点酒馆也有至少一片残骸。
那个佣兵之王，王腾，同样也发现了一片残骸，并且那片残骸中有完整的战场模拟训练。
王腾手上那片残骸，苏夏迟早是要去拿的。
那人在荒野上嚣张了太久，导致许多人都以为苏夏怕他，然而苏夏只是没时间而已。
“有一部分残骸坠入了这片海域？”
看着画面上的黑金玫瑰标志，苏夏陷入了沉思。
“会不会是那艘探索舰中心区域的残骸？”
据哈尔说，这艘探索舰的中心舱室里，有十二艘小型行星勘测舰。
只要其中还有一艘是完好的，苏夏就可以借助其进行星空旅行，冲出这颗低级文明星球。
过了一会，他抬头问道：“莎拉，除了这些残骸碎片，还有别的发现吗？有没有完整的残骸区域？”
“暂时没有。”莎拉答道：“舰长大人，你想寻找的东西，或许在裂隙的底部。”
“嗯，我知道。”
苏夏眉头微皱，盯着屏幕上的中心画面，沉思不语。
中间的画面，正是那条长长的裂隙。
那裂隙深不见底，下方一片幽蓝，深邃且可怖，像是一个怪物张开的大嘴，静静等待着猎物进入。
这样的海底深渊，一片未知，充满不确定性因素。
如果飞船残骸真的掉进深渊中了，那么……如何打捞，都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深海打捞工作，在这颗星球上似乎有技术瓶颈，在万米以下的海底进行打捞几乎就是不可能的，除非让机械族出动大量可以承受深海水压的特种机械生物。
要知道，苏夏的这艘潜艇已经下潜至一万三千五百米左右了。
而下方的深渊，还不知道有多深，会不会还有好几千米，甚至更深？
这样的深度，大潜艇已经无法抵达了，即使是机械族的海底部队，也有超过99%的生物下不去，下去就会被压碎。
片刻后，苏夏说道：“先在周围找找吧，如果实在找不到，再把目光放在这条深渊裂隙上。”
苏夏不可能跟机械族分享这条消息，暂时只能希望那片残骸没有掉进深渊。
如果真的掉进去了，苏夏也没别的办法，只能乘坐那艘可以下潜至一万八千米的小型逃生艇，尝试进入深渊内部的未知世界中寻找。
大潜艇贴着海底缓缓前行，在暗流涌动的海水中寻找可能存在的外星飞船残骸。
然而，在周围寻找了两个多小时后，依旧没有太大的发现。
飞船的合金外壳碎片，目前已经发现了七十六片。
那些小机器人携带着碎片往返潜艇，将碎片放回潜艇后，就继续去寻找，同时绘制附近的海底地图，并标注出每一个寻找到碎片的地点。
可以看到，这些标记地点，大多分布在裂隙的两侧。
“还是得进入深渊看看。”苏夏盯着屏幕上的标记地图，缓缓叹了口气。
裂隙最够宽，仅仅是这片区域的裂痕，宽度就超过三十米了。
下方一片深蓝，幽邃与死寂在黑暗中飘荡。
为安全考虑，苏夏没有贸然让大潜艇进入裂隙中，而是与莎拉来到了下层存放小潜艇的舱室里，选中了那个座头鲸模样的逃生小潜艇。
这艘小潜艇可以下潜至海底一万八千米左右，比大潜艇都要多出三千米。
“舰长大人，您不必亲身犯险，由我操控这艘潜艇下去就行了。”莎拉说道。
“也好。”
苏夏想了想，他这种轻型深海恐惧症患者，下去了确实不会有什么帮助。
就这样，莎拉分出一部分计算能力，接入这艘小潜艇的操作系统，让这艘逃生艇成了个无人驾驶潜艇。
苏夏则与莎拉回到指挥舱里，站在控制台前，通过那艘小潜艇观察深渊中的一切。
不多时，小潜艇驶出了通道，成功进入海底世界。
指挥舱的屏幕中心，出现了小潜艇的视野画面。
莎拉控制着小潜艇逐步下沉，在暗流涌动中，缓缓沉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裂隙里。
小潜艇自带的灯光已经打开，但只能照亮周围几十米的范围，更深更远的区域就被幽暗海水阻隔了，充满了未知。
“已经在深渊内下潜三十米。”莎拉开口，一直注意着潜艇周围的情况。
苏夏保持沉默，只是看着小潜艇传回来的画面，神色很认真。
如果不出意外，最后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小潜艇下降至深渊底部，要么就达到设计的下潜上限，无法再继续往下。
除非这条裂隙的深度超过四千五百米，否则小潜艇应该能潜至最深处。
然而，意外总是说来就来。
“轰……”
深渊之中，忽然传出一声巨响。
海底剧震，仿佛有海底火山爆发，就连身在大潜艇里的苏夏都感受到了那股震动，整个人都晃了两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超出了苏夏的预料。
“怎么回事？”
苏夏目光一凝，紧盯着屏幕上的画面，试图看出点什么。
下一刻，他脸色骤变，身体一颤，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恐怖事物。
“那是……”
苏夏眼睛都瞪大了，只觉得头皮发麻，立即吩咐莎拉：“操控潜艇上浮，立即上浮，远离这条裂隙！”
之前在观光潜艇上，他戴上了生命感知眼镜，回到大潜艇后，并未取下眼镜。
此刻，透过大潜艇的层层结构与合金外壳，苏夏眼前那生命感知眼镜的世界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庞大的生物体！
那生物体极为模糊，就在下方的深渊中，庞大得看不清具体模样，好似一头远古巨兽，正在缓缓苏醒。
轰隆隆！
又一股震响传来，潜艇剧震。
已经进入深渊的小潜艇也受到了海水冲击，传回来的画面忽然闪烁了几下。
“滋滋……”
闪烁之后，屏幕暗了一瞬，而后重新亮起，恢复了正常。
但，重新出现的画面，让苏夏倒吸了一口气。
画面之上，那深邃且冰冷的海底裂隙之中，一条庞大恐怖的触手若隐若现，诡异至极，扭曲可憎，好似邪神的触须，又像是畸形的巨蛇，在深邃黑暗的海水中挥舞。
结合生命感知眼镜显示的画面，那条恶魔般的触手，至少有数百米长！
它挥动之间，无数海水翻涌，似要在海底掀起一股恐怖的暗流。
大量杂乱的海底沙尘、颗粒、生物残渣甚至是碎石块，随着那条触手的挥动，也进入了翻滚的冰冷暗流之中，导致整个海底一片模糊，更混乱了。
“呜——”
一股古怪的声浪袭来，模糊且压抑，好似古神苏醒时的低鸣。
苏夏只觉得脑子一沉，恍惚了刹那，整个人差点栽倒，后退了好几步，后背撞在舱室的金属壁才停住。
他心神剧震，那诡异且庞大的生物，根本不是现在的他可以对抗的！
更恐怖的是，在生命感知眼镜显示的世界里，那条数百米长的畸形怪异的触手，竟然只是那头庞大生物体的极小的一部分。
“呜——”
那古怪的声浪第二次响起，海水中出现一层层剧烈的波纹。
与此同时，在混乱模糊的海底乱流中，第二条庞大的触手缓缓出现，扭曲且可憎，难以言表，根本不是人类可以想象的！
无言的压抑与恐惧随之出现，它仿佛就是恐惧与邪恶本身。
仅仅是这两条触手，就已经令人窒息了。
它的本体，还在那深邃幽暗的裂隙之中，极为巨大，看不清形状，像是某些神秘宗教中的远古怪兽，只是看一眼就让人足以将许多人吓到心智崩溃。
这头深海怪物，起初竟然连生命感知眼镜都看不到。
直到它开始行动，才出现在苏夏的视野中。
但这时候，已经晚了。
潜艇距离深渊太近，似乎已经来不及逃走。
一旦那庞大扭曲的触手靠近，就可以死死卷住潜艇，将大潜艇拉入深渊中，让其永远在冰冷死寂的海底长眠！
“嗡——”
鹦鹉螺号剧烈震动，通体摇晃。
莎拉小脸发白，控制着大潜艇快速上浮，连那艘小潜艇都顾不上了。
下方的海底深渊幽暗无边，海水剧烈翻涌，从中伸出了一条又一条诡异的庞大触手，每一条都有数百米长，恐怖至极，且距离潜艇越来越近，仿佛是在捕食。
以现在的速度计算，不出两分钟，潜艇就会被那些畸形的触手缠住。
莎拉咬了咬牙，急忙对苏夏说：“舰长大人，快进入逃生舱，逃生舱的动力会让你极速离开这片区域！”
“好！”
苏夏当即点头，很果断，没有犹豫，立即冲出指挥舱，向着潜艇尾部的逃生舱跑去。
情况骤变，保住大潜艇已经不可能了，只有进入尾部逃生舱才有一线生机。
指挥舱里，莎拉的美眸中寒光一闪，直接开启了潜艇武器系统。
鱼雷舱传出一阵轻响，已经进入了激活状态。
总共十八枚鱼雷，是这艘潜艇的自带的。
“深海怪物，想杀了我们，你自己也不会好过！”莎拉冷哼，脸色冰寒，虚幻的身躯重重拍在控制台上。
一旦十八枚鱼雷齐射或者自爆，那头怪物活下来的概率也很低。
只要还是血肉生物，就没有不怕这种爆炸的。
仿佛是感应到了那些鱼雷的的危险，正在靠近潜艇的触手齐齐一滞，停在了下方的海水中。
第四百一十八章 谈判
停住了！
那一条条巨蛇般的畸形触手，已经从深渊中伸出了好几百米。
它们在冰冷幽暗的海水中扭曲飘荡，仿佛下一刻就会缠住大潜艇，可现在却停止了动作。
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无形的压力在水中散开。
现在，就看那头深海怪物如何选择了。
“呜——”
海底，深渊之中，又传出了一声恐怖低沉的鸣叫。
此刻的苏夏已经抵达了潜艇尾部的逃生舱。
只要他进入逃生舱，按下逃生按钮，就会被这艘大潜艇弹出去，脱离潜艇主体，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
并且，逃生舱尾部会爆发出所有动力，帮助苏夏迅速离开这片危险区域。
苏夏本人是足够安全的，他也有杀手锏没有使用，比如那六个手提箱模样的“毁灭之声”，是他在外星飞船残骸得到的，每一个都堪比小型核武。
一旦引爆，那大海怪也吃不消。
“这头怪物感觉到危险了？”
苏夏目光闪烁，站在逃生舱门口，暂时没有进去，而是在等待那怪物的选择。
主动权并没有偏向任何一方，双方都有战斗的实力，如果不妥协，最后可能会拼个两败俱伤。
片刻之后，一个声音忽然在苏夏脑子里炸响：“人类！离开！”
这声音宛若炸雷，突如其来，带着十分直接的威胁意味。
仿佛只要苏夏不离开，那头怪物就会不顾一切地发动进攻，让这片海水化作血色。
但，苏夏却并不紧张，反而浑身一松，呼出了几口气。
只要不是那种没脑子只有蛮力的怪物就行。
“果然，体型这么庞大的怪物，脑子小不到哪儿去。”
苏夏反而不急了，转身走回指挥舱。
指挥舱里，各种危险指标闪烁，红色的光芒连成一片，警报声响个不停。
莎拉见苏夏回归，收起了脸上的冰冷，微微一笑，说：“舰长大人，那怪物不敢动手了。”
“别这么说，它听得到。”苏夏同样一笑，指了指指挥台前面的显示屏。
那怪物的精神力量比大海蚌强了不知道多少倍，竟然可以直接往苏夏的脑海中传递有情绪的话。
而且，潜艇最初抵达这片裂隙深渊的时候，苏夏的生命感知眼镜并未发现这怪物。
这说明，怪物拥有某种隐匿自身生命迹象的能力。
“什么样的能力，能躲过生命感知眼镜？”苏夏虽然放松了不少，但心里还有疑问，这是这副眼镜第一次失效。
这一次失效还好，虽然造成了生命威胁，但并不致死。
如果以后对敌时失效，尤其是对机械族的时候，那麻烦就大了。
苏夏站在控制台前，神色专注，一直盯着那头大海怪，多次眨眼，想看看那头怪物会不会再次令眼镜失效。
他目不转睛地盯了足足半分钟，眼前忽然弹出了几条提示。
【深海巨兽：一种未知生物，拥有较高的智力】
【为躲避机械族深潜者阵营的追捕，它进化出了隐藏生命迹象的能力，使自己看上去像是一块海底的礁石，并长期藏匿于极深的海底裂隙之中……】
或许因为不是直接观察到的，系统提示很简陋，连这怪物的灵能等级都没提供。
但可以看出，这怪物的实力与智商都极强，极有可能曾是某片海域的主宰生物之一。
对这种智慧生物，武力威胁只是其次，苏夏想试试谈判。
“人类！离开！”
这时，那声音又在苏夏的脑子里出现了，带着莫名的愤怒。
大潜艇外面，十多条诡异畸形且庞大的触手挥舞，搅乱了海水，搅起一股股涌动的暗流，让整片区域都变得混乱起来。
哪怕在潜艇内部，都能感受到外面那越来越猛烈的水流冲击。
潜艇在晃动，震颤，各项指标都在变化。
那头怪物，试图以这种方式，催促苏夏离开这片海域。
“我们或许可以合作。”苏夏吐出一口气，缓缓说道。
“离开！离开！离开！”
那怪物根本不听，仿佛只会这句话，不断催促，声音强硬，没有任何合作的可能。
以它的强大，似乎也不需要与任何生物合作。
只要它待在海底，它的生命安全就可以得到保障，这片海水就是它最大的依仗。
“你知道我是人类，说明你以前跟其余人类接触过。”苏夏冷静地说，“或许你就是历史上某段时间传说的海怪之一，一度是许多海上水手的噩梦。”
“离开！离开！”
那怪物还是不听，触手挥舞，怒吼着，要将苏夏赶出它的领土。
海水更浑浊了，不断动荡。
而苏夏继续说道：“你刚一现身，就想将我的潜艇卷入海底，但在鱼雷威胁的时候停住了，说明你知道火器的威力，或许是在其余人类身上感受的，也可能是在机械族那里感受到的。”
“你懂什么？滚！立刻滚！”
它咆哮着，听起来相当愤怒，但这次终于多说了几个字。
这期间，莎拉操控着大潜艇，缓缓上浮，并不断远离那条深渊所在的位置。
同时，那艘座头鲸模样的小潜艇也被她控制着离开了深渊，快速向着大潜艇的下层通道驶来。
苏夏站在控制台前，不急不躁，淡定地开口询问:“你为什么掩盖自己的生命迹象？是为了躲藏吗？”
“滚！滚开！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怪物又咆哮了几声，声音隆隆，仿佛就在苏夏的脑子里，吼的他脑瓜子嗡嗡的。
它根本不给苏夏交流的机会，不对自身行为做任何解释，只想赶苏夏走。
见状，苏夏淡笑道：“你多考虑一下，如果跟我合作，以后或许再也不用躲藏在这里。”
“立刻离开！”怪物咆哮。
“或许你不知道，以现在人类的科技，根本无法抵达这么深的海底，而我是一个另类，这就是我敢跟你谈合作的底气。”苏夏神色淡然。
“走！我不跟人类合作！”
“那好吧，你多想想。”
说罢，苏夏就转过头，对莎拉说：“我们走吧，继续向北。”
莎拉笑着点头：“好的。”
大潜艇动力全开，速度渐渐变快，脱离了这片混乱的海域。
有那条大海怪在，那片深渊暂时是无法查看了。
苏夏在地图上标记了地点，以后实力足够了，他要二次前来，挖掘这个海底深渊的秘密。
十多分钟后，大潜艇已经彻底远离了海怪所在的区域。
这时，莎拉才问道：“舰长大人，为什么不继续谈判呢？”
“没必要了。”苏夏耸了耸肩，“对这种怪物，一次谈判的成功率是很低的，只能先在它心里种下一枚种子，让它慢慢思考。”
“他真的是在躲藏吗？”
“是的。”
苏夏指了指眼睛，并说：“我能看到一些提示，知道它是为了躲避机械族才躲到深渊里。”
“这次我们惊扰了它，它会不会直接离开，选择另一个地方继续躲藏？”莎拉问道。
“不知道。”
苏夏耸了耸肩，那大海怪脾气古怪，他虽有系统提示，但也没法完全猜透大海怪的想法。
大海怪自己清楚，他的位置已经暴露了，被苏夏这样的人知晓。
如果他选择离开，那么他就没有合作的想法，只想一直躲起来，躲到天荒地老。
但，如果他留在裂隙里，说明他心里有动摇，想要等待苏夏的二次到访，以便进行下一次谈判。
这种事不需要说，心照不宣，苏夏和那大海怪都明白。
无论是哪种情况，当苏夏下次再来这条深渊的时候，他都有机会进入其中。
“不管怎么说，这次见到了传说中的海底巨兽，也算是不虚此行了！”苏夏淡淡一笑，有种旅行圆满的感觉。
刚才那短暂的交汇，让他不禁想起了尼摩船长与大章鱼怪。
海底的怪物相当多，刚才那满是触手的怪物只是其中之一。
论坛上曾有玩家展示过他们在游戏里拍到的模糊怪物图片，图片上的怪物呈深黑色，像是一块在海中移动的巨石，压迫感极强，与苏夏见到的怪物很不一样。
“说起来，机械族抓捕这些海中巨兽干什么？”
苏夏想了想，应该也是为了抽取灵能。
毕竟陆地生物依靠骨骼支持自身体重，太庞大会把自己压垮，而海生动物可以依靠水的浮力承载自身重量，可以长得相当大，比如地球那边的蓝鲸。
海中最庞大的灵能生物，要比陆地上的虫族“巨神虫”要大得多。
别的不说，就说女王身旁那个章鱼怪海达尔，他的本体肯定相当惊人。
“下次见到海达尔，得问问关于海中虫族的事……现在别的不想，先看书。”
苏夏沉吟片刻，随后重新回到控制台前的座椅上，取出那本关于潜艇控制技术的书，沉下心来，继续阅读。
莎拉则站在他身旁，控制潜艇的行驶速度与方向，确保他们能尽早抵达极北之海。
时间慢慢流逝，不知不觉又是一夜过去。
自从进入这个游戏，苏夏每天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很少有这么悠闲的时光。
这是他海底逃亡之旅的第四天，机械族对他的搜捕已经超过72小时了。
此前，外界那些关于他撑不过72小时的言论不攻自破。
“也不知道机械族这次要封多久？”苏夏看了眼时间，略一思索。
机械族都是灵能生物，虽然不像人类战士一样需要吃喝拉撒，但数量如此庞大的机械大军，每一天的灵能消耗都是难以想象的。
那些机械生物都以为苏夏耗不过他们，耗到最后投降的一定是苏夏。
殊不知，苏夏也是同样的想法。
在他看来，耗到最后，机械族肯定不得不收兵。
就这样，双反抱着一样的想法，在日复一日的消耗中渐渐度过。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
时间来到追捕的第九天。
此刻的苏夏，已经进入了北方海域，距离最北部的极北之海还有一段距离。
这一天的黎明格外灿烂，金灿灿的朝霞挂在天边，与海面的倒影交相辉映，海天相接，宛若一幅绚烂的水彩画。
然而，负责搜捕的机械族成员都没心情欣赏这幅美景。
“该死的面具怪客！若不是因为他，我的分身结构设计现在都已经出来了！”有个机械族成员破口大骂，对苏夏的恨意与日俱增。
要不是苏夏，他也不会天天在海上吹冷风，而是应该舒舒服服地待在基地里。
这片海域的海风又湿又粘，吹在他身上，让他倍感不适，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快要被腐蚀生锈的感觉。
“整个南方海域都被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他。”
“他该不会被鱼吃了吧？”
“……”
随着时间流逝，各种传言越来越多。
有人说，面具怪客早就在之前的逃亡中身受重伤，体力不支，因此逃入海上没多久就掉下去了，已经被海里的鱼分食殆尽。
类似的说法相当多，衍生出了不同的版本。
有的版本表示面具怪客是被鲨鱼吃了，还有的版本觉得他是被大海怪一口吞掉的。
众说纷纭，看法不一。
……
此刻，在北方的一片海域中，属于北方航海俱乐部的船队与潜艇正在缓缓巡视。
海面上风平浪静，北风轻柔地吹，送来早上的清爽，令人心旷神怡。
“啊，又是美丽的一天！”
这片区域的负责人，寒海，站在甲板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海风，满脸享受的神色。
当然，或许只有他能感受到这份美丽，其余船员都有些心不在焉。
在他身旁，有个船员问道：“老大，这都第九天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寒海笑道：“才九天就急了？我以前一次出海就是大半年，这辈子一半时间都是在海上过的！”
“咱们不是只要做做样子，给机械族看吗？”旁边的人问道。
“做样子得做足啊！”
寒海意味深长地说：“机械族都没撤，我们怎么能撤？跟他们耗着吧！”
“说的也是。”
“反正那面具怪客也不会来我们这里，就当海上度假了，每天还有钱拿。”
船员们都抱着差不多的想法，混一天算一天，对封锁任务都没怎么上心。
而且这位寒海老大说过，如果面具怪客真的出现了，他会第一个顶上去，不会让船员们有生命危险。
“老大，深蓝研究院那十多艘顶尖科研潜艇已经下潜至九千米的深度了，目前正在那片区域巡视，其余规格的潜艇则分散在不同深度的水层中。”有个下属汇报。
“九千米？”寒海思索片刻，“还能下潜吗？”
“研究院那边说，那些顶级潜艇的设计深度是一万一千米，应该还能下潜两千米左右。”下属答道。
“那就潜呗，万一面具怪客就在水下一万米呢？”
“老大，这是那十多艘顶级科研潜艇的具体数据。”下属给寒海发了一个文件，并说：“研究院那边表示，他们的技术是这颗星球顶尖的，就算是机械族也比他们强不到哪儿去，水下一万米一千米应该是极限了。”
“很好，做得不错，把研究院下一期的资金拨下去吧。”寒海点头，十分满意。
此刻的北方海域，封锁程度还比不过南方海域。
但有北方航海俱乐部的加入，这片区域也勉强称得上铜墙铁壁了。
只要不出意外，俱乐部肯定能完成机械族吩咐的工作。
第四百一十九章 狭路相逢！
季节交替，南方已经有了暖意，可北方天地依旧是一片苍白。
寒铁城，北方的一座中型城市。
往日，这座城市的天气多是阴郁，但今天的阳光很暖，懒洋洋的，让地上冰冷的白雪都多了几分温柔。
北风吹过，风中带着春的气息。
北方航海俱乐部的总部就在这里，在城市的中心区域，挨着市中心的办公大楼。
此刻，在总部的地下，一间密室里，几个负责人正在秘密交谈。
“面具怪客，终究是要死的。”其中一个老者开口，他头发花白，眼睛浑浊，皮肤枯黄，仿佛即将枯死的老树，脸上长满了吓人的褐色半点。
“他一人之力，无法对抗整个机械族。”另一人开口，是个中年妇人。
“不死族的到来，给这个世界增添了很多变数。”
“机械族不会容忍这些变数。”
“他们会在一切彻底失控之前，扫平所有反抗力量，包括那些所谓的人族大型聚集地，龙城、狮城、鹰城、熊城等等，不外如是，都会被毁灭。”
密室里，声音回荡，每个人的声音都很低沉，带着几分沙哑。
他们的决定，代表了整个航海俱乐部。
“变数的出现，推动了历史之轮。”
“新一轮的战争就要开始了，可某些人还在奢求可笑的和平。”
“他们骂我们软骨头，殊不知，在这场变数之中，软骨头才有活下来的机会，现在让他们笑几声又如何？”
“到最后，他们会发现，他们现在的犹豫与徘徊，才是最可笑的。”
“机械族只要最忠诚的狗。”
“战争一旦开始，他们现在的中立态度，就会变成砍下他们脑袋的一把刀，让他们追悔莫及……”
“……”
这一次的面具怪客事件，让许多人都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
各个中立组织，在各大平台上的争吵，或许一次偶然，也或许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想看看这些组织的真实想法。
有少数敏锐的人都察觉到了，下一次全面战争已经不远。
在这个轰轰烈烈的大时代，明哲保身就是个笑话，谁都无法脱离战争的火海，必须支持某一方。
“零点酒馆的态度不太对劲，他们到底有什么依仗？”那个老者声音低压，带着几分阴沉与冰冷，像是从坟墓里发出来的。
“他们确实很强，六级生物不止一个。”中年妇人说道。
“六级生物？”旁边的青年男子皱眉，“所谓的六级生物，在漫天炮火之前，也只是能坚持得久一些的炮灰罢了。”
在这个世界，有一个普遍的认知。
个体的实力永远无法扭转乾坤。
无论是多么强大的生物，想要征服世界，都必须组建一个同样强大的团队。
密室里，安静了片刻。
零点酒馆这四个字，永远是各个大型组织不愿意提起的话题之一。
同样是中立组织，零点酒馆却超然在上，压着所有组织，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以往也不是没有组织和零点酒馆作对，可最终都烟消云散，他们的产业与财富，最后都成了零点酒馆的一部分。
“灵能降临后，重建零点酒馆的那些‘初代’人物，至今还没有踪迹，我怀疑他们可能是某个人的分身，只是几个虚假的代号，根本不是真人。”
“零点酒馆，会不会就是机械族故意扶持出来的一个诱饵？”中年女人眉头紧锁，轻敲桌面，提出了一个看法。
“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旁边的青年男子说道。
“我跟太阳基金会联系过。”另一人开口，是个面容普通的中年男子。。
“联系的哪位？那位神秘的总会长吗？”
“嗯。”
“他怎么说？”
“他也摸不透零点酒馆的底，让我们好自为之。”
“哼，太阳基金会是什么意思？”老者冷哼，目光阴沉。
“那根墙头草，大概要往另一边倒了，我们不用管他，做好自己的事就行……追随机械族，我们这一步走得没错！”
“若是……能抓住面具怪客，那么……”
密室里，忽然又安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
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所有人面前。
如果真的抓住了面具怪客，他们应该怎么做？
直接把面具怪客交给机械族吗？还是先把面具怪客身上那个神秘的东西弄清楚，然后再交给机械族？
既然决定了倒向机械族，那么，他们就应该选择前一种，直接上交。
但……
密室里的众人相互看了看，都能看到彼此眼里的不甘与些许纠结。
这一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归根结底就一个原因——面具怪客身上的神秘物品，是否真的能对抗机械族？
“唉，算了，想这么多也无用，事已至此，继续走下去吧。”中年妇人一叹，打破了密室里的寂静。
“那面具怪客在南方海域，也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
她这话一出，密室里的其余人也都叹了一声，神色十分复杂。
在现实面前，各种幻想都显得那样不切实际。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声音很急切，仿佛可以通过这声音看到一张神色焦急的脸。
密室是绝对保密且安全的，为防止机械族窃听，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携带电子设备。
因此，外面的人想要跟他们联系也没办法，遇到急事只能敲门。
“咚咚咚……”
敲门声又响起了，与上一次间隔很短。
房间里，众人彼此对望一眼，最后是那个青年男子起身，前往门口，微微皱眉，打开了复杂的门锁。
他看着门外，不满地问：“不是说了，没有重要的事，不要来打搅我们吗？”
门外，一个身着俱乐部员工制服的男子一脸焦急，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胸膛一阵起伏。
“部……部长……”
他嘴唇发白，喘着粗气，急切地说：“是……是面具怪客，我们发现他了！”
“什么？”
青年男子先是一怔，而后眼睛里爆出一抹精光。
房间里的其余人齐齐起身，脸上或是带着喜色，或是有几分不可思议，全都向着门口走去。
他们万万想不到，在自家的防区里，竟然真能碰上面具怪客！
这概率小得就跟中了五千万大奖差不多！
“天助我也！他真的来了！”
“快，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抓住他！”
“他只是一个人，再强也跑不出我们的防区，哪怕抓不住他，只要多坚持一会，也能坚持到机械族赶来！”
这是实打实的惊喜，仿佛从天而降的馅饼，直接砸在了众人头上。
他们就是这片区域的霸主，几乎和旧时代的军阀差不多，整个航海俱乐部在这里说一不二。
集合所有力量，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面具怪客？
“快说！在哪里发现他的？”那个宛若枯木的老者第一个提问，似乎有些激动，干枯恐怖的双手抓着那个员工的肩膀，用力之大，几乎快要把那员工的肩膀捏碎了。
“嘶……部长……我……”
那员工痛得脸色惨白，仿佛有一对金属钳子死死钳住了他的双肩，连声音都颤抖了。
见状，旁边的中年妇人面露不虞，伸手用力一挥，啪的一声，直接拍开了那老者的手臂。
“老家伙，你想捏死他不成？”中年妇人冷哼一声。
“直接去楼上总部拿消息，你为难这个事务部的员工干什么？”那中年男子也语气不善。
“说得对！走，立刻上楼！”
“此番是天意，是上天给我们的惊喜，不能就这样错过了！”
房间里的众人纷纷行动，向着楼上走去。
当然，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一切尚未可知。
……
时间倒回至半小时前。
苏夏正在潜艇的军官食堂里用早餐，一般吃饭一边看书。
在海底漂泊了整整九天后，看书成了苏夏最大的乐趣，既能学习知识，又能消磨时间，让他一度有回归校园的感觉。
“原来，鱼雷舱的工作原理这么简单，我以前还以为有多神秘。”
苏夏面带笑容，这几天虽然没有具体的实力增长，但脑子里的知识着实多了不少。
他有时候会想，在这个世界学到的知识，能否在地球那边应用？
不管怎么说，这一趟收获颇丰。
等回到珊瑚城，他得好好消化一段时间。
“快了，已经在北方海域的中部，再有一两天就能抵达极北之海。”苏夏点开地图，认真查阅。
“听说极北之地有许多秘密，埋藏着不为人知的宝藏。
“章鱼怪海达尔之前对我说过，极北之地有一些大型虫巢，这里的虫族进化出了抵御严寒的能力，是一个很特殊的虫族分支。
“零点酒馆发现的那片外星植物丛林，也靠近极北之地。
“有小道消息流传，机械族在极北之地，也有一些神秘的基地，似乎在做着不为人知的研究……”
从地图上看，整个极北之地都被一片白色笼罩。
那里常年风寒，温度一直在零度以下，大地被粗糙的白色冰晶覆盖，几乎看不到生命的迹象。
因此，在这颗星球上，极北之地一直是神秘与遥远的象征。
如今，苏夏准备在这片特殊的区域，寻找上岸的机会。
但……
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苏夏刚吃过早饭，准备回到指挥舱的时候，整个潜艇忽然剧烈震动了一下。
“嗡——”
准确地说，不是潜艇震动，而是海水在剧震。
一股庞大且未知的力量涌来，惊起一片浑浊，在这片万米深的海底掀起了恐怖的暗流。
大潜艇没有来得及躲闪，正面撞上了这股暗流，当场倾斜了10度左右，险些失去平衡。
“滴——滴——滴——”
整个潜艇内的指挥灯再次转变为危险的红色，并且响起了警报声。
苏夏心里一惊，忙问道：“莎拉，怎么回事？”
“舰长大人，我也不知道。”
莎拉眉头紧锁，那股暗流来的太急，她都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
潜艇外面，分明没有什么敌人，只有一片浑浊的海水。
就在这时，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在遥远的海底深处响起。
“吼——”
这声音恐怖至极，震慑人心，带着几分古老与沧桑。
听到这声音，苏夏心里顿时一咯噔。
是海怪！
在这片万米深处的大海底部，除了那种庞大且骇人的巨型怪物，再没有别的生物能发出这种声音。
“不是那头长满触手的怪物，是另一头海怪！”苏夏立即作出判断，他听出了那声音的不同。
刚才那吼声里，充满极端的愤怒，仿佛受到了难以现象的刺激，想要摧毁一切！
那声音传来的地方，与苏夏所在的大潜艇还有一段距离。
显然，刺激那头大海怪的，并不是苏夏，而是另有其人。
“莎拉，我们立即避开！”苏夏当场吩咐。
一头愤怒发疯的海怪，就足够令人头疼了。
能刺激他这么愤怒的，要么是另一头大海怪，要么就是人类或者机械生物的水下作业设备。
无论是哪一种，苏夏都不想碰上。
这片北方海域的海底并不深，基本都在一万两千米左右，比南方海域要浅一些。
此刻，大潜艇几乎是贴着海床行驶的，动力全开，向着另一个方向飞速远离这片区域，试图脱离混乱。
“吼——”
远方，又一声可怕的怒吼响起，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
刚听到这声音，苏夏就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因为，这一次声音传来的位置，似乎比上一次近了一些。
“不妙，那头大海怪在靠近我们！”苏夏心里一紧，“莎拉，再次改变方向！”
“好的！”
莎拉小脸严肃，立即执行苏夏的命令。
通过分析与推测，她选择了一个安全系数最高的方向，加力全开，试图让大潜艇摆脱那头怪物。
可没多久，第三次吼声传来。
双方的距离，不但没有拉远，反而变得更近了！
在浑浊且暗流狂涌的海底，海怪在后，潜艇在前，双方速度都极快，仿佛在进行一次追捕赛。
“那海怪怎么回事？怎么追着我们不放？”苏夏皱眉思索，“我跟它没有任何关系，它追的应该不是我，难道是这艘潜艇？”
苏夏心里一沉，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在动物界，许多动物都有对特殊物品进行标记的习惯，比如狗子会在自己的地盘上撒尿。
此前，那头长满触手的大海怪，肯定在这艘潜艇上留下了属于它的独特的信息素。
后面那头海怪，追的并不是潜艇，而是触手怪留下的信息素。
“难道两头大海怪有仇？”
苏夏想到这里，正想开口，与后面那头大海怪谈判。
可就在这时，他眉头一皱，忽然在后面那头大海怪的身后，感觉到了十多个不同的复合金属构造体。
“人族潜艇！”
苏夏感觉到的那十多个金属构造体，全都是一种特殊潜水艇，竟然可以在水下万米进行作业。
……
此刻，后方，那十多艘潜艇其中一艘上，一个年轻男子神色激动，低声喃喃。
“这次运气真不错啊！虽然没守到面具怪客，却找到了这头深海巨兽！”
这种深海怪物，科研价值极高，可以说浑身都是宝。
无论什么人，只要能抓一头这种巨兽，必定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名声大噪，成为聚光灯下的宠儿。
“都不要着急，慢慢追踪，直到这头巨兽精疲力竭！”
年轻男子舔了舔嘴巴，眼中除了激动兴奋，还有几分贪婪，看着前方逃窜的巨兽，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来。
“我的祖先就曾是英勇的捕鲸船船长……”
他压着激动，低声自语：“只要能捕杀这头巨兽，我就能重现先祖的荣光！”
在人族文明发展过程中，捕杀深海巨兽的历史相当久远，早在数百年甚至上千年前，就有猎杀深海巨鲸的记录。
当然，被巨兽反杀的例子也比比皆是，小说家麦尔维尔的小说《白鲸》就讲述过这样的故事。
第四百二十章 鲸
海底一片浑浊，暗流狂涌，一切都看不清楚了。
到处都是漂浮的残渣碎屑，整个海底像是快要被掀起来了，一头体型数百米的巨型海怪在这片混乱中疯狂游动，并且不断搅起更多的海底沉淀物。
在这头海底巨兽的前面，是一艘正在飞速移动的大型潜艇。
在海怪的后面，则是十多个紧追不舍的小潜艇。
“哈哈，你逃不掉的！”
其中一艘小潜艇上，传出了自信且激动的笑声。
那年轻男子目光灼灼，高兴不已，盯着前方逃窜的海兽，像是在看一座移动的金山，眼睛都快放光了。
“真没想到啊，我的运气竟然这么好！
“这次接受任务，本以为来做做样子就行了，毕竟那面具怪客在南方海域，就算脑子有病也不可能跑到我们这里来。
“但我竟然发现了这头怪物……”
他并不着急，相当自信，已经将前面那头海怪当成了囊中之物。
这个过程可能会需要很长时间，或许是好几个小时，也可能是好几天，只能慢慢耗。
无论是钓大鱼还是捕鲸，都需要耗上一段时间，耗得猎物精疲力竭，然后就可以不缓不慢地收获。
“联系研究院那边，我们需要更多潜艇，交替追踪，不能给那怪物丝毫机会！”
“先别管那什么面具怪客了，眼前的收获才是真的，鬼知道那面具怪客在哪儿？”
不止这男子，其余潜艇上的成员都特别激动。
此刻，他们还不知道，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念叨的面具怪客，竟然就在那大海怪的前面，只是跟他们距离较远而已。
谁都想不到，世事竟然会这么巧。
这怪异的巧合，给苏夏造成了很多麻烦。
他本打算这一路静静悄悄，不惊动任何势力，悄然前往极北之海，然后再回到珊瑚城。
可眼下，那头怪物就在后面追着，死死不放，仿佛是认准了他这艘大潜艇。
苏夏站在指挥舱里，眉头紧锁，认真思索：“大海怪后面，那十多艘小潜艇，全都在一万一千米左右的深度，或许这就是他们的极限了，无法再继续下潜，而这片海域的深度在一万两千米左右……他们打算怎么抓这头大海怪？”
他能感觉到，那些小潜艇，都在他后方偏上的位置，并没有再继续往下。
刚才事发突然，苏夏没反应过来。
但现在他已经想明白了，那十多艘小潜艇的行动，无非就是为了抓捕那大海怪。
大海怪多半遭受了重创，而且是被偷袭的，否则也不会发出那种愤怒的咆哮。
“那些小潜艇里的人在等，等大海怪变得越来越虚弱。”苏夏很清楚对方的想法。
大海怪的智商不低，他没有选择反击，而是一路逃遁，说明他没有把握在击败那十多艘潜艇的同时还能保住自己的命。
至于那十多艘小潜艇，虽然目前只在一万一千米左右，似乎无法抵达大海怪的深度，但谁也说不准它们的极限。
或许那些人停留在一万一千米，只是为了给大海怪一个希望呢？
让大海怪误以为它们下不来，使得大海怪产生可以逃脱的心理。
当然，也不排除那些潜艇的设计下潜深度就是一万一千米。
但，设计的深度，往往是出于绝对安全考量的。
下潜深度多半可以超过设计深度。
那些小潜艇就算再多潜个几百米，应该也没问题，只是有一定的风险。
“那头大海怪紧追不放，一直跟在我后面，或许不只是因为之前那头触手怪物的信息素？”
事发突然，苏夏的脑子里，种种念头一闪而过。
后面那头大海怪的速度不慢，照现在这种情况看，用不了多久，苏夏的潜艇就会被它追上。
苏夏需要早做打算。
“舰长大人，预计还有十分钟碰撞，是否要进行反击？”莎拉神色严肃，将武器系统再次激活，只要苏夏一声令下，她就会对后面那头大海怪发起进攻。
“再等等！”
苏夏眉头紧缩，伸手制止了莎拉。
情况很紧张，指挥舱里警报声不断，危险的红光闪烁，各种仪表盘的指针都异常地来回摆动，很容易令人烦躁。
但苏夏依旧冷静，片刻后，他平静地说：“大海怪，想让我帮你吗？”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眼眸低垂，声音也不大。
很快，他的脑子里就响起了一个雄浑的声音：“你……你的潜艇……有那个家伙的气息……”
那头大海怪果然能听到，而且精神力量强大，与触手怪一样，可以直接跟苏夏在脑海中对话。
这种能力很奇异，苏夏就做不到，似乎是许多海洋生物特有的。
“那个家伙？是触手怪吗？”苏夏不慌不满地问。
“触手怪？”
脑海中，那个声音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然后才说：“它……全身都是触手，或许……叫触手怪也差不多……”
“你们认识？”苏夏问道。
“有……交集……”
那怪物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听起来很奇特。
经过交流，苏夏得知，这头大海怪与触手怪，同为深海一霸，这些年有过多次交流，还分享过躲避机械族的心得。
它之所以追踪苏夏，确实是因为感知到了苏夏潜艇上那个触手怪的气息，认为苏夏不是敌人。
“你叫什么名字？”苏夏问道。
“你……你可以叫我……鲸……”
鲸！
一个字！
很简单的称号，但背后的代表不言而喻。
只要它用了这个代号，那么，这片区域别的海怪，都无法再用了。
苏夏沉吟片刻，随后问道：“鲸，为什么你说话自带空格？”
听到这个问题，鲸也沉默了片刻，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过了十多秒，他才答道：“断断续续地说话，可以营造一种古老且神秘的感觉。”
苏夏：“原来……如此……”
此刻，双方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海底一片浑浊，海水翻涌，震动不断，再有四五分钟的样子，后面那头名叫“鲸”的大海怪，就会跟苏夏的潜艇撞上。
双方虽然在交流，但都没有减速。
苏夏站在指挥舱里，眼睛微眯，眼前是生命感知眼镜为他呈现出来的世界。
透过一层层潜艇结构，穿过冰冷浑浊的海水，可以看到，在潜艇后面，正有一头巨鲸模样的大怪物。
粗略估算，那头巨鲸的体长起码超过三百米，庞大无比，难以想象，游动之中卷起无数狂暴的海底暗流，仿佛是从远古神话中游出来的巨怪。
要知道，在地球那边，最大的蓝鲸也就三四十米长。
至于鲸的后面，那十多艘小潜艇，也出现在了苏夏眼中。
【科研潜艇:深蓝研究院最新产品，设计的极限下潜深度为一万一千米】
【注:深蓝研究院，长期受北方航海俱乐部赞助，此次应俱乐部要求，派遣研发的各类潜艇，负责在海底追捕面具怪客……】
“原来是他们。”
苏夏这段时间偶尔会逛论坛，当然知道那个想将他抓住并献给机械族的北方航海俱乐部。
一想到这，苏夏心里一动，有了自己的打算。
“鲸，以你的实力，对付后面那十多艘小潜艇应该不难吧？”他并不着急，继续询问大海怪。
凭这头深海巨怪的体型，哪怕没有任何技能，直接靠身体撞过去，也能把那些小潜艇撞成一堆碎屑。
就算一次撞不碎，还可以接着撞，卷起的暗流都够那些小潜艇喝一壶。
“我受伤了……那些人类，他们卑鄙，他们偷袭。”
鲸的声音里带着愤怒。
与苏夏此前猜测的一样，这头巨鲸受伤了，而且很严重。
他原本在海底休眠，睡觉，随着海水四处漂浮，冷了就浮出水面晒晒太阳，饿了就去极北之海找虾群吃，每天都这样，十分悠闲，是一头无忧无虑的大海怪。
但今天，忽然有十多艘人类潜艇发现了他。
那些人类潜艇很诡异，行驶时几乎没有声响，只有轻微的海水波动。
沉睡中的大海怪，虽然感觉到了那些小小的波动，但他不以为然，觉得是某些深海鱼类，也就没放在心上，并未醒来。
然而，就在片刻之后，数十枚恐怖的鱼雷直接命中了他庞大的身躯，在水底轰然爆开，炸得他整个背脊都烂了。
“人类，可恶，他们还在追我！”鲸的声音传来，愤怒不已，“他们的武器还没有用完，我没有绝对的把握杀死他们所有人。”
“所以你就找上了我？”苏夏问道。
“你应该不是敌人。”
鲸没有否认自己的想法，而是说：“那头……触手怪，在你潜艇上留下的信息，是善意的。”
“我可以帮你。”苏夏说道。
“好，我们一起杀回去！”鲸传来了迫不及待的情绪波动。
“但……”
“但什么？”
“你经常去极北之海，应该对那边比较熟悉，帮了你之后，你需要给我当几天的向导。”
这头大海怪是北方土著，对海底世界十分了解，而且是海中霸主，苏夏可不想放过这么好的向导。
鲸自然也知道，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帮助。
他的智力不弱于成年人，对人类世界的交换规则也相当了解。
他没有多想就同意了，说：“好，你帮我，我就帮你。”
“没问题！”
苏夏笑了，并说：“其实我一个人就能解决那些小潜艇，不用你出手。”
鲸问道：“为什么？”
“只要是金属造物，都在我的控制之中。”苏夏自信地说，“我只需站在这里，意念一动，就能摧毁你后面那些小潜艇，不需要费太多功夫。”
“你是人类中的强者？”
“算是吧。”
“那你分明可以控制你这艘大潜艇，让你的大潜艇提速，这样我就追不上了！”
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对苏夏说：“但你没有那么做，你让大潜艇保持匀速，分明是在等我追上来，然后跟我谈判，好让我成为你的向导！”
苏夏笑道：“你可以这么理解。”
“可恶，你们人类都太黑暗了！”
“……”
就这样，双方达成了默契。
随后，鲸提出了一个要求：“如果你真可以操控金属，那你控制那些潜艇就行了，不需要杀他们，我想亲自动手。”
“没问题，这是应该的。”苏夏当即同意。
鲸的愤怒，必须通过亲手杀戮来宣泄，否则他心中总是憋着一口气，会让他十分憋闷，憋久了容易憋出病来。
意见一致后，双方齐齐停下，不再逃遁，等待那些小潜艇靠近。
很快，后方那些小潜艇就发现了问题。
中间的潜艇上，那年轻男子神色一怔，疑惑道：“这怪物怎么不跑了？根据计算，它的体力还没有被耗尽，至少也要耗个两三天才行，难道它受伤太重？是我估算错误了吗？”
同样的疑惑，也出现在了其余潜艇成员的脑海中。
要知道，深海动物的生命力是特别顽强的，有些鱼被咬掉半个身子都还能活一段时间，更何况是鲸这种海底霸主。
他只是脊背受伤了，被炸出了一个个大血洞，但伤势远不到致命的程度，只要没有外部因素干扰，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把伤养好。
“做好准备！”年轻男子挥手，“那头怪物或许会尝试反击，它的智商不低。”
“老大，武器系统已经就绪！”
“很好。”
年轻男子信心满满，盯着眼前的屏幕成像。
如果大海怪反击，他们就使用鱼雷再炸一波，若他突破了鱼雷爆炸区域，那他们就立即逃走，让大海怪拖着重伤之躯追赶他们。
他们准备充分，而大海怪已然重伤，耗到最后，赢的一定是他们。
一想到这，年轻男子心中激动，舔了舔嘴巴，低声喃喃：“只要能杀了他，我就能再现先祖的荣光，我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片荣耀的光芒，光芒之中……先祖似乎正在笑着向我挥手……”
荣誉，财富，地位，一切仿佛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这年轻男子已经开始畅想未来的生活了。
可就在这时，他们所在的潜艇忽然一震。
“轰——”
一声爆响之后，整个潜艇瞬间暗了下去，爆响似乎是从能源舱传出来的，整个潜艇里很快就出现了烧焦的臭味。
年轻男子脸色一变，脱离了那充满光明的幻象，回到了黑暗的现实之中。
“能源舱爆炸了？”他立即就想到了问题所在。
哪怕在平时，能源舱爆炸都是个大问题，一不小心就容易导致潜艇沉没。
更别说现在，那头大海怪还在外面虎视眈眈。
之前的良好局面，瞬间就变成了内忧外患的生死困局。
“嗡！”
潜艇轻轻一颤，四周的灯光顿时又亮了起来，只是不如之前那么明亮，但各个设备都能用了，指挥台上的显示器、指示灯等等纷纷亮起。
见状，年轻男子松了口气。
“还好，备用能源没出问题。”
只要备用电源还在，他就有信心带着这艘潜艇返航，回到潜艇基地里，驾驶另一艘潜艇再回来。
潜艇内，其余成员都擦了把冷汗，庆幸不已。
“可能是在极限深度航行太久了。”有个成员猜测，“咱们这种潜艇，毕竟是研究院的最新产品，只是做完了测试，实际能力还有待考验。”
“我们这次出事，也算是为研究院提供了一个案例，让他们慢慢研究吧。”
另一个成员笑着说：“还好有备用能源……”
他话还没说话，潜艇内部再次传出巨响。
轰的一声，潜艇剧震，内部又一次暗了下来。
爆炸声，正是从备用能源舱传出来的！
“怎么回事？”
众人神色大变，纷纷取出各自的照明设备，慌张不已，都乱了分寸。
一次爆炸可能是巧合，但接连两次爆炸，明显是有问题！
有人故意引爆能源舱吗？
可他们进入潜艇的时候都搜过身，不可能有人带炸弹进来，哪怕是制作炸弹的材料都不可能被带进来。
难道能源舱被做了手脚？
种种猜测，在众人的脑海中闪过，可似乎都不重要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们要怎么活着回去？
第四百二十一章 反杀
备用能源舱也炸了！
潜艇内部陷入了黑暗，只有一些暗红色的小指示灯还亮着，这些小指示灯有额外能源，哪怕主能源断了也能亮一段时间。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潜艇里所有人措手不及，连一点反应措施都来不及做。
“不对，不对劲……”
年轻男子神色骤变，忽然想到了问题所在。
那头大海怪刚停下，他们潜艇的能源舱就爆了，世上哪有这种巧合？
爆一次还好说，接连两次的爆炸，分明有外力因素影响！
难道……
那头大海怪，有特殊的力量，可以操控潜艇内部的设备？
可他若真有这种力量，之前为什么不使用出来，逃了这么久才想到反击？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年轻男子始终想不通，用力按着脑袋，总觉得哪里不对，似乎有什么地方想错了。
在短短的一分钟内，情况就脱离了他的掌控，这让他十分难受。
周围潜艇成员的惊恐呼声，更是让他觉得有些烦躁。
在他身旁，一个年轻的成员跌跌撞撞跑过，神色恐慌，嘴里不停念着：“怎么会出事啊，不应该出事的，我还年轻，我不能死在海底啊，我是来抓面具怪客的，我是来当英雄的……”
不远处，另一个成员焦虑地大吼：“能源舱的维修员呢？死哪儿去了？”
“能联系上周围的潜艇吗？”还有人喊道。
“那种老式联络设备应该还能用吧？”
“去几个人检查鱼雷舱……”
“……”
平时训练的时候好好的，可一到关键时刻，整个潜艇全都乱了，乱成一团，仿佛每个人都忘了自己该干什么。
黑暗中，强光手电的光束晃来晃去，在潜艇内部的机械设备上反射出模糊的光影，成员们步子慌乱，甚至有人不小心撞在了一起。
年轻男子烦躁得不行，忍不住吼了一声：“都他妈安静！再这么乱，老子把你们一个个都毙了！”
他声音一出，宛若震雷，瞬间就让整个潜艇安静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样的怒吼确实很有效果。
潜艇内部的成员们纷纷停下脚步，转过头，望着年轻男子，焦虑的心里都多了丝期待，希望这位老大能带他们转危为安。
然而，还没等年轻男子再度开口，潜艇外面就响起了一声咆哮。
“吼——”
这声音恐怖无比，摄人心魄，带着几分沧桑与蛮荒，仿佛来自遥远的古代文明，穿越重重岁月与海水，在众人的耳边炸开。
所有人瞬间脸色惨白，那声音炸得他们耳膜生痛，脑子里嗡嗡作响。
那声音实在是太近了，仿佛就在潜艇外面。
不用想也知道，发出声音的，自然是那头庞大无比的深海怪物！
他们都听到了，听到了属于怪物的极度愤怒！
“那怪物，它……它游上来了吗？它就在潜艇外面？”有个成员牙齿发颤，冷汗涔涔，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恐惧。
那怪物的身躯，庞大得近乎看不见尽头，在深邃冰冷的海底，本就是恐惧与死亡的代言词。
之前，众人占了偷袭的先机，才有机会猎杀那头怪物。
可如今，一起都变了。
一想到那庞然大物悬浮在潜艇外面的恐怖画面，众人就觉得一阵窒息，被恐惧压得几乎喘不过气了。
“它……它要吃了我们吗？”有人绝望地说道。
“我们为什么要招惹这么可怕的生物？”
“我们……我们还有机会逃走吗？周围别的潜艇呢？难道他们也出事了？如果他们没出事，应该会发射鱼雷阻挡这头怪物吧？”
潜艇里，许多人都后悔了，之前不该那样自信。
如果不追逐这头海底霸主，而是按照要求，简单地在海底巡逻的话，他们根本就不会面临现在的生死危机。
他们的目标只是面具怪客，一开始都是抱着划水的心态来的。
刚才，所有人陷入了激动与兴奋当中，根本没想过，如果追杀失败了，等待他们的后果，会是什么？
“周围别的潜艇，怕是也已经……”
至今还没传出鱼雷爆炸的声音，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只是简单一想，就能想明白，不仅是他们所在的潜艇，他们左右的十多艘潜艇，可能全都陷入了跟他们一样的艰难处境。
也就是说，这次的能源舱危机不是意外。
是那大海怪导致的！
“它既然有这本事，为什么之前不用出来，现在才反击？”
这一刻，潜艇里的慌乱的众人，都想到了相似的问题。
也正是这个问题，让那年轻男子困惑不已，他总觉得遗漏了什么，似乎有没有考虑到的地方。
那大海怪，之前的逃亡，总不可能是在演戏吧？
这时，有个成员忽然惊叫，脸色煞白，似乎想到了什么：“面具怪客！是面具怪客！外界有传言……据说他要么是被海怪吃了，要么就是躲在某个海怪的肚子里，所以才一直没被人发现！”
“什么？”
“面具怪客？”
霎时间，众人的脸色更白了，仿佛被涂了一层白蜡，潜艇里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只是一头大海怪，就已经快让人绝望了。
现在又多了个面具怪客！
传闻面具怪客杀人如麻，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可怕生物，名字能止婴儿夜啼，凡是他经过的地方，连路边的狗都要被踢两脚！
单独对付面具怪客，或者单独对付大海怪，都是十分吃力的事。
可如今，两者似乎联手了……
“对，面具怪客……这就是我之前没想到的地方。”年轻男子神色惨淡，后退两步，颓然坐在后面的控制台上。
这一刻，他全都想通了。
之前能追捕得那么顺利，肯定是因为那头大海怪没有和面具怪客达成协议。
而现在，协议达成，面具怪客出手了！
以面具怪客的能力，只要他想，别说是能源舱，整个潜艇都会瞬间化作齑粉！
“老大！老大！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可以和面具怪客谈判吧？”
众人神色仓皇，都不想死，只是一想到那葬身海底的可怕画面，就让他们浑身发凉，近乎绝望。
死在海底还是好的，或许过几个月，会有研究院的成员下来，寻找他们的骸骨，将他们带回陆地埋葬。
但，等待众人的，最有可能的命运，就是直接被那头大海怪一口吞下！
那悲惨的未来，他们已经不敢去想了。
这时，潜艇之外，又响起了一声令人心颤的怪物低鸣。
“呜——”
充满了压抑的声音，诡异无比，听得人浑身不适，心口仿佛被无穷无尽的海水压着。
霎时间，那大海怪恐怖的话语在所有潜艇成员的脑海中炸开。
“你们，让我很愤怒！”
这话宛若一道晴天霹雳，直接在众人的脑子里轰鸣，吓得不少人当场跌坐在地，浑身发抖，四肢瘫软，一时间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了。
到底是多么强大的生物，才能直接以精神力量，在人类的脑海中说话？
这里的绝大多数成员，都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令人恐惧的情况。
当然，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逃不掉了……”
年轻男子神色灰暗，心里充满了痛苦。
“面具怪客，他为什么会来北方？”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他不应该来北方啊，机械族在南方海域布置了重重封锁，不是说一只蚊子都逃不出去吗？为什么面具怪客逃出来了？”
不仅逃出来了，还偏就让他遇上了！
痛苦不已的他，不仅痛恨面具怪客，还恨上了那些机械生物。
机械族到底是有多么废物，才会让面具怪客这么个大活人逃出封锁圈？
就在这时，潜艇忽然剧震，一声爆响在左侧响起。
轰隆！
海水涌动，剧烈翻滚，这艘小潜艇已经失去了动力，在这瞬间的爆炸冲击中左右晃动，潜艇里的成员们也东倒西歪的。
“是左边的一号潜艇，它们炸开了！”有个拥有灵能的成员，感应能力较强，感受到了外面发生的事，满脸恐惧地大喊。
准确来说，不是炸开的，而是直接被压碎了！
鲸，这头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巨型海怪，竟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操控水压，这似乎是他的灵能天赋。
在他愤怒的力量下，那艘小潜艇周围的水压瞬间爆增，几秒之后就被轰然压碎，成了一堆海底垃圾。
潜艇里的成员，自然也死在了这庞大的水压中，死状相当惨烈。
有苏夏的帮助，这头大怪物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这些小潜艇，此前对鲸充满了致命的威胁，可现在就跟儿童玩具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人类，你们感受到恐惧了吗？”
鲸的愤怒的声音，又一次在所有人脑海中炸响。
他们脸色惨白，脑子嗡嗡的，确实感觉到恐惧了，还有一份难以言喻的绝望。
轰的一声，又是一艘小潜艇被压碎了，成了一堆海底残渣。
它的爆炸碎裂，彻底击垮了许多成员的心理防线。
这一刻，有人实在是受不了了，忍不住大喊求饶：“怪兽，不……海兽，神兽，之前是我错了，让我离开吧，我以后再也不会进入您的领地！”
“对对对，放我们离开吧！”
“我愿意为您送来一万吨食物！”
“我也愿意！”
“我的后半生都可以为您持续提供食物，不管您要多少，十万吨，百万吨甚至千万吨都可以！”
恐惧与慌乱之中，这些成员已经慌不择言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只要能活命，再怎么离谱的话都能说出口。
当然，也有人把生的希望放在了苏夏身上。
只听得有人大喊：“面具老大，我们都是人类啊，救救我们！”
“同为人族，何必自相残杀？”
“面具老大，放过我们吧，我愿意加入您的阵营，跟随您一起战斗，后半辈子就跟着你打那些可恶的机器人了……”
“……”
这些潜艇上，聪明的人不在少数。
结合之前的重重情况，每个潜艇里都有人猜到，局势之所以反转，能源舱之所以爆炸，肯定是因为那位传说中的面具怪客。
除了他，还有谁有这种本事？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呼喊，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等待他们的，只有一次次越来越近的爆炸与死亡。
“轰隆——”
第三艘小潜艇爆裂了，在强大的水压下扭曲变形，最后四分五裂，轰然爆开，只剩下一堆金属残渣被翻涌的水流卷走。
每一次爆炸声响起，其余潜艇里内的成员脸色都会更苍白一分。
他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死亡，无力又绝望。
“该死，难道就这样了吗？”
中间潜艇上，那年轻男子用力咬牙，目光一闪，看向前方一个较为瘦弱的成员。
他立即走上前，抓着那成员，大声问道：“小王，你不是可以跟方圆几千米之内的鱼沟通吗？立即找一条鱼，把我们的消息带上去！”
这个叫小王的成员，是个灵能生物，且觉醒了灵能天赋。
他的天赋很古怪，可以让他跟鱼说话。
“老大，我……”
小王还没反应过来，脸色发白，声音发颤，整个人都在死亡将临的恐惧之中。
“小王！快，一定要快！”年轻男子大吼，几乎用尽了全部力量。
“哦，哦，好的，我立刻去做……”
小王颤抖地抬起两只手，缓缓按住脑袋，闭上眼睛，开始在周围几千米的范围内寻找海鱼。
……
此刻，海面上，波澜不惊，阳光和煦。
寒海，作为这片区域的总负责人，依旧悠然自得，懒洋洋地躺在甲板椅子上晒太阳，将真就跟度假没什么区别。
周围，船上其余船员也差不多，神色倦懒，趴在拉杆上打着哈欠，根本不像是来围堵面具怪客的。
只要机械族不撤销封锁，他们这种度假般的日子就能继续过下去。
“寒海老大说得不错，这才叫生活啊。”
有个船员感慨，遥望远方的海平面。
可就在这时，水面忽然哗啦地响了一声，水波荡漾，一条银白色的小鱼竟然直接跃出了水面，啪的一声落在了这艘小船的甲板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众多船员都呆滞了一下。
鱼跳上船的事，他们以往也碰见过，都可以理解。
可很快，又是好几条鱼跳了上来。
“啪！”
“啪！”
连续几条鱼落在甲板上，溅出一片片水渍。
这还不算完，这几条鱼的跳跃，像是打开了某个连锁反应。
在短短半分钟内，又有十多条鱼跳了上来，仿佛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指引。
“这是怎么回事？”
这怪异的现象，引起了寒海的注意。
他放下手中的饮品，目光专注，盯着甲板上那些小鱼。
只见，那些鱼儿用力摆动着，尾巴拍打着甲板，挣扎着靠拢。
在众人的注视下，它们竟然用自己的银白色的鱼身，组成了两个比较抽象的文字——面具！
看到这两个字，寒海脸色骤变，猛地起身，道：“面具怪客！”
面具怪客就在水下？
一想到此，寒海瞬间头皮发麻。
水面之下的潜艇部队肯定遭遇了难以想象的毁灭打击，否则也不可能无法直接将消息传出，只能用这种让鱼传话的艰难方式！
哪怕以最好的情况估计，现在的水下，可能都已经没几个活人了！
“不好！面具怪客毁灭潜艇部队之后，为了灭口，必定会上来将我们一起灭掉！”
寒海倒吸了一口气，一股无言的恐惧在他心里弥漫开。
他不想死！
现在该怎么办？
寒海面色狂变，冷汗直冒，看了眼海面上别的舰船，立即对身边的人：“走，我们立刻离开这片海域！”
“啊？现在就走？”
其余人皆是一怔，忙问道：“老大，我们就这样走了，别的兄弟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寒海神色严肃，大义凛然地说：“我们又不是畏缩逃跑！我们只不过是想亲自把这条消息带回总部，那些兄弟能理解的！”
第四百二十二章 放电
生死关头，自己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见势不对立刻跑，永远是这个时代的第一生存准则！
海面之上风平浪静，可海面下已经血浪滔天，死亡的气息暂时被万米深的厚重海水隔绝着。
但寒海很清楚，现在的宁静只是表象，面具怪客那个狂人随时都会杀上来！
“走！立刻走！”
这片海域，寒海不想再多停留哪怕一秒，脸色分外难看，心里越来越焦急。
一阵阵海风吹过，海面上波涛起伏。
阳光依旧明媚，可此前那柔和温暖的海风，现在吹在身上，就跟刀子在割一样。
船上的船员们也感受到了这股焦急，纷纷行动起来，各司其职，在生死危机的催促下，暴发出了比以往更高的行动效率。
寒海站在甲板上，双手紧紧握着身前的栏杆，手臂上青筋遍布，足见他现在内心的不平静。
一旁，有个成员低声问道：“老大，我们要不要先用卫星电话联络总部那边？”
“不！”
寒海咬牙，摇了摇头。
“现在联络总部那边，那些该死的混账肯定会叫我们留下来防守，到时候，咱们谁都走不了，多半会把命交代在这里！”
他在北方航海俱乐部的地位不低，也算是老成员了，相当清楚总部那些人的性格。
“总部的人，向来以利益为先，平日里可以跟你称兄道弟，可一到关键时刻，随时都可能在背后捅你一刀！”
为了讨好机械族，那些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寒海只能自认倒霉，毕竟他也是支持倒向机械族的高级成员之一，只是他之前没想过自己会碰上面具怪客，而且是第一个碰上的！
这种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他只会高兴地看戏。
可如今发生在了他自己身上，让他难受不已。
要是早知道他会第一个撞上面具怪客，在当初的内部会议上，他肯定会投下反对票，反对俱乐部倒向机械族，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现在只能他自己去抗。
“老大，那面具怪客选择在海底行动，应该是有某种特殊潜艇，或者真就跟外界说的那样，躲在某个大海怪的肚子里。”
一旁，船上的轮机员提出看法。
他指了指甲板上那些蹦跶的银白色小鱼，说：“他这样行动，多半是为了摆脱机械族，依我看，他不一定会杀上来……解决掉我们的潜艇部队之后，他很有可能会快速离开，争分夺秒，抢在机械族赶过来之前，离开我们所在的这片海域。”
从海底杀上来，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而时间，正是面具怪客最需要的东西。
他耗不起！
机械族的行动效率极高，只要把面具怪客出现的消息传递出去，用不了几分钟，他们就会赶过来，将这片区域层层封堵。
“老大，或许我们可以赌一把！”轮机员咬了咬牙，眼底有一抹疯狂的意味，他竟然想用整船人的命去赌，赌机械族会及时赶来。
只要能赌赢，那么他们就是头号功臣！
成为头号功臣，未来的光明不言而喻，无论是权力、财富还是地位，只要他们想要，很快就能拥有。
“赌？”
寒海脸色微变，当即呵斥：“赌个屁！立刻回去！”
刚说完，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太重了，轻叹了一声，说道：“你们不懂，面具怪客是个狠人，他才不会顾忌那么多，当初那个鱼鳞城的薛林招惹了他，他连夜就杀了过去，根本不在乎零点酒馆的规矩……”
寒海也想要荣华富贵，也想坐在总部的办公室里，可他这一次确实不敢赌。
面具怪客出现在北方海域，就已经超出他的心理预期了。
在这之前，许多人都觉得面具怪客早已经死了。
就连寒海都有这样的想法。
可现实给了他重重一击，让他不敢再留在这片海域里。
他的第一选择是远离，然后才通过卫星电话给寒铁城总部那边汇报，而这之间，就有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差……
……
海底世界，杀戮已经要落下帷幕了，只剩下最后一艘小潜艇。
这艘小潜艇，也正是中间的那艘。
鲸的智商不低，他知道这艘小潜艇是其余小潜艇的领导者，因此他挨个毁灭了其余潜艇，要让中间潜艇的成员感受到最漫长的恐惧。
这是他的报复。
死亡的一次次临近，已经让中间那艘潜艇上的成员们接近崩溃了。
此刻，许多人都绝望地瘫倒在潜艇内部，甚至连求饶的声音都不在发出，因为他们知道那是徒劳的，那头大海怪根本不可能放过他们。
“死了，都死了，最后一艘护卫艇也炸了……”
“都死了啊……”
“就剩我们自己了……”
潜艇里，许多成员神色灰暗，低声喃喃。
他们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
在万米之深的海底，根本不会有任何奇迹出现，就算是上面的人想要救援，现在也已经来不及了。
极致的绝望飘荡在每个人的心中，甚至让一部分成员变得极端起来。
从第一艘潜艇碎裂，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接近十分钟。
对于这艘小潜艇的成员而言，这十分钟里，每一秒都是极致的煎熬，是对他们身心最极端的摧残。
等待死亡的感觉，像是利刃一样，每一秒都在他们的灵魂上切割着，令他们反复崩溃。
“怎么还没到我们啊……”
片刻之后，在冰冷死寂的潜艇内，忽然传出了一个声嘶力竭的嘶吼，宛若疯狂：“面具怪客，我们虽死，你也不会好过！你活不了多久了！”
“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机械族那些大人肯定已经收到消息，你逃不掉，你逃不掉的……”
“我会在黄泉路上等你，我不会走的太快，面具怪客，你可要快些赶上来啊……”
嘶吼的声音越来越多，潜艇里那些人似乎真的都疯了，在无尽的压抑、黑暗与恐惧之中，喊出了心底最疯狂的话，每个人都状若癫狂。
他们彻底崩溃了，眼里满是血丝，脸色比死人还白，抓着头发，说着最诡异最邪恶的诅咒话语，像是一群怨毒的邪灵在嘶吼。
极端的恐惧，换来了极端的爆发。
他们连死都不怕了，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想在死前喊出最恶毒的咆哮。
这一刻，就连那年轻男子都放弃了理智，大笑起来，猩红的眼睛里满是绝望。
“哈哈哈，都死吧，一起死吧，死了一了百了！”
他也不在乎了，在极致的压抑中彻底爆发，声音嘶哑，像是个犯了病的精神病人。
潜艇里，疯狂的声音相互交织，仿佛一群癫狂病人在狂欢。
他们仿佛已经与恐惧融为一体，尚未死亡，却已经成了黑暗中那丧失理智的亡灵。
可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在潜艇内响起。
“啧啧……”
这声音很陌生，并不大，却穿透了那疯癫的狂欢，在每个人耳畔炸响。
潜艇里霎时间安静了一瞬，所有人都怔了怔。
哪里来的声音？
为何这么陌生？
潜艇内部，所有人都是相互认识的，连声音都熟悉。
他们相互看了眼，都确定不是对方。
刹那后，那声音再次响起：“本想放你们离开，让你们帮我带几句话上去，没想到你们一心求死，都已经打算在黄泉路上等我了，那就算了吧，希望各位一路走好。”
冷漠的声音在潜艇里回荡，反复飘荡，一次次深入每个成员的耳朵里。
他们瞪大了眼睛，哪怕是再蠢的人，现在都意识到了。
说话这话的人，正是那位传说中的面具怪客！
“面具怪客……”
众人如遭雷击，脑瓜子嗡嗡的，瞬间就从那疯狂的状态中清醒了。
如果有机会活下去，谁会想死啊？
他们刚才那疯狂的咒骂、恶毒的咆哮，只不过是因为看不到希望了，在死前的绝望中爆发出的极端言语。
可如今，那个神秘且强大的面具怪客，竟然愿意给他们一条生路？
“各位一路保重，我先走了。”
黑暗的潜艇里，传出一声轻笑，那声音仿佛正慢慢飘远，带着所有人的希望远去。
所有人都呆住了，就因为他们刚才说的那些话，断掉了他们自己的生路？
这一刻，他们脸色僵硬，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拔出来。
“不！面具老大，我错了！”忽然有人大喊，痛哭流涕，心中压抑的恐惧与悲戚又一次爆发了出来，哀求苏夏给他一条生路。
“面具老大，我也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另一人哀求，整个人都匍匐在地上了。
“老大，刚才都是他们在说，我没有骂您啊！”
“只要您放过我，我下半辈子就把命卖给您了！”
“面具老大，我刚才鬼迷心窍了，脑子不清醒，您老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
求生的理智占据上风，压倒了一切，让这些人连尊严都不要了，只求苏夏网开一面，放他们离开。
潜艇里，无数人哀嚎求饶，趴在地上，就连那领头的年轻男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只要能活命，尊严算什么？
这一刻，他们又后悔了。
他们今天总共后悔了两次，第一次是后悔不该追捕那头大海怪，第二次则是后悔不该在潜艇里骂面具怪客。
如果他们没有做这两件事，他们现在多半还好好的，在海里优哉游哉的探索，根本不会有性命之忧。
哪怕做了其中一件，他们也不一定会死，只是会受到一些惊吓，损失较大而已。
可他们偏偏两件事都做了！
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面具老大，我错了啊……”
哀求的声音在潜艇里回荡，甚至比之前疯狂的诅咒声还好高。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呼喊求饶，也听不到苏夏的任何声音了。
等待他们的，只有潜艇碎裂的可怕声响。
“咔嚓！”
潜艇一颤，扭曲的外壳终是裂开了，整个潜艇宛若碎裂的鸡蛋。
里面的众人神色剧变，惊慌失措，又一次被恐惧彻底吞噬。
“不——！”
他们只来得及发出最后一声惊恐的哀嚎！
刹那之后，整个潜艇轰然碎裂，化作一堆海底残渣。
海底一万米，恐怖的压力难以形容，人体根本无法承受，潜艇内的众人瞬间就被压爆了，死得不能再死，原地只留下一滩血花。
他们的死亡，代表鲸完成了复仇。
在这艘潜艇爆裂开的刹那，苏夏收到了一股喜悦的情绪波动，是鲸传递来的。
大海怪现在心里舒服了，浑身都酥酥麻麻的。
“哼，可恶的人类，敢惹我，就是这个下场！”大海怪哼哼唧唧的，心情比之前好了很多，愤怒正在渐渐消散。
之前的行动，苏夏本来没打算参与的，他也从没想过放最后那个潜艇内的人回去。
毕竟那北方航海俱乐部投靠了机械族，如今双方敌对，已经算得上是不死不休了，放他们回去无异于资敌。
但，大海怪听到了那个潜艇里的咒骂声。
这让他很不高兴。
他希望那些人在绝望与恐惧中死去，而不是那种疯癫的状态，因为癫狂会压制死前的痛苦。
因此，他邀请苏夏帮忙，请苏夏去瓦解那些人的癫狂，让潜艇里那些成员重新回到惊恐的状态。
这才有了之前苏夏在潜艇里出声的那一幕。
他派遣了一些纳米机器人，并未进入潜艇内部，而是直接贴在潜艇表面，通过固体传音的方式，将他的声音传递至潜艇内。
“怎么样，现在舒服了吗？”苏夏笑着问道。
“舒服了！”
鲸晃了晃庞大的身躯，掀起一股柔和的海底暗流，像是在传达他的心情，让整个大潜艇都请轻轻晃了几下。
大潜艇超过两百米长，可这头巨鲸超过了三百米，比大潜艇都大了一圈，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他行动之时，动静相当大，宛若霸王出巡。
“走吧，我带你去极北之海，刚好肚子饿了，去那边吃点虾群。”鲸没有忘记他的承诺，既然苏夏帮了他，那他自然也会帮苏夏。
“好，现在就走吧。”苏夏点头。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鲸现在心情舒适，竟然真的给苏夏当起了向导，开始为他介绍海底的情况。
他先为苏夏介绍了一些生物，都是跟他一样称得上是海中巨兽的怪物。
“在前面一百多里的位置，有一条海底大裂谷，住了一条相当有钱的大海龙……”
“再往前，三百多里，有一个海底洞穴，里面有条很烦人的电鳗，整天放电，说话都带电音……”
他们渐行渐远，在交流中慢慢离开了这片深海区域。
没多久，面具怪客时隔九天再次现身的消息，在外界掀起了轩然大波。
第四百二十三章 普通安保人员
“他跑了？”
震怒的声音飘荡在大海上。
这是一个老者，面容枯瘦，皮肤褶皱，长满褐色半点，像是即将枯死的老树，看上去半只脚都已经踏进墓地了。
可他暴怒的声音却宛若雄狮咆哮，惊得漫天鸟雀乱飞，真的周围无数俱乐部成员耳朵嗡嗡的，像是晴天暴雷！
这老者名叫王大宏，是北方航海俱乐部总部负责人之一，也是俱乐部内部资历最高的人。
之前的内部大会上，关于倒向机械族的决议，他是第一个投出赞成票的。
“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传来消息？”王大宏怒不可遏，枯瘦的身躯都气得发颤，目光如电，扫过周围的每一个成员。
“王老……海上信号不好。”
寒海脸色难看，勉强想了个蹩脚的理由，他也知道这理由说服不了总部的众人，接下来关于他的处罚是免不了的，多半会很严厉，甚至会导致他丢掉现在的位置。
但，地位和生命相比，还是生命更重要些，他并不后悔之前的决定。
“海上信号不好？”
老者怒极而笑，愤怒地指着寒海，喝道：“船上的卫星电话是假的吗？你作为一个分部部长，有十多年的航海经验，难道什么都不懂？你是从最底层的值班水手做起来的，别人不懂，你怎么可能不懂？”
“最近身体不适，在海上吹了寒风，有些发烧，脑子发晕，没想起来。”寒海又想了个理由，依旧很蹩脚，他自己都不信。
堂堂灵能生物，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了不止一星半点，怎么可能吹点寒风就感冒？
“你……你知不知道你给俱乐部造成了多大的损失？”
老者气得声音都不稳了，胸膛起伏，老眼都要立起来了，眼睛里不似以往那么浑浊，反而透露出了几丝凶厉，仿佛要用眼神将寒海活活剐了！
在他身旁，还有几个总部来的成员，此前密室会议的中年妇人与青年男子都在。
此刻，几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呼呼……”
海风拂过，并没有冰冷执意，不是什么寒风，反而有一丝温暖。
海面上波涛起伏，海水轻拍船体，哗啦作响。
仅仅是这片区域，可以看到的俱乐部海上船只就超过百数了，可谓兵多将广，实力庞大，是当之无愧的海上一霸。
在其余区域的船只，数量更是多得令人难以置信，哪怕组建几支灭国舰队都绰绰有余。
放在大海航时代，俱乐部的实力，足可以竞争世界第一的席位。
可如今，他们竟然连一个人都拦不住！
船只在海水中轻轻晃动，每艘船都陷入了沉默的寂静，寂静之中酝酿着难以想象的愤怒与不安。
愤怒，自然是针对寒海的。
而，那份不安，来自即将到来的机械族。
“半个小时，你晚了足足半个小时，你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中年妇人也忍不住开口了，她叫慕柳，同样是总部的高级负责人之一，也是当初最早支持倒向机械族的成员之一。
为什么要倒向机械族？
自然是因为惧怕！
他们恐惧机械族的实力，害怕被机械族毁灭，所以才会倒过去，放弃中立了无数年的身份，甚至更改了北方航海俱乐部的规则制度，一切都为了机械族服务。
现在，他们竟然把机械族交代的第一件事办砸了！
这让他们格外不安。
“你就算怕死，也应该以大局为重啊！”
旁边的青年男子也忍不住开口了，他一直皱着眉头，目光时而看向远方的天空，眼底有着藏不住的忧虑，显然是在担心机械族到来。
“如果你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来，就算你临阵脱逃了，我们也不会说什么，可你延误了足足半个小时！
“你知道我得到消息的时候有多高兴吗？我本以为这是我们俱乐部走到历史前台的第一战，只要能做好，未来必定属于我们，可我没想到，你竟然……”
青年男子一叹，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毕竟面具怪客已经跑了。
之前在地下密室的门口，他们得到消息时，确实都兴奋得不行，都以为消息是实时传来的。
可他们很快就发现了问题，而这个问题让他们每个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本该在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来的寒海，竟然隐瞒了消息，花了接近半小时离开那片海域后，才将消息上报。
等他们根据消息做出安排的时候，那面具怪客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你怎么就这么蠢？”老者怒喝，“放走面具怪客也就算了，怎么能让机械族知道这条消息？”
“我没有通知机械族啊。”寒海惊讶，摇了摇头。
“确实蠢！”
那青年男子听不下去了，皱眉说：“你给我们传递消息时，用的是外部网络，你以为机械族没有监听吗？”
“啊……”
寒海浑身一震，他当然不蠢，立即就明白了这一点。
只是他安逸了太久，始终没把这次的事看得太严重，甚至连机械族的能力都忘了，竟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而这错误可能会导致整个俱乐部走向灭亡！
北方航海俱乐部，之前忠心耿耿的表现，让他们在机械族手里拿到了一片属于他们自己的防区。
机械族对他们的要求其实不高，哪怕拦不住面具怪客也没什么，只要在发现他的时候及时上报就行了。
可如今，他们竟然连“及时上报”这简单的要求都没做到！
“唉，麻烦了。”
“这次之后，俱乐部或许还能存在，但再也无法得到机械族的信任。”
青年男子转过身，遥望远方，重重叹息。
远处的海面之上传出隆隆巨响，那是引擎的轰鸣。
十多个蓝白色的机械身躯划过天空，身后留下十多条白色的尾线，他们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愤怒的咆哮。
“北方航海俱乐部，你们也想成为零点酒馆吗？”
听到这怒极的咆哮声，甲板上的众人皆是一颤。
青年男子与那中年妇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有说不出的苦涩，他们自然明白机械族这句话的意思。
在九天前，那个凌晨，海螺城的零点酒馆明明发现了面具怪客的踪迹，却没有上报给机械族，反而把面具怪客引到了酒馆分部，甚至还和面具怪客打了一架。
这种事自然瞒不过航海俱乐部，毕竟当时那个小镇上，有许多大势力的成员。
因为那件事，机械族对零点酒馆表现出了极度的愤怒，甚至中断了与零点酒馆的所有合作。
换做是别的势力，可能早就在机械族的愤怒中被毁灭了，但零点酒馆的背景很神秘，至今还活得好好的。
但，北方航海俱乐部可没有零点酒馆的背景。
甲板上，慕柳艰难地抬起头，苦涩的哀求：“各位机械族的大人，请听我们解释……”
……
在这个信息发达的时代，任何一件小事，都瞒不过网络的眼睛。
监听北方航海俱乐部的，自然不止机械族。
许多大势力都在关注他们的动向。
在海上发生的事，哪怕航海俱乐部有意隐瞒也没有用。
很快，关于面具怪客的消息就传了出来，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了整个世界。
【惊！面具怪客再现身，强势突围，杀穿航海俱乐部的多层防线！】
这消息一经报道，就惊爆了所有人的眼球，迅速抢占各大平台的热搜榜一。
“面具怪客？他还没死？”
“不是说他已经掉进海里喂鱼了吗？”
“那北方航海俱乐部在北部海域啊，面具怪客是怎么过去的？机械族的在南方海域的封锁，号称是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啊！”
足足九天的时间，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足以让许多事被遗忘。
就算是轰动一时的面具怪客，在这么多天过后，热度也渐渐消散了，如果他一直不现身，这热度最终会彻底消亡。
许多沿海城市的居民都已经习惯了机械族封锁的生活，连天上时不时飞过的机械生物都将见怪不怪了。
可新消息的出现，再次让无数人想起了面具怪客这个名字。
震惊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大多数人的心情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在接二连三挑衅机械族之后，还能活得好好的，甚至还可以时不时上一次热搜，像是在踩着机械族的名气打造自己的名声。
“真不愧是……面具怪客……”
大陆西南，鱼鳞城，姜氏集团的大楼内，一间办公室里。
姜治，现任的鱼鳞城城主，同时也是姜家的家主，整个集团的实际控制人，在看到这条消息后，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看了眼办公桌对面的人。
“渔人，最近‘净化药剂’的销量怎么样？”
“卖得很好。”
渔人交出一张当前季度数据表，笑道：“从过年到现在，销量一天比一天高，药剂都快供不应求了，还得多建立几个加工厂。”
“好，我会尽快安排下去。”姜治看了眼数据表，说道。
在鱼鳞城，城主的位置，向来是由姜家和魏家两家轮流做的。
可上次苏夏来大闹一场之后，两家实力都受损严重，高层人员死的死伤的伤，集团核心更是只剩下姜治这么个独苗。
因此，苏夏安排姜治坐上了这座城市的权力最高位置。
对于苏夏，姜治的心里一直相当复杂。
要是没有苏夏，他也不可能坐上城主的位置，同样不可能独揽两家集团的大权。
可毕竟苏夏把他家族里的亲人长辈都砍光了，一剑一个人头，几乎灭了他满门。
“唉，他若是死了，我也就解脱了。”姜治叹息。
如今他手里的净化药剂产业，总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以往的药物产品，真要算起来，苏夏绝对是他大大的恩人。
毕竟，就连净化药剂的配方与炼制方法都是苏夏提供的。
而且他也依靠净化药剂，洗白了两家的所有业务，彻底让两家走上了正道。
“姜先生，是面具大人的事吗？”渔人问道。
“是他。”姜治点头。
“面具大人给了我重生的机会，让我可以再次行走在阳光下。”渔人笑道：“不管他以后会如何，只要他需要，我一定会追随他的脚步。”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怕他，才为他做事。”
“畏惧是一方面，感激是另一方面。”
渔人呵呵一笑，想起自己的出生，不免也有些感慨。
如果没有苏夏，他现在可能还在珊瑚城的贫民窟里，为薛林的糖水集团倒卖那些害人害己的成瘾糖水药物。
现在，净化药剂的产业，已经遍布西南区域大大小小几十个城市，可谓遍地开花。
而他就是这条产业的总负责人。
这样的权势、财富与地位，他以前想都不敢想。
以往倒卖糖水，他在那些买家的脸上，只能看到贪婪、病态、扭曲的神色，可如今，他却能在无数买家的眼里看到一份真挚的感激。
“我们救治的人越来越多了。”
渔人忽然开口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神色莫名，看了眼姜治，似乎想提醒什么，但随后又陷入了沉默。
闻言，姜治皱了皱眉，没有立即说话，像是在思索什么。
片刻后，他的目光扫过那份销量数据表，低沉地说：“那些人，想加入进来？”
渔人点头：“嗯。”
“总共有多少人？”
“尚未计算。”渔人压低了声音，“现在至少有十多万人，他们都愿意为我们做事，以后还会更多。”
“居然这么多……”
姜治沉吟，他还是小瞧了净化药剂的威力。
净化药剂，在各个城市的销售端，都被称为“救赎药剂”，是一种可以让人从成瘾药物中解脱的良药。
使用药剂后，那些人宛若新生，得到了人生重来的机会，心中的感激难以用语言表达。
其中有不少人表达了加入这条产业的想法。
甚至有许多人恳求与药剂配方的创造者见一面，俨然将那位神秘的创造者当成了他们的再生父母。
有些人眼中的感激与狂热，让渔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旦让这些人知道创造者是面具怪客，他们多半会当场掀起反对机械族的大旗。
“这十多万人，只要简单武装一下，就是一股庞大的力量。”渔人的声音更沉了，他并没有提什么要求，只是在简单地叙述。
“这么做，可能会死。”姜治的眼皮跳了跳，他当然明白渔人的想法。
“人都会死。”
“好，既然你敢做……”
姜治深吸了一口气，并未犹豫，立即做出了决定：“分批次吸收这些人，对他们提供装备与训练，然后将他们重组，尽量避开机械族与那些大势力的眼睛，在暗中发展，他们明面上的身份，则是……普通的药剂安保人员。”
第四百二十四章 忍辱负重！
面具怪客还活着。
对于许多长期关注这起事件的人而言，这条消息就足够了。
“活着就好！”
珊瑚城里，北风故事会的众多成员都松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
自从知道苏夏去了南方后，他们就一刻没有放松过，几乎每天都在搜索关于他的最新消息，这期间，众人的情绪因为他起伏了好几次。
“哼，等面具回来，拿到药剂之后，我就去宰了那个该死的药剂师！”袁骅攥着拳头，狠狠地说。
“听说那药剂师最近收到了死亡威胁，都不怎么露面了。”杨良说道。
“呵呵，他卖师求荣的那一刻，就该想到现在的情况！”
最近的珊瑚城勉强算得上风平浪静，没发生什么大事。
小事有几件。
比如苏夏投资建立的药剂师学校，主体大楼已经完成建设。
另一边，四季稻投资的学校，也在缓慢的建设当中，只是进度远远不如苏夏的项目。
这期间，药剂店确实收到了几封死亡威胁信。
这几封信的内容大致相同，无非就是对苏夏出卖老爹表示不满，并且对苏夏进行威胁，表示他的脑袋很快就会离开脖子。
写下这些信的人，大概都是被老爹救治过的，受过老爹的恩惠。
对此，余陀专门发出了一条指令，让药剂店周围的防卫力量多了好几倍。
而药剂店则对外宣传苏夏正在闭关写教材，除此之外，就没别的表示了。
“哼！什么闭关写教材？分明就是怕了，害怕被人砍下脑袋，所以才躲在药剂店不敢现身！”
对于药剂店的反应，外界的理解都差不多。
闭关写书多半是假，躲起来保命才是真！
蓝八福和宏八福两人专心炼制药剂，想趁早突破到五阶药剂师，倒也懒得和外界的人争论。
反正苏夏都不急，他们两个急什么？
“苏老弟真是淡定啊，那封死亡威胁信直接被他用来垫桌角了。”
对于苏夏的淡然，两个八福都相当佩服。
他们只是不知道，这段时间一直跟他们见面的，只是苏夏走之前留下的一个自恋人偶而已，根本就没有畏惧的情绪。
这段时间，两人每天除了炼药，就是在关注面具怪客的动向。
每次有好消息传来，两人都会激动一阵子。
“又杀出包围圈了！”
“不愧是他！”
两人已经把那位神秘的面具怪客当成了偶像，恨不得亲自追随他，从南方一路杀到北方，杀出个赫赫威名。
这条消息连他们两个都知道了，城市里的其余普通居民自然也能知晓。
毕竟面具怪客第一次现身就是在珊瑚城，这座城市里的居民，对于他的关注度，远超其余城市的人。
有人将他当做城市英雄，也有人认为他在破坏现有的和平。
后者对此次北方航海俱乐部的表现很不满：“航海俱乐部真把面具怪客放跑了？他们脑子里在想什么？”
“什么叫‘放跑了’？”立刻有人反驳，“面具怪客是凭实力杀出去的！”
“错了，听说根本没动手，海面上风平浪静，面具怪客经过的时候，北方航海俱乐部分明知道，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在一次次传播中，事情的真相总会被扭曲，会被人为地添加许多虚假信息。
一开始，人们以为面具怪客是杀出去的，强行突破北方航海俱乐部的包围圈，在海里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这种强行杀出去的事，很符合面具怪客的人设。
可随着时间流逝，各方真真假假的消息开始汇聚，人们才发现，事情似乎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经过多方信息对比，许多人惊讶地发现——面具怪客，似乎真的是被故意放走的？
北方航海俱乐部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他们没胆子和面具怪客硬碰硬？
还是说他们内部有矛盾，有一部分人反对拦截面具怪客，因此才会将他放走？
“哈哈哈，北方航海俱乐部，这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在流量最多的网络平台上，烈火敢死队的队长顶着金色账号现身，毫不留情地嘲笑。
只是看着那行字，就可以感受到他现在的畅快与高兴。
“北方航海俱乐部，你们不是想投靠机械族吗？怎么连机械族交给你们的第一件事都办不好？”
荒野调查团的团长也现身了，同样顶着个平台认证的金色账号，根本没用小号马甲之类的，直接用真身开启对航海俱乐部的嘲讽。
“俱乐部的人呢？怎么没人吭声？都死了吗？”烈火敢死队的队长问道。
“哈哈，说不定他们正急着跟机械族解释今天的事，哪有心情看外界的消息？”荒野调查团回复道。
“说得对，让我想想，那个姓王的老家伙，还有慕柳那个面容刻薄的女的，现在多半正跪在机械族面前求饶吧，啧啧……”
“哈哈，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没错，今儿个高兴！”
“乐……”
两人竟然还聊了起来，一人一句，丝毫没顾忌北方航海俱乐部的感受。
同为大型势力，他们有这个底气，别说是在网络上发言了，哪怕是在线下直接对北方航海俱乐部动手都没问题！
他们两个的现身，彻底把这次关于北方海域的讨论热度送上了巅峰，几乎创造了一个全民大讨论的事件。
这次事件太过怪异，尤其是北方航海俱乐部的行为，始终令人不解。
而越怪异的东西，就越值得讨论。
讨论到最后，竟然有人提出了一个十分值得深思的话题：
【北方航海俱乐部，会不会是龙城或者熊城扶持起来的，专门为了打进机械族内部的卧底势力？】
这话题刚出现，就让许多人眼睛一亮，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原来如此……”
“会不会真是这样？”
北方航海俱乐部到底为什么要放走面具怪客？
以他们的实力，就算真的拦不住，但拖延一段时间总没问题吧？
可根据现有的消息来看，他们根本就没拖延，反而任由面具怪客离开，过了足足半个小时，才通知了机械族。
这种行为，之前众人想了许多可能，都无法理解。
但这个话题一出，人们只觉得脑子瞬间清明了，看到了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
“这样一想，似乎一切就正常了。”
“如果他们真是卧底，放走面具怪客就合理了，怪不得……”
这个诡异的猜测，再一次引爆了话题，讨论的人越来越多，关于“卧底”的标题一次次出现，随着各个小道消息传向了全世界。
“之前是错怪他们了，唉，我前几天还骂过他们呢，想不到他们是卧底。”有人感慨。
“从古自今，卧底都是要忍受大量骂名的。”
“我也错怪他们了。”
“北方航海俱乐部，真是忍辱负重啊！”
这四个字一出，瞬间又把话题带到了另一个高度。
关于北方航海俱乐部是否是卧底的讨论，瞬间激增，甚至有人开始联想他们与面具怪客的关系。
要知道，面具怪客当时在南方海域，有很多突围的方向可以选择。
他可以留在南方海域，跟机械族慢慢周旋，最后找机会从周围几座城市的海岸登陆。
也可以前往西南海域，通过那边的海岸线，进入西南大山区。
这也是此前许多人认为最有可能的突围方向。
只要进了西南大山区，哪怕机械族的搜索力量再增加几倍，也很难在茫茫群山中找到他。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向东南海域前行，在东南方向的大海中，有成千上万个海上岛屿，越过这些岛屿，继续往东南，就可以看到一个较小的大陆。
那片大陆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三大陆地，许多时候只被当做一个超大岛屿，但也足够让苏夏生存补给了。
除此之外，还有其余选择，多种多样。
但他偏偏选了北方。
难道……在此之前，他就与北方航海俱乐部有过联系，知道可以从那边突围？
“是了，应该就是这样了！”
一部分人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觉得自己的猜到了真相，不由得沾沾自喜。
于是，在许多话题讨论组内部，北方航海俱乐部就这样被打上了“卧底”、“忍辱负重”这样的标签。
“我们都欠他们一个道歉啊！”
“那些年，我们误会过的事……”
感慨的话题纷纷出现，像是雨后春笋，一批又一批，霎时间席卷了各个版块。
这期间，有些思维敏锐的人，按照这个想法，继续往下分析，又得出了一个令人拍案叫绝的结论。
【面具怪客会不会根本没去北方？】
有人分析，如果北方航海俱乐部真是卧底，那么，他们就很有可能释放假消息。
让机械族误以为面具怪客去了北方，从而将搜索重心转移到北方。
这样，还在南方的面具怪客就有了机会。
……
此刻，北方的一片荒野中，某个战争导致的废墟城市，一栋破旧的大厦里。
一个中年汉子坐在显示器前，看着话题榜上那一个个关于“卧底”的话题，不由得拍腿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笑死我了！”
“北方航海俱乐部的人，要是知道他们被当成了卧底，现在多半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吧？”
这中年汉子身材健壮，在温度接近零度的北方，竟然只穿着一件军绿色短袖，仿佛感受不到外界的寒冷。
在他壮硕的肩膀上，有一道燃烧火焰模样的文身。
这人，正是烈火敢死队的总队长，章德帅。
与此同时，在另一片荒野中，传奇调查团的刘团长，同样发出了乐不可支的笑声，笑得眼泪花都快出来了。
那些普通人不知道北方航海俱乐部的底细，因此以为他们可能是卧底，这倒也正常。
但烈火敢死队和传奇调查团，这两个同为大型势力，对北方航海俱乐部的老底一清二楚，知道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卧底。
“哈哈，今天怎么就这么高兴，值得多喝两杯！”
……
与这里的一片笑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北方航海俱乐部在寒铁城的总部。
此刻，总部大楼里气氛压抑，一片沉闷，跟死了人一样，每个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致。
“怎么……这么会这样？”
“我们不是卧底啊！”
网络上那些消息，他们自然都看到了。
以机械族的能力，封杀这些消息很简单，只要下个命令，全平台都会立刻封禁关于面具怪客与北方海域的讨论话题，没有哪个平台敢反对。
但机械族偏偏没有，仿佛是故意放任网上愈演愈烈的讨论，就想看看外界最终能讨论出什么结果。
“完了，这下完了！”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血色，白得跟纸一样，仿佛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
那些关于“卧底”的话题，每一条都重重打在他们的胸口，打得他们喘不过气，几乎要窒息了。
哪怕他们动用了大量的水军账号，甚至不惜在各大平台上骂自己，都无法逆转现在的舆论趋势。
“不该这样啊……”
这些人就没有想过，如果俱乐部真的是卧底，他们这么疯狂的讨论，岂不是把俱乐部推向了死亡的深渊？哪有这么出名的卧底？
事情发展到现在，好几个部门的部长都亲自下场了。
“你们都错了，北方航海俱乐部不是卧底，他们是真心实意地投靠了机械族！”有个部长焦急地在网上反驳，操控着大量账号，满头大汗，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然而，他的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就遭到了大量的驳斥。
“放屁！你怎么能这么污蔑航海俱乐部？”
“他们忍辱负重，忍受大量骂名，以往不知道就算了，现在都清楚了，居然还有你这样散播谣言的人！”
一条条义愤填膺的话语，出现在他这条消息的下方。
这位部长欲哭无泪，看到这些义正严词的话，整个人都快要傻了。
他急忙辩解：“你们听我说，我就是北方航海俱乐部的人，我的真名都可以在百科里查到的，我就是俱乐部在白桦城的分部部长……”
这消息刚发出去，才过了不到一分钟，就遭到了十多人的斥责。
“真是可恶，你这种人是最恶心的！”
“假装人家吴部长，败坏人家声誉，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是不是收了钱的？”
“是谁派你来的？”
无数条指责、谩骂、质疑瞬间淹没了这条消息。
过了一会，这个网络平台竟然还对这条消息与账号进行了标注：
【该账号涉嫌传播虚假信息，请注意辨别】
“果然是假的！”
看到平台的标注，众人骂得更狠了。
看到这些消息，这位姓吴的部长神色呆滞，这次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怎么会这样……”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居然会有这么多人支持他。
他更没想过，这些支持的话，会让他难受无比，欲哭无泪，想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