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冤种驸马们的集训生涯
并且,一位老者出现在景钰面前,同他们道:“你们三个可以下来了!”
景钰一直喜欢研究玄学,对这种道长还是蛮感兴趣的,他遂问道:“敢问道长是领路人,还是我们的师傅啊?”
傅子渊转头便怒斥一声:“不得对殷道长无礼!”
景钰闻言,赶忙机灵的给殷道长行了个礼,并恭敬的道:“殷道长好!”
看样子,这是他们的师傅了。
殷道长在跟傅子渊交谈了一番后,遂同傅子渊道:“现在天下太平,你大抵也该回来修行几日了。”
傅子渊遂点了点头,回道:“本将军主要是监管这三位小辈,这些日子,这些小辈拜托师傅照看了。”
殷道长瞧了眼这三位小辈。
一个十八岁,一个十五岁,还有一个不到八岁。
三位都还是不懂事的孩子,但其中两位都已经成家了。
殷道长遂同三人道:“你们随我来吧。”
三人旋即跟上了殷道长的步伐,随着殷道长来到了一间小屋。
这是间茅草屋,除了茅草和门前的一点空地外,只能放置三张床,那三张床是横向挨着的,一张靠墙,一张在中间,一张靠窗。
齐腾在看到三张床后,还不等殷道长发话,便跑到靠墙的那张床上,高声喊道:“若是住这里的话,本世子要这张床。”
众人被他的反应惊到一分,殷道长还没发话呢!
但殷道长却是面不改色的道:“这确是你们住宿的地方。”
话落,景钰忙道:“我要中间那张床!”
但这时,许鸣霄也高声喊道:“我也要中间那张床!”
景钰回头瞪了他一眼道:“这床是我先挑的!我比你开口速度快,这床就得归我!”
许鸣霄叫嚣道:“凭什么?选床铺哪有什么先来后到之分?”
景钰嘴角微微抽动,回道:“那你怎么不跟五驸马说去?他的位置最好!”
不得不说,就连傅子渊都知道许鸣霄年纪不大,但确是个欺软怕硬之辈,只听他哭喊道:“我就要这张床!”
景钰偏是坐下了,双手环胸,如同要气死他一般:“我就是不给你!”
“本皇子可是大娘娘宫里的,你敢对本皇子不敬?”
景钰嗤笑一声道:“你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你了!本是不想伤你自尊的,但你在大娘娘心里什么分量,我家昭容又是什么分量,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吧?你拿这话吓唬谁呢!”
许鸣霄咬了咬牙。
这可真是戳中了他最大的痛点,他明显能感觉到大娘娘没那么喜欢他,大娘娘最惦念的就是昭容公主,那简直就是她捧在心尖上的宝。
而一旁的殷道长没有发话,就看着这三个孩子为床位的事争了起来,就连傅子渊看着他们吵架都觉得掉价,傅子渊遂撇清了自己道:“若不是大娘娘安排他们过来,本将军可真没想过要麻烦师傅,毕竟他们仨没一个是成器的。”
殷道长平和的回了一句:“此言差矣。三位年轻人愿意习武当兵、保家卫国,身为镇国将军,你应该为他们感到高兴才是。”
“但是师傅不太了解他们……”
殷道长回了一句:“现在已经了解了。”
他就这么看着景钰同许鸣霄道:“这张床我不让给你,但你若是怕夜里受风寒的话,我们调整一下床的位置不就妥了?靠墙的床挨着正门不能动,另外两张床纵向挨着,就离窗口远多了。只要你答应不再跟我纠缠,我就帮你搬床。”
许鸣霄瞧着自己斗不过景钰,于是便答应让他帮忙搬床。
没一会儿的工夫,两张床便纵向摆放,距离窗口远了许多,但景钰还是坚持要中间那张床,绝不退让。
殷道长见他们选完了床位,便同他们道:“接下来我们要去平日里训练的场地看一眼,三位请随我来。”
三人对视了一下,遂跟着殷道长来到了平日里训练的场地。
那场地十分泥泞,脚下尽是泥泞的土地,踩一脚下去,整个鞋上都是泥泞。
这些在京城待惯的富家子弟,最是接受不了这样的训练场地,但殷道长却道:“长青宫的修行从不会拖延到次日,既然你们已经过来拜师学艺,那么从现在开始便算是长青宫的弟子。你们现在要做的是每人背起一袋沙子,在泥地里站上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去后厨打饭,饭后开始晚间修行。”
这修行安排得太快,以至于景钰和齐腾都没有准备好,许鸣霄更是直言驳道:“可是我还不满八周岁,我也要去背沙袋吗?”
殷道长回道:“这里的小道士从七八岁开始修行的不在少数,若是适应不了,你现在便可以坐马车回去。”
许鸣霄真不知道为什么姜太后要他来这里受罪,可他没有退路,他深知许如意能在姜太后手底下混出名堂来,那是受了不少的罪。
现在许如意出嫁了,许鸣霄必须把握机会被姜太后重用,否则他这种庶出的皇子只有被新登基的皇帝斩草除根的命运。
而齐腾瞧了眼许鸣霄,心想着如果他敢回去,那自己找到由头也能跟着他一起回去。
谁承想许鸣霄居然选择了留下!
接下来,景钰便率先踏进了泥地,吃力的扛起了一袋沙子,站在了原地。
许鸣霄紧跟其后,虽然神情中充斥着厌恶,却也踩了一脚的泥,站在了景钰身旁。
齐腾只能也跟着扛起一袋沙子了,扛沙的时候,齐腾心里一直在骂娘。
而殷道长在看到三人都扛起一袋沙子后,遂道:“两个时辰后,记得去后厨用饭。”
说罢,他便同大驸马转身离开了训练场地。
三人旋即目瞪口呆——他不监督他们吗?!
齐腾心道:这算哪门子训练?他不看着他们,傻子才会扛沙袋两个时辰!
而景钰则是觉得这沙袋确实有些重了,果然来这里吃的苦要比在家里多上许多。
但是,如果他真的有能力改变大周现状的话,将来他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逃荒了?!
第152章 我有点笨,还请师傅担待!
景钰深信许如意送他来这里是抱有很大的期待的,景钰遂扛起了沙袋,勉强的支撑着。
倒也不是景钰一个人觉得吃力,一旁的齐腾也根本就背不动,这沙袋实在是太沉了。
他瞟了眼一旁的许鸣霄,许鸣霄早就把沙袋放下了。
齐腾灵机一动,同景钰道:“要不咱们也把沙袋放下吧?这也没人看着,还扛着它作甚?这不是傻吗?”
景钰疑惑的道:“你怎么知道没人看着?万一被发现了呢?”
齐腾嗤笑一声:“你是不是王八托生的?怎么这般的蠢!他要是来查,就说沙袋不慎滑落了,再背起来就是了!”
景钰狐疑的盯着他,听得出来他是在诱惑自己跟他一起下水。
就好像上次他说五公主自己要猎兔子非要把三公主也一并拉去一样。
景钰看得出他的套路,但是说实在的,谁不想偷懒耍滑呢?问题是景钰没这个胆子,他怕如果那师傅真的半路回来,他会被送回去,毕竟许如意是很认真的希望他能有所长进的。
于是,景钰没搭理齐腾,继续死撑着扛着沙袋。
齐腾“嗤”了一声,反倒觉得景钰蠢到不可救药。
“告诉你没事,那就肯定没事。”
齐腾遂大摇大摆的把沙袋放了下来,然后继续弓着腰,随时准备解释沙袋自己是滑下去的。
景钰不敢这般造次,一直扛着沙袋,但他深深的感受到了体力不支。
十五岁的身体,哪里受得住这些?
但是,万一被逮了呢?!
景钰终究没敢踏出这一步,而另外两个早就开始偷懒了。
而就在景钰感觉自己也快支撑不住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许鸣霄是第一个听到的,他遂赶紧把沙袋背了起来,齐腾见状,也要捡沙袋,但手刚碰到沙袋,殷道长便已经进来了。
齐腾赶忙解释道:“师傅,刚刚沙袋自己滑落了,我不是故意的……”
殷道长瞧了一眼齐腾,回了一句:“不必捡了。”
齐腾心里徒然“咯噔”一声。
只听殷道长继续道:“厨房今日提前给你们准备了饭食,你们两个也把沙袋卸下,去厨房用饭吧。”
这时,许鸣霄和景钰同时卸下了沙袋,卸下沙袋的刹那,景钰整个人摔倒在泥地里,累得根本站不起来。
齐腾赶忙问道:“三驸马,你没事吧?”
景钰重重喘了两口气,方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但声音还是有几分虚。
“我去厨房喝两口水就好了。”说罢,景钰便将沾着泥的外袍脱了下去。
三人旋即跟着殷道长前去厨房。
路上,齐腾的表情满是得意,似乎是笑话景钰太傻,他们两个都没背沙袋,殷道长也没把他们怎么样,他们都不知道景钰在担心什么。
下午去厨房吃饭的时候,景钰多喝了几口水,吃了两个馒头,这才恢复了体力。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差得还是有点多。
好在晚上的时候不再训练了,殷道长给他们讲起了大周当下的局势。
“从前朝开始,大周便分为五个区域,我们所在的京城是中央,而东南西北各有四个区域,众所周知,西域是大周重要的经商之路,与邻国交流文化或者贸易往来的必经之路;北方犬戎居多,不过前些年犬戎被灭,北方现在由镇国将军把守,还算比较安生;东方曾经有着陈皇后娘家势力,不过这两年二王爷的势力也比较多,十分混乱,而南方则是土壤肥沃,地广人稀,正是值得开拓的好地方……”
殷道长简单介绍着大周的局势,按说这些都是些常识,齐腾和许鸣霄都安静的听着,倒是景钰居然拿个小本本记录了下来。
殷道长好奇的问道:“三驸马是不知道这些事吗?”
景钰认真的点了点头,回道:“师傅,我是个商人,对朝堂上的事一窍不通,他们两个,一位是皇子,一位是世子,基础肯定好得很。所以,我有点笨,还请师傅担待。”
瞧着景钰诚恳的模样,殷道长也没再说什么,由着景钰继续做笔记了。
倒还别说,殷道长是会给他们讲兵法的,他讲得十分明白,比景钰自己钻研效果要好上许多,再结合许如意给他讲过的内容,就更好理解了。
只不过,在晚上休息的时候,他看着屋内的另外两个男人,突然有点想许如意了。
这个时辰,他应该给她讲睡前故事了吧?
小姑奶奶最喜欢听睡前故事了。
景钰遂好奇的问道:“喂!你们两个有睡前听故事的习惯嘛?”
齐腾一愣:“你说啥?”
“你不喜欢听睡前故事嘛?”
齐腾嘴角微微抽搐:“七皇子大概喜欢听吧!那都是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
但许鸣霄却反驳道:“本皇子就算喜欢听,那也不要你们讲的,待本皇子什么时候回到母妃身边,让母妃给本皇子讲故事。”
景钰心里徒然咯噔一声。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但在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这时,齐腾好奇的问道:“难不成三驸马这么大了还喜欢听睡前故事?”
景钰回怼了一句:“本驸马准备当爹呢!这不得做做功课?要不咱们打个赌,看看谁先当爹?”
齐腾瞪大双眸,猝不及防被他气到。
他明知道自己和五公主不和,居然还要讨论这个话题!
倘若景钰这个小崽子比自己先当了爹,自己岂不是丢死人了?
而许鸣霄却不考虑这个问题,他直言问道:“话说,师傅今天给我们讲战况是什么意思?这是打算让我们上战场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可不去啊,我还是个孩子呢!”
齐腾和景钰对视了一眼,如果真的被强制要求上战场的话,他俩都是侯府嫡子,年纪也都差不多,还真就没办法拒绝。
齐腾遂哼了一声:“上战场又如何?反正不打头阵就行!”
他就想在里面当个混子,灰溜溜的去,灰溜溜的回来,反正家里不会要求他当什么大官的,只要他平安就好。
而景钰的压力就大了,许如意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是抱有期许的。
他必须给她闯出个名堂!
第153章 又是撕破脸的一天!
次日清晨,景钰等人在吃了早饭后,便开始了第二天的修行。
今日的任务是去竹林找笋,每人必须找到十个笋才能回来。
这可是个辛苦活儿,惹得许鸣霄不满的道:“他们是不是把我们当苦力了?我们不是来习武的吗?”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这苦差事跟习武有什么关系?
不过,齐腾很快便想到了对策,那便是景钰。
作为京城的大商,若说景钰没有脑子,那还真是冤枉他了,他更多的是没有胆子造次,所以殷道长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齐腾遂跟在了景钰身后,景钰恼道:“你又要干什么?!”
齐腾笑道:“怎么?竹林这么大,你还管得着本世子走哪条路吗?”
景钰“啧”了一声:“故技重施。”
他自己打不到猎物,就想去抢别人的。
但让景钰更加无法理解的是——
他明明骂了齐腾,但齐腾却反倒引以为傲,齐腾遂道:“我父亲从小就告诉我,这个世道想要的只是一个结果,至于过程,那不重要。他们不会管这些竹笋是打来的还是抢来的,谁能带竹笋回去,谁就是赢家。”
景钰咬牙警告道:“你别太过分了。”
齐腾笑道:“这怎么能叫过分呢?你不过就是个连大周局势都搞不清的商贾之辈,非要留在朝堂逞能,我要是你,就安心在家相妻教子,玩弄权势这种事儿,还是交给三公主去做比较靠谱,你再掺和下去,只会拖她的后腿。”
景钰瞪了齐腾一眼,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前去找笋了。
和另外两位不同的是,景钰在外面跑惯了,习惯了踩一脚泥的日常,但他经验却十分丰富,很快便在泥地里找到一颗笋尖,用力刨开,发现确实是一颗笋。
但他在把笋抱出来的时候,却发现齐腾和许鸣霄也跟了上来,见他发现了猎物,便开始四处开挖,想要碰碰运气。
虽然这种做法让景钰无法恭维,但不得不承认,这种“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举动,不是他管得住的。
他遂在这附近去探看有没有下一颗笋。
就在这时,许鸣霄发现了一处笋尖,赶紧左顾右盼了一下,见另外两人没发现他,便开始挖掘。
但这么大的动静,齐腾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在看到这小崽子找到一颗笋后,他的脚步也停到了许鸣霄的身边,厉声道:“这颗笋,本世子也看到了!”
许鸣霄喝道:“这是本皇子的!”
“你的?上面写你名字了吗?见者有份,赶紧拿出来!”
景钰瞧着他们二人吵架的模样,不禁感慨他不讲理的样子和许长娇确实有一拼,但许长娇是个女儿家,景钰倒也觉得让一让她也没什么,但齐腾这么做,便让景钰有些反感了。
不过,这种事跟他可没多大关系,趁着他俩争执不休,景钰赶紧甩开了他们,悄悄去了林子的更深处。
深处倒是有几棵竹子,景钰带了斧头,用斧头砍了一颗竹子,但遗憾的是这棵竹子是死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然,就在景钰即将离开的时候,突然!
他发现刚才的那棵竹子居然砸伤了一只竹鼠,那竹鼠肥得简直流油,景钰一把将那竹鼠提了起来,装进了背后的竹篮里,自己倒是可以多打几只竹鼠储藏起来,不然总是在道馆吃清淡的饭食,实在是过于乏味了。
于是景钰便朝着更深的地方走去,砍了几棵竹子,逮了几只竹鼠,竹笋倒是只发现了五颗,直到傍晚的时候,他也没发现哪里有第六颗竹笋。
这山就这么大,转悠一圈后,还是碰上了齐腾和许鸣霄,齐腾找了一天,才找到两颗竹笋,而许鸣霄也只找到了三颗。
在他们看向景钰的时候,景钰同样耸了耸肩,并道:“别瞅我,我也就五颗竹笋。”
但齐腾却笑道:“看样子今晚咱们三个只能回去一个了。”
齐腾两颗,许鸣霄三颗,景钰五颗。
如果他们三人分出个胜负,倒是可以回去一个人。
许鸣霄立刻换了个口气,同齐腾道:“五驸马,莫不如我们三个就说合作一起打到了十颗笋吧,这样说不定能说服道长。”
齐腾却不满的道:“合作?这倒也是,我们两个确实合作来着,一直在一起找笋,但三驸马何时同我们合作了?他不是自己跑了吗?”
许鸣霄先是诧异了一下,毕竟他和齐腾在找笋的时候也发生过冲突,但当二人想要联手针对一人的时候,便会化干戈为玉帛。
许鸣霄年岁不大,在没有犯到自己利益的前提下,他还不想得罪齐腾。
于是,许鸣霄便点了点头,旋即摘下了自己的草筐,任由齐腾跟景钰决斗。
景钰并不想在此刻跟他纠缠,他深知如果自己放下草筐,和他达成统一战线的许鸣霄定会把它偷走,于是景钰便背着草筐回应着齐腾出招的动作。
如果是以前的他,此时定会好声好气的跟他协商,但他发现自己的生存逻辑在这些贵族眼里就是低三下四的窝囊废。
景钰遂发话道:“出招吧!”
齐腾本以为这小子会认怂,但既然他也想打,他们不如打上一场。
不过,齐腾还是提醒他一句:“你确定背着筐跟我打?倘若竹笋掉出来,那可就不是你的了!”
许鸣霄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遂盯紧了景钰的筐,随时准备捡走他掉落的笋苗。
景钰咬了咬牙道:“你若还不出招,那我就先动手了!”
齐腾自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一掌便朝着景钰打去,景钰立刻躲闪,但他的动作幅度若是过大,草筐中的笋便保不住了。
于是,景钰便用轻功一跃而起,下一刻便藏在了齐腾看不到的地方。
齐腾斥了一声:“你是打算偷袭吗?!”
下一刻,便听“唰”的一声!
景钰忽然从林子里跳了出来,但让齐腾震惊的是——他的草筐不见了!
齐腾恼道:“该死!他定是把草筐藏起来了!七皇子,我拖住他,你去找他的草筐!”
第154章 公主誓要报仇雪恨(一)
话落,齐腾便对景钰出手,景钰不得不直面应战。
但在景钰看来,齐腾这招甚是卑鄙,他竟故意拖住自己,让许鸣霄去拿他的筐!
瞧着景钰一脸恼怒的模样,齐腾的气性反倒更大,他遂冷声道:“实在是没办法,本世子也不想出此下策,本来我们三个若是能够联手,那么到头来大家都有肉吃,可你偏是不肯,故意丢下我们不管,你们商人都这么自私自利的吗?”
景钰驳道:“能不能找到笋苗,本就是各凭本事,我可没有义务把你们的笋苗也找齐。”
齐腾不悦的回道:“看吧,还是你不讲道理在先,那就别怪我们另作谋划了,毕竟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谁能拿笋回去,谁才是赢家!”
景钰跟齐腾是讲不通道理的,他遂一拳朝着齐腾打去,齐腾后退两步,见景钰居然主动出手,他反手便做了回击。
夜晚的竹林本就僻静,他们打斗的声音便越发的明显。
殊不知,这时殷道长已然站在不远处观察着二人的招式动作,景钰的招数是有条理的,似乎在哪里学过几招,但学的却不够精;齐腾的招数则是毫无规律可寻,但每拳都透露着一股子狠劲儿。
可齐腾这种打法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击垮景钰,那么景钰必定能够反攻,因为景钰的招数打的是持久战。
殷道长不禁眯起了双眸。
他尚且记得大驸马临走前转告他的话——姜太后嘱咐了,待他们三人完成修行后,在他们三人之间选出一个最出色的,姜太后做主回去给他封官。
这个消息,陈皇后那边定然是打探到了,不然五公主不会张罗着把五驸马送过来。
但殷道长心里却是犯了嘀咕:姜太后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她把许鸣霄也送了过来,怕不是已经在暗示殷道长要将官爵赏赐给她自己的人了?
再看这三个人——
齐腾精于算计,吃亏的买卖他从来不做;许鸣霄是姜太后新收养的,那么即便是她嘴上说将许鸣霄送到这里磨炼,道观也不能过于亏待许鸣霄;至于景钰,跟那两位相比,他的背景不够硬气,性格也容易吃亏,甚至看起来傻乎乎的,若是不加介绍,小道士们都看不出来这居然是个商人。
果然,一切都在殷道长的预料之中。
在这场对决中,景钰打伤了齐腾,并将齐腾伤得不轻,可齐腾却丝毫不肯让步,似是拼死要给许鸣霄留出时间,但齐腾和许鸣霄可没有那么和睦,他们二人只是合作关系,并且联手排挤景钰。
如果单看取笋数量,那么毫无疑问,今晚有资格回去的是景钰。
但瞧着现在的情况,怕是有些变动。
只见许鸣霄吃力的抱着草筐从林子里跑了出来,同齐腾道:“五驸马!得手了!”
齐腾回道:“干得不错!你到道观门口等着本世子,待本世子解决了他再说!”
景钰咬了咬牙,纵使心里有些千般怒火,现在也必须先把齐腾打倒再说。
景钰想着,便加大了力度去攻打齐腾,由于他的路数是先保存体力,最后铆足力气击败齐腾。
但这一次,齐腾却比先前要难打许多,在景钰面前,他反倒才是那个受害者,只听他咆哮着道:“你以为本世子真的那么一无是处吗?你当本世子不想证明自己、不想出人头地吗?但本世子没你这么幸运啊,能尚到这么个无条件这么宠你的公主。所以本世子才想跟你好好商榷的,因为你输得起啊!你随便输都不会有人怨你,而我呢?”
景钰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发狂的齐腾。
他实在是理解不了,自己怎么就输得起了?
谁知道姜太后什么时候会倒台?到时候许如意该怎么办?还要再被大火吞噬一次吗?
但这时,齐腾已经不再同他争斗了,他没精力打了,于是便后退几步,像景钰方才那样消失在林子中。
景钰心里徒然一惊,判断着他们极有可能是到道观门口了,他转身便追了上去。
但等景钰到道观门口的时候,他竟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即便他蹲守了片刻,也未见一道人影,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他怕是来晚了一步,齐腾和许鸣霄已经回到道馆了。
而景钰则是一个人在道观外面吹了半个时辰的冷风。
许是在公主府待得太安逸了,这么长的时间内,他都没挨过饿,许如意吩咐过厨房,每时每刻都要准备上好的饭食,倘若饿到驸马爷,厨娘们的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景钰的神情有些黯淡。
果然,人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离开许如意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许如意的好。
不知道许如意在京城过得怎样,今晚也没有人给她讲睡前故事呢……
景钰叹了口气,遂一边吹着冷风,一边再度进入山林,继续找笋去了。
毕竟,单是在这里感慨是没用的,他还是得想办法赶紧找到新的笋苗,这样才能尽快回去。
而这一切,都被殷道长尽收眼底。
……
与此同时,昭容公主府。
是夜,许如意并没有像景钰想象中的那样因为睡前故事的问题而苦恼,在景钰不在的时候,许如意仿佛变回了之前的清冷模样。
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进入了公主府的地阁。
地阁入口的位置十分隐秘,以至于姜太后派了这么多眼线过来,也不知道许如意在府上藏了这么一处地方。
地阁内没有金银珠宝,只有许如意的父王和母妃的灵位。
今日是燕王的祭日,燕王妃的祭日是哪日,没人告诉她,于是许如意只能将其归在同一日进行祭拜。
小时候,她经常埋怨父母为何走得那么早,他们给自己取名叫“如意”,定是打算好生疼爱她、娇纵她。
只不过,这一切还没来得及开始,便彻底的结束了。
许如意给燕王和燕王妃各点了三炷香,并一脸苦涩的道:“父王,母妃,儿尽力了,儿纵是化作厉鬼,都打探不到你们的踪迹。儿甚至想过去十八层地狱,哪怕受尽刑罚,至少能同你们团聚,可这么多年了,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
第155章 公主誓要报仇雪恨(二)
许如意的眸光中透露着一丝冷戾。
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你们还不知道吧?儿已经做过一次鬼了,现在即便是重新做人,也全然不记得做人是怎样的感觉了。做人与做鬼有什么区别呢?做鬼的时候,虽然只剩下骸骨,但披上人皮之后,依旧可以行走于阳间。那么,做人又能怎样呢?在皮骨之间多了一身血肉,还有心跳,其实这些东西,烧毁又能怎样呢?是人是鬼,儿已经不在乎了,儿现在想做的事,只有两件——其一,儿想和驸马长相厮守;其二,儿想找到你们被官家谋害的证据。”
说到这里,许如意的眼底映出一丝杀意。
这些年,许如意一直都在寻找许应鸿杀害燕王的证据,毕竟许应鸿虽为嫡,但燕王是长,又有杰出的才能,十三岁的许应鸿登基之后不可能留着这个祸患。
或许在不知情的眼里,许应鸿只是个饱受窝囊气又勉强合格的官家,但在许如意靠近许应鸿后,才知道他的心思究竟有多毒多野。
从地阁出来到内室的路上,并没有人跟踪许如意,毕竟许如意把该打发的都打发了,只留花嬷嬷在厨房,以便外人都认为三公主身体羸弱。
景钰不在的日子,煤炭倒是寸步不离的跟在许如意身畔,在回到内室后,煤炭同许如意道:“早些睡吧,早晚有一天会查清真相的,燕王如此疼你,怎可能在你百日宴那天选择自尽?就好像我会无缘无故被犬戎使臣杀害一样。”
许如意冷声道:“总有一日会报仇雪恨的,到时候连你的那笔账一起清算。”
说到这里,许如意突然问起煤炭道:“你最近还去宋国公府吗?”
煤炭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每天都得去一趟!”
许如意道:“突然想起这阵子忙了些,有些日子没给秦夫人带些吃食了。”
煤炭叹了口气道:“我母亲受了刺激,脾气古怪,你就算送去了,她也不会收的。”
“但礼总是要做的,毕竟他们还救了本宫一命呢。”
煤炭:“……”
那分明是煤炭救的好不好?!
罢了罢了,反正许如意又不是投毒去了,只要她不发癫,煤炭便由着她了。
……
次日,清晨。
景钰那边。
景钰在寻了一夜的笋苗后,终于凑齐了十颗,这时已经天明了,他筋疲力尽的抱着十颗笋苗来到了道观门口,但无论如何敲门,都没人搭理他。
他一个人抱着笋苗,又饿又累,待道观开门的时候,景钰已经抱着笋苗倒在道观门前了。
小道士们这才将景钰背了进去,让景钰好生休息。
景钰吹了一夜的冷风,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即便是逃荒的时候,他也没受过这种委屈。
虽然景钰已经力竭,但小道长们不得不承认——一夜之间能找到这么多笋苗,已经足够厉害了。
而齐腾在看到景钰累成那样后,不禁感慨道:“瞧瞧你这身子骨,平日里在家里让三公主好生宠着不好吗?你这样的体格,以后上战场还不得第一个被打死?”
景钰瞥了他一眼:“那也比偷鸡摸狗得来的好。”
齐腾“啧啧”两声:“你怎么就是想不透这个理儿呢?有人管这是偷的还是抢的吗?最终能在荒地里找到十颗笋苗就足够了,你若是死守着那些规矩和原则,迟早要栽大跟头的,倒不如现在就退出,倒也能安全一些。”
景钰咬了咬牙。
他是不会退出的,他答应了许如意要杀出一条血路来,他定会说到做到。
于是,景钰便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外面的齐腾和许鸣霄已经在砍柴了。
景钰发现齐腾并不是完全的偷奸耍滑,他只会在自己不擅长的地方想办法糊弄过去,若是糊弄不了,便想其他办法填坑。
直到傍晚的时候,景钰才撑着身子起来,去厨房吃饭。
整个白日里,没有一个人帮他搭把手或者照顾他一下,这让他再度想起大周末年的局面——人一旦落病,身边又无亲眷,便容易被其他逃荒者盯上,所有人都在等着他死并分食他的尸体。
原来,不止是乱世时才会这样,盛世亦是如此。
在吃完晚饭后,景钰准时去听殷道长的课,他依旧听得十分认真,在课后还问殷道长自己是否落下了什么课程?
殷道长回道:“昨日五驸马告假了,满身都是伤,去包扎了一番,所有昨日没有上课。”
景钰点了点头,他又开始请教今日的内容。
“师傅今日为何讲命?”
殷道长回道:“你们总要学到这门课的,不论是不是贫道来讲。很多人的命,生来就注定好了。”
景钰忙问:“那师傅瞧瞧我是什么命?”
殷道长笑道:“你八字财旺,这种命格就算不错了。”
若是换作以前,景钰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富贵命,但现在不同,他更想知道的是——
“那您看我能当官吗?”
殷道长反问:“你不是会看相吗?莫不如给自己看看?”
景钰突然有些丧气的道:“我从未看出自己有当官的面相。”
“你面相机灵和善,左右逢源,是生意场上的面相。”
景钰又问:“那我不想在生意场上混了,我想去当官,还有机会吗?”
“你若是有此种想法,贫道便要告诉你一句——人的面相是会改变的,你若是内心坚韧不拔,面相也会随之改变。你想做什么人,你便去做,卦象不能决定你的一生,信仰才能。”
信仰?
景钰有些发懵:“师傅,如果我说,我想权倾朝野,然后护公主一世平安,这算信仰吗?”
“为何不算?”
景钰心头一惊:这居然也可以成为信仰吗?
那他的信仰就是护许如意一世安康!
景钰遂行了个礼,离开了课堂。
次日,他们训练的内容便是射箭。
这次的内容更加残酷,三人中射技最差的人,中午不许吃饭!
这让三人都有些慌乱,谁也不知道彼此射技都是什么水平。
第156章 小驸马很守夫德的!
但齐腾和许鸣霄都知道景钰是射过熊的,甚至齐腾为此还备受骂名,可这件事,齐腾打心底里是不服的,他至今不认为自己当时的射法有什么问题,最后跟家里人的说辞也是失误在于那次的熊个头太大了,箭矢没能完全击穿心脏,如果当时大驸马及时补上一箭,那只熊早就被他拿下了。
他想过事后和景钰化解矛盾,但景钰完全不给他好脸,惹得他在许鸣霄面前很没面子。
瞧着已经开始拉弓的景钰,齐腾凑过来道:“莫不如我们现在就比试比试?”
景钰瞥了他一眼,直接回了一句:“比箭?这我可比不过你!我甘拜下风!”
齐腾听闻这话,嘴角抽搐着道:“啧!咱俩说的是一个意思吗?景老板,你们商人怕不是都这么粗俗?”
景钰见他没完没了的纠缠自己,已经渐渐没有耐心了,他遂蹙眉回道:“你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啊?自己练自己的不成吗?”
“本世子这是在给你台阶,你可倒好,偏是不肯缓和,你在生意场上也是这么天天跟人干仗的?那你可真是老天爷赏饭了!”
谁料,齐腾话还没说完,景钰便前去了更远处的靶前,继续射箭了。
齐腾直接被晾在了原地,他“啧啧”两声:“你这么不通人情世故,就算回去了也不可能在朝堂上混下去的。”
末了,他便拍了拍在一旁看戏的许鸣霄道:“走,七皇子,我们到那边练去!”
许鸣霄点了点头,遂同齐腾一起离开了。
景钰现在算是看出来了,果真是同时孤立一个人,会让另外两个本来有小矛盾的人变得更加团结。
很显然,在齐腾眼里,景钰本来就是后来的,而且年纪又小,应当依附着其他的王爷和驸马,才能为自己谋得一些好处。
但景钰非但不肯,反而很享受没人打扰自己的状态,中靶对他而言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只是单纯中靶还不够,毕竟齐腾和许鸣霄的射技也并不差事儿。
就在景钰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女人的笑声——
“哇!他们就是朝廷送过来的人啊!”
“我都好久没看到山下的人了。”
“可不是嘛!尤其是那个白白净净的,长得还挺讨喜的!”
“诶诶?你们说,驸马是不是就是靠脸吃饭的?”
来者是一群刚过及笄之年的小道姑,小姑娘们情窦初开,偷偷的盯着景钰,相比之下,齐腾的相貌便逊色了许多。
跟在齐腾身旁的许鸣霄深知齐腾不会教他箭法,只能在一旁摸索的学着,在看到门外来了一群小道姑后,许鸣霄赶忙来到门口,同这些小道姑们打起了招呼道:“姐姐们好!”
小道姑们瞧着这个小孩子如此乖巧,更是喜笑颜开,纷纷探问道:“这小弟弟好可爱啊!小弟弟,你们准备在这里待多久啊!”
许鸣霄一边在小道姑们中间打转,一边同她们道:“我们可能在这里待几个月哦!不过具体时间说不准的!姐姐们要不要进来指导我们一下啊!我以前只投过壶,骑射还不太擅长呢!”
听闻许鸣霄邀请,小道姑们可起了兴致,纷纷答应道:“当然可以啊!姐姐们可都是学过骑射的!”
说罢,许鸣霄便把这群小道姑领了进来,一旁的齐腾倒是看出来了,许鸣霄也有他的小技俩,不会坐以待毙。
这不,他这就找到愿意教他射箭的人了。
但他这举动可是把景钰给牵连了,有些道姑跟着进来,目的不是为了教许鸣霄射箭,而是过来招惹景钰的,毕竟这个白白净净的小狗,可不是只有许如意才会看上。
于是,几个小道姑便围在了景钰身边,赞叹道:“小兄弟,你射得好准啊!”
景钰:“……”
射箭的氛围突然变差了!
还有小道姑问道:“小兄弟今年多大了?不知该叫你弟弟还是哥哥呢?”
景钰一脸严肃的解释道:“叫我三驸马就好,当朝昭容公主的驸马,公主行三,所以我也行三。”
景钰就差没把“已经有主了”五个字写在脸上了,但这些小道姑年纪尚小,没见过山下的男子,听闻他是驸马后,更加好奇的问了起来——
“你看起来很小啊!这么小就能做驸马?那公主是不是比你大很多?”
“你们平时都是怎么生活的啊?沟通起来会不会很困难?”
“你和昭容公主是怎么认识的?你是童养夫吗?”
景钰咬牙。
真是烦死了!
当初大娘娘都没有这么直白的问过他这些问题!
这些道姑是许鸣霄拉进来害他的吗?
景钰遂拒绝道:“当驸马的是要守夫德的,不能随便跟外面的姑娘接触。”
道姑们更兴奋了。
“哇!他居然还知道守夫德!”
“男人果然得从小养起来才听话。”
“就是就是,听说岁数大的男人管不住自己去偷腥的很多!”
景钰实在是忍不住了,重咳了一声,打断了她们:“你们没有功课吗?师傅可是说了,你们每日的修行是很多的,怎么青天白日里跑到这里偷闲了?”
道姑们见状,赶忙恳切的道:“小兄弟,我们今日是到附近采摘的,任务不重,你可不要往出说啊!”
不远处的齐腾瞧着景钰身旁突然多出来一群捣乱而不自知的姑娘,心里突然没有之前那般紧张了,并同道姑们道:“我们还是知道规矩的,毕竟你们是主,我们是客。只要不是禁地,那么你们想去哪里都是你们的自由。”
景钰瞥了眼齐腾,就知道跟他们两个在一起训练准是没好事,他遂背着弓箭朝着门口走去,道姑们见他要走,赶忙问道:“小兄弟,你要去哪儿?”
景钰并不想招惹这群姑娘,既然她们不肯走,那他换个地方还不成吗?
景钰遂回了一句:“解手。”
话落,景钰便没打算再回来。
本来那些姑娘也没打算张扬,现在可倒好,原本的训练场地被搞得乌烟瘴气的。
景钰只好换个地方,选择在林子里练习。
第157章 挨训了!
况且这林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怎么练习都随他来,完全不受那帮人的干扰。
于是,景钰便一个人来到林子深处,瞄准了盘旋在空中的鸟群,直接连两箭,同时落下来两只鸟,而且瞧着还挺肥硕。
不过这鸟他可得藏起来了,否则就会像上次的竹鼠那样,被许鸣霄弄到哪里都不得而知,甚是浪费。
景钰想着,便将两只鸟藏好,接着便在林子里练习双箭齐发。
几次下来,他的箭法都是精准无误的。
但是他觉得还不够,如果想赢齐腾,那还得再练出一些花样来。
于是,景钰干脆在林子里肆意的去瞄准竹子的中心,用箭将其一分为二,甚至还在途中又挖到了几颗笋苗,他再度把那些笋苗藏起来,留着备用。
然,就在景钰在外面练习射技的时候,殷道长已经回到了训练的场地,小道姑们打老远便察觉到殷道长回来了,遂一溜烟的离开了训练场地,待殷道长回来的时候,只看到齐腾和许鸣霄在练箭。
殷道长遂问:“三驸马呢?”
许鸣霄回道:“他刚刚出去了,说是要去解手。”
殷道长微微蹙眉道:“谁允许他出去解手了?”
许鸣霄不语,却能感受到殷道长的愤怒。
他那严厉的模样,让许鸣霄感到一丝惶恐。
可在这件事上,确实没人坑他,是他自己要出去的。
殷道长见齐腾和许鸣霄都没有为景钰辩解,便跳过了这茬,同齐腾道:“你练习得如何了?”
齐腾做了个礼,回了一句:“弟子的射技,只能说是献丑……”
“那你便献一个看看。”
齐腾做了个礼,遂朝着箭靶射了一箭。
一箭命中靶心,瞧着也是有些功底的。
殷道长又看向许鸣霄,问道:“你呢?”
许鸣霄如实回道:“以前在宫里没学过射箭,今日刚学的,上不了台面。”
说罢,许鸣霄便按照道姑教他的方法,朝着靶心射去。
中是中了,但稍微有些偏,他年纪尚小,还不知该如何掌控力度。
但他们心里都明镜着——
如果景钰也在,那么现在射技最差的肯定是许鸣霄,可许鸣霄笃定了殷道长不会责罚他的,他若是敢罚,许鸣霄回头就跟姜太后告状。
一个颇有能力,一个有恃无恐。
偏是在这个时候,景钰缺了席。
殷道长遂发话道:“罚三驸马今日不得去厨房用饭。”
待景钰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才出去练了小半个时辰,就这么会儿工夫,比试就结束了?
而且景钰莫名其妙的被判输了!
景钰当即不服的去找殷道长,但此刻的殷道长在给长青宫内的弟子门授课,景钰只得在外面等候,他在外面等的时候,隐约听见殷道长在讲奇门遁甲,他对这些内容有些好奇,遂趴在墙角偷听了几句,却又听不太懂。
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方才看到里面的弟子纷纷起身,陆续离开了课堂。
这时,殷道长注意到了扒着墙角的景钰,他遂斥了一句:“这便是你的反省态度?”
景钰在看到殷道长出来后,赶忙站直了身,恭敬的道:“师傅,方才我没能在训练场地,属实有隐情的,师傅怎能不打探一下就判我输呢?而且我也没走多远,师傅完全可以喊我回来啊!”
殷道长在听闻景钰的话后,并没有如景钰想象的那般听景钰解释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而是回了一句:“逃兵就是逃兵,纵是有千般理由,做了逃兵这个事实也是存在的。”
“可是我当时并不是要逃!”
对于“逃避”这个词儿,景钰实在是有些敏感。
可殷道长却不听他的解释。
“比试的时候,你没在训练场,这便是错。切记,莫要为自己的错处找理由,哪怕这个理由在你看来有多重要,也挽回不了已经注定的事实。”
景钰:“……”
他抿了抿嘴,只得虚心受教。
殷道长遂道:“眼下的世道,有三种产业最是容易赚得金钵满盆,那便是盐运、开矿和边贸,你命里财旺,又能把握商机,抓住了边贸这行,这是你命里自有的时运,但这时运的背后是借着大周的盛世,一旦大周走了下坡路,贸易也会中断。正所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你若不思进取,待时运过去,你便会所剩无几。”
景钰万万没想到这种道行高深的老道居然能看破天机!
景钰赶忙诚恳的道:“所以我想改变啊!”
“你方才的模样,可不是想要改变的态度。”
景钰顿时有些委屈:“那、那我今晚不吃饭了……”
殷道长瞧着他这模样,倒是有几分诚恳,他遂继续道:“罚你不是目的,让你思考才是,思考的时候写份检讨,明日递交上来。”
景钰点了点头,于是便回去写检讨了。
实则,他是偷偷藏了些吃食的,但现在看来,自己确实不该因为那些道姑的捣乱而擅自离开场地,离开场地便是他的错处。
景钰觉得自己确实该罚。
于是次日,他便打算把检讨给殷道长送去。
但这次又不巧的赶上殷道长在教道士们奇门遁甲,瞧着里面的道士认真听课并探讨的模样,景钰心绪有些复杂。
他突然明白了殷道长为何经常顾不上他们,但瞧着他们都能学习奇门遁甲,他又有些羡慕。
这一次,在道士们离开的时候,景钰提前站直了身,等着殷道长出来。
但这时,殷道长却道:“这是你检讨的态度?”
景钰赶忙恭敬的道:“我、我这不是看师傅您在教书嘛?所以我就听了一些……”
殷道长道:“你听得懂?”
景钰实诚的摇了摇头:“讲得太深了,我听不明白。”
“你该去年纪较小的小道士的课堂。”
景钰先是一愣,但下一刻,他突然反应过来,探问道:“师傅,我可以跟听嘛?”
殷道长回道:“你这般喜好学习,多听些课也是妥当的。”
景钰闻言,清澈的眸底顿时放光,并道:“谢谢师傅!”
第158章 窥探天机
得了殷道长的允应后,景钰当天便去打探如何才能跟听,直到一位下课的小道士告诉他每日集训的时间,景钰方才在记牢后回到了屋室。
这会儿齐腾正在睡觉,许鸣霄尚且能看两页兵法,看到景钰回来,二人先是一惊,但下一刻齐腾便没再关注景钰,转过身继续睡了,倒是许鸣霄一脸关切的问道:“你方才去哪里了?”
景钰故作不悦的回了一句:“交检讨去了。”
许鸣霄继续探问:“那师傅准许你今晚吃饭了吗?”
景钰不爽的道:“你问这个作甚?”
许鸣霄闻言,从身旁拿来两个馒头,并道:“方才吃完饭的时候特意给你揣了两个出来,我放这里了,你要是饿的话就趁热吃吧,馒头凉了就不好吃了。”
景钰在待了几日后,发觉自己越发的看透了人心,瞧着许鸣霄一脸关切的模样,就好像景钰离开训练场的事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一样。
他突然明白了许如意的警惕性为何会那么高,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只是看起来年纪比许如意小,现在看来,他差的不只是年龄上的这两岁。
景钰直言问道:“我上次猎到的竹鼠呢?”
许鸣霄一愣:“什么竹鼠?”
“我找笋苗的时候猎到的,你拿走了,笋被你夺了就罢了,那竹鼠呢?”
许鸣霄一脸的诧异:“当时我们只把笋苗交上去了,没有看到竹鼠啊!五驸马,当时筐里有竹鼠吗?”
齐腾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许鸣霄,不耐烦的回了一句:“可能打斗的时候掉下去了吧?反正我没看到!”
说罢,齐腾便继续睡觉了。
许鸣霄方才抱着馒头跑到了景钰身旁,将馒头递给景钰,并压低声音道:“可能是五驸马弄丢了,真是抱歉,有时间我会去抓两只补回来的。”
景钰“嗯”了一声,没有去接他的馒头,在回到自己的床上后,倒头就睡了。
而许鸣霄倒是勤奋,这么晚了还在看殷道长讲的兵法,看了一会儿后,便同景钰道:“诶?三驸马,你都记了什么笔记了?能借我看一下吗?”
景钰嘴角微微抽搐:“你也不看看我才上了几回课,整日挨罚,学到的比你们少多了。”
在落下这句话后,他便也翻了个身,没再搭理许鸣霄。
但他看得出来,另外二人也不是完全的草包,他们三人来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谋划和打算。
三人各有手段,谁也不肯让谁,但现在看来,景钰是三人中最笨的一个。
次日清晨的时候,三人再次接到了今日训练的任务,那便是进山砍柴。
由于这一次的任务较为简单,齐腾和许鸣霄终于不再黏着景钰了,许鸣霄甚至跑到山里深处去找近日在山里砍柴的道姑们。
瞧着他和道姑们相谈甚欢的模样,齐腾心里有几分别扭,不得不承认许鸣霄是个有心眼的,可自己毕竟年纪大了,又有家室,总不能像那小崽子一样混在女人堆里一口一个“姐姐”。
好在砍柴这事不难,就是累了一些。
于是,齐腾也不需要跟着景钰,自己去砍柴了。
景钰瞧着时辰差不多了,遂偷偷回了长青宫,跟在进入厅堂的小道士们身后,混入了厅堂。
在来到厅堂后,他习惯性的坐在了最后一排,甚至想往角落里挤一挤,但他刚来到后排,便被一位道士叫住。
“喂!新来的,不穿道袍就进来听课吗?”
景钰一愣,赶忙转过头去。
这时便见一个约摸二十岁左右道士正盯着他。
还不及景钰解释,那人便继续道:“叫你呢!发什么愣呢!”
景钰有些凌乱,但他毕竟是来旁听的,此刻脑子里正在思考怎样的措辞能让自己留在这里,谁承想那道士下一句便是:“新来的坐前面,不懂就问,别在后面装死!”
景钰:“!!!”
他来这里是被准许的吗?!
居然连景钰自己都不知道还有这种好事!
他赶忙行了个礼,嘿嘿一笑道:“谢谢道长!”
那道士蹙着眉,神色中透露着一丝无奈:“同门子弟不喊师兄喊道长?你怕不是个傻的?”
景钰有些纳闷的问道:“殷道长准许我进来听课了吗?”
那道士闻言,更是用看傻子的神色看着景钰,并道:“殷道长嘱咐了,今日有个新来的师弟叫景淮尘,难道不是你?”
景钰惊喜的张了张嘴,赶忙承认道:“是我、是我!”
接着,那道士便抛过一件道袍,扔给景钰,景钰赶忙接过,并听那道士介绍道:“以后上课集训都要穿着道袍,若是脱了这身袍子,休怪天师不认你。还有,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群小道士的负责人,我叫长生。”
“长生师兄好!”
景钰一边穿着道袍,一边坐在了第一排。
有那么一刹,他感觉氛围突然变了,甚至觉得这才是他想要的集训环境,这才是他想听的课。
而殷道长给出的集训内容,无论是第一日的扛沙还是今日的砍柴,都只是训练体能,学不到什么真本领。
就在景钰感到有些兴奋的时候,一位佝偻着身躯的老者走了进来。
景钰第一次来到小孩子的课堂,从未见过这位老者。
这位老者瞧着已经到了古稀之年,头发已经全白,皮肤蜡黄又有许多老年斑,甚至连牙齿都开始脱落了。
景钰眨了眨眼,疑惑的问道:“这位是……”
长生介绍道:“这位是赵天师,以后就是他带你们集训。”
“天师?!”
景钰真就没看出来,若是说这是元老,那他承认,可是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施展什么道法?
看得出景钰的困惑,长生解释了一句:“他年纪没你想象的那么大,年近半百而已。”
景钰难以置信:“年近半百?!”
长生压低声音回了一句:“苍老是窥探天机造成的。”
景钰:“……”
怪不得呢!
瞧着这大概是遭到反噬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位天师有点作死,平白无故的窥探天机做什么?这不是折寿吗?
第159章 公主真是太宠你了!
但下一刻,景钰便突然想起了殷道长先前的话——大周在走下坡路!
这是这些天师以折寿为代价换来的天机,但这些天机,景钰心里是明镜的。
他突然意识到由于自己一直想要逃离这里,忘了自己重生归来后最大的优势——那便是预知!
接下来的朝堂上,谁生谁死,结果如何,他其实都是知道的。
就比如许鸣霄这小崽子无论多想借姜太后一步登天,最终也不过是落了个被斩草除根的下场。
这些人到底在争些什么呢?
这是景钰最无法理解的一点。
在这堂课结束后,长生拍了拍景钰的肩,同景钰道:“晚上来林子里,你功底薄,得重头开始教你。”
景钰应了一声。
但说心里话,他并不认为自己功底薄弱,甚至带了一丝侥幸,想让长生看看他的实力。
结果,出乎他意料的是——
这一次,他输得惨不忍睹,根本占不到一丝上风。
长生苦笑一声道:“不知道你这三脚猫功夫是跟谁学的,遇到那些地痞无赖还能中用,但若是真的遇见高手,你可是会被嵌进墙里的!”
景钰:“……”
接着,便听长生继续道:“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会教你一套新的打法,如果能将这套打法掌握熟练,三个月后的出关考核,你定会是赢家。”
景钰一愣:“三个月后的出关考核?”
他怎么从未听过这件事?!
瞧着景钰一副不知情的模样,长生歪了歪头,不禁有些惊讶:“没人告诉你吗?你们的修行时间总共是三个月,在三个月后的出关考核上,你们当中胜出的人会在回京之后直接被封官,这是姜太后的意思,想必七皇子已经暗中打探到了,五公主也是听说了有这么个机会,才想让五驸马过来试试,省得以后在家游手好闲。而三公主……她的消息不至于这般闭塞吧?”
就连长青宫的人对许如意都有所了解,况且许如意是姜太后的人,这种事她不可能打探不到。
但景钰能猜想到,许如意不肯告诉他的原因只有一个——她想让他以一种不带任何功利的心态去打磨自己,并且她也不想给他施压。
甚至,即便是输了,也不要紧。
想到这些,景钰的心绪有些复杂。
于是,他遂坚定的望着眼前的长生,并道:“还请师兄赐教。”
长生回道:“不急,今个儿是你上的第一堂课,你要做的就是沉下心去感受脚下的八卦阵,将自己和脚下的方位融为一体,在出招的时候,确保自己就是方位,这种打法,在外面可是学不到的。”
景钰遂闭上眼睛,感受着脚下的方阵。
八方四象他都懂,但闭上眼睛后,却偏偏感受不到。
“你心里有事要破,心事破了,方才能够继续。”
景钰遂睁开眼,紧盯着长生,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和三公主是什么关系?”
长生闻言,瞳眸微眯。
“你这小子,倒是有点心数。”
景钰回道:“公主表面上嘱托姜太后和大驸马,可她私下里却跟我说给我找个师傅,如果按照前者的逻辑,真正能学到本事的不该是我,你们也不可能将我视为弟子一般。”
长生笑道:“看来朝堂上的那些明里暗里的差别,你也能有点头绪了。你猜得不错,她跟长青宫的祖师爷有些交情。”
景钰追问:“什么交情?”
“这个你就不必问了,即便你去问她本尊,她也不会告诉你的。”
“那位祖师爷姓甚名谁?我能知道吗?”
长生回道:“他早就不在长青宫了,我们这些关门弟子都见不到他,你只管知道一点——以后无论你在外面出了什么事,长青宫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景钰:“……”
“继续感知脚下的八卦阵吧,什么时候感受到了,什么时候放你离开。”
这可难坏了景钰,景钰心里的疑惑比方才多了不少,他强压着心里的困惑,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方才隐约感知到八卦阵的方位。
长生说了一句:“你底子太薄了,今晚早点过来。”
于是便放景钰离开了。
一夜没睡的景钰又困又累,回到屋室的时候便一猛子躺在床上,再也动弹不得。
此刻的齐腾和许鸣霄睡得正沉,屋内鼾声如雷,自是掩盖了景钰的脚步声。
待齐腾和许鸣霄起来的时候,尚且不知景钰几时回来的,瞧着他萎靡不振的模样,像是挨罚了。
他不起来,他们也没叫他。
殊不知景钰这会儿睡得很累,这么多天了,他还是第一次梦见许如意,但不知为何,每次梦见许如意,都不是什么好梦,这一次,他在黑暗中看到许如意被关在牢笼里,双脚被铁链拴着,无论她如何去砸都砸不开,瞧着许如意有些恼意,甚至不顾受伤的危险也要用镐头去砸自己的脚踝,景钰赶忙跑过去,急切的道:“别乱动,会把脚砸伤的!我来帮你!”
他想动弹,但他根本动弹不得。
景钰惊得猛地醒了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做噩梦了。
不知道许如意这阵子过得怎样?她一个人在京城还安全吗?
……
在景钰不在的这几日里,许如意尚在经营着清溪坊,待清溪坊的师傅渐渐多了起来后,许如意便效仿金碧坊的管理模式,和画师们分成,但她的策略更灵活一些,如果画师们无法作画,拉来客人给其他画师,他们自己也能赚到介绍客人的钱的,她不会让自己亏到,但也尽力去满足画师们想要赚钱的欲念。
渐渐的,清溪坊的生意红火了起来,许如意这才做了甩手掌柜,每日过来检查一下店内的情况,便准备去旁的店铺监督了。
见许如意要走,青山和大松也要跟着她一起,甚至声称要做老板娘的左膀右臂。
许如意轻笑一声:“做本宫的左膀右臂?”
这两个年轻人,除了一腔赤诚,许如意还真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天赋和能力。
但在许如意看来,眼下这世道,能有人对她一腔赤诚,已是不易。
“成,那从今日开始,你们便跟着本宫吧!”
第160章 许如意巡街查账!
距离景钰进山修行已经过去十多天了,这十多天来,许如意的重心一直在清溪坊上,待清溪坊生意稳定后,许如意方才准备巡街查账。
尽管堆了十多天后,账目定是让她看一眼就头疼的地步,但这事拖不得,再耽搁下去,底下的人就要上房揭瓦了。
在即将出发巡街之前,许如意站在铺面前堂的镜子前,她突然想起景钰那小家伙每次出去巡街都得披件显得霸气侧漏的大氅,让自己瞅着有点威严,便同大松和青山道:“本宫要不要也穿件显得有气势的衣裳?”
青山一愣:“啊?老板娘,您这往这儿一站就能吓跑一群人了,您不用再研究衣裳的!”
许如意蹙眉:“本宫有那么可怕吗?”
青山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于是赶忙住了嘴,许如意瞧着他这模样,倒也不生气,反倒笑了一声:“那本宫便要看看谁敢跑了!走,出去巡街!”
于是,史无前例的一幕就这么出现了。
以前巡街的事都是景钰去做,岂料这次昭容公主居然突击检查!
许如意巡查可不按街巷的顺序来,她第一个去的就是位于街巷最深处的首饰铺,首饰铺的掌柜正在前堂查账,在看到许如意后,完全没有任何准备,还以为来者是客人。
掌柜的遂边走边招呼道:“娘子今日来得正是时候,本店昨日进了一批上等的好货,娘子喜欢什么样式的,我给你推荐几个……”
还不等掌柜的说完,许如意便微微扬起嘴角道:“我喜欢金鱼,喜欢玛瑙眼、白玉冠、五花鼓眼狮子头……”
听闻这话,掌柜的双腿忽然一软,险些平地摔跤。
再看那许如意,只见她的眸光渐渐犀利起来,继续道:“不知掌柜的最近还有没有擅用资金,花八百两买鱼啊?”
掌柜的一听这话,扑通一声跪在许如意面前道:“公主,小的知道错了,小的罪该万死,自那次后,小的就没再犯过了!”
许如意倒是十分轻松,并没有动怒的意思,一边参观着前堂,一边同掌柜的道:“你紧张个什么?那些鱼现在大娘娘那里养得好好的,大娘娘喜欢得紧呢,不过那些鱼是真的有些贵了,这里一个镯子最多不过五十两,那鱼居然比镯子都贵……”
掌柜的哪里还敢喘气,继续认错道:“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许如意瞧着他还是一副腿软的模样,甚至干脆给许如意跪下了,倒也觉得蛮有意思的。
“瞧你怂的,账本拿过来给本宫瞧瞧。”
掌柜的赶忙将账册递交过去,许如意仔细的查看了一会儿,岂料,在这期间,老板娘巡查铺面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待许如意查完首饰铺,前往下一家绣莊的时候,打老远便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许如意察觉到不太对劲,遂进入了绣莊铺面,店内一片和谐,许多女眷都在选购绣片,掌柜的看到许如意后便露出和善的微笑。
许如意回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尽管在掌柜的看来这笑容有点诡异,但只得由着许如意参观铺面。
许如意在前堂转了一圈,并同那掌柜的道:“看样子你已经有所准备了。”
掌柜的赶忙解释道:“小的见过老板娘一面,所以认得老板娘的容貌……”
许如意歪头问道:“哦?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去府上交账的时候,老板娘您可能不记得了……”
“你不说哪日,怎知本宫记不记得?”
掌柜的闻言,突然怔了一下,随后才回了一句:“大约两个月前吧……”
“两个月前本宫和驸马刚成亲,他哪来的时间查账?”
许如意算是看出来了,自打景钰转移产业后,这帮人都觉得新来的老板娘镇不住他们,开始花式作死了。
果不其然,许如意没再理会这掌柜,而是带大松和青山去后院巡查,外表瞧着是没什么毛病,不过在来到茅房前后,许如意同大松和青山道:“查查茅房,查仔细了。”
“是!”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就拎出来一位还来不及穿裤子的男子。
那男子不住的惊叫道:“你们抓我干嘛呀?我是给媳妇买绣片的!上个茅房而已!”
待那人提上裤子后,许如意方才问道:“所以你是客人咯?”
“不然呢!”
“客人怎么会用后院的茅房?”
“我和老板关系好,他便让我用了。”
听闻这话后,掌柜的也连连点头。
许如意确认道:“你和这个人真的不认识?”
掌柜的回道:“他是我们这里的常客……”
许如意双眸微眯:“你最好给本宫说实话,不然本宫很担心你聪明反被聪明误,最近刑部那边缺几个死囚替身,他若是跟你没关系,那本宫就把他带走了。”
掌柜的一开始还硬挺着,谁料许如意真就来了一句:“带走!”
说罢,大松和青山便打算把人带走,那人知道许如意的身份,当即吓得直接招供道:“我招!我招还不行嘛?掌柜的是我亲哥,他说让我帮他卖点货,让我把货送到江南,多卖点钱,他按原价往上报!”
许如意冷笑一声:“算盘打得挺响啊!景老板和洋人谈生意的时候你们没出过力,现在倒是知道边贸的货好卖了。”
看样子,底下这些不老实的商人,许如意还真就需要清理一波了。
许如意警告道:“说实话,本宫在京城的名声不算好听,‘心狠手辣’这种词儿早就在暗地里被刻在本宫身上了,听说本宫前阵子送给兄长的婆子,现在已经病死许多了,所以你们跟本宫耍心眼,那可真就要自求多福了。”
他们不是喜欢传话吗?那就让他们把许如意的恶名传下去!
自打跟了姜太后,许如意的名声就没好听过,只不过这种名声没人敢在明面上说,在暗地里,甭说是许如意了,就连姜太后本尊也是饱受非议的。
所以,许如意的心态比京城那些足不出户的闺女强了很多,不会因为这些恶名寻死觅活的。
第161章 召许如意回去监国!
于是,许如意代景钰巡街的事很快在商圈传开了。
景钰在做了驸马后难免会舍弃商人的身份进入朝堂,但不代表他的产业没人打理甚至落在侯府那些长辈们手里。
许如意知道暗地里惦记这块肥肉的人不要太多,但许如意还是想劝他们省省,这产业落在昭容公主手里可谓是无比安全,至少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内,许如意将手底下的人治得服服帖帖,甚至还抓了几个藏有私账的掌柜进行重罚,吓得旁的掌柜倒吸一口凉气。
今后但凡许如意巡街,这些掌柜的都只得夹起尾巴,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许如意其实根本没有认真看账本,账本那种东西,她算起来十分头疼,但在姜太后身边伺候得久了,许如意什么幺蛾子没见过?只要对方有丝毫的不对劲,她都能敏锐的察觉出来。
在做生意的这些日子,许如意可谓是退居二线,日子倒也轻松自在。
这阵子她唯一参与过的跟贵族有关的事便是许锦儿成亲。
她知道前世许锦儿就是嫁给定远伯爵府的一位庶子了,这一世没人干涉她,她还是会走这一步。
前世的许如意找不到干涉她的理由,她甚至记得许锦儿前世是看到自己嫁给林承清后,在姜太后身旁的日子过得更顺了,这才效仿了许如意,也嫁给了一个能让她的地位更高一层的人。
那时候的许如意曾对她说过——感情并不重要,能活下去才是最要紧的!
想到这里,许如意竟是觉得好笑,想不到自己居然还说过这种话。
而这一世,许如意没有嫁给林承清,许锦儿却效仿了常玉锦,仍是选择了定远伯爵府,选择了一条没有感情但是能让她飞黄腾达的路。
她改变了,但旁人并没有改变。
看来除了她之外,旁人的命运轨迹还是和前世一样,大周的国运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而洞悉一切的许如意,反倒像是个多余的。
婚宴结束的时候,许锦儿特意来到许如意身旁去讨两句吉利话,许如意哄了她两句,恭喜她觅得良人,但打心底里,许如意觉得这种所谓的希望不过都是假象,即便硬着头皮嫁给一个能让自己飞黄腾达的人又能如何?自己没有本事,无论如何都是无法跨越眼下这座高墙的。
所以,前世的选择,无疑是一步死棋。
但许锦儿偏要走这条路,那她也拦不住。
在离开许锦儿后,许如意便继续做生意去了。
而许如意在外面做生意做得不亦乐乎的情况,姜太后自是清楚的,姜太后只是瞧着两位驸马和七皇子已经修行两个月了,大抵是快要回来了,姜太后心里徒然萌生了一个念头。
她想找个契机,让许鸣霄也去争储君之位。
鉴于害怕她话落之后,许鸣霄被人谋害,姜太后遂选择在许鸣霄不在的时候提起这件事。
但直接让许应鸿去传达这件事,许应鸿肯定不会答应的。
于是,姜太后立刻心生一计,前去打探许应鸿的情况。
许应鸿近日身体抱恙,但仍在坚持上朝,这事让姜太后听了去后,姜太后连忙同许应鸿道:“官家日理万机,若是龙体抱恙,定要好好休养才是。”
许应鸿乍一听就知道姜太后要做什么。
她怕不是又想垂帘听政?
在许应鸿看来,这才是最恼人的一点。
许应鸿回道:“朕龙体安康,母后不必担心。”
姜太后蹙眉,轻轻拍了一下大腿道:“龙体安康?你瞧瞧你都憔悴成什么样了!再这么累下去,准是要落病的!”
“国不可一日无君,朕会处理好相关事宜。”
但姜太后还是摆了摆手道:“莫不如歇几日罢!朝堂的事,哀家自是能想办法处理,但天大的事,也没有官家的龙体要紧。”
许应鸿立刻警惕起来,但让他意外的是——
姜太后下一句便是:“当然,哀家现在年岁大了,没有精力去管那些事儿,但哀家有个提议——这段时日,可以让昭容监国理政。”
“让昭容监国理政?!”
许应鸿此刻纵是没病,也险些被姜太后吓出病来。
好不容易熬到她岁数大了,退居后宫,结果她居然还不消停,想让她的心腹插手政事!
这怎么得了?!
许应鸿忙道:“昭容近日不是在京城打理驸马的生意吗?”
姜太后笑道:“这哪里是正经事?她纯是闲来无事,图个乐呵,以她的能力,朝堂政事,她是能处理妥当的。”
姜太后的言外之意十分明显——她培养许如意这一遭,可不是让她在外面打理商铺厮混的,姜太后若是哪日不中用了,朝堂上还有太多的事需要她来处理!
这消息打实让许应鸿感到晦气,他赶忙驳道:“可她是个女眷……”
“正因为她是女眷,你才能落得清净,你瞧她何时站过队?老二和老四争了这么些年,从未见她掺和过。”
“可她能镇得住吗?”
此话一落,倒是惹得姜太后不悦:“哀家的人,岂有镇不住场子的道理?若朝堂上有哪位臣子不服她、不服官家,那哀家还真要重新垂帘听政,大周的朝堂,还轮不到这帮刁臣造次!”
许应鸿再一次感受到自己被姜太后逼得喘不过气来。
这女人一朝不死,大周的朝堂才叫“一日落不得太平”。
但她这般咄咄逼人,许应鸿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遂于当日给许如意下了道旨,让许如意回去监国。
这道圣旨,对于许如意而言同样是天降横祸!
她本是想退居二线,不再插手宫廷争斗的,但不出她意料的是——姜太后根本没打算放过她!
当晚,许如意瞧着这道圣旨,独自坐在内室桌前发愁。
煤炭在得知情况后,同样眉头紧锁。
“我突然有点理解你为啥不想重生了……”
许如意闻言,赶忙见缝插针道:“要不咱们想办法回玄门吧!”
“不行!”
同情是同情,但不代表煤炭会被她套路!
“宋温听,你是不知道这道圣旨下来后,我就像个靶子一样,谁知道暗地里有多少弓箭在瞄准我?有个词儿叫什么来着?众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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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许如意遇到难题了!
许如意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好似被困在一个囚笼里,姜太后为了防止她逃脱,还给她上了一道枷锁。
她这辈子,无论走哪步棋,都是死局。
如果不投靠姜太后,她早就被后宫那些妃嫔毒害了。
但她当初选择的生路,并没有让她看到任何希望。
煤炭还是头一次看到许如意额头上不停渗出薄汗的模样,它知道,她在想对策。
毕竟姜太后把她推出去,绝不只是监国那么简单。
煤炭的神情同样紧绷起来,它突然认真的同许如意道:“如果将朝局视为一盘棋的话,或许你是唯一的突破口,也就是说,你能破局。”
许如意柳眉微蹙:“我连我自己的局都破不了。”
在煤炭看来,仙尊很有可能故意逼她,说不定这一切会有转机。
毕竟,如果二人再打下去,只会让朝堂内耗下去,伤的只会是大周的国力。
于是次日,许如意不得不前去监国,就如同赶鸭子上架一般,许如意还没完全做好准备,只能看看眼下究竟是什么局势,再做抉择。
在站在龙椅附近后,许如意没有丝毫的紧张,看着眼前的朝臣,她一脸的镇定。
当然,朝臣们也没有丝毫的紧张,甚至没有感到惊讶,直言进谏道:“臣以为,大周现下虽是国泰民安,但储君一事不容耽搁,而今四王爷贵为嫡出,德才兼备,是为储君之才,望陛下尽早立储,以定朝纲。”
许如意唇角微微抽搐,冷声回道:“储君的问题应当同陛下禀明,本宫只是代为监国,这个问题同本宫说有什么用?本宫还能代陛下立储不成?”
这时又有朝臣进谏:“昭容公主,这个问题可谓是十万火急呀!朝堂混乱已有一阵子了,陛下又因立储的问题忧虑到龙体抱恙,我等朝臣也终日惶惶不安,渴盼陛下尽早立储!”
许如意心道:他们确定许应鸿是因为立储的问题愁病了而不是躲了?他躲在后面,这是让谁给他挡枪呢?
许如意正想着,另一派也冒出头来道:“二王爷率兵打仗,屡次立功,德才兼备,乃是贤能之辈。而今大周须立贤以平天下,还望陛下慎重考虑立储一事。”
许如意知道,许应鸿当然想立二王爷了,他现在时常翻柳贵妃的牌子,但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宠妾灭妻。
前世的他此刻已经谋划如何把姜太后杀了,然后光明正大的放飞自我,废除陈皇后,立柳贵妃为后,让二王爷正大光明的做了储君。
大周就是从这一刻开始衰败的,想要扭转局势,势必不能让这荒诞的一幕上演。
但这两派就这么在朝堂上争执起来,吵吵嚷嚷的,如同要逼宫一般。
许如意遂问:“你们就是这么把官家逼到龙体抱恙的吗?”
岂料,这两派没有一方感到惭愧,反倒更加咄咄逼人的道:“臣等是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呀!如若陛下再不立储,邻国将如何看待大周?望陛下三思!”
许如意:“……”
这帮老狐狸分明是察觉到立储的人选中多出了许鸣霄这个小崽子吧?
如果许鸣霄坐上了龙椅,那大周朝堂就成了姜太后的了,加上姜太后培养出了许如意,许如意若是代替姜太后操控许鸣霄,那么大周的未来将是怎样的,朝臣们想都不敢想。
可许如意心里却明镜着,四王爷看不惯姜太后和许如意,若他继位,许如意落不到好下场;二王爷油嘴滑舌,为了比嫡出的四王爷更有胜算,他在朝堂上笼络的大臣不在少数,就连景钰那样没什么权势的,他照样会同他搞好关系,想必现在让景钰在二人之间选一个,他都会选二王爷,这也是二王爷打出来的人脉。
瞧着眼下这局势,许如意也知道姜太后把她推出来的用意了。
她不是让许如意出来吃干饭的,许如意得镇住场子,保许鸣霄上位。
尽管许如意知道许鸣霄一心想要取代自己,但她也清楚在朝堂上敌友关系不是根据个人情感定义的。
她可以去扶许鸣霄,但前提是她镇得住许鸣霄。
许如意双眸微眯,已然想到了该如何去找突破口。
上朝的第一日,许如意便感受到了朝堂的混乱。
看样子,这个问题若是解决不明白,许应鸿是不会上朝的。
与此同时,远处的长青宫上,正在集训的许鸣霄一如既往地和道姑们混在一起,他一个人孤立无援的,实在是找不到帮手。
况且,这些日子他也渐渐发现自己是真的蛮喜欢和这些姑娘们在一起的,甚至有时忍不住喜欢多瞄她们几眼,许鸣霄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原因,只知道跟小姑娘们混在一起,每日都会让自己感到神清气爽。
但在跟道姑们一起玩的时候,许鸣霄突然看到树下有一朵白色的小花。
那朵小白花开得十分茂盛。
许鸣霄立刻跑了过去,在小白花面前看了许久。
道姑们问道:“小弟弟,你喜欢花儿吗?”
许鸣霄浅应了一声:“母妃喜欢。”
“小弟弟,你是不是想家了?”
许鸣霄重重的摇了摇头:“不想!在这里也挺好的!”
道姑们听罢,笑了起来。
“这孩子比我们这里的小师弟还要嘴硬,我们这里的小师弟刚来的时候都是会想家的,不知道待了多少年才会习惯呢。”
“小弟弟,要不要我们帮你把这朵花包起来啊?”
许鸣霄本是想要这朵花的,可他不敢让旁人看见,更不敢让遍地安插眼线的姜太后知道他还在惦记母妃。
母妃在送走他的时候声嘶力竭的哭了一场,但哭过之后,便郑重的嘱咐他——踏出这个门后,就不能再回头了!千万不要再惦念她这个给不了他任何出路的母妃,他必须去抓住生机,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许鸣霄想到这里,便没有去采那朵小花,他只有在姜太后那里混得比许如意还要风光,才能给母妃带来荣华富贵。
第163章 驸马们快回来了!
与此同时,许如意在下朝后也找到了许鸣霄的生母容妃。
若不是许鸣霄突然攀了高枝被姜太后收养,许多人都忘了宫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当年谁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爬上许应鸿的床,许应鸿只说是阴差阳错,后来许应鸿瞧着她怀了龙嗣,便给了她名分,但陈皇后和柳贵妃各站后宫的半边江山,容妃即便是生了皇子,也根本无法爬上去。
当时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但谁知道她会给大家这么一出惊喜。
而今,她的儿子居然也跟着争储君之位了。
许如意在来到容妃的寝宫后,容妃第一反应是有些意外的。
但她知道眼下的立储之争中,许如意很可能掌握话语权,她遂热情的迎接着许如意道:“昭容公主,今个儿怎么有空到本宫这里了?你瞧你来之前也不打声招呼,本宫都没个准备。”
许如意回道:“许久未见姨娘了,适逢今日进宫,就想着过来瞧瞧。”
容妃瞧着许如意来了,赶忙招呼贴身宫女前去给许如意带了些上好的吃食过来,并道:“这是本宫这里顶好的糕点了,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许如意回了一句:“姨娘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但本宫牙口向来不好,吃不得这些带糖的甜食。”
容妃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愧疚的道:“诶呦!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想来是姨娘太久没见到昭容了,咱们进里屋去,姨娘得好生给昭容赔个不是!”
三言两语之间,许如意便洞察了容妃的态度,她要么在跟自己玩套路,要么就是真的骨子里带着一丝谦卑,在姜太后那里,许鸣霄依旧是个庶出的,许如意才是姜太后眼中的“嫡系”,容妃若是知道这其中的关系,那么后面的事倒也好办了。
许如意遂将杏桃和朝茗叫了过来,并道:“而今七皇弟养在大娘娘身边,本宫和他走得也算是近了,过来看看姨娘也是应当的。本宫带了些大娘娘常饮的茶,七皇弟在宫里也常饮这个,本宫先前还不知道他也有饮茶的习惯呢。”
容妃默然。
她没敢说许鸣霄一个孩子哪里有饮茶的习惯,她也不敢去问许鸣霄到了姜太后手里过得怎样。
她一直在猜许如意这牙疼的毛病是如何落下的,这件事总是让她细思恐极。
茶沏好后,朝茗给许如意和容妃各倒了一杯,茶杯是容妃的,容妃瞧着许如意先饮了一口,遂也跟着饮了下去。
饮下去的时候,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她和许如意走得不近,自是不知道许如意常年帮姜太后清理隐患的狠辣事迹。
许如意在和容妃饮过茶后,便去她的院子里逛了一圈,院子确是翻修过,但远不及陈皇后和柳贵妃二人的院落奢华。
谈到这点,容妃也笑道:“那二位娘娘,一个是正妻,一个是宠妾,本宫哪里能同她们相提并论?”
许如意笑道:“本宫倒是觉得姨娘像现在这样过着自己平淡安稳的小日子,倒也不错。”
容妃的额头上不知觉的渗出了薄汗。
这时,朝茗便过来通禀道:“公主,五公主听闻您回来了,想邀您去皇后那里坐坐。”
果然,陈皇后那边也闲不住了,想从许如意这里探探风声。
许如意遂同容妃说了两句话后,便去拜访陈皇后了。
届时,许长娇居然真的回宫了,在凤栖宫的正殿里无聊的吃着糕点,见许如意过来,赶忙招手道:“三姐姐!有日子没见了啊!”
可不是有日子没见了么?
自打许长娇强行把齐腾塞进长青宫后,许如意就不想看到她。
她打心眼里不认同许长娇三番五次原谅并纵容齐腾的做法,以至于齐腾现在不论是娘家还是岳家都有人撑腰,即便是厮混下去也照样有出路,怪不得他认为自己命好。
许如意坐在许长娇对面,只听许长娇道:“近来三姐姐日子过得不错嘛!听闻是接管了三驸马的产业,还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呢!”
许如意笑道:“本宫不过就是玩玩,接管铺子倒是蛮有意思的。”
“唉!就是不知道驸马们过得如何,他们都是没受过罪的,突然让他们去修行三个月,不知道三姐姐可是会心疼?”
许如意反问道:“你会心疼吗?”
许长娇“哼”了一声:“本宫才不会呢!本宫倒是希望他此番回来能长些本事,莫要再像之前那样只知道推牌九!”
许如意道:“所以,他们不过是长本事去了,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许长娇尚且不知许如意是不是在装傻,眼看着他们就要回来了,但三个人里只有一个加官进爵的名额,许如意接管了景钰的产业,难道心里没打这算盘?这话说出来,许长娇都不信!
可瞧着许如意偏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并道:“本宫对驸马的要求向来不高,他能学到一些东西,自是好的,学不到也无妨,本宫会好生养着他。”
许长娇“啧啧”两声:“他能尚到你这样的公主,真是上辈子积德了。”
许如意没有回应,她本是在等陈皇后出面,但不成想陈皇后性子稳重,今日一直在让许长娇陪她吃东西,直到一个时辰后,许如意提议要走的时候,陈皇后也没能露面。
但在吃饭的间隙,许长娇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了一句:“瞧着眼下的局势,怕是要立储了吧?”
许如意当时立刻警觉的回了一句:“父皇的心思,谁知道呢。”
许长娇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问着许如意道:“依三姐姐看,谁比较合适呢?”
许如意道:“那便看父皇的安排了。”
许长娇“啧”了一声:“你呀,总是把父皇搬出来说事,你自己没有想法吗?”
许如意倒是等着她逼问这句话,她遂回了一句:“按照惯例,自应是立嫡长子的,纵是嫡子年幼,也应先考虑嫡出,但这是前朝的规矩,不知父皇是怎么想的。”
这也算是在陈皇后那里表态了,纵是陈皇后没有出面,这话也是能传到她的耳中的。
第164章 监国真是个苦差事!
许如意在陈皇后那里足足待了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许如意便离开了凤栖宫。
本以为今日能离开皇宫,回去歇息了,但在她即将上马车的时候,柳贵妃那边同样派人过来,想邀她过去坐坐。
好家伙,这才一天不到的时间,两方人马都坐不住了。
许如意想镇住容妃,但这两位分明是想镇住她。
既然柳贵妃都放话了,许如意只得跟着几位侍从前往柳贵妃所在的宫殿。
实则,这一路上,她不是没想过柳贵妃会不会暗害她,但如果她是柳贵妃,起码得探探风声再动手,毕竟许允泽这些年拉拢的人不在少数,景钰也是其中之一。
许如意遂顺了柳贵妃的意愿,到了柳贵妃面前后,谈了几句景钰和许允泽的事。
柳贵妃闻言,自是相信许允泽笼络人心的本事,尤其是像景钰这样初出茅庐的,三言两语就能与其打好关系。
柳贵妃遂笑道:“老二前些日子还同本宫说过呢,三驸马性情直率,人也实诚,昭容你嫁给他,那纯是去享福了!”
许如意附和道:“三驸马是个实诚的,但日子终究是自己慢慢品的,未来的路还长着,本宫也没想那么长远,就想走一步看一步。”
柳贵妃笑道:“你就放心跟他过吧!老二的眼光准着呢!三驸马这孩子,定是个堪托付的!”
这话说的,好像这婚事是她给撮合的似的。
但与陈皇后不同的是,柳贵妃此番对立储一事半个字都没提,但她每时每刻都在观察许如意的态度,在送许如意离开的时候,她吩咐下人拿来一副马球杆,坚持让许如意带着它离开,并道:“这是老二的一番心意,他说自己和三驸马一见如故,待三驸马回来后,他定要跟三驸马出去打几场马球。”
许如意:“……”
一见如故?!
她可从未见过二王爷与谁一见如故,这词儿用在景钰身上,她还真就承受不起,毕竟当初还是许如意鼓励景钰多出去走走,他这才去二王爷府上坐了坐,当时也只是想着如果二王爷需要提拔人才,脑子里能浮现出景钰这张脸。
但一见如故就有些夸张了。
好在从柳贵妃那里出来后,没人再邀她了。
原本早就能下朝的,结果在两个妃嫔的宫殿里各待了一个时辰,加上去容妃那里坐了半个时辰,待坐上马车往回走的时候,许如意都感觉自己饿得有些迷糊了。
今日她天还未亮就得进宫等候大臣上朝,然后还得看着他们在大殿上闹得鸡飞狗跳的,下朝后还来不及吃饭就被两方人马邀去探口风。
这一通操作下来,可真不是常人承受得起的,以至于许如意在上了马车后便开始给自己补觉了。
许如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眯了多久,只感到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许如意顿时恢复了清醒。
只见马车停下了,车旁的朝茗低声同许如意道:“公主,里面好像有情况。”
许如意冷静的回了一句:“进去看看。”
光天化日之下,还能有谁在公主府闹事不成?
许如意想着,便下了马车,带着杏桃和朝茗朝着府内走去。
待进入自家院落后,突然听闻大锤高喝一声:“公主!您可算是回来了!”
许如意遂问:“府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嗐!府上有俺和曾顺看着,肯定是出不了岔子,不过就是……”
“就是什么?”
“来了位贵客。”
许如意:“???”
还有贵客?!
今天想见她的人怕不是要踏破她家的门槛?
许如意本是想着如果是无足轻重的人,便让他先行回去,她今日是没有精神头儿再招待客人了。
然,就在她连逐客令都准备好的时候,此刻坐在客堂的人,骤然让她停住了脚步。
来者竟是宋国公府的秦夫人!
许如意只是想着这些日子自己手底下有什么好物给她送去,也算是回报宋国公府的救命之恩,却不成想秦夫人今个儿居然独自上门了。
要知道自打宋温听被害后,他们家已经有日子没有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了,不知情的以为那是悲痛欲绝选择隐居,但许应鸿心里大抵是知道宋国公府的意思的,可在百姓面前,许应鸿是为宋国公府报仇铲除了犬戎的,他总不能平白无故刁难他们,只能由着百姓认为宋国公府过于悲痛,不愿再露面了。
但令许如意万万没想到的是秦夫人今日居然会出现在公主府!
并且,还不及许如意开口,秦夫人便主动道:“本以为下朝后你就该回来了,掐着时辰过来的,不成想居然等了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是被谁邀去吃茶了?”
果然,秦夫人的脾气是有几分古怪的,倘若不是有着救命之恩,许如意都想开怼了。
还是煤炭在一旁紧急解释道:“许如意,你别误会,母亲其实是在关心你的!”
煤炭这番解释,倒也算是熄了战火,许如意恭敬的道:“早知道秦夫人要来,本宫便不去赴她们的宴了。”
秦夫人道:“该赴的宴,还是要赴的,只是不成想这帮人是动了真格的了,平日里左不过是寒暄两句便散了,而今却是聊了几个时辰才肯放人,想来是有些欺负人了。”
许如意笑道:“欺负人倒也算不上,无非是想着探探口风,毕竟官家和大娘娘双方是何用意,她们都不知道,背地里都慌乱得紧呢。”
秦夫人确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嘱咐了一句:“你当心些,莫要被她们拿住了。”
许如意心道:想拿住她?那也得看她们的本事!
不过,几句话下来,许如意还真就感受到秦夫人是来探望她的,瞧着像是听说她头一日去监国,有几分不放心。
煤炭赶忙补充了一句:“我就跟你说,她没有恶意的,如果换作旁人去监国理政,她连八卦都懒得听,但是听说是你去处理这些人,这才怕那些刁臣想要拿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