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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未羊     小人鱼她武力值爆表txt下载     小人鱼她武力值爆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七章 起疑

    阮诺想了想,将满地的小珍珠全都捧到了手心上。

    “你的蛊虫受了重伤,正是虚弱的时候,要是方法得当,还是可以借机除掉它的,”她说:“刚好我的眼泪能够克制它,你把它吃了吧。”

    陆无心:“……”

    吃了?

    你是骗我呢?还是逗我呢?

    阮诺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觉得我是在骗你?我的眼泪和别人不一样,它很有用。”

    人鱼的眼泪中含有元气,食之,可延年益寿。

    “我自然是信阿阮的。”

    陆无心轻笑了声,说道。

    阮诺也没有多想,只当他是被自己说动了,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把小珍珠递给陆无心:“呐!都给你啦!”

    陆无心接过。

    “这次我原谅你了。”

    阮诺吸了吸鼻子,道:“你以后要是再对我动手,我就还手了。”

    “好。”

    她这才露出一点笑模样,然后又忍不住地问道:“你现在疼不疼了?”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看人时,更是给人一种自己正在被人关心的错觉,陆无心看她一眼,轻声道:“不疼了。”

    真的吗?

    阮诺的视线落到陆无心额头的冷汗上。

    “不疼的话,你为什么流汗?”

    陆无心顿了顿,莫名觉得小鲛人是在内涵自己太虚了,但他看了她一眼,却也只看到了好奇,就道:“许是还有些疼的。”

    阮诺“唔”了一声。

    半晌,她又道:“其实……很疼的。”

    蛊虫和元气缠斗时,很疼,蛊虫蚕食她的身体时,更疼。

    那么短的时间,自己都撑不过去,但陆无心却能忍受这么多年,真是让人震惊且敬佩!

    “你好厉害。”

    阮诺忍不住说道。

    陆无心看她一眼,轻笑了声:“阿阮若是习惯了,也能这样厉害。”

    阮诺:“?~?”

    唔,鱼鱼为什么要习惯疼痛?鱼鱼要在蜜罐罐里长大!

    “我扶你到床上吧,”阮诺站起了身:“躺在地上太凉了。”

    “多谢。”

    陆无心说完,就手撑着地,想要起身,但小鲛人却没有让他如愿,竟企图将他抱起!还是用那种娇羞的姿势!

    “不必!”

    他连忙拒绝:“我自己来!”

    “不要。”

    阮诺果断拒绝,板着小脸儿说:“你受伤了,不能扯开伤口。”

    那也不能这样抱我!

    陆无心难得的露出慌色,微微起身,道:“我自己可以,不用麻烦。”

    “怎么会麻烦呢?你们人——有句话说的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阮诺想了想,说:“你不用太感激我的!”

    有了元气的她力大无穷,抱起陆无心还算轻松。

    不过她也惊讶了一下。

    陆无心看着瘦,其实还是蛮壮的,有些重。

    阮诺刚抱起他时,陆无心甚至轻呼了一声。

    嘻嘻嘻。

    好娇羞的样子~

    不过这一声过后,陆无心再没发出过一丝声响,连脸色都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当然,如果你没有看到他红透了的耳朵,兴许也会这样认为。

    阮诺自然是没看到,她将陆无心抱到了床上,然后揉了揉手腕,肯定地说:“你确实有些重。”

    陆无心面无表情,道:“许是阿阮太弱了。”

    阮诺:“???”

    他生气了?怎么忽然凶了许多?

    “我才不弱!我厉害的很!”阮诺说完,又忍不住偷看了陆无心两眼:“咳,阁主,我可不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呀?”

    陆无心淡淡地看她一眼,没说话。

    阮诺却丝毫没有闭嘴的自觉,反倒上前两步,问:“你身上的蛊虫是哪来的?”

    “自是从南疆而来,”陆无心道:“阿阮呢?”

    “又是何人将蛊虫放到了阿阮的身上?”

    阮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忿,拳头握紧:“我昨天遇到了暗杀,对我动手的那些人里,有人带了一只红色蛊虫。”

    “红色?”

    陆无心微微挑眉,视线落到阮诺的脸上。

    阮诺回忆一番,重重点头:“对!就是红色!”

    忽然,陆无心眸子轻眯,眼神微凝:“过来。”

    “咦?我吗?”

    阮诺指了指自己,确定陆无心想让自己走近些,这才上前一步,站到床榻旁边,然后把脸凑过去,茫然道:“这样?”

    “别动。”

    陆无心淡声说了句,忽然抬起手,动作轻揉地碰了碰阮诺的项颈。

    “何时伤的?”

    阮诺不懂他的意思,只得实话实说:“昨天。”

    陆无心看了阮诺一眼,动作轻柔地解开包扎,露出即将结痂的软肉。

    “你在干嘛?”

    阮诺忍不住想要躲,但却对上了陆无心难掩阴沉的视线,不由怔住。

    虽然相处不多,但阮诺也算了解陆无心的性子,知道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哪怕刚刚疼痛难忍,他的眼底也是清明冷静的,何时像现在这样阴森可怖!

    “你、你怎么了?”

    阮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是谁伤了阿阮?”

    “司、司明狱,”阮诺见他脸色凝重,倒也没有隐瞒,就道:“是司明狱用刀伤了我。”

    “刀?”

    阮诺莫名地从这道声音中听出了嗤意。

    “除他之外,阿阮还遇到了谁?”

    阮诺眉头轻蹙,问:“很重要?”

    陆无心看了她一会儿,点头。

    “遇到了一个乞丐,”阮诺抿了抿唇:“他应该是通缉犯,被许多人追着,行迹诡异。”

    陆无心似乎猜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你想到了什么?”阮诺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我?”陆无心淡声道:“我又不曾见过他们。”

    阮诺:“?~?”

    什么意思?

    从鱼鱼身上套走了话,然后还不告诉鱼鱼具体发生了什么?

    坏!

    “不!你知道的!”阮诺有些急了:“是司明狱伤了我,所以蛊虫是司明狱放到我身上的?”

    不对呀!

    她是亲眼看到那个死士放出了血色小虫啊!

    等等……

    昨日在深巷里,她也曾有过一种异物入体的错觉,只是那时她的心思在别处,倒也没有细想,等夜深时,血色小虫入体,她忽觉剧痛——

    难不成一天之内,她被不同的人下了两次蛊?!

    人干事?!

第七十八章 引蛊

    阮诺也陷入了沉思。

    所以对她下蛊的究竟是司明狱,还是那个通缉犯呢?

    司明狱是天子心腹,也是书中举足轻重的人物,阮诺对他还算有些了解,虽说这人脾气差劲儿了些,但并未与外族有过接触。

    那么……

    “阁主,”阮诺忽然开口:“什么样的人会有蓝色眼睛?”

    陆无心抬眼,声音很淡,却莫名地让人头皮发冷:“南疆巫师。”

    南疆。

    又是南疆。

    果然是南疆。

    阮诺眯起眼睛,蛊虫自南疆而来,那人也来自南疆,所以还用怀疑吗?第一个对着自己下蛊的人一定是那个蓝眼睛啊!

    但这也很奇怪。

    他既然是南疆人,那司明狱为什么要称他为辽狗呢?

    难不成司明狱还不知道那人的身份?

    像是一朵疑云忽然落到阮诺身上,让她压抑许多,总觉得这大渊国远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国泰民安,这祥和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流涌动。

    “在想什么?”

    我问你的问题,你不告诉我,那我凭什么回答你!

    “我才不告诉你!”

    阮诺别过头,不理人。

    陆无心似乎已经知道什么东西,倒也不再细问,只轻笑了一下,就靠在床榻上,淡淡地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阮诺才怒气渐消。

    “喂。”

    她瞥他一眼,有些别扭地问道:“你怎么样?”

    “自是极好的。”

    阮诺一愣,多看他两眼:“我问你的是,你还疼吗?”

    陆无心轻笑:“不是很疼。”

    阮诺有些不信:“刚刚那只蛊虫又回到了你的身体里,你怎么可能不疼呢?”

    事实上,陆无心并没有骗她。

    许是蛊虫在阮诺的身体里受了挫,回到陆无心的身边后,它也不敢乱动,只小心地隐藏在他的经脉之中,像是认了怂。

    “要不……”

    阮诺眯了眯眼睛,道:“要不咱们再把它引出来,我用我的身体杀掉它!”

    这话让陆无心微微惊讶:“你?”

    小鲛人有多么娇气,他也是清楚的很,刚刚蛊虫入体时,她哭得可怜兮兮,眼角都挂着小珍珠,漂亮的厉害,她这么怕疼,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呢?

    “我怎么了!”阮诺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实力,当即怒道:“我厉害的很!不就是区区一只蛊虫吗!我两下就能把它捏死!”

    只要有元气,别说捏死蛊虫,就是陆无心,她都能随时捏死!

    “不怕疼?”

    陆无心忽然出声,让阮诺不由一怔。

    是哦。

    蛊虫入体可是很疼的!

    不过……

    “我不怕!反正长痛不如短痛嘛!你要是疼,得疼上个十几年,但如果是我,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说完,阮诺忽然轻咳了一声:“但、但我也有一个要求。”

    果然。

    小鲛人虽然笨,但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怎么可能不要任何好处就帮他呢?

    “你说。”

    “卖身契,”阮诺道:“你得把卖身契还给我。”

    区区一个卖身契就可以让蛊虫离体的诱惑,谁又能拒绝的了呢?

    “成交!”

    阮诺耶了一声:“那你可不能反悔!”

    “可。”

    “来吧!”阮诺撸起袖子,道:“让它放马过来!”

    陆无心:“……”

    “你要想办法把它引出来,”他微微蹙眉:“蛊虫嗜血,你凑近一些。”

    阮诺愣了愣,把嫩生生的小脸儿凑了过去。

    她对自己爱惜的厉害,平时也生怕自己受伤,身上的伤口也只有项颈上的一处,这种时候,她倒也没想起嬷嬷教她的男女大防,就露出了自己的伤口。

    两人距离很近,阮诺甚至能听到陆无心的呼吸声。

    她不自觉地看他一眼。

    哪想,陆无心竟然也在看她。

    他的眼神幽幽的,像是能一眼望进她的心里。

    阮诺睫毛轻颤了一下,心中庆幸。

    呼……

    还好陆无心长得丑丑的,不然他要是顶着傅远舟的脸,她心里八成会小鹿乱撞,不过现在嘛,她还是可以做到心如止水的。

    啧。

    “怎么样?”阮诺仰着头,问:“有感觉吗?”

    陆无心似乎僵了一下,半晌才哑声回道:“有一些。”

    他又顿了顿,说:“蛊虫在动。”

    蛊虫动了,就说明他们有机会能将它引出来,但也只是有机会而已,毕竟蛊虫也不是傻的,它记得阮诺的味道,知道阮诺危险,就极有可能克制住本能,将自己藏到陆无心身内。

    另一方面,蛊虫动了,则说明陆无心现在已经开始疼了。

    阮诺不由得多看陆无心几眼。

    他的脸上无甚表情,但阮诺知道他是疼的,因为他的额角处有青筋暴起,唇瓣也苍白许多,特别是冷汗,更是缓缓流下。

    阮诺忍不住心尖一颤。

    这得多疼啊。

    光是想想,她都觉得头皮发麻。

    但这些年来,陆无心一直都处于这样的疼痛之中,他该有多么痛苦。

    阮诺忍不住拿出小帕子,轻轻地擦了擦陆无心的冷汗。

    “再忍忍,很快就不疼了。”

    小鲛人的声音软糯糯的,带着让人心软的甜劲儿,陆无心不由得多看她一眼。

    她正看着自己,眼底带着忧色。

    明明刚刚他都对她动手了,可她却不记那些,只心疼又担忧地看着自己。

    怎么有这么蠢的人?

    不,应该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笨的鱼?

    虽这样想,陆无心的唇角却轻翘了一下,不自觉地放开防御,任由那条笨笨的小鱼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唔。”

    忽然被抱住的阮诺眼睛瞪圆,正要挣脱,就想到了陆无心现在的状态……

    可怜的人类。

    你很疼吧?

    她轻轻地拍了拍陆无心的后背,安慰道:“再忍忍,一会儿就轮到我疼了。”

    陆无心:“……”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古怪?

    但此时他们都没有时间多想,陆无心拥住着软软的小人儿之后,只觉得心都被填满了。

    他不是第一次抱她。

    在她还是一条小小的鲛人时,他就抱过肉嘟嘟的她,那时的小鲛全身都是肉,胖乎乎的,抱起来更是软的厉害,只是那条冰凉凉的鱼尾碍事了些。

    但现在不一样,他抱着的她是长大了的她。

    依旧软,但却身子玲珑。

第七十九章 身份

    陆无心刚刚疼的厉害,脑子发晕,忍不住将人拥进怀里,可只一瞬,他就后悔了。

    小鲛人……长大了。

    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小的胖团子了,她像是普通的少女一般,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纤细的地方纤细,他抱着她,手都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

    怎么就忽然长大了呢。

    陆无心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古怪的心思。

    自己的小鲛忽然长成了大姑娘。

    他心里莫名的软,可身体却僵硬的厉害,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碰到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他疼得脑袋发晕,可触觉却前所未有的敏感。

    有些尴尬。

    向来云淡风轻的陆无心连耳根都是红的。

    好在他戴了人皮面具,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脸。

    “别怕。”

    小鲛人安慰着他:“很快就不疼了。”

    陆无心不由得看她一眼。

    漂亮的小姑娘眼神清澈,丝毫没有设防,似乎并不觉得与男子相拥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她正担忧地看着自己,眼底带着疼惜和慈爱。

    慈爱?

    陆无心身形一僵。

    “乖哦,”阮诺学着春草哄她时的模样,软着声音说:“很快就不疼了。”

    乖?

    神他娘的乖!

    陆无心心塞良久,忽然用力将这条傻乎乎的小鲛人拥入怀里中,而后喟叹了声。

    难怪那些纨绔子弟痴迷温柔乡,这样的温香软玉,谁又拒绝的了呢?连他的小鲛人抱起来都这样柔软美好,更何况是那些勾栏里的女子。

    不知怎么,想到勾栏,陆无心莫名有些倒胃口。

    那些女人软不软,他不知道,却是香的厉害,只闻一下,他就鼻子发痒,难以忍受,远不如他的小鲛好闻。

    陆无心抱着怀里的小人儿,心思转了几千圈。

    要是早知道抱着她的感觉这样好,他何必自己苦撑?他甚至觉得抱住她之后,身上的疼都散去了许多。

    小鲛。

    陆无心心里更软,动作却轻了些,只将软得像没有骨头一样的小人儿抱在怀中,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刚刚的矜持守礼?

    罢了。

    左右只是一条小鲛,左右她懵懵懂懂,不知情爱。

    可……

    她不懂,他却是懂的。

    经今天这一遭,小鲛哪还有什么清白可言?

    那又怎样。

    陆无心想,她本就是他的,从头到脚每一寸都是他的,他花费大价钱养她、疼她,抱一抱怎么了?谁家主人抱不得家养的小猫小狗?

    但……小鲛是人啊。

    许是身子疼得太狠了,陆无心的考量尤其的多,甚至连主人家可不可以随便抱婢女都思考了一遍。

    自然是可以的。

    官宦人家的公子少年时都是有通房丫鬟的。

    小鲛却不是他的通房。

    他也不可能让她做自己的通房。

    她笨的厉害,若是当了通房,八成会受不了其他丫鬟的针对,等府里抬了侧妃正妃,也定会欺负她。

    所以通房是万万不能的。

    那何不——

    “啧。”

    陆无心忽然嗤了一声,心道,真是晕了脑子,连把小鲛当成通房的心思都有了。

    别的不说,他们一人一鱼,如何才能在一起?

    想那些有的没的,真是大可不必。

    抱她又怎了?

    他偏抱了!

    “唔。”

    阮诺小脸一苦,只觉得陆无心要勒断自己的骨头,但顾忌他身上的伤口,阮诺倒也忍了下来:“阁主,我们快想办法把蛊虫引出来吧,再等下去,你就要撑不住了!”

    不用阮诺提醒,陆无心也知道,但蛊虫狡猾的很,它宁可忍受鲜血的诱惑,也不肯钻出陆无心的身体!

    阮诺见他的脸色越发的白,也跟着焦急起来:“它怎么还不出来?”

    “不知。”

    他的声音有些哑,带着气血不足的虚意,半靠在阮诺的身上时,呼吸有些沉重。

    “它、它可能知道咱们故意引它出来了,”阮诺叹息一声,只得将伤口捂好,直到再溢不出半丝血气,她才松了一口气:“不用试了,以后还有机会。”

    血气消失后,折腾良久的蛊虫才堪堪沉寂下来,陆无心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

    他向来是强大且危险的,当下这副虚弱、苍白的模样,倒让阮诺莫名有些担忧。

    她一担忧,就忍不住问道:“阁主,蛊虫为什么会在你的身体里呢?”

    半晌,陆无心终于恢复了几分力气,听到问话,也只淡淡地掀起眼皮,道:“你说呢?”

    “我?”

    阮诺指了指自己,茫然道:“我不知道呀。”

    鱼鱼怎么可能知道你们人类的事!

    陆无心淡笑了声。

    不知怎么,阮诺的头皮忽然麻了一下,总觉得陆无心会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来。

    偏他还很是虚弱,躺在床上时,脸色苍白,活像是受了大难,但他的眼睛却是淡然的,眼底的情绪也异常明显。

    他勾着唇,道:“阿阮不是知道我的身份吗?”

    阮诺呆住。

    什、什么意思?

    陆无心另有身份,还是……

    “我虽是无心阁的阁主,但也受制于人,那人不希望我脱离他的掌控,自然是要想些法子的,”陆无心看了阮诺一眼,嘴角勾着一抹浅笑:“这蛊的作用还不明显吗?”

    阮诺:“!!!”

    无心阁不是陆无心的?!他上头还有其他人?!

    是谁?!

    阮诺心跳得厉害,隐隐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什么样的人能养的起无心阁呢?首先,他要有权,其次,他还要有钱……

    不知怎么,阮诺的眼前忽然闪过傅远舟的脸。

    “阿阮,在想什么?”

    小鲛人听了自己的话,就变成了一只呆头呆脑的傻鹅,瞪圆了一双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

    陆无心莫名有些想笑。

    怎么这么蠢?

    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会信?

    “那那那、那是谁给你下的蛊?”

    这句话刚问出口,阮诺就觉得自己太冒失了,连忙补充道:“你这样好,他还要给你下蛊,他太坏了!你把他的名字告诉我,我去帮你报仇!”

    陆无心:“……”

    我看起来很傻?

    “你不要小瞧我,我很厉害的,”阮诺凑上前,一眨不眨地看着陆无心,企图得到他的信任:“说吧,别怕。”

    “……怕?”

    怕你个鱼!

第八十章 涂药

    阮诺眼睛圆圆,一眨不眨地等着陆无心回话。

    半晌,她得到了一声轻笑。

    阮诺:“???”

    笑什么?

    “阿阮真的信了?”陆无心唇角微翘,眼底染上了笑意,笑的比平时真切太多:“还真是一个小废物。”

    阮?小废物?诺:“?~?”

    “你才是废物!”

    她登时急了,坐起身来,气道:“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在骗我?你上面根本没有什么人!你就是无心阁的头头!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即使被一条小鱼控诉,陆无心也丝毫不觉心虚,只笑:“我也不知阿阮会把玩笑话当真。”

    玩笑话?

    玩笑你个头!

    阮诺的眼睛都气红了,一双拳头握得紧紧,一副想要揍死陆无心的凶劲儿:“你骗人!”

    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坏的人!

    明明她都猜到陆无心的背后就是傅远舟了!现在好了,假设都不成立,那结论必然是错的了。

    阮诺的眼睛都喷了火,可她到底还是有几分理智,竟生生将怒气压了去,深吸了一口气,说:“算了,不过是玩笑而已,我才不会计较呢!”

    鱼鱼很小气!偏要计较!

    “蛊虫不乱动了吧?”阮诺顿了顿,问:“它大概多久出来一次?下次出来时,你记得差人找我,我们一起弄死它!”

    “下月中旬。”

    陆无心像是没有注意到阮诺的怒气,也像是对阮诺没有丝毫怀疑,说完这句话,他便闭上了眼。

    好机会!

    阮诺眼前一亮,道:“阁主累了一整天,想来也很难受了,你不用顾忌我,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在这里守着。”

    半晌,陆无心嗯了一声。

    耶!

    他终于要睡觉了,等他睡着,我就用蜡烛试一试,看看他究竟是不是傅远舟那个瘪三儿!

    虽然是的可能性不大,但阮诺心底的疑惑却一直没有消散。

    也不知过了多久,阮诺的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

    不能睡、不能睡……

    千万不能睡!

    她用力拧了把自己的大腿,直疼得满眼泪花,才渐渐恢复清明。

    咳,陆无心睡熟了吧?

    这样想着,阮诺就小心地站起身来,缓缓地靠近陆无心,然后伸出一只手在陆无心的眼前晃了晃。

    陆无心毫无反应。

    阮诺眼前一亮,却不敢放松,依旧小心翼翼地朝外走去,没一会儿,她就捧着烛灯,像做贼一样走到床边。

    呼。

    有点紧张。

    阮诺拿着烛灯的手有些紧,指节也苍白了些。

    别慌,大哥哥说了,人皮面具惧火,遇火则融,只要她将蜡烛靠近陆无心的脸,她就能知道陆无心的真正身份了!

    阮诺受不了这样的诱惑,这才动起了手。

    她屏住呼吸,让蜡烛一点一点地凑近陆无心的脸……

    一息、两息……十几息。

    陆无心的脸依旧没有动静。

    阮诺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眼底闪过惊喜来。

    陆无心只是陆无心!

    他没有骗人,也绝对不是什么傅远舟!他只是他,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无心阁阁主!

    她的眼里刚闪出笑意,下一秒,就转变为了惊恐!

    烛身上的蜡油正点点滑落,眼看着就要滴到陆无心的脸上了!

    阮诺来不及思考,连忙伸手接住!

    “啊!”

    她痛呼一声,手里的蜡烛也落到了地上!

    “阿阮!”

    陆无心连忙起身。

    眼前的小姑娘缩成了一小团,身子发着颤,捧着通红通红的手心,瞧着一副可怜相。

    怎么这么笨?

    拿个蜡烛都能伤到自己的手?

    陆无心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

    他老早就有所准备,脸上的人皮面具无惧水火,根本不会因为蜡烛的靠近而现出原形,但小鲛人不知道,她依旧用她那拙劣的小手段试探自己。

    太笨了。

    笨也就罢了,她还是个小废物,试探别人不成,还会伤了自己。

    “过来。”

    阮诺睫毛一颤,小珍珠就砸到了地上,她又是白了脸:“我、我有病,我的眼泪是小珠子,只是长的好看,但卖不了钱的。”

    怎么可能!

    人鱼泪价值千金!

    也不知陆无心信是没信,只知他起身之后,就差人寻来了烫伤药,顺便让下人将地上的烛灯收拾干净。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下人们惊恐又敬佩的眼神。

    “你拿烛灯做什么?”

    陆无心故意露出狐疑的神色来。

    果然,小鲛人听了这话整个人都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磕磕绊绊地说慌:“我、我看你脸上好像有一道疤,但屋子里太黑了,我看不清,就拿烛灯照明……”

    陆无心似乎信了,闻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过来。”

    阮诺知道他要给自己上药,就乖巧地坐到他身侧。

    “阁主。”

    她看了他好几眼,忍不住问:“你好些了吗?还疼吗?”

    应该是疼的,因为陆无心的脸色还很难看,唇色也不如往日红润,但他似乎很能忍,哪怕疼得厉害,他也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陆无心没回答,只看向阮诺的掌心。

    小姑娘的手很小,也很白,手心粉粉嫩嫩的,偏滴了蜡油的地方显眼的厉害,红得好似能流出血来。

    “疼不疼?”

    阮诺嘴巴一瘪,惨兮兮地点头:“疼。”

    “下次还敢吗?”陆无心小心地涂抹伤药,小姑娘疼得一抖,想要抽出手去,却被陆无心紧紧地捏住了指尖儿。

    他淡淡地看了阮诺一眼,道:“这就是好奇心重的代价。”

    不知怎么,阮诺莫名觉得陆无心意有所指。

    但她自以为她的动作异常隐秘,陆无心猜不到她的小心思,就没有多想,只疼得直抽气:“疼、疼,我疼……”

    “忍着。”

    阮诺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陆无心也不心软,握紧了阮诺的指尖,不顾小姑娘的躲闪,就把药膏涂到了阮诺的手上。

    他的动作看似粗鲁,实则轻的厉害,生怕伤了这条娇气的小鲛人。

    等处理好伤口,天色依旧大黑了。

    阮诺看了看自己掌心,又看了看榻边的陆无心,到底还是说道:“阁主,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小没良心的。

    陆无心神色不变:“好。”

第八十一章 小珍珠

    阮诺走后,陆无心沉默良久,才起身将地上榻上的小珍珠全都捡了起来。

    他也不嫌幼稚,仔细数了数,便将这四十一颗小珍珠小心地放进帕子里。

    算上府里那三十五颗小珍珠,他已经有七十六颗鲛人泪了。

    “啧。”

    陆无心唇角轻翘了一些,将这些小珍珠贴着心口放好。

    他的小鲛人怎么这么爱哭,一哭就是几十颗小珍珠,也不知道哭的多了,会不会伤了她的根本,而且……小鲛人在其他人身边也是这样哭的?

    不知怎的,陆无心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烦躁来。

    她会哭出珍珠的事,若是被旁人知道,会不会被人觊觎呢?而且她哭的那样好看,他私心里是不想旁人看到的。

    就该多欺负她一些,让她在自己身边把眼泪都流个干净,这样面对其他人时,小鲛人就无泪可流了。

    陆无心的想法满是恶意,可到底还是舍不得的。

    他只想着以后将小鲛人看牢,每日让她哭那么一会儿,只让他解解眼馋就好,断不会让她一直哭的。

    啧,我可真是善良。

    陆无心的唇角轻勾了一下,渐渐睡得沉了。

    另一边,阮诺潜回阮府后,也睡熟了,直到第二天一早,才起了身。

    这几天阮长君事多,没有时间陪阮诺习武,阮诺也不着急,自己练剑也乐得自在。

    练武场的人也很好相处,不出半月,阮诺就和他们熟识了,往日乖巧的小姑娘变得走路带风,说话豪气,看得人心里着急。

    尤其是将阮诺的变化都看在眼里的阮长歌,更是忧心的很,但大哥没有发话,她也不敢自作主张地让阮诺不再习武,更何况阮诺和旁的世家女到底是不同的,她常遇刺杀,没有保命的手段可万万不能。

    这段时间,阮长歌将林家的上上下下都调查个干净,确定对诺诺动手只是林郎的个人行为后,她更是怒火中烧,恨不得立马将他了结了。

    但她到底还是有几分理智的,哪怕恨极了他,也知道从长计议。

    不出半月,她就将林郎的身边人全都处理了,却一直留着绿绿,一是她在等待时机,想将林郎和绿绿一举拿下,二是阮长歌心中还有疑虑。

    比如……近来屡次三番对阮诺动手的人究竟是谁。

    阮诺性子软,不可能得罪别人,而且这伙人下手极狠,甚至无所顾忌,阮长歌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们的身份。

    与其说是想要杀了阮诺,不如说他们是想灭口,可阮诺呆的厉害,根本不知道自己撞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只能受尽针对。

    最后,阮长君也在暗中调查了起来。

    这日,阮诺又是带伤回了阮府。

    “小小姐,老夫人有请。”

    她刚一进门,就听到传报,当即愣住了。

    “老夫人?”

    阮老夫人对她向来爱搭不理,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的要请她了?

    阮诺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本能的觉得不安,再看传话嬷嬷这张似笑非笑的脸,她更是眉心一皱。

    “我阿姐呢?”

    “大小姐一早上就出门了,怕是下午才能回来。”

    这么巧?

    “大哥哥呢?”

    听到大哥哥这三个字,嬷嬷的脸色微微难看了许多,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大公子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一直窝在家里。”

    阮诺蹙眉:“那我要等阿姐回来,再去拜见祖母。”

    这话是阮长歌早早就交代过她的。

    阮家的老夫人不好相与,闺中之时,就与林老太太交恶,阮长歌的母亲嫁入林家之后,阮老太太更是时不时地给她摆脸色。

    阮夫人作为世家女,行事守礼,为人大度,即使对阮老夫人无甚感情,她也不会和她撕破脸皮,只能白白地受着挖苦讽刺。

    直到她得了癔症,住到了后院,连礼都不见了,才堪堪躲开了阮老太太的搓磨。

    阮老夫人和林老太太那样慈祥的老人都相处不好,可见她的性子有多么恶劣。

    阮诺心中防备,自然听了阮长歌的话,不愿孤身前往。

    “小小姐莫不是说笑了,老夫人做事还要看大小姐的脸色吗?”嬷嬷笑了一声,眼底冷然:“这阮家还轮不到别人做主呢!来人!”

    她一声落下,数位膀大腰圆的嬷嬷就围了上来。

    “你要对我动手?”

    阮诺蹙眉:“我是主,你是仆,谁允许你这样和我说话的?”

    这就是阿姐说过的恶奴!

    嬷嬷丝毫不惧,道:“小小姐若是想治奴的罪,也要等到老夫人点头。”

    “看来祖母是非见我不可了?”

    阮诺虽不想给阮长歌惹麻烦,但也不惧这些,别说几个强壮些的嬷嬷丫鬟了,就是十几个死士,她也不怕,何必弱了气势。

    她自知躲不掉,就道:“那就走吧!”

    嬷嬷笑道:“小小姐想通了,倒也省了奴婢的事。”

    阮诺懒得理会她,就大步朝阮老夫人的院落走去。

    刚一入院,她就闻到了一丝血气。

    她皱了下眉,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跑进厅堂,只一眼,她就看到了被打得半死、浑身是血的花花。

    不止花花,绿绿和阮梓依也跪在这里。

    阮诺却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就朝花花跑去:“花花!你怎么了?!”

    说完,她瞪向阮老夫人:“你打她了?”

    阮老夫人本就面色难看,听到阮诺质问自己,她的脸色更不善了,茶盏都被打翻在地,道:“处置一个恶奴,也要看你的脸色?这阮家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做主了!”

    “花花是我的奴婢!”

    “你的?”阮老夫人呵道:“这里是阮家!”

    阮诺像是战斗的老母鸡,张开翅膀将花花护个周全,正要说话,衣角就被人拉住了。

    她一低头,就看到花花满身的血痕,当即红了眼睛:“花花……”

    花花是因为她才被老夫人打骂的……

    “小小姐……我没事,”花花撑着一口气,乞求地看着阮诺:“小小姐,不要、不要顶撞老夫人……”

    别说小小姐,就是大小姐都不敢和老夫人撕破脸皮的,毕竟在外人眼里,与长辈交恶的人,无论缘由,都是不孝。

第八十二章 家门不幸?

    阮梓依已经跪了将近一刻钟了,寒秋地凉,只跪一会儿,她就冷的厉害,更何况是跪了这么久,可她却不敢出声,甚至恨不得躲进地缝里。

    怎么办。

    她不是有意的,她只是随口一说,谁成想老夫人竟当了真,还特意派人调查……

    一想到自己将要面临大哥的怒火,她就怕得发抖,惶恐几乎将她吞没,哪里还能注意到自己疼痛的膝盖?

    “老夫人?”

    嬷嬷和阮老夫人对视一眼,见对方点头,这才一个眼色,示意丫鬟缓缓上前。

    练武之人耳聪目明,阮诺自然察觉到了他们的靠近,不由得蹙起眉,狐疑道:“你们干什么?”

    嬷嬷皮笑肉不笑,道:“小小姐,得罪了。”

    下一秒,两个丫鬟冲了上来。

    阮诺:“?!”

    丫鬟?

    两个丫鬟?

    你们瞧不起我!

    她登时怒了,一个闪身,躲开丫鬟的手,而后微微用力,就将两个弱唧唧的小丫鬟压到桌子上!

    一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根本没有给别人反应的时间!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阮诺已经将所有人都制服了。

    阮老夫人也是一惊,但很快,怒气就将这惊色了下去,她怒骂道:“反了!反了天了!你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想翻天!”

    说着,她就大步走上前来!

    阮老夫人商户出身,年轻时叉腰骂人、撒泼打架是常有的事,更没有世家女子的矜持,当下气急,竟亲自动起手来!

    “你别过来!”

    阮诺眼睛瞪圆,连忙躲开。

    无论如何,阮老夫人都是阮家的长辈,阮诺有再大的怒气也是不能和她动手的,见她走来,阮诺只能边躲边道:“你离我远一点!要是伤了你,可别怪我!”

    “好啊好啊!”

    阮老夫人怒目圆瞪:“你个小贱蹄子!连我都敢威胁!真是反了天了!你给我站住!”

    阮诺溜得更快了。

    “你——”

    “老夫人!”

    “老夫人!您怎么样?!”

    眼看着阮老夫人捂着胸口,一副怒急攻心的模样,嬷嬷丫鬟们全都慌了神,连忙围上前去:“快来人!快请女医!老夫人,您没事吧!”

    正四处逃窜的阮诺见此情景也是一愣。

    不会吧,刚刚这老太太还张牙舞爪的,怎么突然要没气了?

    她有点慌。

    老太太再坏,她也是阿姐的祖母,若是真被自己气出好歹来,她要怎么和阿姐交代?

    这样想着,阮诺不自觉地上前两步,想要仔细看看。

    哪想她刚一上前,双眼紧闭的阮老太太就登时睁开了眼,与此同时,她一把扯来阮诺的衣袖,露出她白皙的手臂来!

    阮诺呼吸一窒!

    糟了……

    她的胎记……

    小公主的手臂上有一个小巧的梅花胎记,但是她没有,现下老太太看到了她的手臂,岂不是就知道她是冒牌货了?!

    这会给阿姐添麻烦的!

    阮诺又急又气,看向阮老太太的眼神更是凶的厉害!

    她怎么这么坏!居然装晕骗她!

    哪想阮老太太的脸色竟然比阮诺还要难看,她像是被雷劈到了脑袋,脸色瞬间惨白,大声哭嚎:“你你——你!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这一声家门不幸直震得阮诺脑袋发晕,不自觉地想要捂住耳朵。

    “这这这……”

    嬷嬷丫鬟也面色大变,顷刻间跪了一地!心中暗悔!

    早知道是这样的糟糕事,她说什么也不敢凑上前的!现在好了,马屁没拍上,反倒自己要被灭口了!

    “混账!”

    阮老夫人心中大怒,当即抬手,就要打到阮诺的脸上!

    阮诺连忙闪开,恼道:“你干什么!”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是阮诺,被阮老太太几次针对,她越发的不耐烦了,冷声道:“祖母要是无事,我这就退下了!”

    “你敢!”

    阮老太太大怒,指着阮诺的鼻尖道:“我们阮家养了你十几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真是一个小畜生!我今儿倒要看看你这身皮子下面,藏了什么脏物!来人!请家法!”

    “老、老夫人……”

    下人们叫苦不迭,任谁都不敢一动。

    他们若是动了,得罪的人就不是区区一个阮诺了!大公子的怒火可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反了天了!”

    阮老太太气极,一张老脸铁青铁青的:“还不把老爷请过来!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见老太太不再请家法了,下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阮诺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本能的觉得不安。

    毕竟阮老太太刚刚看了她的手臂,却没能看到那枚梅花胎记……她是因为这个生气的?

    她来不及多想,阮老爷就被下人请了过来。

    许是从下人的嘴里知道了什么,阮老爷的脸色难看的很,进门时扫过阮诺的那一眼异常冰冷,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母亲。”

    他沉声开口。

    阮老太太像是寻到了依靠,捂着胸口,哭出了声:“这个小贱人,咱们阮家哪里对不起她,她非要做这样的事!大郎、大郎还没娶妻啊!”

    阮老爷虽脸色微沉,但却很是冷静,视线在下人们的脸上一一扫过,直看的人脸色惨白,身子打颤!

    “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他冷声开口:“若是让我听到有谁在背后嚼舌根,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是!”

    “奴婢明白!”

    下人们跪了一地,一边磕头,一边惶恐地发誓。

    半晌,阮老爷微微抬手,示意他们退下。

    厅堂之内,只剩下了阮诺、阮梓依、花花绿绿、阮老爷和阮老太太。

    此时的阮诺已经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猜出阮老太太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梅花胎记,但她却想不通他们为什么气成这样。

    而且,这件事和大哥哥有没有娶妻有关系吗?

    “还不跪下!”

    阮老太太怒道。

    阮诺站的笔直,回瞪着她。

    “你看看你看看啊!咱们家养出了怎样的孽畜!”阮老太太一边哭一边道:“家门不幸啊!”

    良久,阮老爷方才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他的声音很沉,一听就是压抑着怒火。

    阮诺茫然抬头。

    什么事?

第八十三章 宫中来人

    阮诺眼神懵懂,一副什么也不懂的模样。

    阮老太太见她这样,心中更怒,冷声道:“你是何时与大郎行的苟且之事!”

    阮诺:“???”

    她猛地抬起头:“大哥哥?!”

    我和大哥哥?

    虽然他们不是亲兄妹,但大哥哥待她极好,她也是真心把他当成哥哥的!既然是哥哥,又如何生的出旖旎心思?

    “你含血喷人!”

    阮诺像是愤怒的小母鸡,气道:“我没有!我和大哥哥清清白白!”

    “清白?”

    阮老太太气的呼吸急促,看向阮诺的眼神恨不得生撕了她:“你还敢说清白?如果清白,你的守宫砂呢!”

    守宫砂?

    那是什么东西?

    阮诺虽然不懂这个,但她知道自己和阮长君什么也没做过,急道:“谁弄丢的就找谁去!关我什么事!我不知道什么守宫砂!”

    “你你你——”

    阮老太太脸色发青,指着阮诺的手一个劲儿地颤抖。

    “你不承认是吧?”她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你不承认也没事,梓依!你来说!你看到什么了!”

    阮梓依?

    阮诺猛地看向阮梓依,眼神含怒。

    从阮诺进门开始,阮梓依就一直跪在地上,一声都不敢吭,生怕战火烧到自己身上,可即使如此,阮老太太还是将自己拉了出来。

    她又气又恼,却也叫苦不迭,只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

    她是厌极了阮诺,但也不是那种靠着胡编乱造故意害人的人,更何况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把大哥拉下水的,现在好了,不单和阮诺结了仇,还要承受大哥的怒火。

    “祖母……”

    阮梓依颤声道:“梓依只看到前些日子大哥带着阮诺出府了,却没看到其他,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我、我……”

    阮老太太脸色一沉,看向阮诺:“你三番五次的孤身出府,就是为了和人厮混?!”

    ???

    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偷偷出府的?

    阮诺暗道自己太过大意,出府是该小心着些的,不然被人抓到了把柄,她也没办法解释。

    “我没有!”

    没有做过的事,阮诺自然不会承认,只看向阮梓依,道:“你亲眼看到我和大哥哥举止亲密了?”

    阮梓依拳头微紧。

    她自是对阮诺厌恶极了,也恨不得将阮诺拉入泥潭,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她能脱身,不然做这些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我、我没有看到……”她一边哭一边道:“爹,我只看到小妹和大哥出府了,但没看到其他,至于其他事,都是绿绿说的啊!”

    阮诺猛地看向绿绿。

    难怪花花被打成那样,而绿绿却只是不痛不痒的罚跪,原来是她害的我!

    “老夫人饶命!老爷饶命啊!”

    绿绿也不说别的,跪在地上就是磕头,断断续续的求饶声直接将阮诺定了罪。

    “你!”

    阮诺也急了:“你有证据?没有证据凭什么这么说我!”

    “小姐……”

    绿绿哭道:“我也不想说的,但老夫人她什么都知道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您就承认了吧!您早些承认,也不至于气到老夫人呜呜。”

    “你骗人!”

    阮诺气急,手永远都比脑子快的她,瞬间就扑了上去!

    “啊!救命啊!”

    “小妹!你疯了?!”

    “放肆!”

    阮老爷也是怒极,当即抬手,一巴掌扇到阮诺的脸上,骂道:“孽畜敢尔!”

    阮诺被阮梓依拉着,动作难免迟缓了些,虽躲了一下,却未完全躲开,被那大手打中了小脸,只一下,她的左脸就麻了!

    “你打我?”

    她怒气上头,哪里还在乎什么长辈不长辈的,直接道:“你是阿姐的爹,我不想打你,但你打了我一巴掌,我是要还回去的!”

    说着,她就站起了身。

    别说阮老太太,就是常和阮诺打交道的阮梓依也呆住了。

    “你疯了……”

    “老爷!老夫人!大公子回来了!”

    外面的下人不知道堂内发生了什么,正激动地往里跑,红着一张脸,激动道:“宫里来人了!”

    厅堂内的几人全都看向了他。

    只有阮诺来不及收手,一脚踹到阮老爷的膝盖上!

    阮梓依:“!!!”

    阮老妇人又惊又怒:“你!”

    连阮老爷都愣在当场,他再如何也没想到阮诺竟然真的对自己动了手,不由一怒,但膝盖却猛地一疼,险些跪倒在地!

    男人的尊严让他站直了身子,狠声道:“你个小畜生!”

    “老爷!”

    下人脸色一白,却只能硬着头皮提醒:“是宫里!宫里来人了!”

    阮老爷身形一僵,强行忍住动手的冲动,视线冰冷地扫了阮诺一眼。

    阮诺也冷冷地看着他。

    半晌,她才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刚刚阮老爷那一巴掌只扫过阮诺的下颌,但却瞬间打肿了她的脸,甚至嘴角都溢出了血,虽然她还了回去,但心里还是塞的厉害。

    她喜欢阿姐,但却打了阿姐的爹,阿姐会不会很难做?

    她眼圈有些红,嘴巴又疼得厉害,腥气在口腔蔓延,让她心里涩意更重。

    鱼鱼想家了。

    阮长君刚一进门就见得这一地的狼藉,不由得脚步一顿,再一抬眼,就看到了阮诺。

    小姑娘圆滚滚的发包散落下来,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儿红肿着,连嘴角都有血迹,小小一个人儿孤零零地站在角落,看着就可怜兮兮的。

    这是受欺负了。

    阮长君眉心一跳,多看阮诺一眼。

    好像不止受欺负了,她看他的眼神似乎还有些心虚,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但有外人在此,阮长君只能先向长辈见礼:“爹、祖母。”

    “阮大人。”

    随着阮长君一同进门的还有一个老太监,他像是看不到满地的狼藉一般,依旧笑得可亲:“好久不见啊!”

    “赵公公!”

    阮老爷一愣,也满脸堆笑地上前。

    他虽是商人,但却借了儿子的光,在朝上有一个闲职,被尊称一句大人也不为过,可眼前这位可是赵公公啊!陛下身边的大红人!他怎的也称呼他为大人了?

    阮老爷心下生疑,但这并不妨碍他去说笑寒暄。

第八十四章 进宫

    阮老爷商人出身,最善与人结交,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拉进了与赵公公的关系。

    赵公公看出他的意思,却也不拒绝,依旧笑得可亲,最后还拍了拍阮老爷的肩膀,道:“阮大人的运道来了,恭喜啊!”

    阮老爷虽不明所以,却还是笑着寒暄。

    “宫中事忙,咱家不能多留,咱们改日再叙,”说着,赵公公才引入正题:“阮大人,不知贵府的小小姐可在府中?”

    阮老爷一愣,道:“这……”

    赵公公笑着将陛下想要请阮小姐进宫一见的事说了出来。

    这回不止阮老爷,连阮老夫人都愣住了。

    皇上想见阮诺?

    陛下是何种身份,别说是他,就是大郎,除了上朝也不能见他一面的,怎么会忽然召阮诺进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老爷想要试探,但赵公公只但笑不语。

    “长君……”

    阮长君微微颔首,道:“爹、祖母,我这就随阿阮进宫了。”

    随与带,一字之差,却天差地别。

    阮老爷心中一凛,站直了身子,也不再疑问,而是微微侧身,将阮诺引了出来。

    他从商多年,最善与人打交道,自然看出赵公公忽然的冷淡,心中叫苦不迭。

    “小小姐可要梳洗一番?”

    赵公公朝着阮诺行了一礼,恭声道:“咱家在此等候,不必着急。”

    阮诺看了阮长君一眼,见他点头,这才道了声谢,朝外走去。

    堂内的阮家人全都心头一紧。

    赵公公进门时,对阮老爷虽然笑意满满,但态度却远远谈不上恭敬,这也正常,毕竟赵公公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若是对他恭敬,却也怪了。

    可阮诺呢?

    以赵公公的身份需要向阮诺行礼?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阮老爷还是本能的感到了不安。

    这不安感越发强烈时,他终于忍不住地问道:“赵公公,不知陛下让小女入宫,所为何事啊?”

    赵公公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阮老爷心中一紧,敏锐地察觉到他态度的转变。

    难不成……

    半晌,赵公公终于淡笑出声:“此事阮大人早晚都会知晓,咱家自然不会隐瞒。”

    阮老爷呼吸微窒。

    赵公公笑着看了阮长君一眼,阮长君这才开口:“爹,阿阮是陛下亲女。”

    像是一道闷雷劈到了他的身上,阮老爷整个人都僵住了!

    阮诺是陛下的女儿?!

    怎么可能!

    她明明——

    不,也是可能的,阮诺是夫人捡来的弃婴,生母不知、生父不祥,但、但怎么会呢?她怎么会是陛下的女儿呢?

    所以……他打了公主?

    阮老爷心头一紧,拳不由握紧!

    怎的就这般巧!

    赵公公早不来晚不来,怕怕这个日子来!他也是蠢,怎的敢对公主动手呢?这话若是传入陛下的耳朵,他该如何是好!

    和阮老爷的恐慌不同,阮老太太简直是难掩惊喜!

    阮诺竟然陛下的女儿!

    她心中震惊,但也不是很难接受,毕竟阮诺是她阮家养大的,又和大郎是那种关系,她再不济也是会帮衬他们的,若是幸运,他们阮家怕是能给皇帝当亲家了!

    以前的阮诺只是被养在阮家的孤女,没钱没势,和大郎纠缠,只会让大郎仕途受阻,但现在不同,她是公主!那些世家女再如何,又哪里比得上公主呢!

    她心中火热,哪里还记得刚刚的争执!

    另一边,阮诺也换好了衣服,走入堂中。

    赵公公的视线落到阮诺的脸上,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些。

    阮长君也是微微错愕。

    他当小姑娘笨的厉害,但现在一看却是有几分小聪明的,知道自己要入宫面圣,还提前将红肿的脸蛋儿擦上了胭脂水粉,虽然依旧能看得出淤痕,但到底还是用了心的。

    如此,他便向阮老爷和阮老太太告了别,朝外行去。

    一路上,赵公公的脸上都挂着笑。

    阮诺见他笑,也忍不住回了一笑,赵公公一愣,笑意真切了许多。

    很快,一行人便入了宫。

    盛京虽然繁华,却是不能和皇宫比拟的,红墙绿瓦、亭台楼阁,美不胜收,阮诺忍不住四处张望,眼底带着惊讶。

    这就是皇宫吗?

    看起来真是华贵的很!比瑞王府气派,也比阮家恢宏!

    她小步小步地往前走,听到通报,才朝殿内走去。

    这里安静的厉害,宫女太监半低着头,目不斜视,像是听不到脚步声一般。

    阮诺一边往前走,一边好奇地往前瞧,一眼就看到远处明黄色的身影,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咦?

    他就是皇帝吗?

    庆宣帝四十多岁,看上去却已经衰老了,只有那双眼睛如鹰一般,闪着厉芒,虽老却异常锋利,一身王霸之气。

    唔。

    这个皇帝和阮诺想象中的不一样。

    她以为昏庸的庆宣帝会是双眼浑浊、整日沉迷酒池肉林的老人,但眼前的这位显然很有干劲儿,看人的眼神几乎能洞穿人的灵魂!

    阮长君的眼自始至终都不曾落到庆宣帝的身上,入殿后便行了跪拜之礼。

    阮诺愣了一下,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跪了下去。

    良久,庆宣帝方才开口:“平身吧。”

    阮诺规矩地站起来,模样有些乖巧,但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瞧着有几分机灵劲儿。

    她站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庆宣帝开口,再往身边一瞧,就见阮长君依旧垂眸静立,不动如山,阮诺忍不住眨巴一下眼睛,往前看。

    上首的帝王端坐在龙椅之上,不言不语,可视线却落在了阮诺身上。

    他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看着别人。

    见阮诺抬起头,庆宣帝眼里的光亮淡却了些,缓声开口:“倒是个不怕生的。”

    阮诺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他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别人。

    “抬头。”

    他淡声开口。

    阮诺顿了顿,迟疑地抬起头。

    说起来傅远舟倒是像极了庆宣帝,特别是那双眼睛,都带着点点薄凉,不同的是庆宣帝从不掩饰自己的锋芒,傅远舟却需要靠着淡笑伪装。

    两人对视良久。

    庆宣帝忽然大笑出声,对着赵公公道:“你且看看,她和朕可是有半点相像之处?”

    赵公公后背一凉,脸色白了下来。

第八十五章 出宫

    “陛下……”

    庆宣帝笑得肆意,可笑声中有多少真意,外人却是不知的,就连赵公公都被他笑得头皮发麻,更何况是外人。

    小公主是柔妃所生,却与陛下并不相像。

    赵公公不自觉地想起了什么,身子抖得厉害,哪里还说的出话来。

    难不成柔妃与静沉大师当真……

    他不敢多想,却又不得不想,若此事是真,也难怪陛下当年会将瑞王驱逐出宫。

    这样想着,他不自觉地看向殿上的小姑娘,心道可惜。

    这小姑娘一看就是本分人,若是入宫,也会是个好相与的,可惜啊……

    庆宣帝笑了半晌,道:“你叫什么?”

    阮诺隐隐觉得这个皇帝的脑子八成有什么毛病,心中不由警惕,闻言只规矩地回了句:“民女阮诺,见过陛下。”

    “阮诺……”庆宣帝喃喃一声,又道:“那你可知朕是你的什么人?”

    阮诺眨巴眨巴眼睛。

    这……要她怎么说?

    你是我爹?

    不不不,她猫儿眼一转,道:“陛下是大渊百姓的君主,也是民女的君主。”

    呼。

    这回过关了吧?

    再如何也挑不出错的,对吧?

    她却不知听了这句话后,赵公公就闭上了眼睛,心中叹息,到底是个小姑娘,丝毫不知陛下的性子,陛下最是厌恶有人在他面前耍小聪明,偏这小姑娘刚一入宫,就在陛下厌恶的点上狂踩。

    果然,庆宣帝听了这话,眼里的笑淡了许多。

    他又说了几句话,便让阮诺退下了。

    “大哥哥,”阮诺看着脚尖儿,小声说:“陛下好像不喜欢我。”

    喜欢才怪。

    哪个男人会喜欢疑似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女人生下的女儿?

    “无事,”阮长君道:“阿阮已经很好了。”

    阮诺唔了一声。

    “那我们回家吗?”她低着头说。

    阮长君轻叹了声,带着沮丧的小姑娘走出了皇宫,等将上马车时,阮长君才问:“阿阮,你的脸是谁伤的?”

    阮诺垂着小脑袋,可怜兮兮地说:“是爹……”

    阮长君眉头微蹙。

    “大哥哥,”阮诺心虚地扣手:“我要是不尊敬长辈,你是不是也讨厌我了?”

    阮长君隐隐猜到了什么,道:“长辈若是有错,也不是不可顶撞。”

    “唔。”

    阮诺继续扣手,试探性地问:“那、那要是动手呢?”

    阮长君:“……”

    哪怕是他,在听到这样惊世骇俗的话都忍不住变了声调,看向小姑娘的眼神闪过震惊:“你打爹了?!”

    “踹了他一脚……”阮诺比划了一下,说:“就一小脚。”

    阮长君:“……”

    难怪刚刚他爹没有送赵公公离府,原来是伤了腿。

    他张了张嘴,有心和阮诺说些什么,但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半晌,才问:“你们因何起了争执?”

    提起这个,阮诺怒了,当即直起身,道:“怪他!都是他的错!”

    阮长君:“……”

    旁人若是这样推卸责任,阮长君定是对他厌恶的很,但不知怎么,这话从阮诺嘴里说出来,他竟不觉反感,甚至对阮诺的委屈感同身受。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爹说我和你做了苟且之事!”阮诺双手叉腰,恼道:“他说我偷了什么守宫砂!”

    小姑娘一脸怒容,只两句话就震得阮长君半晌失声!

    良久,他的脸色难看下来。

    “爹是这么说的?”

    虽是问句,但阮长君的语气中却没有多少疑色,显然是信了阮诺的话。

    他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双拳紧握着,有青筋暴起,似乎是怒极。

    小姑娘还未及笄,别说身子没长开,就是脸蛋儿还有婴儿肥呢!这样小的年纪就被人会那样肮脏的想法想她?

    更何况他和阿阮虽然没有血缘,但也是兄妹,爹对他的人品就这么不信任吗?

    阮长君心下愠怒。

    小姑娘也板着小脸儿,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他坏!”

    半晌,阮长君嗯了一声。

    阮诺傻傻地眨了眨眼睛,歪头看他,试探性地又问一遍:“他坏?”

    阮长君点头。

    “耶!”

    她登时开心了,一双大眼睛亮了起来,开心道:“我就知道大哥哥是好人!”

    许是笑意能够感染到其他人,阮长君心底的怒气消了些。

    呼。

    小姑娘还小呢……

    哪怕是说守宫砂、暗生苟且这样的话,她也眼神清澈,一看就是个人事不通的小孩儿。

    阮长君顿了顿,忽然问:“阿阮多大了?”

    阮诺指了指自己:“我吗?”

    大哥哥不知道小公主多大年纪吗?他是小公主的哥哥呀!

    阮长君一怔,反应了过来,哑然开口:“我不记得阿阮是几月的生辰了。”

    呼。

    阮诺松了一口气,后怕的想,还好我聪明,不然就露馅了!不过小公主到底是几月份的生辰呢?她不知道呀!

    一直过了好一会儿,阮诺才扭扭捏捏地说着:“我、我快十五岁啦。”

    呜呜,我快十五岁了,那就不要问我具体几月生的好不好嘛?

    阮长君倒也没多做纠缠,道:“阿阮快及笄了。”

    及笄就是大姑娘了。

    他低头看了看阮诺,莫名想笑,虽然是快及笄的人了,但小姑娘还是小小的。

    “对了,”阮诺忽然想起来什么,又抬起头:“大哥哥,什么是守宫砂呀?爹说我弄丢了守宫砂,但是不是我弄丢的。”

    “什么?”

    “守宫砂呀!”

    守、守宫砂?

    阮长君身形一僵,一时怔然,半晌才开口:“阿阮……阿阮不知守宫砂是何物?”

    难怪小姑娘一口一个弄丢,原来是不知道守宫砂是什么啊!

    可什么人会不知道守宫砂呢?

    阮长君忍不住又升起探究小姑娘身世的心思来。

    小姑娘娇的厉害,一双柔荑白嫩极了,掌心也没有厚茧,一看就知道她以前过的都是养尊处优的生活,可她偏偏不知道守宫砂。

    据长歌所言,小姑娘曾当过乞儿,他派出去调查的人也确实见过她脏兮兮地蜷成小团的模样……

    但他不信。

    乞儿断不会养成阿阮这般的性子。

    “大哥哥?”

    见阮长君半晌没搭话,阮诺忍不住出声。

第八十六章 封号

    阮长君看了眼求知欲旺盛的小姑娘,罕见的有些窘迫。

    他一个成年男子,要如何同小姑娘解释守宫砂是什么东西?

    “嗯……”

    半晌,他才开口:“回府之后,我让长歌也给阿阮点上守宫砂,好不好?”

    阮诺懵懂地点点头。

    阮长君怕她再问,连忙道:“天色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家,阿阮上轿吧。”

    “唔……”

    阮诺仰头看了看炙热的太阳,又看了看神色不自然的阮长君,虽然不解,但还是听话地上了轿。

    阮长君稍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朝阮府的方向行去。

    轿刚一停下,阮诺就看到府内站满了人,不由一愣,迟疑地看向阮长君:“大哥哥?”

    阮长君眉头一皱。

    知道阮诺身世的人不多,多数人还在观望中,怎的父亲就敢这般大张旗鼓地在外迎接呢?

    他正要出声,就见府内众人掀衣跪地,恭声道:“公主万安——”

    阮诺吓了一跳。

    跪下的人不止阮老爷,就连阮梓依、阮老夫人也都依次地跪在地上,有人激动、有人惊喜、有人惶恐……众人表情不一,却各个都让阮诺惊惧。

    阮长君面沉如水,大步上前。

    他虽是阮家嫡系长子,但和阮家不算亲***日里,阮府年轻一代的公子小姐们见了他都像老鼠看了猫一般,更何况他沉下脸的时候!

    不少人都惶恐地低下了头。

    “爹。”

    他沉声开口。

    他爹虽然出身不高,但异常精明,怎的今日这般不知分寸了?

    阮老爷也不是傻的,见阮长君沉下脸来,就解释道:“你和诺诺离府不久,宫里就来了人。”

    阮长君抬眼。

    阮老夫人激动道:“什么诺诺?是长乐!陛下亲封的长乐公主!也是咱们大渊唯一一位有封号的公主!”

    唔。

    阮诺忍不住多看她一眼,心道这老太太真是古怪极了,明明上午还孽畜孽畜地骂她,怎的现在就变了态度?

    呵!你还有两幅面孔?

    “封号?”

    阮长君声音略沉。

    今上子嗣不多,公主不足十位,但有封号的却一个没有,可阮诺还未回宫,就得了一个封号……这是可以庆祝的好事吗?

    怕不是个活靶子。

    阮长君不自觉地沉下眉心。

    饶是早就有让小姑娘替小诺挡灾的心思,在这一瞬,他还是忍不住喉间干涩。

    身侧的小姑娘依旧不知其中利害,还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她那么信任自己,甚至不觉得自己会伤害她……

    阮长君身形紧绷,半晌没有出声。

    他承认,他心软了。

    有那么一瞬,他是不想让小姑娘身陷泥潭的。

    可小诺……

    小诺远不如阿阮聪慧,不光呆,话还少,甚至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让她入宫,怕是十死无生。

    他闭上眼睛。

    半晌,他的眼底冰凉一片。

    “平、平身?”

    阮诺忍了半天,到底还是学着庆宣帝的模样,试探式地怯怯出声。

    阮家众人这才道谢起身。

    唔。

    阮诺有些不自在,朝阮长君的身后躲了躲。

    “回府吧。”

    阮长君开口。

    一大家子人跪在门口,这叫什么事?

    他侧过身,向阮诺行了一礼,示意阮诺先走。

    阮诺却被吓了一跳,小脸儿发白地抓着阮长君的袖口,慌道:“大哥哥,你、你怎么了?”

    怎么忽然生疏了许多?

    阮长君垂眸,视线落到小姑娘白嫩的小手上,道:“从今天开始,阿阮就是大渊的长乐公主了,我自当守礼。”

    “我……”

    阮诺张了张嘴。

    可我不是公主啊,我只是一条小人鱼。

    “不、不要,”阮诺有些急,又莫名有些慌,忽然有一种阮长君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错觉,不由得开口:“大哥哥,你是大哥哥,不用那么守礼的……”

    阮家人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发一言。

    甚至阮老夫人的脸上还带了些喜色。

    她孙儿是威武将军,若是娶了有封号的公主,那还有谁敢嘲笑他们是上不得台面的商户!

    阮老爷站在一侧,脸上挂笑,像是忘记了自己打过公主一巴掌的事了。

    只有一行人转身回府时,他才慢慢沉下脸来。

    他远比阮老太太那样的妇人想的要远,阮长君之所以能坐稳这个威武将军,而不被皇帝防备的原因,不是他得民心、不是他忠义有用,而是他阮家是商户出身,无世家的根基!

    假使阮长君出身世家,现在怕是已经被皇帝百般防备了吧!

    阮诺是普通的公主也就罢了,娶进门也不会对阮长君有太大影响,偏偏她不是,她是封号公主!大渊唯一的封号公主!

    阮老爷看着阮长君和阮诺的背影,心中忧色更浓。

    一行人行入正堂。

    阮长君先让小厮丫鬟退下,转而又让族中小辈离开,不消片刻,此处便只剩下阮老爷几人。

    阮老爷隐隐猜到了什么。

    果然,没多一会儿,阮长歌便接到传讯,从堂外走来。

    阮长君的眉头舒展些许。

    “来。”

    阮长歌一愣,先对阮老太太和阮老夫人行了一礼,而后看向阮诺。

    她的眼神有些复杂,像是叹息,又像是思念,更像是不舍,半晌方才开口:“长歌见过长乐公主。”

    阮诺呆住。

    “阿姐……”她这才显出无措来:“阿姐,我、我……”

    “长歌,”阮长君微微颔首,便有丫鬟端着翠边白玉碟走了上来:“公主在后院长大,鲜少与外界相处,竟连守宫砂都不曾点过,倒是你和母亲的疏忽了。”

    阮长歌一愣。

    守宫砂?

    她虽不明所以,但却反应很快,闻言就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确实是我忘性太大。”

    说着,她牵过阮诺的手,笑道:“父亲,我这就随公主去后院点上朱砂。”

    没点过守宫砂?

    怎么可能!

    阮老太太有些急了,阮诺自打进了阮家,就是由后院那位亲手照看的,吃穿用度都精细的不行,怎么可能忘记这件事呢!

    更何况她明明记得——

    她正要说话,就见阮老爷忽然身形一震,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一般,哑声开口:“竟、竟是如此……”

第八十七章 惩治恶奴

    “殿下!”

    阮老爷深吸一口气,猛地掀起衣袍,跪到地上,沉声道:“今日我不明真相,竟被恶奴蒙蔽双眼向公主问责,实在是罪不可恕!还望殿下严惩!”

    “这……”

    阮老太太一愣,心里着急。

    她这儿子平时挺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刻就不懂事了?

    阮诺再如何也是她阮家养的,还能记仇不成,上午的事就当它过去了多好!现在又重新提起,岂不是伤了和气。

    “爹、爹……”

    阮诺张了张嘴,有些傻了。

    她虽然讨厌阮老爷,但也不想让他对着自己下跪啊!

    这就是公主吗?

    有了公主的身份,身边的人都会改变对自己态度,往日厌恶自己的人变得趋炎附势、笑脸迎人,和自己关系好的人,也会忽然冷淡疏远?

    她不喜欢。

    “不用、不用这样,”阮诺连忙扶起阮老爷,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者,我也不算吃亏的。”

    是啊。

    你踹回来了,当然不吃亏。

    现在想想,阮老爷都觉得膝盖疼。

    “对对对,公主都不介意,就快些起身吧!”阮老太太连忙上前,扶起儿子后,一脸笑意地看着阮诺,看的人连退了两步。

    她也不在意,依旧笑得开心。

    守宫砂的事究竟如何,她也不在意,反正阮诺和阮长君关系不错,将来也不是没可能亲上加亲……

    这样一想,她的笑容更真切了。

    就连阮老爷起身之后,笑意都浓了些。

    他的想法和阮老太太完全不同,毕竟不管守宫砂是真是假,阮长君和阮诺都不承认他们暗生情愫是真,如此,他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他儿依旧仕途大好!

    一阵假意寒暄之后,阮长歌便带着阮诺入了别院。

    “阿姐……”

    眼看着丫鬟离开,阮诺终于坐不住了,急着去抓阮长歌的衣袖:“阿姐,我不是阮诺,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可怎么办啊!”

    阮长歌也有些急。

    她知道阮诺将来会入宫,但万万没想到陛下会给她封号,这是生生地把她当成活靶子了啊!

    大渊唯一一位封号公主的名头可不是小事!

    别人姑且不论,就是皇后膝下的明珠公主都没有封号,她又如何容的下阮诺?

    阿阮性子娇软,又易冲动,怕是没几天就能把那些公主得罪个遍吧!

    阮长歌心里焦急,面上却是不显,只安抚道:“阿阮莫怕,知道此事的人甚少,绝不会外传,便是陛下也不会寻到线索。”

    “那、那我到时候是不是不能住在这里了?”

    阮长歌轻轻地摸了摸阮诺的发包,轻声道:“阿阮是有封号的公主,将来是要住在公主府的。”

    阮诺傻了。

    “我自己?”

    阮长歌点头。

    “我、我不行的!”阮诺有些急:“我不想走,我想住在这里,不想去什么劳什子的公主府。”

    “阿阮莫急,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阮长歌顿了顿,说:“阿阮及笄那日,是正式册封之时,腊月十五之后才会入住公主府。”

    阮诺小脸一苦。

    她不想走。

    阮府富裕的很,厨子什么的都是顶好的,在这里几个月,阮诺都长了不少肉,现下让她离开,她的肚子怕是不愿意。

    再者,她心里对皇宫和皇帝还是拒绝的。

    等等!

    话说自己成了封号公主,是不是要和傅远舟打交道了?以他的心机,怕应该会借机与自己结交、进而搭上阮家这条线吧?

    呵!

    想的美!

    大哥哥和阿姐才不傻呢!他们一定能看出你的狼子野心!

    “阿阮,把袖子挽上去。”

    阮诺听话地动作着,然后把手伸了过去。

    阮长歌看着这白嫩的手臂,微微顿了顿,道:“阿姐一会儿给阮诺画一个梅花胎记,免得以后生了差错。”

    “嗯!”

    “咿呀!”阮诺问:“阿姐,守宫砂是什么?很重要吗?”

    阮长歌顿了顿,小心地点上朱砂,而后才缓声道:“这是证明女子贞洁的东西。”

    阮诺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懵懂。

    “嗯……”

    阮长歌也有些尴尬,但想着阮诺也快及笄了,若是连这都不懂,怕是会被人笑话,只得硬着头皮解释。

    哪想阮诺听后丝毫不见羞赧,还点了点头,问:“那男子呢?”

    阮长歌抬眼:“嗯?”

    “男子也有守宫砂吗?”阮诺回忆了一番,竟没见过傅远舟的手臂上生有红痕,她不由得瘪了下嘴唇,骂道,他果然是个坏人类!连守宫砂都没有!

    他不知羞!

    他还不贞!

    “男、男子自然没有,”阮长歌大窘:“他们怎么会有。”

    阮诺听了阮长歌的解释,眉头皱了起来:“凭什么他们没有,女人就要有?”

    阮长歌顿了顿,说:“这世道对女子太过苛刻了。”

    特别是她这样的商户出身的女子,更容易让人看低,偏她又不是懦弱的性子,凡事喜欢亲力亲为,时常出入各大店铺,总会有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她。

    阮诺拳头微紧,道:“总有一日,我要让男人也点上小红点点!”

    阮长歌失笑。

    “小小年纪,竟想着这些。”

    她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倒不觉得阮诺失礼,只忍不住笑了起来。

    待宫砂点好,两人便起了身,朝外走去。

    没走几步,阮诺就听到一声声哀嚎。

    “阿姐……”

    阮长歌眉心一蹙,走上前。

    “绿绿!”阮诺忽然出声:“是绿绿的声音!”

    说着,她快步上前。

    “公主!”

    “前院正在处置恶奴,莫要脏了公主的眼睛,”阮长君侧过身子,挡住阮诺的视线。

    阮诺怔了怔。

    “大哥哥,你、你打算怎么处置恶她?”

    阮长君垂眸。

    不同于傅远舟那双淡色的薄凉双眼,阮长君的眸子是漆色的,里面情绪翻涌,但又让人辨不清真伪,阮诺隐隐觉得阮长君的眼底是带着冷色的。

    “五十板子,然后发卖出去,”阮长君淡淡道。

    至于发卖到了何处,阮长君是不想让阮诺一个小姑娘知道的。

    可他没想到的是阮诺竟然皱了皱眉,问:“只五十板子吗?”

    她可是害了小公主的一条人命啊!

第八十八章 雅集

    阮长君垂下眸子。

    另一边,阮长歌也看向了他。

    不同于阮诺的眼神清澈,性子单纯,阮长歌远比寻常男子还要聪慧,早在阮诺提起绿绿的名字时,她就心中狐疑,当下听到阮长君对绿绿的惩罚,她疑色更重。

    按理说,五十板子已经算是重的了,怎的还要发买出去?

    难不成大哥知道了什么?

    绿绿疑似对诺诺动手的事,她并没有外传,只是从大哥那里调了不少人手调查此事,难不成只这一件事,就让大哥猜到了某些东西?

    “那公主觉得,该如此惩治?”

    阮长君看她。

    阮诺也看着他,眼神依旧干净清澈,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头皮发麻:“杀了。”

    这回阮长君也微微一怔。

    小姑娘这样的性子竟然也会说出杀人这样的话来?偏偏她说这话时,眼神单纯,丝毫没有嗜血的味道,违和感极强。

    也对。

    那日阿阮遇刺,赤手空拳杀了十几号人,她都没眨一下眼皮……

    倒是个顶厉害的小姑娘。

    阮长君笑了下。

    “她虽是奴,但却不算真正的奴隶,不可随意打杀,”阮长君道:“更何况发卖对她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入窑可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阮诺虽然不解,但还是信任阮长君的,听他这样说,就点了点头:“好,我信大哥哥!”

    说完,她又看向堂内,惊讶的发现阮老太太身边的嬷嬷竟然不在场。

    阮长君像是知道她的茫然,就解释道:“嬷嬷顶撞了公主,自然也在受罚。”

    哇哦!

    阮诺眼前一亮,看向阮长君,脆生生地道谢:“谢谢大哥哥!大哥哥你真好!”

    阮长君失笑。

    在场的几人闻言全都垂下眉眼,掩住了眼底的情绪,只有阮老太太脸色一青。

    她到底是她的长辈,长辈的身边人被打罚了,她不劝解也就罢了,竟然还敢道谢?

    这小畜生!

    阮老太太深吸一口气,终究是没敢出声。

    又过半晌,恶奴惩治完毕,阮诺也站得累了,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起身告辞。

    她以前就受宠的厉害,现在有了公主身份,更是了不得,说了告辞之后,阮老太太和阮老爷全都起身相送,一直将她送回她的小院,方才分别。

    阮诺:“……”

    唔,好奇怪。

    回房之后,先寻来吃食,直将肚子吃得圆圆,这才入睡。

    一夜的时间,足以让阮诺的出身传遍整个盛京,一时间,满京权贵都知道阮家养女是陛下亲女,更知道这位将是大渊唯一一位有封号的公主。

    夜色中,暗流涌动。

    “母后!”

    傅明珠刚入坤宁殿,就气恼出生:“母后!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在吃茶!”

    “没有规矩。”

    庆宣后淡声开口,声音带笑,可细听却没有多少喜意,见了傅明珠,也只是轻轻地掀起眼皮。

    明明只是再轻飘飘不过的动作,却莫名带着股冷然的媚意,她也不过三十多岁年纪,保养的极好,肤白春润,美玉无瑕,再配上这一身的华服,倒也有那么几分母仪天下的气质。

    “母后!”

    傅明珠急得跺脚,三步并两步就走上前来,拉着皇后的手央求着:“母后!父皇竟然要给那个又软又糯的孽种封号!我都及笄了,还没有封号,凭什么她就有了!”

    见母后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到自己身上,傅明珠不自觉地软了语气:“母后,她一个外来的,倒先我一步有了封号,我还怎么见人!而且她还叫长乐!母后!我不甘心!”

    “封便封了,你能如何?”

    皇后轻笑了声,眼神微凉,叹息似地出声:“坐不坐的稳,倒是她自己的事了。”

    “母后?”

    傅明珠眼睛一亮:“你的意思……”

    皇后没有搭话,只淡淡道:“小小年纪就流落在外,倒是个可怜见儿的,改日送个帖子,你也是时候和她见上一见了。”

    “好!”

    另一边,阮诺这几日过得却没那么自在了。

    一是身份使然,她想出府练武,别说阮家不许,便是阮长君也不能让。

    二依旧和身份有关。

    这才两日的功夫,阮诺就接到了十几个帖子,这家流水宴、那家赏花会、而后这家又设了雅集……各个都想请她出府,各个都要见她一面。

    也好在傅远舟公事缠身,不然阮诺又有的忙了。

    “阿姐,”阮诺皱着小脸儿,把帖子往桌上一推:“我可以不去吗?她们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各个都没安好心!”

    阮长歌:“……”

    她既欣慰阿阮知道防人了,又为小姑娘这张没把门儿的嘴担忧。

    有这么一张嘴,不出两天,她怕是就把整个盛京的贵女都得罪光了!

    “旁的倒是可以推脱,但这个不成,”阮长歌微微颔首,示意阮诺看过来:“九公主亲自下的拜贴,怕是推脱不得。”

    “九公主?”

    阮诺想了想:“傅明珠?”

    皇后的亲女、太子的胞妹?

    阮长歌点头。

    阮诺苦下脸来:“那我这是非去不可了?那阿姐能陪我一起吗?这些人真讨厌,怎么都赶在一个时间开花宴、办诗会呢?”

    怎么会。

    盛京的公子小姐常年都有这样的盛事,只是他们从不向阮府下贴罢了。

    商户出身和世家贵女到底是不同的。

    “自然,”阮长歌笑道:“我自是要陪阿阮过去的。”

    世家女子瞧不上她,她自然也看不上她们,只是阮诺太小了,若是离了她的眼,她怎么可能放下心来?

    倒不如寸步不离的好生看护!

    “真的吗!”

    阮诺的眼睛登时亮了:“阿姐和我一起去,这雅集也没那么无聊了!到时候咱们多吃些好吃的!把耽误咱们的都吃回来!”

    阮长歌失笑。

    雅集是作诗作画的地方,哪能吃席?

    说起作诗作画,阮长歌又有些愁了。

    “阿阮这些日子可有练字?”

    阮诺重重点头,然后献宝似地拿出自己的字帖,得意道:“怎么样?阿姐,我写的好不好看?”

    自然是好看的。

    阮长歌顿了顿,轻叹了声。

    阿阮的字和瑞王越发的像了……

第八十九章 林家

    阿阮和瑞王的事算是阮长歌心里的一个结,特别是这几天,她更是时常想起。

    再过十几天阮诺就及笄了,那时她就不再是阮家小娘子,而是大渊的长乐公主了,作为瑞王的“亲妹”,他们自然是要多见面的,阮长歌心里莫名的发慌。

    将来阿阮要是和瑞王生了情愫,可如何是好?

    这样想着,阮长歌怎么能不担忧。

    可再担忧,她也不能挑明,只能叹息一声。

    “阿姐?”

    阮诺眨了眨眼睛,看她:“你不开心吗?”

    阮长歌摇了摇头,安慰她说:“倒也不是,只是一想到后日的雅集,就有些发愁罢了。”

    “愁什么?”

    阮长歌叹了一声:“无事,有阿姐在,自是不会让你丢脸的。”

    阮诺不是很懂,又吃了起来。

    待用过膳,阮长歌又帮阮诺挑起了衣服来,虽然她嘴上没说,但阮诺依旧能感受到阮长歌对雅集的重视,阮诺瘪了瘪嘴,暗下决心,绝对不给阿姐添麻烦。

    她们这边忙碌着,林家正喧闹的厉害。

    林家大房的林郎继逛青楼之后,又捅了娄子,竟然和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贪污案生了关系!

    林二爷第一时间赶到了阮府。

    他来时,阮老爷和阮长君都不在家,整个阮家只有阮长歌一个主事的人。

    林二爷知道阮长歌的能耐,倒也不轻视她,只是朝廷大案想来也不是妇道人家能够参与的,他心中着急,只想着向阮长歌直接挑明,想见阮长君。

    另一边,阮诺刚和阮长歌挑好了衣服,就听到了传报,阮诺茫然抬头。

    “阿姐?”

    阮长歌淡淡道:“阿阮且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阮诺乖巧点头,心下生疑。

    她怎么觉得阮长歌的态度有些冷淡呢?

    事实上,阮长歌也确实冷淡。

    待林二爷说明来意之后,她依旧面色不变,淡声开口:“既如此,二叔来我阮家,又有什么用呢?”

    林二爷一怔。

    林阮两家向来交好,彼此帮衬,怎的这次长歌忽然转变了态度呢?

    他心下生疑,却正色道:“长歌,我知道你做的了阮家的主,此事与你说也是一样,不过说这件事之前,二叔还是想问一句……林家可是有小辈得罪了你?”

    话虽这么问,但林二爷却知道是不可能的。

    别说那帮小兔崽子不敢,就是他们做了,阮长歌也不是计较的性子,八成不会过多在意,可看阮长歌的脸色,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阮长歌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诺诺的事是林郎一人所为,她也不想拖整个林家下水,可到底还是忍不住迁怒他人了。

    “二叔既是不知,何不回家问问大表哥呢?”

    阮长歌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寒意:“大表哥的外室不知所踪,他也是不急的?”

    那外室除了绿绿,还能是谁?

    若非如此,绿绿一个阮府的大丫鬟何至于坑害自家小姐?还不是因为林郎的身份起了贪念!可她到底是丫鬟出身,眼皮子太浅,竟不知男人是靠不住的!

    当下她挑明此事,也是想看看林家查出真相之后,要如何对待林郎。

    这会决定她将来对林家的态度。

    不过她也猜到林家后续的动作了。

    林老爷子可不是蠢的,林郎这一遭不光没攀附上七皇子,还把阮家得罪个通透,这也就罢了,偏偏他坑害的人还是个公主!这可是了不得的大罪!林家八成是要断臂求生的。

    果然,林二爷听了这话,虽是不解,但还是心生狐疑。

    和阮长歌告别之后,他就第一时间查了林郎近些日子的去向。

    这一查可了不得,贪污都成了小事,掉脑袋的大案扣到了林家的头上!

    林二爷忙碌了一整天,得知真相后,气的浑身哆嗦,不顾夜深,敲开了林老爷子的房门。

    没一会儿,整个林家灯火通明!

    家中女眷不知发生何事,只能焦急地四处张望,儿郎们则浑身凉透,头皮发麻。

    林家人口不少,但只有林郎一个正儿八经的嫡长子,至于林书晨,也只是二房的嫡系罢了,嫡长子出事,连累的又岂会只有长房?

    一时间,整个林家怨声载道!

    可夜里终究不是可以议事的时候,负荆请罪一事更没办法在夜间进行,林家众人只能压着心底的惶恐,不住地在徘徊议论。

    于是乎,次日一早,阮诺就被林家人吵醒了。

    她起床气重,起身时更是苦着张小脸儿,唤了句花花之后,无人应声,她才想起花花被罚得养伤的事,不由得瘪了下嘴巴。

    屋里的丫鬟更是惶恐,一个个都抖的厉害。

    “谁来了?”

    阮诺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丫鬟连忙解释:“回公主,是林家来人了。”

    阮诺唔了一声。

    半晌,她忽然反应过来什么,道:“外祖母呢?我外祖母也来了?”

    见丫鬟点头,阮诺一急,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快速地披好外衫,见头发乱糟糟的,又赶忙让丫鬟梳个发包。

    只是她催促的厉害,丫鬟不敢耽搁,就手忙脚乱起来。

    等发梳好,丫鬟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阮诺看了眼铜镜,只见得两个歪歪的发包,却没有在意,道:“没事!就这样吧!”

    说完,她就提着裙角往外跑。

    “外祖母!”

    刚一见到人,阮诺就跑了过去。

    “别急别急!”林老太太连声道:“这么急做什么?当心摔着!”

    这话脱口而出后,林老太方才想起阮诺的身世,连忙止住脚步,随着林家众人一同向阮诺行礼。

    阮诺:“!!!”

    “外祖母!”

    她连忙上前,扶住林老太太的手,急道:“外祖母!这里又没有外人,您不必多礼的!”

    天啊噜!

    外祖母刚刚不会是要给自己下跪吧?!

    用人类的话说,这可是要折寿的!

    林老太太却很固执,不顾阮诺的阻拦,当即跪了下去,阮诺一愣,正要说话,就对上林老太太老泪纵横的脸。

    “外、外祖母……”

    直到这一刻,阮诺才意识到了什么……

第七十章 蛊虫

    男人和他年龄相仿,都二十多岁模样,一身青衫,身修体长、相貌俊美,自带一股文气,偏他腰背挺直,步子稳健,眼带锋芒,竟也是习武之人!

    阮长君眯了眯眼睛,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大殿下?”

    大皇子,即废太子,是文可治世、武可御敌的天生圣人,昔年在朝堂上的名望远胜于当今太子,可惜……

    阮长君行礼,恭声道:“见过大皇子。”

    废太子虽然被废,但毕竟是圣人血脉,难保哪一日不会东山再起如此,他怎能不拜?

    至于阮长歌,则在猜出傅远清身份的瞬间就瞳孔一缩,猛地抬起了头!

    废太子?!

    他就是那个为了一己私欲,不顾蜀州大旱谋取暴利的人?!

    所以,他为什么救自己?

    是故意为之,还是蓄谋已久?

    不得不说,阮长歌是一个冷静到了极致的人,哪怕是面对自己的恩人,她也习惯性地揣摩对方的心思、猜测对方的动机。

    可她到底还是年轻了些,见惯了世态炎凉的傅远清又岂会看不出她的心思?

    一声嗤笑传入她耳。

    阮长歌身形一僵,抬起了头,对上了傅远清略带嘲讽的眸子。

    只一瞬,她的脸就像是被巴掌打了一样的红!

    刚刚她还说什么必有重谢,可在知道傅远清身份的瞬间,她还是退缩了,而傅远清的那一声嗤笑,也是在嘲笑她的出尔反尔、胆小慎微!

    可那又怎样?

    她的身份由不得她不多想!

    阮长歌微微握拳,指甲插入掌心,带着细细密密的疼。

    “嗯。”

    傅远清淡淡点头,也不同阮长君打招呼,便缓缓地朝前走去,夜色将他的影子越拉越长,直到消失。

    “大哥,”阮长歌走上前,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全都和阮长君叙述一遍,最后才迟疑地说道:“大哥,有没有可能是大皇子……”故意为之?

    这个念头只划过阮长歌的脑海,就被她立即掐灭。

    废太子这些年过得清苦,身边人手不多,哪怕是为了拉拢阮长君,也没必要出动这么多的死士。

    因为他没有足够的资金。

    越是想要培养武力高强的死士,就越要花费大价钱,废太子这样的身份注定他会一辈子受制于人,别说没有死士,便是有,他也没有必要将这群死士浪费在这里。

    更何况……

    阮长歌眸色微凝,心中情绪翻涌:“大哥,我们尽快回府,去请赵大夫!”

    赵大夫是阮长君从边境带回来的医师,平日里都跟随着大渊将士四处征战,不单善治皮外伤痛,对巫蛊之术也颇有研究!

    阮长君微微蹙眉:“你受伤了?”

    “……是阿阮。”

    阮长歌心头一涩:“我不确定那是什么东西,很可能是……南疆蛊虫。”

    阮长君瞳孔一缩:“不可能!”

    南疆虽然也与大渊接壤,但两域向来友好,从未有过摩擦,南疆人性子孤僻,也鲜少有人愿意离开故土,怎么可能会在大渊盛京出现!

    “阿阮,”阮长君眉头微蹙:“你现在可是难受?”

    阮诺愣了愣,摇头。

    “蓝眸!”

    阮长歌忽然想起来什么,连忙道:“阿阮,你在深巷里遇到的那个乞丐是不是眼泛蓝光?!”

    阮诺张了张嘴:“……我记不清了。”

    “咿呀!”

    她忽然眼睛一亮,正要说话,却又连忙把嘴巴闭上了。

    “怎么了?”

    阮长君看她。

    阮诺连忙摇了摇头,说:“没、没什么,我只是饿了。”

    阮长君不疑有他,就差人寻来马车,将阮诺和阮长歌送入轿中,他才骑到马上。

    而阮诺的心却一直悬空着,迟疑之色几乎溢出来了。

    她刚刚想说的是她其实听到那个蓝眼睛的家伙骂自己了,还是用陌生的语言骂的她,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向阮长歌他们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懂其他人的语言……

    唉。

    她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只能将这个秘密埋在心里,等寻到机会,她一定要知道那句“贱人”到底是不是南疆人的语言!

    阮诺沉思的间隙,一行人朝阮府行去。

    此时已经夜深,阮长歌和阮诺又都是女儿家,如此狼狈的归家很容易毁了女子清誉,几人只能从后门进入阮府。

    刚一回家,阮诺就洗了个温水澡,直将身上的血味全都冲洗干净,才安静地躺在床榻上。

    阮长歌却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静守在阮诺的身边。

    “阿姐,你去休息吧,我没事的,”阮诺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大眼睛漂亮极了。

    阮长歌却只碰了碰阮诺的小脸儿,淡笑一声。

    许久,赵大夫才快步走了进来。

    他也知道平日里给大家小姐看病的人都是女医,所以很有分寸地目不斜视,刚一进屋,便行了一礼,继而号脉。

    一开始阮诺的手腕处放了一块帕子,但赵大夫的眉头却紧锁着,过了一会儿,他才拿下帕子,道:“失礼了。”

    “不妨事。”

    阮长歌看了眼床榻上的小姑娘,补充道:“医者仁心。”

    阮诺点头。

    良久,赵大夫方才直起身子,道:“大小姐放心,小小姐只是受了惊,病无大碍。”

    阮长歌眉头轻蹙:“没有蛊虫?”

    赵大夫摇头。

    “老夫在南疆行医多年,对巫蛊之事还算精通,寻常蛊虫入体之后会蚕食筋脉气血,小小姐的脸色断不会如此红润。”

    阮长君也走了进来。

    阮长歌还是有些不放心,问:“若不是寻常蛊虫呢?”

    赵大夫笑了一下,道:“南疆的上品蛊虫十分珍贵,只掌握在小部分人的手中,基本不会外传。”

    言下之意,小小姐的身份还不至于让南疆大人物亲自下手。

    如此,阮长歌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也好也好……”

    她后怕地捂住胸口:“还好不是蛊虫,不然……对了,赵大夫,我妹妹没有什么内伤吧?”

    现在回想起今天的一幕幕,阮长歌还觉震惊,她的阿阮那样软那样小,竟然可以一拳打爆一个死士!

    她现在只担心小姑娘中了什么内伤!

第九十章 荷包

    林家来了很多人,不光林老太,便是林老爷也到场了,除此之外,阮诺还看到了林大爷、林二爷、林书晨……还有被打得半死的林郎。

    说实话,阮诺一开始是没认出这人是林郎的。

    她印象里的林郎阴沉且沉默,总是默默地站在一处,心里全是阴暗心思,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呢!

    他一身是血,青色长衫早已被血水打湿,脸肿的像猪头,双腿也不自然地抽搐着。

    阮诺只看一眼,就知道他这双腿废了。

    林郎怎么被打成这样了,难道……

    阮诺不自觉地看向林老太太的脸。

    外祖母也是哭着,却没有发出多少哭声,看向阮诺的眼神也带着愧疚和心疼,这样复杂的情绪看的阮诺心头一酸。

    林郎……她是不想饶过的。

    光是他把她包成礼物送给傅远舟的事,就已经不值得原谅了,更何况他还为了一己私欲对小公主下手了,简直罪无可恕!

    但阮诺也明白人类和他们人鱼是不同的。

    他们人鱼有仇有恨,都是独自厮杀,不会牵连家属,但人类不同,他们讲究株连九族、连坐之罚!

    如此,她不由得看向阮长歌。

    以阿姐的能耐,现在怕是有足够的证据给林郎定罪了吧?她之所以没有轻举妄动,应该也是不愿和林家老死不相往来。

    这样想着,阮诺沉默着将林老太太扶了起来,转而看向林二爷。

    林大爷虽是嫡系,但远不如林二爷有头脑,林府的大事小情也都是林二爷一手操办,阮诺自然是和他对话。

    “二叔。”

    她微微欠身,行了一个晚辈礼。

    林二爷慌忙地错开身子,连忙回礼。

    阮诺也不是寒暄的性子,当即问道:“二叔打算如何处置林郎?”

    林二爷身形一僵,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如果这个问题回答的不够好,他们不单会和阮家交恶、被公主重责,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如此,他只能慎而又慎地回道:“林郎与贪污大案有染,若无意外,应是发配荆州……”

    荆州苦寒,距离盛京甚远,别说林郎一个重伤的人,便是壮汉都未必能够安全到达,与其说是发配,不如说是另一种方式的送死!

    阮诺睫毛轻颤了一下,转而看向阮长歌,见阮长歌点头,她便看都不看林郎一眼,就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外祖母依旧是我的外祖母。”

    林老夫人眼睛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林家人见阮诺没有迁怒的意思,全都松了一口气,他们也算有眼色,见阮诺自顾自地和林老夫人说着话,就都识趣地行礼退下。

    阮诺看了他们一眼。

    林家来了许多人,林书晨算是晚辈中的晚辈,自然是站在最后头,可不知怎么,阮诺竟然一眼就看到了他。

    巧的是,林书晨也在看她。

    自打来了这个世界,什么男主、男配、反派,阮诺都见了个遍,但只有林书晨给她一种真的温和可亲的感觉,可偏偏这样一个人后续会谋反……

    阮诺说不清是可惜还是感叹,总之是有些纠结。

    林书晨似乎怔了一下,转而朝着阮诺点了点头。

    阮诺回了一笑。

    待人走远,阮诺方才收回视线。

    林老夫人年纪大了,平日里几乎不会出府,当下来到了阮家,自然要多待些时日,阮诺就随着他们一同去了阮夫人的后院。

    几日不见,阮夫人面上病容略重。

    阮诺趁人不备,背过了身子,偷偷地哭出两颗小珍珠来,小心翼翼地碾碎,而后放到阮夫人入口的茶水中。

    茶水下肚之后,阮夫人的面色微微红润。

    一家人聚到一处,自然是有许多话要聊的,阮诺也不急着走,就这样和她们说起话来。

    等中午时,她没留在后院用膳,而是朝自己的小院落走。

    她的院落虽小,但院外流水潺潺,小桥精致,隔着老远,阮诺就看到了桥上的身影。

    林书晨?

    他在等自己还是只是路过?

    阮诺想了想,觉得他应该是想和自己说什么的,这样想着,她就提着裙角,加快了脚步。

    林书晨要和自己说什么呢?

    他们虽然认识,但也不算熟识啊……

    “晨表哥。”

    林书晨抬眼,见是她,又行了一礼:“见过公主。”

    阮诺看他。

    小姑娘娇娇小小的,却丝毫没有怯色,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看人时,也不见羞赧。

    林书晨略显迟疑。

    两人沉默地站了许久,阮诺率先撑不住了,道:“晨表哥?”

    林书晨这才下定决心一般从袖间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荷包。

    阮诺疑惑地看了过去。

    荷包又小又红,上面绣着两个戏水的小鸭子,一看就是花费心思缝制的。

    唔。

    可这和鱼鱼有什么关系呢?

    阮诺狐疑地看了林书晨一眼,两人视线相撞,阮诺竟有一种心思被对方完全洞穿的错觉!

    可她再一细看,却什么也看不清了。

    林书晨依旧站在这儿,好似邻家大哥哥一般。

    许是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她竟越发疑神疑鬼了。

    林书晨在原著里虽然谋反了,但也只是背景板、小角色而已,那时庆宣帝驾崩、大渊动乱,反的又何止林书晨一人!

    阮诺呼出了一口气,正要询问,就听到林书晨缓声开口:“这是公主年前在林府遗失的荷包……”

    咦?

    阮诺惊讶抬头。

    不知是因为什么,林书晨的耳根有些红,向来温和守礼的他,眼神竟躲闪了一下:“……早该还予表妹的,只是近来事忙,竟耽搁许久,实在罪过。”

    阮诺:“???”

    她傻了啊!

    神他娘的丫鬟捡到!这荷包应该是小公主塞给林书晨的啊!只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林书晨一直没有将荷包归还于她罢了!

    天!

    这是什么惊天大秘密!

    这事还真让阮梓依说中了!小公主竟然真的喜欢林书晨!

    为什么?

    他们明明没见过几次啊!

    最古怪的是,以林书晨的性子,他怎么会收下小公主的荷包,还留了这么久呢?这可是私相授受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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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5518/ 第一时间欣赏小人鱼她武力值爆表最新章节! 作者:苏未羊所写的《小人鱼她武力值爆表》为转载作品,小人鱼她武力值爆表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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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鱼她武力值爆表介绍:
作为深海一族的霸主,阮诺她咸鱼且贪玩、娇纵且强大。因一场意外,她被迫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阮诺:“???”
本以为这就够倒霉了,哪成想“元力耗尽、化成原型、遭遇系统、被人类强制饲养”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又落到了她的头上。
阮诺:别问,问就是想揍人。
好在伺候她的人类还算勉强入眼。
他出身高贵、长的漂亮、为人和善,还天天对着她吹彩虹屁,什么“阿阮真乖”、“阿阮很可爱”、“阿阮是盛京最漂亮的姑娘”等等赞美之词信口捏来。
被糖衣炮弹蛊惑的小人鱼慢慢地收起了利爪,也藏起了能卷死人的尾巴,甚至时不时地赏给人类一个还算友善的小眼神。
阮诺:“ヽ(害´∀‘羞)ノ”
今天又是被夸的一天!
当然,也总有烦人的某系统在她的耳边嗡嗡叫:【宿主大人!你该攻略傅远舟啦!】
想起那个漂亮的人类,阮诺一边吃着小鱼干,一边懒洋洋地摇了摇鱼摆摆:“你是说我的人类?他已经爱我爱的不能自拔了呀。”
【可、可他对你的好感度为0%啊!】
阮诺:“???”
手里的小鱼干瞬间不香了。小人鱼她武力值爆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小人鱼她武力值爆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小人鱼她武力值爆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