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伤
一想到阮长歌十有八九是和傅远清待在一起,阮诺哪里还待得住?当即将受伤的侍卫交给旁人,让他们先离开火场,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一路往前!
越往前,火势越大,浓烟裹着火焰,让人看不清道路,阮诺也只能依靠着微弱的直觉,一步步地往前。
直到看到那被火光包围的营帐时,阮诺的心忽然跳的更快了一下!
这里!
这里有两个人!
虽然还没见到对方的脸,但阮诺预感这两人一定就是阿姐和男主!
这般想着,阮诺就奋不顾身地朝火海冲去!
“殿下!”
几个侍卫心中一急,连忙道:“殿下且慢——”
“一起!”阮诺头也不回道!
侍卫们无法,只能咬牙跟上,在心里接连告罪!这么危险的地方,哪里是殿下这样的贵人能够硬闯的!看来回到王府,他们又该受罚了!
“唔咳咳!”
阮诺咳得几乎干呕,却不忘了喊人:“有人在吗——”
“有人在里面吗——”
回应她的只有一道虚弱的女声。
哪怕对方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阮诺也能从这就是阮长歌的声音!
压在她心底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阿姐——”
阮诺快步朝前跑,迈过火堆、闯过浓烟,终于在营帐的一角看到了阮长歌。
此时的阮长歌已经非常虚弱了,平日恍若仙子的人儿此时连直起身都费劲儿,可饶是如此,她也没有放弃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依旧吃力地拽着他。
“阿……”
阮长歌张了张嘴,声音哑得厉害:“阿阮……”
“阿姐!”
阮诺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
好在她没有听劝,自己冲进了火场,不然她阿姐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可这火场之中,也不是闲话的地界儿,饶是心中有太多问题,阮诺还是没有多言,只大步上前,将阮长歌半背到自己身上。
“我……”
阮长歌似乎想说什么,阮诺连忙道:“无事!阿姐!我力气咳咳……我力气大得很!”
说完,阮诺又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几个人。
这三个人有两个已经没了气息,剩下的这一个也就是阮长歌一直救着的这位,阮诺看了眼他的衣物,料想这人就是大皇子,就道:“你们抬着他!”
“是!”
阮诺也不耽搁,留下一句“快走”,就背着阮长歌大步往前!
刚冲出火场,她就和阮长君碰了面。
此时虽是夜里,却有圆月、有火光,只一个照面,他们就看出了彼此的身份,特别是阮长君在看到阮诺背上的人时,更是瞳孔一缩:“长歌?!”
“大哥哥?”
“我来,”阮长君上前两步,就要将阮长歌接过来,却被阮诺制止住了。
“不用,不是很沉的,”阮诺咳嗽两声,又觉又浓烟呛了进来,就赶忙闭上嘴巴,背着阮长歌一路往前。
阮长君本就是来找阮长歌的,见阮长歌无碍,他略一迟疑,就率人去寻明珠公主了。
阮长歌在火场中被困许久,虽然没有昏迷,却也是头昏脑涨了,呼吸了两下不太呛人的空气,她才稍稍恢复几分清明。
阮诺不敢耽搁,背着阮长歌快步往外走,等和其他人汇合之后,她又赶忙差人备水,小心地喂给阮长歌。
一杯水下肚,阮长歌的喉咙才稍微润了一些。
这种时候,不止阮诺这里有病号,其他人的身边也有受伤的人,所以阮长歌并不显眼,阮诺也敢小声地和她说几句话了。
“若非阿阮来的及时,我怕是……”
阮长歌喉间一涩,眼底闪过一丝后怕。
饶是她平日多么坚强,归根结底她也只是个小姑娘,经此一难,如何才能做到心平气和呢?
“没事的,”阮诺连忙握住她的手:“阿姐福大命大,哪怕没有阿阮,也会有大哥哥救你的。”
说着,阮诺又倒了一杯水:“再喝一些?”
阮长歌被烟呛了那么久,自然不会拒绝水,就接了过来。
“中午时分,我在外围狩猎,机缘巧合间看到有人将京中贵女推下了悬崖……”阮长歌顿了顿,继续道:“我不通武艺,无法隐藏身形……”
阮诺愣了愣。
宛娘?所以阮长歌亲眼看到宛娘被人推下悬崖了?
“那你怎么脱身的?”阮诺急道:“阿姐,你没受伤吧!”
阮长歌虚弱地摇摇头,对着阮诺笑了一下:“我遇到了他。”
阮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眼便看到了躺在软垫上,被人精心照顾着的傅远清。
呼……
原来是遇到男主了啊!这倒是没有了危险!这也侧面解释了他们俩为什么会待在一起。
不过……
“大皇兄怎么受伤了?”阮诺蹙了蹙眉,迟疑地问:“他受伤了吗?”
她怎么只看到傅远清的额头上有磕破了的伤口呢?
阮长歌也略微迟疑:“……许是撞晕了头?”
看来阿姐也不知道了。
“阿姐,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你先好好歇息,”说着,阮诺又把小被子盖到了阮长歌的身上:“夜里凉,别染了风寒。”
阮长歌也确实没什么力气,靠着树干,闭上了眼睛。
阮诺帮她盖好了被子,才再度看向傅远清。
与傅远舟这样文强武弱的人不同,傅远清完全可以称得上文武双全,而且武艺方面丝毫不在将军暗卫之下,也算是男主标配了。
不过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因为磕破了皮而晕倒呢?而且傅远清的脸色非但不像是晕倒,反倒像是在睡梦之中啊!
阮诺仔细看他几眼,心道,假使傅远清真的在睡梦之中,那他做的一定是噩梦了,没看他脸色难看又双拳紧握吗?
“咳……”
一声轻咳拉回了阮诺的思绪,她仰起头:“哥哥。”
傅远舟的脸色有些白,即使披着银白的狐裘,看上去也带着冷意,好像怎么也捂不暖一般,掩面轻咳时,更添病弱。
“哥哥,你好些了吗?”
阮诺问他。
其实不用傅远舟回答,阮诺也知道答案,好是不可能好的,但傅远舟还能撑得住就足够了。
她也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第227章 暴起!
“哥哥,傅明——”阮诺顿了一下,又说:“我皇姐可寻到了?”
傅远舟揉了揉眉心,点头。
阮诺有些惊讶:“真的寻到了?!我还以为——她还真是福大命大!那她人在那儿?我怎么没看到呢?”
她一口气问了许多,问完之后,才注意到傅远舟的脸色。
阮诺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她、她不会是……”
像是猜到了阮诺的想法,傅远舟摇了摇头,说:“是耶律太子救的她。”
阮诺:“……”
啊这……
默默地给傅明珠点根蜡烛吧。
这么拙劣的英雄救美,很难不让人怀疑是耶律雄蛮自导自演的啊!难不成是他故意差人掳走了傅明珠,又假装救的她吗?
那傅明珠可真是倒霉,居然被那么个家伙盯上了。
不过……
阮诺微微蹙眉,在那样危险的时候,耶律雄蛮会第一时间差人掳走傅明珠?他怎么知道傅明珠会在自己身边?他差人跟踪她了?
而且从起火到傅明珠失踪,期间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他们是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做完这些的事呢?
“那现在呢?”阮诺问:“她现在在哪?还晕着吗?”
傅远舟点了点头。
阮诺:“……”
真惨啊。
等傅明珠一觉醒来就会发现自己再度成为了耶律雄蛮英雄救美的对象,那时候她岂不是会疯?
“夜冷风大,阿阮还是到轿中歇息吧,”傅远舟说道。
在火势没有蔓延时,还是有聪明人拉着轿子逃进山里的,伺候皇帝的人更是精明的很,早早就备好了步辇,庆宣帝自然不会在这天寒地冻的地界儿过夜,已经入了轿。
阮诺看了看阮长歌,有些迟疑:“我……”
“阿阮可以带着阮姑娘一起。”
“可以吗?”阮诺有些惊喜,可话没说完,她就看了眼躺在软垫上的傅远清,有些迟疑:“这样好吗?”
傅远清虽说是废太子,但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嗣,在皇子躺在地上的情况下,她带着阮长歌入轿,真的可以吗?
别的倒是无事,她就怕会给阮长歌添麻烦。
阮诺正沉吟着,就见躺在地上的傅远清忽然动了动唇瓣:“不要!”
周围人都吓了一跳,连忙看向他!下一秒,就见傅远清脸上的表情越发痛苦,隐隐还带着泪痕:“长歌——”
这一声喊完,所有人都愣住了。
阮长歌也吓了一跳,从睡梦中惊醒,而后慌忙起身!
傅远舟眉头一蹙,上前两步:“皇兄,你——”
不等他说完话,傅远清猛地抬起眼,在看到傅远舟的瞬间,他面色大变!
一瞬间,无数杀意全都迸发出来!傅远舟瞬间身形一紧!
下一秒!傅远清提拳上前!
“啊啊啊!”
“不要!”
“皇兄!”
一时间!尖叫四起!
傅远舟也是怔住,刚刚他虽然从傅远清的身上察觉到了莫名其妙的恨意,但还是没想过他会自己对自己动手,那一瞬他险些躲开了对方的攻击!
但在紧要关头,他还是控制住自己,强忍着没有做出反击的举动!
“哥哥!”
阮诺惊呼一声,连忙上前!
就在这时,傅远清猛地摸向腰身!薄如蝉翼的寒刀瞬间飞了出来!
阮诺面色大变,再不敢托大,直接上前,一把拎起傅远清的领子,与此同时捏向对方的手腕,直将薄刀扔到地上,怒道:“你有病吧!”
说完,她也不顾傅远清的脸色,全力一拉,就将人拽到一旁,自己则扶着傅远舟起身:“你怎么样?没事吧?”
阮诺担忧地扶起傅远舟,看着他的脸,她对傅远清就更没有了好脸色。
什么人嘛!
怎么打人专打脸?!
要不是她来的及时,傅远舟这么帅的一张脸,会被打成什么样?!
就这,傅远舟都受伤了!
他原本就伤了身子,当下连脸都伤了,嘴角还带着抹血色,看上去更添一分虚弱的病气,但他的脸上却不见怨恨,更多的则是惊疑和不可置信。
“皇兄……咳……”
傅远舟以手抵唇,轻咳两声,薄唇之上血色更浓:“你……”
他这惊疑倒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他真的疑惑、真的不可置信!傅远清是疯了吧!为什么忽然打他?他做了什么?暴露了?
即使暴露了,也和他傅远清无关吧!
傅远清被废那年,他羽翼未丰,哪怕有踩他一脚的心思,也是有心无力啊!
更何况傅远清被废多年,什么都忍了下来,还整日装出一副对昔日旧仇混不在意的模样,怎么今天就忽然动手了?
“大皇兄!”
阮诺也护在傅远舟身前,瞪着傅远清:“你好端端的,作甚对三皇兄动手!三皇兄不过是关心你的伤势罢了!”
要不是看在他是男主,又是阮长歌未来的丈夫的面子上,阮诺非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好心当成驴肝肺不可!
至于傅远清,看上去也比平日虚弱。
甚至看他苍白的脸色和满身的虚汗,还会给人一种他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的错觉!
而事实上,傅远清确实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长歌遇害之后,他没有一天是安稳熟睡的,只要闭上眼睛,长歌就会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安眠。
他本就不是权欲重的人,当年回到盛京,也只是为了寻找一个真相,长歌去世之后,他更是没有了目标,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唯一能撑着他活下去的就是那满腔的恨意。
陆无心、傅远舟……
这两个名字在他心里一遍遍地念着,让他恨不得吞其血肉!食其骨髓!特别是傅远舟!
如果说对陆无心,他只是想让他死,那对待傅远舟,他就真的是想折磨得他生不如死了!
毕竟他对陆无心只有一味的恨意,不像傅远舟!一想到自己竟然和杀害了长歌的仇人曾称兄道弟,傅远清心底的恨意就绵绵不绝!
哪怕最后他报仇了血恨,也没能如愿地将傅远舟折磨至死!这是他永远的恨!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离世之后,再一睁开眼,就看到傅远舟迎面朝自己走来,脸上带着熟悉且虚伪的笑意!
那一瞬,他如何还能压制的住自己心底的恨意?!
第228章 重生
不过眼前的一切却容不得他冲动了。
傅远舟没死、父皇还在、就连长歌……
一股酸意涌了上来,傅远清的眼前变得越发模糊,痛、悔、恨!种种情绪翻涌着、澎湃着!让他几经更咽!
与此同时,无数记忆纷纷涌入脑海。
梦、相遇、再见、重逢……
他,重生了。
上天竟然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傅远清的拳头紧了又紧,强行压下心底的种种情绪,再度睁眼时,眼底终于恢复了些许的清明。
是的,他重生了。
甚至在重生之前,他也抓住了许多机会!
这一世还未入京时,他便频频入梦,梦中有一女子身着青衣、神色淡雅,永远不紧不慢、不急不躁,恍若天人。
但这时的他却满心防备,甚至怀疑对方是妖女入梦!
现在想想,那些想法是何其的可笑!
也好在自己见到梦中女子哭泣哀伤时,心里也跟着微微刺痛,如此,刚一回京,他就按照梦中的指引,差人护住阮家小妹,又暗中将人送到了阮长君的身边。
如此,也算挽回。
可梦终究是梦,多数时候,梦是颠倒且不全的,他无法从这些零零碎碎的梦中得到什么真相,也就不知傅远舟的真正为人。
好在刚刚他受了重伤、撞坏了脑袋,这才阴差阳错间忆起前世来!
傅远清的后背溢出了些许的冷汗,后怕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若是他没有重生,若是他没有前世的记忆!那这一世的他会不会也被傅远舟这个阴险小人耍弄的团团转?!
可恨!
这厮何其可恨!
傅远清闭上眼睛,拼尽全力才勉强将恨意压了下来。
这一世终究是不一样了,他已经抢占了先机,阮家小女阮诺并没有死、长歌也还在、阮家也没有被害……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挽回。
不过……
傅远清看向阮诺。
这人并不是阮家的小女,他早就知道,毕竟原本的阮诺是他差人救走的,他自然对那个小姑娘有些了解,也就知道此阮诺非彼阮诺,所以眼前的少女十有八九是阮长君设下的挡箭牌。
可既然是挡箭牌,长歌又何必付出太多真心呢?难不成她们之间也是有些感情的?
傅远清略一沉吟,便也不再细想。
长歌若是愿意亲近她,他也可以护上她几分,如若不然,这等眼瞎心盲、早已被傅远舟控制的女子,他不救也罢!
“……皇弟,咳咳……”傅远清垂下眸子,才勉强将恨意压了下来,再度开口,他的声音便一如往常了:“……我梦魇了。”
这话落下,周围人也无人敢言。
是不是梦魇,除了傅远清谁也不知道,但任谁不愿在这个时候触人霉头,便纷纷闭口不言,只眼神微闪间,带着浓浓的狐疑和探究。
“原来如此……”
傅远舟怔然之后,就是一笑:“我道皇兄怎会忽然动手,原是如此……”
他本就是好相貌,笑时更是温文尔雅,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傅远清只看他一眼,就恶心得几乎作呕,只恨不得一拳揍死这个披着羊皮的狗东西不可!只是这个时候,他也不能说什么,只得忍着恶心,歉意开口:“伤了皇弟,实在是我的不是……”
傅远舟连忙摆手,淡笑出声:“无妨的,左右不过皮外伤。”
阮诺听着他们说话,拳头紧了又紧,满心的不是滋味儿!
胡说!
才不是梦魇呢!
梦魇的话怎么可能那么久还没反应过来?梦魇的话为什么还会动手?动手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拿刀?
别以为鱼鱼没看出来!他就是想杀他!
但这个时候,阮诺也不能说什么,一旦她失言,害的可能就不止傅远清了,她只能吸了吸鼻子,心疼地小声说:“什么皮外伤,明明都打脸上了……”
傅远舟淡笑了下:“那也只是皮囊外相。”
阮诺:“……”
屁!
脸比什么都重要好吧!
你长得要是丑,哪怕你是我亲哥,我都不喜欢和你亲近!
你还不好好地护好你的脸?!
傅远清一看傅远舟淡笑着的脸,心里的恶心就要溢出来了,他实在是不想同傅远舟演什么兄友弟恭,起身之后,就转移了话题。
只有阮诺还心疼地看着傅远舟。
这里人多口杂,傅远舟倒也没说什么,但眼神却比平时柔了许多,还轻轻地揉了揉阮诺的脑袋瓜儿。
“阿阮,三殿下,”刚刚走开的阮长歌脸色也不太好看。
阮诺看了看傅远舟,又看了看阮长歌,连忙跑到阮长歌的方向,扶住了她。
“阿姐,你也醒了?”
阮长歌:“……”
怎么可能不醒?谁被人那么撕心裂肺地喊上一嗓子,还会继续沉睡?
想到这儿,她的脸色微微一沉。
事实上,她与大皇子傅远清并不熟稔。
初遇那日,正是她和阿阮遭遇刺杀之时,幸得大皇子出手相救,才得以脱身,而在那之后,她总是会在各种场合与这位大皇子碰面,巧合的让人生疑。
一开始,她也怀疑过大皇子居心叵测,极有可能是为了拉拢大哥,才特别“关照”自己,但每每看到傅远清那张黑的好像要死人一般的脸色,她又觉得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毕竟谁拉拢人会摆出一副死人脸呢?
而阮长歌本人也不是任人磋磨的好脾气,只是碍于救命之恩,一直不曾完全地与大皇子撕破脸皮,哪怕心底百般不爽,也全都忍着,一直在等还回恩情的那一天——也就是今天。
但她万万没想到,她好不容易还了傅远清的救命之恩,一个更大的陷阱就摆在了她的面前!
傅远清竟然在睡梦中叫她的名字!!!
杀千刀的!
他何其可恨!
为达目的,他竟不惜要毁掉她的名节!
原本今日出了这般多的乱子,哪怕自己是和傅远清一同被救出的,也鲜少有人会给他们过多的关注,但现在不一样了!刚刚傅远清忽然喊了一声“长歌”!
当下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可以后呢?
等归家之后,他们明白过来,她又当如何呢?
第229章 前世今生
光是想想,阮长歌都恨得牙根痒痒!
“阿姐,你好些了吗?还能说话吗?想喝些水吗?”阮诺望着她,神色担忧。
阮长歌克制着心底的恨意,不去看傅远清一眼,只抬手轻轻地摸了摸阮诺的发顶,道:“殿下莫要担心,已经好些了。”
阮诺“唔”了一声,脸上的忧色却丝毫不曾褪下。
别看阮长歌说她好多了,其实阮诺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阮长歌一定很难受!毕竟谁被烟呛了那么久,还会像没事儿人一样?更别说阮长歌的脸色难看,声音也很沙哑了。
另一边,傅远清并不知道阮长歌对自己的误会,他看到眼前人的瞬间,万般酸楚和思念全都迸发出来,真挚且浓郁的感情让人完全招架不住,一时之间,他指尖酥麻,眼底赤红,似乎只要一开口,他就会发出更咽。
他强忍着心底汹涌着的情绪,怔怔然地看着她,一直等到心潮渐歇,才堪堪出声:“长……”
长歌,我好想你。
你还在,真好。
这辈子我一定会护好你,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话到了嘴边儿,他却只能垂下眼睑,装作知礼明仪的模样,对着阮长歌微微颔首,说:“阮姑娘。”
阮长歌:“……”
好你个腌臜东西!居然还不死心!
你周围站了这么多人,你偏偏叫我的名字,又偏偏只和我打招呼!你怀的是怎样恶心的心思,你自己清楚!
还装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说什么“长……”长歌?你想直接叫我长歌?
不要脸!!!
阮长歌转过身的瞬间,脸上便恢复了往日的云淡风轻,浅笑之后,便对着傅远清盈盈一拜:“见过大殿下。”
阮诺虽然不善交际,但一直和阮长歌要好,单看阮长歌嘴角勾起的弧度,就猜出她此时心情不美。
巧的是此时的阮诺看见傅远清,也是几百个不自在,她当即冷哼了一声,挽上阮长歌的手臂,道:“阿姐,既然你身子不爽,那就到轿上歇息片刻吧!”
说着,阮诺也不看傅远清的脸色,就拉着阮长歌往轿内走。
阮长歌老早就想遁走,却一直寻不得机会,直到阮诺动手拉她,她才悄悄地勾了下唇,说:“如此,便麻烦殿下了。”
“不麻烦不麻烦!”
阮诺笑嘻嘻地应声。
此时已是凌晨,夜里正暗,虽有圆月与火光照明,却也远不如白天,可即使如此,傅远清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阮长歌脸上的笑意。
她……正因为逃离自己而感到开心?
傅远清身形微僵。
似乎确实是这样。
他在未能恢复前世记忆的时候,便频频做梦,梦中的女子一直都是长歌,那时,他自是百般的疑惑和不解,甚至还会怀疑阮长歌是一个妖女,而入梦也是妖女的手段之一,如此,他又怎会给长歌好脸色呢?
一想到自己之前对着长歌那般冷脸,傅远清就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不止如此,刚刚他也确实冲动了些。
原本他在睡梦中喊了她的名字,就已经是十足的出格了,好在周围人都被自己对傅远舟动手之事吸引,倒也没有太过怀疑,可刚刚他居然还按耐不住地主动和长歌说话,那就足够惹人怀疑了。
难怪长歌会不给自己好脸色,她八成是以为自己另有所图吧?
傅远舟脸色微苦。
他怎么舍得?重来一世,他只想好生地护着她和她白头到老,另外,再手刃傅远舟,这就已经足够了。
什么权利、什么皇位,还是他们去争吧!
而当务之急还是让长歌不再像之前那般厌恶自己。
他目送着她们入轿,便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不动声色地回望,就对上傅远舟淡笑着的脸。
傅远清的拳紧了又紧,恨意再度迸发。
虚伪!恶劣!
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纯良!
可饶是他心里有太多的恨意,他也尽数压了下去,因为作为对手,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傅远舟,他看自己这一眼,绝对不是无意为之,他也在探究,也要试探。
探究什么?
自然是他发现自己对长歌的不同寻常了。
可恨!
傅远清握拳的力气之大,几乎可以将一块鸡蛋大的鹅卵石完全捏碎!
而傅远舟也只是云淡风轻地看了傅远清一眼,就颔首示意,转而朝另一顶轿子行去。
好。
很好。
他果然看出了什么!
黑夜里,傅远清的眸色比往时要暗沉太多!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先下手为强!趁着此时傅远舟羽翼未丰,他定要捏碎他的臂膀,让他这辈子也无法升空!
傅远清的心思自然没有人知道,此时的阮诺刚一入轿,就小心翼翼地捧来一个汤婆子递到阮长歌的手中。
“阿姐,你暖一暖手。”
此时虽是初春,冰雪乍融,但也谈不上温暖,特别是晚间,更是冷的厉害,阮诺的一双小手早就冻成了小红萝卜,瞧着粗粗短短的,可怜的很。
阮长歌一看阮诺的手,哪里还舍得把汤婆子留给自己用?当即推拒:“殿下用着吧,莫要生了冻疮。”
“这里又没有外人,还是叫我阿阮吧,”阮诺小声嘀咕一句,也坐到软垫上,双手捧着汤婆子说:“我们一起暖手好不好?”
阮长歌这才没有拒绝。
“咦。”
阮诺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赶忙掀开轿子,对着守在轿外的花花说:“花花,你也快进来,外面太冷了。”
花花愣了一下,自是推拒。
阮诺道:“你快进来嘛,这种时候分的那么清做什么,再说,这么多人只有你穿了一件单衣,等回了公主府,你别是要染了风寒!”
花花这才听劝地抱着小兔子进了轿。
小兔子小小一团,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畏寒一般往花花的怀里缩,毛茸茸的小尾巴颤颤巍巍的。
“小兔子!”
阮诺挪了一个位置,示意花花坐过来,顺便拉过软垫,道:“把小兔子放到垫子上,别冷坏了!”
“是。”
“刚刚还不觉得怎么冷,一进轿子里,才发现手脚都冷得发麻了,”阮诺吸了吸鼻子,说。
第230章 抓伤
阮诺的脸蛋儿微圆,有些肉,白嫩的皮肤被冷风吹了一通,已经通红了。
阮长歌见她这样,也是心疼的很,就用手捂着阮诺小萝卜似的小手,道:“那就好好暖一暖,若是困了,就眯上一会儿,等天亮,我们就往盛京赶了。”
“嗯!”
阮诺乖巧地点点头,就专注地捧着汤婆子暖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子才堪堪回暖,眼皮也稍微重了些许,靠着轿子,酣睡过去,却也是浅眠。
第二日天刚亮,阮诺就被一阵说话声吵醒了。
“唔……”
在外可不比帐中,洗漱换衣都不方便,好在阮诺不是个娇气的,只漱了漱口、抹了把脸,就彻底清醒了。
阮长歌前半夜未眠,等到了后半夜又照顾着睡得无知无觉的阮诺,直到天亮才刚刚合眼,阮诺不想吵醒她,就小心地下了轿,朝喧哗之处行去。
“哥哥。”
阮诺有些惊讶地看着傅远舟:“你也起的好早,出了什么事吗?”
傅远舟没说话,就听到轿内传开傅明珠又气又恼的声音:“混账!混账!一定是他故意的!他故意掳走我,又假意救了我!我记得清清楚楚,我是被人掳走的,才不是被东西砸晕的!对了!”
傅明珠的声音微微拔高,道:“疤痕!我在那人的手背上挠出了一道疤!只要把耶律雄蛮的人都带来站成一排,我就能找到那个手背有疤的人!母后,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人掳走的!”
“住口!”
“我不!”傅明珠的声音已经带了明显的哭腔:“我不!我要是住口了,耶律雄蛮求亲怎么办?到时候我就要嫁给他吗?凭什么——”
“啪!”
一声脆响之后,轿内半晌无声!
良久,轿子里才传出傅明珠不可置信的声音:“……母后,你打我?”
“明珠。”
这是太子殿下的声音,较之以往,他的声音更沉了几分:“你再多言,此事不出一日就会传遍盛京!”
阮诺:“……”
庆宣后和太子为了傅明珠可真是太操心了!
虽说皇室的轿子和盛京的大臣贵女们距离尚远,也有侍卫把守,但傅明珠那般喊叫,难保不会把谁惊醒,一旦此事外传,受苦的也只有她傅明珠了。
没一会儿,轿内便传来一阵阵啜泣之声。
阮诺咂咂嘴,也觉得傅明珠实在可怜。
好端端的她怎么就被耶律雄蛮的人掳了去呢?
虽说傅明珠动作很快,第一时间就挠破了那人的手背,可这能怎么样呢?无论是庆宣帝还是庆宣后都不会做主让耶律雄蛮和他的侍卫露出手背的,一旦他们这么做,忘恩负义的名头就会彻彻底底地扣到大渊皇室的头上!
等等……
伤了手背?
阮诺的脸空白了一瞬,怔怔然地看向傅远舟裹着白布的手背。
昨天她就从傅远舟的手背上看到了抓痕,当时傅远舟说那是雪狼幼崽抓的……
不、不会吧。
眼看着阮诺的眼神落到自己的手背上,傅远舟也不躲不避,笑得云淡风轻:“阿阮在想什么?”
阮诺一个激灵,差点儿跳起来。
“我我……我没有,我就是……”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了一半,只能傻乎乎地看着傅远舟。
他淡笑着看着自己,浅色的眸间也都是她的倒影,温柔、淡然,又莫名的带着冷意。
他……
真的是他吗?
他掳走的傅明珠,又将她打晕,最后让她被耶律雄蛮捡走?
不会的,不会的……他没有必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即使傅明珠真的和耶律雄蛮联姻了,他又能得到什么呢?
阮诺张了张嘴,莫名想到了一个可能。
如果嫁给耶律雄蛮的人不是傅明珠,还会是谁呢?
自己?
她莫名地打了个寒颤儿,脸色也白上许多。
傅远舟为了不让自己嫁给耶律雄蛮,所以设计掳走傅明珠?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知道火势渐起时,自己一直在寻找傅明珠,所以他才会告诉自己不要总想着别人,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这样一想,似乎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可阮诺又莫名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
傅远舟对自己的感情真的这么深?比他爱护了多年的妹妹还要深?
别忘了,傅明珠也是他的妹妹,而且是他护了十几年的妹妹,哪怕阮诺早就知道他对待傅明珠没什么感情,在这个时候,她也依旧觉得胆寒。
傅远舟的心……未免太狠了些。
当然,也有可能是傅远舟年幼时,庆宣后对他做过什么吧,不然他怎么可能这么做呢?
阮诺的心很乱,种种情绪交织着、汹涌着,让她分不清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又究竟在怕什么,只能依靠本能傻傻地站着。
也许是她想多了?
傅远舟的手背或许真的是雪狼抓弄的……
阮诺正想着,就见傅远舟似乎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别过她耳边的碎发,近乎喟叹地开口:“阿阮。”
“你乖一些,”他说:“我会护着你的。”
阮诺怔怔地看着他。
她发现自己真的是笨的厉害,很多时候脑子都是跟不上旁人的,就像现在,她明明觉得奇怪,却又说不上哪里奇怪,明明感到恐惧,却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而傅远舟也从不会把话说开了,将一切都告诉她。
自己的怀疑是对的吗?傅远舟的那句话是不是在默认,他是否在说“阮诺,只要你听话,我可以一直保护你”?
“我好笨。”
阮诺垂下眸子,弯翘的睫毛轻轻一颤:“我什么都听不懂。”
傅远舟轻轻地摸了摸阮诺的头,没说话。
他的小鲛不是听不懂,是不敢听懂。
她害怕自己。
她明明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清风明月般的谪仙人,却也不愿看到自己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来,可他能怎么办?
他若是做事全凭她的喜好,他能走到今天吗?
他若是不动手,太子那边会放过阮诺吗?
怎么可能。
明明一开始推着小鲛、想让小鲛去和耶律雄蛮联姻的人,就是太子一党啊。
第231章 试探
傅远舟不觉得自己有错。
因为他若是不动手,等待他的只会是小鲛和辽太子的联姻。
如今耶律雄蛮更中意于傅明珠,无异于是在挖庆宣后和太子的心头肉,可他们算计小鲛的时候,又何曾想过这些?
不过是胜败之常事罢了。
“阿阮不笨,”傅远舟轻声说:“阿阮只是太好了。”
她太美好又太善良了,哪怕对傅明珠并无好感,她也不愿让傅明珠掉进火坑,这样的小鲛是和旁人不一样的,她鲜活又美好,热烈如骄阳。
阮诺抿了下唇瓣,红润的唇微微苍白。
“哥哥……”
她张了张嘴,可话到了嘴边儿,却只问:“你的伤,还疼吗?”
“好些了,”傅远舟淡淡道:“不过是皮外伤。”
说起皮外伤,阮诺的思绪才堪堪转移,视线也落到傅远舟微微发红发青的嘴角之上,虽说这样的傅远舟也算好看,但那青痕属实是碍眼了些,看得人不自觉地想要皱眉。
阮诺也顺势转移了话题:“哥哥,大皇兄昨晚真的是梦魇了吗?”
说着,她怎么小声嘀咕:“像是得了癔症!”
傅远舟眸色微淡。
傅远清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不知晓,但料想这人对自己也是不少敌意的,若无意外,在归京之后,他就会对自己下手,到时候他应该猜得出傅远清意欲何为了。
“谁知道呢。”
傅远舟淡淡道:“也许真的梦魇了。”
阮诺:“……”
你真信?
我都不信,你居然信?
但仔细想想,除了梦魇,阮诺还真想不出其他可能了。
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傅远清砸晕了头之后,一睁眼就一副想要杀掉傅远舟的表情,谁见了不震惊?
这样想着,阮诺蹙了蹙眉,压低了声音说:“你小心他一点儿,我看他这人危险的很,你不要——”
等等。
傅远清是男主,傅远舟才是反派啊!
她为什么要告诉反派,小心男主一点儿呢?明明男主才是真正的好人!
不过……傅远舟对她好是真的,她和傅远清交情浅薄也是真的。
既然如此,她自然是要和傅远舟站在同一战线啊!当然,前提是傅远舟没有做坏事。
但阮诺一看傅远舟这张脸,她就觉得他不做坏事的可能性为零。
“阿阮是在担心哥哥吗?”
傅远舟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唔。”
阮诺莫名有些脸红,可一看傅远舟那被打出淤青的脸,她的羞涩就淡了许多,迟疑一会儿,还是道:“哥哥呀。”
傅远舟看他。
“要不我教你学武吧?”
阮诺越想越觉得可以,当即道:“对!我教你学武,到时候你就不会像昨天那样,被人按着打了!”
等等,按着打?
阮诺猫儿眼瞪圆,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是不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她怎么可以说傅远舟被人按着打呢?傅远舟他不要面子的吗?!
傅远舟:“……”
按着打。
这三个字他都认识,但放在一起,他就迟疑了。
他昨日有多庆幸自己没有还手,今天他就有多震惊小鲛的脑回路,不过话说回来,小鲛确实不知道他学武多年,会这样想,倒也正常。
“……阿阮有没有想过,也许我精通武艺呢?”
傅远舟开口,声音温润如玉,又带着盈盈笑意。
阮诺:“……”
嚯!你还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谁不知道你天天练剑,但学的都是些花把势呢?你要真的厉害,昨晚能被傅远清打成那样?要不是鱼鱼出手的及时,傅远清的刀就插你胸口上了!
你咋不长点心呢!
阮诺都忍不住替他着急。
“……哥哥,你有没有想过你学的那些剑术不对路子,只是花把势呢?”
傅远舟:“……”
两人对视着,沉默着。
良久,阮诺才舔了舔嘴唇,掩饰性地轻咳两声:“咳咳,哥哥,你开心就好。”
傅远舟:“……”
两人说话的功夫儿,就行到了马车的另一侧,也不知道轿内说了什么,没一会儿,太子傅远辰就从轿中走了下来。
他的脸色不算好看,但眉眼间的情绪却隐藏的极好。
刚一下轿,他就看到了傅远舟,随即轻挑了一下眉梢,想来刚刚明珠的叫喊声,将这两人引来的。
既然对上了视线,傅远辰就不好不打招呼,微微颔首,就走上前来。
“皇兄。”
阮诺也欠了欠身。
“昨夜诸事缠身,不得空闲,也不曾看望于你,”太子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些许疲色:“也不知远舟的伤势如何了?”
当今的局势是太子与七皇子分庭抗礼、废太子王者回归,只有傅远舟一人看不出野心,永远都在权势斗争之外,所以无论是太子还是七皇子,对待傅远舟都会留些好脸色。
特别是最喜兄友弟恭戏码的太子,更是对傅远舟热情异常。
至于他心里怎么想,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劳烦皇兄挂念,”傅远舟笑道:“早已大好。”
太子闻言一笑,拍了拍傅远舟的肩膀,道:“你啊。”
余下的话,他却闭口不言。
傅远舟为救庆宣帝受了伤,这伤不单被庆宣帝看在眼里,便是太子和七皇子他们也会多加上心,毕竟他们也想知道这个向来无心权势的瑞王,究竟有没有野心,又想从庆宣帝的手里拿到什么好处!
假使他野心勃勃,定会好好利用这刀伤,装病几月,谋取好处。
但显然,傅远舟并没有这么做。
他受伤第二日就下了轿,从外表看,也看不出他伤的如何,只是脸色较平时白了一些,他这是在告诉别人,他的伤并不严重,也并无图谋。
但他的伤会像他所说的那样——已经大好吗?
当然不会。
当时他流了多少血,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可即使如此,他还要装作无事,也是在侧面告诉所有人,我无心权势、对那个位置没有野心。
如此一来,太子又岂会疑心于他?
那句“你啊”,像是无奈,实则感叹,至于感叹什么,除了太子本人,谁又知道?
只是在明面上,太子对傅远舟更为亲近了。
第232章 欺骗?
而阮诺虽然站在这儿,却也没看出个知乎所以然来,只是看到太子用手拍了拍傅远舟的肩膀,心里觉得别扭罢了。
喂!
傅远舟有洁癖的!
你好端端的摸人家做什么?!真讨厌!等你走了之后,我一定好好地帮傅远舟擦一擦肩膀!
哼!
阮诺在心里嘀咕着,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低着头乖乖巧巧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儿。
等太子寒暄过后,她才抬起头,小声嘟囔:“他可真是……”虚伪。
等等,太子再虚伪,也没有傅远舟虚伪吧?
啊这……
阮诺登时闭紧了嘴巴。
傅远舟猜出了她的小心思,心里觉得好笑,却也没有点破,毕竟太子身边都有暗卫,他们又没走多远,若是开了口,难保不会被对方听到。
另一边,在轿中浅眠的阮长歌也睁开了眼。
只一眼,她就看到了轿内的黑衣身影!
这一瞬她几乎以为自己得了失心疯,不然她怎么会在阮诺的轿子里看到大皇子呢?!
阮长歌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眼前之人依旧站在那儿,不动亦不言语。
阮长歌:“……”
登徒子!
混账!
他在这种时候潜入轿中,简直是居心叵测!
一股子怒气顶到了嗓子眼儿,阮长歌的脸色自然不算好看,开口也带了丝讽意:“殿下又梦魇了?这回不杀人,而是进错轿了?”
傅远清心口微涩,虽被暗讽一通,也丝毫没有生气,反而因为阮长歌这句话而升起了不少担忧:“长——”
“——阮姑娘,”他张了张嘴,还是道:“瑞王此人狼子野心、骗人成性,你莫要信他。”
阮长歌:“……”
瑞王?
瑞王傅远舟?
这个名字一出,她就越发觉得傅远清被废真的很正常,别的不说,就是这人太奇葩了,虽然实力强、长得俊,但也架不住他得了失心疯啊!
他还让她不要信瑞王?
可笑!
她和瑞王根本没说过几句话好吧?若是没有阿阮,她都不能认识人家!再者,虽然她与瑞王并不熟识,但从这短暂的几次相处来看,瑞王绝对是位端方正气的君子!
傅远清竟然说瑞王狼子野心、骗人成性?
简直可笑!
“大殿下若是想说这些子虚乌有的事,还是请回吧,”阮长歌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淡淡:“毕竟瑞王是不是狼子野心,我不知道,但想来大殿下是位有心思的。”
这话说的可谓是半点没有客气,语气之冷淡几乎算是与傅远清彻底撕破脸皮了。
傅远清果然面色微变。
他变了脸色倒不是为了别的,而是担心长歌被那傅远舟所哄骗!
傅远舟是什么人,重活一世的他自然再清楚不过,此人无心无情且异常狠辣,为了权势,他可以抛弃一切,所谓的盟友对他而言,不过是利用的对象罢了!
上一世傅远舟就是利用阮家对阮家小妹的感情,搭上了阮长君的关系,而后与整个阮家结盟,合作之初,倒也算皆大欢喜。
可最后呢?
在傅远舟知道自己与长歌的关系之后,他立马怀疑起阮家来,而疑心的种子一旦种下,他就会将其连根拔起,下手之狠辣可谓是丝毫不顾及同盟之义!
这样的人也值得别人的信任吗?!
当然不配!
傅远清揉了揉眉心,眼底闪过疲色。
从昨晚到现在,他都不曾入睡,时而忐忑,时而恐惧,又时而激动,而这一切的情绪都与长歌相连,这让他如何才能割舍得下呢?
“阮姑娘,瑞王为人如何,你将来自会清楚,”傅远清抬起眼来,漆色的眸子落到阮长歌的身上:“而现在,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瑞王此人,断不可信。”
他知道阮长歌不信任自己,自是多说无益,于是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后,他就不再耽搁,一个闪身从轿上跃下!
“你——”
阮长歌的脸上空白一瞬,条件反射地想要起身拉人,但对方早已不见了踪影。
阮长歌:“……”
合着他来只是想告诉自己,瑞王不可信吗?
这瑞王和他是什么仇、什么怨,竟然被他盯得这样狠?
虽这样想,但她对傅远清的话却信了几分。
毕竟他没有必要骗她,而是这样的欺骗没有丝毫意义,只要她稍一调查,就会发现其中的漏洞,所以——瑞王当真另有心思?
回忆起傅远舟那张温文尔雅的脸,阮长歌眸色微暗。
若当真如此,那此人确实是危险了些。
一个从幼年时就已经学会了伪装自己,并将伪装这一学问练就得炉火纯青的人,其危险程度不言而喻。
这样一来,瑞王的动机就再明确不过了。
阮家。
他想要阮家成为他的助力?
阮长歌的眉头轻蹙了一下,眼底笼过一抹愁思,假使当真如此,阿阮又当如何?她对瑞王的依赖不是假的,到那时,她该怎么办呢?
“哥哥,你就送到这儿吧。”
轿外传来阮诺已经压低了的声线:“我阿姐睡觉呢!我不准备吵醒她,等一会儿大家出发,我再告诉她一声!”
轿内的阮长歌微微直起了身,侧耳听着。
傅远舟一如既往地话少,只轻声地嘱咐两句,阮长歌就听到了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没一会儿,阮诺就掀开了轿子。
“阿姐!你醒了呀?!”阮诺惊讶道。
一想到自己刚刚贴着轿子,偷听阿阮和瑞王说话的窘事,阮长歌就有些脸热,她轻咳一声,强行压下心中的尴尬,道:“阿阮起的好早。”
阮诺揉了揉眼睛,也坐上轿子:“是呢!我都没睡好呢!”
“那就再眯一会儿。”
“不要了,”阮诺摇摇头,道:“等往京城走的时候再说,唔,我好饿,阿姐饿吗?”
阮长歌自然也饿,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揉了揉阮诺的小脑袋,说:“还好,阿姐不饿。”
“真羡慕你,居然可以不饿,”阮诺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揉了揉自己瘪瘪的肚子,苦恼道:“我总是饿。”
阮长歌被她弄的有几分想笑,道:“饿了就休息一会儿,睡熟了就不饿了。”
“嗯!”
第233章 左湘湘
这一觉阮诺睡得还算过瘾,再度睁眼时,轿子已经行向盛京了。
她掀开帘子朝外看了又看,说:“阿姐,我睡好了,你也休息一会儿吧。”
阮长歌摇了摇头:“阿姐不困。”
阮诺倒也没有再劝,只眼神空空地望着轿外,道:“来时感觉盛京离猎场近的厉害,怎么回去的路就这般远了?饿得我难受的很。”
说着,她又往窗外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晃悠悠地行向了盛京,远远的,就能看到盛京的朱红色高墙。
阮诺看了一眼,啧了一声。
果然,马车行近了之后,城墙之上的守卫也意识到了什么,慌忙地下了城墙和领头的人交涉,没一会儿,马车就朝着盛京之内行去。
这么一大排车队浩浩荡荡地入京,自然是少不了关注的,不少百姓都垫着脚往轿内瞧,可又看不到什么。
“难怪我们要分两批回京……”
阮诺小声说。
阮长歌道:“马车不够。”
马车不够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一点是百姓们都会对他们有所关注啊,稍微露出一点儿狼狈,可能就会成为笑谈。
当然,他们是不敢大张旗鼓地议论了,可即使是小声嘲笑,也不是庆宣帝想看到的。
庆宣帝此人颇爱面子,明明猎场被烧、一行人狼狈不堪,可他还是乘着步辇,高高在上般地行入盛京,像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并不狼狈。
说起来,他也是倒霉。
辽人几百年不入京一次,好不容易过来,大渊未显雄风也就罢了,竟然还让人家看了短处!这叫庆宣帝如何自在的了呢!
当然,庆宣帝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多想了,因为耶律雄蛮根本没觉得大渊皇帝遇刺是一件狼狈且见不得光的事。
在辽国,遇刺是难免的,他们时常会有吃饭时忽然遭遇敌袭的状况,所以他非但不觉得庆宣帝遇刺狼狈,反倒会因为百官对待庆宣帝的态度而心生艳羡!
渊国的臣民等级未免太过分明了些!
明明都遭遇了刺杀,别人还都冷着身子、饿着肚子,可庆宣帝却依旧能待在豪华至极的步辇之上,香炉熏香一个不少、膳食点心各个精美!可即使如此,也不会有大渊人提出抗议!
这简直是耶律雄蛮梦想中的样子!
当然,他代入的绝对不是饿着肚子的文武百官、官宦世家,而是在代入享受着绝对皇权的庆宣帝!
耶律雄蛮一遍遍地在心里想着,这样的风气就该被带入到他们大辽!
那个时候,他这太子才会显得格外有意义!
两人阴差阳错间都不甚明白对方的意思,庆宣帝落了个没脸儿,干脆直接行入了皇宫,其间,他只召见了司明狱。
这样的态度足够让百官们心中一凛!
看来刺杀一事,庆宣帝是不会轻易放过了!
另一边,阮诺却没有多少旁的心思,马车刚一停,她就下了轿,目送着侍卫们一路护送阮长歌之后,她才走进公主府。
从昨晚到今天中午,她都不曾进食,自然已经饿得厉害,刚一入府,就差人备好膳食,自己则大吃特吃了一通!
接下来的几天,阮诺依旧吃了睡、睡了吃,再时不时地活动片刻,日子过得异常自在。
而这一段时间,朝廷上也是风起云涌!
一是耶律雄蛮递上了求和书,庆宣帝因此大喜,赠予了辽国不少的布匹粮食,可耶律雄蛮却只是让属下将粮食送回大辽,自己则待在了大渊朝中。
二是辽太子耶律雄蛮二救明珠公主一事传满盛京,一时之间,联姻传闻不绝入耳!
三是猎场刺杀一事寻到了眉目,几个与此案有关的家族被司明狱连根拔起!世人无不胆寒于他的手段!
而第四件事,则是春闱将至。
以上几件事都是朝廷之上的事,与阮诺关系不大,她关注的只有她那一亩三分地,什么阮长歌和男主之间的关系有些奇怪啊、什么林书晨要参加春闱啊、什么傅远舟越发忙碌了啊……
说起傅远舟事忙,阮诺就忍不住蹙了蹙眉。
从春猎归来到今天,阮诺一共也不曾见过傅远舟几次面,每次他都是匆匆过来,留下些许的小玩意儿,又匆忙离开,身上带着难掩的疲态,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书中并没有提到与这相关的事,阮诺心里有些担忧,就自己调查了一番,随即发现傅远舟安插在太子和七皇子身边的人都被秘密铲除了,而下手之人则于男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倒是奇了怪了。
原书中男主和傅远舟明明是后期才对上的啊!怎么这才刚刚开始,男主就对傅远舟下手了?
更奇怪的是傅远舟何其谨慎,别说旁的,就是他安插在各处的那些人,除了他自己,怕是连赵止欢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男主又是如何知道的?
难不成他也看到了这本小说,或者是他也有了系统?
阮诺难免担心。
不过傅远舟到底是傅远舟,疲惫了这一阵子,最近两天似乎也将局势扭转了些,只是不知道男主那边还会动手做什么了。
值得一提的是傅远舟扭转局势的契机和原著中一般无二,那就是和左相结盟。
这就不得不让阮诺想起左湘湘了。
难不成傅远舟被逼无奈之后,当真又准备去骗人家小姑娘了?
真是坏的厉害!
这左湘湘也真是的!明明长得那么美为什么单单眼神是不好的?眼神不好也就罢了,她怎么还是个恋爱脑?
活该她被人骗啊!
阮诺啧啧两声,就继续吃起自己的小点心了。
毕竟这件事……与她无关嘛!
“殿下。”
有侍女脚步轻轻地走了过来,先行了一礼,而后才恭声说道:“左相之女左湘湘求见。”
“咳咳……”
阮诺差点呛住,接连咳了好几声,才堪堪缓过来,问:“谁?你说谁求见?左湘湘?”
“是。”
阮诺:“……”
这叫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
不过话说回来,左湘湘求见她干什么?她们之间有交情吗?
第234章 相见
既然有人求见,阮诺自然不会落了人家的面子,当即起了身,行入了正厅。
不一会儿的功夫,左湘湘便走了进来。
她刚一露面,阮诺的眼底就划过了一抹惊艳。
她一身素白襦裙,胸口处系着银色的丝带,行走间,丝飘带舞,恍若仙子,偏偏这般的美貌,她却不曾多加修饰,只在发间插了白玉色珠钗,却莫名更加勾人。
真是好看……
这样好看的人倒是与傅远舟有那么几分相配。
假使傅远舟对她有情,也不曾生起过半分利用的心思,想来他们也称得上是一对璧人了。
这两人不光都是独一无二的美貌,还都是出尘若仙的气质,看得人忍不住心里酸酸的,阮诺忍不住又朝嘴里扔了块儿小点心。
唔。
她有点难受,心里塞塞的,要吃好多小点心才能好。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为什么有的人那么好看、腰细腿长的,而她只有一双小短腿呢?她差啥了?她不也是个可可爱爱的鱼鱼吗?
“见过长乐公主。”
左湘湘欠了欠身,声音轻细温软:“春猎之时幸得殿下相救,民女才得以脱身,原该是早日拜谢,奈何民女久病缠身,恐将病气染给殿下,就耽搁了下来,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阮诺呆了呆。
啊这……原来是来拜谢的啊。
“不怪罪不怪罪,”阮诺想了想,道:“而且我也没帮你什么忙,不过是捎你一程罢了。”
左湘湘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阮诺,道:“此举对殿下而言是举手之劳,对民女却是恩重如山。”
啊这……
阮诺也没想到左湘湘会这么认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再一看左湘湘身后下人们备着的礼品,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就道:“那、那坐?”
左湘湘和阮诺相处不多,却也知道她是个不拘小节的,见阮诺示意她坐下,左湘湘也没有推拒,大大方方地落了坐。
阮诺这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她就怕左湘湘满口的礼仪道德说个通透,她又不知该回些什么,落得两方尴尬。
当下一看,却是她想多了。
左湘湘虽是世家养出的贵女,身上倒没有什么娇纵气,比起那个傅明珠,不知是强上多少倍,说话也足够风趣,没一会儿的功夫,阮诺就邀请她吃些小点心了。
她也没有拒绝。
两人说了半晌的话,阮诺对她的认同感也就越深,同时也越发看出了自己和人家的差距,更重要的是,她真心觉得傅远舟配不上人家。
人家小姑娘家室好、长得好、人也妙,凭什么非吊在傅远舟这颗歪脖子树上?
傅远舟要是对她有情有义,那倒是好,可事实呢?傅远舟只是利用她啊!
阮诺真真儿是有些看不下去。
只不过现在的左湘湘对待傅远舟是什么态度,阮诺并不清楚,就像她并不知道左湘湘究竟是为何而来一样。
向她道谢?
也许是有这个原因。
但更重要的呢?她是不是想通过自己这个妹妹,多多了解傅远舟一些呢?
阮诺有些愁。
眼看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小美女跳进火坑,阮诺是真的感到不忍心,一想到左湘湘未来的惨状,阮诺都替她感到不平,更别说左湘湘的性子很对阮诺的胃口,几句话的时间,两人之间的距离无端地拉近了。
左湘湘不算健谈,但每每说话,就会让人心生好感,聊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阮诺就已经完全放松警惕了。
而左湘湘这边也大致摸清楚了阮诺的性子,她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作为世家女,左湘湘早早就知道自己的责任,也从未想过逃避,但作为一个女子,她对未来也是有所期望的,她也希望自己能在维护家族利益的同时,能够过的好一些。
对于未来的丈夫、婆母还有小姑子,她也是有些许向往的,而瑞王的为人,她少时便已清楚,对于嫁给他,左湘湘顶多是有些失望,却不至于反感,毕竟相比于其他的世家公子和皇亲贵族,瑞王是一顶一的君子。
至于柔妃更是过世多年,自然不会在未来搓磨凌辱于她,如此一来,她便只有一个小姑子需要重视了。
只不过这一炷香的时间下来,左湘湘也清楚了长乐公主的性子,相比于明珠公主的娇纵任性,长乐公主明显更好相处一些。
她也愿意与这样的女子打交道。
两人说话的功夫,对彼此的感官都算不错,距离也慢慢拉近,很快,左湘湘便提出了明日一同闲游的邀请。
“去哪?”
阮诺明显有了几分兴趣:“在盛京里吗?”
左湘湘含笑点头:“自然。”
“唔……”
阮诺支吾了两声,问:“我皇姐也会来?”
她说的自然是傅明珠了。
左湘湘与傅明珠交好的事,她自然早就知道,约好友相游的事,左湘湘十有八九是不会把傅明珠落下的,如此一来,阮诺也八成要和傅明珠一同出游。
左湘湘无奈道:“这些日子明珠殿下也不如意,应当散散心了,明日你见了她,就知道了。”
也是。
耶律雄蛮意图向傅明珠求亲的事,早已经传遍了整个盛京,只是被庆宣后和太子压了下来,可他二人的能力到底是不够的,想来不出多久,不断向太子一党施压的大臣就会将联姻一事完全落实,到那时,太子等人再反对,也是无济于事!
傅明珠虽然不够聪明,但也绝对不是蠢货,想来是看得清朝内局势的,如此,她如何才能开心的起来?
更何况前些时日在春猎场上坠崖的宛娘,不止是左湘湘的好友,也是傅明珠的闺中密友。
各种烦心事加在一起,傅明珠是不可能顺心的。
只不过……
阮诺虽然没那么讨厌傅明珠,但也绝对不喜欢她,一想到游玩时还要加她一个,阮诺打心底有几分不愿。
左湘湘似乎看出阮诺的拒绝来,笑着说:“明珠殿下性子直,倒没有多少旁的心思,也算是个妙人。”
确实如此。
傅明珠虽然讨厌,但确实是个挺有意思的。
第235章 怄气
阮诺这样想着,面上便松动了许多。
左湘湘也算是察言观色的老手,自然从阮诺松动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来,脸上的笑意不自觉地真切了些。
虽然只是一点小事,但一看长乐公主的态度,就知道她是个极其好相与的,不然她怎么会愿意与明珠殿下同游呢?
如此一来,她也算是省了许多的事。
不然明珠与长乐两位公主关系紧张,她作为中间人也会难做,当下看到阮诺愿意与明珠殿下同游,左湘湘怎么可能不心生喜意呢?
两人说笑间,便定下了日子。
阮诺也算开心,一直送着左湘湘走到公主府的大门,她脸上的笑意都没有褪下来。
说来也是巧,阮诺刚一站定,正要同左湘湘告别,就见瑞王府的轿子在公主府的门口停了下来。
阮诺:“……”
这是巧合呢?还是巧合啊?
要真的是巧合,为什么会这么巧?!
她和左湘湘刚走出公主府,就能和傅远舟碰面?俗话说的好,天底下没有真正的缘分巧合,只有一方的蓄谋已久,如此一来,是谁在故意为之呢?
左湘湘?
阮诺想了想,觉得可能性不大。
毕竟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左湘湘都和自己待在一起,期间不曾和任何人碰过面,怎么可能知道傅远舟会来看自己呢?
可即使是这样想,阮诺也没有放弃对左湘湘的怀疑,而是偷偷摸摸地瞧了左湘湘一眼,刚好还对上左湘湘明显惊讶的实现。
她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和傅远舟碰面!
傅远舟!
一定是傅远舟故意的!
一瞬间无名之火笼罩到了阮诺的心头,让她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一张小脸儿板得紧紧的,好不容易才开心起来的阮诺,哪还有刚刚半分的喜色?
都怪傅远舟!
他坏!
他利用人!
他故意接近左湘湘!
另一边,傅远舟刚一下轿,就对上了一双盛满了控诉的猫儿眼,原本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好像一只被踩中了尾巴尖尖儿的小兽,怒气横生的同时,她的脸上还带了些几不可查的委屈。
不知道还以为她是被谁抛弃了呢。
傅远舟走近时,才注意到小鲛人的身边还站了一人,竟是左相家的嫡女。
他不自觉地轻蹙了一下眉。
所以……左相之女欺负他的小鲛了?
“左相之女左湘湘见过瑞王殿下。”
左湘湘盈盈一拜,姣好的身姿瞬间展现出来,几缕发丝没入她的衣领之中,莫名引人遐想,偏她却没有半点美貌勾人的自觉,依旧规矩守礼,未曾出格半分。
阮诺看在眼里,心里苦苦的。
呜呜呜,她好好看,为什么鱼鱼没有她好看呢?
鱼鱼要是长了她这张脸,一定……一定怎么样呢?
阮诺莫名呆了一下。
她愣神的时间,傅远舟也回了左湘湘一礼,也不知道是不是左湘湘的错觉,她总觉得傅远舟对待自己的态度,冷淡的让人意外。
长袖之下,左湘湘嫩白如玉的指尖微微握紧,心中忐忑。
难道……自己试探长乐公主的事被瑞王发现了?还是说瑞王也觉得这次的偶遇太过巧合,所以迁怒于自己了?
左湘湘嘴角微沉。
她根本不知道瑞王会在这个时候看望长乐公主,瑞王的迁怒未免太不可理喻了些?
更何况自己的身份虽然不敌皇子珍贵,但她到底还是个重臣之女,左相嫡出的身份足够她在盛京之中随意挑选夫婿了。
她甚至不知道父亲为何会升起让自己和瑞王联姻的意图,毕竟瑞王不喜权势,也从未参与过权利斗争,父亲将宝押在瑞王的身上确实奇怪。但仔细想来父亲这举必定是对家族是有几分好处的,如此,她岂会拒绝?
而这在明眼人的眼中,她与瑞王,自然也算是高攀的,至于是哪一方的高攀,众人心中自是如明镜一般!
在大渊朝中,想要求娶左家嫡女的人如过江之鲫!便是向来嚣张跋扈的七皇子也对左湘湘有意,至于这意究竟是为人为权,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由此可见,以左湘湘的身份与瑞王联姻,绝对不是高攀瑞王,如此,她又何必拉低自己的身价,故意接近于他呢?
联姻一事,本是相互成就、各取所需罢了!
谁又低谁一等?
只是这番偶遇未免太巧了些,饶是淡然如她左湘湘,也是有几分不自然。
罢了。
为了避免多说多错,她还是先行告退吧!
左湘湘下定了决心,自然是不想拉低了身价在此处多留,盈盈一拜后,就寻了个由头,缓缓退下。
至于阮诺早早就沉寂到了愤怒之中,见左湘湘告退,她欣喜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留她?于是便道:“那我们改日再见!”
左湘湘笑着应是。
一直等到左湘湘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阮诺才收回视线,转而瞪了傅远舟一眼:“哼!”
她别过了头,大步往公主府走。
傅远舟:“……”
他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小鲛人嫌弃了?
两人一前一后、一赶一追,一直入了殿,方才停了下来,可阮诺尤觉不解气,又故意“哼”了一声,继续不理人。
“阿阮。”
傅远舟无奈地拉过阮诺:“怎么闹脾气了?”
“闹脾气?谁闹脾气了?我怎么不知道?”阮诺一脸无辜地气人:“难不成你闹脾气了?”
傅远舟:“……”
“……左家的姑娘惹你生气了?”
阮诺:“……”
你是怎么有脸问出这么一句话的呢?左湘湘怎么可能惹我生气?我们玩的很开心好吧!
哼!
傅远舟一看阮诺的小表情,就猜到小姑娘不是在和左湘湘怄气了,这样想着,他不由得微微挑眉。
“阿阮在生谁的气?”
傅远舟微微低头,看她:“我吗?”
他问这话时,声音很轻,却不带一丝敷衍,甚至言语间还带了一些无辜,其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阮诺的心莫名一悸,弯翘的睫毛也是颤了又颤。
傅远舟……对她真的很好。
而她的气也生的有些莫名其妙了……
第236章 无名之火
虽说傅远舟为了勾搭左湘湘,故意来看自己是有错,但自己也不应该这么生气的。
毕竟、毕竟……毕竟什么?
阮诺的心头莫名酸涩了一下,紧接着鼻子也跟着酸酸的,满心的不是滋味儿,就像是自己即将被谁抛弃了一般。
“没、没有。”
阮诺半垂着头,眼神闪烁了一下,一看就是没有说真话。
傅远舟几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小姑娘柔软的发顶,道:“阿阮有什么不开心的,一定不要憋在心里。”
阮诺的嘴巴憋了憋,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酸涩很快就被委屈覆盖。
“我是不是很笨?”
她垂着头,说:“我什么都帮不了你,你一定很嫌弃我吧?”
傅远舟眸色微沉,面上却不动声色:“阿阮为什么会这么想?谁同你说什么了?”
左湘湘?
想起左湘湘那张脸,傅远舟的眉头几不可查的一蹙。
左相为了他的那点小心思,一心想要扶自己上位,为此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亲生女儿,若是以往,为了得到左相的支持,他定然是要将计就计,娶来那左家嫡女的。
但他认识了阿阮。
明明之前他想好了自己会和阿阮相守到老,但其间,他是要娶一女子生下子嗣的,可不知怎么,即使知道这位左姑娘为人品貌皆是上乘,他也很难升起求娶的心思。
不知不觉间,他对小鲛的感情竟然越发的深了。
但细细想来,不娶左湘湘也是有些许好处的,例如太子及七皇子会继续无视自己,不会给自己使绊子。
可如此一来,他手上的筹码就少了。
左相此人……看似深情,实则最是冷血不过。
思及此,傅远舟的眸色更沉。
阮诺等了半晌,依旧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等的答案,就势抬起了头,正对上傅远舟幽深的眼。
阮诺:“……”
好啊你!你居然还真思考上了?!
你真觉得鱼鱼蠢?帮不了你?
她猫儿眼瞪圆,一个抬脚就朝着傅远舟的鞋子重重地踩了过去!
傅远舟毫无防备地被踩了一脚,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阿阮?”
“你真觉得我蠢?”
阮诺瞪圆眼睛看他,大有“你只要说,我就直接动手”的架势。
傅远舟:“……”
我在哪?我在做什么?我刚刚说了什么?
“怎么会?”傅远舟的嘴角轻轻地抽搐了一下,笑道:“阿阮这么聪明,怎么会是个蠢人儿呢?”
不是蠢人,那便是一条小蠢鱼?
小小的、蠢蠢的鱼?
傅远舟的嘴角不自觉地轻勾一下。
“是吗?”
阮诺一脸不信:“你觉得我聪明?真的吗?那你觉得是我更聪明还是左湘湘更聪明?”
傅远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果然和左湘湘有关?
“当然是阿阮,”他面不改色道。
“我不信!”阮诺急得跺脚:“你刚刚停顿了一下!你迟疑了!你就是迟疑了!”
傅远舟:“……”
无理取闹?
不过小姑娘无理取闹时,端是一副委屈巴巴的姿态,好像被谁欺负了一般,非但不让人心生厌恶,还会忍不住怜惜。
“并不是,”傅远舟温声道:“阿阮就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姑娘。”
阮诺:“……”
我信你个鬼!糟老头子坏的很!
你之前不也说我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吗?结果呢?结果人家左湘湘还不是比我好看!
“我不信!”
阮诺吸了吸鼻子,莫名有些委屈:“我不聪明,没有她聪明,她帮的了你,我帮不了。”
傅远舟微微抬眼,淡色的眸子落到阮诺的身上,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眉梢轻挑了一下:“阿阮,那是巧合。”
阮诺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没说话。
“我不知道她在,”傅远舟顿了顿,说:“即使知道,我也不会利用阿阮接近任何人。”
你……不知道?也不会利用我?
真的吗?
阮诺怔怔地看着傅远舟。
所以这只是巧合,对吗?
她的心莫名软了一下,一股无名的涩意涌了上来,不同于之前的酸苦,此时的涩意是多了一分悸动的。
傅远舟……知道自己在怀疑他?
也对。
他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他连自己防备他、并不信任他,都完全看在眼里的!自己的小心思又怎会在他面前隐藏呢?
他什么都知道,但依旧对自己这样好,甚至他很少会避开自己,很多时候,他都会把事情开诚布公地讲出来,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傅远舟怎么这么好?
他明明不应该这么好呀……
“你、你要是想接近左湘湘也可以,”阮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心脏也莫名刺痛,可她又不知道这酸涩是因何而起,就尽全力将其压了下来。
她顿了半晌,才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但、但你不能……利用我,我不喜欢。”
还有,你也不要欺骗左湘湘,最好还是真心实意地对她好。
可不知道为什么,阮诺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这句话说出来,好像她并不希望傅远舟对左湘湘真情实感一般?
可她明明挺喜欢左湘湘的,也不喜欢她步前世的后尘啊!
难道……难道鱼鱼真的这么自私吗?
她不希望左湘湘过的好?
不是的……
一瞬间,她心乱如麻,各种思绪全都翻涌上来,隐约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可似乎有什么都没有懂,直到傅远舟忽然开口:“阿阮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要和左湘湘比?”
阮诺心头一乱。
是呢。
明明所有的事都是傅远舟做的,每一件事也只和傅远舟有关系,可她为什么总想着和左湘湘比呢?
她和左湘湘比谁更聪明,又有什么意义?
那她为什么执着于要和左湘湘比?
阮诺的脸上空白一瞬。
傅远舟也不逼她,更不催促,只目光柔柔地看着她,可越是这样的眼神,越是让阮诺招架不住,好像傅远舟已经完全看清了她的小心思一般!
可她又有什么小心思呢?
无非是……自私了些。
阮诺的眼神恍惚了一下,隐约间,她似乎明白自己心烦意乱的原因了。
第237章 无理取闹
傅远舟对她很好,这一点阮诺一直都很清楚。
可她并不知道这样好能持续多久,甚至不知道哪一天开始,傅远舟就会对别人好了,到那时,她该怎么办呢?
就像刚刚,她一直都不想让左湘湘和傅远舟有交集,究竟是完全为了左湘湘的未来,还是自己也有私心呢?
阮诺的脸色微微发白。
她好坏,她好自私。
虽然傅远舟不是她的亲哥哥,她也依旧不希望他对别人好,甚至无法接受傅远舟和别人更亲近……她怎么可以这样呢?
明明对待阮长君和阮长歌时,她不是这样的。
她甚至会因为他们有新的朋友而感到开心,可为什么独独对待傅远舟是不一样的?
似乎无形之中,她的占有欲只落到了傅远舟身上。
“我……”
阮诺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呆呆地站在那儿,眼神空空的。
“罢了。”
傅远舟几不可查地轻叹了一声,道:“不要想了,阿阮。”
“我……”
傅远舟抬手,轻轻地摸了摸阮诺的发顶。
他的手如白玉一般美好,却远不似白玉细腻,掌心处似乎还有厚茧,可却莫名地让阮诺心头一涩,鼻子发酸。
“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总之是说了出来,说完,压在她心里的气似乎顺了一些,接下来的话她也说出来了:“我不该那样想你的,你很好,对我好,我也对你好……我、我不能怀疑你。”
这一段话被她说的磕磕绊绊,可大概意思却已经说明白了。
她在为怀疑傅远舟而道歉,而更深的歉意则被她压在了心口。
原来她真的是一条坏鱼鱼……
原来她竟不希望傅远舟的身边有别人,也不希望别人和他好,她想让他只有自己,只对自己好。
怎么会这样呢?
阮诺怔怔地看着傅远舟。
他总是这样好看,哪怕不说话,也是好看的,他不止对他温柔,还异常体贴,哪怕没有时间,也会差人给她送来各种小点心。
他对她这样好,好到无知无觉间,她竟很难离开他了。
“阿阮聪明些也是好的。”
傅远舟缓声开口,似乎并没有在意阮诺的怀疑:“免得被谁骗走。”
阮诺:“……”
骗走?
才不会!
“唔……”
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转移话题,道:“哥、哥哥呀。”
傅远舟抬眼。
阮诺的睫毛轻颤了一下,莫名又想到了左湘湘。
假使真如傅远舟所说,他这次并没有故意接近左湘湘,那以后呢?以后他会娶左湘湘为正妃吗?到时候左湘湘就是她嫂嫂了?
嫂嫂……
这个词莫名让阮诺有些不爽,心像是被扎了一下,刺痛难忍。
她不想要嫂嫂。
哪怕对方是性子不错的左湘湘,她也不想要。
“哥哥……”阮诺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你是不是要给我娶皇嫂了?”
“皇嫂?”
傅远舟的眉梢轻挑了一下,淡色的眸子落到阮诺的身上,莫名有些深沉:“阿阮想要皇嫂了?”
当然不想!
她才不想要什么皇嫂呢!傅远舟、傅远舟就让他孤寡去吧!
“不!”
阮诺半点没有思考,直接脱口而出!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未免太大了些,虽然傅远舟没出声,但她依旧觉得自己很惹人怀疑。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阮诺的眼珠儿转了转:“我的意思是我现在还不想要皇嫂!!!对!只是现在不想!不是以后都不想!你要是想娶谁,记得告诉我!我、我帮你参考参考!”
傅远舟看她。
阮诺的眼神越发躲闪:“真的!”
“是吗,”傅远舟淡淡出声:“我以为阿阮不想要皇嫂呢。”
阮诺:“……”
什么意思?
他在试探我?
他发现我不想让他娶妻了?那他怎么想?他会不会觉得我特别坏?
阮诺紧张兮兮地看着傅远舟,见他的神色依旧淡然,她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我,我没有!才没有呢!”
说完,她又有些心虚,根本不敢去看傅远舟的眼睛:“反正这是你的事!我才不管呢!”
傅远舟失笑。
“我听阿阮的。”
“啊?”
傅远舟看着她,眉眼含笑。
阮诺的心跳莫名乱了一下,磕磕绊绊地问:“什、什么听我的?你你、你说话怎么不叫人听懂呢!”
“阿阮知道我在说什么,”傅远舟轻声说着。
“你、你哄人!”
阮诺别过脸,道:“我不让你娶妻,你就能不娶了?哼!哄人的把戏!”
傅远舟:“……”
他笑了一下:“阿阮不说,怎么知道我只是在哄人?”
阮诺的心跳更乱,也越发地不敢看傅远舟的眼睛,就别着头,磕磕绊绊地开口:“谁、谁知道呢!”
说完,她就忙不迭地想要转移话题,道:“……反正、反正这是你的事,我才不要管!对对、对了!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近来朝中事多,许久不曾看望阿阮,阿阮可是生气了?”
阮诺莫名有些不自然。
“没有,我怎么会生气,你把我想的也太小气了!”她别过头,又忍不住想问:“那你手头上的事情都解决好了吗?”
傅远舟眸色微沉。
正如阮诺所言,他近些日子过得并不如意,不止是朝中琐事,便是自家的人手问题也让他忙的焦头烂额!
饶是他早就猜到傅远清极有可能对自己动手,也早早地有所防备,却也无济于事!
傅远清如有神助一般知道他的所有部署,仅用一个月的时间,就将他安插在太子府中的暗桩连根拔起!速度之快,让人骇然!
而事实上,关于太子府的部署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人知道,哪怕是各个暗桩彼此接头时,也并不知道对方是何人,可饶是如此,傅远清也能寻出各个暗桩,这就让人惊骇了。
傅远清是如何知道他的部署的?
内奸?
未必。
可除了内奸,还会是什么?
傅远舟看向阮诺的眼神微微暗沉。
难道傅远清的身边也有一个像阿阮一样的小妖吗?
第238章 出府
傅远舟这般想着,自然也要试探一番。
他借着对方修整的空挡,在太子一党安插了新的眼线,但等了多日,依旧不见傅远清有所动作时,傅远舟终于猜出了什么。
想来那傅远清的身边并没有所谓的妖精神术,有的不过是知道他前期部署的些许手段罢了!
如此,傅远舟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才有时间来公主府看望他的小阿阮。
“阿阮放心。”
傅远舟轻飘飘地说道:“那些琐事自然早就解决好了。”
他说这话时云淡风轻,似乎丝毫没有将这件事放在眼里,可越是这样淡然的态度,越是叫人头皮发凉,好像他已经解决了的不是琐事,而是傅远清的项上人头一般。
说来也怪,明明以前的阮诺是和男女主站在统一战线的,而在不知不觉间,她似乎和傅远舟越发亲近了。
这份亲近虽然不至于让阮诺疏远阮长歌,却足够让阮诺对傅远清有几分恶感了。
老天多不公平。
明明傅远舟长的比傅远清俊、才学比傅远清好,就连脑子也比傅远清快,可偏偏傅远清才是男主!偏偏一切都只属于傅远清!这多不公平!
虽然傅远舟坏了一点,但、但他……
等等!
她怎么好像是在帮傅远舟开脱呢?
不不不!
阮诺连忙甩了甩头,把脑子里的各种想法全都甩了出去,转而恭喜傅远舟:“真的吗!哥哥!你可真厉害!”
傅远舟笑了一下,差人将早已备好的糕点呈了上来。
阮诺的注意力瞬间被糕点转移,再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吞咽之余,她也不忘吹彩虹屁:“哥哥!你真好!”
傅远舟但笑不语。
相比于前些日子,这次傅远舟留在公主府的时间相对长了一些,可到底是不比以前的,天色刚刚暗下来,傅远舟就起了身。
阮诺满心的不舍也只能压下,站在门口往外瞧。
傅远舟刚一回首,就看到那小小一团的身形,心里不由更软。
他这小鲛真是……让人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明明她对自己已经有了男女之情,偏她自己不知道,只能不清不楚地解释着,瞧着就一副懵乎乎的模样。
好在傅远舟有的是耐心,也不急着逼她,就只顺其自然地护着她,等着她自己开窍。
不然像她这样的小蠢鱼,怕是早就被人吃的连渣子都不剩了!
“咿呀!”
眼看着傅远舟忽然回头,阮诺忍不住激动地跳了一下,连忙挥手,喊道:“改天见——”
傅远舟笑着点头,随即入了轿。
直到瑞王府的轿子从视线里消失,阮诺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刚一回头,就对上了花花略显复杂的眼。
阮诺也算了解她,当即问道:“怎么了?”
花花像是吓了一跳,慌忙回神,眼神莫名躲闪:“回殿下,无……无事。”
阮诺一脸狐疑。
“真的没事?”她凑近了些:“要是有什么事,你可要告诉我呀!我帮你做主!”
这一番话说的花花心里暖暖的,她也更觉得自己刚刚的猜测属实是恶心了些。
瑞王殿下与自家殿下之间明明就是兄妹之情!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想的太多了!
但她想得多也不能完全怪她,毕竟……瑞王对自家殿下实在是太好了些,好到很多时候都模糊了兄妹之间的界限。
而自家殿下呢?
花花看向阮诺的目光难掩担忧。
自家殿下太单纯了些,从里到外都没有半点花花心思,只一眼就能完全看清她的想法,所以,她也不难看出殿下对瑞王的依赖,甚至很多时候,她都觉得殿下和瑞王的关系比和大公子还要亲近!
可事实上,一直陪着殿下长大的人是大公子啊!瑞王与殿下不过才认识几月而已!
这就是血缘的力量吗?
花花莫名地心头一震。
可这依赖当真是对的吗?花花看着眼神懵懂的阮诺脸上闪过担忧。
但愿是她想多了……
花花垂下眸子,道:“奴婢明白。”
她明白,但阮诺就不明白了。
阮诺也想不通刚刚好好的花花怎么忽然满脸愁思了,但花花不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就小心地牵起花花的手,一同朝殿内走去。
虽然没说话,但阮诺的意思却很明显了。
她在说,你不要怕,无论出了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的身后。
花花心中暖意更甚。
等入了殿,阮诺和花花又小声说了几句话,才渐渐睡下。
次日中午,她应邀走出了公主府。
原是闲游,便是四处玩乐,阮诺和左湘湘去的早,便先一步在醉仙楼等待,等过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傅明珠才姗姗来迟。
一见到阮诺,傅明珠就先一步出声:“你来的倒是早。”
阮诺撇了撇嘴巴,道:“总比让人等着强!”
傅明珠像是不想和阮诺继续斗嘴,闻言冷哼一声,别过了头,问左湘湘:“可用过午膳了?”
左湘湘这便笑着与她说起话来。
阮诺早就知道这两位的关系亲密,但也没想到她们竟然这样好,左湘湘虽说是重臣之女,但和傅明珠到底还是有些差别,可即便如此,傅明珠也没有在左湘湘的面前摆架子,左湘湘对待傅明珠时,虽不至于完全肆意,但也还算放松。
只看她们相处时对彼此的态度,就能猜出她们的关系。
几次闲话,三人的关系也拉近了些许。
阮诺虽和傅明珠相看两厌,但说话时却也有几分共同语言,再加上数日不见,傅明珠脸上的憔悴很浓,阮诺也不好出言讽刺。
她……确实挺惨的。
虽说她要是不惨,惨的就是自己了,但阮诺看她这副模样,也是有些不忍心。
说起来傅明珠今年也不过十五六岁年纪,正是整日玩闹的小姑娘时期,却要忧愁于自己的未来,倒也可怜。
最重要的是傅明珠的年龄还不及自己的零头呢!整日和她拌嘴,阮诺也有些脸热。
但好在鱼鱼的年龄只有她自己知道,不然她怕是要丢好大的脸!
这样想着,阮诺脸上的表情就放松了些。
第239章 哭诉
三人用过午膳,闲话愈多。
左湘湘也终于开了口:“殿下这些日子……可好些了?”
明明她只问了她过的如何,可傅明珠的眼圈却瞬间红了,她到底是高傲了些,不喜在别人面前表现弱势,就别过头,道:“自然是好着呢!”
左湘湘见她不愿多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可越是没人问,傅明珠就越有些崩不住情绪,哪怕别着头,也能让人感受到她的委屈。
阮诺看着她的背影,一脸的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你要哭就哭出来吧。”
这话落下,傅明珠当即转过头,瞪着阮诺,道:“哭?谁哭了?”
阮诺一脸茫然:“你啊!”
傅明珠:“……”
“傅长乐!!!”
傅明珠大吼一声,原本不太好看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你胡说!我才没哭!要哭也是你哭!”
阮诺:“???”
“你真奇怪,”她蹙眉:“我都看出来你想哭了。”
傅明珠:“……”
她嘴巴一瘪,莫名有些绷不住了,眼圈更红,正要张嘴反驳,却带出了一句哭腔,她登时怔住,然后彻底哭了出来。
全程看戏的左湘湘:“……”
这该怎么说?
棋逢对手?
“都怪你!都怪你!”
傅明珠抹了把眼泪,哭诉道:“我过的不好又怎么样?总比你强一百倍!你一个商户养大的,还能比我如意不成!你凭什么笑话我!”
阮诺:“???”
她一脸无辜,我什么时候笑话你了?你很莫名其妙唉!
“呜呜呜……”
傅明珠却不看阮诺的表情,只自顾自地哭:“湘湘……”
左湘湘无奈地看过来,提醒她说:“殿下失态了。”
“呜呜呜。”
失态?
在阮诺面前,她失态太多次了。
而她也看清楚了,这醉仙楼的上厢房隔音的很,不会有人听到她的哭声,而厢房之内的两人,一个是见惯了她失态模样的闺中密友,一个是和她针锋相对、处处看她出丑的生死大敌,都是见过了她各种模样的人,再加上哭意已经上涌,哪怕她想压下来,也是无济于事,如此,她还不如放纵自己一次。
“失态又怎样?”
傅明珠嘴硬道:“她还能进宫告诉父皇不成?!”
阮诺:“……”
你看看我的脸,我像是很闲的样子?
但傅明珠哭在兴头上,可不理会那些,只顾着自己哭诉着:“呜呜呜,我心里苦啊!”
说完,她还不忘给自己挽尊:“虽然我苦,但也是比别人好太多了,呜呜……”
阮诺:“……”
左湘湘:“……”
阮诺不可置信地看向左湘湘,眼睛里写满了“喂!你怎么会和傅明珠这种人交朋友?!”
认识傅明珠这么长时间,阮诺也是知道她的性子的,这人谈不上是什么坏人,但也绝对不是好相处的,那张嘴更是讨人厌的很,怕是除了她的父皇母后太子哥哥,再没有人能招架的住!
听听她那话说的,还她比别人过的好?
好个屁!
你最后死的多惨,你怕不是不知道!
阮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不再理人。
左湘湘倒是习惯了傅明珠的口出惊人,闻言只是淡淡地说道:“殿下身份尊贵,自然不是旁人能比的。”
傅明珠边哭边道:“你和旁人不一样。”
左湘湘但笑不语。
她虽哭诉着,可哭的那些多是些无用之言,等过了很久,才堪堪将自己的委屈说了出来:“怎么办啊,本公主该不会真的要嫁给那个蛮人吧?呜呜呜,什么东西,他配吗他!”
这话简直叫人不知该怎么接,毕竟她谩骂的对象是辽太子耶律雄蛮,左湘湘作为臣女,是说不得太多的。
而傅明珠也没准备听其他人的话,只自顾自地哭诉:“他怎么敢……呜呜,还敢说什么救命之恩,简直是太可笑了,究竟是蓄谋已久还是怎样,谁不知道呢!”
阮诺听了这话,莫名心虚。
左湘湘究竟是被谁打晕抓走的,还未可知啊!
但这话她是断不会说出来的,就像傅明珠即使哭诉,也不会将自己被掳走的事讲出一般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傅明珠哭了半晌,一双像极了庆宣后的桃花眼肿得通红,连嗓子也跟着沙哑了,她这才将心里的委屈堪堪宣泄出来。
而在场的两人,无论是左湘湘还是阮诺,都不是个多话的,哪怕傅明珠哭成那个惨状,两人都没有多话,等傅明珠哭声渐消,左湘湘才起身倒了些茶水给她。
傅明珠低低地道了声谢,接了过来。
她哭了一通,心里的委屈宣泄了出去,眼神也清明许多,可越是清醒,她越觉得自己刚刚痛哭流涕的样子异常的丢人,害得她半晌不敢抬头与人对视。
半晌,茶水便见了底儿。
傅明珠也抬起眼,偷偷地看向左湘湘和阮诺。
这两人一个自顾自地扣着自己腰间的香囊,另一个神色淡淡地品着茗,都是一派与世无争、不理俗事的模样。
傅明珠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左湘湘不是那种盯着人看的人!当下一看,果然如此!
至于傅长乐她就压根儿没有一个同情心,自然也不可能理会自己!
但这样一来更好,她还害怕见到她们俩露出同情和担忧的表情呢!
哼!
本公主不接受任何人的同情!
任!何!人!
傅明珠将茶水全部咽下,而后大手一挥:“出去玩!”
声音之大,让阮诺和左湘湘同时抬起了头!
阮诺:“……”
她变脸的速度好快……
不过这样也挺好,刚巧她也坐累了,那就出去走走吧!盛京的正街还有不少好吃的糕点香串等着她呢!
不过三人的品味大抵还是有些差别的。
左湘湘想去书舍、傅明珠想入猎场,至于阮诺则满心满眼都是好吃的点心。
三人:“……”
“书舍……我不是很想去,”傅明珠委婉地说道。
左湘湘笑了笑,没有不满,只道:“猎场倒是有趣,只是我不善骑射。”
两人全都看向了阮诺。
阮诺:“……”
第240章 玩乐
“……你们平时都去哪玩?”阮诺问道。
既然左湘湘和傅明珠交好,那想来她们是经常见面玩乐的,既如此,何不去她们常去的地方呢?
但阮诺却忘了,与傅明珠、左湘湘两人交好的人还有宛娘。
宛娘在的时候,她们三人时常带着仆从相约玩乐,时而棋舍问奇、时而茶舍品茗,再不济她们也可以相约去胭脂铺子。
如今,宛娘不在了。
无论是傅明珠还是左湘湘心里都不是滋味儿,自然不愿去那些地方触景伤情,这才说了两个不常去的地方。
当下听了阮诺的话,两人的脸上瞬间闪过落寞。
“还是听你的吧,”傅明珠别过脸,道:“你想去哪,我们跟着去。”
阮诺没想太多,闻言眼睛一亮,道:“那感情好!我们去吃好吃的!”
左湘湘自然没拒绝,三人带着一众随从朝正街行去。
大渊男女之防虽不算严重,但作为世家皇族出身的贵女,还是受礼节所困的,一行人中无论是左湘湘还是傅明珠都戴了一层面纱,遮住了大半容颜。
阮诺见此,也只能让花花寻来一块面纱。
可美人即使是蒙着面,也是美人,更何况那面纱遮住的只是下半张脸,却露着一双美好的眼型呢?众人只要一看,就知道这三个女子均是貌美的佳人。
可即使知道,也是没有人敢多看的。
毕竟无论是阮诺傅明珠还是左湘湘,都身着绫罗绸缎,衣着更是当下最时兴的,再加上她们身后的一众仆从,谁再没有眼力也是知道她们身份超然。
所以一路走来,落在三人身上的目光中,仰慕虽有,但敢肆无忌惮打量的却是不见一个。
三人也落得自在,继续走着。
除了阮诺之外的两个人虽然也喜玩乐,却鲜少有来正街的时候,当下看到身边的一切,眼里闪过惊奇。
阮诺则早已被香气远飘的香串吸引,欢喜道:“我要这个!”
左湘湘看了一眼,笑着点头,自己却没有上前。
毕竟那小小的店铺实在是简陋了些。
反倒是傅明珠见阮诺买了香串,不肯服输,也要了两串,等肉入了口,她的眼睛不自觉地亮了起来:“确实好吃!”
她身边的仆人都是宫里出来的,见傅明珠没有让人试毒,就直接让香串入了口,都是吓了一跳:“殿——”
傅明珠没理会这些,直接将手里的那一串递给左湘湘:“你尝尝,真的不错!”
左湘湘不好推拒,这才接了过来。
但站在街上吃东西,对于左湘湘来说还是头一遭,面纱刚一拿下来,她的脸上便现出了一抹红,见阮诺在看她,她还回了一笑。
阮诺:“……”
唔,她好美。
嘴里的肉肉瞬间就不香了!
左湘湘很白,皮肤嫩的厉害,害羞时脸颊是微红的,眸子里也闪着水色,恍人的很。
偏她自己美不自知,笑得坦然。
“怎么样?”
傅明珠凑过来:“是不是味道不错?”
左湘湘浅尝一口,唇角微微上扬:“确实不错。”
“那当然!”阮诺接过话头,道:“我的眼光高着呢!我说好吃,一定好吃!走!前面还有更好的东西呐!”
三人一路前行,且行且吃,转眼暮色将至。
可三人都没有离开的心思,各个都被阮诺介绍的美食迷得移不开步子,好不容易吃饱了肚,她们又被各式各样好看的花灯吸引了。
“咦?”
阮诺眼尖儿,最先看到那个兔儿模样的花灯,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快看!”
“猜灯谜?”
傅明珠也看了过去,眼底带着兴味:“猜灯谜我最拿手了!走!过去瞧瞧!”
不等她说,阮诺就已经先一步跑了过去,一双猫儿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兔儿灯,问:“它多少钱?”
白胡子老大爷闻言笑呵呵地朝前指了指。
“猜、灯、谜?”
阮诺轻声念着,满眼疑惑:“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这是诗吗?怎么猜?”
“呵!”
傅明珠嗤了一声:“你难不成连学堂都不曾上过?”
阮诺皱起眉头,撇了撇嘴:“说的好像你知道似的!”
“我当然知道!”
傅明珠自得地抬了抬下巴,高声道:“画!谜底就是画!”
“这和画有什么关——”
“恭喜!”老大爷笑道:“姑娘想要哪个花灯?”
阮诺不可置信:“这就对了?真的假的?谜底真的是画?”
傅明珠呵呵一笑:“你不明白也正常,呐,我要这个!”
她抬手一指,就拿走了一个花花绿绿的小花灯。
阮诺:“……”
审美堪忧啊!
“下、下一个!”
阮诺踮了踮脚,往里瞧,虽然她对于灯谜一窍不通,但她还是蠢蠢欲试。
傅明珠确实像她所说的那样,在猜灯谜方面算是个好手,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拿走了三个花灯,至于左湘湘则一直含笑地站在一侧,等傅明珠猜不出了,她才堪堪开口。
但阮诺相中的兔儿灯却是所有花灯中最好的,它的谜语自然也难得厉害,哪怕是左湘湘下了场,也是无济于事。
“会是什么呢?”
阮诺皱着眉头,绞尽脑汁地想啊想,越想越是迷糊:“千形万象竟还空,映水藏山片复重……无限旱苗枯欲尽,悠悠闲处作奇峰……这是什么呢?”
“你又不会,念个什么劲儿,”傅明珠也蹙着眉。
阮诺:“……”
你看不起鱼鱼!!!
“你不也不会吗!”阮诺哼了一声:“吹牛倒是厉害!”
“你!”
“莫要闹了,”左湘湘出声,声音温柔。
两人这才消停一些。
但兔儿灯的谜底实在是难了些,三个女儿家想了半晌,也是寻不到头绪,一人一个答案说了十几个,也全是有误。
左湘湘和傅明珠都没有泄气,依旧绞尽脑汁地想着。
反倒是阮诺这个相中了兔儿等的人率先泄了气,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儿,一副沮丧的模样:“怕是猜不对了。”
傅明珠恨铁不成钢:“这才多久你就放弃了?真笨!”
阮诺也不反驳,只拄着下巴痴痴地看着兔儿灯,一副喜欢极了,但又无可奈何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