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路遇
傅紫萱略坐了一会,婉拒了古氏的留饭,推说店里忙,告辞走了。走的时候古氏打点了满满一车的礼物让傅紫萱带走,傅紫萱推辞不过只好收了下来,让他们帮着先送到有间食肆放着。
和云霁走在城里宽敞的街道上。这会正是用饭时分,街道上也没多少人,更显得宽敞。
两人进了醉仙楼。孙掌柜热情地把两人引进了三楼专门留的雅间。傅紫萱在点了几个菜之后,也让孙掌柜一同坐了,询问了楼里的一些事情。
孙掌柜听傅紫萱问楼里的事情便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说现在醉仙楼的生意比之前还要好上几分。
这个月的牛肉宴,比上月的鹌鹑宴竟是差不了几分。他日日瞧着酒楼门庭若市,数着哗啦啦的银钱铜板,嘴都合不扰。迫不及待地问傅紫萱下个月的主题。傅紫萱说还没想好。
孙掌柜也不见失望,只让傅紫萱慢慢想。如今他可算是真正的佩服了这个半路东家。
原先少爷要为醉仙楼再添一位东家时,他是极不赞成的。还建议少爷以酒楼做为抵押向钱庄借银子,慢慢地就会起来了,哪怕卖掉一两家也是行的。毕竟谁愿意把好好的一份产业分了一半出去?
不过现在真真是心服口服了。
这傅东家脑子真是活泛得很,想的一些点子招子样样都是能来钱的。醉仙楼的生意竟比之前还要好!
这下子家里那位夫人可是要吐血三升了。
她原本应是想等着看少爷撑不下去,再派她的人来接手的吧?没想到少爷现在竟是做得风生水起,连敬县都不回了,只放心交给傅东家。自己则到各地去巡视坐镇其他酒楼。
傅紫萱又问她表姐夫张有火的情况。孙掌柜就说那人很不错,帐记得不错,而且见活就干,很有眼力劲。傅紫萱点了点头。
孙掌柜问要不要见一见,傅紫萱摇了摇头。
吃过午饭,傅紫萱也不急着走,在雅间里听着酒楼内人声鼎沸,吵吵杂杂的,竟是觉得开心得很。
生意好了,那投进去的十万两雪花银就能很快收回了吧?光想着心情便大好。也没挪身,就跟云霁两人优哉游哉地坐着喝茶,直喝了两三壶才起身走了。
想着粮店也要准备起来了,就带着云霁去寻顾牙人。也不知店铺可有着落了?
傅紫萱从来没想过这敬县买个店铺会是这么困难。不过也说明了这敬县经济不错,市场前景看好。想来她的粮店要是开了,也能稳稳地有个好的进项。
与顾牙人攀谈了一会,得知人家正尽心尽力地帮自家盯着,说是已经有眉目了,让傅紫萱且安心等着,说有了好消息会第一时间告知。傅紫萱谢过顾牙人就告辞了出来。
在走回有间食肆的路上,路过药堂“惠仁堂”,看见大堂里吵吵嚷嚷的,不由住了脚步。
傅紫萱自学了医后,对药堂医馆总是多了些关注,就是不买东西也总会进里面逛一会。
这敬县城有好几家大大小小的药堂。傅紫萱都一一逛过。当初傅紫萱就是借着“回春堂”李大夫的名义上门帮傅天河看的病。
那李大夫一直慕着师父的名头,也得过师父的点拨,傅紫萱从师父那里打听到这个李大夫曾给傅天河治过病,才去的傅家庄。
回春堂也逛过几次,那李大夫自然也是见过的。是个有仁心仁术的大夫,在敬县多有口啤。只是自己为了避免一些麻烦,一直不曾透露过身份。
而这“惠仁堂”要比“回春堂”要大一些,药品也很是齐全,听说在平州府也是有店面的。
之前傅紫萱问过傅家庄一些零星采药的村民,得知他们采的药多是会送到回春堂去。说惠仁堂不往外收药,偶尔收一两回价钱也是压得极低。
不往外收药傅紫萱倒是能理解,一般的药堂都有自己药材的来源,不随意在外收也是防止有一些什么意外。毕竟药草是入口的东西,出了事谁都担不了责。
只是收药把价钱压低就是店大欺客了。
傅紫萱和云霁两人站在惠仁堂门口往大堂里看。
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拉扯着药堂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急切地说道:“谢掌柜,我求求您了,您就赊我一截人参吧,哪怕是几根参须也成。以后你们需要什么药才我都帮你找来。我娘真的需要这人参吊命,而且她身子好后,还能给人接生,赚了银子我们就还你。求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
说完扑通一声就跪在那个谢掌柜面前。傅紫萱在门外都能听到骨头磕在青石砖上的声音。
那掌柜的一脸不耐烦:“你就是跪上三天三夜也没用。那上了年头的人参是你们吃得起的吗?想要就拿银子来,这是药堂又不是善堂。要不是看你平时拿的药都晒制得不错,我也不会照顾你的生意。这药材我们哪里买不到?你倒好不感恩就罢了还想要免费的人参!去去去,我这还忙着呢。”
用脚踢了踢那名年轻男子,那少年膝行几步,拉扯着他的衣襟下摆又是磕头又是哀求的,那个谢掌柜仍是无动于衷。还扬声叫了两个伙计把他架了出去。
那少年被丢在药堂门口,一咕噜爬起来又要转身进去,岂料被两个伙计用身子牢牢挡住了。那少年无技可施,咬了咬下唇,转身走了。
傅紫萱与云霁对视了一眼忙跟了上去。见那少年又先后进了几家小的药堂,说的无外乎是可以帮别人采药、可以免费当伙计、任劳任怨什么的,就是要赊一段人参。
只是他说得再凄惨,每次仍被人赶了出来。
回春堂口啤不错,不过也只送了几包补气血的药材给他。
毕竟要吊命的人参没五十年以上的年头也没什么效用。可是五十年以上的人参那价格也是不低的,没个几十两上百俩银子可买不到。而且割了参须人参就不完整了也不好卖了。
那少年一脸沮丧,拎着几包回春堂送的药,神思恍惚地走在大街上。不时还把人撞一下,再被人骂几句,那少年也只充耳不闻,眼睛盯着前方的路面无意识地走着。
傅紫萱和云霁两人一直在后面跟着他,直到来到贫民居住的南城一间小破房子前。
周围房子都很是破旧,遇上三三两两的路人都是穿着打着补丁的衣物。傅紫萱两人便引得路人颇颇回首。
两人看见那个少年只手推开低矮的院门,走了进去,神思恍惚地院门都没关。不一会,两人就听到院内有女人问询的声音:“人参可是赊回来了?”
没人说话。许久就听到那少年低泣的声音。不一会又听到一女子压抑的哭声。
“若是娘不在了,我也跟娘一道去了。在地底下还能照顾娘,娘这一辈子太苦了……”
“姐,都是我没用,我也跟你们去了吧,我们一家人正好在一处……”
哭声渐大了起来。
傅紫萱在门外听了一会,待里面那两人稍好些,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那抱在一处抽抽噎噎的姐弟俩看见穿戴很是贵气的两个年轻男子走进自家屋子,忙快速地抹了眼泪,望了过来。
那姐姐模样的女子还拉了弟弟扰在身边,问道:“你们是谁?怎么进了我家?”
傅紫萱望着这个年轻的女子,头上盘着髻,一点饰物也没有。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洗得发白,还摞着不少补丁,两只眼睛有着睡眠严重不足的黑青。面前放着一个大大的木盆,里面堆满了要洗的衣物。
傅紫萱对她笑了笑说道:“我是跟了你弟弟过来的。”
那女子望了身边的弟弟一眼,那眼神就是你闯祸了?那少年摇了摇头。
那女子又望向傅紫萱说道:“不知公子跟着我弟弟是因为何事?”
傅紫萱瞧着这姐弟俩,说话做派倒不像是底层挣扎在温饱边缘的人群。肚里应是有些文墨的,想必应是家里落魄了才到了如今这地步。
也不说自己是听到那少年说她娘会接生才起意跟来的,只笑着说道:“也没什么。就是看他赊人参而不得,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我是一名大夫,大夫对于难治的病症总有一股子执着。即便治不好,也总想着一探究竟。”
两姐弟对视了一眼,又上下打量了傅紫萱一通,仍是不太相信:“你真是大夫?”
“是啊。你娘病得很重?”
姐弟俩又对视了一眼,看傅紫萱不像说谎,两人忙齐齐拉扯着跪到傅紫萱面前:“这位公子,求您救救我娘吧。我娘一辈子太苦了。只要救得了我娘,你们要我们姐弟俩做什么都可以。就是卖身为奴为婢当牛做马都行,只要救了我娘……”
“为奴为婢也可以?”
姐弟俩不加思索齐齐点头。
傅紫萱暗自点了点头,她确实有这个意思。若真是她想要的人,当然是为奴为婢更好。
“你娘在哪里?”
第二百零六章 对错
姐弟俩快速地爬了起来,领着傅紫萱往一间矮房里进。
向阳的房间,光线还算亮,门窗也并不紧闭,一模样瘦削的中年妇人躺在破旧不堪的床上。
不明所以的人,乍看之下还以为一具死人。傅紫萱身上有功夫,站在门口都感受不到那人的呼吸。
傅紫萱抬腿走了过去。先是探了探她的鼻下,呼吸有,但很微弱。面色苍白,一丝血色也无。再看她的指头也是泛白得像泡在水里多时的一样,从指甲上按下去再松开,良久都不见血色有恢复。
看来气血亏得厉害。
那姐弟二人心里原本还存着几丝疑虑的,现下看傅紫萱熟练的观诊,老练的切脉,心里只觉安定不少。这一定是天神听到了她二人日夜的祷告,才派人来救娘亲的。那女子一边看着傅紫萱给她娘切脉,一边悄悄地抹了抹眼角。
良久,傅紫萱收回手,吩咐道:“拿一杯温开水来。”
那少年应了一声快步去了。那女子则凑近来问道:“公子,我娘……”
傅紫萱颇有深意地看了那女子一眼,说道:“你们会医术?”
那女子一愣,不过很快反映过来,这人是大夫,自然是知道自己喂她娘家吃过什么药的。就点头道:“我们只会一些浅浅的医术。我家祖上以采药为生,后来我祖父开了一间药堂,我和弟弟都会认药,诊脉看病却是不能的。家里是请的大夫来做堂的。我们买不起药,都是我们自己采了药喂给我娘的。”
傅紫萱听完点了点头。这妇人病体沉疴,气血亏空得极厉害,似她这样的情况,若是别人也许早就去了。只是这妇人一直被她两个孩子喂一些补气益血的药材吃着,再加上她本身也尚存一丝生志,勉强撑着一口气才没有早早地去了。
倒是个坚韧的,也不知还有什么是心底放不下的牵挂。
傅紫萱装做在袖笼里掏了掏,从空间里拿了一细白瓶出来,倒了一粒大还丹在手,捏了那妇人的下颌,把药丸缓缓送了进去。
这大还丹比千年的人参还管用,不仅可以吊命,濒死之人都能再拉回来。师父可是用了十几种珍贵药材练制的,这些年多少人求一粒大还丹而不得。给这妇人倒有些大材小用了。
看那妇人喉咙滚动了一下,再接过那少年手中的杯子,把妇人的头扶起后仰,把水小心倒了进去。
这时候那妇人已是不能自主吞咽了。倒一点水就得停一下,再把下颌抬高,待水不溢出嘴角,又再小心地倒一些下去。
待水喂完之后,看那妇人呼吸平稳了之后。就任她女儿把她母亲扶着躺好,再盖好被子。傅紫萱才起身往房门外走去。
稍后那姐弟俩也跟了出来。这姐弟俩会认药,就算不知道喂给自家母亲的是什么药,但看母亲瞬间就恢复了一丝血色,也能感觉得到那药丸的珍贵。两人跪在傅紫萱的面前狠狠地磕了三个头,谢过傅紫萱的救命之恩。
傅紫萱如今对这时代人动不动就下跪已是习以为常了。这个时代社会等级分明,你只能容入接纳,试图去改变并不是明智之举,反而会引来别人异样的目光。无权无势想安稳地过日子就不能太惊世骇俗,低调才是王道。世情如此,也是奈何不得。
傅紫萱扶起他们,找了院中几块能坐的木头墩子分别示意他们坐了下来。
两人眼里带着感恩也有着疑惑,还有少许的防备。
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当然也不会无缘无故对你不好。傅紫萱也不是个藏着掖着的人,她这么做的确有目的。一粒大还丹价植千金,不可能随意地扔给路人甲。
望着那姐弟俩就开口说道:“我是听这位小哥说他娘亲会接生,才跟着来的。虽说施恩不图报,但我目前确实需要接生的人手。”
那女子听了傅紫萱的话,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目光里有深浓的责备。
那少年肩膀一缩,小声说道:“是娘曾经说过,愿意再替人接生的,娘亲说过她没有做错。”一副倔强的模样。
“娘亲什么时候说过?娘亲说过不会再替人接生的!”
那少年梗着脖子,望着她姐姐又说道:“娘亲后来想开了,说不能因噎废食。而且娘说不能让姐姐这么操劳,自己什么都不做。”
那女子听了这一席话,眼光瞬时就暗了下来。
傅紫萱目光在这眼弟俩之间穿梭。看来这家人果然是有故事的。里面躺着的妇人不管过往如何,懂得不能因噎废食倒是个不俗的。
“我们谈谈吧。”傅紫萱说道。
那两人看着傅紫萱不明所以。
“我救了你娘,而且能让她恢复如初。我也不要你们做什么,我那粒丸药你们暂时也付不起。就跟我说说你们的故事吧。比如你们姓甚名谁?为何为落到今天的地步?家里又还有何人?我要听真话。”
那姐弟俩对视一眼,也许是看出傅紫萱是那种可以信赖的人吧,那姐弟俩只沉默了一会就对着傅紫萱说了起来。
这一家子姓杨。姐姐叫杨心慈,二十岁。弟弟叫杨心仁,十五岁。母亲姓夏,现年三十八岁。来敬县快一年了。
祖上是以采药为生的药农,后来存了一些银钱,到了杨心慈的祖父这一辈,就在当地开了一个药堂。到了姐弟俩父亲这一辈,生意渐渐做大,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
母亲夏氏原是家里药堂请来的坐堂大夫的独女,从小学了一些粗浅的切脉的本事,夏父临死之前把她许配给了杨家药堂的大公子,也就是姐弟俩的父亲。
这夏氏倒是个爱好诊病切脉的,不过世情并不允许一个妇人抛头露面地给男人看诊。夏氏嫁人之后,因为实在爱好,杨父就允许她偶尔给药堂里的一些来看病的妇人看一些病症,或是让她出外给一家妇人接生。后来夏氏倒是爱上了给人接生的活计,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
后来夏氏的公婆去世之后,不出几年,丈夫也过世了。杨家的药堂就给杨父的两个弟弟分了去。只给了几百两银子给夏氏母子三人,杨家顺势分了家。
按说母子三人有屋有宅靠着这几百两银子,再加上手中有谋生的技艺,倒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地步。
主要是因为这夏氏有一次在给一户富人家太太接生的时候,遇上那太太难产。胎儿不仅胎位不正,而且脐带绕颈。情况危急。
夏氏因跟父亲学了一些针灸之术,三下两下在那女子的肚子上扎了几针,倒是把危情解了。胎位也好不容易导正了过来,后来又因为此胎着实太大,新生母宫口又太小。
一时险情顿生。
这种情况下,接生婆都会又惊又吓跑出去问主家要保哪个?要么保住孩子,要么保住大人。要么干跪一尸两命。一些大宅大户里面,阴私多的是,若是这新生母是不受人待见的,一般就顺势一了百了了。
这夏氏是个坚韧的,她想留住母亲又想保住孩子,当场就让人切了参片让新生母含着。又拿了随身的针包,动作利索地侧切了女子的宫口。
她在书上看过,孩子头太太,切了女子的宫口,可以让产道增大,这样就可以让大胎的孩子顺利地产下,既能保住大人也能保住孩子的性命。
孩子产下来后,只要用针线把新生母的宫口缝合就好。只是她从来没做过,只知道这样是可行。当时情况危急,不容她细想就动手了。
她运道还算好。孩子顺利出来了,新生母也活了过来,正是人人欢庆的时刻。那家人家也重重地赏了她。
只不过,才过了几天,那新生母亲就因下体崩裂,出血不止,过世了。
那家人自然把气发在夏氏的头上。又听到家里的嬷嬷描述当时的情景,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这是什么?女子的宫口能随便切的吗?在人身上动刀,这不是要人命吗?切了还用针线缝?这不是拿人命开玩笑吗?当这是裁剪衣裳呢?
那家人伙同逝世女子的娘家,一起告了官。
还好杨家在当地也算小有口碑,又得了一些老大夫的做保,说当时那种情况下,不那么做,大人小孩都保不住。当地的知县还算清明,只让杨家赔了所有的家产,并把他们母子三人逐出该县就结了案。
母子三人身无分文被赶出来,夏氏娘家已是没人了,杨家本家也不肯伸出援手。夏氏已出嫁的女儿杨心慈的婆家也怕得罪人,把杨心慈休弃了出来。
母子三人一路乞讨拉扶着才从北地来到这敬县。杨心慈是再不让母亲给人接生了,而且也没人要一个不熟悉的外地人接生。再说夏氏经过这一系列的打击,也不愿再碰接生的活计了。
母女二人只每日接些桨洗的活计赖以糊口。而杨心仁则到玉屏山采些药零星卖些钱。日子虽然清贫也还算能过。
怎奈夏氏因心内郁结,自责因她之故害得女儿被夫家休弃,又害得小儿要远远离了本家,也家都不能回。再加上一路奔波,每日又劳苦,就像大风刮一样倒下了。
只不过心里又一直有着执念,坚称自己没有做错,不愿这样死去。一直强撑着一口气才没有寻了亡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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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附学
傅紫萱听完不胜稀嘘。
这里面没有什么对错,不管是夏氏还是那家有新生儿的人家,亦或是断案的知县。只不过要说都没有错,也不尽然。
不说旁人,只说夏氏。这一尸两命的情况下,要想把自己摘出来,应该让主家做主,这夏氏有点自作主张了。
不过也算夏氏命大,若是小孩都保不住,那么等待她的可不是只有赔款那么简单了。搞不好会以命抵命。
四人对坐沉默良久。
傅紫萱思索了一番,才说道:“你娘病好后你们有什么打算?”
姐弟俩又对视了一眼,似乎从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杨心慈越加沉默,她一个被休弃的女子还有什么将来可言呢?杨心仁小心地看了姐姐一眼,才小声说道:“我想开药堂。家里的那个药堂本来是我爹管的,二叔三叔根本就不懂,我们走时那药堂都卖给别人了。”
看来这少年心下存了要继承家业把自家药堂赎回来的打算呢,倒是个有志向的。
又是一阵沉默。傅紫萱看了低垂着头的姐弟俩,思索这两人成为傅家家奴有多大可能性。
良久之后她才开口说道:“你们也看到了,你娘这一时半会可好不了,日后也是要好好调理的。若是没有好的环境,日后也是会反复的。再说你们现在可有银钱给你娘买药?”
看那姐弟越发暗淡的脸又说道:“你们父亲已是不在了,家业也没了,家乡也回不去了。你娘这样的情况,以后被别人打听到了也是不会请她的。”
顿了顿又说道:“我一进门就说了我需要你娘这样的人才。你姐弟二人也会认药,也正是我需要的。但跟了我的人必须是死契。你们好生想想,若是愿意我随时欢迎。”
看到二人脸上神色变幻,先是闪过惊喜但快速又灭了下去。刚才虽说愿意为奴为婢,但这二人可不是穷苦家庭出来的。也是过过好日子的,也曾使过奴用过婢,想来心里多少有些不愿。
傅紫萱并不想逼迫她们,又说道:“你们好好想想,若是愿意跟了我,就到玉屏山下的傅家庄来找我。你娘的命保住了,以后只要细心调理就好。以后的药你们自己也会捡,就要靠你们姐弟二人多费心了。”
说完也不看那二人纠结的脸色,与云霁走了出来。
一路上两人皆沉默着。
这夏氏的确是傅紫萱想收扰的,有了这样一个懂药材,又会粗浅诊脉,还会针灸的接生娘子,她的月娘子计划就可以开展起来了。她自己也是可以教的,只是陈氏和傅天河怕是不会让她这个未出嫁的女儿身去教习这个的,学的人也多有尴尬。再说这个月娘子队伍她也只想收一些成过亲有过分娩经验的人来学。
除了这夏氏,这姐弟二人也是人才,都会认药炼药。将来要是开了医馆这样的人才正是缺失的。
只是不好强迫人家。不行的话将来慢慢寻摸也就是了。
二人到了有间食肆,只略坐了坐,因时辰不早,拿了古氏送的一车礼物就回了傅家庄。
回到家让陈氏带着几个丫头把一车礼物收了进去。这次的礼物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贵重。有布匹、吃食、摆设、文具、字画,还有几套首饰或金或银。另还有一套镶珠掐翠攒金丝的紫玉头面,一看就价值不匪,只怕还是宫中匠人出的。陈氏只看了一眼就让傅紫萱收了。
傅天河回来后,傅紫萱也把方严夫妻想把两个孩子送来书院就读的情况说了。
傅天河有些不安,怕自己教不好知县的孩子,将来万一有些什么差错搞不好还会连累家人。最后还是傅紫萱安慰了一番才算镇定了下来。
反正他家儿子主要是以学武强身为目的,年纪又小,家里又是望族还怕将来没有名师指导吗?再说他们可不会长期放养在乡下,只不过是古氏孕期的过渡而已。而且凭傅天河的学问,一个举子还教不了一个垂髫的小孩不成?
方婉华更是简单,平时认些字描些红,再学些刺绣,又不要她当状元。
一家人各自忐忑。只有紫嫣和紫辰兴奋地直跳,不停拉着傅紫萱问东问西,生怕傅紫萱是哄着他们玩的。还拉着陈氏立马就要去收拾屋子。
晚饭时也请了傅天湖一家,吃过饭,傅紫萱就把古氏给的小册子给了文氏。说里面的人都是古氏挑的合适傅紫兰的人家。
傅紫萱虽对傅紫兰有隐隐的打算,但也不能阻碍他们多选几家。
文氏很高兴,直说能得到知县夫人的关照,真是烧了高香了。喜津津地把小册子捧在怀里回去研究了。
隔了一日,知县大人就派了管家送了方婉华和方彦华过来了。
随行的还有古妈妈及另外两个婆子及方婉华和方彦华身边的小厮及丫头各一名。马车也来了三架。两架坐了人,一辆拉了满满的东西。
今天正好是书院休沐时间。傅天河闻迅带了家人迎到门口。而紫嫣和紫辰则早早地扑向还未停稳地马车,兴奋地和迫不及待从车上下来的两位小友拉扯在了一起。亲热得就像是自家的亲兄弟姐妹。
双方见过,陈氏就领着几个丫头手忙脚乱地把人忙家里迎,又命人把东西搬进来。傅天河叮嘱了陈氏几句就拉了知县大人的管家喝茶去了。
古妈妈亲热地拉着傅紫萱的手,一边嘴里不停地对陈氏说:“打扰了,打扰了。”把陈氏骇得连连摆手,说自家什么时候住过这么尊贵的客人?真是蓬荜生辉。
唯恐安置不妥当,先把古妈妈及两个婆子拉到给方婉华和方彦华安置的房间看,不停地问这可妥当,那可使得?
古妈妈忙安抚陈氏,说古氏和方严说了,两个孩子到了傅家,就跟傅家的孩子一样,不要搞特殊化。傅家的孩子吃什么也跟着吃什么,用什么也跟着用什么。若是闹脾气就让人送回去。
有知县老爷的交待,陈氏总算松了一口气,但仍不敢放松,与古妈妈等人把从车上搬来的东西一一归置好。
陈氏把两个孩子安置在二进院,挨着三兄弟,跟紫阳三人的房间一样是一个套间,有独立的净室。
老傅头和老刘氏原本是住在二进院的正屋的,后来看自己住在二进院孩子们多少有些拘着放不开,就自动搬去了一进院的正院。现在二进院的厢房够住,正房也就空着,也没说让未成亲的小孩住在正房的。
而方婉华则是安排住在了三进院。原本陈氏和傅天河是住三进院的正房的,看老刘氏两口子搬去了一进院,傅天河夫妻也搬去了一进院,说是方便照顾,其实理由跟老傅头一样。倒是让住在三进院的刘酸枝等人松了一口气。自从这小舅当了先生之后,就严肃得让人害怕。
古妈妈等人看了陈氏的安置后颇为满意,这样精巧的净室,连京里他们本家都没有呢。再看傅家的安排,被褥、帐子、家具等都是新的,再看傅家的态度,她可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家的小少爷小小姐会过得不好。
方婉华和方彦华也很喜欢自己住的屋子,净室里面香香的,还有水直接流进来。真好。
不一会,紫嫣和紫辰就领着家里的孩子和方婉华方彦华混熟了,领着旺财旺福,勾肩搭背地往村里逛去了。就是方彦华方婉华在京里长大,也不曾见过这么大这么威武的狗,自上次来就惦念上了,这下子可是能好好抖抖威风了。
而紫阳和紫越、刘黑檀毕竟大些,就留在家里帮大人的忙。
方婉华的带来的丫头叫芍药,十一岁。古妈妈把她安排在方婉华房间外间。方彦华的小厮则叫侍书,八岁。也同样安排在方彦华的外间。
古氏担心这两人伺候不好自家两个孩子,又把两个婆子送了来。同样都是陪着古氏从娘家嫁过来的,只不过没古妈妈位高权重,一个叫杜妈妈,一个是耿妈妈,这两人都是方婉华和方彦华的乳娘,有她们服伺着古氏也安心一些。
陈氏把两个妈妈安排在方婉华和方彦华房间旁边的耳房里。还好家里房间多,都能安排得下。
古妈妈和管家及几个车夫用过饭,看见傅家安排地极为周到,满意地离去了。
晚饭时,被拘在深宅大院里多年的方婉华和方彦华,被紫辰紫嫣拉着在村里疯了一圈,又认识了不少新的伙伴,吃饭时都难掩兴奋,不知不觉饭都多添了一碗。若是让古氏看见,自家孩子不用盯着哄着就能让他们多吃一碗,没准立马就能对着夜空拜佛。
两个大宅门里长大的孩子,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看傅家人一家人都围在一处用饭,不分男女,也没人伺候夹菜,也不要两个妈妈服伺,还学着紫辰紫嫣与众人抢菜,其乐融融。
吃过饭,紫辰死活非要拉着方彦华跟他拜在一个师父名下,云霁看着两个小孩闪着长长的睫毛仰望着他一脸期盼,就笑着应了。当晚就带着方彦华扎起了马步。
方婉华则拉着紫嫣在旁边喜津津地看了半晌,就被紫嫣拉到屋里说悄悄话去了。
次日,方婉华和方彦华就随着紫嫣紫辰去书院了。
上午都一样,而方婉华下午则是被傅紫萱安排去了杨家跟着杨老太太学刺绣,紫嫣也非要跟着,傅紫萱也只好随了她去了,这妹妹之前可是没半点耐性。
方婉华是个有基础的,又没有一般官宦小姐的脾气,杨老太太也很喜欢她,教得很是认真。
第二百零八章 投靠
从此以后,方彦华就跟着傅紫辰在书院里念书,而方婉华则早上跟着紫嫣在学堂认字、描红,下午要么两人一起到杨老太太处学刺绣,要么傅紫萱有课的时候,就跟在傅紫萱身后学认一些草药。
原本只是与紫嫣做伴凑个热闹,不想倒学起了兴趣。为她以后的宅斗生活增加了一些防护,也先后救过她及孩子的命。待傅紫萱更是如亲姐一般。当然这是后话了。
再说文氏那边,看着小册子里的人家觉得哪家都好,没法抉择。就只好日日跟着王直往城里探访。古氏也安排了古妈妈带她四处看人,倒是乐不思蜀。
这般又过了几日,傅紫萱自己都快忘了那家子人家的时候,她们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夏氏一家是坐着牛车来的。傅紫萱被家里人从玉园叫回来的时候,只看得到家门口的泥地上被碾过两条深深地车轮印迹。
傅紫萱到一进院的花厅时,陈氏正陪着他们一家人说话。夏雨在旁伺候着茶水。
看见傅紫萱进来,三人忙站了起来,看到一身女装的傅紫莹倒是愣了好一会。直到傅紫萱叫她们坐下才有点尴尬地重新坐了下来。
夏氏仍旧很虚弱,喘气都比旁人短促许多。傅紫萱与她把了脉,恢复得还算可以。只是可能没什么银钱买好的吃食,脸上与那天在床上看得越发瘦削,嘴唇也有些干裂起皮。
傅紫莹看到花厅的茶几上放着几个包袱,心下了然。
陈氏倒是从傅紫萱进门就一直把眼光投向她,眼中有诸多疑问。傅紫萱也不好当众解释,只对自家娘亲笑了笑。
那夏氏在杨心慈的挽扶下欲向傅紫萱下跪。她这一跪傅紫萱倒是受得起,那大还丹可不便宜,里面的药材可不是说找到就能找得到的,事后傅紫萱还一阵阵后悔。只不过看着她一副虚弱的模样,倒是一把挽起了她。
那夏氏坐下后,对傅紫萱说道:“若是没有傅小姐,我这条命也就去了。醒来后,只知道被一位公子救了,倒不知竟还是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我这条贱命是傅小姐救的,自然是听傅小姐差遣。为奴为婢都使得的。”
略歇了歇,就着杨心慈的手喝了几口水又说道:“傅小姐想必是知道我们家的事了,因了我的缘故,害得我的两个孩子都不能再回到故乡。我女儿也被夫家给休弃了,我是杨家的罪人……”
语未尽泪已满腮。
杨心慈被自家母亲说到伤心处,泪水也顺着腮滚落。杨心仁安慰了这个又安慰那个,手忙脚乱。陈氏在一旁不明所以。但她是个心软的,看着别人落泪自己也跟着难受。在一旁忙着安慰。
傅紫萱看到云霁站在门口,忙示意陈氏跟着云霁出去。陈氏会意,想必云霁是一清二楚这家的缘故的,也就出去向云霁了解去了。
那夏氏母子三人靠在一处,好不容易才止了眼泪。
夏氏又说道:“如今傅小姐瞧得上我的微末技艺,我自是愿意为傅小姐效劳的。我女儿一个被休弃的,连家乡也不能回了,在外面我这没用的母亲也护不住她,还不如跟了傅小姐还能过个安稳的日子。我这小儿虽有志向,怎奈我们现如今这样的情况,由不得他不低头。饭都吃不饱,也不用去想那些没用的。如果最后免不了离散,倒不如一家人都跟了傅小姐,还能长长久久在一处。”
傅紫萱又看了看放在茶几上他们的几个灰扑扑的包袱,问道:“你们可是决定了?”那夏氏和杨心慈很是坚定地点头。
傅紫萱又转向杨心仁,十五岁的少年只犹豫了片刻也点了点头。
傅紫萱又问那少年:“不后悔吗?”
那少年看了自家娘亲和姐姐一眼,又重重地摇了摇头。
夏氏就说道:“傅小姐,我们把房子都退了。拿了房主退给我们的租金租了牛车才到了这里,家回不去,住的也没有。如果傅小姐不收留我们,我们母子三个可真是无处可去了。”
傅紫萱听完,沉默了许久。得到这样的结果,她自是高兴的,这母子三人以后说不得都会是她的助力。只是她也不想强迫别人,心不甘情不愿收进来的人,也不会太与她一条心。她能读懂那少年眼里要继承家业的执念。
良久傅紫萱方开口说道:“那你们都留下吧。夏氏和杨心慈就签死契吧,杨心仁就签十年的活契。到期限我就放你离开。”
夏氏不想傅紫萱对她一家三口竟是两个结果,而这结果真是意料之外的。杨心仁有些不敢置信,呆愣了一会就问道:“是真的吗?不签我的死契?”
傅紫萱不说话,只看着他点了点头。那十五岁的少年一脸激动跑到他娘面前,大声说道:“娘……”
夏氏噙着泪水抓着他的手连连点头,又扶着两个孩子的手跪了下来,一定要给傅紫萱磕头。傅紫萱也不避,受了三人的谢恩。抬头示意夏雨,夏雨忙下去备笔墨去了。
很快,陈氐就进来了,眼圈红红的,想必已是知道这一家人的情况了。陈氏在夏氏身边坐了下来,拉着夏氏的手说道:“姐姐,你可吃苦了。”
夏氏忙说道:“受不得夫人这般称呼,夫人一家都是好人,若没有夫人女儿救治,也许今天我都埋骨他乡了。”
陈氏忙跟着安慰不停。
很快夏雨就把笔墨拿了过来,傅紫萱拟好身契和活契之后,就让那三人各自签了名姓。那三人皆是通文墨的,很快就写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了指印。傅紫萱才看到那夏氏有个好听的闺名,叫夏欢颜。
只是得离了这一身病痛,面容有笑,才真正欢颜呐。
傅紫萱待字墨干了之后,就把身契收了起来递给云霁让他交给王直明日带到县衙上档。
然后再把自己收他们的打算说了。
夏氏听了傅紫萱的打算很是激动。她原本就是个爱医术的,怎奈世人对女子多有制约,她也只学了浅浅的一些知识,后来另僻一条女子能走的路当了接生婆。每成功接生一名新生儿就犹如多添了一条性命,心里涨得满满的。就算被赶出家乡,也仍有一丝执念,不肯咽气。
现在小姐要组建这样的接生娘子队伍,为天下女子服务,夏氏心内激动万分。只觉得自己这个自卖自身的决定太正确了,对亡夫最后一丝愧疚都没了。若是相公地底下有知,也一定会为她高兴的。
夏氏激动地按了按眼角。对傅紫萱说道:“小姐但凡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吩咐,只要奴婢能做到的,一定尽全力。”
傅紫萱笑了笑,说道:“好,有你用得上劲的时候,先把病养好,身体不好,什么事都做不了。”
夏氏狠狠点了点头。
傅紫萱又问了那姐弟二人药材的知识。略考了考,没想到这姐弟二人对药材的认知能力超出她的想像。心下高兴,这真是捡到宝了。
就把对杨心慈的安排说了出来,准备让她代替自己教习那十一个药童。
现在那十一个孩子除了夏雪,还都是最基础阶段,杨心慈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这样她也能腾出手做其他的事情,这样的话再多一些想跟着学认药的,也不怕没精力不能教了。待她们学到一定程度,杨心慈教不了了,自己再接过来教也是行的。
杨心慈听了傅紫萱的安排,心下同样激动万分。本以为自己一个被休弃的人,这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没想到还能有用武之地!小时学的草药知识还能当先生育人!有点不敢相信,望了望夏氏,哽咽道:“娘……”
夏氏擦了擦滚落的泪水:“心慈啊,我们一家可算是遇上贵人了,你可要好好听小姐的话,听她的安排。”杨心慈狠狠点头。
这样的话,就算自己一辈子要孤伶伶一人也不怕了,自己再也不会因被人休弃不敢抬头走路了。咽下一阵阵翻涌上喉头的泪意,激动地连心肝脾肺都在颤抖。
“那我呢?”杨心仁看自家娘亲和姐姐都有了这么好的安排,心下大急。难道是因为自己不愿卖身,主家不相信自己吗?眼神中有些暗淡。
傅紫萱望了望他,才说道:“我收了这么多学生,自然是想自家开一间药堂的。若是你有那个能力,我当然愿意交给你去做。”
看见杨心仁一脸喜意又说道:“不过要当掌柜的,要管理好药堂,只会认药可不行。还要能察言观色,遇什么人说什么话,还要能御下又能与各方打好关系。你现在可是欠缺了这点。”
看杨心仁在那里安静地听着,而夏氏和杨心慈听了傅紫萱这番话也都赞同地点头。
傅紫萱又说道:“我现在手里虽然还没有药铺子,不过还是有其他铺子的。明天你就随着王直到敬县城里的‘有间食肆’城门分店去当伙计。就在前堂招待和打包。这样能接触更多的不同的人。也能让你的性子活泛一些。”
杨心仁瞪大了眼睛:“有间食肆是小姐的?”
傅紫萱点了点头:“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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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渐多
“我听说有间食肆卖得肉食都好吃的很,虽然贵,但是每天排队买的人都老长,我每天去卖药路过都能闻到香气,看到排着长长的队伍。”
夏氏母子三人越发觉得这乡下姑娘不简单。这哪里像乡下姑娘?她们之前也是接触过不少大门大户的夫人小姐的,哪有一个有这般风华的?还有那样赚钱的产业。想来自家再也不用担心衣食无靠了。
傅紫萱笑了笑:“那你可愿意到店里当个伙计?”
“愿意的,我愿意!
傅紫萱看他着急地点头的模样,笑了。这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就让他在有间食肆里磨一磨吧,看他是不是那块料。
很快傅紫萱就把事情交待好了。就招来夏雨让她把夏氏母女安置在三进院的耳房,杨心仁就暂住在一进院。明日起就住到城里去。
陈氏怕夏雨安置不妥当,也跟着去了。云霁也带了杨心仁下去了。傅紫萱看着云霁的背影,真心觉得太大材小用了。一个正六品有官衔的人当了贴身随从还不算,小厮都当上了。
看来这家里还是要添一些人呐。看门的就得再添上一个,不然像今天这样有人上门,都找不到人。家里虽有人,在三进院猫着也听不到啊。
晚上全家人回来后,也接受了家里又多了这样一户人家的消息。傅天河还吩咐几个丫头每日用好药伺候着,不可怠慢了。
次日一早,王直就把杨心仁带去敬县了,夏雪也领了傅紫萱给的药一大早就给去夏氏熬上了。
又过了几天。闻知知县大人把亲生的两个孩子送到玉屏山下的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书院读书的人,不管出与什么目的,巴结也好,真心学本事也好,每日领着孩子过来报名的人不少。
因说了傅家庄的人进书院读书免费,外嫁女所生的孩子半价,外来者比着其他书院收取束脩。所以之前书院也是收了好些人。束脩收得倒是不高,但是要是从敬县城里或是镇上把孩子送来,那孩子就只能在傅家庄住宿了。
也不知这些人怎么想的,一个两个都没觉得这是个问题,仍是陆陆续续有大户人家把孩子送来。
书院里一时没法安排太多人,就是听了傅紫萱的话紧急弄成大通铺,再给富户公子做成双层床也是不够住。就读的孩子都不够住,更不要说这些公子爷还带来了小厮婆子的。而且吃饭也是一个问题呐,对来的人都说了这些问题,来的人还是把孩子扔下就走。
傅家庄的族长是个人精,他自然是清楚这些人千方百计不顾孩子哭闹把孩子送到这里来读书的意图的。不说方严是这个敬县最大的官,就是他身后的背景也是不容忽视的。再加上这书院还有两个正六品的武官亲自授课教习武艺,那整个魏朝都找不到第二家。这三个目前敬县在职官员是一定要巴结住的。
傅族长看着来就读的孩子越来越多,乐滋滋地来找傅紫萱。说是现在住宿问题紧张,是不是看村里哪家有多余房间的,先腾出来,弄干净了,给这些读书的孩子住?
条件差一些但是能弄成一人一间啊,总比住大通铺强吧?
傅紫萱略一思索就同意了。
这傅族长是个人精啊,这样的法子他都能想得出来。
这样一来,既能解决这些富家公子的住宿问题,又能帮了族里的一些人家得些住宿的铜板。就是富家公子不屑于住,他们带来的小厮也是会住的。村里有些人家里还是有那么一两间空房的,就是没有腾一腾也能腾个一两间出来的,为了得些住宿费,他们自己就是不住睡地上都愿意呐。
就比如她三伯傅天湖家里就能腾出两三间房来。还有族长家那青砖瓦房也就他老两口住,现在也只不过多了一个儿子而已。家里房间有得是。那些族老家里更是能腾出房间的。
而且若是这些人在他们家里再吃上饭,不说打赏的钱,就是光给他们做饭也能得些银钱的,就是得不到钱,余的一些汤汤水水也能让家里人沾沾光呐。
虽然现在村里不像以前那样,几个月吃不到一回肉了,但是也不是经常舍得吃肉的。
傅紫萱笑着说傅族长会打算。傅族长笑眯眯地也不说话,自己这个族长可不是白当的,可不是时不时能有一些好的主意吗?再说这是利人利己的事,为何不做?
傅紫萱事情也多,也不愿管这事,就让族长和几个族老商量着办去了。也提了一些建议,比如除了住宿还有吃饭的问题。
是不是在村里建一个小食堂?还是让他们住各家交钱给各家做?傅紫萱是想着建一个食堂的,这样各自便利,也好管理。但要是出于私心,自然是住在哪里请哪家的人做了,这家人能得些铜板。她自是不好做那坏人。
而且还有管理的事。要是这些富家公子在自家村里出了事,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傅族长一边听一边点头,听完匆匆走了,说是要与几个族老和傅天河等先生商议一番。
对于傅天河来说,他看着来书院就读的学生越来越多,心里自然是极为开心的。之前除了村里的孩子,还有附近一些村子的孩子也过来就读,现在还多了一些镇上城里的富家公子,他心里是极高兴的,说明别人认可了他,书院也有了名气。
只是人多了,而且这些人也不是没有背景的,若是因管理不好,出了事,他也担不起这个责,家里日子刚好了些,他可不想家人和孩子们因他的缘故受到什么伤害。
傅紫萱每天晚上也对他分析了一些利害关系,只要管理得好,接纳这些来就读的孩子利大于弊。对书院以后的发展也是有好处的。傅天河自己也这么认为,所以经考核筛选之后,也陆续挑了一些学生。
不过随着来就读的学子越来越多,村里的人个个喜笑颜开,这般长脸的事谁不开心?出去与人说自家住的村里有书院,连城里的富家少爷都来读书,那说话腰都能挺上三分。村里的阿花婶尤其开心。
人一多,她那个小货铺天天被人挤着。她一个人都忙不过来了。把她家里男人公婆都拉来了,还是手忙脚乱。那货都不用一个月进一次了,那是天天进货还不够。
家里牛车也换了马车。这可是村里除了傅举人家之后,第二家有马车的人家,村里人人艳羡。
人家有钱啊,之前那鹌鹑苗子那是成百成百地买,又是成百成百地拿去卖。那钱哗哗地往口袋里淌。
现在又借了书院的光,那货不仅成色好了,品种都多了不少。那一个铜板十粒的小糖果就是换上一个铜板一粒的精品糖都有人买啊,而且还不够卖。人家能不换马车吗?人家的货架都新起了三个。
阿花婶两口子每日很晚才关了铺门,两口子每天都要来回数了又数罐子里的铜板才收了回家。走在路上也不说话,两口子光咧着大嘴笑,冷不丁被夜里路过的人瞧见了,被两口子白花花的牙齿闪到了,还以为撞上了夜鬼。
第二百一十章 打击
每日仍是热得很。
傅紫萱连城里都不爱去了。没事就窝在家中。
这些时日,夏氏的身子已是养得好了,只略微还是有些瘦弱,这还得靠以后食补,也是急不来。傅紫萱也不想她太过操劳,磨刀不误砍柴工,只吩咐她静养,给了一本相关的医书给她看。夏氏竟是高兴得很,每日抱着医书在自己房间里看得津津有味。
而杨心慈也代替了傅紫萱的职责,日日都去学堂教十一个药童认药。相较傅紫萱的三天找鱼两天晒网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之别。孩子们也学得极为高兴,傅紫萱毕竟还是让人有些敬畏。至此杨心慈脸上越发神彩飞扬。
而杨心仁那边,据王直带回来的消息,杨心仁在店中也是如鱼得水。或许心里有坚持吧,什么活都抢着做,也愿意跟人学。连掌柜及店中的老伙计都忍不住夸他。
而傅家庄的学堂随着附学的孩子越来越多,最终村里还是决定在学院外再划一块地出来建院舍及食堂。到时请村里的妇人炒菜及做一些桨洗的杂活,也是一项稳定的进项。村里不管大人小孩都极为赞成。
自划好地之后,都不用族长吆喝,自行就去玉屏山砍了树,还去挑了泥回来,也不管天气炎热,也不要村里给的工钱,人人争先往工地上凑。
而傅紫萱虽每日窝在家中躲着清凉,却也着实办了好几件事。
顾牙人那边已是帮她把她要开的粮铺弄到手了。很大的一间店铺,光前店就能有个一百五十多平方,就是摆满了各色五谷杂粮都不会觉得拥挤,更妙的是,还有一层隔楼,可放货物也可做伙计住处。夜里看守之人睡在上面比睡在后院更是便利,更要警醒一些。
而后院还有一个大大的后院,后院一侧是一个大大的库房,另一侧还有着几间耳房。将来库房可放五谷,耳房也供伙计住宿之用。
院中还搭了一个厨房,还挖有水井。这处店铺位置极为不错,还没挂牌就被闻得风声的人争先恐后明里暗里争抢了。还是顾牙人有几分面子,屋主看在他的面上,又看见傅紫萱愿意多添五十两银子买下,就这般以六百五十两拿下了。
傅紫萱已是让傅紫松辞了工去装修准备开店事宜了。
而绣店也已是装修好了。傅紫萱取名的“锦绣坊”,便在长长的鞭炮声中开张了。傅紫文带着他的妻子还有杨盛的妻子孔氏便把店撑起来了。傅紫萱也贡献了她空间里各处采买来的布匹锦锻,还把杨老太太没日没夜赶出来的那副锦绣牡丹装裱好当了镇店之宝高高地挂在店内。
因这店好些布料都是别处见不到的,而且开店之日还有知县夫人亲自到场祝贺,城里有头脸的夫人也都去了。因这些夫人大加推崇,店里才开张几天,就已是日日客满为患,把傅紫文高兴地嘴都合不拢。
李氏那有些抱怨的心也终歇了下来。自家相公的笑和在自己娘家店里的笑是不一样的,在这个锦绣坊里相公是发自内心的笑。相公做得开心,自己也没必要记着娘家父母的抱怨唠叨而去给相公添堵。
她本来是舍不下家里两个孩子的,女儿更是小,路都走不稳当。但是让孔氏与丈夫呆在一处大家都觉得不妥,堂妹便让她也跟了来,说是等找到合适的女伙计之后再让她回乡。其实她也想像三弟妹一样跟着相公在城里,只是舍不下孩子。到时再看吧,看能不能有个两全的方法。
除了店铺的事外,傅紫萱还让人在城里找合适的药童及接生娘子人选。
药童男女皆在十三岁以下。男女各二十名。不愿卖身的,最少也要签二十年的活契。接生娘子在四十岁以下,最好是成过亲分过娩的女子。同样要二十名。同样愿意签身契的为最佳人选,不愿的就签十年身契。
招药童及接生娘子的事傅紫萱不想太过张杨,不然若听了他们的建议贴个告示,那么家里估计会是人满为患。这年头饭都吃不饱,卖儿卖女的人多得是,有这样的能学一手技艺的活计,谁不争先?
另外一件事就是醉仙楼因为月月有新主题,时时有新菜,竟也是日日人满为患。原本还有几间酒楼能与之抗衡一二,现在距离远远被拉大,被醉仙楼远远甩在后头,望尘莫及。
只是这人多也有人多的不好。为了占个好座日日都有纠纷。累得原本已是忙得陀螺一样的孙掌柜还要不停地处理这些事件,还要赔尽笑脸,更是对那两个会躲懒的东家抱怨不已。他这都是什么命啊,临老了享不到福不说还要这般劳累。
后来傅紫萱去了一趟之后,就跟他商量再往上起一层。原本的醉仙楼只有三层。可是地基是挖了四层的。现在满足不了客户所需,左右店铺又买不下来。开玩笑,醉仙楼生意这么好,左右商户借光都来不及,生意好得不得了,谁还愿意出售?所以傅紫萱只好找人送信与赵坤。
得他同意后,让孙掌柜着手往上再起一层。歇了中午的那顿,只开放晚上的那餐。天一亮就开工,到了要备晚饭时就收工。招了好些泥瓦匠不停赶工。
原本孙掌柜还怕客源会流失,没想到,客人更是趋之若笃。开玩笑,原本一日两顿都不一定找得到位置坐了,现在还歇了一餐,可不得早早来占着吗?不然这得排得什么时候才能吃得到美食?
另外一件事就是傅紫兰的婚事。
文氏跟着去了城里好几天,跟着古妈妈以十二万分的热情拜访了好多人家。这些人家看在古氏面子上,大多都热情接待,笑脸相迎。但是内里有多大的热情就只有文氏知晓了。
傅紫萱只知道文氏去了几天之后,回来与傅紫萱说让她帮着谢过古氏,劳她操心了。就知道这事是不成了。
隔天傅紫萱就去了古氏那里。在后院傅紫萱也从古妈妈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
这些人开始得知古氏是要为他们家中的子孙做媒,个个欣喜不已,能得古氏做媒,不管成与不成,也算是在知县夫人面前过了眼了,以后还不得诸事顺遂啊?
所以各家都把家中适龄男儿报了上来。
原先古氏是想着这事还不知有几成希望,若是最终没成,这般张杨不是又害得人家女方婚事艰难吗?这儿女的亲事,若是有一些风言风语都可害了女方的声誉,更何况傅紫兰的这种情况。所以并没有事先告知是哪家人家。
直到这些天古妈妈陪着文氏拜访这些人家,这些人家多少也是有些人脉的,一问一查还不知傅紫兰的身份吗?原本就看不上傅紫兰庄户女的身份。又听说她之前订过亲,不管是谁的错,这都让为儿子挑媳的人家不喜。
这么一来,除了两三家意思含糊之外,其余几家竟是婉言谢绝了。理由自是多种多样。文氏也是彻底歇了心思。只盼以后傅紫兰平安顺遂,只要对方人好愿蹋实过日子就成,再不做让女儿嫁到城里的想头了。
傅天湖和傅紫兰倒是没什么打击到。这父女俩原本对于文氏像打鸡血一样兴奋就有些想泼她冷水。现在她自己歇了心思倒是更好。这父女俩还是该干嘛就干嘛,丝毫不受影响。
傅紫萱从城里回来后,隔天就找上了文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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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要做连襟
文氏的择婿激情被狠狠打压下来之后,就有些蔫头蔫脑了。若说前些日子的文氏是久旱逢甘淋,枯木逢春,那现在的文氏就有些像霜打的茄子,并且还不经碰,一碰就掉。
文氏充分了解到自家与城里人家的身份区别,那高高的门第不是说几句“我女儿性情极好”,“懂事孝顺”,“里外一把手”,就可以迈进去的。
自她回来后,就再也不提要把女儿往城里嫁的想法了。
这天晚饭,傅紫萱叫了傅天湖一家来家里吃饭。
学堂下学后不久,文氏就带着傅紫兰和傅紫菊过来了。傅天湖还在田里。而傅紫柏知道自家要来四叔家吃饭,一下学就猫在他四叔家了,跟旺财旺福玩闹了一会,就一边与几个兄弟做功课一边等着四叔家的好吃的。
傅紫萱看文氏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也并没有说什么。倒是傅紫兰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与陈氏等人谈笑生风。
有傅紫兰和文氏几人帮忙择菜,这饭很快就做好了。
一家人用过饭,仍是按习惯聚在厅堂里聊天。老刘氏并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她还是很关心几个孙女的情况的。聊了傅紫梅几句,说她现在看得开了,在家帮衬家事,闲时也养些鹌鹑绣些帕子挣些铜板……完了之后又问起傅紫兰的婚事来。
文氏听了就说看了好几家,对方门楣太高,不是我们能肖想的。还是找媒婆在乡下农户间找找,只要对方人品好,以后知冷知热就行,并不多求。
陈氏和老刘氏也附合了几句,说正是这个理,捧什么碗就吃什么饭,咱就一粗坯泥碗还想吃龙肉凤汤不成?
傅紫萱在旁边听了良久,感慨于傅家一家子还是那种脚踏实地的人家,一家人从大到小都是明理的不是那等攀龙附凤之辈,对自己归到这个家庭有着无比的幸运,这样的家人自己也更愿意尽己所能帮衬一把。
傅紫萱想了想就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人选,就不知三伯和三伯母看不看得上了。”
文氏一听立刻来了兴趣,身子凑了过来问道:“萱儿,快说说,我和你三伯都相信你的眼光,就说要让把紫兰的婚事托给你的。”
傅紫萱看一屋子老小眼光都透着期待盯着她,不由莞尔,说道:“这个人跟清风云霁一样也是贴身侍从,一样是武职,但他没有清风云霁品级高。不过他人真不错,而且自身能力也不错,将来定是还有上升的机会。”
傅天河听完看了傅紫萱一眼,傅紫萱也朝自家父亲那望了望,但只笑了笑并没说话。
傅天湖和文氏一听,有些错愕。傅天湖就说道:“这样的人家我们如何攀得上?”文氏在一旁也附合道:“是啊,城里那些只是稍有些钱财的都看不上我们的泥腿子身份,更合况还是有官职的。”
傅紫兰原本只竖着耳朵在一旁听得仔细,听到傅紫萱的话也有些不信地看着她。
傅紫萱笑着说道:“他不是那种眼高于顶的人。紫兰长得这么好,他要见了肯定还会说自己配不上紫兰呢。”
紫兰听完脸有些发热,忙把头低垂了下去。
文氏夫妻俩觉得又是疑惑又是奇怪,文氏小心地问道:“难道他长得很难看?”
傅紫萱听完就乐了,说道:“没有。他长得又高大又威猛,一点都不难看。绝对配得上紫兰。”
文氏松了一口气。
那边傅紫萱又说道:“他也是个可怜的,当年家乡遭了灾,全家就活了他和小妹一人。他那小妹比他小八岁。父母家人死后,兄妹俩就离乡背景,一路沿街乞讨,什么活都给人做过。那时候他自己都还小,拖着一个更年幼的妹妹甚是艰难。后来因缘迹会,被贵人看中了,才收了他兄妹二人进府有了一碗饱饭吃。他自己都是个农户不会看不起我们家。”
傅紫兰听到这里心里无端抽痛了两下。
又听得傅紫萱说道:“后来贵人又看他有一把子力气,就教了一些护身的功夫给他。没想到他学得倒是好,后来慢慢就当上了随身侍卫,再后来又有了官职。现在已是混到了正七品的武职。跟方知县是一个品级。不过方知县是文职,而且是实职。他和清风云霁一样都只是虚职,将来要是他们愿意自然也会有实职的位置给他们。”
文氏听完有些激动。这可是和知县一样的官级呢。虽然不奢望紫兰攀高,但是若是有这样一个身份的人愿意娶她,不是更好吗?
又问道:“可是人家不一定看得上紫兰啊?”
那边傅天湖则皱着眉头问道:“他是奴籍?”
傅紫萱笑了笑说道:“没有,他自己不愿意。只签了活契。有奴籍的人怎么可能授以官职。”
傅天湖暗松了口气,虽然见自家兄弟有好些奴籍的下人,而且这下人都很好,他也并不排斥,但是如果不是那就更好些。
陈氏听了问道:“萱儿,你怎么知道他愿意娶紫兰?而且这两人都没见过,万一人家不愿意,到时再退亲,不是又害了紫兰吗?”文氏在一旁回过神来也是连连点头。
傅紫萱又笑着说道:“娘,三伯母,你们就放心吧。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说的。”
文氏还是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又问道:“他多大年纪了?家中除了个妹妹还有什么人?为人怎么样?家在何处?伯母现在可看清了,只愿紫兰以后找个能知冷知热的门当户对的就成。”
傅紫萱听了就说道:“他今年二十一了,除了个妹妹也没有其他亲人了。为人是个好的,逃难的途中,宁愿饿着也要把讨得的一口吃食喂给他妹妹吃。他们家原是西南边的,不过家里已没什么人了,想来不会回到家乡去。将来要看他的成就,上官派去哪就是哪。”
顿了顿又说道:“我见过他几次,他每次见到我都问我可有妹妹没有?说是要娶我家妹妹。那时候我还没有恢复记忆,连自己家在哪都不知道,哪里知道有没有妹妹。”
“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半年前,他还没有说亲。而且他们任务重,怕是没空理自己的婚事。我先把人选说与你们听,你们要是乐意,我明天就让飞儿传信一封去问问看。”
“紫兰是我堂妹,我自是希望她以后过得好的。这大壮真是个好的。三伯和三伯母就放心吧。”
文氏听完傅紫萱的话心动不已。
这么好的一个人,有官职,嫁过去就是官夫人。而且家里简单,只有一个妹妹。嫁过去就能当家作主了,不会受婆婆的揉搓。而且原本就是农家,也是吃过苦的,应该不会嫌弃自家的农户身份。
再加上紫兰又识字,长得也不差,要是对方不嫌弃紫兰,一定能和紫兰过得好的。
傅天湖那边也有些心动。觉得这样的女婿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只是又怕将来人家飞黄腾达了,嫌弃自家女儿。心里不由就有些患得患失的。
老傅头和老刘氏也觉得这门亲极好。自家虽然有了一个举人,但并没有走上仕途,几个孙儿读书有悟性的,但是还没读出来。要是孙女嫁了官家当了官夫人,自家脸上就更是有光了。
老傅头就看着傅紫萱说道:“那萱儿,你就赶紧让人传信去问问看。要是人家娶了亲了,若是有什么其他想头,咱们也好断了这个念想,也好为紫兰再做打算。”
“好的,爷爷,我晚上写了信,明儿一早就传信出去……”
晚上傅紫萱给李睿写了一封长长的信。
她知道那个家伙要是收到自己的信上只说别人的事,不说点什么别的,一定恼得很。那家伙的脾性有时候不是一般的大。
这个晚上傅紫萱想起李睿身边的十二个随从,想起那个憨憨地有着一身力气的大壮。想起他一次次地追问:“你有没有妹妹啊?”“回家若是有妹妹可千万要给我留一个啊……”
傅紫萱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妹妹?王府里不是有好多待嫁的丫头吗?让你主子帮你挑一个好的不就成了?”
“不。我一定要找你妹妹。要是没有妹妹,就由你帮我找一个。将来主子看在小姐的面子,就不会老骂我笨,光有力气不动脑子了。我要是成了他的连襟,嘿嘿,他就不会老是揣我的屁股了……”
话都没说完就被李睿用力揣了屁股。并狠瞪他:“就你这虎头虎脑的样子,姑娘家见了你吓都吓死了,还肖想做我的连襟?”
傅紫萱每次想着他那副憨憨的样子就忍不住笑。每次做了好吃的,都能连拔好几大碗饭。
想着他每次偷偷说要做他主子的连襟,气死他的主子的那副模样就好笑。又想起李睿,也不知这会在做些什么?这都半年未见了……
而傅紫兰这个晚上也是翻来翻去睡不着,想着这个叫大壮的男子。不知他是什么样的人,萱姐姐说好的人一定是个好的。而且好像家里人都挺满意的。
想着想着脸越发烧得热了,更是翻来覆去烙饼。
次日天刚泛白,傅紫萱就把一封厚厚的书信绑在飞儿的羽翼下让它带去了……
ps:对不起各位。这几日事情多了些,双休日都不得闲,每天都要很晚才有空写点东西。下周会抽空多更些补上。对不住各位了。感谢“朝游北海暮苍梧”的打赏,非常感谢。
第二百一十二章 订下
当天夜里,李睿就拿到了傅紫萱的信。
捏着手里厚厚的一封信,嘴角直往上翘。把书房里伺候笔墨的两个小厮全撵了出去。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乐滋滋地看信,一字一句地盯着看,生怕错过了什么,那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
若是被跟在身边的护卫看到,没准眼珠子都能瞪出来,这哪里是他们的主子,一定是别人假冒的,一定是的。
没一会,守在书房外的两个随从就听到主子叫他们去提溜大壮过来。
两人相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一人还是很快跑步去了。半柱香不到,就看到大壮气喘吁吁跑过来了。
那大壮本待在书房门口把气喘匀了再进去,就听到李睿在里面大吼:“还不快滚进来!屁股又痒了是吧!”
门口两个护卫抖了一抖,一脸同情地看了看同样吓得抖了两把的大壮一眼,丢了个你自求多福吧的眼神,就推了他进去了。
那两个护卫还怕被波及到,脚步还往外挪了又挪。没一会,果然就听到里面又是喊又是叫的,还听到有东西砸到肉上又掉到地上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脚步又往外挪了挪。
又过了一会,才听到书房的门被人打开。两人齐齐望过去,就看到大壮一脸神清气爽地走出来,哪有一点挨打的沮丧?不仅如此,还诡异地笑着,嘴巴都合不拢。
两个护卫好奇不已,本想拉住他问一下的,哪料到那大块头一出书房门就飞快地跑了,一路跑还一路笑出声。
两人更是好奇,偷偷抻头往没关严的门缝里看进去,就看见自家主子捏着一封信嘴角上扬心情极好的模样,捧着信那如珠似宝的模样,让人恨不得偷了来看看是何人写的书信竟让主子一扫多日的阴霾。
再看过去,就发现主子极小心地把手中的书信叠好放在一旁,竟自己磨起墨来。
护卫甲就说道:“主子,属下叫人来帮你磨墨?”
“不必,把门关上。”
“是。”
护卫乙看了护卫甲一眼,问道:“刚才主子是在笑?”
“嗯,你没看错。”
两个护卫又对视了一眼。心中纳罕,也不知何方高人,竟让大半个月来黑着个脸,话都懒得说上一句的主子,笑得那般开心。这段时间主子诸事不顺,天天拉着个黑脸,下面的人也过得小心翼翼地,走路都不敢出声,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第三天傍晚,黄昏时分,家家炊烟起,户户饭菜香,飞儿在这时候回来了。
还好傅天河家修在村子的外围,也没个人见到冲天下来的大鸟,不然定会引人围观一番。
傅紫萱看过信。便让王直去请傅天湖一家过来吃饭。
不一会,文氏和傅天湖就领着三个孩子过来了,还把自家做好的饭菜都端来了。
一见到傅紫萱就问道:“是不是有消息了?这两天竟像是过了好久一般。”
顿了顿又说道:“原本是想在家吃完再过来的。又有些等不及,你可不要笑话三伯母心急,这儿女的亲事啊,真真是能把人的心操碎了,将来等你当了娘就明白了。”
傅紫萱笑了笑,看着这一家人除了傅天湖,人人手上端着菜。
傅紫柏手里还捧着一个大大的饭盆,装着大白米饭。她娘一说完他就接口说道:“我娘还让我捧着饭来,幸好一路上没遇到个人,不然人还不得笑话四叔啊?”一脸的不满。
文氏瞪了他一眼:“你四叔自然是不缺这个饭的,只是我们都做好饭了,不吃不浪费了?而且你四叔这边还要重新准备,费那事干嘛?咱家做都做了,这天这么热,明天不馊了?让你捧个饭你还叨叨了一路。”
傅紫萱和陈氏等人听了都笑了起来,陈氏笑着说道:“就是重新做也不是什么费事的功夫,顶多多等一会罢了。这人多,也快。你倒是巴巴捧了菜啊饭的穿了大半个村子过来。”
边说着边笑眯眯地让丫头把母子几个手中的饭菜接了过去,就领着她们到堂屋去了。
傅紫兰偷偷地看了傅紫萱一眼,傅紫萱就笑着对她眨了眨眼,把傅紫兰惹了个脸红耳赤,忙跟着她娘的后面去了,不过心里莫名就松了口气。
一家人吃过晚饭,一个不落地在坐在堂屋里面。人人都带着期盼的眼神望着傅紫萱,连最小的紫辰都知道大家是在等着听紫兰堂姐的婚事,连功夫也不练了,巴巴地也过来听。
他也很想知道结果呢,当初去镇上砸张家的铺子,他可是砸得凶着呢。要是堂姐又有了堂姐夫,而且听娘说比那张家的还要好,或真是这样那他一定要找个机会再去那个铺子好好羞羞他们。
傅紫萱看了堂屋里家人一眼,就从袖子里掏出一支镶了珠翠的金步摇递给傅紫兰,说道:“因为飞儿带东西不方便,所以这步摇是放在竹筒里送过来的,也没个好的盒子装,大壮让你不要嫌弃。这步摇可是用他攒了好久的钱才买来了。说算是个信物。”
看着紫兰把步摇接了过去,就紧紧拽着手里脸色通红地坐了下来。
笑了笑,又把一张庚贴递给傅天湖,说道:“这是大壮的庚贴。他现在还在主子身边做事,不好亲自过来,说等他立了功就跟主子请假,再带了媒婆过来,不会委屈了紫兰的。这婚事在他主子那边已是报了备,只要我们这边满意了,便算是订下来了。”
顿了顿又说道:“他在信中还说了,紫兰的庚贴不必急着给他,等和紫兰见了面了,若是紫兰看不中他,他就把他的庚贴收回,决不耽误紫兰。”
文氏和傅天河听了心下更是满意几分。
那庚贴和那支步摇,在每个人的手里传了一遍,每个人都争着看。老傅头和老刘氏就坐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一屋的子孙抢着看未来孙女婿的庚贴和送的礼物。而紫兰则一直脸红红地垂着头坐在那里。
文氏和傅天湖自看了庚贴后,脸上就笑意不断,可算松了口气。这两天日子可是不好过,患得患失的,觉得不好高攀了去,觉得人家不一定看中紫兰,自家身份低了,另一方面又觉得这大壮实在是好的,又不忍放弃。白天见了傅紫萱想问又不好问,那叫一个心焦。
傅天湖看向傅紫萱问道:“萱儿,这石大壮可是真心愿意娶我们紫兰的?不是他主子逼他的?”
傅紫萱听了就笑着说道:“没有,他可是乐意的很。他主子还在信中说他这两日跟中了邪的一样,逢人就笑,到处跟人说他有娘子了。一得了信,就掏出存了好几年的银钱乐颠颠地去买了那支步摇。他主子还说,连最后的一个铜板都没给自己留着。还好不需要他买盒子装,不然他还得向他主子赊了月钱买盒子。”
众人听了都笑了。紫兰脸上越发红了。傅紫萱坐她对面,能看到她脸上透着愉悦,眼睛着亮闪闪的,大大的眼睛好看得紧。
老傅头笑着说道:“可真是有心了。这步摇我看可是贵得很。一个男人能把好不容易攒下的全部身家买了订亲信物送过来,这份心算是十足的了。这亲事就订下来吧。”
老刘氏在一旁也跟着点头:“是啊,虽然我们都没见过人,不过萱儿见过,萱儿说好那我们就信萱儿的。紫松原来那是什么眼神啊,看中了那么一户人家。这石大壮我听着就觉得这人是个好的。人家又不嫌弃紫兰的身份,自身又是吃过苦的,将来也一定能善待紫兰的。就应了吧。”
傅天河和陈氏在旁边也跟着点头。
文氏就笑着说道:“我们听爹娘的。唉,这可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事了。原本还担心紫兰与别人退了亲,这亲事要做难了,没想到还有这福气呢。哈哈,我可是捞了个官家女婿。萱儿,下次伯母跟你一道去城里,你要买什么伯母都给你买。”
傅紫萱笑着说道:“真的?那我这个媒人可得选一份厚厚的礼物才成,可不能比紫兰手中那个差的。那支金步摇做工极好,金子十足,还镶珠嵌宝的,我看没个百两银子可是买不到。三伯母可是要大出血了。”
“啊,要一百两银子呢?”文氏有些吃惊。
寒霜在一旁就说道:“我看还不止呢。上次我和小姐到城里给几个夫人挑礼物,在银楼里看过一支,跟这个差不多的,都没有镶珠子还要一百五十两呢。”
一屋子的人听完连连咋舌,又把这支步摇传看了一遍,连连称赞,对那没见过面的大壮更是增了几分好感。
陈氏看完就对文氏和傅天湖说道:“三哥三嫂这回可放心了。看来我们紫兰是个有后福的。”
文氏听了也连点头说道:“可不是嘛,我这回可是能睡个安稳觉了,自从紫兰退了亲后,我是一宿一宿地睡不着。这可多亏了萱儿。萱儿放心,步摇三伯母买不起,买块好布给你做身衣裳三伯母还是买得起的。”
傅紫萱就笑着说道:“不用的三伯母。我又不缺衣裳穿。跟你开玩笑呢。要收礼啊,我以后只向大壮收就是了。他还能少得了我?”
那边傅天湖把庚贴郑重地收进怀里,又问了傅紫萱好几个问题……直至夜了,大伙才散了。
文氏一家人临走时,紫兰拉着傅紫萱的袖子,对她娘说道:“娘,我晚上想跟萱姐姐睡。”说完就低下了头。
文氏笑着说道:“你怕是想跟你萱姐姐说什么悄悄话吧,”看着紫兰脸红红地低下头,大伙都心照应不宣地笑了。
傅天湖一家人走后,傅紫萱就跟陈氏说道:“娘,你带着寒霜去看看婉华彦华。跟他们两个乳娘聊聊。这几天我都没顾得上找她们。”
陈氏听了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吧,你且忙你的事,家里的事娘会安排好。娘每天都跟那两个乳娘说说话的。早晚也都会去看过那两个孩子,萱儿你就放心吧。”
傅紫萱点了点头,抬头看傅天河等着那里,一副有话要和她说的样子,就让紫兰先回了房间。走到傅天河身边,一边送他回屋一边与他说话。
傅天河看着跟着他旁边的傅紫萱一眼,就问道:“萱儿,那个大壮的主子……”
傅紫萱就知道这个父亲心里是个明白的。想了想就说道:“大壮的主子,就是师父给我订下的那人。他身边有十二个随从,都还没有成亲。这大壮之前我见过好几次,一直都跟在他身边,有几次遇险还多亏了这个大壮。他待大壮很好。就是我和他不成,大壮也不会和紫兰退亲的。爹放心吧。”
傅天河点了点头,夜色里看着脚下石子铺就的石径,也不看傅紫萱,嘴里小声道:“跟了十二个随从啊……”
傅紫萱咬了咬牙,跟着走了两步,同样小声说道:“爹你不必为女儿操心。他不是见异思迁的人。除非有什么外力。不过他爹拍板的事,应不会有多大变故。他也不是个能被人左右的人。退一步讲,就算我和他不成,也没什么。寡妇下堂的都能找到人嫁了,爹还怕女儿嫁不出去吗?再说我还有个当举人的爹呢,是吧,爹?”
傅天河看着一副不当事笑嘻嘻地抱着他胳膊的女儿,也笑了,说道:“是啊,你还有爹呢。”
傅紫萱本想把傅天河送到睡房,不料傅天河竟转至书房,说他还要看一会书。
傅紫萱站在书房外,看着窗上傅天河的影子摇曳在桔黄色的灯影里,心里莫名地泛酸。父亲每晚都要秉烛夜读,今日听了她的一番话更是坚定地钻进了书房……
傅紫萱眼眶有些濡湿,在书房外站了良久才轻轻走开。清风云霁脚步极轻地跟着她的身后。
“你们回去睡吧。我一个人回去就成,在自己家里不要紧的。”清风云霁应了一声也就止了脚步。
梳洗后,和傅紫兰躺在床上,傅紫萱看着傅紫萱灼灼的眼神,笑着说道:“可是想知道未来的相公是个什么样的人?”
傅紫兰一听脸上又红了,很快背过身去,嗔道:“萱姐姐。”
傅紫萱笑了笑,抬起身子抓着她肩膀,说道:“还不好意思了,让我看看脸是不是红了?”
傅紫兰脸越发红了。傅紫萱看她脸埋在枕头里,笑着说道:“不说话啊,不说话我睡了啊。”做势要翻身过去。
傅紫兰有些急了,很快又翻身过来。看到傅紫萱面朝里,也不掰她,仰躺着说道:“萱姐姐,你说他那人是不是个傻的,连见都没见过,就能掏了全部的积蓄买了这根步摇。要是我长得难看,他不是亏大了?”
傅紫萱笑着转过身来,看她握着那支步摇,眼睛望着帐顶,也跟着仰躺着,望着帐顶说道:“他可不是个傻的。他知道我说的人一定不差,况且还是我堂妹,就是再丑他还不得接着?而且我堂妹长得这般好,又识字,里外都行,他可是赚大发了。”
傅紫兰听着有些不好意思,翻身看着傅紫萱:“姐,你跟我说说他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傅紫萱看了她一眼,望着帐顶,与傅紫兰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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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稻浪
紫兰的事了了之后,大伙明显都松了一口气,可算放下了一个包袱。
除了神清气爽连走路都透着轻快的文氏外,紫兰也是日日脸上带笑,整个人看着也越发年轻亮丽。而家里众人也都为她得此佳婿感到高兴。
最后小刘氏得知后,也拉着紫梅跑过来,让傅紫萱上上心。傅紫萱看着脸上勉强挤着笑仍有些放不开的傅紫梅,心情沉重。也只好点头应了下来。不过也说好,这姻缘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不能强求。小刘氏连连点头,说让她放在心上就好。
日子又向前滑了滑。
这期间,醉仙楼紧赶慢赶,夜里都点灯糊墙之后,总算是把第四层起好了。
依傅紫萱的意思,第四层全部做成了雅间,比第三层的雅间更显高档一些,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第四层还专门留了一间大的雅间做为傅紫萱和赵坤招待客人之用,并在雅间里立了一扇屏风隔出一个小小的办公区并置了一张矮榻做为休憩之用。
四楼建好之后,把三楼也略做了一番修改。有些太大的雅间就重新修成了两间,名字也重新起了。原本三楼雅间的名字都是以花为名,牡丹、芍药、月季、海棠等等,就仍是留用。
四楼则按山川河流起了名。洛河、长河、黑河、玉屏山、岳山、衡山等等。若是有那外乡来的,见了也多了一些乡情,更显宾至如归之感。
二楼一楼也相应做了一些改造。二楼虽然不做雅间,但为了考虑私密性,也做了一些或木制或竹制屏风竹帘之类,做了迂回隔断。这种软隔断并不占空间,还能让人有一种私密空间之感,又不像三楼四楼要多一些雅间的费用,倒是极受中层顾客的欢迎。
而一楼则把原来大大的八仙桌、圆桌全撤了,全部换成了长条桌子。二人座的、四人座的、六人、八人的都有,把一些椅子也换成了长凳子,而一些有靠背的椅子就全部换成没有靠背的,这样的话,原本挤一挤能做一人半的椅子就只刚好够一个成年人屁股墩的。
这样一来那些原本吃完饭还要靠着舒服的椅背点上一壶香茗,或是叫上不要钱的白水慢悠悠闲坐磕牙的人,就不好再占着位置不走了。
一壶香茗的利润哪及得上再来一波点菜的?这样一来,一楼便凭空又多了至少一半的位置出来。如此,门口排队的人少了大半,甚至有时候都不用排队了。
有些人还好奇是不是醉仙楼的生意不好了呢,哪曾想人家生意更好了,人更多了。
这边醉仙楼收拾好之后,傅紫萱的粮店也整修完毕了。
原来小小的门脸被傅紫萱全部改了,换了半米宽两米半高的厚实门板,总共八扇,极为气派。还没开张,那气派宽大的门脸就引得路过的人频频驻足观看了。
这门板每日开店之前都要由伙计把它拆卸下来,晚上停止营业后再把他装上去。而门板一卸,显得店内更为宽敞,店内宽敞,往来的顾客才有好的心情选购所需物品,这顾客心情好了愿意上门了,还怕店内不旺吗?
这粮店前堂共一百多平米,分了不同的区,米面杂粮五谷都分别做了支架,不再乱乱堆放在地上,既防潮又不占空间。
店里由傅紫松当了管事,装修期间又招了两名伙计,一个是买的死契家奴,叫刘三,十八岁,虽然不太活络,但为人品忠厚老实,最重要的是力气大。
而一个是傅家庄绣学班先生沈氏的大儿子傅紫诚,十五岁。那孩子之前一直跟其父在外给人打工,练就了一番善于察言观色的本事,个性沉稳还能干。那一家子都是好的,其母沈氏在学堂当先生,其父傅天青又帮着管了蕃茄地,极为尽心。他的小妹二丫,又跟在傅紫萱身边当了药童,这样的一家傅紫萱也愿意再拉他们一把,把他们一家拢在自己身边。
傅紫萱一问他愿不愿到粮店做事,那孩子立刻就点头了。
傅紫萱后来看锦绣坊有些忙不过来,又叫他的姐姐大丫傅禾过去店里帮忙。这个傅禾跟着沈氏也把沈氏的本事学了个九成,倒是可以帮着杨盛的娘子孔氏分担一些。
而粮铺如今还没开张,正在备货阶段。傅紫萱也懒得起名,也想借借‘有间食肆’的光,就干脆起名叫“有间粮铺”,倒是应景。可不是有间粮铺吗?
傅紫萱在购得粮铺之后已去信幽州,让郭槐一家人过来。如今怕是快到了。
这郭槐家里原是商户,家里也颇有一些产业,后来遭人挤兑,生意失败。把房子卖了后举家回了幽州老家。路上郭槐病了一场,钱也花光了。一家老小正蹲在他跟前听他遗言的时候,被路过的傅紫萱顺手救了,从此一家人死心蹋地地跟了傅紫萱。连活契都不肯签,一定要全家签了死契。
这郭槐在生意场上是个精明的,精明中又难得是个赤子之心的,不坑蒙拐卖,算是有良心的商人,品性不错。
傅紫萱后来把幽州天香米的事交给他全权处理。后来在幽州周边市县又买地种了天香米之后,也把这些市县的售卖情况也全数交给了他。
这郭槐还有一个儿子,叫郭仲夏,二十六岁。把郭槐的本事学了个十成,还比郭槐多了一些圆滑,傅紫萱后来就把一些在外收租、置产及外联的事也都交给了这个郭仲夏。
如今傅紫萱要开粮店,光紫松一个人是管不好这么大的粮店的。紫松经验尚浅,店里的事尚且可以,店外的事就差了一些了。
而且敬县今年初次有本地出产、本地销售的天香米,他对外联系的功夫还差了那么一些。这其中的道道也只有招了郭槐一家过来才能把这个店支撑起来。
傅紫萱信中还让郭槐父子沿途收一些米面杂粮过来。这会正值夏收,新旧粮交替时分,还能以更便宜的价格收到粮食。而且这‘有间粮铺’不能光卖天香米不是?
同时也吩咐傅紫松去附近市县收一些。店里刚装修好,傅紫松就带着两个伙计忙开了。
在等待开业期间,天香米也终于到了要收割的日子。
这天香米从浸种到收割差不多有四个月左右时间,等收了这一茬还要马上接着种下一茬。不然天冷下来,天香米就要减产,这第二季是与天气抢时间的阶段。
这些日子傅紫萱带着云霁在大小玉庄及傅家庄及周边不停巡视,看什么时间是最佳收割时间。
在自家的田地边,看着沉沉的稻穗把禾杆压得弯弯的,远远望去一片金黄,再随风翻涌起一阵阵地浪潮,金黄色的波浪,一波紧着一波。麦浪滚滚咱看不到,这稻浪滚滚更是喜人呐。
傅紫萱心内的激动也随着这稻浪涌起一波又一波,这是我的!哈哈,全都是我的!
高兴之后,还得想想水田里的东西。在收割前得先把稻田里的鱼、泥鳅、田螺等先处理了。
傅紫萱先带着人去了大玉庄。大小玉庄都只是养了鱼,倒是好处理一些。大玉庄八百五十亩水田,养了七百亩的鱼,倒是个不小的工程。
到了大玉庄,先招了刘全一家、木礼一家及陆威、陆虎两兄弟。刘全带着四个儿子,木礼带着两个儿子,陆威两兄弟,这十个人齐刷刷站在傅紫萱面前。
傅紫萱细细嘱咐了他们一遍,让他们在收割前先进稻田,查看一下田里的鱼沟和鱼溜是不是疏通好的,再把泥清一清,然后再把田里的水位放低,让稻田里的鱼都能进到鱼沟和鱼溜中。这样才好安排收割。
现在还不是起鱼的最佳时间,虽说也有一些个大的,长到四指宽或是一斤左右的鱼也很多,但这还不够,还要再等上一两个月,赶上中秋,价格才会更贵一些。
另外傅紫萱还有一个私心。这会起鱼,万一让有心人看到了活蹦乱跳,又个个肥大的鱼,夏种的时候还不得纷纷效仿啊?
这对她多少是个冲击。至少得让她轻松赚了这一年的钱再说。
之前看她往稻田里投鱼苗的人都在那等着呢。这时候若是看她没有收效,加上养的时间又长,估计也没多少人愿意操这心跟着养的。那么夏种的时候,她还能再养一茬。赶上春节天寒地冻的时候起了,没人跟她竟争,她还能卖个好的价钱。
这收割前把鱼先赶至鱼沟鱼溜中,方便收割。等夏种稻苗返青后,又再把鱼赶回田里。
傅紫萱仔细吩咐完之后,还特别让他们盯紧各家佃户,不许他们把佃田里的鱼捞了去。
刘全等人一一应下,说是收割的时候会安排人盯着。
傅紫萱在大玉庄转了一圈之后,又去了小玉庄。也同样吩咐了宋德一家。回村里之后又找了傅东傅西又做了一番安排。
而傅家庄的情况要更为复杂一些。除了鱼还有田螺和泥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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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夏收
泥鳅和田螺这两样长得倒是快,傅紫萱决定先起一些大的送到城里的‘有间食肆’和醉仙楼先卖了。
不过也得等到插完秧之后才能卖,不然卖火了,必会有很多人趁收割和夏种这段时间去田里捞那些天生地养的田螺和泥鳅。这些天生地养的田螺和泥鳅,傅紫萱还想再低价收一些上来呢。
到时候收的一些大的就做成吃食卖了,小的就做为苗子放到田里再养一茬,明年的苗子都有了。
这样等别人的田里都捞完卖完后,她再重点推出这两样吃食。到时再带着有间食肆火上一把。也赚个头彩。第一个螃蟹第一桶金总得让她吃到不是?
卖火了之后,别人要效仿那也是明年的事了。而且明年就是养也没有太多的苗子,大量上市也得等后年及大后年。那时候傅紫萱钱也赚够了,或许已不决定在稻田里养这些东西了,直接卖苗子不是更好?
且说天香稻那边,田里长势极好,不管是大小玉庄、傅家庄、刘村、陈村的佃户,还是当初领了粮种的傅家庄的村民,人人喜笑颜开。听傅紫萱说了收购价是四十文一斤之后,更是人人拍手称庆。
万幸当初决定领粮种跟着种,不然这么好的事哪轮得到自家头上?这可是比往常自家种的稻子要贵了五倍呢!而且还能种两季,都赶上以前自家苦哈哈地种上七八年的了。
种了天香米的人家那是家家恨不得都把傅紫萱供起来。傅家庄的族人走路生风,本家族里可是头一份呢,真是万幸生是傅家族人。
只要家里有一些蛋啊菜的,或是自家腌的一些咸菜什么的就纷纷端来往傅天河家送。一些常进山的,也把一些野物送过来,陈氏推都推不过,家里倒是省了一大笔买菜买肉的钱。
再说这天香米的价格还真是不贵。外头现在卖的精米都是十五文一斤,一般的精米是十二文,糙米是十文,白面也是十文,粗面是六文,玉米面更低一些。而这天香米则是有价无市的。
大的粮店售价是五十文一斤。不过也只有大的粮店有,而且一摆出店面就被人卖光,更多的时候都来不及摆上来就被得知消息的大户事先预定了。
而一般的稻谷打下来,粮店带壳收是七八文一斤。毕竟人家还要脱壳不是?脱了壳量也少了不是?卖个糙米十文一斤,或是从店内卖不脱壳的谷子八九文,真心不贵。人家还要搭上店铺租金、人工不是?真心不赚什么钱。
这粮店关乎百姓温饱,关乎江山社稷,朝廷对粮价是有限制的。所以粮店的利润并不高。但是抵不过人人都要吃啊,它是百姓日常所需,不吃可不行。
所以这粮店是个细水长流的生意,傅紫萱可不担心它的生意。没有开店生意做不下去的说法,跟其他生意性质完全不同。
只要你店开着,就有你盈利的。就算店铺有一天关门,也不会亏了本去。这年头没什么进口粮食也没什么产量大幅增长之说,不涨粮价就不错了,没听过粮价下降的。当然新粮种扩大种植,比如天香米,那又是另说,而且几十年也出不了一种天香米。但即便这样粮店也不会亏本。
而天香米在幽州带壳价是四十文一斤,脱壳后当地也有卖四十五或是更高的。运到这不产天香米的敬县卖个五十文并不算贵。
所以傅紫萱也准备在自家的粮店售五十文一斤。向种粮的佃户和傅家庄的村民收购价则订在四十文一斤。这四十文已是比他们往常种的卖八文一斤的普通稻谷高出了足足五倍!这还不够人人拍手称庆的啊?
傅紫萱也知道这五十文的价格可能也只能卖个今年,明年虽不至于大幅跳水,但价格下降是必然的。
今年总会有一些有眼光的大户买了粮种回去囤着自家种的。这些傅紫萱避免不了。
但这天香米要大规模种植也不太可能。一是目前没那么大的量,二是相当大一部分的量还要用来满足那些大户的口舌之欲。
大规模的种植还要五年。五年之后,傅紫萱再在自己的土地上种植从空间里挑出来的种子,专种特级天香米也同样领先别人一步。到时候物以稀为贵,第一桶金还是握在自己手里。
当然这些是后话,有些事要以后事情出了再想招。目前还是先把春种的天香米收了再说。
当初在大玉庄种了八百五十亩,小玉庄是三百亩。傅紫庄是二百五十二亩,陈村和刘村共四百亩,这总共就是一千八百零二亩。
这天香米粮种好,一般的稻种上等田能收四石,这天香米能收五石左右,养了鱼等东西的水田里还能再增产一成左右,就按幽州一亩能产五石来说,这一千八百零二亩,应该能收粮九千石左右。
古时候这一石通一担,据说一担刚好是一个成年男子刚好能承受的重量,而一石又差不多是现在的一百二十斤左右。在没有化肥杂交好稻种的情况下,解放前的水稻产量据说也就是亩产四五百斤左右,这时代上等田能出四石粮已是极为不错了。天香米占了个好稻种,托福能多收一些粮。
几处地方傅紫萱都吩咐好之后,又挑了好日子。等书院正式放农假之后,傅紫萱一声令下,这夏收就开始了。
在正式收粮的前两天,先是在夏日的傍晚,领了家里的男男女女以及家奴分批去了大小玉庄,用较大网眼的渔网先网了一些大的半斤以上的鱼放在木桶里,运回玉园那十亩的蟹塘和虾塘里养着。等夏种过了之后,再慢慢从塘里起一些大的鱼陆续拿去卖了。
等塘里大的鱼卖完,田里剩下的小的也可以起了卖了。田里小的卖完,夏种放的苗子也有一些大的可以起了卖了。这样就可以一直不间断有鱼卖了。
起鱼的时候傅紫萱先让人在路口把着不许佃户到田里来。而起了鱼也没时间称,只知道带过去的一米半高一米宽的木桶里被挤得满满当当的。
巴掌大的鱼在木桶里欢腾跳跃,拍打着木桶,水花四溅,被溅到的人也一点都不恼,人人喜笑颜开。
玉园的牛全套了过来,为了防止鱼死掉,都是满了一牛车就急着往家里赶,每个牛车都不喘气地连赶了两三趟才算完事。
起完大小玉庄的鱼,次日又马不停蹄接着起傅家庄的。
次日天刚泛白,村人还未起,傅家的老少就动起来了。这时气温凉爽,最适合起鱼,也避免了中午气温过高而使鱼的死亡率上升。
等到傅家庄田里的鱼都起完后。傅家庄的村人才陆续起身,炊烟四起。只不过傅家的田里已是恢复了往日的清宁,跟没发生过的一样。
当天傍晚,水位放低之后,傅紫萱又领着家人和家奴去了傅天湖的十亩泥鳅田及傅天海的十二亩田螺田。在陇沟里清了田泥,加深了水,让泥鳅和田螺都进了陇沟里,这样不影响收割。
因为泥鳅和田螺并不多,且都是自家的田并不是佃户的,所以并不打算起了。
所以的事妥当之后,次日一早,傅紫萱又不顾连日的劳累,带着人往大玉庄去了。
这次收割因为田里有东西,所以傅紫萱把收割的时间错开了。虽然人人对傅紫萱给他们提供天香稻种表示感恩戴德,但难保没有混水摸鱼的。
所以傅紫萱先决定大玉庄的佃户先收割,小玉庄的佃户全部过去帮衬。待大玉庄的佃户收完之后,再过来小玉庄帮衬。
傅家庄的佃户和最近的刘村佃户则先过去帮陈村的佃户先收了,再来收刘村的,最后才是傅家庄。
因为傅紫萱提供了稻种,再加上打下粮来还要等着傅紫萱来收购,人人念着傅紫萱的恩情,对傅紫萱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甚至傅族长都说傅家族人的田收了,全部免费过去帮傅紫萱收割。
傅天湖和傅天海两家的田因为跟傅紫萱换过,也不并急,所以傅紫萱带了傅天湖跟着自己到大玉庄,傅天海和老傅头一早则去了陈村。
玉园的牛也分成两批,一批赶着去了大玉庄,一批赶去了陈村。
傅天河放了农假,也非要跟在傅紫萱后面帮忙。傅紫萱也只好让他跟着。几个弟弟也都跟着傅紫萱到了大玉庄。
傅紫萱想着人多些也好,大玉庄还有一些刺头,除了田里的鱼还得防着有人私自卖了谷子。
自从田里种了天香米之后,就瞒不住外人。那些年年在敬县收粮的人怎么可能瞒得住?在稻子刚抽穗的时候就有好些人盯着了,威逼利诱什么的都有。
虽然傅紫萱先行了一步,跟领了天香稻种的佃户都签了契约,就是为了防收粮时发生问题,但是契约签了,也得防着有人钻洞子。毕竟签约上没写亩产多少。
陈村和刘村田里没养东西,倒不用人去盯着,只要让傅天海和老傅头去盯着,抽着看看,一亩产量多少就是了。也跟两个村子的村长事先打好招呼了。若是夏种想跟着种的,就得听我傅家的。若是私下做什么动作,那全村都没有天香稻种了。
两个村的村长,自看了村子里的租了傅紫萱家田地的人,原本都是村子里家境最不好的,没有田或是田地太少养不活家人的才会去佃别人的田种的。
却没想人家佃了别人的田种,还能种到这么稀罕的稻种,种一茬都能赶上自家种好几年了。那可是咸鱼翻身了。
两个村里人人眼红,缠着村长来找傅族长,傅族长又去找傅紫萱,傅紫萱便答应了他们,说是再时候看看情况,留一些稻种给他们。到时他们种了,自己也能多收一些粮。
若是他们这两个村的佃户私自把天香米卖给其他收粮的,那就对不起了,他们全村也就没有稻种了。
所以这两个村子傅紫萱是不担心的,自有村里的人帮着盯他们,倒是大小玉庄还得严防。
ps:谢谢“紫藤瑾”“朝游北海暮苍梧”“樂兒”打赏,鞠躬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抢收
第一天收割的时候,傅紫萱一早就去盯着了。
田里到处都是人。大人在田里忙碌不停,只看得见弯腰不停往前移动的身影,半大的小孩则多在田埂上帮些小忙,更小的小孩则在田间追逐嘻戏,田埂上还有来回的土狗跟着吠叫奔跑。
人人脸上喜笑颜开,好一派田园丰收图。
因为有小玉庄的佃户帮忙,田里速度加快不少。傅天河笑眯眯地在田埂上对傅紫萱说,这样要不了三天,就能全部收割完毕了。傅紫萱听了很是高兴,速度快了好啊,还能赶着种第二茬。
动作快一些,田里再晒几天,翻耕追肥,就又能紧着种第二茬了,到秋霜下来之前,第二茬也就能收了。夏种的产量没春种高,这是一定的,但是希望不要减产太多,第二茬是跟天气抢时间的。
中午的时候,傅家一家人都在大玉庄吃饭。
赵月娘早就从醉仙楼回来了,今天得知主家要在庄里用饭,一大早就备齐了肉菜,中午带了几个丫头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大伙劳累了一早上,吃得很是香甜。陈氏还一个劲地夸赞,说要跟着赵月娘学几手。
吃过饭,傅紫萱叮嘱了木礼几句,又跟自家爹娘打了招呼就带了清风赶回了傅家庄。临到家时又从从空间里调了谷子出来。准备今天开始浸种。
这夏种需求的量比春种要多多了。除了刘村和陈村之外,怕还有好些人要来要稻种的。但傅紫萱并不打算把空间的谷子给他们。空间里的稻种只预备了家人和自家的佃田用的,别人还是用这次收上来的吧,到时让他们自行到粮店买。
别人的田自己控制不了,虽然可以签契约但是总会有说不清的问题,自家粮店里开卖了,别人说是买回去吃的,你也管不了。乡里乡亲的也不好太较劲。所以还是要分一二等出来。
两人运了满满一马车的谷子回来,搬在自家的库房。带着留在家中的夏雪浸完种之后,又和清风马不停蹄去了大玉庄,晚上还得接傅天河他们回来。
进大玉庄的路上,遇到挑着一捆捆谷子往自家里或是晒谷场去的佃户,每一个人都热情地与傅紫萱打招呼,傅紫萱也一一与他们点头应和,有时遇上熟悉的还会与他们攀谈一两句。
大小玉庄的晒谷场原本就很大,后来傅紫萱还让人扩建了,想来是足够用了。不够的话,他们会各自把稻谷担回自家晾晒,到是不用太担心。
这时候还没有脱粒机,仍是原始的手工作业。脱粒的方法多是碾压和击打。把稻谷平摊在场上,用木制的叫“梿橄”的东西对准稻穗击打,一直到谷子从稻杆上脱落下来为止。
还有一种叫稻床。有点像长凳,宽四尺,高二尺,有些是四足有些是二足的。面嵌竹条,相间成空隙。它形似床,以木制,所以叫稻床。农人两手持稻,以穗击于床,使稻谷脱于地为止。
这两种手工方法比现代的脱粒机效益慢得多了,但这时候的产量普通不高,倒也能赶得上。一般的农户,家里人手多的,都是分批来的。
一般是由家里手脚麻利的在田里抢收,而力气大的成年男子则负责专门挑担,而家里的半大孩子则留一两个人趁着稻谷新鲜好脱粒时,在家里的大人把稻谷从田里挑上来之后,及时进行脱粒。
而家里的老弱则专等着稻谷脱下来后,把它们扰在一处,用大大的竹蓖扬起多余的稻杆等杂物,再把剩下的已经扬干净无杂物的谷子趁着日头高照赶紧进行摊晾。
而家里最小的娃子也不是躲清闲的,这时候会帮着带家里更小的奶娃子,还要带这些奶娃子帮着家里在晒谷场看守,免得鸡鸭等活物来吃了谷子,除了这个,还要隔一段时间就用爪爬把谷子进行翻晾。
所以收割时节那是全家出动的。上上下下都不得闲。书院也放十日的农忙假。
而到了傍晚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之后,地里才会收工。这时候摊晒了一天的谷子也晒得差不多了,次日日头要是好的话,再晾晒一天就能收仓了。第三天就能上称卖了。一般情况下,次日下午都有收粮的带着称砣和麻袋来田间地头收粮了。
傅紫萱带着寒冰四处走走看看,让清风和云霁各处去巡视,有他们两人在,想必没人敢添乱,有小心思的也趁早把小心思埋了。
当天傍晚,地里就抢收了一半,这样的话,三天不到大玉庄就能全部收割完毕了。傅紫萱对这个速度还算满意。日头下来之后,就领了疲惫了一天的家人回转傅家庄。
夜里,一大家子人在傅天河家吃过饭之后,又通报了各处的情况,得知傅紫萱已是开始为夏种浸种之后,大家心里很是高兴。
这第一茬已是成绩喜人了,赶得上过去傅天湖和傅天海等人种好几年的了,不曾想还有第二茬种呢。真真是过去想都不敢想的。
劳累了一天,大家也没多聊,都赶着各回各家歇了去了。
次日中午,傅紫萱正在大玉庄巡视的时候,就看见王直带了一车子人过来找她。
到了近前,才看到原来是郭槐一家到了。傅紫萱很是高兴,这会真真是缺人手的厉害。本来傅紫松和傅紫文等人也都要从城里回来帮忙收割的,被傅紫萱及时止住了。
不是不缺人,只不过城里也离他们不得,最后也只让傅紫文的妻子李氏回家煮饭做一些家事了。其余人还是在城里该干嘛干嘛。
这郭槐一家的到来,让傅紫萱松了一口气。这郭槐和郭仲夏在幽州等地是收了好几年粮的,对收粮那可是熟悉得很,这可省了傅紫萱好些事了。不然让她去收粮,乡里乡亲的她也抹不开面子,有这父子俩就好办多了。
这一家子,郭槐四十五岁,其妻柳氏四十四岁,夫妻俩只生了一个儿子,就是郭仲夏,今年二十六。这郭仲夏的妻子牛氏比他小两岁,夫妻俩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郭元扬八岁,二儿子郭元帆才六岁。一家子人口倒是简单。
傅紫萱搀起这刚见面就跪倒在地上的一家子,问道:“路上可还顺利?”
郭槐就说道:“顺利。幽州的事我们都交待妥当了才过来的。一路上我们也收了好些五谷杂粮。听小姐的话,只收了少许去年的粮。今年的,都还没打下来,还没哪一种稻子比天香米下来得更早的。所以今年的新粮我们都还没收,就只收了一些白糯米、黑糯米、麦子、玉米、小米及一些精磨的白面、粗面及各类豆子等。这拖家带口的我们也没办法收得太多,想着等见到小姐把一家子安顿好后,我再带着仲夏到平州周边收一些今年打下来的新粮。”
傅紫萱听完点了点头。看着这一家老小,又说道:“你们一路辛苦了。一会在这里吃过饭,我再带你们回家安顿。”
柳氏和牛氏摇摇头说道:“并不辛苦。我们很高兴,又能见到小姐了。”
傅紫萱对这婆媳俩点了点头。又看了两个小子,说道:“你们呢,离开幽州到这边可有不习惯?”
小的郭元帆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是有些怯怯的,拉着自家哥哥郭无扬的手望着傅紫萱并不说话。郭元扬则仰起头对傅紫萱说道:“哪有什么不习惯的,小爷到哪都习惯!”
被他爹拍了一个后脑勺:“跟谁小爷呢?”
郭元扬一下子弹到傅紫萱身边,瞪着一双虎目跟他爹比赛谁的眼睛更大,惹得傅紫萱哈哈大笑。
傅紫萱从随身的荷包里掏了一把糖果分给元扬和元帆,元帆小声地向傅紫萱道了谢。傅紫萱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刚好看到紫辰和宋墨领着旺财旺福不知从哪里气喘吁吁地冒出来,忙招呼他俩过来认识认识新的伙伴,不一会,四人就带着两条狗呼啸着跑远了。
傅紫萱领着这一家子进大玉庄院里休息,并给他们引见了自家爹娘家人。
傅天河对他们的到来表示欢迎。在偏厅里颇为兴趣地问起郭槐父子这一路上收粮的事。而陈氏则带着柳氏牛氏婆媳俩进厨房帮忙中饭了。
吃过中饭,这一家四口就跟在众人的身后去看收割去了。
第三天,陈村就先抢收完了。傅紫萱又抽了陈村重要劳力全力伙同傅家庄的佃户帮着刘村的佃户抢收。陈村的妇人孩子还是留在家里帮着脱粒和晾晒。
而傅家庄有些田少的,收了三天自家的田也都收完了。他们也都自愿要帮傅家在傅家庄的佃田收割。傅紫萱推却不过,也只好接受了这些人的好意。
于是傅家在傅家庄的佃田也开始收割了。
第四日,大玉庄也全部抢收完毕。又一起往小玉庄抢收了。小玉庄只有三百亩,只用了两天,就全部收割完毕了。
小玉庄收割完的时候,刘村也全部收割完了。大伙又一起帮着傅家庄抢收。到第七日,傅紫萱拥有的全部稻田就全部收割完毕了。撤了人之后,就是各家晒晾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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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获利颇丰
从抢收的第三天开始,郭槐就领着他的儿子郭仲夏还有傅紫松及店里的两个伙计刘三、傅紫诚开始收粮了。
拿了当初各家签的契纸,一家家上门。
当时签契纸的时候,是说好粮种是先借给他们的,收粮得银时,再从中扣除,大伙都是没有异议的。所以收粮时还要把这一茬记上。
这是第一次种天香米,可谓是获得了大丰收。上等良田亩产都在五石以上。养了鱼、泥鳅和田螺的田里还要多收好几斗。
两个庄子都是上等良田,土地肥沃。傅家庄、孙村和刘村除了上等田当初还买了一些中田,但亩产也有四石多到五石。这产量对于现代来说也只不过一半而已,但对于没有农药没有杀虫剂的古代来说,还得亏了粮种好。
若是一般的稻种,上等田能收个四石也就极为不错了。傅紫萱这一千八百零二亩地,最后总共收粮一万多石。
傅家收四成租子,这样就有了四千多石粮食。一石为一百二十斤,一斤天香米的粮价售五十文,这四千多石总共可得利近两万五千两。
加上佃农的六千石,差银十文,卖粮可得利七千二百两。这一季光天香米,总共可得利三万二千多两。
果然是人人要争先当地主啊,田多业就大,业大家才大。
且说傅天湖和傅天海那边,傅天湖有十亩田,都跟着种了天香米,一亩即可得银二十四两。原来一亩最多也超不过四两银。这样一来,十亩一季就能收银二百四十多两。
而傅天海比他还要多两亩。这两家人这几日笑得嘴都合不拢,粮都还没卖,只仿佛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在眼前晃悠。
而傅家庄的族人有的两三亩、好几亩、十几亩地的,不管田多田少,家家可算是能从温饱稍稍往小康靠拢了。虽不至于到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地步,但也不会是几个月才见一次肉腥了。
当然对于他们来说一亩得银二十几两这些都还是纯利,还得扣除这个税那个税。不过跟以前相比这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原来一亩田能剩个几百铜板就不错了,当然如果田里的出产全部卖掉也能剩个一二两。但是粮食也只能卖一小部分,交了税之后剩下的决大部分还是要留着自家吃用呢。一亩也就能卖个几百铜板,一年到头也没几个存银。
现在不同了,扣完税,全部卖了一亩能剩个二十两左右呢。这等精贵的东西可不是一般人吃得起的,要吃拿银去买一般的大米吃也就是了。
现在傅家庄的人可谓是个个走路生风。而陈村和刘村佃了傅家田地种的佃户也一下子咸鱼翻身了。有了这些钱家里也能置上一两亩田了,还有余钱给儿子娶媳妇给女儿攒嫁妆了,现在谁还敢看不起他们?
而陈村和刘村的村民则看着这些原本在自己脚底下的人红光满面、走路生风,那是个个嫉妒眼红得很。恨不得卷了席子睡到傅家门前,不拿到粮种就不走了。
就在傅家风风火火,热热闹闹收粮至尾声的时候,那个把大小玉庄卖给傅紫萱的齐得贵登门了。
傅紫萱是应承过齐得贵收粮时卖给他一部分的。也答应他到收粮时让他亲自来提。这不,人准时到了。
齐得贵到的时候,傅紫萱还跟着郭槐等人在傅家庄里看称砣,看他们收粮、装袋。
玉园的那些牛全部派上了,原本没有那么多板车的,并不是每头牛都做了板车。这不,为了收粮运粮方便,又让村里的木匠傅传柏父子伙同老郭头连赶了几辆出来。因为来不及做,村里有板车的人家还免费把自家的板车借给傅家使用了。
郭槐父子带着傅紫松等人这些天真正忙得脚不沾地,除了收粮外还得忙着跟那些来探消息的大户及同行周旋。‘有间粮铺’还没正式开张,名字就响遍了整个敬县。
而傅紫松这段时日跟着郭槐父子可谓学了不少东西,虽然忙碌,可也算是如鱼得水了,倒有了一个管事的模样。
自正式收粮以来,傅家庄就来往牛车马车不断,进村口的路面被车轱辘碾成一道道的深沟。
齐得贵被迎进新宅坐的时候,啧啧称赞。他上次来,这家人还住在破旧的老屋里呢,这才多久,就盖了这挺阔的三进院子,虽是三进,但看面积应是五进的面积。他的眼光果然不错,就说这女子不简单嘛。
傅紫萱到家的时候,就看见齐得贵老神在在的在她家的花厅里坐着喝茶,脸上并不见赶路的疲累。
故人相见,自有一番寒暄客气。
齐得贵指着花厅案几上摆的满满当当的布匹礼盒说道:“这些是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紫萱丫头治好了我母亲的固疾,叔全家人都感激在心。若不是路途遥远,家母都要亲自走上一趟送上谢意。紫萱丫头可千万不要推辞。”
傅紫萱听他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再开口拒绝了。而且她的诊费一向很高,倒不觉得受之有愧,于是大大方方收了下来。
叫过跟着自己的寒霜去厨房跟郭槐的妻子柳氏和儿媳牛氏说一声,备些好饭食,中午留下客人吃饭。
齐得贵也不客气,谢过傅紫萱的好意。就与傅紫萱就这次天香米的事聊了起来。
得知一亩产量有五石时,着实吃了一惊。虽然知道自己原本的那两个庄子都是上等田,可原本平均也就能有个四石左右,这竟是多了整整一石!都多了二成多了。这天香米果然是个好的粮种。
傅紫萱又说了自己在田里养鱼的事,不单是田好粮种好,养鱼也增添了一些产量。
齐得贵很是好奇,遂问了起来。
傅紫萱也不藏私,这人在北自己在南,而且自己第一桶金赚到了,这稻田养鱼明年一定会有人效仿。倒不怕他知道,遂与他一一详细说了。
齐得贵大叹精妙。不由对这个坐他对面的女子更是侧目。二八年华的女子,正是关在绣楼里绣嫁衣的年纪,可做出的事连经年的男子都自叹不如。
最后齐得贵问傅紫萱天香米的总产量。傅紫萱也不藏私,说总得粮一万石。齐得贵暗自惊叹不已,没想到这女子手里竟有近一万石粮食!真是英雄出少年,让人不敢忽视。
齐得贵有些激动,搓着手:“紫萱丫头,你看你这么大的产量,你能不能,能不能多匀给叔一些。”
傅紫萱看他一脸激动的样子,有些好笑。
自己得他两个庄子,又都是上等良田,承了他一份人情。粮自然是要匀一些给他的,而且当初也说好了的。只是这天香米在敬县种植还是头一遭,自己的粮店还要靠它打响名气。而且谁不想多赚些?匀他多了,自己自然就少赚了。
齐得贵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看傅紫萱在那里拧眉沉思,细长白皙的手指轻敲着桌面。直敲着他一上一下的。
自己要是能匀几千石天香米回去还怕生意没有转机吗?还怕那个人再看低自家母子吗?即便休了娘亲弃了自己,入赘高门,自己和娘亲不也过来了?而且还过得好好的!
齐得贵盼着这样一个机会。这天香米产量少,根本满足不了那些大户们所需,要是有这些天香米敲开这些人的大门,自己其它生意也就能顺风顺水了。
“紫萱丫头,叔不多要,只要三千石就成。”齐得贵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傅紫萱停止了敲击,望着他说道:“我可以匀给叔五千石,而且不多要,只收四十三文一斤。”
“什,什,什么?你可以匀给叔五千石?四十三文一斤?叔没听错吧?”
齐得贵有些不可置信。这丫头不是自己在城里开了一家粮店吗?她不想靠这天香米打出名声?能匀自己五千石?齐得贵有些湖涂了。
“叔没听错。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只要叔办得到的。”齐得贵立刻拍着胸脯说道。现下没有什么比得上天香米重要。
“我知道叔手中有一个商队,走南闯北的打货。我现在开了一家绸缎庄,目前还缺人手到各地去贩货,在周边贩的货价格贵不说,品种也不尽人意,与其他店没多大竟争力。所以我想着用叔的商队帮我贩货,我也不占叔的便宜,叔只比给别人的价上稍微再低一成给我就成。这样我的货新了,价格低了,进货的渠道也解决了。”
“而我则每年都会给叔五千石粮食或者更多,而且以后说不定还会有比天香米更好的。当然不一定都从敬县出。比如叔从幽州那边运,可能路程更短一些。这天香米最起码五年内也只进得了富贵人家,想进寻常百姓的餐桌还要很长的时间。叔凭着这个敲开了富贵人家的大门,于叔的其它生意自然是大大的利了。”
齐得贵激动了。每年五千石或者更多?还有比天香米更好的?
而且进布匹对于自己来说那是太简单不过的事。自己的商队走南闯北的,杭绸蜀锦苏绢松江三菱布,自己都能贩得到。运到这敬县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这天香米就不一样了。一年能得这么多天香米,那自己能敲开多少座城池大门大户的门啊,何愁生意做不大?
齐得贵不假思索应了下来,连价格都没还。傅紫萱随后与他订了一份五年的合作契约,五年之内,齐得贵替傅紫萱贩各种布料,而傅紫萱则每年至少售他五千石天香米,有最新粮种也第一个售与他。
两相得益。齐得贵没曾想自己来一趟敬县还超额完全了任务,心里激动无比。
签完约,傅紫萱告知他五千石中,敬县只能售两千石给他。另三千石拿了傅紫萱写的条子到幽州去提。齐得贵也不在意。去幽州提自己反而更方便一些。
齐得贵签完契约,把自己的那一份小心折好揣进怀里。心下激动不已,饭都顾不上吃,就说要去城里安排安排,拍马告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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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聪明误
收粮结束后,齐得贵也带着新收上来的二千石粮食走了。
收粮期间他也来过几次傅家,跟傅天河天南海北聊天说笑,说一些外面的趣事,傅天河倒是与他相谈甚欢,齐得贵也与傅家众人亲近了不少。
可能得了傅紫萱五千石新粮,心里感激。这齐得贵每回上门都没空着手过。不是布匹就是吃食摆设或是笔墨纸砚,一些敬县没出现过的小玩意也引得紫嫣和紫辰等人的追捧,几个孩子也对他亲近起来。
而收了天香米的傅家村族人及傅家佃户,收粮后也都纷纷携礼上门。
乡人也没什么太贵重的东西,多是一些乡土特产。蛋和菜是最多的。
傅家的厨房里堆了一篮框一篮框的鸡蛋,家里几乎顿顿都有鸡蛋上桌。还有一堆又一堆的各式菜蔬。吃不完,陈氏只好领着柳氏和牛氏等人把这些菜腌成了干菜。腌成了干菜也堆了满满一地窖,怕是这一整个冬天都不用买菜了。
面对乡人一波波的热情,陈氏险些招架不住。
让他们别送了,人家还以为你瞧不上他们那些菜。陈氏没法,只好都收了下来,也只是收一些肉蛋菜蔬之类,其他的布匹精贵之物就让来人带回去,坚决不收的。
也有些人知道傅家没有种其它东西,也会把地里新鲜收上来的花生或是各类豆子、玉米或是山里的野果野物等送过来。
所以傅家这些日子常有一些盐水煮花生或是水煮玉米、或是炒的黑豆、磨的豆桨、豆花等等吃食。
这些纯朴的乡民大多都是懂得感恩的。虽然并没有想着能得到他们回报什么,但是看到大伙都记着自家,傅紫萱心里还是极高兴的。
绝大多数种了天香稻的人家,都愿意夏种的时候,再签契约从傅家领秧苗回去再种。
愿意签契约的,傅紫萱都让他们过几天来领秧苗回去种。而且这些秧苗都是从空间里拿出的稻种育的,跟春种时的品质是一样的。比夏种时买春种收的天香稻品种要上一个档次。
契约上同样注明,秋收打上来的天香稻要全部卖给傅家,自家不许私自留存。愿签契约的,同样不收他们的稻种钱,收粮时再从得粮款里面扣除。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乡民心思活络的,知道一旦签了契约,打上来的粮食自家就不能做主了。这次看了有好些其它粮店的人等在田埂上愿意以更高的价钱收天香稻的,那价钱比四十文可是高多了,心里直发痒,可是碍于已签过契约不好再另卖。这回夏种就不愿再签契约从傅家领秧苗了。
到时候从粮店买稻种,自己浸种育苗,这样等到秋收的时候,不是能卖到更高的价格了吗?心里窃喜不已。暗自嘲笑那些签了契约的人太过老实。
傅紫萱也并不勉强那些人。自作聪明的人总是多。
等到秋收的时候,跟傅家签过契约领过秧苗的人,那收上来的天香米品质自然是跟从粮店买来种的是两样的。
也许傅紫萱还会以特级天香米的价格来收这些人的粮,最少也能保证跟她签过约的人还能卖个四十文一斤。但是从粮店买了粮种来种的人,再售给她的,就不要指望她会收四十文一斤了。
没道理品质不一样,而且产量也上去了,还指望她能再按夏收的价钱来算。
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人,过河拆桥的人傅紫萱可不打算提醒他们,也并不打算做这个好人。
有感恩之心的,没有自己小心眼的,愿意在傅紫萱这里签契约领秧苗的,傅紫萱当然愿意给他们更大的回报。别的一些人,也就不要想太多了。
所幸,傅家庄、陈村、刘村佃傅家田地的人都愿意再签契约。浸种育苗都不用自己动手,只签一纸契约按一个指印而已,这样轻松的事傻子才做。
傅家庄的族人也有个别不愿意签的,说愿意拿钱去傅家的粮店里买稻种。这些人被傅族长和其他族人狠狠批了一通,又羞又愧又乖乖地来签契约了,还赔了不少好话。傅紫萱也只是笑笑并没说什么。
大玉庄几个刺头当初不愿把鱼在他们田里养的,这回看有人收的粮价比傅家收的还高,自是不愿再签契约了。而且还说动了几家关系好的。
这些人还谄媚地对傅紫萱说是会去傅家的粮店里买粮种,说是这样还省了傅家浸种育苗的劳苦。
傅紫萱也并没有说什么。只让刘全记下了他们的名字,并跟他们说好,今年佃完,秋收后田地将收回。
有些被那几个刺头说动的人家不愿放弃大玉庄这么好的水田,有几家又回过头来表示仍原意和傅家签契约。只是傅紫萱已不愿意再带他们一起种了。
那几个刺头如狗蛋他娘等人觉得可佃的田多了去了,并不一定要在大玉庄佃田来种。这回荷包里可是收了不少银子,哪里找不到田来种?拿着这些钱种点小生意也是使得的。
而且自己买粮来种,又不受拘束,秋收时还能卖得高价,何乐而不为?比跟傅家签契约好处多多了。就都在刘全那边备了案,愿意种完今年,秋收后田地交回傅家。
傅紫萱在他们备完案之后,就立即让刘全和木礼等人把那几家田里的鱼都捞出来放在其它人田里,并填好鱼沟鱼溜。
天香米全部收上来之后,其他稻种的米也都到了收割的季节,比天香米也就晚了几天时间。傅紫萱也让郭槐等人收一些这样的新米。
同时又使人各处通知傅家要收田螺和泥鳅。仍按以前的价格。
傅家收完粮之后,“有间粮铺”也正式开张了。
还没开张前,‘有间粮铺’就已经声名远播了。敬县全城百姓都知道‘有间粮铺’有天香米卖。托关系的、找人的、围堵的,天天都好一大批人等在‘有间粮铺’门口。就盼着‘有间粮铺’开张呢。
‘有间粮铺’的名声都传到平州去了。平州城里的大户纷纷派了人过来守着买粮。
这些大户家里一方面是等着买来吃的,一方面是买来种的。原先还要大老远到其他地方买,现在敬县都有种植了,还有粮店有大量的天香米卖,那还舍近求远干嘛,还不都来围堵啊?
连平州府衙都下文书给敬县县令方严,表扬了一通,让他全力支持天香米的种植工作。
从刚开始收割之日起,方严就领着人来家里晃悠好几趟了。傅天河也陪着他到几个种植天香米的地方一一查看过了,方严看起来很是高兴。
不过不知道他有没有写奏折上去。也不知道对他的政绩有没有帮助。现在天下正乱着,他一个京城世家公子千里迢迢躲到这敬县来,这个人傅紫萱可不认为他是个蠢的。
‘有间粮铺’开张才三天,八千石天香米就卖完了。
原本还想脱壳卖米售五十文一斤的,不脱壳就卖四十五文的。这下人太多,供不应求,根本来不及脱壳,全部按五十文一斤售出。
最后一千石,因为抢的人太多,傅紫萱也不想太得罪人,毕竟她家还要在敬县生存,只好限制了每户的买量,尽可能多的卖到多数人手里。
原本最早跟傅紫萱买过贵宾卡的十几位夫人的家里,傅紫萱也都匀出他们要的量,尽量满足他们。叶氏夫家娘家合起来要五百石,傅紫萱也亲自称好送了过去。最后还得到了叶氏及其婆家娘家的一致感谢,又收获了好些好东西。
最后明显不够卖了,最后的一千石还卖出了五十五、六十文一斤的高价。而且还都是要抢的才买得到。‘有间粮铺’上到掌柜下到伙计,人人嗓子都喊哑了。还好那三天有方严派的人来帮着维持秩序,不然店里可落不到一个全乎的。
粮店开张三天之后,大玉庄那些不愿签契约的人家还正悠哉悠哉地数钱,正想大肆采购一番再来买粮种的。结果到店里一看,得知早就卖完了,这才傻了。
陈村刘村之前有一小部分人不愿签契约的同样也买不到。人家那些大户天天派着家丁小厮蹲守的都买不到,你一个小户买个十几二十斤的,当然是买不到。
这会这些人才急了,托他们各自村长表示愿意签签约,又托傅族长帮着说话。只是傅紫萱都表示已是浸好种,秧苗都长了几寸高了,再过几天都要分发下田种了。而且都是按量来育苗的,可是没有多余的了。
这些人傅紫萱根本就不想搭理。只说稻种全部售罄,育的苗也都是签契约的人订下的量,给了他们别人可没有了,要不让他们跟别人商量商量?
签了契约的人也不是脑残的,怎么会匀给他们?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让你聪明,让你们嘲笑我们老实,给了你们我们种什么?竟没人愿意哪怕多匀一捆青苗出来。
这些人这会才后悔懊恼不已,肠子都悔青了。只是哪有人踩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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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夏种忙
而在收粮后,陈氏的娘家也派了大舅母和大表哥陈敬之过来,还带来了好些东西过来。也签了契约领秧苗。
这回夏种只要事先说好的,愿意契签约的,比如大小刘氏的娘家,小陈氏的娘家,二表姐陈淑妍等人,傅紫萱也都按他们的亩数育了他们的苗。
而在收粮几天之后,傅家庄的学堂也复课了。方严的两个孩子方彦华和方婉华,及城里来附学的孩子也都回来上课了。
傅家庄的乡民在领了秧苗进行夏种之后,又全力扑在建设书院的食堂上。
而傅家这边,随着天气的渐热,羽毛扇也陆续推出市场了。之前傅天河请了他原先的一个同窗,擅长画扇面的,高价请他过来画扇面。一月五两银子,安排他一家子住在玉园里。
那人姓何,叫何砚,三十六岁。是一名秀才,数试不第。原本在城里收些小孩教些书,也勉强糊口。后来私塾多了之后,他也收不上什么学生了,就只好在大街上摆摊给人写信写一些文书,一天赚个十几二十文钱过活,日子紧巴巴的。
有次傅天河在城里遇上他之后,就请他来画扇面,那人文彩虽一般,但画画还有一手。
后来书院里来附学的孩子多了之后,又让他领了一个启蒙班。一月暂领一两银子。学院包吃住。这样他一月就能领到六两银子,跟他之前相比可是云泥之别了。
他对傅天河谢了又谢,感激涕零的。后来又把他一家子都领了过来,一老母,一妻子,两儿一女。
傅紫萱把他老母亲王氏安排在养殖场里,跟郭大娘等人照顾鹌鹑。而他妻子安氏和十四岁的女儿何侍绣就安排在工坊做扇子,他大儿子十六岁的何侍文就让他跟了杨忠管了果园,小儿子十二岁的何侍画就进了书院读书。
经过画了扇面的羽毛扇更是上了一个档次。傅紫萱还让沈氏和杨老太太带着人编了各式络子挂在扇柄上,这原本杀鹌鹑时丢掉不要的鹌鹑羽毛,转眼就身价飞涨,夺人眼球。
扇子制好后,统一放在锦绣坊里卖。精致的还做了扇架立起来供人挑选。很快就引了敬县城里的时尚。大姑娘小姐夫人的,连同各年龄层的男子都要进来挑选一把。
除了粗柄单支的传统样式之外,还做成了折叠易携带的,有整个羽毛制成的,也有用羽毛镶绢合体的等等式样。
一时间销售火热,为敬县这个炎热的夏天带来了一丝清凉,连带锦绣坊的生意都比平日好了两成。
这一个夏收夏种之间,傅家又收了诸多田螺和泥鳅。比春种时收到的还要多。四里八乡的人都知道玉屏山脚下傅家庄的傅举人家收这两种东西,而且四五月份正好是泥鳅和田螺大量繁殖的时节,自然是收得比春种时还要多的。
经过春种时的宣传,四里八乡的人都知道这两种原本瞧不上的东西能卖钱后,都不辞辛劳全家齐出动捞了送来卖。
当然也有些人心思活络的,知道傅举人家提供天香稻种获得了大丰收,春种时还在田里养过鱼。这田螺和泥鳅不会无的放矢可能也是要养的。
于是捞了后并不急着卖,只偷偷养在家里,想等过段日子情况明朗之后自己也跟风一把。
后来一直等不到消息,也等不到傅家卖鱼的消息。也不知道稻田里养的鱼是成功了还是失败被毁尸灭迹了。
民以食为天,更多的人还是担心会坏了地里的庄稼,这要是得到确切消息,稻田里养鱼真是可行的,还能跟风一把。可这傅家怎么一点消息也没传出来啊?傅家庄也没个人传消息。
鱼倒罢了,这泥鳅和田螺傅家到底是收了干嘛用?
养了也不见卖啊?偷偷在家养泥鳅和田螺的人不安了,忐忑了。
眼都望穿了。也等不到消息。
再看自家养的泥鳅和田螺,这都快养死了!
为了眼前的铜板,最后还是拎到傅家卖了。只是最后这些田螺和泥鳅都不是那么欢腾了,卖的钱还比别人少了不少。倒让家里人念叨了好些时日,最后只好歇了这个心思。
于是再也没有人偷偷地捞了放在家里养了,一捞上来趁新鲜欢腾着就往傅家送。
傅紫萱收了后也只放在家里先养着,一直养到夏种的秧苗返青之后,才投放了进去。
这次养的泥鳅和田螺比春种的时候多了不少。田螺总共投了三十亩,泥鳅投了二十亩。鱼苗也买了不少,因为有了两个各五亩的池塘,加上有了一茬经验,傅紫萱也放心大胆地买了比以前多的鱼苗。还加了两三种品种。
鱼苗是不敢放在蟹塘和虾塘里的,不然倒成了虾蟹的饵料。放一些大的鱼倒没事。就是秋收之后,捞了半大的鱼放进池塘里,也够地方养。
小玉庄三百亩仍然养了鱼,大玉庄因为有好几家不愿签契约的,所以他们的田里同样不投放,大玉庄只投放了六百五十亩。陈村刘村同样不投。傅家庄二百五十二亩田,春种投了一百亩鱼苗,这回投了一百五十亩。
傅天湖和傅天海那边也不再换田了,这回傅紫萱也不避人了,挑了几家口风紧的佃户,在他们的田里挖了鱼沟和鱼溜,养田螺和泥鳅。
而傅天海和傅天湖两家则让他们各自养自己想养的,自家照顾喂养,上一茬跟他们换的鱼,得等卖了才能给他们钱。
在安排稻田的事的同时,郭义也过来找傅紫萱说是玉园的作物都可以收了。特别是西瓜,不趁着天热,就卖不上价了。
傅紫萱才知道她忙着天香稻的事,玉园都好久没去了。
傅紫萱带几个丫头到玉园的时候,才惊觉这才多久,玉园就已是大大不同了。满目青翠,瓜果飘香。原本荆棘丛生的荒地如今已是一片绿州。明晃晃的太阳已不感到灼热了,倒觉得它温暖无比。
傅紫萱带着丫头随着郭义最先去了那五十亩西瓜地。
最开始的时候,这荒地有一大片沙地,当时开垦出来老傅头便说养不了庄稼。傅紫萱便翻了沙埋了肥,又再翻沙沤肥,养了一段时间,才买了西瓜种子,种了五十亩的西瓜。
当初划了两块,一块种了厚皮无仔椭圆长型西瓜,一块划了十亩种了薄皮小圆西瓜。这种小圆西瓜最大的也就十斤左右,是方便一个人吃或是家中人口少,一顿能两三个人吃完的西瓜。在前世特别受欢迎。
傅紫萱在瓜秧开花授粉之际,就使人扎了架子,让这些西瓜能在架子上生长,并不长于地上。
如今这些西瓜一个个沉甸甸的挂在瓜架上,看着就喜人。夏雨等人敖地就扑了上去,一人抱住一个,眼睛闪着亮光看着傅紫萱。傅紫萱在这一刻怎么觉得自己有点周扒皮的感觉呢?
狠瞪了她们一眼,就让随身带着刀的郭义,拍拍敲敲地挑了一个。割了瓜滕,又割了几片瓜叶垫着,拿刀切了下去。
皮很薄,下刀的时候,还没怎么使劲就听到瓜皮自动裂了开来,很清脆的声音,如裂帛般。刀顺着裂口切了下去,红红的沙瓤就露了出来。明晃晃的太阳底下,就犹如一汪清泉,引得众人齐齐吞咽了好几声口水。
这种瓜虽然是带仔的,但还好,仔并不多,甜度高,大小适中。傅紫萱以前双休日最爱买这种西瓜,一刀切两半,炎热的夏天,中饭也不爱吃,就拿着汤匙挖着西瓜当中饭,剩一半,晚上饭后再吃。一个西瓜一个人一天就消灭了,都不用在冰箱里占地盘。
在场的人迫不及待地分食了一个不大的西瓜。
从家中到玉园虽是不远的路程,但还是让人走得闷热焦燥。一个西瓜下去,浑身就舒爽了起来,全身毛孔里都透着清凉惬意。
夏雨等人吃得还不过瘾,也不说话只用眼睛瞄傅紫萱。傅紫萱瞪了她们一眼,说道:“去看看另外一种。”
夏雨敖呼一声脚下拨着大大的瓜叶滕蔓,率先往另一片瓜地走去。
另一片瓜地,西瓜掩在大大的瓜叶之下,远远望去只露出小半个的头,像浮在绿汪汪的水波之中的绿色浮球。
傅紫萱远远地站着看着,心情没由来地畅快无比。
这西瓜敬县也有人种植,但都是零星的,像她这样一种五十亩的,还是极少的,可能还没有。
这时代物资匮乏,温饱还是最为主要的生命主题。有地的人家还是种粮食作物比较多,经济作物种的还是少的。
有地的大户把地佃给佃农们种,佃农们原本日子就过不下去,地少才要佃田来种,是没有多少人有这个魄力,愿舍了粮食来种这些不一定能收获不一定能卖上钱的经济作物的。
这时代还是靠天吃饭,粮食都打不上来,大白米饭一月都吃不上几回,都是掺了地瓜杂粮的。如何会像她这样用这么大一片地种这些不当吃的西瓜?
万一旱啊涝的,一家人就得饿肚子或是卖儿卖女了。
当初划这么一大片地种西瓜,连走南闯北过的傅天河也是反对的。更不用说其他人。在他们的眼中觉得这五十亩地要能全部种上粮食,那能养活多少人啊!
败家子啊败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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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硕果
傅紫萱站在瓜地边上,瞧着这一大片西瓜地,一大片掩在瓜叶下若掩若现,清风微拂,方露出瓜身的西瓜,嘴角上扬,心情愉悦。
现在敬县的西瓜还没有大量上市,往年最热的时候听说一斤西瓜能卖到二十五文一斤。多的时候听说也在十文左右。这五十亩西瓜能卖不少银子呢。哈哈。
若不是阳光太过耀眼,傅紫萱都想仰天大笑几声。
傅紫萱又让郭义去挑一个熟的来试试。夏雨一待傅紫萱话落,径自跑去抱了一个大的,郭义敲了后,就帮着割了下来。
这西瓜跟方才的小圆西瓜是两个品种,无仔但是皮要厚一些。这种西瓜皮把青的外皮刨了之后,再把它切成薄片或是刨成细丝,做凉菜或是炒了吃,可谓夏日里的开胃好菜,解暑又生津。
几人又照方才的样子摘了好几片瓜叶摊在地上,把西瓜切了,人手一片,站在瓜地里吃了起来。两种不同的口味,但一样又沙又甜。
吃完后,只觉头顶上似乎罩了一层乌云,凉爽无比。
这瓜太大了,几人才分食了一半。傅紫萱吃了两块,问郭义道:“这片瓜地你都看过了吗,有几成是熟了的?”
“回东家,我都看过了。现在能有一小半是熟的了,还有七八成熟的也有相当一部分。再过不到半个月,就能有一半是可以摘的了。东家怕是要抓紧一些,不然先头熟的怕是会烂在地里了。”
傅紫萱听完点了点头。又伙同他一起查看,边走边敲,果然有好些都是可以卖了的。若是要贩去远路的,这七八成熟的都是可以摘的了。
又让几个丫头去拿了篮框过来,两种瓜各摘了二十几个回去。又让跟来的尚月娥摘几个回去给那些喂鹌鹑和做羽毛扇子的人吃。尚月娥替他们道了谢就挑着瓜先回去了。
巡完西瓜地,傅紫萱又跟着郭义去看了其他的作物。
这玉园开荒费了一个多月,又等着施肥、养地,好些作物,比别处的要晚了一些。不过那十亩菜地的菜都能起了。
品种倒是种得挺多。一眼望过去,各种绿叶菜青翠地挤在田拢上,那架上的豆角茄子青瓜等半掩半现地挂在枝头,还有那趴在地上的冬瓜南瓜,硕果累累,看着就让人高兴。
这回醉仙楼可是不用愁了,还有多的能供其他酒楼,也能缓和一些紧张的关系。
菜地旁边是花生田。田拢上花生藤已是发黄发枯了,都是好收的了。
还有那一拢一拢的玉米地、那沉甸甸垂在拢上的小黄米穗子都在等着收割入仓。
傅紫萱又带着几个人在地瓜和洋芋拢上略挖了挖,才刨了两刨,就有地瓜和洋芋露出地表了。个头都大得很,看来也是可以收的了。
自家刚开的粮店倒是不用太大老远往外收粮了。只自家地里这些豆子杂粮等就够卖的了。
还有那一百亩的蕃茄一百亩的辣椒,也都等着收了。那番茄酱上回赵坤已是写信来问了,除了敬县的醉仙楼,其他二十四家店可都在等着呢。
还有这辣椒。这魏朝还没有广为种植,傅紫萱当初划下一百亩来种,是想借李睿的东风,把它们贩到军队里去的。
这辣椒晒干后,制成干辣椒,或是制成辣椒酱贩给驻守北地边疆的军士。在寒冷的冬日里不仅能开胃还能暖胃驱寒,相信一定能得到军队伙夫们的欢迎。
被伙夫们接受,还怕军士们不吃吗?这整个魏朝又何止百万大军!再加上二十五家醉仙楼,这一百亩的辣椒还种得少了。
看过玉园里的作物之后,傅紫萱又去看了那二百亩的桃园。
还未走近就已是能远远闻到桃子特有的香气了。那一厢夏雨早就扑过去了,桃子可是她的最爱。
“小姐,快来啊!哈哈,丰收了丰收了!”夏雨惊喜的声音远远传来。
傅紫萱等人相视一笑,也大步走了过去。杨忠闻迅也带着何砚的大儿子何侍文远远走过来,脸上带笑:“东家。”
虽然两家已是结了儿女亲家,比傅紫萱还大几岁的杨忠仍是叫傅紫萱“东家”。傅紫萱也随了他去,朝他点了点头:“你辛苦了。”
“不辛苦。看着这些桃子自开花到结果再到现如今果实累累,我这心里跟吃了蜜一样。”
何侍文静静地呆在杨忠旁边,脸上带着笑,看着这个给了他一家人希望的东家。
若不是眼前这个人和她的父亲,他何侍文的父亲还是苦哈哈地在城里摆摊替人写信,一天赚个几个铜板,有时候好几天都没生意。而他奶奶和他母亲可能还在给人辛苦洗着衣裳。而他也在到处给人打着短工,他弟弟也不会有书读。
他真心地感谢眼前这个人。
“东家。”何侍文从心的最深处发出了一句问候。
傅紫萱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可还习惯吗?”
“习惯。杨大哥很照顾我。教了我很多东西。”
傅紫萱笑眯眯地看着这个与她同龄的少年,之前刚来时还没她高,这才多久,就窜高了她一个头。
傅紫萱听完对他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好好跟着杨忠学着。这果园大着呢,如今缺人手,只你二人照看,要辛苦你们了。”
两人齐齐摇头,表示很喜欢这份工作。
傅紫萱一边与他们说话一边在果林里穿梭。桃树并不高,两三米的高度,今年才第一年种,就有这么好的结果率,真真是喜人的很。看来要不了半个月就能采摘了。现在枝上也有一些个大的早熟的。
傅紫萱接过杨忠递过来的果篮,几个人边走边找一些大的早熟的桃子摘了,不大一会就摘了满满一篮框。
夏雨也不怕桃毛,只用帕子擦了两下就捧着凑近嘴边咬了起来,边吃边对傅紫萱直点头。惹得大伙笑骂了好几句。
傅紫萱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大片桃林,鼻子里冲斥着桃子的芳香,真真有种桃林幽径处的仙境之感。
这一大片桃子果实累累,看着喜人,只是要如何往外销呢?怕是敬县销不动这二百亩的产量。
做果酱不太现实,没有防腐剂,也存不久。再者家里也没太多人手。不过倒是可以制成果脯。只是傅紫萱打心眼里还是想卖鲜果的,鲜果可是比果脯好吃多了。若是销不掉再想其他的辄。
只是她才回敬县不到半年,也并不认识什么大的水果商。再加上这玉园也不止这个桃林的果子要处理,还有西瓜地、菜园、蕃茄、辣椒和其他杂粮等。这会都赶上一块了。另外还有池塘里的鱼虾蟹、田螺泥鳅呢。
手中还是缺人啊。
傅紫萱在果园里转悠了一大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吩咐了杨忠几句,就领着几个丫头转头回家。几个丫头和清风挑着几十个西瓜顶着列日往家走。
下午下学后,紫辰等人看到西瓜嗷唔一声就扑了上去。
这几个弟妹虽然这几个月来跟着傅紫萱吃了不少好的吃食,但是西瓜还是今夏第一次见到。傅紫萱空间里倒是多,但不好经常说谎解释,累得荒,所以并不常从里面拿东西出来。
而之前傅家连饭都吃不饱,傅天河和陈氏哪有什么闲钱给他们兄妹吃这样的水果。这会见了还不得扑上去啊。
而方彦华和方婉华自然是经常吃到的,只是今夏还没吃到而已。两人见到西瓜也是惊喜得很。又听说是在玉园傅家自己种的,恨不得立刻前去亲自挑拣抱几个回来。
傅紫萱拉住了几个小的,应承他们等休沭了就领他们去瓜地里摘,还应承婉华姐弟到时由他们亲手摘一些拿回家给他们父母尝尝。两个孩子这才歇了往玉园跑的心思。
几个小的转头迫不及待地让丫头拿刀来切了,每人捧了大大的一块就啃了起来,连一向内敛的紫越也吃得满脸的笑。
酸枝红木宋墨等人也是极少能有机会吃到这样的水果的,一时之间,大大小小都吃了个畅快,肚子溜圆。西瓜利尿,所以傅紫萱也并不阻止他们。
傅紫萱又让人各送了两个到傅天海、傅天湖及杨盛家里,陈氏和傅天河又说要送几个到二姑傅红绸那里,城里的五姑傅红菱那里也得送两个。
傅紫萱听了都一一应了下来。老傅头和老刘氏在一旁也捧着西瓜吃,闻言吃得更是开心。
傅紫萱也对陈氏说让她安排送几个到外公家。陈氏也忙应下了,说明天就安排人捎去。
吃过晚饭,傅紫萱与家人聊起了玉园的作物情况。
老傅头说现在夏种已是过了几天了,想必村里人也都闲下来了,正好有人手可以请来帮忙收地瓜、花生等物。一天给个三、四十文多的是人手。
说找人手的事就由他负责。傅紫萱也应了下来。老傅头在傅家庄里生活了一辈子了,他和老刘氏的人缘都极好,比她更懂得哪些人是能干的,挑的人总不会错。
傅天河则问傅紫萱西瓜和桃子她打算怎么处理。
Ps:谢谢乐儿的蛋糕。狠么一个。今天是“50”日,有伴的都大胆说出那三个字吧。可惜喜雨是个剩下来的,嗷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