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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冥九曲     三国之烽烟万里txt下载     三国之烽烟万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章 韩公子架鹰牵犬

    凉州,作为东汉后期最主要的战区。其经济价值和战略价值同样重要,就经济而言,丝绸之路哪怕是断绝殆尽,也是不可多得的庞大商路,对于贸易而言是极其重要的。乌孙、龟兹、疏勒、鄯善等西域小国,都会前来凉州经商。凉州各郡的市肆也是热闹非常,几乎可以买到想要的任何东西。

    流通最火的商品,除了马匹,就是獒犬了。也有贩卖猎鹰的,大多以武威金雕为主。说是卖鹰,实则是这些外族为了生存下去的想出的一条门路,因为一旦你要买一只猎鹰,那么就要连训鹰人一起带上,给人开工钱。什么时候失去兴趣了,自然可以辞退这鹰把式。当然,也有富户一直养着,毕竟多一个下人而已。

    韩炜带着众人来到了切近,显然这武威金雕是被拿来做杂耍赚钱的,那训鹰人表演完过后,开始下场收钱。这收取的赏钱,自然是富裕的多给,贫穷的少给。不过,再少也要给上一枚五铢钱。毕竟,能闲的没事儿看表演的都不会被生计所困。

    训鹰人来到韩炜这里,姿态谦卑,头也不敢抬,可听到铜锣内“哐啷”一声,用余光一扫,赫然是一锭银块,看那成色能换不少贯五铢钱。

    “多谢公子打赏,你们大汉王朝果然许多慷慨之士。”这训鹰人一口生涩的汉话,而他敏锐的察觉,商机来了。

    围观之人见表演结束,自然散去。韩炜问道:“鹰把式,你这鹰驯了多久?”

    “小人是龟兹人,自幼便在凉州混迹,这金雕还是雏鸟之时,便跟着我了。匆匆算来,也有十多年了。”这鹰把式说道。

    韩炜点点头,又问道:“我想买雏鹰,你这里可有?”

    鹰把式眼中闪过奸猾,稍纵即逝,即刻说道:“自然有,不知公子要用几年?”能跟在这样的富家公子身边,他自然是希望韩炜用的越久越好。

    任清风此时说道:“你这蛮子,听不懂我家公子的话吗?既然是买,自然是无限期的。快快把货拿来,让我家公子看看。”

    “哎呀,小人愚钝,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鹰把式连连赔笑。他知道任清风的名头,那可是金城韩府的大管家,那这公子自然是韩家的九曲公子。旋即不敢怠慢,即刻从身后的行李中拿出一笼子雏鹰,里面有四只雏鹰,两只一对,一雄一雌,摆在了任清风面前。

    韩炜这才明白,原来外族在凉州总是比汉人低一等,任清风对这龟兹鹰把式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于是,韩炜决定不再说话,自己刚才也是太客气了,还是让任清风与其讨价还价。

    任清风拿起笼子,仔细端详一番,便说道:“这鹰崽看起来可不太精神呀!”此话一出,自然是要砍价了,果然是老生意经。

    “风总管,这可是小人悉心喂养的,绝不会有差错。你看看这毛色,再看看这个头儿……”鹰把式急忙解释。他做了这些年生意,也明白这是在砍价,但总不能放任不管,让任清风掌握主动权。

    可任清风不会买账,说道:“哼,分明实在唬我。你看看,这一只萎靡不振,那一只爪子都伸不直……”

    一旁站着的韩落自然对飞禽很是了解,悄声对韩炜说道:“公子,风管家说的不对呀!分明是不懂金雕,这四只雏鹰可是好的很!”

    韩炜笑而不语,把单指放在嘴边:“嘘,阿落闭嘴,等会再给你解释。”

    鹰把式汉话本就不流利,也不想跟任清风作口舌之争。更何况他知道,等跟在了韩炜身边,好生驯鹰,工钱自然不会少。就不在意这细枝末节了,几只雏鹰而已。这几只雏鹰若是他自己喂养,不但开销很大,而且费时费力。再有就是,万一眼前的韩炜不悦,转身而走,那就得不偿失了。

    鹰把式一咬牙,一跺脚,满脸肉疼的说道:“您开个价钱吧。”

    “五百贯,不能再多了。”任清风不屑的说道。

    这简直无情,还不如去抢。就连韩炜也看不下去了,在心中说道。

    鹰把式瞪大眼睛,一时语塞:“这简直……简直是”还没说完,只见任清风对韩炜说道:“公子,不用非得养武威金雕把?别的猎鹰也很不错,我认识有贩玉腰的。虽然不及金雕个头大,但也小不到哪里去。”说完,就拉着韩炜转身欲走。

    玉腰,又叫玉带海雕,体形一米多,展翅也将近两米了,栖息在阿其克库勒湖,个头儿仅次于武威金雕。

    鹰把式这下子傻眼了,眼看韩炜一行人要走,那他以后的美好生活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歇斯底里的喊道:“五百贯就五百贯!”

    任清风见其正中下怀,即刻满脸堆笑,说道:“好,成交。”生意人果然是翻脸比翻书还快。而后对韩落说道:“阿落,拿上咱们走。”说完,掏出五百贯递给了鹰把式。

    韩落提上小金雕的笼子,就要跟着韩炜离去。那鹰把式有些懵圈,可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这是一个套路,原来韩炜单纯的只是要买雏鹰,有没有自己根本无所谓。这怎么能行?鹰把式即刻拉住了韩炜衣襟,央求道:“公子,您养不活这雏鹰的。”

    韩落把鹰笼交给韩狼,抽出腰间的弯刀,指着鹰把式说道:“龟兹贱奴,放开你的双手。”

    韩落说的是匈奴话,鹰把式吓得即刻松开了扯着衣襟的手,吓得瑟瑟发抖。他也明白了,为什么韩炜不需要他了。

    龟兹国早在冒顿大单于的时候,就被完全征服了,龟兹人也渐渐的被匈奴人奴役,最后甚至被同化。所以这龟兹鹰把式,才会本能的害怕身为匈奴人的韩落,同时他也知道驯养飞鹰,匈奴人才是正主,而相较龟兹的驯养技艺,那是天壤之别。

    看着韩炜一行人远去,龟兹鹰把式欲哭无泪,只能偷鸡不成蚀把米。韩炜看在眼中,对任清风耳语几句。任清风跑到鹰把式面前说道:“蛮子,拿着吧,这是我们公子的赏钱。”说完扔下一锭马蹄金,扬长而去。

    这龟兹鹰把式见状,即刻朝韩炜远去的方向阵阵磕头,感动不已。

    话分两头,韩炜收获了武威金雕,心情大好。下一站,自然是去选购獒犬。而市肆之上,贩卖獒犬的比比皆是,仅次于贩卖马匹。此处的“獒”并非藏獒,但可以算是藏獒的先祖。如今的西藏地区还是西域诸国,所以藏獒在东汉是不会出现的。不过上好的獒犬,定然也是来自西域。

    市肆分为东西南北,东市以马匹、獒犬、牛羊等牲畜为主。而且内中设有斗犬场,作为城中闲汉的赌博场所。不过此时也没有庄家闲家之分,都是斗犬的两个主人面谈赌注。

    韩炜来到斗犬场一看,便觉得商机来了。顿时想起了后世的赌马,要事让斗犬以这种形式出现,应该会赚个盆满钵满。眼前任清风在市肆颇为熟络,让他来经营在合适不过。只要有人下注,还愁赚不到钱吗?本来凉州豪族子弟都没什么消遣的方式,用斗犬这种形式圈钱,在合适不过了。

    那有人可能就问了,但为什么不选择赌马呢?这跟后世可不一样,凉州人随便拉出来一个都会骑马,那些有钱的豪族子弟,更是马术精湛,谁会去看赛马?而斗犬,可是上至汉家皇室都会关注的娱乐项目,首当其冲便是当今天子。

    想到这里,看来今日回去要跟任清风好好商量一下斗犬的事。

    当然了,这次来还是有正事的。韩炜先观看了斗犬,时不时问身旁的韩狼,韩狼频频摇头,没有一头獒犬可以入他法眼。如此也只好先离开斗犬场,再到犬市上逛逛。

    犬市之上獒犬可谓琳琅满目,有匈奴细犬,西域獒犬,大汉猎狗等等等。韩炜看过之后,问韩狼道:“小狼,这种类如此繁多,可有你看上的?”

    “公子,每一种犬都有它的特地,不如这样吧。看上一条买一条,这其中有不少上等的良犬。”韩狼对应接不暇的各类犬种都有兴趣。

    韩炜点点头,说道:“风叔,我在前面酒肆里等着,你放出话去。让这些贩犬的商贾把自己家最好的犬给我挑出来,让小狼过目,之后再来报我。”

    任清风跟韩狼恭声应诺,便去操办此事了。韩炜则带着韩落跟四只小金雕去了附近的酒肆。

    半个时辰过去,韩炜也不着急,看着四只小金雕,很是满意。便对韩落说道:“既然是飞禽之王,那便要有名字。两只雄鹰叫天正、野王。雌鹰便叫金凤、银凤。阿落你好生记住,也好区别。”

    韩落细细观察,然后谨记它们的名字。

    少时,任清风跟韩狼带着挑选好的獒犬跟其主人来到了酒肆拜见韩炜,韩炜出了酒肆见恰好十条幼犬,心情大好,旋即满意的点点头。

    再看这些幼犬,每一条都是精神抖擞,别看都是刚几个月的小家伙,但皆有宛若狮虎一般的气势。毕竟韩炜起名上瘾,立即按它们的毛色跟体形,取了妥帖的名字,分别叫做:“霜花鹞”、“睒星狼”、“金翅猃”、“苍水虬”、“墨玉璃”、“茹黄豹”、“雪爪卢”、“蓦空鹊”、“斑锦彪”、“苍猊”。

第14章 马超携母投金城

    将近半个月左右,训鹰养犬的事一切顺利。

    韩府后花园很大,有足够的空间驱鹰逐狗。有了四只金雕与十条小犬,一贯冷清的院落也热闹起来。最开心的还是赵雨跟任秀儿,两个丫头哪里见过如此这阵势,而她们也很快的跟敖犬们打成一片。

    韩炜坐在亭中喝着凉茶,看着赵雨跟任秀儿跟敖犬们追逐嬉戏,心中很惬意。他最喜欢十犬其中的苍猊,这家伙是西域纯种,换句话说这就是后世所谓的藏獒。猊便是狻猊,又称金猊、灵猊。狻猊本是狮子的别名。传说中龙生九子之一,形如狮,喜烟好坐,所以形象一般出现在香炉上,随之吞烟吐雾。而苍猊,寓意便是青黑色的龙狮。苍,青黑,多用于龙。

    而苍猊极其高傲,跟其他小犬不同,绝不会放下身份跟二女嬉戏玩耍,任她们怎么引逗,也只是抬头看看。久而久之,二女就觉得苍猊无趣,不再理睬它。其他九条都跟赵雨跟任秀儿极为亲昵,而苍猊却只听韩炜的话,它卧在亭中,依偎在韩炜脚下打盹,时不时被什么动静惊扰,便警醒的睁开眼睛,四处观望。韩炜俯身摸了摸苍猊的头,它这才又安心的埋头大睡。

    不光如此,就连平时韩狼训练它们,它也不去,除非韩炜发话。而训练结束,他们便可自由撒欢。喂食也是如此,只认韩炜,这也让韩炜每天多了一个日常。这一切,也可看出獒犬是多么的忠诚。

    韩落驯鹰,就不这么轻松了,每天喂食、活动等所有的一切,都很讲究。喂食,就要把肉剁碎。活动,还要时刻看着它们,爪子上绑着冗长的线绳,让它们尽情飞翔。而随着雏鹰逐渐成长,喂食的肉也要切成长条,并且还要用同样的肉。这要看第一次喂的什么,从龟兹鹰把式那里得知,这四只雏鹰只吃兔肉,因为猎户繁多,所以兔肉也便宜。总之,兔肉不但金雕爱吃,还便宜,物超所值。

    韩炜自然也没有玩物丧志,对湟中义从的管理,也是加大力度。军容军纪,演武操练都督促赵云、杨驹不能懈怠。半个月下来,湟中义从整体有了质的飞跃。练兵宗旨也很简单,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所有人必须遵从风林火山的四字要旨。韩炜还让人以这四个字雕琢了一批精美的金牌,日后也可以根据十三部义从们立功的情况,区别发放。当然,想得到金牌是十分不易的,所立之功必须有深远的意义。

    赵云也提出了实战训练的计划,韩炜自然应允。练手对象,自然是流窜在郡内破羌、临羌两县北宫伯玉的曲部。因为此时,韩遂跟马腾已经成功将边章囚禁,杀了不服的诸羌小王,唯一可惜的是北宫伯玉杀出重围,逃跑了。一时间,金城郡中肆虐的羌胡骑兵都收敛了不少,因为一旦碰上赵云所率领的湟中义从,那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金城百姓对九曲公子这个名号也是有口皆碑,称赞韩炜是保卫家园的英雄。

    一日,韩炜正在给苍猊喂食,任清风跑来禀报,说梁兴有事求见。

    韩炜也没抬头,一边抚摸大快朵颐的苍猊,一边说道:“让他进来吧。”

    少时,梁兴匆匆来到花园小亭,拱手施礼说道:“公子,寿成将军的家眷到了,这是主公给你的手书。”

    韩炜边看书信,边问:“来了几日了?”当他看到信中提及马超,心中不由得激动万分,跟得知要跟赵云相遇一般。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初遇赵云的那种兴奋感强烈。

    “两日了。公子昨日征讨羌胡方归,我想让你歇息一日。所以今日才来通禀。”梁兴恭敬说道。

    韩炜放下书信,对梁兴说道:“多谢梁叔挂怀。你把他们安置在哪了?”

    梁兴答道:“一行多人,安置在了郡衙驿馆。”

    “父亲手书言道,让他们入住府里,也好让我跟超弟多亲多近。我这就跟去驿馆迎接他们前来。梁叔先行一步,告诉姨娘跟超弟,让他们稍候。”韩炜说着,就往自己卧房而去。

    梁兴躬身退走,出了韩府。而苍猊此时也吃完了一盆肉,抬起头见主人走远,也是飞奔追赶。

    明月见韩炜行色匆匆回来,即刻上前施礼:“公子,是否要出门?”

    “月娘,你还这么多礼。”韩炜径直进了卧房,明月紧随其后,麻利的找齐了韩炜应用穿戴之物。

    韩炜也是等着更衣,突然看到了黑色公子氅,遂说道:“月娘,给我换件华丽的袍子。”

    明月点点头,熟练的找出了一件锦缎大氅,走金丝,嵌银线,勾勒出九曲黄河,看起来极具风度。这是韩遂送给韩炜的,花费了大价钱让暹罗巧匠所制。这也是韩炜如今最华丽的行头。

    月娘为韩炜穿好以后,而后笑问:“怎么,公子如今不喜着黑色了?”

    “不瞒月娘说,今日要去见客人,他可是有锦公子之称呢!我可不能被比下去。”韩炜想起马超,有些不自信。那锦马超之称可不是浪得虚名。

    “那是自然,我家公子怎么会被轻易比下去。”月娘鼓励道。

    韩炜跨步出了房门,又回头说道:“月娘,把西跨院收拾出来,然后通知后厨,今晚丰盛一些。”

    明月点了点头,便马上安置去了。她知道,这回来得客人可能要久居韩府,而且身份应该不会太低。因为西跨院原来是韩遂夫人所居,搬走以后,韩炜便让封了起来,不许任何人居住。

    韩炜来到府门前,任清风已经给墨狮子套好了辔头马鞍,又洗刷了一遍,整理好了鬃毛,看上去如墨一般,乌黑发亮。而此时,韩炜听到身后一阵犬吠,低头一看是苍猊。苍猊眼巴巴的看着韩炜,不想被独自留下。韩炜蹲下抚摸了苍猊一番,说道:“乖乖的等我回来。”苍猊叫了两声,竟然听话的回去了。

    韩炜这才搬鞍认镫上了墨狮子,绝尘而去,直奔郡衙。墨狮子飞快,转眼间便到了驿馆。驿馆前的侍从,虽然没见过韩炜,但他们可认识墨狮子。即刻躬身施礼,一个接过墨狮子马缰,一个引领韩炜径直进了驿馆。

    驿馆正堂,只见梁兴正在跟马超母子寒暄客道,韩炜三步并作,来至马超母亲身前,单膝跪地,恭声说道:“侄儿九曲,见过姨娘。”

    马腾之妻虽是羌女,但怎么说也是一族的公主。况且嫁与马腾多年,汉人的礼仪她自然知晓。这羌族公主名叫滕丽,是白马羌王滕子驹的妹妹。出落的自然也是不凡,别看刚过三十,可风姿依旧。这种风韵自是一种野性之美,可在汉人眼中这种美并不赏心悦目,认为羌女有失体统。可这种观点却影响不了韩炜,美就是美,只是风格不同罢了。

    滕丽自然是笑盈盈的搀扶韩炜起身,说道:“贤侄快快请起,这一路上九曲公子的名头可是如雷贯耳。”

    “姨娘过奖了,不过是浪得虚名。”韩炜谦虚道。

    滕丽给韩炜介绍道:“这是你超弟、岱弟。此次护送我前来榆中,你们兄弟相逢,自然要多亲多近。”

    马超、马岱也颇有规矩,立即给韩炜行礼,齐声道:“兄长在上,受弟一拜。”

    韩炜即刻搀起二人,笑道:“二位贤弟,想煞为兄了。不必多礼,到了此处便是到家了。”

    看着马超,韩炜心中感慨道:果然是锦公子马超,名副其实!

    一张脸庞宛若无暇的白玉,双目烁烁放光,好像那天际划过的流星。这种眼神配上这尊容,感觉就像看人一眼,彷佛被看之人多年的夙愿就此实现一般。鼻梁挺拔如俊秀的高山,唇红齿白,声音极富磁性。美男子,绝对的美男子。如果说赵云的长相风靡万千女子,那马超这模样便是男女都会为之动容。

    再看马超装束,头戴玉面狮子盔,身穿鱼鳞锁子铠,外罩金玉锦袍,腰间扎着狮子吞兽的玉带,悬挂一口宝剑,看那剑鞘也是镶金嵌玉,定是罕见的宝兵刃。雪白色的裤子,上绣祥云瑞霭,足蹬一双金丝厚底的长靴。

    马超字孟起,西凉锦公子。俊秀似锦,正当如此!

    韩炜再一看马岱,这跟马超根本没有可比性。那就是真的应了那句话:寒鸦比凤凰,驽马比麒麟。马岱虽然长相仪容不如马超,但也分跟谁比。跟马超比不了,可跟湟中义从一比,不知道俊俏多少倍。他也是顶盔掼甲,按剑耸立,举手投足之间都显得极其稳重,自然也是雄赳赳一员少年骁将。

    韩炜此时心中比吃了蜜还甜,说不出的美。一时间马超、马岱都站在了面前,而且他不是在做梦。

    马超见韩炜丝毫没有少年英雄的架子,心中也就释怀了。对韩炜有着极好的感官,觉得无比亲切。

    因为他虽为长子,母亲也是马腾的正妻,但马腾得势之后,娶了陇右一家商贾之女为妾,那妾侍接连生下了马休、马铁,又改滕丽为平妻,将这小妾立为正妻。滕丽知书达理,深知马腾此举也是为了日后的长远利益,加之自己是羌女,也就不再计较。就这样,马超也随之失宠,马休、马铁从此也不把马超这个大哥放在眼里。所以,马超担心此来榆中,韩炜会像马休、马铁那样看不起自己。

    韩炜此刻开口说道:“请姨娘随我回府,侄儿已经安排妥当了。正好为姨娘及两位贤弟接风洗尘。”

    滕丽跟马超、马岱很是欣喜,满口答应。马超即刻喊道:“庞德,备马车,准备启程。”

    韩炜再次又惊又喜,心中暗笑:哈哈,庞德也跟着来了?对呀,庞德是马超的贴身侍卫,怎么可能不来呢?这真特娘的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呀!

第15章 汉廷兴兵伐西凉

    马超一行人入住韩府,也适应的很快。马超之母滕丽跟明月很投缘,盖因能跟她说上话的女子,也只有明月了,二人很快便姐妹相称了。马超兄弟跟庞德整日里跟着韩炜游历金城,饮酒作乐,谈武论兵,也是不亦乐乎。

    可大汉朝堂之上就没有这么惬意祥和了,随着边章失势,韩遂独掌凉州十万善战之众,西凉大乱。北宫伯玉回了部落,厉兵秣马,集结所有羌兵,兵进三辅之地,只为引来汉廷的重视。

    只要朝廷发兵,北宫伯玉便离开,让大汉官军的矛头直指韩遂。羌胡之辈多游牧,劫掠一番就可以去下一个目的地。

    凉州兵乱不解,黄巾余波未平,情况不容乐观,可谓捉襟见肘。天子坐殿,朝会公卿百官议之。

    崔烈上书进谏,提议放弃凉州,让韩遂独自闹去吧。

    议郎傅燮,厉言呵斥:“斩司徒,天下乃安!”

    尚书令又参傅燮一本:“傅燮廷辱大臣,罪无可恕。请陛下治罪!”

    天子刘宏虽然久不上朝,但威信依旧。轻声咳嗽之后,满朝文武安静下来。

    他沉默不语,面无表情,良久而复问傅燮:“司徒当真其罪当诛?”

    傅燮整理仪容,恭声侃侃而谈:“樊哙以冒顿悖逆,愤激思奋,未失人臣之节,季布犹曰‘哙可斩也’。今凉州天下要冲,国家籓卫。高祖初兴,使郦商别定陇石;世宗拓境,列置四郡,议者以为断匈奴右臂。今牧御失和,使一州叛逆;烈为宰相,不念为国思所以弭之之策,乃欲割弃一方万里之土,臣窃惑之!若使左衽之虏得居此地,士劲甲坚,因以为乱,此天下之至虑,社稷之深忧也。若烈不知,是极蔽也;知而故言,是不忠也。至于其罪轻重,还请陛下明断。”

    “傅议郎所言有理,西凉不可弃也。至于傅燮羞辱司徒,也不再计较了。”刘宏最后做了决定。当然,崔烈的司徒之职,是五百万钱捐来的,刘宏嗜财如命,看在五百万的份儿上,也不能杀了崔烈。

    司空张温此时出列站班启奏:“臣愿征讨西凉,为陛下解忧。”

    刘宏正想如此,即刻大喜说道:“大善,爱卿真乃大汉国柱。张温听旨意!”

    “微臣在!”

    “朕命你为车骑将军、假节黄钺,由执金吾袁滂、荡寇将军周慎为副,出兵西凉,共伐韩贼!拜河东太守董卓为破虏中郎将,率河东精兵随军出战。”刘宏圣旨下达,张温跪地接旨,高呼万岁。

    张温又说道:“陛下,臣举荐一人为此次参军。”

    刘宏点点头,自然应允。张温言道:“此人乃右中郎将朱儁麾下别部司马,孙坚孙文台,作战勇猛,军中称其为江东猛虎!宛城一战,大破黄巾贼,乃不可多得的猛将。”

    “既然是我大汉猛将,朕自然准奏。若这孙坚此次凉州立功,再行封赏。”刘宏说道。

    张温、袁滂、周慎跪于丹阶之前,恭声应命。而后刘宏也是刻不容缓的安排西园大校场,点将阅兵,为虎狼之师送行。

    两日之后,大军行至京兆地区,进驻休整,要下诏董卓前来觐见天子谕旨。如今京兆尹乃为盖勋,也是张温兼任司隶校尉行使职权,一手举荐。

    司隶校尉统辖京兆尹,京兆尹地位崇高,相当于后世首都市长级别,与其同一级别的还有河南尹。而三辅地区正是京兆、左冯翊、右扶风。盖勋也是以实力说话,毕竟西凉大乱,他可是唯一打过胜仗的将军。更重要的是,他对韩遂此人极为熟悉,由他出任京兆尹也是恰如其分。

    盖勋对张温说道:“将军此去西凉,务必要留意一人。”

    “哦?元固所言何人?”张温根本就不把韩遂放在眼里。

    “韩遂之子韩炜,号称九曲公子,武艺超群,精通兵法韬略,收降了一万三千湟中义从,实力不可小觑。”盖勋正色说道。

    张温有些嗔怒,沉声说道:“哼,乱臣之贼子,有何惧哉?待王师杀到,其必败焉!”

    盖勋见张温不以为然,又说道:“将军,此子跟韩遂不同。他痛恨羌胡,屡屡痛下杀手。爱民如子,军法严明。将军若遇上他,可遣使游说,他必然不会公然拒绝。”

    张温负手而立,背对盖勋,声音十分不悦:“照元固此言,又是想招安吗?段纪明的糟糠旧计莫要在言,当年若不是他屡次三番对羌胡怀柔,现在那北宫伯玉恐怕还是个放羊的蛮厮呢!哼,纵使那韩炜天纵奇才,如今其父谋反,他自是逃不了干系。到时他最好引颈就戮,不然就让他尝尝我虎狼之师的厉害!”

    盖勋从张温的言行举止之中,看到的尽是自大,心中不由得感到惋惜:唉,张公此次恐怕要栽个跟头咯。思量间,躬身施礼说道:“愿将军旗开得胜,在下告退了。”

    张温大袖一甩,冷哼一声,也不言语。盖勋就此退下。

    又过七八日,张温统率诸郡的步、骑兵十余万驻扎在美阳,意欲先败北宫伯玉。北宫伯玉所部轻装上阵,弃营而走。大队人马扑了个空,这让张温胸中怒火中烧,在营中破口大骂。

    第二日,马腾毛遂自荐,对韩遂说道:“兄长,张温来者不善,看似意欲剿灭北宫伯玉。实则正是为我等而来,小弟愿为先锋,搓一搓他的锐气。”韩遂欣然应允,即刻下令让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成宜、马玩六将为马腾副将,夤夜率军赶到了美阳,准备先下手为强,给张温一个下马威。

    是夜,马腾与韩遂手下六将,偷营成功。张温险些被马腾生擒,大败而走,退往右扶风休整。

    十一月中旬,董卓与鲍鸿领命出战与马腾对峙,张温也是当机立断,令周慎率军三万,包夹马腾。马腾大败,便败往榆中。美阳关失而复得,再次回到了张温手中。

    马腾与六部将到了榆中城前,已经是三更时分。城上值守的湟中义从见有兵马接近,即刻呼喊到:“城下可是寿成将军?”

    “本将正是马腾,速开城门。”马腾听到城上呼喊,心中也是长舒一口气。

    “末将乃九曲公子麾下曲部督,参狼颇乌。受公子之命,再次恭候将军多时了。请将军速速入城。”这人乃是十三部义从之一的曲部督,参狼羌族人,名为颇乌。之所以让他来迎接,正是因为马腾身上也流着参狼羌的血。

    马腾一听大喜,即刻用羌语说道:“感谢天神,也多谢颇乌兄弟了。”

    颇乌带着马腾来到榆中大营,妥善安置了他们。马腾很满意,待颇乌走后,他也拖着疲倦的身躯,一头栽到榻上,呼呼大睡去了。

    翌日,韩炜来见马超:“超弟,叔父来了,咱们一起去见见。”

    “哼,他来干什么?”马超显然没有原谅马腾对他们母子所作的一切。

    滕丽听到马超如此说,美目一凝,气到:“竖子,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不要忤逆。”

    韩炜见滕丽生气了,急忙拉着马超出了院门,对她说道:“姨娘,我们先走了。”

    滕丽看着二人离去,自言自语:“唉,超儿什么时候能长大呢?要能像九曲一般就好了。”

    二人又叫上了马岱、庞德一同前往。路上韩炜对马超说道:“超弟,叔父可能也是一时糊涂,冷落了姨娘你们,过些日子就会好的。”

    “兄长不要再做那和事佬,就是因为看在是亲生父子的面上,我才跟你前来。莫要再提他了,他自己不也是羌族血统吗?没有白马羌一如既往的支持,他能走到今天吗?”马超依旧是不肯让步。

    韩炜想了想史学家对马超的评价,说马超其人睚眦必报,极为记仇。而且反复无常,先攻韩遂,又降张鲁,复投刘备。不顾马腾死活,毅然决然的起兵,才导致了曹操杀死马腾。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恶名都占全了。可现在马超跟自己关系极厚,韩炜要做的就是调停马超父子的芥蒂。

    人总要有缺点,韩炜认为,马超可能是有些记仇。但后世那些所谓的砖家言论就能盖棺定论吗?显然不是,因为活生生的马超就在自己面前。根据韩炜这么多天跟马超的相处,他发现马超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表面上觉得他有些无情。实则马超也是重情重义之人,韩炜能感受到马超内敛的热情。

    一路上,韩炜也劝,马岱也劝,马超算是答应下来见到马腾不再冷眼相对。庞德沉默寡言,面目表情刚毅,一路上只是听着他们谈话,存在感极低,彷佛自己什么都不关心。当然,这也不能说明庞德真的不存在,若是此时出现刺客,那庞德肯定会第一个动手。

    终于,到了营门前。韩炜几人翻身下马,当值的卫士看到马超,即刻行礼:“参见大公子,九曲公子,岱公子。”

    马超看都不看这人,淡淡的“嗯”了一声。马岱说道:“去通报叔父,就说九曲公子来了。”

    少时,马腾满脸堆笑的走到营门,走到韩炜切近说道:“贤侄,你在金城做得好大事啊。”

    “小侄九曲,见过叔父。”韩炜朝马腾躬身施礼。

    马腾爽朗的大笑:“哈哈,贤侄免礼。咱们帐内叙话。”说完,只是瞥了马超一眼,没有说话。便与韩炜携手揽腕进了军中大帐。

第16章 寻谋主武威访贾诩

    韩炜跟马腾会晤之后,得知了这些天与张温的战况。他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朝廷如今已经把韩遂定性成了反贼。也就意味着,韩遂等人要与汉廷不死不休了。

    马腾对韩炜说道:“贤侄,如今击败张温才是重中之重。从正面交锋来看,张温麾下也就董卓所部尚有一战力。咱们西凉铁骑,长枪大马,占尽了优势。那张温所领的兵马,号称虎狼之师,实则皆是西园兵,统统不堪大用。而贤侄统率的湟中义从更是骁勇善战的悍卒,恐怕董卓也不是对手。”

    韩炜点点头,自信说道:“叔父所言极是,为今之计唯有力战方能安然无恙。不光要战,还要逢战必胜。小侄不才,倒有把握每战必胜。可若是败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马腾也不傻,也明白战败之后必然是落得个诛九族的下场。

    韩炜很清楚,只有越战越勇,抵御住每一次汉廷的兵锋,才能长久。只要坚持到汉灵帝驾崩,天下大乱,何进专权,十常侍乱政,群雄并起,那时才能站稳脚跟。而在韩炜的记忆中,不管是张温,还是皇甫嵩多次讨伐西凉,都未能取胜。与其说韩炜相信自己,倒不如说他相信历史。

    不过话说回来,如今赵云、马超等猛将皆在,韩炜自己也是身负绝学,又有十三部湟中义从。这要是打不赢,韩炜也确实可以自尽了。

    拜访过马腾以后,韩炜跟马超等人往回走。一路上韩炜总觉得缺点什么,可就是想不出来。

    这时,马岱对韩炜说道:“此次叔父在榆中休整,过些时日便可再次出兵。加之有兄长出谋划策,张温不足为虑。”

    韩炜谦虚一笑:“岱弟说笑了,我可没有什么谋略。”

    说完,韩炜眼前一亮,心中说道:对呀!就是少个军师。若是能有个谋士,那击败张温岂不是易如反掌?我怎么把他忘了呢?思量间,韩炜对马超说道:“超弟,你愿意跟我去一趟武威吗?”

    “既然兄长都说了,弟敢不从命。愿与兄长同往。”马超答应了下来。武威可是比金城更加繁荣,他也没有去过武威,早就想去一趟了。

    “嗯,回府准备准备,咱们明日启程。”韩炜说道。

    此去武威,正是为了寻找谋主一事。而这个谋主,正是武威贾诩。贾诩,字文和,武威人氏,有乱国毒士之称。韩炜记忆中极力搜索贾诩此时在干嘛。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模模糊糊记得永汉元年贾诩的官职是太尉掾。韩炜暗忖:也就是说,此时贾诩可能已经入朝成为了议郎,也可能刚刚被举为孝廉。时间不多了呀。

    别的不说,此时韩炜确实有些想当然了。让贾诩投靠自己背上谋反之罪,且不说贾诩愿不愿意。就算贾诩真投奔也不会投奔你韩炜吧,你韩炜有什么实力让贾诩倾心相辅?难道像小说写的一般,虎躯一震?还是王霸之气四散?明显,这种想法很不现实。

    可有时候人就是如此,想到一件事,就会全身心投入进去。就韩炜自己的见解,寻找贾诩是目前首当其冲的大事。

    第二天一大早,韩炜叫醒了马超,打算即刻启程。马岱、庞德自然是要相随的。韩炜又去军营给赵云嘱咐再三,让他务必扼守城池,别的不用操心,自有马腾与张温交战。

    当马超看到赵云的时候,二人四目相对,那眼神就像闪电碰撞在一起。正所谓,遇高手岂能交臂而失之。就是这个道理,二人实力旗鼓相当,刚一碰面就都互相察觉到了对方的气场。一时间,针尖对麦芒,两个三国时期顶尖的高手从此便卯上了。当然,不管他们在三国小说还是在当下,都是同一阵营,可说是英雄惜英雄,相见恨晚。

    韩炜自然知道他们二人倘若见面,定会暗中较劲。即刻介绍二人认识,笑道:“子龙,这是我的世交兄弟,人称:西凉锦公子的马超。超弟,此乃义从营主将,也是我的师侄,当世勇将,赵云赵子龙。”

    二人一起拱手施礼,并且齐声说道:“久仰大名。”

    韩炜见状,立即说道:“超弟,咱们要走了,不要误了行程。”

    赵云毕竟是赵云,翩翩有礼说道:“既然小师叔与锦公子有要事在身,那云就不再赘言了。”

    马超看着赵云,竟然也微微一笑,拱手傲然说道:“子龙将军,告辞。”

    赵云依旧是微笑说道:“云军务缠身,恕不远送。愿一路顺遂。”

    韩炜朝赵云尴尬一笑,带着马超离开义从营,准备出发前往武威。

    韩炜明白他们二人为何会针锋相对,都是凝气巅峰之人,自然是罕有敌手,真正是那种巅峰寂寞的感觉。若不是现在赵云跟马超都是韩炜亲近之人,碍于韩炜的面子,谁也不想率先捅破窗户纸,恐怕早就要比武切磋了。

    金城榆中到武威姑臧路途不算近,快马加鞭也要三五的时间。韩炜一行四人可谓马不停蹄,风餐露宿。不光因为韩炜寻找贾诩心切,还有就是,此时节大战尚未平息,万一被张温所部斥候察觉,恐怕不妙。

    简段捷说,四人风尘仆仆,可算到了武威。无巧不成书,当值的老门卒正是韩遂的亲兵,因为上了年岁才被韩遂安置了一个看门的闲差,不用再疆场厮杀,性命无忧。而且,手下领着五十人,整日里盘查羌人出入索要些钱财,可谓悠哉悠哉。

    这老卒正好来巡视城门,就见大老远来了四匹高头大马,马上端坐四人,下意识这老儿就觉得,此四人身份自然不会低了。别人不认识韩炜,这老儿可认识。待韩炜来至切近,老卒单膝跪地:“老朽恭迎九曲公子。”

    韩炜点了点头,翻身下马问道:“去通知我父亲,就说我来看望他老人家了。”

    “公子有所不知,昨日主公言道,战事吃紧,便前往榆中去了。”老卒挠挠花白的头发,有些无奈的说道。

    韩炜听罢,心凉了半截。急忙问道:“那如今姑臧何人主事?”

    “梁鹄梁长史。”老卒禀报道。

    要知道,韩炜寻找贾诩的第一步,自然是查询户籍。虽然这户籍文书不是什么机密要文,但没有韩遂的示意,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更何况,武威郡这么大,要找一个人户籍,实非易事。可梁鹄此人,韩炜跟他素未谋面,不知道会不会买自己的帐。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去郡衙一趟再说。韩炜在心中暗暗决定。遂对老卒说道:“你头前引路,带我等去郡衙一趟。”

    带着马超三人进城,直奔署衙。马岱抖抖衣襟上的土,有些不满的对韩炜说道:“兄长,你这风尘仆仆的,就不能明日再办公事?”

    只因韩炜没有给他们讲明此来的意图,就连马超也不清楚此行的目的。在马超看来这就是一次旅行,并没有别的感受。

    马超不悦道:“怎么跟兄长说话呢?我说不让你来,你非闹着要来,现在抱怨个甚?”

    “我就是说一句而已。”“还敢顶嘴?是不是皮痒了?”

    兄弟二人就杠上了。韩炜也不去管他们兄弟拌嘴,只是催马前进。

    又走了一会儿,老卒一抬手,说道:“公子,这就到了。老朽进去通报一声。”

    韩炜点了点,那老卒便往郡衙内而去。少时,只见一个男子身着官服而来,想必这就是梁鹄了。

    “在下梁鹄见过公子。”梁鹄拱手说道。

    韩炜翻身下马,也是恭敬一礼:“梁长史不必多礼。”

    “公子,请入内叙话。”梁鹄说道。说完,叫郡兵安置了马匹,带着韩炜四人进了郡衙。

    花厅待茶,韩炜四人落座之后,梁鹄才询问马超三人来历。

    韩炜逐一介绍以后,梁鹄对此三人,也有所耳闻,皆问候一遍。梁鹄说道:“不知公子此来所为何事?主公昨日方去榆中,不想公子今日却来了姑臧,这可真是不凑巧。我那兄弟也不支会一声,让我好生失礼。”

    “敢问令弟是?”韩炜疑惑道。

    梁鹄抚须一笑,说道:“公子竟然不知,犬弟便是梁兴梁仲皇。”

    韩炜听罢,恍然大悟。

    这梁鹄字孟皇,是梁家庶长子。当年羌人肆虐,家中惨遭涂炭,梁鹄与梁兴就此落魄出逃。亏得韩遂救起二人,要不然梁家兄弟恐怕惨遭羌人毒手。也为此梁氏兄弟从此跟随韩遂左右,韩遂也得一文一武辅佐,可谓相得益彰。梁鹄的书法造诣在凉州也是享誉盛名,受法于师宜官,以善八分书闻名天下。后举孝廉为郎,再拜为凉州从事。梁鹄跟韩遂的关系,知道的人不多。他暗中可谓是韩遂的谋主,也是在韩遂掌权之后,才把梁鹄再次推到了台面之上。

    韩炜得知了梁鹄的身份,即刻躬身一礼说道:“叔父,受小侄一拜。”

    “公子不可,折煞在下了。”梁鹄急忙搀起韩炜。

    韩炜起身后,说道:“不瞒叔父,此来姑臧正是为了寻一人的下落。”

    “公子但讲无妨,只要在下能帮上忙,一定尽力而为。”梁鹄说道。

    韩炜脱口而出:“这人姓贾名诩,字文和。正是这姑臧人氏。”

    “原来是他呀!”梁鹄笑了。

    韩炜心中一阵窃喜,这就好办了,就怕贾诩如今名不见经传,不为人知。

    “叔父认识此人?”韩炜压制住自己的兴奋,只要梁鹄认识,这就成功一半了。

    “当然,文和曾向我求教书法。而且他的孝廉之名,还是在下保举的。去年又为议郎,年初便入雒都面圣去了。不知公子找他做甚?”梁鹄问道。

    韩炜的笑脸僵住了,心中暗骂:就知道没这么顺利,娘的,这就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吗?

    “公子,公子?”梁鹄看韩炜僵在原处,不由得呼唤他。

第17章 西凉名士阎忠

    贾诩去了洛阳面圣,并不在姑臧。这让韩炜大失所望,本来绷着一根心弦,兴致勃勃的他,现在身心俱疲。再加上车马劳顿,韩炜此时觉得浑身酸疼,就像被玉乙惩罚围着栖云山跑了几圈一般。

    可也不能过于失态,对于梁鹄的呼唤,还得笑脸相迎:“叔父,既然贾诩不在,那就罢了。”

    梁鹄也看出个所以然来,问韩炜道:“公子此来可是要寻一军师?”

    “叔父慧眼如炬,正是如此。可这贾文和……唉,不提也罢。”韩炜谈了一口,答道。

    马超兄弟跟庞德这才恍然大悟,这才是来武威的真正目的。不过让马超不解的是,这贾诩有什么本事让韩炜这么看重呢?

    梁鹄见韩炜整个人都蔫儿,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蹶不振。旋即说道:“公子不必郁郁寡欢,文和之才虽高,但此时去了雒都,于事无补。在下为公子举荐一人,可好?”在梁鹄看来,贾诩之才虚虚实实,未曾亲眼得见,倒不如找别人。

    韩炜听罢,心情并没有好转。可也不能打了人家梁鹄的脸,旋即说道:“那就多谢叔父了。”

    韩炜觉得,谋士,也要选适合自己的。因为贾诩极为擅长乱世存身之道,所以更适合现在韩炜的处境。换句话说,就算现在诸葛亮站在面前,韩炜恐怕也不想要。盖因诸葛亮不擅诡计,也不懂韬光养晦。虽然神机妙算,奇计百出,但那太过于张扬,不适合韩炜。况且他心系汉室,断然也不可能与韩炜这样的乱臣贼子为伍。

    “此人乃西凉名士,名叫阎忠,字德孝。曾跟家师求教过书法,说起来也算在下师兄。他胸中也是满腹经纶,兵法韬略无一不通。德孝善于察人,贾文和年少之时,名声不显,碌碌无为。只有德孝异之,说文和有张良、陈平之英奇。他与文和亦师亦友,相交莫逆。而如今,他正在寒舍下榻,公子意下如何?”梁鹄笑着看着韩炜。

    韩炜听完,脑中也浮现出了阎忠这个名字。他有些不喜此人,即刻回忆起阎忠的平生事迹。本来史书对阎忠的记载就不详细,但由于阎忠妙识贾诩,对其极为推崇。韩炜在读书时还是特地留意了阎忠此人。

    中平元年,阎忠乃为皇甫嵩的谋士,皇甫嵩平定豫州黄巾,阎忠竟然劝其趁机兵变,割据一方。皇甫嵩言辞犀利,痛斥阎忠。阎忠后怕,遂逃回西凉。

    中平六年,韩遂挟持阎忠,要其为西凉主帅,阎忠不愿与反贼为伍,大骂韩遂,竟然愤恨自尽。

    这让韩炜就看不透阎忠了。

    之所以厌恶阎忠,并不是因为他反对韩遂。韩炜觉得他太虚伪,又是腐儒一般的酸臭、迂腐。你阎忠劝说皇甫嵩兵变,这就不是造反?怎么韩遂推选你统摄西凉,你就说人韩遂是大逆不道的反贼?是觉得自己会成为傀儡?还是怕背负骂名?还是因为别的原因,韩炜也不再多想。

    现在,梁鹄推荐了阎忠,韩炜觉得也不现实。毕竟历史都是惊人的相似,阎忠恐怕不会给梁鹄这个面子。

    “既然是叔父推荐之人,想必一定是大才。只是这阎忠先生愿为我的谋士吗?”韩炜很疑惑,他觉得阎忠不会答应。

    梁鹄笑了笑说道:“公子不必忧虑,德孝前些日还对我言讲,说九曲公子非等闲之辈,他日必成大器。”

    “哦?那还请叔父安排一下,明日便与阎忠先生会晤。”韩炜很意外,他没想到阎忠竟然会看好自己。

    翌日,韩炜等人从驿馆出来,他让马超三人去城中逛逛,自己便要去梁鹄府邸见一见阎忠。

    韩炜由家丁引领来至正堂,正堂之中,上首坐着的正是阎忠。他与梁鹄谈笑风生,言谈举止颇为雅致。

    观阎忠可谓眉目清秀,白面短须,体态匀称,颇有风度。头戴束发冠,外罩紫袍,内衬白衣。看年纪也有将近四十了,见韩炜到了,竟然率先起身,拱手施礼说道:“九曲公子当面,在下阎忠有礼了。”

    韩炜见到阎忠本人,感官极好,一改心中厌恶,也是恭敬道:“德孝先生在上,小子还礼了。”

    梁鹄抚须而笑,又叫二人入座,说道:“公子来此之意,我已向德孝说明,德孝还不曾答复,想必是等公子到后再行表态。”

    阎忠看着韩炜,问道:“如今汉室衰微,时日无多。不知公子日后有何打算?”

    这样突如其来的发问,太直接了。让韩炜一时语塞,思量片刻,遂说道:“先生此言,可是问我是否要逐鹿中原?”

    “然也。西凉偏远,又多外族蛮夷,非成大业之所在。”阎忠正色道。

    韩炜见阎忠毫不遮掩,自己就不用再假装汉朝忠臣了。即刻说道:“眼下凉州时局不稳,须先退张温,方能再做他图。我意入川,以益州为根基,得汉中之后,再行入主中原。”

    “非也,蜀道崎岖,行兵不易。若无十年光景,恐怕难以掌握。公子要先拿下并州为基业,大事方可徐徐图之。进可取幽州,退可守凉州,如此根基稳固,再从长安出兵,逐鹿中原。而那张温不足为虑,在下料定其必败无疑!”阎忠竟然直接为韩炜规划了一切。

    韩炜听到阎忠说完战略方针,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暗道:这阎忠为什么会这样的看好我?

    “公子不必疑虑,忠之所长,乃察人也。公子绝非等闲之辈,定会问鼎中原。”阎忠肯定的说道。

    韩炜此时也看着阎忠,发现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炙热,那种坚定的感觉毋庸置疑。同时,他的那一番说辞,绝对不是空口白话。韩炜与阎忠四目相对,说道:“先生当真愿为我出谋划策?”

    “敢不从命!”阎忠很坚决。

    “还是等等吧,如今先生跟着我,不过是一介白身罢了。”韩炜又说道。

    “无妨,无妨。只要不让在下饿死便可。”阎忠笑着说道。

    韩炜朝阎忠一拱手,说道:“请先生容我三思,先告辞了,明日给先生答复。”

    阎忠点了点头,跟梁鹄起身相送。待韩炜走后,梁鹄问道:“德孝,公子如何?”

    “嗯,错不了。此子注定不凡,我竟然推算不出他的命格。”阎忠说完,眼神中透出很复杂。

    阎忠师出稷下学宫,所学相术,观人相面可谓准确无误。

    跟天子刘宏所创的“鸿都门学”得名异曲同工。“稷下”即齐都临淄城的稷门附近,齐国君主在此设立学宫。故因学宫地处稷门附近而得名为“稷下学宫”。稷下学宫容纳了“诸子百家”中的几乎各个学派,道、儒、法、名、兵、农、阴阳、轻重诸家。稷下学宫实行“不任职而论国事”、“不治而议论”、“无官守,无言责”的方针,学术氛围浓厚,思想自由,各个学派并存。人们称稷下学宫的学者为稷下先生,随其门徒,被誉为稷下学士。

    除了天子的鸿都门学,与稷下学宫并驾齐驱的学府还有豫州的颍川书院,荆州的鹿门山。这三处学府,皆是孕育名士的摇篮。

    而韩炜回到驿馆,一头倒在榻上,他觉得阎忠今日所言的策略非常不错,可自己反倒有些力不从心了。像争霸天下这种事,在脑子里想想也就罢了,真的要实施起来,落实下去,还是压力山大的。韩炜就是如此,当阎忠说出口时,他脑子里“嗡”的一声,而后便是觉得一阵紧张,呼吸都不自然了。韩炜平复了心情之后,自言自语的说道:“逐鹿中原,争霸天下吗?我能做到吗?阎忠真的有如此才干吗?”

    这种种的疑问萦绕在韩炜心中,他很茫然,不知道何去何从。他又在心中念叨:也可能是阎忠名弱言轻,若换成是贾诩、郭嘉或者诸葛亮任何一个国士无双级别的人说这种话,是不是就没有这种压力了?不,这根本就是我对自己没有信心,所以才有压力。西凉有十万之众,我还怕什么?当下还是先把凉州稳定住在说吧。

    光有兵马就能问鼎天下吗?韩炜再一次把争霸天下想的简单了。凉州的豪族门阀错综复杂的关系就够他喝一壶了,更何况还有羌胡时时侵扰。没有个十年八年稳定凉州的话,还想入主中原?简直痴人说梦。

    待韩炜把一切考虑清楚,终于他决定让阎忠跟随自己。毕竟此来是为了寻找一个谋主,虽然贾诩不在,但有了阎忠,聊胜于无。辞别了梁鹄,韩炜五人没有耽搁,再次启程返回榆中。

    依旧是马不停蹄的赶路。两日后,过了张掖,便到了金城地界。五人来到令居县歇息饮马,阎忠开口说道:“当年赵破奴,为霍骠骑(霍去病)的军司马,拜为匈河将军,便是从此地出兵。征伐两千里,杀得匈奴狼狈不堪。公子可有意效法先贤,收服羌胡?”

    “先生不知,我早有此意。只是时不我待,先把张温击溃再说吧。”韩炜说完,摘下水袋就往嘴里灌。

    阎忠又说道:“公子,说到击退张温,在下想到一支奇兵。若公子能将其收为己用,此战定能大放异彩。”

    “哦?愿闻其详!”韩炜放下水袋,期待的看着他。

    阎忠也是拿出风干的羊腿,用匕首割下一块放进嘴里咀嚼,边吃边说:“这支兵马,名曰:卢水胡。正是公子麾下十三部湟中义从的溯本源流。卢水胡是个统称,分为临松卢水胡与湟中卢水胡。之所以叫卢水胡,是因为安定郡乃卢水胡的发源地,境内有卢水,自古便是羌戎杂居的半农半牧之地。而本土的土著,凉州百姓叫他们彭卢戎。秦以来,彭卢戎广泛吸收其他部族的加入,如匈奴、月氏、赀虏、秦胡、羯、氐、羌乃至汉族。取各族战法之长,战力彪悍。”

    韩炜一下子就动心了,这意味着什么?这相当于是一个部族都有湟中义从的战斗潜质,只要好生操练一番,应该不会比如今的湟中义从差到哪里去。换做是谁,都会动心的。

    在这个乱世,还是谁有兵权,谁就是爷。韩炜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第18章 落雁滩伏兵断粮道

    卢水胡无疑是一支强兵,历史上也多次被东汉朝廷雇佣。东汉末年朝政衰败,经济萧条,已经不能支付高额的费用来雇佣他们了。不管什么时代的雇佣兵,众所周知那都是实力强横的。既然连大汉朝廷都愿意掏腰包雇佣的兵马,战力自然不容小觑额。卢水胡分为三个较大的部落,除了安定卢水胡渐渐的归化,便只剩下了湟中跟临松。

    湟中卢水胡被段颎征讨,最后征收为军奴,能征惯战者所剩寥寥无几,最精锐的便是如今韩炜麾下的十三部。

    临松卢水胡却保留着原始的野性,骁勇善战。东汉初年,还经常跟随官军出征西域,屡立功勋者还会被朝廷启用征为将帅,也是河西征兵之时最为主要的兵源。

    韩炜此时也觉得阎忠还是很不错的,若是贾诩,恐怕不一定知道卢水胡的存在。他笑着对阎忠说道:“哈哈,先生,这卢水胡一事是否要尽快操办?”

    “公子稍安勿躁,不要操之过急。卢水胡内中大小部落不计其数,若让其归心,难啊!当年段纪明如何?费尽心机,也未能使湟中卢水胡尽数归附,不还是用了奴役之法才略见收效。”阎忠无奈的看着韩炜。

    此时马岱开口说道:“先生,听说那卢水胡内月氏部族,女尊男卑,疆场厮杀者皆为女子,而且这些女子个个貌美如花。可有此事?”

    “哈,你小子却也有些眼见。不错,月氏部被称为小月氏,与西域大月氏国同宗。依旧是以女权为主,那月氏女王名曰:云贵霜,麾下皆是女卫。不过姿容相貌如何,却是无从考证。”阎忠对马岱说道。

    马超冷哼一声,说道:“哼,兵书战册也不见你熟记,这些道听途说之事倒记得清楚。”

    马岱被马超训斥,旋即讪讪而退,闭口不言。

    韩炜见状,笑道:“岱弟,待日后我等兄弟征讨卢水胡,为兄答应你,给你擒回来一个月氏女将军做小妾,如何?”

    马岱正喝水呢,听到此话,不由被呛了一下子,但还是连连点头。

    这场面,引得众人大笑。连沉默寡言的庞德都被逗笑了,一边笑,一边替马岱捶这后背。

    马超也是嘴角一挑,对韩炜轻笑说道:“兄长总是纵着他,如此他何时才能成长?”

    “无妨,无妨。天生我材必有用嘛。岱弟生性沉稳而洒脱,将来定是大将之才。”韩炜说道。

    阎忠听到韩炜此话,眼前一亮,即刻赞道:“妙哉,好一个天生我材必有用。”

    韩炜这才意识到自己失口说出了后世的话语,遂说道:“戏言罢了,先生过奖了。”

    马超此时提醒道:“还是速速启程吧,天色不早了。”

    众人收拾一番,即刻上路,继续往榆中而去。又行一日光景,五人这才进了榆中县城,进城之后韩炜定然是先要去见韩遂。韩遂得知韩炜此行竟然得到了名士阎忠的支持,大喜过望,遂让韩炜等人先行歇息,明日再为阎忠接风洗尘。可就在第二天清晨,荡寇将军周慎率军三万,将榆中围了起来。

    再围城之前,参军司马孙坚曾对周慎进言:“韩贼城中无甚粮草,定当外转运粮,坚愿领精兵一万,断其粮道,将军以大军继而从其后击之,想那一干贼众,必困乏而不敢战。若败走往羌中,则西凉可定也。”

    “哼,本将军还要你来教诲不成?贼军困守,自然用围师必阙之策。传我将令,将榆中城三门围个水泄不通,只留东门放行。只要贼军出城,围而歼之。”周慎嗤之以鼻的说道。

    而由于周慎丝毫不理睬孙坚的献计,独断专行,为此也埋下了兵败的伏笔。

    大营之中,韩遂与马腾正在商讨粮草问题。

    “粮草不济,恐怕只能支撑三日了。周慎那厮又携三万人马将我等围困在此,兄长还要早做打算。”马腾对韩遂说道。

    韩遂点了点头,说道:“嗯,贤弟所言不错。”

    恰好韩炜携阎忠进账,听到此话。韩炜说道:“粮草之事不必发愁,儿愿替父分忧。”

    韩遂与诸将听罢,旋即看向韩炜。韩遂问道:“吾儿可有妙计?”

    “此为德孝先生之计,还请先生道来。”韩炜对阎忠说道。

    阎忠言道:“诸位将军,据义从营斥候探报,这周慎所部运粮的必经之路乃为葵园峡,只要再此处埋下一支精兵,断其粮道,必胜之。而周慎此人事必躬亲,运粮也不例外。只要能在此处生擒周慎,榆中之围自然化解。”

    韩遂等人听罢,自然大喜过望。韩遂此时问道:“那先生以为,此去遣何人为将?”

    “非公子与其义从营不可!”阎忠看着韩炜说道。

    “善,就依先生之言。”韩遂看着儿子,很有信心。

    榆中葵园峡有上下之分。上峡在榆中县城以东,峡长十里,也叫小峡;下峡在小峡下游处,峡长六十里,也叫大峡。峡口两岸石壁峭拔,岩层嶙峋,浑似神工鬼斧凿成,是黄河在金城流域最为狭窄的地方,宽度仅七十五米,因此,也称为百峻口。黄河自十八家滩入峡,河面为之一收,奔腾折而北上,凭借木筏、皮筏可达金城水上门户,实乃兵家必争之地。

    只怪周慎不懂兵要,竟然不再此处驻兵,被韩炜夺得先机。

    韩炜带着赵云埋伏一侧,而马超、马岱、庞德在另一侧。只要周慎辎重营渡河,便下令半渡而击之,定能一举获胜。

    峡谷下方,正是十八滩中的落雁滩,由于鸿雁栖息于此,故而得名。而韩炜与赵云一干人等便藏身于落雁滩上一处废弃的坞堡之内。

    坞堡乃是地方豪族养兵之所,因四周常环以深沟高墻,内部房屋毗联,四隅与中央另建塔台高楼,外型像极了城堡,故此得名。光武帝刘秀曾下令摧毁坞堡,但禁之不能绝,由于西凉常苦于羌患,百姓又自动组织自卫武力。坞堡驻有大批的部曲和家兵,成为故吏、宾客的避风港。

    这个乌堡虽然破败不堪,但周慎倘若派兵驻守,那便可确保粮道安全无虞。可惜他太不知兵,否则阎忠也不可能如此大胆,敢公然断了他的粮道。要知道反其道而行之,往往都担着很大的风险,稍有不慎便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韩炜跟赵云站在唯一完好的塔楼之上静待周慎所部的到来,他们要看马超那里的信号,马超率先杀出,他们才会采取行动。韩炜首次打伏击,显得既兴奋又紧张,可作为主将,却不能表现出来。赵云看韩炜紧紧攥着天龙戟,就知道小师叔此举定然是紧张所致,便对他说道:“九曲,是不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瞒子龙,也不知是何原因胸中焦躁。”韩炜摊开双手,才发现掌中全是手汗,一边揉搓着双手,一边看着湍流不息的黄河水。

    赵云一指下面的湟中义从说道:“这可不成,你可是我等的主心骨,放轻松。把当日攻杀李文侯的气势拿出来,别让儿郎们笑话你。”

    韩炜听罢,遂低头看了看塔楼下方的湟中义从们,他看着每个义从斜靠在残垣断壁上从容的说笑,紧张感果然消退了不少。又问赵云:“子龙多大杀的人?”

    “八岁时,县里的泼皮要抢走雨儿,我拿起柴刀,将其杀死。后来有人报了官,我便带着雨儿四处躲藏,多亏了师尊……罢了,陈年旧事不提也罢。”赵云眉头紧锁,想必不想提及儿时的窘境,也就不再多言。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子龙乃好男儿,大丈夫!醃臜之人,行龌龊之事。杀的好!”韩炜见赵云不悦,急忙出言安慰。

    “善,好一个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九曲妙人妙语,佩服。”赵云露出微笑,拍了怕他的肩膀说道。

    由于二人情绪激荡,声音不由得大了很多。恰好被下面的杨驹听到,杨驹朝着义从们直咧咧:“都他娘的听到了吗?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待会儿都给老子狠狠的杀,累积功劳也好早日褪去奴籍。”

    一个叫费彦的曲部督笑道:“杨司马放心,管他什么鸟裤裆口将军,待会让他知道弟兄们的厉害!”

    “目不识丁的夯货,那是荡寇将军。”另一个叫房当的曲部督踢了一脚费彦的屁股,嘲笑道。

    说完,一众义从哄堂大笑。韩炜跟赵云二人亦是点指着他们,相视而笑。

    就在这时,前面侦查的斥候回来,朝塔楼上的韩炜禀报:“公子,打起来了!”

    韩炜点点头,说道:“我看到了。”而后对湟中义从们说道:“弟兄们,备战。”

    落雁滩对岸,遭遇战开始了。

    马超头顶玉面狮子盔,外罩白狮皮大氅,衣领上的白色狮鬃围着脖颈,宛若雄狮一般威猛。身上鱼鳞铠在阳光的映衬下烁烁放光,雪白披风猎猎作响,迎风招展。左手一杆长矛,右手一柄利剑,左右开弓。座下一匹白色骏马,名曰:里飞沙,乃是白马羌族中的神兽。只见他一马当先,马岱、庞德左右拱卫,带着两部湟中义从共计两千六百人桀桀怪叫冲向了周慎所部。

第19章 锦马超初战江东虎

    韩炜带着赵云、杨驹跟众曲部督在一处制高点观战。韩炜远远的听着马超所部怪叫,不禁说道:“唉,怎么跟剪径的马贼一般?”

    “嘿嘿,公子有所不知,这声声怪叫不但能鼓舞士气,而且还能惊吓敌军的马匹呢。养兵前日用在一时,不要在意细枝末节,只要弟兄们能杀敌,管他们怎么叫唤呢?”杨驹笑道。

    韩炜点点头,觉得杨驹说的也对。旋即说道:“也是,只要能打胜仗,怎么都成。”

    杨驹跟一众曲部督也是频频点头。这时赵云说道:“话虽如此,但也要服从军规。若是犯了军规,我赵云把丑话说在前头,定斩不赦。公子的脸面我也不给。”

    看着赵云一脸严肃,众人浑身一颤,又看看韩炜。韩炜竟吹着口哨仰面朝天,彷佛这跟他没有关系似得。

    而落雁滩这边,马超三将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无有三合之将。而周慎的亲兵毕竟都有些手段,把马超三人团团围住。马超俊眼圆瞪,对马岱、庞德言道:“令明,你照顾好岱弟。我去生擒了周慎那厮。”说着,一扯里飞沙的嘶缰,剑枪萧杀,剑罡霸道,都是一击必杀,而这种剑法就像后世某岛国的居合斩。

    那出剑的速度十分惊人,瞬间出剑不给敌人有隙可乘之机,而剑剑枭首,足见马超狠辣。此剑法简单实用,但熟练掌握却太难了。创立这剑法的人,便是马家先祖,伏波将军马援。这剑法有个简单粗暴的名字,叫做:出手法,也叫伏波惊鸿剑。惊鸿一瞥,剑光夺魄勾魂,若顾掠影,势必身首异处!

    那伏波枪法跟这剑法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也是出枪收枪之时电光火石之间,宛若拥有着刺穿虚空的威力。须臾之间,长矛与利剑左右开弓,占据了主导,连斩十数人,直奔周慎杀来。那马超手中宝剑也不是凡品,乃是马家祖传之物。

    光武帝刘秀在位年间,赤眉军暴乱三辅,以冯异为征西将军,与伏波将军马援合兵一处,共讨之。而马援所部杀敌勇猛,其本人也身先士卒,杀得赤眉军大败。战后,刘秀亲至军前,犒赏三军,大赞冯异马腾,又赐下七尺长剑。冯异虽是文武双全,但他深知马援剑术高超,要胜过自己,便将此剑转赠马援。光武皇帝赞誉道:“卿,真乃晓理重义者焉。”这意思就是说,冯异是个明白道理,重情义的人。

    此剑名为玉具,长七尺,锋利坚韧,吹毛立断。剑柄是一种不之名的玉石,晶莹通透,散发阵阵凉意,使持剑者时刻保持冷静。剑身长而窄,分八面研磨。百炼精钢所铸,又经过铸剑师反覆加热、折叠锻打百次有余,使得杂质尽出。而此种铸剑之法很费工耗时,动辄耗费数年,才得三五柄。七尺玉具跟秀霸二剑都是光武皇帝刘秀最喜爱的两柄,可见玉具剑之稀有珍贵。

    周慎此时惊出一身冷汗,见马超犹如天兵临凡一般威猛无敌,势不可挡。即刻歇斯底里的嘶吼道:“敌住这白袍小将,不论死活,赏千金。”

    霎时间,涌现出一群要钱不要命的家伙。半盏茶的时光很快,战场之上的生命彷佛如草芥一般。马超森然一笑,露出白牙,一剑出手,敌将封喉。随着挡在马超面前最后一个家伙落马,周慎也感到了浓浓的死亡气息。

    周慎现在都无法好生骑马了,抖似筛糠,支支吾吾说道:“你,你不能杀我。我乃,我乃大汉荡寇将军……”

    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虎吼:“贼将休得猖狂,江东孙文台来也!”

    周慎大喜,指着马超骂道:“狗贼休要逞凶,你可知江东猛虎之威?”说完,打马就逃往孙坚处。

    只见孙坚容貌不凡,广额阔面,剑眉一挑,彰显无尽的英姿。虎体熊腰,双臂一晃,也有千钧之力,头戴赤帻,一身烂银甲,内衬红袍,斑斓虎皮做成的束腰,手中横着的正是孙氏祖传的宝刀,名曰:松纹古锭刀。本来他马战兵刃是一杆长槊,此时也不知丢在何处,只能挥刀斩敌了。

    马超见了孙坚,顿时杀意骤起,同时也对周慎失去了兴趣。挺枪执剑,轻夹马腹,迎战那江东猛虎而去。再看那孙坚手持短兵刃,马超伸手一指他,傲然挑衅,不屑的笑道:“孙文台,我也不欺你。”说着,将长矛一甩,掷了出去,顺带着刺穿两个杂兵的身体。

    “竖子安敢羞辱于某?看刀!”孙坚性如烈火,岂容马超嘲讽?

    七尺玉具剑与松纹古锭刀须臾间便交织在一起,碰撞出那战意盎然的火花。

    马超剑术狠辣,剑剑致命。孙坚刀法纯熟,刀刀凌厉。一个是惊鸿掠影,剑影华丽。一个是炎阳炽烈,刀光炙热。这一厢锦马超好似雄狮搏兔,全力以赴,没有丝毫轻敌之意。那一面烈孙坚宛若猛虎下山,威风凛凛,势必要斩下马超性命。

    难分难舍,刀剑胶着。

    二人来回数十个回合,不分胜负,势均力敌。从马上打到马下,又从河边战至高岗。也是马超年纪尚幼,气血不足之故,难以拿下孙坚。孙坚如今三十岁整,正是武艺的巅峰时期,按照修为也是凝气巅峰与马超旗鼓相当。又战八九回合,孙坚一打眼,只见马超身后又来两员骁将,正是马岱、庞德。与此同时,马超也远远望见,四员大将马不停蹄前来驰援孙坚。正是孙坚手下四大将:程普、黄盖、韩当、祖茂。

    孙坚率先开口:“小子,报上名来。”此时,四将乃至孙坚左右,横眉冷对望着马超。

    “西凉马超!”马超依旧是无比高傲的自报家门。庞德将斩马刀横执,马岱也是铁枪竖起,恶狠狠的瞪着孙坚。

    “某记住你了,今日放你一条生路。撤!”孙坚说完,便带着四将撤退了。

    马超见孙坚远去,冷冷说道:“他日若见,定将你斩落马下,夺去你手中宝刀!”

    “兄长,敌将要跑。”说着,马岱便准备打马追赶。

    庞德也是瓮声说道:“我愿同往追敌!”

    此时马超一摆手,肃声阻拦道:“罢了,尔等前去不是对手。”

    二人有些遗憾的看着马超,马超又言道:“前方还有九曲兄长。以赵子龙跟兄长二人联手,孙坚占不得便宜。”

    而此时周慎已经渡过了落雁滩,韩炜等人看在眼里,就等韩炜一声令下了。韩炜看着周慎离坞堡越来越近,沉声说道:“弟兄们,给我杀出去。记住,一定要留那红袍大将之狗命。”

    话音刚落,墨狮子唏律律一声长鸣,载着韩炜便从高坡之上冲了下去。赵云、杨驹紧随其后,十一部湟中义从怪叫连连,宛若百鬼夜行。

    周慎用马鞭疯狂的抽打座下战马,那战马困乏且受了惊吓,不愿再往前一步。而河中泅水的兵卒也是慌忙往回游,到了此时,保命要紧,谁还顾得上谁?而周慎已经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接近疯狂。

    人到了极度恐慌之时,便会陷入疯狂。越是害怕,越是声嘶力竭的咆哮,扬言要同归于尽云云。现在的周慎就是如此,他抽出腰间佩剑,大声狂吼着:“杀啊!”伴随着恐惧,疯狂的冲向了一马当先的韩炜。

    韩炜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冷笑,持戟迎战周慎。而就在两人短兵相接之时,眼看铁戟就要落在周慎头上,韩炜有心生擒这厮,便未尽全力。可那周慎竟然悍不畏死的直刺韩炜胸口,这让韩炜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无奈,只好将戟压在了周慎头上。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只听“吭哧”一声闷响,铁戟月牙刃便砸进了周慎的头盖骨中。韩炜顺势收戟,周慎滚鞍落马,颅内溢出红白之物。

    韩炜看着惨死的周慎,不住的摇头,说道:“唉,你这又是何苦呢?”

    此刻,杨驹带着义从们追杀着已经渡过河岸的官军,充实着各自的功劳簿。赵云见周慎已死,便对韩炜说道:“九曲,慈不掌兵。疆场之上,莫要同情敌人。”

    “子龙说的是。我不是同情他,而是可惜。这周慎想必也掌握着不少军机,若能生擒,获益良多。”韩炜岂能不知慈不掌兵的道理。

    放下韩炜所部打扫战场、收拾残局不提。却说孙坚孙文台来至落雁滩处,看到溃散的周慎所部,得知了周慎已死,前方坞堡有伏兵的消息。孙坚当机立断,说道:“传令三军,转道而行。”也不是孙坚怕了韩炜,只是麾下诸将疲惫,兵卒们也无战心,只能换一条撤退的路,转回美阳向张温复命。

    到了美阳大营,孙坚不敢耽搁,即刻面见张温。来至军中帐之后,孙坚见张温正在训斥董卓。只因此次董卓迟迟不发援兵,才导致周慎阵亡。而董卓却很自大,对张温出言不逊:“张公还是剩些力气多想想怎么平定西凉吧。某家营中军务繁忙,失陪了。”大袖一甩离开了军中大帐。

第20章 忠臣良将乃张温

    张温气的须发倒竖,见孙坚归来,旋即压下怒火说道:“文台归来就好,归来就好啊。”

    “可惜周将军却……唉。”孙坚虽然不待见周慎,但场面话还是要说。

    张温也明白二人有隙,虽说道:“休要提那酒囊饭袋,只要文台无恙,胜其十倍!”

    孙坚听完此话,颇为感动。又言道:“董卓匹夫,妄自菲薄,以下犯上,罪不容诛。理应按军法处置,还请张公三思。”

    “文台此言正合我意,可文台有所不知,那匹夫一向在西凉享有威名,如若杀之,唯恐西进讨贼不利呀!”张温一蹙眉,对孙坚说道。

    孙坚听罢,不以为然,即刻言道:孙坚说:“公亲率王师,威震天下,为何还要依仗董卓?看董卓今日举止,轻上无礼,其罪一也;韩贼作乱旷时一年之久,理应及时进讨,而董卓反说不可,沮丧军心,疑惑将士,其罪二也;更有那董卓深受天子器重却毫无战功,召其前来又滞缓不前,反倒狂妄自傲,其罪三也。古之名将,统兵临阵,军法果敢,以彰其威严,故此才有那穰苴斩庄贾、魏绛杀杨干之事。如今公对董卓留情,不立斩之,必然使军威受损。”

    张温听罢,频频点头,孙坚所言可谓金石。但若轻易将董卓治罪,唯恐天子不悦。遂对孙坚笑言道:“呵呵,文台浴血突围,想必是人困马乏。不如且回营歇息,董卓之事容我三思。”又过了将近半月的时间,孙坚陈列董卓三条罪状之事,在张温营中传扬开来。

    众将都支持孙坚,甚至有人对张温发出了不满的呼声。就像公孙瓒,他性格暴烈,嫉恶如仇,对董卓所做的一切,恨之入骨。当然,这其中也有缘由,盖因董卓看不起公孙瓒,出言不逊。所以事发第二天,看到张温还没有处置董卓,便决定要离开了讨伐西凉的联军。而此时,张纯与乌桓王丘力居等在蓟中叛乱,攻打右北平、辽西属国诸城,就借此理由离开了。

    公孙瓒才来没有三天,便离开了。这让营中诸将很失落,都以为是公孙瓒因为董卓之事而去。孙坚更是无比的纠结,他此时也想离开。可张温多次提拔自己,就这么走了,显得不太仗义,遂又踌躇多日。

    张温也明白,若孙坚不离开,恐怕军心不定。又一日,朝廷派了使者,说是要封赏有功之将,张温闻讯而至孙坚行营,告诉他道:“文台此次战功卓著,天子诏已下,拜你为议郎,今日便可去雒都面圣了。”

    这真是瞌睡之时送枕头,孙坚单膝跪地,接了诏书,对张温连声感谢之后,旋即启程往洛阳面见刘宏去了。

    很快,长沙郡巨贼区星,自称将军,聚众一万多人,攻围城邑,作乱长沙。刘宏即刻任命议郎孙坚为长沙太守,前往剿贼。至此,孙坚开始了自己的诸侯生涯。果不其然,仅用了一个月的光景,孙坚大破区星,威震荆襄九郡。天子刘宏大喜过望,册封孙坚为乌程侯。

    孙坚走后,张温觉得要让董卓建立些功勋,如此能扼制营中流言,以安军心。遂派董卓率领三万人去讨伐先零羌,先零羌势力孱弱,自然是个软柿子,也好拿捏。

    这也是张温有意为之,否则进攻那些强横的羌胡部落,若是董卓再败,就前功尽弃了。不料,北宫伯玉却在先零羌,他与董卓交情深厚,使诡计阴了董卓。说好的故友叙旧,北宫伯玉却在望垣以北将董卓团团围住。

    董卓恼羞成怒,在帐中大骂:“羌狗无信耳。他日定然要将其灭族!”

    此时女婿李儒安抚了董卓,并献计:“如今军中缺粮,可在河岸之上方筑起堤堰,假意要捕鱼充饥。而后,以堤堰为掩护,悄然撤兵。”

    董卓听罢,觉得此计可行。但还是问道:“若是被羌狗察觉,岂不是?”

    “无妨,等到羌狗发觉而追击之时,早早将堤堰决开,灌入河水之后,恐怕也有几丈之深,如此致使羌狗无法寸进。我等便可逃出生天!”李儒胸有成竹的说道。

    于是董卓依计而行,果然奏效。董卓当机立断,命大军即刻回师扶风。至此,董卓彻底脱离西凉联军。

    张温得知董卓撤回扶风,心中怅然若失,他明白自己将面临什么。董卓一走,也就预示着讨伐联军之中最强的一部兵马就此逝去。若再与韩遂开战,必败无疑。作为一部统帅,他岂会不知道自己的手下有几斤几两?这些西园兵被天子刘宏称作虎狼之师,那是因为刘宏根本不清楚西园兵到底是什么货色。

    是夜,张温独坐军中大帐,单手托着下巴,昏昏欲睡。一阵凉风吹进帐中,让他清醒过来。看着随风摇曳想要熄灭的烛光,张温莫名的一阵的烦躁,一把将帅案上的物件扫落于地,大骂道:“虎狼之师?去他娘的虎狼之师!”堂堂位列大汉三公之位的张温,此时竟然在大帐里骂起了娘。

    想想自己一生征战,堪称大汉名将。可如今的天子也太让人失望了,自己兢兢业业干了一辈子,做到司空之位,统摄大汉军务。可刚上任半年,就被天子刘宏强行征收了一千万钱。也不是张温心疼钱,他并不缺钱,而是对刘宏的横征暴敛感到痛心疾首。试问,身为一国之君,要拿贩卖官职来赚钱,这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呢?

    刘宏当年对张温言道:“爱卿若是不愿捐这些许钱财,自有别人来做这司空之位了。而且,出价也比你高。朕是照顾爱卿乃为国之栋梁,所以才对你格外开恩。”

    张温听罢,强忍胸中的心酸,跪地谢恩。次日便献上了一千万钱,刘宏大喜,又封张温为互乡侯。满朝公卿都在恭喜张温封了侯爵,可张温强颜欢笑,急匆匆便回了府邸。进了府门,快步就往书房而去。房门紧闭,张温嚎啕大哭,泣不成声。他不愿相信天子竟然会昏庸到如此程度,也不敢相信。刘宏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也就预示着大汉将步入灭亡?想到此处,张温停止了哭泣,连连摇头,说道:“不,不会的。”从此,他便下决心要匡扶汉室。

    而如今,张温终于相信了大汉的衰败,要不然他也不会骂娘。他是在骂西园军吗?显然,他是再骂当朝的天子,刘宏。

    不知何时,挚友陶谦已经站在了张温面前,张温也知道陶谦正是听到了自己刚才的谩骂。便对陶谦说道:“恭祖(陶谦表字)不是被拜为徐州刺史,怎地还在营中?”

    “哦,明日一早便启程就任。刚才的事,我都听到了,我也都明白。你我亲若兄弟,听愚兄一句劝,此战定然不能大捷而凯旋班师,便就此作罢了。贤弟知兵远胜与我,如今趁着此次小胜,还是班师回朝,若再战,啧啧。”陶谦连连摆手。

    张温岂能不明白这道理?一抬头,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陶谦接着说道:“咱们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真能为国捐躯不成?想通透了,明哲保身的好。以伯慎(张温表字)之资历,回朝中做个闲散肥差岂不美哉?”陶谦有一说一的劝慰着自己的老兄弟。

    “多谢兄长挂怀。兄长此言,愚弟都明白。可西凉不定,我心难安呀!”张温说道。他眼神中有对陶谦的感激之情,也有不甘撤兵之意。

    陶谦与张温相交多年,他明白张温的脾性。叹了一口气说道:“唉,知弟莫若兄。贤弟匡扶汉室之志,愚兄钦佩。但你要好自为之,不要逞强。待你大胜凯旋,一定要到徐州来,愚兄为你接风洗尘,你我兄弟把酒言欢。”待到陶谦话音刚落,已经飘然而去,离开了军中大帐。

    张温看着陶谦离去的背影,一躬到底,身子呈九十度。而后说道:“兄长好走,但愿你我兄弟能有重逢之日。”

    张温现在已然下定了决心,要与韩遂展开决战了,无论胜败如何,他都要给自己一个交待。

    翌日,榆中城内。韩府之内酒菜齐备,很是丰盛。这也是韩炜为此次胜利所准备的迟来的庆功宴,毕竟打扫战场,清点战俘,安排各项事宜完毕也是非常繁琐的,一转眼就过了这么多天。后花园内,只有韩炜、赵云、阎忠、马超、马岱、庞德六人。也是私人小聚会,待明天再去义从营庆贺。

    韩炜听马超讲述跟孙坚大战的精彩过程,不由得连连称赞。马超也是挺胸抬头,傲气盎然。

    可突然韩炜赶到一阵心悸,脱口而出:“超弟,那孙坚此去定然是虎归深山,他日必将有一番不小的作为。”

    阎忠也是点点头说道:“孙坚孙文台号称江东猛虎,绝不是浪得虚名!前日里,在下去郡衙得到邸报,说孙坚已经被拜为长沙太守,封乌程侯。可见公子慧眼如炬识英雄啊!”

    听到此话,韩炜心中“咯噔”一下子,暗暗说道:历史果然惊人的相似呀!马超未能在落雁滩杀死孙坚,难不成,这是上天注定的吗?三国争霸越来越近了,不知曹操、刘备如今身在何方呀。

第21章 九曲公子的野望

    在脑中想到了群雄并起的局面,陷入沉思的韩炜被赵云碰了一下肩膀。

    赵云说道:“公子,先生请咱们共饮呢。”

    “哦,哦,来。”韩炜收拾了思绪,与诸人一饮而尽。

    这一年,刘宏为了巩固军权,设立西园八校尉。而身为骑都尉的曹操,征讨黄巾有功,遂被拜为西园八校之一的典军校尉。

    袁绍亦是颇有战功,背后又有门生故吏遍天下的袁氏支持,出了五百万钱将司隶校尉买下,袁绍有意再立新功,意欲将兵锋指向西凉。

    袁术也野心勃勃的出任丹阳太守,招募丹阳锐卒,想要日后染指扬州。

    刘备依旧是刘备,跟三国的那个刘皇叔一样,依旧落魄。只混得了一个芝麻小官,安喜县尉。

    三国群雄各个崭露头角,韩炜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最重要的是,他与别家不同,他背负着一个谋反的罪名,除了西凉本土的人才,恐怕中原士林文坛之中,便无人愿意跟他扯上关系了吧。

    阎忠不止一次的告诉韩炜一定要把名声搞得高大上一些,最好能迫使汉廷下诏正式册封一个官职,哪怕是个县令也好,这样才能更好的发展。但这谈何容易?天子刘宏可是对他们老韩家恨之入骨,绝不会轻易妥协,更何况如今张温还不曾兵败。

    韩炜很犯愁,自斟自饮一杯,唉声叹气。

    此时,马超冷峻的脸上微微一笑,对韩炜说道:“兄长不必忧虑,想让朝廷正视我们,唯有把他们打的服服帖帖一辄可行。”

    韩炜听罢,重重的把酒杯一摔,骂道:“对,就打他娘的。”张温与韩遂决的决战,如期而至。但韩遂巴不得如此呢,因为榆中粮草并不充裕。

    韩遂校场点将,众将集结完毕。韩遂按剑而立,肃声说道:“昨日,张温下来战书,约我等明日决战。地点定在了高平城前,诸位将军,都说说吧,有什么建议?”

    “关中平原之上,乃我部骑军驰骋之地。那张温所部各营,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些西园残兵。倒也不足为虑,只是我军粮草不济,还要速战速决。依在下之见,还需一员大将越过陇山,奇袭张温后军,此战可胜。”说话的是一个青衣文士,面容清奇,两颊颧骨高耸,双耳略微呈尖状。身材高而纤细,长臂狼腰,站在魁梧的韩遂身旁,显得格外孱弱。但眼神却异常的犀利,再加上那双耳朵,犹如大漠孤狼一般。

    “元才此计甚妙!何人愿绕到张温后方给予致命一击?”韩遂接纳了这文士的计策。

    韩炜所部站在离韩遂最近的地方,韩炜小声问身边的阎忠:“先生,这元才乃为何人?我怎么从未见过,也未曾听父亲提起过。看那样子是父亲的心腹幕僚。”

    “公子,当年此人替文约公出使诸羌部落,笼络羌胡之众颇多人心。一直待在各羌部落之间来往盘桓,直至最近才来至榆中。他复姓成公,名英,表字元才。军中诸将称其为‘苍狼先生’,是文约公最器重的谋主!公子日后可要与此人多亲多近,此人文武双全,可谓人杰。”阎忠悄声将那名叫成公英的文士介绍一边。

    “哦,原来是他。”韩炜点了点头,又见其形态颇似一匹狼,苍狼先生这个名号倒也恰如其分。

    很显然,韩炜知道成公英这个人。

    在历史上,韩遂没落之后,麾下的心腹元从几乎全都其他而去,只有成公英不离不弃,忠心耿耿。一直照顾韩遂到逝世,才被求贤若渴的曹操看中,召其入了军师府,拜为军师,封列侯之位。后来,曹操带其围猎,让其射鹿。成公英三射三中,曹操击节叫好。又携手揽腕对其言讲:“元才为文约尽节,可谓忠义之士。怎么曹某就不能得元才归心呢?”

    成公英思念旧主,痛哭流涕道:“不敢欺瞒魏王,若故主尚在,英,宁死也不会归顺魏王,也不会在此处围猎了。”

    曹操感念其忠义,便不再为难于他,反倒更加敬重于他。

    对于成公英这样的忠义之人,就算韩炜不去招揽也无妨。待韩遂死了,自然会继而辅助韩炜。韩炜也知道自己的便宜老爹城府极深,心胸也不太豁达。若贸然挖他的墙角,恐怕会让韩遂不开心。

    再转身看向点将台上,韩遂默不作声,只等众将毛遂自荐。少时,还是成公英率先开口:“主公,在下愿率五千精锐步卒前往。”

    “不妥,元才方从羌中归来,还未歇息。怎生又要统兵奔波?还是换别家将军前往。”韩遂很关心他,看着成公英瘦弱的身躯,不愿让其再操兵戈,受那奔波之苦。

    成公英一笑,连连摆手:“主公,此去非英不可。盖因那陇山小径只有我一人熟知,其他将军恐怕会在山中迷途。”

    “这……唉,元才当真要去?”韩遂眉头一簇,问道。

    “当真要去!”成公英态度坚决。见韩遂还是不愿吐口,便又说道:“如果主公无法心安,那在下便挑选几位将军与我同往,如何?”

    “嗯,如此也罢。营中诸位猛将,不管是谁,元才都可以挑选。”韩遂也知道成公英是个执着的人,旋即也不再劝阻。

    再看校场之内众家将领各个抬头挺胸,都希望与成公英同立此大功。成公英环视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韩炜这里。

    韩炜正若无其事的婆娑着自己的天龙破城戟,蓦然见一抬头,与成公英四目相对。心中顿时有些郁闷,他正想着如何与张温所部厮杀,从而生擒张温,给朝廷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他才不愿意去什么陇山小径呢!

    韩遂见成公英有意挑选自己的儿子,也是有些不乐意。作为父亲自然是担心儿子的安危,山中毒虫猛兽,瘴气潮湿,而且山路崎岖难行,纵使韩炜如今身怀绝技,但人力岂可胜天?大自然暗藏的危险深不可测。万一出了差池,韩遂可承受不了第二次失去儿子的沉痛打击。

    韩遂想抢在成公英前面阻止,可惜为时已晚。

    “主公,在下想要公子与我同往。”成公英拱手施礼,一脸认真的说道。

    韩遂顿时打起了马虎眼,装作赞同的样子:“嗯,超儿在落雁滩力战孙坚,可谓西凉首屈一指的健将。不知寿成意下如何?”

    马腾巴不得马超为自己争脸呢。即刻说道:“兄长过奖了。超儿有此荣幸与元才先生共建殊勋,那是他的造化。”

    韩炜心中暗挑大指,赞道:姜还是老的辣,老爹颠倒是非的功夫,真厉害!

    成公英听罢,微微一笑,将声音提高了八度:“主公,寿成将军,超公子战力毋容置疑,自然要与在下同往。可在下说的公子,乃为九曲公子。”九曲二字,说的格外洪亮,整个大校场都听到了。

    韩遂嘴角轻颤,眉头稍微拱起,就知道会是如此。他很无奈,谁让他自己给了人家承诺呢?

    成公英观察到了韩遂细微的表情,即刻乘胜追击:“怎么?主公难道要食言而肥?在此的所有将士都听得一清二楚,是主公承诺在下任意挑选的。”

    韩炜的心再次跌落谷底,转脸看着阎忠,朝他努努嘴,那意思是感觉打圆场。谁知阎忠竟然朝着成公英微笑点头。不由得心中暗骂:我艹,老奸巨猾啊!这老东西竟然把我卖了。

    最后,韩遂还是妥协了,宣布道:“既如此,就由成公英为主将,韩炜为副将,统率精锐五千奇袭敌军。”最后韩遂觉得还有什么不妥,再次说道:“义从营主将何在?”

    “末将在!”赵云拱手应命。

    “子龙可从义从营中挑选熟悉陇山的锐卒,随行公子左右,不可出了差池。”韩遂郑重其事的对赵云嘱咐道。

    赵云恭声应诺,便即刻往义从营方向而去。而成公英则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看着韩炜。

    韩炜气鼓鼓的看着笑眯眯的成公英,心中不悦:真是一匹狡猾的狼。算了,且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吧。

    关中平原之上,韩遂军与张温军也是摆开阵仗,准备决一死战。而成公英带着韩炜、马超及五千精锐步卒已经进入了陇山山脉。

    陇山大致为南北走向,长约四百多里,是雍州平原和凉州平原的界山,及渭河与泾河的分水岭,曲折险峻,是历代兵家屯兵用武的要塞重镇。陇山山腰地带降雨较多,气候较为湿润,宜于林木生长,有较繁茂的天然次生阔叶林,可谓黄土高原之中的“绿洲”。

    韩炜等人来在山崖处的山洞中歇息,韩炜吃完了干粮,站在崖边眺望,欣赏陇山美景。突然想起了后世的一首诗,一时兴起改了几处,一边舞动铁戟,一边吟诵出来:“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陇山非好汉,屈指行程不知几万。大陇山上高峰,旌旗漫卷西风。今日铁戟在手,何时缚赤龙?”随着几招戟法施展完毕,诗句戛然而止。

    “好一个缚龙吟!妙哉!公子果然胸怀大志,不过在下还是劝公子暂敛锋芒,不可太过张杨。”鼓掌击节,自然不是他人,正是成公英。

第22章 山地战要诀六则

    缚龙吟,这个名字不错啊!韩炜暗暗说道。

    韩炜这诗,说白了就是反诗。缚赤龙三个字,足够诛九族了。连目不识丁的老百姓都知道,汉高祖刘邦乃赤帝转世,那大汉皇室的战旗,正是赤龙旗。成公英学富五车,岂能不知此诗内中深意?

    其实韩炜就是为了不想全部抄袭后世的诗篇,无意中把原文的苍龙,改为赤龙。其一为了贴合大汉战旗上的赤龙,其二便是避开成公英字号的忌讳,苍狼其中的苍字。当韩炜反应过来,才发现无意中自己竟然弄出来一首造反的诗,他也很尴尬的。

    “先生所言甚是,是我不懂韬光隐晦了。”韩炜说道。这也是他的好处,能虚心接受别人的意见。毕竟,汉末乱世,时势造英雄,若不是重生运气好,习得一身绝学,他自己能有什么能耐?

    成公英望着山间景色,正色说道:“公子,在下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先生但讲无妨,这里没有外人。”韩炜用袖子擦拭着天龙破城戟,漫不经心的说道。

    “主公其志只在平定西凉,偏安一隅,他曾对我讲,如能平定西凉死而无憾。可在下认为此举段不可取,如今形势骑虎难下,若不让汉廷重视,恐怕难以长久。公子今日吟诵此诗,才让在下心中为之一振,认为公子日后必为西凉之主,甚至是中原之主。”成公英语气诚恳,同时也充满了期待。

    成公英成了第二个看出韩炜心中所想之人。

    韩炜顿时觉得无奈,怎么一首诗就看出我要称霸天下了呢?好,既然是这样,那就姑且一试吧。

    思量间,对成公英说道:“先生一语中的。不错,乱世造英雄,我自是不愿屈居人下,想要问鼎中原。先生可愿与我一同遨游在这乱世的惊涛骇浪之中?”韩炜丝毫不会藏着掖着,生性使然,既然想到这里,就要大胆说出来。

    成公英眸子里透出热忱,微笑着说道:“哈哈,既然公子诚心相邀,在下自然不好拒绝公子美意。英,愿与公子同去沧海之中与浪相搏!”

    离二人最近的马超,把他们的豪言壮语听了个清清楚楚,也是憧憬着自己未来驰骋疆场,立志要做一个开国名将。而这个国,自然是韩炜的国。他斜倚着洞中墙壁,悠然拿起水袋啄了一口,而后傲然一笑,满心期待的望着韩炜。

    众人休息完毕,再次穿行陇山之中。山路崎岖,走了一下午临近傍晚,才又稍做休息。

    撒出去的斥候也回来了,自有一名斥候小校来报:“报,前方山中有袅袅炊烟升起。”

    成公英警觉的说道:“再探,再报。”那斥候小校带着人,须臾间便消失在丛林之中。

    韩炜淡然一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把气喘匀实了,说道:“先生,张温这老匹夫果然不愧为大汉名将,陇山崎岖,横纵百里,他竟然防备一手,在此设伏。”

    “公子,张温久经沙场,可谓经验丰富,确实不可小觑。在下料定,前面定然有敌军营寨。”成公英说道。这家伙看起来身子孱弱,可在这山地之中,却看不出他有丝毫的吃力之感。呼吸之间,气息匀称。

    良久,那斥候小校回来禀报:“公子、先生,对面山头便是敌军后营所在。”

    “哦?果然如此。多带几个兄弟扮成砍柴樵夫,接近一些。最好能得知这个营盘有多少兵马,切记,不要过于深入打草惊蛇,万一行踪暴漏,保住性命要紧。”韩炜当机立断,对斥候交待。

    斥候慎重的点了点头,目光中透出感激,恭声应诺,便去召集人手了。

    成公英点头不语,韩炜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而韩炜比韩遂强的地方,就是韩炜爱兵如子,把士卒的性命看得很重。不像韩遂有些自私,成公英跟着韩遂征战数载,从未见过韩遂对麾下兵士的性命上过心。

    韩炜此时对成公英说道:“山野之中如何对敌?还请先生赐教。”

    成公英见韩炜虚心求教,便说道:“公子多礼了,赐教不敢当。不过在下自幼居于山林,祖上也以狩猎为生,倒是有些拙劣的见解。”

    “那还请先生详明细之。”韩炜对山地战很感兴趣。

    成公英坐在一块大青石上,侃侃而谈:“山地战法重中之重便是要熟悉地形,从而将各种险境为我所用,如此便可立于不败之地。可单凭此一举,还不足矣做到百战不殆。若要常胜不败,理当牢记以下六者;其一者,合兵一处,扼守要道。其二者,匿踪潜影,攻敌不备。其三者,不可旧战,且战且退。其四者,诱敌分兵,逐一击破。其五者,合围包夹,近战胶着。其六者,时刻警觉,谨防敌袭。为将者,当明其六则,山野林地之中,便可所向披靡。”

    成公英将山地战的要领说的十分详细且简明扼要。韩炜、马超二人听得入神,也牢牢记住了野战六则。也为此,韩炜不再有怨气,他觉得跟着成公英来陇山,算是来对了。

    韩炜听罢,称赞成公英道:“哈,先生果然不负‘苍狼’之名,到了这山野之中,便是你的天下了。”

    “公子谬赞了。且等斥候返回,得知敌营虚实,我等便前去拔了这所营寨。”成公英自信说道。

    几个斥候扮成樵夫来在对面山头的营寨附近。当然,此时每个人的肩膀上都背负着伐成的柴薪,这样才能天衣无缝,不让敌军看出破绽。走着走着却见几个如假包换的樵夫迎面而来,而他们满面春风,肩头空空如也。那斥候头目见状,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这里面定有蹊跷。

    他紧走两步,上前招呼:“哥儿几个,怎地不见打柴?”

    “嗨,这不是赶巧了,山头上那军营里买柴火,我等便都卖给他们。也省的再背到山下,我说几位,赶紧去吧。”为首的一个樵夫笑盈盈的说道。

    紧接着另一个樵夫也说:“可不是,这真是行了狗屎运。那营中的军爷出手阔绰,比市肆上要多两倍的价钱哩!”说完,比划着手指晃了晃。

    “不说了,不说了。你们也去吧,军营里没有一千,少说也有八百人呢,用柴火多,供不应求。俺们几个可是要下山好好喝上一坛了。”

    “走走走,好酒好肉嘞。”

    说完,几个真樵夫便兴高采烈的下山去了。见真樵夫走了,可乐坏了几个假樵夫。

    这斥候头目说道:“弟兄们,都听到了?待会儿嘴都严实点,别出岔子!”

    众斥候听罢,郑重点头。而后斥候头目又一想,指着其中一个说道:“你,即刻去通知公子,告诉他这里的情况。”

    几个假樵夫迅速的往营寨方向而去,而报信的斥候也去同知韩炜等人。

    韩炜得到斥候禀报,看了看成公英说道:“先生,这敌营之中少则一千,多则两千,应该可以轻易拿下吧。”

    “嗯,公子分析的不错。只等剩下的几个弟兄回来,便可知晓。我等现在就往对面山头行进吧。”成公英说道。

    大队人马继续在山间穿行,山高林密,时不时又有山风吹过,隐约看到树丛晃动,所以根本无法察觉有一支人马在行军。来至营寨附近,众人隐蔽下来,几个斥候也回来了。

    从他们带回的消息得知,这所营寨已经驻扎在这山中很久,起初都是自行打柴,十分警觉,方圆几十里都不让樵夫们接近,生怕有细作。可到了后来也不见什么西凉军进山,便放松了警惕,由此也能看出张温用兵确实有些手段。同时也证明了,张温早已做好了决战的准备。否则也不会派一支人马防备身后了。

    天色渐苍,便要开始行动了。敌营背靠着山崖下寨,只留三面,这也是山地战中安营扎寨的一种方式。若遇到劫营,营中将士已经没了退路,身后万丈深渊,横竖都死,也只有破釜沉舟,拼死一战了。

    成公英对此也嗤之以鼻,说道:“此乃营中主将不自信的表现,若其部曲精良,大可不必如此。”

    这算说到点子上了,可谓一语中的。营中兵卒可谈不上精良,如此扎营也是张温之令,要知道这可是西园兵,号称“虎狼之师”呢!

    韩炜、成公英、马超三人各自统率一支人马,分三面把这营寨团团围住,不管从兵力上,还是战力上,都是压倒性的优势。

    而此时也看出了成公英的狼性,他主张说道:“务必要格杀勿论,不留活口!绝不能让一人逃脱给张温传讯,若那张温得知我等奇袭,定然有所防备。那此次奇袭就举步维艰了,就算事成,恐怕也要复出代价。”

    韩炜也明白,偷袭与正面交锋那不是一个概念,若是让张温得知有这么一支偷袭的兵马,从而有所防备,那下场便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更何况,他们所带干粮不多,只能速战速决。

第23章 是非善恶有分明

    陇山之中,虽然韩炜所部奇袭敌营大胜,毋庸置疑,但也再一次揭露了战争的残酷。

    杀戮,无休止的杀戮。张温麾下一千五百人无一幸免,连投降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没有多余的口粮养活这些所谓的“虎狼之师”,更何况这些人也根本无法跟上韩炜所部的步伐,他们,太弱了。

    成公英站在修罗场之中,山风吹动着他散乱的长发,而他却冷眼旁观,一个有一个生命从眼前消失,彷佛这些生命如尘埃一般,消散便消散罢。

    韩炜则站在山崖边,若无其事的将天龙破城戟扛在肩上,望着陇山山色。面对如此血腥的屠杀,他不想多看一眼。也可能是经受不住,怕自己反胃,有损形象。

    马超怀抱七尺玉具剑,倚着一颗茂盛的大树小憩,并不想让这些杂鱼烂虾弄脏了他的宝剑和一身华丽的锦衣。也只有这种时候,马超才觉得睡觉比出剑更重要。

    三者都不是冷血无情之人,可若是对敌人心慈手软,那便会付出代价。

    很快,成公英的亲卫统领前来禀报:“公子,敌军一千五百人尽数歼灭,我部战死二百人,重伤五百人,轻伤若干。”

    “嗯,英勇就义的弟兄,就葬在陇山吧,这里山清水秀也可伴英魂长眠。重伤的兄弟在此养伤,这营中粮草足矣撑到大战结束。轻伤者不便行动的,也留在此处,让他们好生安葬英烈。”韩炜也不转身,淡淡的说道。

    “喏。”亲卫统领插手应命。

    话音刚落,韩炜骤然转身,执起铁戟便砸向这亲卫统领。而这统领顿时惊得一身冷汗,抄起手中大刀便招架,牢牢的架住了铁戟,可虎口已然渗出了鲜血,双脚也陷入了泥土之中。成公英瞠目结舌,刚要惊呼,却明白过来这是在试探他的武功。马超也是一闪身,便到了韩炜切近,手按玉具剑,时刻准备要出那惊鸿一剑。

    韩炜在刚刚便觉得此人的气场强横,至少也是凝气境界,故而出手一试。

    韩炜看着他,爽朗一笑说道:“哈哈,你小子不错,能接住我七分力道,报上名来。”

    “末将临洮王双,小字子全。”王双说道。

    “先生,这小子我要了。”韩炜对成公英说道。这王双还是有些本事的,韩炜了然于胸,不过此时的武学造诣,恐怕还未达巅峰,未来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但能接住韩炜这一戟,便是不可多得的猛将。韩炜自然不能错过,直接开始挖成公英的墙角。

    成公英从刚才韩炜的试探,便知道了他的意图。虽然他自己也很器重王双,但也不能扼杀了王双的未来。毕竟,跟在韩炜身边,自然要比自己强上数倍。成公英走到王双切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子全,快快谢过公子。”

    王双也不傻,他知道被韩炜看中,将来一定飞黄腾达。本来还担心成公英不放自己,可成公英却爽快的答应了。他即刻单膝跪地说道:“双,多谢公子抬爱。”

    “嗯,以后你就做我的亲卫曲部督。不过要等此战结束,我会从十三部湟中义从中挑选出最精锐的一千人让你统领。”韩炜看着王双说道。

    王双听罢,喜出望外,湟中义从名声在外,乃为西凉上兵。能统领如此锐卒,再好不过。再次谢过:“多谢公子,双定然不辱使命。”

    韩炜点点头,对他说道:“去吧,带着弟兄们把这里收拾干净,今晚在此歇息。”

    王双兴高采烈的插手应诺,安排去了。待一切安置妥当,已经是深夜时分。

    韩炜三人在帐中讨论明日如何奇袭张温,门外王双已经开始履行自己亲卫的职责,手持长刀,按剑耸立,警惕的打量四周。

    成公英率先说道:“我意,抽调五百人假扮此营兵卒,打入敌军内部,潜藏在辎重营中。余下兵力见机行事,若有契机便奇袭张温辎重营,将其粮草付之一炬。而此举的关键,便是此物。”说着,成公英拿出一把长剑,拍在了帅案之上。

    韩炜拿起这把剑,只见剑铭篆刻:大汉议郎夏牟自乍用。这剑铭上自乍用的意思就是,自己用。

    “假扮夏牟倒是一条妙计,不过能行的通吗?”韩炜忧虑道。

    成公英一笑,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就让我来冒名顶替一回。”

    韩炜听后,觉得不妥,说道:“不可,岂能让先生冒险。还是让我和超弟去吧!”

    “公子跟超公子二人,谁会说洛阳官话?”成公英用洛阳官话问二人。

    韩炜、马超面面相觑,无奈的摇了摇头。

    成公英又道:“这就是了,夏牟是议郎,整日里在朝面圣,自然是一口洛阳官话。所以,只有在下可胜此任。”

    韩炜无奈的挠了挠头,说道:“如此,待明日下山,先探得张温辎重营所在,再决定谁去。”

    成公英笑而不语,但心里却还是有些感动的,至少去不去的,人家韩炜确实关心了自己的安危。

    一夜无书,天刚渐亮,天边残月还隐约可见。韩炜所部便集结起来,开始行军了。待到正午行至一处坞堡,名曰:河川坞。塔楼之上还有一个值守的人,看那穿着打扮应该是个猎户。韩炜点点头,明白了这是此处的百姓自行守备坞堡。

    来到坞前,王双上前叫门:“速速开门,恭迎九曲公子!”

    塔楼上的猎户不敢相信,皆可说道:“休想骗我,定是张温老贼的部下,复来夺粮,堡子里没有粮食了,快滚吧!”说完,拿起铜锣便敲了起来,顿时足有二三百人集中到了坞堡门前。他们皆是衣衫褴褛,各自手持锄头、柴刀,但眼中却是怒火熊熊。纷纷呐喊道:“拼了!”“对,跟这些混蛋拼了!”“横竖都死,死也要带走一个!”

    …………

    韩炜频频摇头,来到坞堡门前大声喊喝:“诸位乡亲,在下就是韩炜,也就是你们口中的九曲公子。这次跋山涉水就是为了击败张温,请相信我。待击溃张温,我会给你们钱粮,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都是平头老百姓,听到这话,纷纷交头接耳,他们并不太相信韩炜的话。都在低声讨论:怎么?世道变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当兵的军爷还要给百姓钱粮,这不是戏弄人吗?

    成公英一皱眉,言道:“夜狼卫,把你们的口粮拿出来,交给百姓们。”夜狼卫便是他的亲卫兵,都是精良的斥候,主要负责情报收集。也是成公英在诸个羌胡部落挑选的孤儿,自幼训练出来的,对成公英都是以父相待。可谓极度忠心,纷纷将行军包囊放在了老百姓面前。

    韩炜朝王双点了点头,说道:“子全,把我的口粮也拿出来吧。既然我为主将,自然要身先士卒。”

    “可公子……”王双下意识攥紧了包袱。

    “快,难不成你要违抗军令?”韩炜一脸正色,肃声说道。

    王双也走到了前面,把包袱放了下去。

    韩炜又对百姓们说道:“怎么样?各位还不相信吗?”

    那为首的猎户猱身上前,一晃手中钢叉,挑起包囊,顺势接住,看样子还是个练家子。而后打开一看,赫然是风干的羊肉跟干粮。而后说道:“当真是九曲公子吗?”

    此时只见人群左右分开,走出一个步履蹒跚、拄着拐杖的老者,来至那猎户切近,用杖击其首,说道:“竖子,这必然是九曲公子当面。”

    “老爹,您老人家怎么出来了?”那猎户揉搓着头,呲牙咧嘴的问道。别说,老爷子劲儿还挺大。

    那老者朝韩炜一拱手,说道:“公子,小老儿郝平字汉安,并州人氏,只因躲避黄巾战乱,才举族迁至此处。这不成器的,正是犬子,冲撞了公子,还请恕罪。竖子,还不快快赔罪。”

    那猎户单膝跪地,瓮声说道:“在下无礼,冲撞公子,还请恕罪。”

    韩炜急忙搀起他说道:“壮士请起,不知者无罪。”

    “哎,在下郝勇,贱字公武。请公子入堡吧!”说完,示意百姓们让开道路。

    郝平与韩炜并肩而行,往堡中而走。

    行进途中,韩炜发问道:“太公,看您这坞堡内颇有些章法,可是您之部署?”

    “呵呵呵,雕虫小技,公子取笑了。家传几卷拙劣的兵书,老朽也是按部就班,可惜到如今这个年岁,许多精要之处也无法参透呀!”郝平很谦虚的说道。

    韩炜一听,点点头,旋即说道:“那张温所部乃为大汉王师,怎么会掠夺民脂呢?”

    “唉,公子不知,那些确是张温所部,辎重营就在前方的山坳里,他们也是为了补充军粮罢了。别人不清楚,公子参战依旧,岂会不知?那张温如今营中缺粮呀!”郝平指了指前面的山头,说道。

    “大汉官军岂会断了辎重?就算断了粮,也不该掠夺百姓。”韩炜故意这么说,往官军身上泼脏水。

    郝平笑了笑,又言道:“普天之下,难道就没有坏人了?且不说是非善恶,那大汉官军如何?也分善恶。忠君爱国的将士自然有,可穷凶极恶之辈也比比皆是。他们说公子一门上下皆为反贼,老朽不以为然,能练出此等兵卒的朝廷,反也就反了。”

第24章 机缘巧合遇名将

    韩炜对郝老爷子的观点很赞同,看来这老头儿有点意思。

    说话间,便来到郝平宅邸,宅子不大,但修建的却不似普通民宅,看样子也很讲究。

    来至正堂,郝平把韩炜让到客席,又说道:“公子之名,在西凉传颂。老朽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子可以应允。那便是让犬子跟随公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韩炜想了想,说道:“太公放心,待大战完毕之后,就让公武去榆中投军,如何?”

    “嗯,有公子这句话,老朽就放心了。”郝平微笑点头。

    这时,一名小童从后堂跑来,兴奋的喊道:“爷爷,孙儿也叫从军。”

    韩炜哈哈一笑,抱起这小子问道:“好小子,等你长大了,定能做个将军!”

    “真的吗?”小孩儿开心的问道。

    韩炜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嗯,敢问小将军尊姓大名啊?”

    “我叫郝昭!”小童从他怀里跳了下去,两手掐腰,昂首挺胸的说道。

    韩炜下意识哄小孩儿之举,却让他获得了意外之喜。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显得有些吃惊,急忙再问一遍:“郝昭?你是郝昭?”

    小郝昭依旧是趾高气扬的点头说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郝昭便是我了!”

    韩炜又看了看郝平,郝平正笑眯眯的看着孙子点头,很是得意。

    这下可把韩炜激动坏了,暗道:这小家伙竟然是号称“固若金汤”的三国防守第一人郝昭?扼守陈仓关二十多天,让诸葛亮都无功而返。不过他是不是三国中的郝昭呢?应该不会错吧,那老头儿说什么家传兵法,郝昭应该是学了这兵法,才会那么无解吧。嗯,应该就是如此。

    韩炜心中打好了意算盘,便说道:“此战过后,老太公带着族人还是迁往榆中吧!我准备把河川坞打造成一处军营,所以还请老太公见谅。而全族的衣食住行,由我来安置。”韩炜此举正应了那句俗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管你郝家的“和尚”跑不跑的,我把庙都给你搬走,免得日后再出什么幺蛾子。

    郝平岂会知道韩炜是为了图他孙子?感激涕零的说道:“老朽多谢公子啦!”说完,深施一礼,一躬到底。又说道:“我这就把此喜讯告诉大伙。”

    韩炜搀起郝平之后,看着郝平立即起身出了门,心满意足。郝昭年幼,只要悉心培养,一定能超过历史上的那个他。

    在河川坞休整一夜,次日,由郝勇带路,成公英跟五百人假扮张温部曲,前往辎重营。而韩炜跟马超则作为后应,若是出了差池,便血洗辎重营。

    胡儿台沟,此处山势不高,但山谷众多,且沟壑坎坎,丛林灌木茂盛,是绝佳的藏身之处。众人翻山越岭,在郝勇的带领下终于找到了张温的辎重营。这营盘安扎的十分隐蔽,若没有郝勇带路,韩炜等人恐怕要费一番大功夫寻觅了。韩炜也觉得自己运气不错,不但事半功倍的找到了辎重营,而且还收获了名将郝昭。

    辎重营的守将便是执金吾袁滂字公熙,也是袁氏族人,只不过此袁非彼袁。与汝南袁氏不同,陈郡袁氏虽家世显赫,但克己奉公,并无野心,在那如此动荡的年代里,袁滂纯素寡欲,且从不结党营私,对袁逢、袁隗兄弟的所作所为,从来都嗤之以鼻。

    也正是为此,他与张温私交甚笃。袁滂虽为执金吾,但毕竟是文官出身。张温不想让他疆场厮杀,而其做事谨慎,很少出差错。所以就交给他一个相对安全的重任,镇守辎重营。

    韩炜跟马超潜藏在一处较高的山头,正好可以看到辎重营的所用动向。看着成公英率众接近了辎重营,韩炜顿时觉得一阵紧张感用上心头。马超此时也是认真了起来,盯着那军中大帐,想要斩获营中主将项上首级。王双身材高大,蹲着都容易暴露,他趴伏在灌木丛中,手中攥紧了长刀,只要下面有任何异动,他便会第一个冲下去保护成公英的安全。

    塔楼之上值守的兵卒见远处来了一支兵马,即刻紧张起来,待走的近了,发现是友军,便高声问道:“尔等是哪位将军所部?”

    成公英蓬头垢面,长发也不再柔顺,尽是些泥污,被人搀着,身边搀着他的人便是郝勇。见对方问询,急忙答道:“我等是夏牟将军帐下亲兵,遭受了伏击。夏将军英勇就义,只剩我等五百兄弟杀出重围。快快通报你家将军。”

    那值守的兵卒见状,急忙下了塔楼,向袁滂禀报。袁滂听罢,急忙跟着这兵卒来至营门前。

    见到五百人衣甲残破不堪,又浑身浴血,袁滂并没有疑心,问道成公英:“你官居何职?又是何人率众奇袭了尔等?”

    成公英单膝跪地,捧上夏牟佩剑,声泪俱下的说道:“将军,我乃夏将军麾下亲卫屯长,此乃我家将军佩剑,临终前交予我,又告诉我携此剑来见将军。”

    袁滂接过佩剑,拿起细细端详,发现并没有异样。沉吟片刻,说道:“那敌军主将是何人?”

    “为首两员小将,一个手持铁戟,另一个剑枪并用。二人杀法骁勇,营中无一合之将,直冲军中大帐杀害了夏牟将军。还请将军为夏将军报仇雪恨!”成公英悲愤尔等说道。

    身后五百人纷纷随声附和:“还请将军为我家将军报仇!”

    袁滂被成公英的演技彻底征服,不用说,持戟的便是韩炜,剩下一个便是马超。思量间,遂说道:“诸位兄弟,此二人便是韩遂、马腾之子。尔等先入营中歇息,待本将报之车骑将军,定为夏牟将军报仇!”

    成公英带着诸人再次跪伏于地,齐声道谢之后,便进入了辎重营之中。

    山头上,韩炜诸人见成公英进行的很顺利,也都将悬着的一颗心再次放下,等到入夜之时,便一举拿下辎重营。

    明月高悬,山间阵阵蟾虫合鸣。王双“啪”的一声,打死了一只硕大的蚊子,鲜血渗出,流了一脸。低声骂了一句:“娘的。”

    韩炜被这一声警醒,睁开朦胧的双眼问道:“子全,什么时辰了?”

    王双说道:“应该快三更天了吧。”

    说话间,山下辎重营里,谯楼之上鼓打三更。三声更鼓悠扬响彻山谷,塔楼之上也是换岗之时。

    韩炜点了点头,说道:“传令,所有人口中衔枚,准备下山。”

    王双点了点头,将命令传了下去。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士卒警醒,众人便趁着夜色下了山头。在辎重营附近找了一处隐蔽所在,韩炜让众人暂时歇息,让马超去与成公英接头,待到四更天便开始行动。

    马超身轻如燕,步履敏捷,几个纵身,便消失在韩炜眼前。不消须臾功夫,便到了辎重营一侧,这里插着一面不大不小的黑色旗帜,便是接头地点。

    成公英蹲在栅栏旁边,假装出恭,静等马超前来。马超身穿黑色夜行衣,已然藏在了一处灌木丛中,刚想探身前进,却见巡营放哨的军卒,即刻又潜藏身形,俯下身子。

    却见巡哨士卒问成公英道:“口令!”

    “平西!”成公英岂能不知?

    “跑肚了?”那为首的哨兵的问道。

    成公英笑道:“嘿嘿,营中伙食太好,油水足,贪了一嘴。这不,消受不了呀!”

    “哈,我说兄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见你今日跟袁将军有些交情,早日来辎重营享福吧。”这哨兵头目又说道。

    “您老说的是,我也正考虑着呢。”成公英笑道。

    哨兵笑了笑,说道:“行了,你方便吧。”

    “哎,哎。”成公英顺势褪下裤子,心中把哨兵全家问候一遍。

    马超自然听了个明白,也看到了成公英脱裤子,轻笑一声便来到栅栏旁边。而后说道:“先生,您可真是临危不乱呀!这裤子说脱就脱呢。”

    “无奈呀,做不到天衣无缝怎么可以?”成公说道。

    马超一挑大指,又说道:“兄长说了,四更动手。先生准备准备,我等但见火起,便杀入营中。”

    成公英点了点头,提上裤子回了营房。马超也消失在栅栏以外,向韩炜禀报去了。

    韩炜又带人往前移动了一段距离,然后与马超、王双各领一支人马,准备从三面包夹。而成公英跟郝勇也各领人马,分布在各处,只要四更鼓毕,便举火烧粮。

    时间稍纵即逝,谯楼之上,四更鼓响。随着最后一声鼓点消散,辎重营的大火也蔓延开来。一时间,火光冲天,整个营寨陷入了混乱之中。韩炜正昏昏沉沉犯了困意,那熊熊烈火瞬间烧的他睡意全无。只听韩炜声如洪钟的一声大吼:“儿郎们,随我杀敌建功!”

    三路兵马顿时喊杀声四起,杀入了辎重营中。袁滂从睡梦中警醒,慌忙的披盔戴甲,他此时才明白了,今天来的残兵,就是韩炜的部曲,一时间懊恼不已。可这一切,都为时已晚,他也顿悟了,自己的下场可能要跟夏牟如出一辙了。

第25章 九曲树下说袁滂

    袁滂刚刚挑帘出帐,只见一支利剑横在了脖颈处,紧接着传来一声:“进去!”

    进账之后,袁滂才看清了来人的脸。没错,正是成公英。

    “无耻之徒,意欲何为?”袁滂认出他来,丝毫不畏惧的呵斥道。

    成公英也是淡淡一笑,说道:“袁公,久仰大名。如今之势,还是言听计从的为妙,不然坏了性命,在下无法向我家公子交代。待我家公子至此,公可与他好生相谈。”

    袁滂见剑锋紧紧贴着脖颈,就知道面前之人是个狠角色。可他并不想屈服,索性报着士可杀不可辱的态度,竟然往剑刃上撞。

    成公英见势不妙,立即将剑收起,一拳打在袁滂腹部,袁滂一声闷哼,捂着肚子蜷缩在地。

    成公英冷笑道:“啧啧,袁公,您老人家还是莫要逞强,否则只能受这皮肉之苦了。在下是个粗人,可不会礼贤下士呀!”

    袁滂年近六旬,岂能受得了这重重的一拳?他被打的直吐酸水,连声呻吟,颤颤巍巍的指着成公英说:“谋反逆贼……安敢如此?本将军乃大汉执金吾……”

    “啪”的一声,成公英给了袁滂一个耳光,袁滂嘴角渗出鲜血。而后对他说道:“呵呵,您也说了,在下是谋反的逆贼。既然是反贼,别说您一个执金吾,就是天子我也不惧。”

    袁滂彻底失去了桀骜不驯的气势,趴伏在地上怯生生的看着成公英,生怕再挨一记耳光。

    军中帐外,熊熊烈火燃烧了整个营寨,韩炜看着营中粮草无一幸免,对王双说道:“子全,去找元才先生,就说可以撤了。”

    王双插手应命,转身而走。正在此时,成公英带着几名手下,推搡着袁滂来至切近。

    韩炜看着那灰头土脸的袁滂直乐,对他说道:“哈哈,袁公,跟在下回榆中做客吧!”

    袁滂垂头丧气,唉声叹息。无奈,如今做了阶下囚,成了俘虏,只得跟韩炜而走。

    韩炜下令,停止了杀戮。王双不解的问道:“公子,斩草除根岂不快哉?”

    韩炜笑而不语,成公英说道:“杀了他们白费力气,公子的意思是,让这些人回去给张温报信,只要张温大军得知辎重营粮草被烧了个干净,想必士气定然会一落千丈。”

    说话间,一名汉军小校抓住契机,持刀冲向了韩炜。三人背对这小校,情况危机。只有马超面对此人,马超俊眉一簇,冷笑一声。一伸手将剑鞘甩了出去,正中眉心,这小校仰面朝天倒在地上,随之昏厥过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韩炜还真有些后怕,旋即感激的对马超说道:“超弟,你救了我一命。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马超微笑说道:“兄长言重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韩炜拍了拍马超的肩膀,说道:“嗯,超弟,为兄答应你,待回了榆中一定好生报答你。”

    马超笑了笑,没往心里去。成公英见手下兵卒差不多集合完毕了,便说道:“撤!”

    火烧张温辎重营,断了其粮道,此次奇袭已经算大功告成了。而撤退之所在,那河川坞便成了最好的去处,韩炜一众人兴高采烈的启程,成公英拿出一支竹笛,吹奏出悠扬的旋律。然后带领众人齐声唱喝缚龙吟,而且还改了几处,为了唱起来好听:“天高风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陇山非好汉,屈指行程有几万。大陇山上有高峰,旌旗漫卷啸西风。今日铁戟在手,何时缚赤龙?何时缚赤龙哟?“

    韩炜听完,顿时心潮澎湃,下意识看了一眼袁滂。袁滂见韩炜看向自己,立即将头一转,冷哼一声。可他虽然痛恨这些反贼,但他不得不承认,此词此曲格外的动人心弦。

    阵阵凉爽的山风吹过,让众人格外舒爽。伴随着慷慨激昂的战歌,天边出现了鱼肚白,黎明来了。

    一众人翻山越岭,由于胜利的喜悦,兴奋感爆棚,他们也不知疲倦,一直行至正午。艳阳高照,天气炎热,韩炜传令众人歇息,等午后再行上路。

    大树下,王双看押着袁滂,话里话外都针对这老儿。而袁滂呢,也倚老卖老的变着法儿的骂王双。气得王双揪掉了袁滂一撮胡须。袁滂这才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见袁滂不再骂了,王双嘿嘿直笑。韩炜一皱眉,觉得有些不妥,便来至袁滂身边,对王双说道:“子全,不得无礼。袁公乃大贤,不可慢待。你去歇会儿,这里交给我了。”

    王双瞪着袁滂说道:“老匹夫,我告诉你,对我家公子说话客气点。如若不然,我回来拔光你的胡子!”说完,王双气鼓鼓的走开了。

    袁滂顿时屏住呼吸,下意识用双手捂住花白胡须,见王双走远,才长舒了一口气。

    韩炜乐呵呵的看着王双远去,对袁滂说道:“袁公,我手下都是些粗鲁的汉子,若有失礼之处。炜,这厢赔礼了。”言毕,韩炜给袁滂作了一个大揖,一躬到底,语气极为诚恳。

    袁滂见韩炜并不是假意为之,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老朽如今是公子的阶下囚,万万不敢受此大礼。”他挪了挪身子,不敢面对韩炜。不过他也是实话实说,另一辄,也怕王双回来看见,自己遭殃。

    “如此,那在下便随性一些。”说完,韩炜也坐了下来,发现自己坐得离袁滂有些距离,便又向他靠近了一些。接着说道:“公可知家父为何要反?”

    “韩文约居心叵测,蓄谋已久,天下人尽知!”袁滂义正言辞的说道。

    韩炜摇了摇头,正色说道:“袁公,一个就要接任金城太守的人,为什么要谋反呢?与其要谋反,为何还要来回奔波往朝廷递送往日作为长史的文书?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

    “这……这”袁滂一时语塞,竟然无言以对。

    韩炜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紧接着说道:“那羌王北宫伯玉围困家父于金城,凉州刺史左昌不发援兵,才致使北宫伯玉破城,生擒了边章与家父,从而以其命相胁。家父无奈,才起兵响应北宫伯玉。如此,酿成了这西凉大乱的惨祸。若袁公觉得此言不实,日后可以派人去问河南尹盖勋,他当时为汉阳长史,统兵征战,曾与家父会晤。试问袁公,家父殚精竭虑治理金城,到最后为何要谋反呢?这其中缘由还请袁公细细思量。”

    袁滂整日居于洛阳,岂会知晓韩遂叛乱的来龙去脉。如今韩炜说的一清二楚,让他心里泛起了波澜:想想也是,这韩遂、边章等辈皆为西凉名士,不似羌胡不服教化,若不是情势所迫,断然不会谋反。只可惜朝中阉党为祸,多次煽动天子征伐西凉,这才让韩遂骑虎难下呀!

    想到此处,袁滂说道:“公子,老朽虽年近六旬,但还未老糊涂。公子之言,可是叫老朽为令尊翻案?”

    韩炜慎重的点了点头,沉默不语,只是望着袁滂。

    袁滂摇了摇头,又言道:“如今之势,覆水难收。令尊谋反虽是情非得已,但其罪已成。如今车骑将军粮道已断,此战必败无疑。到时天子定然龙颜大怒,还会再操兵戈,征伐西凉。老朽若是奏本谏言,恐怕适得其反。难,难,难!”

    听完袁滂三个难字,韩炜即刻说道:“袁公,只要您能向天子陈词,我这就放您归去。”

    袁滂心中为之一动,能被放出去不做俘虏,这可是再好不过了。可又旋即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只怕公子有意,但公子所部的各位壮士却无心呐!”

    “袁公只要对天起誓,回朝之后向天子进言,我自有办法放您离去。”韩炜趴在袁滂耳边悄声说到。

    袁滂点点头,思量片刻,旋即起誓。而后与韩炜三击掌之后,又拿起一根树枝折断,说道:“若我袁滂有违此誓,天理不容,不得好死!”

    韩炜见状,便放下心来。盖因这个时代的人对誓言无比的看重,发誓的对象一般都是苍天、神明,特别是想袁滂这种文士,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苍天神明都是能赏善罚恶的。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而发誓是为了求信,证明自己那一颗诚心,自有一种豪气,要让天上地下的神明为自己作证,将生命交付出去作为代价。

    所以,这也是韩炜让他起誓的原因。韩炜知道,像袁滂这种人,是绝对不会违背誓言的。

    韩炜此时再次轻声对袁滂微笑说道:“袁公,既然如此,今晚便可离去。”

    说完,自己起身便离开了袁滂。袁滂刚想开口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心说:想必此子不会食言而肥。

    王双此时也回来了,拎着两个装满山泉的水袋递给韩炜一个,说道:“公子,尝尝吧。这可是我大费周章搞来的山泉,甘甜着哩。”

    韩炜接过,仰面朝天,痛快的灌了一番,抿嘴说道:“去,给那老儿喝点,别把他渴死了。”

    王双听完,走到袁滂身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把水袋扔给袁滂:“哼,老鬼,便宜你了。”

    袁滂腆着老脸笑道:“嘿嘿,谢过王将军了。”

    “嗯?你这老家伙,怎地改了脾性?说话这般好听?”王双挠了挠大脑袋,不解道。

第26章 河川坞义释袁滂

    河川坞内,郝平带着族人张罗庆功宴。是夜,宽敞的堡子里,生起了篝火,猎户们纷纷拿出猎物,獐狍野鹿,山鸡野兔,都是上好的野味。借着篝火烤起肉来,小郝昭兴奋的有蹦又跳,郝勇追着他,生怕他摔倒。

    韩炜看着这场景,心中不由得很是惬意。王双拿着一块鹿肉送了过来,又回到篝火旁跟成公英谈笑风生去了。韩炜拿着鹿肉,用匕首割下一块放进嘴里,然后说道:“味道不错。”而后把剩下的给身旁的袁滂,又说道:“袁公,尝尝吧。虽然比不上雒都的珍馐,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袁滂接过来,也顾不得斯文,直接大口咬了起来,下咽之后,大呼过瘾。喝了一口山泉水之后,抚平了胸口,这才说道:“想不到这山野之中竟有如此美味。”

    韩炜咯咯直乐,心说:可不是,你饿了一天了,只要不是吃屎,什么都觉得香。而后又说:“袁公部下掠夺河川坞的囤粮,想必袁公不曾知晓吧。”

    “啊?竟有此事?老朽在扎营之时,严令不可扰民,岂会有如此不法之徒?”袁滂诧异的说道。看那样子也不像是装得,他却是不知部下所作所为。

    韩炜指着篝火旁的河川坞百姓说道:“若是我晚一日奇袭辎重营,那是不是袁公的部下就要多一日肆虐河川坞呢?”

    “这……应该不会。老朽定会知晓,定会将这些为祸百姓的作恶之人按军法严办!”袁滂一脸正色,丝毫没有怜悯。

    “欺上瞒下比比皆是,敢问袁公如何得知?难道袁公要亲自点清辎重营的军粮吗?”韩炜再次反驳道。

    袁滂也不示弱,接着说道:“老朽可以让行军主簿逐级严查,自然可以获悉谁人劫掠了百姓。”

    “好,就算行军主簿是袁公心腹之人,不会欺瞒袁公。那屯粮官呢?其他各部屯长、曲长呢?袁公能保证营中所有人都为你马首是瞻吗?”韩炜连连发问,义正言辞。

    袁滂无言,陷入了深思。确实如此,他虽为执金吾,但毕竟是一个文官出身,在军营之中岂有什么威信可言?练兵、治兵更是一窍不通,谈何全军一心?

    韩炜再次追问:“那袁公告诉我,若是部下接二连三的涂炭百姓,百姓是不是要造反?或是自己起义,或是投奔与我,那他们是不是反贼?若是反贼的话,那他们造反的原因是不是正是尔等这些大汉王师一手造成的?假若袁公不察,挥师平定河川坞,这些百姓岂不是要做那冤死的厉鬼?!”

    一针见血的扎到了袁滂,他快六十的人了,竟然被韩炜这个后生,说的无言以对,着实汗颜。袁滂咂咂嘴,心中绷着一根弦,暗忖:整日说以民为本,我等这些所谓的汉朝老臣,真的做的了吗?袁滂此时此刻,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韩炜乘胜追击,接着说道:“造反?百姓放着好日子不过,为什么要刀口舔血,以身犯险的造反?都是因为这里!”韩炜指着自己的心口说道:“心中不安啊!若是国泰民安谁愿意去造哪一门的反?袁公,如今天下纷乱,易子相食。他们不过是一些百姓,为得就是吃饱穿暖而已。你看他们如今那满足的笑容,哪一个像是面目可憎的反贼?更何况,如今的时局就算平定了西凉,他日还有其他州郡豪族门阀啸聚。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远的就不提了,只说渔阳张纯、张举。”

    语重心长的一番话,说得袁滂不知所措,他默默念叨着:“好一个官逼民反呀!”而后又起身说道:“如今的大汉战乱不息,难道都是为官者不作为的表现吗?公子之言有理,善恶皆由心生。我辈在朝为官,就是为了早日让天下太平,为苍生百姓谋福祉。只要四海升平,叛乱、匪患自然消失殆尽。”

    韩炜点点头说道:“袁公愿纳良言,可谓大贤矣。”

    “老朽听了公子一番肺腑之言,可谓茅塞顿开,今番回朝定要向天子进言,不光为了令尊,还要为天下百姓!”袁滂朝韩炜一拱手,真切说道。

    韩炜紧紧握住袁滂的手,说道:“如此,袁公此时便可离去。”

    袁滂又是一拜,说道:“老朽告辞!”

    “子全!”韩炜呼唤王双。王双三步并作两步,便来在切近。韩炜朝王双耳语片刻,王双两眼圆睁,说道:“公子当真如此?”

    “不错,正要如此。一路上保护好袁公安全,他说去何处,你便保着他就是了。”韩炜郑重其事的说道。

    王双瓮声瓮气的说道:“喏,双,定不辱命!”

    “去吧,准备两匹马。”“哎。”韩炜看着王双离去。

    韩炜与袁滂同至河川坞门前,二人又寒暄几句。少时,王双牵着两匹良马来到,马背上带着充足的干粮与水袋。

    “袁公,愿一路顺遂!”韩炜拱手说道。

    “公子,多保重。”袁滂翻身上马之后,也是施礼说道。

    王双头前引路,袁滂紧随其后。两人两骑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此时,寨门后闪出一个人影,言道:“公子此举甚妙,袁公熙乃天子面前的红人,能与他拉上关系,在朝中也算有了一颗大树可以依靠。”说话的,正是成公英,他不知何时便潜在了寨门处,将韩炜的动向看得一清二楚。

    韩炜见是成公英,淡淡一笑说道:“先生慧眼如炬,竟能看出我心中所想,佩服。”

    “公子过奖了。如今大势已定,在下也要去喝一杯了。”说着,成公英悠闲的往篝火旁而去。

    韩炜看着成公英的背影,心中不免一寒,怎么觉得成公英走路没有声音呢?又细细琢磨了一下那种感觉,让他联想起两个字:刺客!对,就是刺客。他暗暗嘀咕道。再转念一想,这家伙难道是在监视我?不会的,可能是我多心了。

    这一夜,韩炜很轻松,也很开心。东汉的酒,度数不高,可这河川坞的酒却是山泉与野果酿制,后劲很足。他喝了很多酒,醉醺醺的。他们这一群人,几乎把河川坞的藏酒尽数喝干,不过郝平也是很慷慨,一坛接一坛的供应着。

    翌日,宿醉未醒的韩炜被马超叫醒,成公英带来了韩遂送来的捷报,前来报捷之人,正是义从营司马,杨驹。

    杨驹兴高采烈的说道:“公子,子龙将军带领义从营的弟兄大获全胜,张温粮草不济,兵败陇东,被困城中。主公叫我前来转告公子,可以前往陇东大营相见。”

    “好一个是常山赵子龙!超弟,子龙与你可谓西凉双雄呀!”韩炜也是兴奋不已,对马超说道。他完全忘了二人还在暗中较劲。

    马超冷漠的“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韩炜此时才觉得尴尬,旋即说道:“先生,咱们可以启程前往陇东了。”

    成公英微微一笑,便下去集结兵卒,准备前往陇东与韩遂会师。韩炜又叫郝勇留在河川等王双归来,也好让王双帮忙安置日后将河川郝氏举族迁往榆中一事。

    两日后,放下韩炜等人到了陇东不提。单说袁滂与王双,二人也到了左冯翊治所高陵县,只因袁滂之子袁涣乃为高陵都尉,故而来此。

    但见袁家父子相会之后,王双一勒嘶缰,座下骏马唏律律一声长嘶,而后说道:“袁公,护送你的使命已然完毕,在下告辞了。”说完,便绝尘而去。

    袁涣看着王双离去,看王双的骑术,以及掌中那把大刀,便知道此人绝非普通将领,在暗暗赞叹王双是一员猛将的同时。又问袁滂:“父亲,此乃何人?”

    “此人名叫王双,表字子全。乃西凉九曲公子的亲卫曲部督,正是西凉的上将。”袁滂一边掸掉衣衫上的尘土,一边说道。

    袁涣岂能不知九曲公子乃为何人?惊讶的问道:“啊?父亲怎会被反贼相送?”

    袁滂将一根手指放在嘴边,说道:“嘘,禁声。莫要声张,此事说来话长。且去你府上相谈吧。”

    父子二人回了府邸,袁滂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

    袁涣听得惊为天人,不禁说道:“若是父亲被韩遂所擒,岂不是凶多吉少?”

    “正是啊,就算能复还。也是以战俘之身,为父就要背负这污名一辈子了。你的仕途恐怕也灰暗无光呀!”袁滂感慨的说道。

    “那父亲真要上书天子不成?要为那韩遂洗清谋反的罪名?只是天子这里,作何交待?”袁涣不是很理解。

    袁滂抚须轻笑,无奈的说道:“当今天子为父还是很了解的,此次返回雒都,便捐出一个司徒,想必天子定然会龙颜大悦。如此,再进言之,事半功倍。韩炜的恩,为父不能不报,否则良心难安呀!”

    袁涣点了点头,又为袁滂斟满一杯酒。他觉得自己的父亲此次从西凉返回,看开了许多事情,比如捐官。袁涣不止一次的奉劝袁滂,要他买一个三公之位,可袁滂每次都大义凛然,言辞犀利的拒绝。

    袁滂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说道:“曜卿(袁涣表字)呀,若为父百年之后,你觉得前途茫然之际,就去投奔西凉,为韩炜效力吧。他定然会厚待于你,切记为父所言,不可肆意妄为!”

    袁涣不明白父亲此乃何意,可也不敢问,只能恭声应诺。

第27章 兵不厌诈赚张温

    张温被困于陇东,韩遂城外三十里处扎下大营,连绵十余里。各部将领连日围堵城门,不停劝说其出城投降。可张温岂是轻易投降之辈,适逢城下有韩遂部将劝降,便乱箭齐发。梁兴、候选二将还中了箭伤,这严重影响了韩遂营中士气。将士们都很不理解韩遂此举,为何不下令攻城呢?

    韩遂很清楚,张温不能在死在自己手里。若是杀了一个大汉位列三公的大员,况且张温还是车骑将军。那他就彻底跟汉室结仇了,一旦黄巾之乱彻底平定,汉廷腾出兵力,很可能会大举攻伐西凉,绝对不会放任韩遂在凉州肆意妄为。

    韩遂也多次问计阎忠,阎忠也与他不谋而合。阎忠陈述厉害:“文约公,那张温万万不可丧于你手,否则将有灭顶之灾!”

    “德孝先生此言,遂,岂能不知?可这陇东存粮足够张温支撑一年,而我部粮草匮乏,旧战不得。况,营中士气低迷,都想手刃张温。这可如何是好?”韩遂摊开双手,无奈道。

    阎忠献计道:“唯有公子至此,才能化解此事。想公子奇袭张温辎重营,乃此战首功。近日来,营中将士都对公子口口相传,无人不称道其功绩。若张温从他手里逃脱,想必营中将士也不会有甚怨言吧。”

    “哦?妙哉,先生一语将我点醒,怎么把吾儿九曲给忘了。”韩遂点了点头,击节说道。

    无巧不成书,说韩炜,韩炜就到。但听得帐外旗牌令官高声喊喝:“九曲公子归营!”

    韩遂跟阎忠相视而笑,点了点头。只等韩炜入帐了。

    只见韩炜携成公英、马超三人雄赳赳气昂昂朝来至军中大帐,三人单膝跪地,齐声说道:“我等拜见主公(父亲)。”

    “哈哈,请起。”韩遂很开心,笑着望着韩炜。

    三人起身跟阎忠一拱手,纷纷落座。韩遂又说道:“我儿断敌粮道,大捷而归。理应为你接风洗尘啊!”

    “父亲不必如此,如今营中粮草匮乏,如此铺张,恐怕不妥。还是作罢,免得军心不定。”韩炜认真的说道。

    众人听罢,频频点头。韩遂也是朗声大笑:“我儿明理,幸甚至哉。好,就听你的。”

    韩炜此时起身说道:“诸位,我有话与父亲单独相谈,还望诸位见谅。”

    阎忠率先起身,一拱手,带着诸人退出帐外去了。

    韩遂见诸人退走,便笑道:“哦?这还真是凑巧,为父也有要事与你相谈,不想却被我儿捷足先登。如此,还是九曲先说吧。”

    “父亲,儿有个不情之请。”韩炜说道。

    韩遂沉吟片刻,旋即说道:“你我父子不必如此,尽管说来。”

    “儿想把张温放了,但怕父亲不允,再者怕营中将士多有怨言。”韩炜如实说道。

    不成想,这可说到韩遂心坎里去了。韩遂隐忍笑意不发,眉头紧皱的说道:“兹事体大,张温确实不可轻易纵之。”

    韩炜将私自放走袁滂之事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又告诉韩遂,如今张温不可轻动,否则袁滂恐怕很难在朝中说上话。

    韩遂终于忍不住笑意,拍案而起说道:“哈哈哈哈,吾儿与为父不谋而合。”

    韩炜看着韩遂大笑,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觉得韩遂确实有远见。韩遂又将与阎忠商量的计划告诉了韩炜,韩炜自然欣然答应下来。

    一切商量停当,韩遂又说:“九曲啊,若是袁滂此次能在天子面前进言成功,那西凉从此便可无虞。”

    韩炜点了点头,却心道:果然啊,老爹还是想偏安一隅,只是做个凉州王呢。思量间,言道:“父亲可与朝廷下书,若是能洗清反贼之名,那我部兵马便为朝廷清剿了北宫伯玉一众羌胡,这也是咱们的诚意。”

    “嗯,我儿说的不错。北宫伯玉必须要除之而后快,否则为父寝食难安。”韩遂横眉怒目,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也是韩炜第一次见韩遂如此狰狞的面庞,当真是枭雄本色尽显。他接着说:“儿到时愿为先锋,为父亲斩将夺旗,平定羌胡。”

    “善,大善。那明日便依计而行,张温之事,我儿要慎之又慎。我观你那湟中义从,各个嗜杀,可别出了差池!”韩遂又嘱咐道。

    韩炜躬身施礼,说道:“请父亲放心,我这就去义从营一趟。儿,告退。”

    韩遂看着儿子离去,心里再次默默赞许一番。少时,成公英便挑帘进账,也不见外,径直坐在韩遂下首。

    “元才,公子其志何如?”韩遂抚须问道。

    成公英如实说道:“公子其志远大,敢为逐鹿中原!”

    “好啊,我韩文约有子如斯!不管他能走多远,我都会竭尽全力的支持他。元才,你一定要好生辅佐公子,不要让我失望,明白吗?虽然九曲身边有阎德孝相辅,但我还是怕他不尽全力。唯有你可让我安心啊!”韩遂语重心长的说道。

    成公英单膝跪地,斩钉截铁的说道:“请主公放心!英,此生定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韩遂搀起他来,说道:“整日里就会把死挂在嘴上,你虽非我亲生,却是我一手带大,我视你为己出,你若死了,我岂不是肝肠寸断?”

    成公英顿时鼻子一酸,热泪盈眶,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行了,别像个孩子似的,从小你就爱哭。来说说此次陇山之行吧!”韩遂为成公英擦拭着眼泪,说道。

    韩炜回了义从营,阎忠、赵云、马超、马岱、庞德、杨驹都已经迎接了出来。十三部湟中义从纷纷摇旗呐喊,连连怪叫,热烈欢迎韩炜归来。

    “多谢诸位相迎,多谢了。”韩炜朝着众人抱拳拱手,行了注目礼。

    赵云率先开口:“小师叔,别来无恙。多日未见如隔三秋,我跟弟兄们可是为你牵肠挂肚呢!”

    不等韩炜开口,马超就呛火道:“哼,子龙将军怕是多虑了吧!有我在兄长身边,定然是万无一失。”

    赵云被噎了一句,却很大度的微笑说道:“锦公子的手段确实不凡,云,却是多虑了。”

    锦公子三个字看似褒奖,可却从赵云嘴里说出来,马超就觉得别扭。心中暗道:怎地别人都叫超公子,就你赵子龙如此叫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赵云也喜锦衣白袍,这锦公子恐怕是有意奚落与我。想到此处,就要反唇相讥。

    韩炜就知道二人见面便不会风平浪静,但这也并不是什么坏事,二人也可借此互相激励。他即刻说道:“哈,诸位,都别杵着了。咱们进帐再叙。”

    马超无奈,蔑视了赵云一眼。赵云依旧是笑脸相迎,让马超反倒无所适从了。二人一左一右跟在韩炜身后,进了军中帐。

    进帐之后,韩炜与诸人吐沫横飞的讲述了陇山经历,听得马岱跃跃欲试,声称下次若有机会,一定要跟在韩炜身边寸步不离。韩炜欣然答应了他的要求,又谈论了半晌其他事宜,如收服卢水胡一事,阎忠建议由成公英出马主持,众人也是不约而同的附议。最后,韩炜让诸人各自回营歇息,只留下赵云、马超、阎忠三人。

    依旧是如何应对张温这件事,阎忠率先提出疑虑:“公子想要放走张温,恐怕不易。若他坚守不出,如之奈何?”

    “哈,先生不必忧虑。我自有办法让他出城,只要他出城,一切都好办了。”韩炜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阎忠淡淡一笑,说道:“那忠便静观公子施为。”

    翌日,韩炜只带了赵云、马超二人前往城下叫阵。张温上城观之,不屑的一笑,指着城下三人说道:“竖子,休要用计诓骗老夫!雕虫小技,便想赚我出城?无异于痴人说梦,弓弩手,乱箭齐发!”

    遮天的箭雨倾泻而下,韩炜三人执起兵器格挡,毫发无损。而后韩炜笑道:“张车骑,还是开城一战吧!我等只有三人,城中数万兵马,难道还怕了区区三人不成?在下此举便是要以三人之力,力战张车骑全军,而为此扬名。还请张车骑成全在下这个不情之请!”

    张温大袖一甩,转身下了城关,并且严令任何人不得出城迎战。还告诉城上守将不要放箭,免得浪费了箭支。

    第二日,韩炜依旧是带着赵云、马超前来,不过这次来到了西门。但张温依旧不肯出城,未果,韩炜复回营中。

    第三日,照旧如此。这回韩炜开始骂阵,句句诛心,把张温贬得一文不值。城上守将禀报张温,张温呵呵一乐,说道:“任由小儿去吧,本将军固守不出,他奈我何?”

    第四日、第五日依旧如此。城上的将士们有些沉不住气了,开始骂回去。可他们怎么能骂过韩炜?便开始纷纷弓弩伺候,可岂能伤到了他们三人?

    如此以往,连续半月有余,城中流言蜚语四起,都说张温胆小懦弱,人家三个人叫阵,而且把全城守将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边,还要做缩头乌龟。这便大大影响了城中守军的士气,使得张温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翌日,张温旋即派出大量斥候侦查周边三十里内山野之中,确认没有伏兵的迹象。这才觉得是不是韩炜故弄玄虚,有意挫伤自己的士气。

    张温,动心了。若是能擒下韩炜,那便有可能重伤韩遂军的士气,如此一举杀出,或许还能大获全胜。

    而张温这次大规模的斥候活动,已然被韩炜获悉,他就是故意为之,让张温放松警惕。此时,他兵不厌诈的将伏兵暗中埋伏好了,只等张温入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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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烽烟万里介绍:
九曲黄河,万里烽烟。
重生韩遂之子,立志争霸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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