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神秘男人
楚如萱回来之时瞧见慧月正在吃力的拖拽着些干柴,手指血液滴落其中,她依旧咬牙。
那草叶也被如同珍宝一般的放置在地上的罩衫上。
楚如萱看去心头有些发酸,“慧月!”她叫喊一声,扬了扬手上的野鸡。
慧月笑嘻嘻跑来,“小姐,刚我听见鸡鸣,就知道被你猎到,你等着,我这就生火。”
楚如萱却拽住了慧月的手,用打来的水冲洗慧月指尖,嚼碎草药敷在伤口上。
“你歇着,剩下我来就行。”
“可是小姐…”
“没有可是,我说过,我们是伙伴,无需这般。”
慧月只好点了点头,看着楚如萱熟练的将火点上,又将鸡穿插在树枝翻烤,慧月着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小姐,您往常都在府中不出门,这……”
楚如萱一边翻烤一边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莫问。”
“可是…小姐,您刚刚在哪里?怎么忽然出现?”
楚如萱手上动作微顿,侧目看去,“你这一说,我倒想起,这坟墓是谁建?”
慧月被问的一懵,呆愣的看着楚如萱,道:“不是侯爷吗?当年孙嬷嬷丧命,便被急匆匆的抬走了。”
“那又是谁告诉的你这处?”
“没人,是奴婢在凛秋院桌上的信件得知,难道不是侯爷留下的吗?”
楚如萱讥讽一笑,怕不是楚振阳,可能孙嬷嬷被丢入了乱葬岗,那信件也是谁暗中丢来,但若是没被慧月看见呢?
她想,那人也一定会有办法,这暗中一定有人在安排这一切,然而是谁,怕只有日后才能得知。
野鸡被烧的喷香,慧月看的口水直流,楚如萱嗤笑一声,捏着慧月的鼻尖,“馋猫。”
但说实在,这小身体许久未沾油水,这般闻着倒也饥肠辘辘。
楚如萱将鸡腿分给慧月一根,那丫头却要吃鸡屁股和鸡脖子,楚如萱硬是塞给慧月,小丫头顿时感动的眼泪横流。
楚如萱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好。
忽而远处传来异响,浓重的杀气扑面而来,楚如萱身体下意识的紧绷起来,耳际微动,立刻定位方向。
她一把将浑然不查危险的慧月拽起,向着远处的树后躲去。
慧月正想说话,却被楚如萱一把捂住了嘴巴。
几息间,一道破败的身影倒地,将原本燃烧的火堆压灭。
“该死!”
那声音浑厚而动听,仰头瞬间楚如萱看到一双湛蓝锐利的眼眸,那人面颊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
可这还不算完,后方冲出数十名黑衣杀手,对着男人一阵乱刺,场面极为混乱。
她不想理破事,然而楚如萱知道,只要她一动,便能被对方察觉。
男人白衣虽然被染红,但依旧身姿矫健,一把半月弯剑如游蛇席卷周遭。
武力卷动微风席卷周遭,一道落叶向着楚如萱的方向刺来,深深的插在了面前的树干。
‘啊!’一声尖叫自慧月唇边溢出。
“谁!”
其中一黑衣人持剑快速冲向两人位置。
楚如萱自知现在的武力不能抗衡,也只能智取。
楚如萱弯身蹲地,拽过慧月旋转身子向旁躲去,举起双手在脑侧,笑嘻嘻的看着懵逼的一众人。
“误会,小女途经此地,不甚撞破各位壮士斗武,小女什么也没看见,就此别过!”楚如萱抱拳,随之拽起慧月快速向着远处逃窜。
但对方速度更快,一把利刃抵在了楚如萱的脖子。
楚如萱微眯起眼眸看去,却依旧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小哥这是作何?佛说放过无辜者,胜过万两金…”
“你们一伙的?”那黑衣人不理楚如萱胡言乱语,质问面具男。
楚如萱瞪向那捂住胸口的面具男,眼底浮现明晃晃的威胁。
谁知面具男一句话差点把楚如萱逼吐血,“是又如何?”
该死的,死也要拉个垫背吗?!
楚如萱瞪眼看去,“鬼才认识你,各位好汉,要杀要剐冲着他去,我们真不认识。”
“呵!宁肯错杀一,也不放过百!去死吧!”
楚如萱翻了个白眼,话咋这么多?
她忽而伸手将黑衣人手腕拽住,紧接着向后一拧,横空踹去一脚,黑衣人倒地前仰后趴。
霎时间一片大乱,原本针对面具男的人竟是分出一半与楚如萱斗争。
楚如萱现在只有三脚猫功夫,哪是对手?
那刀剑不断在眼前晃动,若不是身子灵敏,早已毙命。
只听远处传来几声闷哼,失去包围的面具男很快便将那几人解决,正当一道剑横置楚如萱面前之时,那黑衣人胸口被刺穿,随之倒地不起。
露出身后持剑跪倒在地上喘着粗气的面具男。
楚如萱看着一地尸体,以及蔓延在鼻尖的血腥味忍不住皱眉。
“多谢姑娘,方也是在下不才之举。”
面具男明显是将她当成替死鬼,分散旁人注意力,弄好活命,不然就是一死。
他没有怜悯之意,她又怎能圣者之心?
楚如萱不理会,拽起晕倒的慧月向前走了两步,身后传来噗嗤一声,她转眼看去,那男人竟是吐出血水晕倒在地。
她虽不是心软的人,但也不能草菅人命,将虚弱的他丢在这处定然便宜了狼群。
楚如萱还是将这男人拖起,找了个山洞,把慧月和内个男人安置好,她拍打着头上的汗水,看向洞外。
外面已经下起了毛毛雨,虽是七月末,但雨夜还是格外的清凉。
面具男呼吸清浅,直挺挺躺在那里好似死尸一般。
她上前摸索面具男脉搏,不过是经脉受损,内脏破裂,搞不好就死了,嗯!不是大事……
楚如萱叹息一口气,捂住脑袋跑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水和草药,以及一只野鸡和树枝。
将火点上,衣衫烤干,已经入夜。
那俩人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将熬好的汤药喂给男人,楚如萱盯着面具陷入沉思,带着面具的人,多半是有不可告人的身份,这男人是谁?
又为何陷入刺杀?
楚如萱只管救人,不管那些破烂,她回忆今日杀戮场面,深知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没有武功就是一根纤弱的草。
她一定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想着她便盘坐在两人中央打起坐,回忆着心法,很快进入状态。
时间不经意流淌,待她睁开眼眸之时,眼前竟是一双湛蓝的眼眸,正满是好奇的打量着她。
楚如萱能明显感受到男人喷涌在面上清浅的呼吸,她吓得倒抽一口气,抬指便向着男人的眼眸插去…
第18章 无中生有
男人脑袋向旁偏去,躲过了楚如萱的攻击,微扬的嘴角露出亮白的小虎牙。
那一双蓝色的眼眸简直是整个面容的精致点,五官柔和,棱角分明,虽不若熬玉宸那般惊艳,却让人看着说不出的舒服。
楚如萱微微呆愣片刻,但很快恢复,她早已对美色产生免疫,加上她也不是一个颜控。
但她心中有些怀疑,“你看到我这般模样还能笑的出来?”
男人笑容加深,“容貌乃是身外之物,看人最重要是心。”
‘丑八怪…’
楚如萱忽而想起那该死的熬玉宸说过的话语,眼前男人说来倒是让人舒服不少。
她转身不理男人,却没有看到慧月的身影,“我的丫鬟呢?”
男人站起身来到楚如萱身侧,向着远处看去,“我醒来时就没瞧见。”
楚如萱怕打着腿上的泥土站起身,向外走去,想要去寻,却正瞧见了怀中抱着什么东西的慧月。
“小姐,您醒了呀?”慧月看见楚如萱急匆匆的跑了回来,面上扬起璀璨笑意,怀中露出红彤彤的野果。
然而慧月瞧见男人正站在楚如萱身侧,一把将楚如萱拽到了身后。
“你这道貌岸然的臭男人,你怎么还没死!”
男人不怒反笑,抱拳对着楚如萱和慧月行礼,“昨日之事的确是俊誉不对,若不是瞧见姑娘有拳脚功夫,也不会用姑娘做赌注。”
“俊誉?”楚如萱眯眼看去。
“在下宋俊誉,姑娘称我为俊誉便可。”
楚如萱摸索着下巴打量着宋俊誉,这小子倒不似昨日那般猖狂,整个人如沐春风,想要发脾气都发不起来。
但楚如萱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便摆了摆手,“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宋俊誉笑了笑,道:“这深山野林,不知姑娘为何出现此处?”
楚如萱不答反问,“道不如说说你。”
宋俊誉眸间浮现阴郁,摇了摇头,“有难言之隐,实在不好道来。”
楚如萱嗤笑一声,“既然你不说,那我们都不要提起好了,今日一别,日后再无相见。”
楚如萱说完抓起慧月便向着外面走去。
“姑娘!敢问尊姓大名?”
楚如萱头也不回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楚如萱!”
随手将慧月怀中的野果拿起向后丢了两颗,潇洒离去。
宋俊誉横空一抓将野果捏在手中,盯着楚如萱的背影眼底充斥玩味。
“如萱嘛?日后…我们还会相见。”
待那两人走远,从山后飞出一抹黑影,跪倒在宋俊毅的跟前。
“殿下…”
——
俩人吃着野果向着最近的村庄走去。
“小姐,那男人身上还有伤,一个人在那里会不会……”
楚如萱侧目看去,“不是你刚刚凶巴巴的时候了?”
慧月嘴角微抽,“小姐,我是说,那男人您救都救了,为何将他一人丢在深山老林,若是喂了狼,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楚如萱动作微顿,随之狠狠的啃咬一口果子,“那男人身份不凡,不是你我能招惹,加上…并不是他一人。”
“哎?”
楚如萱没理慧月,两人脚步匆匆来到村庄,找了辆马车回到绕城已经入夜。
夜晚的绕城十分安静,但大街上依旧灯火通明。
微风瑟瑟,吹动着青石地面的砂石发出细碎声响。
马车吱吱呀呀的向着君远侯府前行,楚如萱撩动车帘向外看去,出行之时匆忙,都没来得及观看。
这夜景看来倒也没什么出奇,与横店风景区的布景一般,但看去更为艳丽。
“小姐,我们两日未归,回去一定会挨骂的。”
楚如萱回身看去一眼,并未表态。
马车停下,慧月先跳了下去,楚如萱却听到慧月倒抽一口气。
“小姐,您快下来。”
楚如萱皱眉拉开车帘,映目一片花白,门庭上悬挂这白色纱布,整个侯府看去极为肃穆,一道道哀嚎自里面传出。
楚如萱心头微惊,这才出去两天,就办上丧事了?
“小姐,我们快进去啊!”
慧月急急忙忙要冲进去,却被楚如萱抓住了手臂,“今晚我们先不回府,明日打听清楚再说无妨。”
“可是…”
楚如萱拽起慧月向着客栈走去。
开了房,楚如萱洗漱好,吃饱饭才向着楼下走去。
毕竟楚如萱不曾出府,这外界的人也没几个认识她的,加上戴着面纱,倒也不怕被认出。
那小二正收拾店铺,瞧见楚如萱下来格外热情,毕竟这小姐今日可是出手大方。
拿抹布擦了擦手奔向楚如萱点头哈腰,“小姐,可是有何需要?”
楚如萱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颗小碎银递到小二手中。
“听闻君远侯府正在办丧事?却不知是谁?”
小二闻声原本满是兴致的面颊落下,一脸悲切,“唉!是怀乡郡主,听闻前两日出行后就再也没回来,今早侯爷找到了尸体,被狼啃得面目全非。”
楚如萱暗中捏紧拳头,就知事情没有这般简单。
正巧买回衣物的慧月回来听闻当场暴怒,“我家小姐…”
楚如萱箭步上前将慧月嘴巴捂上,交代小二打好洗澡水,便向着楼上走去。
身后却传来小二的碎碎念,“倒是可惜了怀乡郡主,原本都要嫁给寰羽王,当真是红颜命薄。”
楚如萱洗漱好换完衣服,便瞧见在原地急的团团转的慧月,“小姐,他们怎么就能说您死了呢?这明明就是无中生有!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咱们快回去吧。”
楚如萱将慧月拽到床榻,按压住她的肩膀,“急什么?你暂且在这里等待,我回去打探消息。”
慧月原本想要跟去,但被楚如萱阻拦,毕竟一人好办事。
入夜之时,楚如萱向着君远侯府的后门走去,那里有个矮墙,攀爬便能进入其中。
楚如萱躲避守卫,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逢春院。
原本今日瞧见置办丧礼楚如萱心中就起疑,这件事怕是与那两母女脱不开关系。
楚若莲的房间正灯火通明,楚如萱刚上前,便听闻里面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响。
“元基哥哥,不要碰那里。”
第19章 究竟谁死
楚如萱本着好奇将窗户戳开一个洞,抬眼向里面看去,只见楚若莲正坐在苍元基的怀中,两人抱在一起。
楚若莲正将苍元基推开,一双媚眼不住的要撩拨着苍元基。
楚如萱瞧见此景有些愕然,这楚若莲原本不是应该在浮屠寺,莫非在她出行间,白氏依旧做了手脚?
“元基哥哥,你三番五次询问我那丑女的死因,莫非她死了你心疼?”
苍元基抬起一指,勾住楚若莲的下颚,“那丑女与我有何关系?不过是觉得她死的有些蹊跷罢了。”
楚若莲却是一转身脱离苍元基的范围,“元基哥哥这般说来,我倒是有些不解,你说没有关系却一再询问。”
苍元基抬手一把将楚若莲卷入怀中,“莲儿,你是知道的,我只爱你一个人,那丑女死了倒是也好。”
虽说那瘫子是个东岳国的质子,但父皇对他却格外的看重,两国之中并不应该存在这种和睦的现状。
若是两人联姻自是能够加重国朝友谊,这可不是他所想要看见的。
楚如萱听到苍元基这般说来,心中却对原主有些不值得,毕竟搜索记忆,原主对苍元基可是情有独钟。
那两人又暧昧了一阵,随着苍元基离开,楚若莲整理好衣物,便向着白氏的房间走去。
楚如萱跟在身后,很快到达。
两人虽是穿着丧服,面上却是带着无尽的笑意,白氏将手中的瓜子扔到盆中仰起头看去:“二皇子走了吗?”
躲在暗处的楚如萱听闻此言嗤之以鼻,原来这白氏早就知道苍元基和楚若莲苟且之事。
当真是有什么样的娘亲就有什么样的孩子,上梁不正下梁歪,同样是一个贱人。
楚如萱不做他想,继续听闻她们两人的对话。
“走了。”
楚若莲迈着莲步坐到了白氏的身侧,忍不住对着白氏竖起了大拇指,“还是娘亲计谋高。”
白氏拍了拍手,仰身靠向后侧,揶揄一声道:“说什么计谋高不高,若不是那个小贱蹄子忽然要去深山老林看望孙嬷嬷的坟墓,也不会让我得手。
你可不知,你未归之时我受了多大的气,若是楚如萱回来,这手上攒的银钱尽数要还之,
若是给了她,我又拿什么银钱将你从浮屠寺带救出来?”
楚若莲笑了笑,站在白氏身后揉搓着肩膀,“日后我一定会追紧苍元基,做个皇后,好好庇护这君远侯府。”
白氏叹息一声拍了拍楚若莲的手,“只要你好便是娘亲好,你可不要辜负我的重望。”
楚如萱听到此处悄悄地向后退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客栈。
她本没死,也没有遇到什么刺杀,可是那白氏所说之言明显是找人行刺于她。
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其中又出现了什么纰漏,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可不管如何白氏要的都是她死,用这个借口拆散她与熬玉宸的婚约,甚至可能在老皇帝面前卖惨,然而她又怎么能让那些人得逞?
慧月瞧见回来的楚如萱连忙上前,“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楚如萱疲累的摆了摆手,“白氏买通了杀手要我们的命,这其中发生何事我暂且不知,但又怎能让他们安生?”
慧月气愤难当,“白氏为何痛下杀手?小姐,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楚如萱点了点头,没再言语,慧月见她如此疲累没再多言,拿出铺盖铺在了地上。
忽而楚如萱乌眸一闪,嘴角弯出阴森弧度,偏头对着慧月勾了勾手指,附在她的耳侧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慧月听闻两眼瞪得圆大,欢笑道:“小姐,真妙!”
楚如萱抬手拍了拍慧月的脑袋,“乖,明天按照我所说去办,保你有好戏看。”
慧月颔首,缩在了被窝中。
两人躺在各处舒舒坦坦的睡了一宿。
——
今日本是怀想郡主出殡之日,街头汇聚了不少百姓。
正当人满为患之时,忽然一道身穿丧服的人冲出,跪倒在了君远侯府大门口。
扯开嗓子便是大喊:“爹呀!您死的好惨那,都是孩儿来晚了,没能尽到孝道,呜呜,爹啊!”
而在屋内正喝茶的楚振阳,一口茶水喷涌而出,满脸震怒,“快去门口看看是谁在那哭丧!”
白氏面展阴郁,上前抚摸着楚振阳的后背,“老爷切莫动怒,一定是刁民行事,我这就去处理。”
大门被踹开,下人当即呵斥道:“是哪里来的野人竟在这里叫丧,你家老爷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
楚如萱闻声抬起眼眸看去,虽是戴着面纱,但府内之人皆知四小姐有一双明媚眼眸。
下人当场认出,错愕的张大了嘴巴,脚下忽而一绊,向着后面退去,脚底不断蹬踹着地面。
“四…四小姐,您不是死了吗?您到底是人是鬼?”
楚如萱抬手擦拭着眼底的泪痕,仰头看向硕大的太阳。
“你见过谁家的鬼魂能在阳光下行走吗?”
随之她啜泣道:“府中置办丧尸,为何不通知于我?爹爹临终前可是说了什么?”
然而下人瞪大了眼眸,喉咙好似梗了一根刺,愣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一个翻滚向着宅院之中跑去。
“鬼呀,见鬼啦,四小姐的鬼魂回来拉。”
“什么?这就是怀乡郡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死了?怎么又忽然出现?也没听说君远侯丧命啊。”
“官家之事,怎是你我能够说的清的?怕是有内幕,看戏,看戏。”
周围满是百姓的闲言碎语,楚如萱却是不理,这膝盖跪麻了,干脆就坐在地上,掐算时间,慧月也应该回来了。
不多时,远处传来马车的声响,楚如萱侧目看去,从那豪华的马车上下来一名老妇人。
老妇人年约五旬,双鬓花白,一身暖黄苏绸加身富贵异常,慧月搀扶老妇人向着楚如萱走来,头顶玉钗晃动,饰品皆是价值不凡。
这老妇人便是仁安朝开国孙将军的夫人,当年将军战死沙场,其夫人被任命一品浩命,与楚振阳颇有私交,但都是表面关系。
孙老夫人扫视一眼门厅,将楚如萱扶起。
“你就是如萱?”
第20章 抗争到底
楚如萱委屈的点了点头,“老夫人,我就是如萱。”
其身后又来了两队人马,皆是楚振阳的私交。
楚振阳虽为人市侩,但因是笑面虎,与之交往的人颇多。
皆是七嘴八舌的问起楚如萱缘由。
楚如萱抬眼扫视一眼周围,哀伤道:“今日归来听闻父亲大人丧命,倒是没看到您们这帮同僚,便将您们都叫来,父亲生来喜热闹,这地下苍凉…”
楚如萱抽泣着,不再说下去,悲伤表情谁见谁怜,孙老妇人上前拍抚着楚如萱的后背。
“人死不能复生,这般突然倒是超乎了我的意料。”
其中一身湛蓝衣袍,五官硬朗的男人,便是礼部尚书蒋旭阳,他摸索着胡须上前,“令尊如何丧命?”
他心中满是怀疑,发生这么重大的事情,却是没有听到皇帝提起。
然而他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今日上早朝之时还瞧见了楚振阳,怎么才过了片刻的功夫就死了?
然而府宅清清楚楚的置办着丧事,而他的四女儿都这般说来,还真是太过于突然。
楚如萱眨了眨眼眸,咬住下唇不语,倒是给人一种悲伤,万千悲凉汇于心头的情绪。
蒋旭阳叹息一声,拍了拍楚如萱的肩头,转身对着孙夫人道:“既然我们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蒋旭阳的话音刚落,大门被打开,“是谁这般胡搅蛮缠,竟是捏造我们老爷丧命不符之事!”
白氏一身白衣站在门口,双眼锐利扫视众人,而当瞧见站在中央一脸可怜的楚如萱,以及云里雾绕的朝廷重臣之时,白氏顿时倒退一步。
“你…你们…怎么来了?”
孙老妇人慧眼微虚,这白氏一开口就有问题。
她将手中龙头拐扎敲在地上,瞪起锐眼,“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符?”
白氏干笑一声,“各位误会了…误会了…”
她说完给下人使去眼色,那些人立马向着屋内奔去。
原本在屋内端坐的楚振阳,听闻此言顿时如坐针毡,匆忙向外跑去。
他刚踏出逢春院,瞧见了远处一众人,而其中打头的便是楚如萱。
她瞧见楚振阳之时故作满脸的震惊,“父亲,您还活着,当真是太好了!孩儿,孩儿…呜呜。”
楚如萱一脸失而复得的欢喜,几度哽咽,随之又抱头痛哭,简直将人间悲喜演绎的出神入化。
任凭楚振阳有多少怨念皆吐不出。
他被气的浑身瑟瑟发抖,却依旧僵着脸干笑:“既然你无事便好,这尸体也该搬出去了。”
楚如萱抬手擦拭着泪痕,闻声手上动作微顿,故作一头雾水,“尸体?什么尸体?”
白氏僵笑一声,上前抓住楚如萱的手抚摸,“你回来就行,那些便不要管,哎,这都闹的什么。”
楚振阳顺着白氏给的台阶下,转身看向同僚,笑眯眯道:“各位误会了,本是家中之事,他日再亲上府中致歉。”
孙老妇人上前,拦截在楚如萱的身前,“我看这可不是简单的误会,不如你们将之说出,我们也好给你们做个判断。”
父女互相称死,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楚如萱等的就是这句话,看这么多人面前,白氏还要如何狡辩?
楚振阳看到她之时眼底明显有错愕和震惊以及怀疑,看来他也被蒙在谷中。
白氏故作镇定上前,笑呵呵道:“当真是误会,萱儿前些时日看望孙嬷嬷,两日未归,也不知道去做了什么。
我这做娘亲的自然着急,派人寻找,却发现被咬伤面目全非的女子,本以为是萱儿,便叫人带回,才有此事。”
语毕她将利刃直指楚如萱,“萱儿,但你忽然冲出说你父亲丧命,实属不对,都是我没教导好,让你胡言乱语。”
白氏三言两语化解,那‘两日未归’咬的颇重,倒是让人思绪偏转,这女子彻夜不归可是大忌。
“是这样吗?萱儿你为何这般?”孙老夫人虽是质问,但那眼神充满真挚,似是要做楚如萱的靠山。
楚如萱顿然硬气起来,“我去祭奠孙嬷嬷未归乃是碰到难事,姨娘没寻到也就罢了,这匆匆置办丧事萱儿着实不解,加上这府苑大门关闭,我进不来,以为是爹爹丧命,才有此事。
若姨娘抓住不放,萱儿也没的办法,萱儿自知在这府中毫无地位可言,姨娘这般说起萱儿,萱儿也只能认了。”
既然白氏自称娘亲,楚如萱便也将‘姨娘’咬重。
周遭之人闻声皆是唏嘘,好歹楚如萱也是皇上钦赐的怀乡郡主,怎是这般待遇?
这一句句姨娘戳透了白氏的心,她暗中攥紧拳头,楚振阳只想快点将这群麻烦精赶走,笑道:“既然误会解除,便散了吧。”
“慢着!”身后传来浑厚声响,众人转头看去瞧见熬玉宸正坐在轮椅上缓缓道来。
然而楚如萱注意到这男人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手中捏着的帕子散发着淡淡血腥气。
“寰羽王前来所为何事?”楚振阳缓步上前问道。
熬玉宸忽而笑了笑,道:“我听闻未来王妃忽然毙命便前来,不曾想却听到如此荒诞理由,那面目全非的女子是谁?既然毙命那也是条人命,便要查出个水落石出。”
白氏险些栽倒,咬牙切齿道:“谁知是哪个女子摔倒在山沟里,既然萱儿无事便可,王爷这般彻查倒不知是心属何意。”
熬玉宸扬起锐眸看去,虽是笑眯眯,但浑身气度让人顿觉置于寒冰之地。
“本王并无何意,倒是‘不小心’将丧命女子的家眷寻来,自然要还以公道。玉影…”
楚如萱疑惑时,在玉影的带动下,门外冲出一男一女,“芳兰!芳兰,你在哪…”
熬玉宸挑了挑眉,玉影将放置在庭院的棺材单臂托起,放在众人跟前,棺柩打开,一股腐烂味直冲鼻尖。
“你们去看看,是不是你们的女儿。”
那俩人立马上前,对着尸体一阵查看,一阵无声后,顿时爆出惊天哭喊。
楚如萱上前凑了凑,那女子身体已经及其腐烂,面目被啃咬的不成样子,但…她慧眼一瞪,从那女子的手臂上看出刀伤,以及身体姿势扭曲,怕是骨骼尽碎。
这女子明显不完全是被野兽咬死。
那俩人冲到了熬玉宸的面前,“王爷,您一定要给我们公道,我芳兰那日还在家中绣荷包,忽然消失,一定是不轨之人行事。”
第21章 让尸体说话
楚如萱摸索着下巴向着白氏看去,那女人已经被吓得面色苍白,楚如萱根据对熬玉宸不多的了解猜测。
应当是熬玉宸知道了什么内幕,不然不会这般劳师动众。
这时熬玉宸正安慰着那一对夫妻,看他们的模样也不是寻常百姓,毕竟楚如萱对古物十分了解,妻子手上戴的饰品,以及俩人的穿着皆是不凡。
古来重男轻女,这俩人对死去的女孩极为看重,自是家中独苗。
若真是白氏的手笔,怕是碰到了铁板。
“按你们所说,这女子极有可能被人劫走而后杀害,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寰羽王可是有什么办法?”孙老妇人睿智看去。
熬玉宸笑容可掬,对着众人到:“让尸体说话。”
周围响起吁声,皆是不解,熬玉宸示意玉影将轮椅推到棺柩跟前,他向着里面扫了一眼,道:“人死总要有痕迹,那便是昭示的冤屈,玉影,检查。”
女子被玉影抬出放在地上,伸手摸向衣物,周遭男眷皆是将脸偏向旁侧。
“爷。”玉影故作一声,吸引旁人注意。
熬玉宸侧目顺着玉影的手臂看去,那处正有一道溃烂痕迹。
“这明显是刀伤,将王太医叫来。”孙老夫人一眼便看出。
熬玉宸扫了众人一眼,轻声道:“既然要等待王太医前来,诸位再此站着不甚稳妥。
不如侯爷命人搬来椅子,咱们坐下等待如何。”
楚振阳含笑应声,叫人拿来椅子并端来果盘。
楚如萱坐在一侧摇头啧舌。
毕竟这旁侧还有一个尸体摆放其中,他们在这大吃大喝怕是有些不合时宜。
而就在这时,身侧传来吱吱呀呀的声响,楚如萱侧目看去,瞧见熬玉宸停在了她的身侧。
楚如萱向旁挪去,那男人紧紧跟随。
楚如萱有些不厌其烦,低声道:“你跟着我作何?”
熬玉宸勾唇轻笑,“你我马上就要完婚,本王与未来王妃亲近有何不可?”
楚如萱懒得搭理,将头偏向别处,她身负重任还要寻找亲娘,怎会与他完婚?
但这般凑近,楚如萱闻到淡淡兰花香气,然而其中夹杂着血腥味若隐若现,现下可十分确定,熬玉宸身上有伤。
刚粗略瞥了熬玉宸一眼,眼底带青,印堂发黑,定有难事,但楚如萱可没圣心管烂事。
约莫过了一炷香,门口传来细细碎碎的声响。
身穿太医院服侍的王太医急匆匆走来,年约四旬,国字脸,看去正派。
“还请王太医为这女子验尸。”楚振阳将王太医引到了女子身侧。
王太医瞧见腐烂成这般模样的尸体,顿时一惊,但还是上前检查,毫无抱怨。
他摸了摸那女子的脖颈,又检查一遍身上的伤势,忽而面上扬起一丝悲切的表情。
“究竟是谁人下手,手段竟是这般残忍,这女子生前遭受非人待遇,身上多处骨骼被敲碎,刀痕无处不在。”
那对夫妻闻声顿时哀嚎起来,充斥了整个院落。
熬玉宸侧目看向楚振阳,眼底微转流光,倒是让人有些猜不透。
“不知令夫人在何处找到这女子,发现之时可是有什么异样?”
白氏身子一抖,下意识攥了攥手腕,扬起面容干笑道:“府中下人寻来,不如问下人好了。”
白氏叫来的是君远侯府逢春院的下等奴才苏强。
苏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对这几人道:“当初奴才将她带回之时,就已经是这般模样,其余的奴才什么都不知。”
楚如萱眼眸微眯,分明看出他闪烁的眼神。
这人在撒谎!
“既然你不说实话,只能…玉影!”
一众人正迷糊,玉影抓住苏强,从怀中掏出药瓶,从他的脖颈处灌了下去。
‘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响起,苏强咧唇哀嚎,撕心裂肺喊道:“我说!我说!”
熬玉宸侧目看向玉影,轻笑道:“如实道来。”
后者轻点苏强穴位,随后退到了熬玉宸身后。
楚如萱疑惑看去,心头微惊,早就知道这男人是个笑里藏刀的人,却没想到手段这般狠厉,但…她也没有闻到毒药的味道。
涂抹到苏强身上的究竟是什么?
“奴才本所属凛秋院,四小姐目中无人,时长拿下人的性命逗笑,奴才看不过眼,便找人下此毒手,但不知为何竟是劫持了令家小姐…奴才…”
“你撒谎!你根本不是凛秋院的!”
慧月上前与此人争执,那一副模样,恨不得将他拆骨入腹。
苏强摆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不断向后退去。
“慧月,我知你平时苛待我们也是不得已为之,但此时这般境界,为何你还要包庇四小姐?”
慧月被气得牙齿痒痒,“你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楚如萱上前拉住慧月。
“慧月回来,狗咬你,你还能咬回去不成?直接打爆狗头便可。”
苏强突如其来的一手楚如萱着实觉得好笑。
转眸轻笑一声道:“若你说是我凛秋院的人,那我桌子上摆放着什么?”
苏强眼眸微转,凛秋院本是君远侯府中最破败的宅院,那上面能有什么?
他张口便来,“小姐桌上本是空无。”
“嗯,空无…”楚如萱冷笑一声,也不知是白氏多愚蠢,能找来这么没脑子的下人。
楚如萱缓步上前,站在苏强跟前,微微弯身:“难道叫你陷害我的人,没有告诉你说谎也要拿出真凭实据吗?”
语毕她扫了一眼众人,“既然这下人说是我凛秋院的人,不如各尊长与萱儿一同前去看看那桌上到底是有什么。”
原本有些质疑楚如萱的人,此时对那下人的说法也产生了怀疑。
熬玉宸看着后背挺直的楚如萱,心口竟是有些说不出感觉。
她总是不经意流露独特气质,好似傲然挺立的寒梅,又似娇俏的蝴蝶兰。
几人刚移动脚步,白氏伸手拦住几人,极为不自然的拧动着手腕。
“逢春院与凛秋院脚程颇远,不如我叫下人去查看也好辨别。”
楚如萱捏了捏手中的帕子,扬起下颚看向远方,“姨娘,只有亲眼所见才能证明我的清白不是。”
白氏却忽然潸然泪下控诉一般的看向楚如萱。
“怎?萱儿此意,是不相信娘亲吗?”
第22章 故意为之
楚如萱淡笑不语,意味深长的扫视了周围人一眼。
然而她心中有一丝怀疑,白氏今日这么反常,手腕是怎么了。
熬玉宸笑的人畜无害,道:“不知各位意下,但本王还是认定眼见为实。”
说完便叫下人带路,向着远处走去。
“走吧,还是亲眼看见稳妥。”蒋旭阳道,摆出一手让孙老夫人先行。
当众人到达那处,将里面的破败尽收眼底。
然而也只有楚如萱知道,这还是被白氏匆忙叫下人收拾了一番,不然,还没这好看。
孙老夫人瞧见心中实属不忍,“这就是你居住的地方,难道不是你们府中的仓房?”
楚如萱摇头苦笑一声,“自然不是。”
说着她畅然一叹,扫视屋檐的眼神满是落寞。
“萱儿已经在这处居住十余年,早已习惯。不如众人进屋前看桌面上到底有什么,怕这处脏了各长辈的眼。”
孙老夫人抬手抚摸楚如萱的脑袋,眼底溢出爱怜:“傻孩子,我们怎会嫌弃你。”
楚如萱僵笑着流出一滴泪水,这副模样让人看的更心疼。
众人移居到屋内,首先映目的却不是那张桌子,而是一塌散发着迂腐味道的木床。
那床用几个破板子支撑,比其余府上丫鬟住的还要破旧。
孙老夫人瞧见于心不忍,却还是暂且忍下。
这屋内摆设简洁,一眼望尽。
桌上还放着是前些时日吃过的剩饭剩菜,上面已经浮着一层白色的毛状物体散发着臭气。
一打眼便能看见里面丝毫没有油水,几片菜叶子附在其上。
几人愤然转身,却是瞧见苏强正往远处逃窜,一道黑影闪过,却有些不真切。
蒋旭阳咬牙切齿道:“糟了,竟是让那些人逃跑了。”
熬玉宸摇了摇头对着众人笑道:“无妨,我已经叫手下的人将之抓回,片刻就能追回,但现下已经明了。
且不是误会,那下人寻衅滋事,抹煞怀乡郡主威严。”
之后几人之间无话,看着破败的屋子心中皆不是滋味。
不多时玉影将下人给带了回来。
然而宿苏强却是手脚瘫软被玉影扛在肩头,玉影将他扔到地上,对着众人摇了摇头。
“手下找到之时,这人已经吓破了胆。”
楚如萱哀伤叹息,“已还我清白,但他也已丧命,便不再追究。”楚如萱啜泣一声,对着慧月道:“他虽伤我,但也是家中下人,厚葬。”
众人听闻皆是忍不住称赞楚如萱的善良,蕙质兰心。
然而被下人这么一闹,所有人都将楚如萱起先披麻戴孝的事情给遗忘,甚至也没有人继续在追责。
白氏着实松出一口气,笑道:“既如此,各位…”
“慢着!”孙老夫人将楚如萱拽到身后,抬起微怒眼眸瞪向楚振阳。
“萱儿怎说也是皇帝亲赐的名号,每月都有月俸,地位比丫鬟要强的多,可为何会这般糟践,难道你不应该给一个合理的说法吗?”
楚如萱闻声愕然,眼角还挂着没来得及收起的晶莹,这副模样看在孙老夫人眼中竟是当成楚如萱惧怕楚振阳。
若不是怕了亲父逆来顺受,怎会如此?
然而,楚如萱内心奔涌着千万只荷兰香猪,月俸?当怀乡郡主还有月俸?这件事怎么忘记了?
六岁封号,再过一个月是十六岁,这十年间的俸禄将是一笔巨财!肯定又是被白氏吞掉,哼哼。
楚如萱回过神一把拽住孙老妇人的手臂,咬住下唇道:“孙老夫人,我怎能有俸禄?您这般道来,若是姨娘跟我要,我是拿不出的。”
白氏顿然瞪来,“萱儿!胡说,我怎会跟你要。”
“可我也从未见过呀……”楚如萱委屈道。
孙老夫人扫视白氏与楚振阳,这俩人作为当真逆天!
“哼,侯爷,你们家事我本不该管,但怎说当年萱儿娘亲与我本为忘年之交,我将之收为干女儿,是她放弃。
但在我这处可从未否认,难不成每年我命人送来为萱儿祝岁的贺礼也被你们独吞?!”
孙老夫人手中权杖敲得吱吱作响,心中气焰蔓生到脖颈,一片红色。
楚如萱眸低浮现晦暗,今日一赌,竟是赌出个外祖母?还是背景如此强大,看来,还有诸多事是她所不知。
但孙老夫人这根线,楚如萱是一定要抓住的。
她余光一瞥,白氏吓得将手臂向身后缩去。
楚如萱眼眸微转,扁起嘴角委屈巴巴的看着白氏的身后。
孙老夫人了然,一把将白氏拽了过来,将军的夫人,力气自是不小,白氏差点被拽倒,翠绿手镯展示其中,冰絮在阳光下极为耀眼。
楚如萱一眼便能看出价值不菲,怪不得白氏一直转动守手腕,原来藏在袖中,这是怕被发现啊。
孙老夫人抓住白氏的手腕欲将摘下,手腕被拽的通红,她无助的看向楚振阳,后者却一脸威严,一语不发。
楚振阳长年不踏入凛秋院之中,而后院之事皆是白氏掌管,对这一切自然不知晓。
在众人威压下,楚振阳应着头皮瞪向白氏。
“这究竟是何事!”
前些时日他还听闻白氏克扣了楚如萱的月俸,本以为那事被揭过。
却没想到今天又出现此笔,然而楚振阳心中越发起疑。
明明可以用其余的方式证明这下人不是凛秋院的,为何楚如萱却将众人引到了这处。
现下看来就是要在他们面前卖惨,将他的脸面给落下。
楚振阳顿觉无脸面,身为当朝侯爷,后宅之事竟是屡不清!
他将怒火全部转移到了白氏身上,“摘下来!摘不下来就把手剁了,有脸戴,没能力摘,废物!”
不得不说,听着楚振阳骂白氏,当真是世间最动听的声音,可楚如萱知道,这不过是序幕。
抢占她的,皆会一一讨回。
白氏被吓得…不,手镯被吓得从白氏的手上掉落,鬼知道是不是她先前有心不摘。
白氏委委屈屈站在一侧,眼巴巴看着孙老夫人将手镯交到了楚如萱的手中。
楚如萱捧在手心,如同珍宝一般,泪眼汪汪的看向孙老夫人,“谢谢外祖母,但请不要怪罪姨娘,姨娘不是有心的。”
这一声‘外祖母’简直叫到了孙老夫人的心坎上,她笑着拍了拍楚如萱的手,转头看向白氏。
“哼!”孙老夫人剜了白氏一眼,“这才一个,每年我给你的可不少,送与你本意就是让你当成陪嫁。”
白氏闻声被吓得瑟瑟发抖,但连个屁都不敢放。
楚如萱依靠在孙老夫人的身侧,乖巧如鹌鹑,“多谢外祖母,如萱日后定然孝敬您老人家。”
第23章 气死人不偿命
瞧见俩人亲昵模样,白氏捏的拳头吱吱作响,面上却摆出一副凄凉的模样,好似被人欺负一般。
楚振阳呼出沉重一口气,“将军夫人,是鄙人没管好家眷,日后自不相犯。”
见楚振阳态度良好,孙老夫人便给了个台阶,“我本不该管,但触碰到了我的东西,我不得不管,希望你牢记在心。”
楚振阳陪着笑,“是。”
忽而楚如萱感受到炙热的眼神,她向旁看去,熬玉宸正眼眸含笑的看着她。
楚如萱毫无形象的翻了个白眼,但翻完就觉得有点崩,可这不自觉就会在熬玉宸面前流露女孩家娇态是怎么回事?
她想…一定是病了。
熬玉宸笑着将眼眸移开,扫视整个屋内,叹息一声,拉回了众人注意力。
“王爷,怎么了?”孙老夫人轻声询问,她对于熬玉宸颇为看好,他国质子,就算在仁安宫中遭受欺辱,依旧能活出自己的模样。
此人日后必成大事。
熬玉宸悲凉的摇了摇头,叹息道:“还请令尊看在过些时日如萱将是本王王妃的份上,好好对待,这处着实不是人待的地方。”
楚振阳一口老血差点吐出,眼看着要完事,熬玉宸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楚振阳依旧僵笑着颔首,“王爷说的是。”
楚如萱眼眸微转,熬玉宸当真是踩雷助攻,她悲切看向孙老夫人,“外祖母…我怀乡郡主名号的月俸,从未瞧见过…应该是姨母看在萱儿年幼帮忙看管了吧。
但也不知为何三姐姐生活却比萱儿精致了许多。”
孙老夫人冷哼一声,“刚就要白氏给个交代,怎到现在都不说话?”
白氏只觉得全身血脉从头顶冲到了脚底板,面色刷白,手脚直冒冷汗。
“我,我…”
白氏支支吾吾半天没有所以然,楚振阳暴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每月都让你给萱儿月俸,怎会到不了萱儿手中。”
白氏暗中将拳头捏得吱吱响,面上却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我每月都让慧月上我那里拿月俸以及用具,也叫下人翻修凛秋院,虽一些月俸被我收起,但也是怕萱儿乱花,怎还是如此这般,莫非是慧月故意为之?”
楚如萱当真有些忍无可忍。
若演戏,她又怎会服输。
她故作疑惑,“姨娘,我在凛秋院居住十余年,您从来都没有过问过。
此时,何必摆出一副情深的模样?难道让你说实话,当真这般难吗?”
楚如萱啧啧有声摇了摇头,一副白氏不知悔改的模样。
白氏皱眉看来:“你这孩子怎能胡诌?娘亲对你如何,你心中自是知晓。”
楚如萱却打断道:“知晓?呵…我确实知晓,但这一切都摆在明面上,您可不要说是为了培养我吃苦耐劳的精神,三姐姐身处何为?
我们可是都亲眼看在眼中的,难道就因为我是外室带来的女儿,所以就要遭到这样的待遇吗?”
白氏竟对楚如萱的质问无话可说,一口气硬生生憋在喉中。
周围响起七嘴八舌的声音,均是对白氏的呵斥。
“不管楚如萱出身多么低,但毕竟是皇上钦赐的怀乡郡主,怎能受到如此的待遇。
当真是荒唐这样的事情!我一定要状告到皇上跟前!”
孙老夫人越听越气愤,拄着拐杖便要离开。
白氏闻声腿脚一软,挂在楚振阳的身上,凄凄哀哀道:“当真不是妾身这般,老爷呀!都是萱儿胡诌啊!”
白氏说完,白眼一翻晕倒过去。
熬玉宸百无聊赖的扫了白氏一眼。
“正巧王太医在此处,不如就将令夫人给救起吧。”
楚如萱心中嗤笑,若说腹黑当真熬玉宸实属第一。
楚如萱一口咬定是遭到了白氏的为难,而眼前证据确凿,无人站在白氏身侧。
白氏被救起后,也只好将委屈尽数咽下,颤颤巍巍地跪倒在了楚振阳的面前。
“都是那些下人搞得鬼,妾身也是被蒙在谷里,但往后一定会叫人好好照顾萱儿。”
正当一行人觉得满意之时,熬玉宸又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尊夫人称是下人做手脚,不如将下人叫来质问。”
楚如萱大眼微转,暗中给熬玉宸竖起大拇指,后又摸索着下巴道:“我记得好像是修竹,修阳,修心和修杏,还有白莲,玉藕,天芷,地霜。这八人时常出没凛秋院,却不干活。”
白氏只觉脑袋嗡嗡响,这八名下人分明是自己手下最得力的人手,从未来过凛秋院,可眼下她说什么都是无人相信的!
楚如萱一说出,白氏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是借着旁人威严抹煞她的威风。
虽咬牙切齿,但白氏还是将下人叫了过来,接收到白氏的眼神,任凭熬玉宸如何询问都承认了下来。
结果那八人皆是被震怒的楚振阳骂道卷铺盖离开君远侯府。
终是要完事,楚振阳觉得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气,他仰头看向略微阴沉的天色,道:“诸位不如留在府中吃一顿便饭。”
那几人均摇了摇头。
“不了,这就回去了。”蒋旭阳道,这府内看的一幕,比戏园子的戏还要精彩,要回家与夫人说道说道。
孙老夫人在临走前拽住了楚如萱的手臂,眼底满是怜爱。
“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若是有什么冤屈就去将军府寻我,我会给你一个公道,”
楚如萱笑了笑点头,“其实爹娘对我一直不错,只是有些委屈…”
说着楚如萱便没有继续说下去,让人浮想联翩。
然而那些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又有什么好狡辩,孙老夫人怒瞪白氏。
“你可不要忘了萱儿是皇帝钦赐的怀乡郡主,若是有任何闪失,你是要负起责任的。”
世人皆知,后府之事自是家母掌管,只要是楚如萱过得不如意,第一个问责的便是白氏,任她推脱也是有罪者。
白氏连忙点头哈腰,只想尽快将这几尊大佛送走。
孙老夫人瞟了白氏一眼,气定神闲的来了一句,差点没把白氏气死。
“明日我过来钦点萱儿往年的贺礼,若少一件,咱们可要去皇上面前唠一唠。”
第24章 互捧臭脚
白氏掐紧了指尖才没让自己晕厥过去。
“是,明日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熬玉宸命玉影将尸体以及那对夫妻送走,院落内的人渐渐少去,白氏与楚振阳送客,独留下熬玉宸一人。
他转动轮椅来到楚如萱的身侧。
楚如萱感受到气息,乌眸淡扫,“腹黑!”
熬玉宸扬起笑意看去,“口蜜腹剑。”
“彼此彼此。”楚如萱皮笑肉不笑,转身就要离去,却被熬玉宸拽住了手臂,“这两日你去了哪里?”
“王爷您不是应该知道吗?”楚如萱甩开熬玉宸的手,抱起了手臂揶揄看去。
熬玉宸爽朗大笑,摇了摇头,“你是怎么知道?”
“这句话应该问你自己,不是吗?不过今日一事,还是多谢了。”
原本楚如萱就怀疑熬玉宸的所作所为,她不过是想压制白氏,夺回丧礼面子,熬玉宸竟是能借力用力,帮她顺势要回所有,她猜想这其中一定有熬玉宸的手笔。
但她还是有些怀疑,刺杀一事不可能是苏强所为,一定跟白氏脱不开关系,但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看来今晚有的忙了。
熬玉宸摇了摇头,“谢就免了,夫妻本为一体。”
楚如萱当即反驳,“不要脸,没羞没臊,还没嫁给你呢!”
“马上了。”熬玉宸叹息一声,垂眸看向自己的双腿,眼底浮现华光。
楚如萱自是知道,这熬玉宸说的根本不是马上完婚,而是马上就能医治好腿,当真是个腹黑运筹帷幄的男人。
可也要看她愿不愿意不是吗?
楚如萱懒得搭理,转身就要走,刚走到别苑门口,身后忽而传出轻咳,淡淡血腥味顺着微风飘来。
她想起今日熬玉宸反常的行为,以及不好的面色,心中竟是…
她脚下微顿,一咬牙转身,可熬玉宸却歪倒在了椅子上,嘴角流出的乌黑刺痛了楚如萱的眼。
“熬玉宸!”楚如萱快速上前,摸索着熬玉宸的脉搏,这小子身上竟是中毒了,并且比之前诊断还要破败。
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远处传来脚步声,楚如萱慧眼微转,熬玉宸在君远侯府晕倒说出是小,但若是被有心人得知,定然大做文章。
今日这男人帮了他,她也不能将他推入水深火热中。
楚如萱思虑再三,还是将熬玉宸推入旁侧树丛,进来的却是玉影和白氏以及楚振阳三人。
玉影扫视周围,鼻尖微动,他眼眸微变,对着楚如萱道:“四小姐,我家爷呢?”
楚如萱轻笑一声,攥住帕子缓缓来到楚振阳身侧,“我也不知,刚说有事便先行离开了,你暂且回去等待?”
语毕,楚如萱眼眸微偏,向着草丛看去,因白氏和楚振阳站在她这侧,倒是没注意到两人的眉来眼去。
玉影当即明了,对着三人抱拳行礼,“小的这就去寻爷了,再会。”
楚如萱笑了笑,转身看向楚振阳,后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向楚如萱,却还是甩袖离开。
“乌烟瘴气!”
白氏冷哼一声,随着楚振阳离去。
约莫等待一炷香时间,玉影从房檐跳下,楚如萱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快来,你家主子晕倒了。”
“多谢四小姐,我这就带爷回去。”
玉影扛起熬玉宸拽着轮椅要走,被楚如萱拦截,“他身中剧毒,已经流入五脏六腑,若是不逼出,怕是撑不过一个时辰,跟我来。”
人命在急,楚如萱也不在乎男女大防,她本是医生,在她眼中只有病人和死人,根本没有男女之分。
玉影有些忌惮,但还是跟着楚如萱回到凛秋院。
“小姐,你回来了?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这可是多年来最好的一顿,小…啊!”
楚如萱上前捂住慧月的嘴巴,“嘘…去门口把守。”
玉影将熬玉宸放在床上,楚如萱翻找片刻拿来绣花针,并让玉影将熬玉宸衣襟解开。
玉影有些犹豫,楚如萱低吼道:“人都要死了还愣着干嘛!”
玉影一咬牙,熬玉宸白皙的胸膛暴露在空中,然而心脏的位置一团乌青,不仔细看竟看不出。
楚如萱手上动作一顿,男人能生的这般白皙倒是少见,摇了摇脑袋,这般情况怎能垂涎美色?
她找准位置将绣花针刺入心脏周围的穴位之中。
楚如萱前世原本就在深山野林中居住,皆因外科内科出神入化,后对古医籍情有独钟,这穴位图早就记载脑海中。
倒是绣花针不趁手,看来要寻个好的家伙。
忙了片刻,楚如萱趁着空挡到了两碗茶水,递到玉影手中一碗,擦拭着额角薄汗,悠哉道:“一炷香后淤毒会排出,你家主子是怎么回事?”
“谢过四小姐,但属下无可奉告。”玉影端起茶水未喝,这一下午经过早已知道楚如萱处境。
她被家眷为难,却依旧能生的坚毅,倒是个好女子,不…就是太丑了一点。
楚如萱也不做多问,但越发觉得熬玉宸不简单,根本就是一个名不副实的质子。
玉影打量着楚如萱的面色,倒是知晓主子已经无事。
可她先前焦急的模样不假,可是对主子…玉影心中一喜。
熬玉宸心怀大计,本弱冠之年,却对男女情事不通,原本觉得楚如萱丑陋配不上主子,但现在看来这一身医术倒是将弊端掩盖。
两人无话间,远处微风霎动,楚如萱当即警觉,将茶碗紧紧捏在手中,目光瞪向声源。
而玉影早已先发制人,从怀中掏出软剑,侧身抵在门框上锐眸如刀直射远处。
‘啊!’门外传来慧月低声叫喊,紧接着便没了声响,大门被打开,楚如萱将茶碗打碎,行如流水般将手中的残渣向着来者面门直射而去。
“艹!”
清爽男声响起,伴随着男人一身红衣,衣摆绣着金丝梅花,白玉腰带松垮坠在纤腰,身侧悬挂巴掌大的玉笛。
还不待楚如萱看清面容,男人如同鬼魅一般冲到了她的跟前。
楚如萱只觉得喉咙一紧,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
面上薄纱随之掉落下来。
“敢对本尊下手,你胆子倒是不小!”
第25章 事出有因
当面纱缓缓落下,楚如萱的面容完全展露,男人顿时没了声响,好似见鬼一般向后褪去。
“这么丑,你是人吗?”
楚如萱仰头看去,男人五官立体偏阴邪,完全一个禁Y系美男,但那双凤眼却格外明亮,然而里面夹杂着鄙夷让楚如萱极为不舒服。
楚如萱面展阴桀揉搓着脖颈,嗓子沙哑道:“敢掐姑奶奶脖子的人还没有出生!”
当话音落下,楚如萱抬起脚向着男人的小腿踹去,紧接着两人便纠缠在一起,倒也不如说是男人单方面闪躲,毕竟怕碰楚如萱沾染上毒疮。
然而两人发生动作间太过于快速,玉影才反应过来,连忙冲到两人面前拉架。
“误会,都是误会。”
楚如萱整理着衣领,冷冷一笑。
“误会?他伤了我丫鬟就不止是误会。”
那男人却是不理,转身看向床榻上的熬玉宸。
瞧见胸膛上的银针,他眼底闪过不可思议,转身质问楚如萱:“谁教你的手法?”
楚如萱懒得搭理,哼了一声,去门前将已经被男人打晕的慧月拽入了屋内。
她头也不回,对着玉影道:“既然你的帮手来了,将他带走吧,凛秋院狭小,容不下你们几尊大佛。”
男人前来便看望熬玉宸,玉影反应如此尴尬,此人定然是熬玉宸的帮手。
然而他身上皂荚夹杂着药香味极为浓重,刚刚掐住她的脖子明显能感受到指尖的老茧,定是大夫。
那男人上下打量着楚如萱,眼神毫无避讳可言。
“你就是怀乡郡主?”
“你瞎?进来之时没看见门牌?还是这绕城君远侯府太偏僻,你未听闻过?眼瞎耳聋,啧啧…”
楚如萱向来睚眦必报,你帮我,感恩戴德,加倍还之;
你欺我?呵呵!那不好意思了,您就不配为人,痛打落水狗。
然而楚如萱向来能动手不BB,但现在实力太差,也只能动嘴,楚如萱唾弃着自己,倒是要多想一些防身之术。
男人微眯起眼眸看来,语气诚恳了不少,道:“在下廖明喆,寰羽王故交,敢问怀乡郡主针灸手法谁教?”
楚如萱将廖明喆当空气,按压着慧月的人中。
玉影大气不敢出,廖明喆在…里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据这几天对楚如萱的了解,性子亦是不柔弱。
这俩人碰一起如同炸药桶,一点就炸。
慧月醒来,见屋内男人,顿然倒抽一口凉气,楚如萱如同变了个人,温柔的拍抚着慧月的后背。
“乖,没事了,咱们一起吃饭吧。”
“小姐…”
楚如萱将慧月搀扶起落在椅子上,“伙伴没有尊卑之分,来,一起吃。”
慧月感动,但被人虎视眈眈,她怎能吃的下去,尤其是一人身上的杀气,就连她不练武都能察觉的出。
而楚如萱不同,仿若置身世外,夹起一根鸡腿检查,无异样才放入了慧月的碗中。
看来白氏也不是很愚蠢,知道见机行事。
楚如萱吃的喷香,饭菜本就温热,搅动下香气四溢。
身后传来腹空声响,楚如萱余光扫去,玉影正抱住腹部尴尬的看着饭菜。
“慧月,去添一双碗筷。”
廖明喆将抱起的手臂放下,颇有玩味的看着两人。
慧月拿回之时,楚如萱冲着玉影甜甜一笑,“忙了一天饿了吧,快来吃。”
玉影脚步微动,瞥了吃瘪的廖明喆一眼,低笑着来到了楚如萱的跟前。
刚要拿起碗筷,便听廖明喆道:“玉影啊,玉镜可还在家中等你,若是知道你吃独食…”
玉影不管,拿起碗筷便吃了起来,冲着廖明喆灿然一笑,“玉镜闹脾气哄哄就好了,但这饭,可不是谁都能吃的到。”
玉影,玉镜?哄哄?女孩子?兄妹?楚如萱脑袋浮出一连串泡泡。
这玉影生的这般好看,玉镜想必不差,可…算了,算了,她一个要走的人,惦念什么。
“那…若是王爷得知,你与未来王妃共食,那后果,呵呵…”
“咳咳咳!”玉影连忙站起身,一粒米从鼻腔喷涌而出,落在了廖明喆的面上。
楚如萱淡定将碗放在桌上,转身将茶杯拿了起来,在烛火上挨个烧了一圈,来到熬玉宸的身边。
男人面色好了不少,而胸前的银针全部转黑,楚如萱手法熟练将绣花针拔起,消毒好的茶杯按在烛火上,然后快速的扣在了针眼上。
玉影有些不放心,但看到廖明喆眼底越发光亮的神色,便知这一次赌对了。
廖明喆屏住呼吸,盯着楚如萱的背影仿若发现了新大陆。
楚如萱感受炽热,冷笑道:“偷师可不是君子所为。”
“那姑娘认为该如何?”
……
得,楚如萱又没了声音。
她静静的看着茶杯,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楚如萱快速将茶杯翻转,摔打在地上。
黑色血水在地面上升腾细小泡沫。
“奥,嗤!”
最后一个茶杯拔起,熬玉宸上半身弓起,一口血水喷涌在了地面上。
他虚弱睁开眼眸,映目的便是楚如萱那张丑陋的面容,此时,却觉得顺眼不少。
“是你救了我?”
楚如萱挑起眉尾,不做表态。
“谢谢。”熬玉宸抬手擦拭着嘴角,眼眸一转就瞧见面展惊悚的廖明喆和玉影。
阁内的人都知熬玉宸虽是笑面虎,却为人冷清,从不道谢,能从他口中要出感谢的人皆在地狱。
“呵!也不知道该是谁谢谁,若不是……”廖明喆冷哼道,却被熬玉宸皱眉呵斥,“明喆,不要说了。”
楚如萱疑惑看向两人,‘谁谢谁?’难不成是她谢他?
这…怎么回事?
熬玉宸扫了一眼窗外,“时辰已晚,咱们回去吧,如萱姑娘,明日再来致谢。”
“你好好的就行,谢不谢的无所谓,如果可以,我不希望再看见你们。”
“呵!不识抬举的东西,你以为…”
“闭嘴!你个臭虫!”楚如萱站起身,仰头怒视着廖明喆,但也只到男人胸膛的位置。
熬玉宸拽住廖明喆的手臂,对着他摇了摇头。
廖明喆叹息一声,呵斥楚如萱,道:“人总要知好歹,希望你能明白。”
第26章 白氏被关
楚如萱皱眉,廖明喆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放入了熬玉宸的口中。
片刻后,熬玉宸缓慢站在地上,那身高竟是比廖明喆还要高上半头。
以往楚如萱没有注意,竟没想到熬玉宸这么高?当真是被轮椅耽误的大长腿。
可…吃下的是什么东西?吃完就能站的起来?楚如萱有些费解,但想到娘亲留下的医书,其中可能学到。
“明日再见。”
“等等…”楚如萱叫住三人。
“你又要…”廖明喆怒道,还没说完被楚如萱打断,“闭嘴吧你!”
语毕她看向熬玉宸道:“今日你在苏强的身上洒下的是什么?”
“苏强?哦?你说的是这个?”玉影轻笑,从怀中暗处瓷瓶,丢在了楚如萱的手中。
“无事我们便离开了,再会。”
——
熬玉宸走后,楚如萱坐在床榻上捏着瓶子沉思,廖明喆那般气愤是因为什么?
并且将矛头皆对准了她,难道熬玉宸身上的毒与女尸有关系?
楚如萱知道苏强不过是个替死鬼,也或许跟熬玉宸脱不开关系,可能从熬玉宸下手会好一些。
若熬玉宸身上的毒真的是为她所受,倒是可以帮助他一二,但也只能等到明天。
楚如萱将瓶盖打开,里面液体无味,澄清如涓水。
可到底是不是毒药?
楚如萱伸出舌尖倒出一滴。
舌尖上传来酥麻刺痛的感觉,并且口中好似升腾气泡。
但身体并无异样,楚如萱确定,这并不是毒药。
楚如萱吧唧吧唧嘴,从中品尝出药味,若不仔细,是什么都尝不出的。
她伸出舌尖看了看,呈现褐色,也不难怪苏强被吓瘫,这一系列表现,自然以为是被毒的腐烂。
可…到底是什么药?楚如萱腹部传来疼痛,她抬手捏紧了肚子。
“嘶…不是药,却坏肚子了,该死!”
楚如萱连忙奔向茅房,这深更半夜差点掉下去,是也,她大凛秋院,是不配拥有恭桶的。
楚如萱白皙小手抓紧了门板,面上呈现扭曲状,‘咕咚,噗嗤!’一声宣泄,她浑身一松。
忽然她竟是恍然大悟,难道是青黛加上硝酸?这处有硝酸?
那可是制作炸弹的好东西,楚如萱忽而想到了防身的器具。
楚如萱提上裤子风风火火来到了慧月的房间,隔着破败的门看去,那丫头已经睡着。
楚如萱不做打扰,回去列了个方子,便躺在床上睡下。
——
楚如萱这处安稳,但逢春院却是闹得鸡犬不宁。
白氏跪倒在地上哀求着楚振阳拿出钱财,但那一大笔钱他一下子怎能拿的出手?
“都是你,当初为何要克扣楚如萱的月俸,我不是告诉你不要招惹她!你为何就是不听!”
原本走柔情路线的白氏闻声连眼泪都忘记擦拭,“好哇!楚振阳,我尽心尽力照顾你一家老小,现在连个外室带回来的孩子我都欺负不得了?”
“好啊,你终是承认欺负楚如萱了。”楚振阳怒不可揭,扬起巴掌向着白氏扇去,但终究还是没有下的去手。
白氏却还是顺势歪倒在椅子上,一脸心碎看向楚振阳,“楚振阳,你是不是对那小贱人念念不忘?乡下有个老的,身边有个俏的,怎?这心里还住这个贱的?!”
“不可理喻!来人,夫人欲弥补罪孽,潜心跪拜列祖列宗,摘抄家法三日。”
“楚振阳!楚振阳……”
白氏撕心裂肺的叫喊着,却还是被下人关押进了祠堂。
而楚振阳旋身落座椅上,一口茶水进嘴差点烫秃噜皮。
“呸!”他一把将茶杯摔打在地上,“都是一帮畜生!”
楚振阳连‘外室’都没见过,被白氏说的再下贱也无妨,但楚如萱不一样。
白氏三番五次找楚如萱的茬,简直是自寻死路,万一那女人找来…他现下只想将楚如萱送走,平了这些破烂事。
——
“小姐,小姐!不好了,夫人被关禁闭了!”
“什么?”
楚若莲匆忙穿上衣物,将大门打开,春荷连滚带爬冲了进来,将刚刚的事情说出。
楚若莲闻言恨的将手中秀帕搅碎了几个窟窿。
“楚如萱还真是能蹦跶,我去跟父亲求情!”
“小姐,您还是别去了,老爷现在正在气头上,怕是会迁怒于您。”
楚若莲抬起的脚步落下,她眼底渐显晦暗,是也,她刚从浮屠寺出来,自是要低调,但怎能让楚如萱如此嚣张!
“当真是反了天了!楚如萱,我跟你势不两立!”
——
天色暗沉,楚如萱一个喷嚏打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眸,鸡鸣都没响起。
再翻个身,却毫无睡意。
伸了个懒腰,手指碰到坚硬,她仰头望去,看到了亲娘留下的医书。
既然睡不着,便做些有用的。
她将之翻开,里面尽数千奇珍草,有图有详细说明,文字虽晦涩,但还是能看懂。
她在原本的世界抛弃了研究室的高薪酬,去深山老林独居,为的便是将中医发扬光大。
励志成为现代活神农,尝遍百草。
穿越一遭,空得百毒不侵身体,自然要物尽其用。
楚如萱心怀喜悦,这一看便是看到了天明,而书也看到五分之一。
“小姐,小姐。”
楚如萱将书籍收起,仰头看去。
慧月一脸欣喜的走了进来,手中正端着食物,香气溢满了整个室内。
粗略的扫了一眼,黄金玉米膜,蒜香油菜,一大碗瘦肉粥,看去便有食欲。
楚如萱将慧月拽到身侧椅子,拿出她的专用碗,倒出粥两人吃上才问道:
“何事这般喜悦?”
慧月将筷子放下,笑的眼睛弯成月牙,“我今早听闻白氏被关押在祠堂三日。”
楚如萱闻声微顿,不做表态,继续吃着食物。
“怎么?小姐不高兴嘛?”
“她被关起来与我何干?只要不耽误我今天收银子便可。”
“是吼!”
两人吃完饭,距离问安还早,楚如萱在院落内练起了拳脚,‘凤涅’有独门轻功,但需要扎实的基本功。
楚如萱距离飞起来,还需要努力一段时日。
但楚如萱觉得现在的日子极为充实,待银钱到手,便是她高飞之日。
第27章 寻找物品
楚如萱擦拭着满脸汗水,进屋将昨晚列的方子递到了慧月的手中。
慧月将上面所述物件粗略的扫了一眼,吃惊地看向楚如萱。
“小姐,这些可是工用之物,十分难寻,你要这作何?”
小姐前些时日要奇怪的草药,现下又是硝又是硫磺和木炭。
楚如萱笑而不语的看向慧月,毕竟现在有些计划还不能和她,但为了日后做准备,现在要一步一步的进行。
慧月瞧见楚如萱这般模样便也没有多问询,毕竟现在小姐的所作所为均是有目的。
但她依旧叹息一声,扁嘴向着楚如萱看去。
“小姐,这些东西可十分难寻,需要的银两颇多…”
楚如萱那天在白氏手中拿取的钱财并不多,这一去一回身上也没有剩下多少。
慧月将荷包拿出展现在楚如萱的面前,楚如萱粗略的扫了一眼,约莫还有一百余两。
“这些够不够?若是不够晚些时辰,待孙老夫人前来将白氏讨伐,剩下的银钱再去购买。”
慧月粗略的算了一下,“应该是差不多,这些我从没买过,只道难买巨贵,我现在就出去看看。
若是不够,我再回来拿。”
楚如萱点了点头,目送慧月向着远处走去。
她坐在原处沉思,也不知今日熬玉宸会不会前来。
昨天关于熬玉宸是如何得知苏强行凶一事,还没有弄清楚。
她在昨天熬玉宸问她之时便反问,不过是试探熬玉宸,然而却没结果。
但现在这般想着也不妥,她瞧了瞧日头。
也差不多到了问安的时间。
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向着逢春院走去。
她路过镜前之时,特意扫视了自己面颊一眼。
这些时日没有涂草药,看来是要抓紧一些。
若是依旧以这副丑陋面容示人,日后定然会被熬玉宸追寻到。
当她踏进逢春院门口之时,远处传来一声大喊。
“一品诰命夫人前来。”
而楚如萱余光也在院落中看到了一个个的箱子,那些应当就是被白氏藏匿的,没想到却是有这么多。
楚如萱笑眼微眯地向着远处走去,跨上了孙老夫人的手腕。
“孙祖母,您来了?可是用过早膳。”
孙氏点了点头,无奈自眼底一闪而过:“吃过了,你呢?这膳食可是比往昔好些?”
楚如萱歪头道:“难道这些改变……”
孙老夫人笑了笑,“是也,你就安心的吃,这处是你的家凭何要便宜他们?”
楚振阳从屋内走来,对着孙氏恭敬行礼,“夫人。”
孙氏颔首,淡扫周围,“东西都准备好了?怎不见白氏?”
楚如萱凑近孙老夫人耳侧小声道:“姨娘被关押起来了。”
孙氏面展暗色,“这样也好,倒是少了一番纠缠。”
看来楚振阳也算是有前车之鉴,没让那婆娘参与搅合。
楚振阳给管家鹤轩使去眼色,鹤轩上前展开清单,“这里便是四小姐往年的贺礼,能找到的,都在这里…”
后面鹤轩说的声音极小,当年楚如萱不受宠,白氏也没将这些贺礼当回事,现下一些钱财已经……
“能找到的?什么意思?”孙氏侧目怒瞪楚振阳,“昨日不是说好,少一件都不行?”
‘砰!’的一声,权杖在地面上险些砸出一个洞。
楚如萱心底‘哇塞’一声,孙氏气焰不浅。
楚振阳额头流出薄汗,质问鹤轩道:“哪里去了?”
“一些…一些被夫人买了铺子,那些…”
那些可都是白氏的赚钱渠道,亦是她的命。
“那便将地契拿来吧!”孙氏昂首威严道。
楚如萱拽了拽孙氏的衣袖,楚楚可怜道:“那些铺子就给姨娘吧,我有这些就够了。”
“那怎么行,既然白氏给你铺好了路,那么便往事既往不咎了。”
楚如萱甜甜一笑,点了点头,楚振阳深沉呼出一口气,看向鹤轩“点清单吧!”
鹤轩念在一侧轻点,下人核实,半晌后又把在白氏房中翻找的地契拿了出来。
楚如萱没想到摆件不少,这银子也有上千两,金子五百两,倒是够盘缠了。
那捧在手中的清单以及地契,简直够吃上两辈子。
孙氏扬笑看来,楚如萱却是扁了扁嘴角,孙氏顿时落下笑脸,“怎么?这些可是缺了?”
“孙祖母,倒是不缺,但之前父亲给萱儿的月俸也被姨娘保管了,她答应萱儿从上山回来就给,但现在…”
“拿出来吧,侯爷。”
楚振阳身形微晃,咬牙切齿道:“鹤轩!”
“侯爷,可是…”拿出来侯爷府就空了啊。
“拿!”
鹤轩无奈,只好又回到账房,拿出三百两,递到了楚如萱的手中。
楚如萱扬起甜笑看向孙氏,“谢谢孙祖母!”
孙氏抬手抚摸着楚如萱的头顶,“好了,你应得的都回来了,这么多年孙祖母都没尽到职责,你去将军府陪伴孙祖母几日可好?”
楚如萱眼眸微转,这原本就想问孙氏关于外室干女儿一事,这倒是好,当即道:
“萱儿全听父亲的。”
楚振阳心中冷哼,楚如萱若是将他看在眼中也不会制造这么多麻烦,当即摆了摆手,“你若想去,父亲又怎能阻拦?时常派人回府报备便可。”
“是!”楚如萱弯身行礼。
“如萱此次出行,还望归来之时,凛秋院能呈现郡主居所该有的模样,侯爷,你可不要让我失望了。”
孙氏临走前还不忘来一笔。
楚振阳虽然笑着答应,但俩人走后,他满脸阴桀,楚如萱搞这么一手,将侯爷府挖空,若房屋修补,怕是只能出去借钱!
“侯爷,府内亏空,这月月俸…”
“滚!”
——
晌午日头正旺,楚如萱摇摇晃晃坐在马车中,倒是乖巧安静了不少。
她冲着孙氏轻轻一笑,“孙祖母,萱儿的丫鬟外出寻物,还望祖母派人告知,让慧月前去。”
“好,你身边就一个丫鬟?”
楚如萱点了点头,面展忧伤:“若非前些时日将慧月从后院带回,现下萱儿身侧空无一人。”
末了还挤出两滴眼泪。
孙氏却并未如同以往那般怜悯,哼了哼,抬手拍向楚如萱的单手,意味深长道:“莫装了。”
第28章 狡猾的狐狸
楚如萱皱眉看去,孙氏勾唇轻笑,“你就是个狡诈的狐狸,白氏能难为你才奇了怪,在祖母面前该如何便如何,无需伪装。”
语罢,孙氏小声嘀咕道:“你这俏皮的模样,倒是也挺招人喜欢,毕竟看着有血有肉。”
楚如萱略微诧异,不再言语,不多时到了将军府。
看去比君远侯府阔派不少,毕竟是当年孙将军用骨血换来的江山,自是不能亏待了孙氏。
楚如萱将孙氏搀扶下马车,仰头向着府苑内看去,门厅不远处便是会客厅,名为‘安晨居’,小路两侧百花齐放,悠长通往后院。
孙氏与楚如萱向内走去,道:“你这些时日便住在后院的‘安和居’,还有…”
孙氏侧目看向远处,楚如萱眼神亦是跟随,从偏厅内走出两个穿着素雅的嬷嬷。
“参见夫人,参见怀乡郡主。”
虽楚如萱戴着面纱,但脑门的皮肤干枯,丑态还是有的,但这俩人目光堂堂,并无鄙夷,年约四旬,看去威严。
黄衣嬷嬷笑面,一双眼眸微弯,嘴角有颗痣,福气相,紫衣嬷嬷怒面,嘴角下垂,威严爆棚。
孙氏轻笑一声,道:“身穿黄衣名为海嬷嬷,主要教你礼仪,旁侧紫衣名为叶嬷嬷,教你如何侍夫。”
啥?楚如萱震惊在原地,以为出游能消停几日,当真脱离狼爪再入虎口。
楚如萱连连后退,在身前摇晃手臂一脸干笑,“孙祖母,萱儿看…不必了吧?”
“不必?”孙氏威严道,随后冷哼,“你可知刚未在君远侯府给我行礼,若是被旁人瞧见定遭诟病?”
楚如萱微微一楞,低垂眉眼委屈道:“孙祖母,是萱儿不对,但也不能…”
“废话说少,白氏不为,你既叫我祖母,自是要将你好好管教,这两位嬷嬷可是我从宫内给你寻来,大婚之前,定要将礼仪学好,别忘了,日后你可是王妃!”
“我…”
——
还‘我’个屁啊?楚如萱被俩嬷嬷架回了安和居,坐在装饰华丽的房间,楚如萱哭笑不得。
一人独坐到傍晚,慧月匆匆归来,进屋瞧见的便是楚如萱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你回来了啊?”楚如萱懒洋洋道。
慧月颔首,面上带着犹豫,“小姐,您需要的东西多半买来,一些没有。”
“比如呢?”
“硝…现在极为难寻,夏日炎热,都用来宫内制冰了,只找来木炭和硫磺以及这些。”
楚如萱将包裹打开,里面的确是只缺硝,但最重要的也是硝,没有热反应,怎么爆炸?
“宫内制冰?”楚如萱歪着脑袋看去。
“是呀,这硝石本就难寻,多余之时百姓百两寻得,缺乏时只供宫内存储冰块。”
楚如萱眉头顿然皱起,既然能用硝石存储冰块,却没研制出火药?
她侧目一看,慧月一脸犹豫,动了动嘴皮,“想要说什么?”
“小姐…我刚在城门看到王爷被派去清缴山贼,王爷腿脚不好,这不是让他去送死?”
腿脚不好?他腿脚可是比谁都好。
楚如萱抬手指了指脑袋,“又用不上他,脑子干活不就好了,少说那晦气的人,草药给我带来了吗?”
“带来了,但是,小姐呀,王爷可是您的未婚夫婿,您怎么能不关心他呢?”
“呵呵,我关心,关心…把草药给我。”
面对楚如萱的敷衍,慧月着实无奈,将草药递给了楚如萱。
楚如萱一番捣腾,将药泥涂抹在面颊,按照这般进展,不出半月就能将容貌恢复。
但距离婚约还有二十余日,楚如萱想了又想,最终还是罢了,大不了…
“怀乡郡主,您在屋内吗?”
“进。”
海嬷嬷推门而入,映入眼眸的便是如同绿巨人一般的楚如萱。
“啊!怀想郡主,您这是…”
“敷草药啊。”楚如萱眨了眨眼眸无辜道。
海嬷嬷抱怨瞪去,抬指拍了拍胸前,“当真吓人,你日后可不能这般,女子以貌示人,要注重礼节,人前…”
“嘿嘿,海嬷嬷您找萱儿何事?”
“老夫人在饭堂等您开饭,人前女子要注重样貌,垂眸含笑,四齿为佳…”
“海嬷嬷等我一炷香时间,待这药膜…”
“旁人言语不可打断,女子以端示人,稳重持礼,不要轻浮随意…”
楚如萱无奈至极,小声嘟囔:“可是海嬷嬷你也打断我说的话了呀,哎,我这药膜可好了,我看您面颊有斑,用上两日尚可…”
楚如萱从榻上跳了下来,拽住海嬷嬷的手拖入椅中,将药膜吹捧的天花乱坠。
海嬷嬷虽年长,但爱美之心不分年龄,海嬷嬷明显被楚如萱说通,但依旧摆出三从四德那一套。
楚如萱二话不说将药膜压在了海嬷嬷的面上,触肌清凉,连同海嬷嬷的心也沉浸了下来。
“哎?别说,这感觉尚可。”
楚如萱笑成狐狸眼,“是吧,一会弄下来你会发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我可拭目以待了。”
楚如萱心头嘿嘿笑,就知道海嬷嬷能上道,虽说海嬷嬷对她尚无礼数,但楚如萱一点不介意,从宫内寻来,自是宫内地位不凡,德高望重之人的手下。
谁还嫌人脉网广?
楚如萱一面等待面部药膜干涸,一面灌输海嬷嬷养身之道。
海嬷嬷听的专心,歪头倾听,压根忘了前来的目的。
楚如萱对海嬷嬷的初步了解便是为人心软,虽为威严,但容易被带跑偏,这样的人最好交,但嘴不严,不可说密事。
但这样的人能更好被楚如萱利用,倒是不知叶嬷嬷心性如何。
“怀乡郡主?海嬷嬷可是在此处?”
远处传来叶嬷嬷的叫喊声,楚如萱却听出了紧紧压制的怒气。
“哎呀!怎么把正事忘记了!”
海嬷嬷一动身,面上略微干燥的药膜干裂成块,看去比楚如萱还要吓人。
久久未听到声响的叶嬷嬷推门而入,映目的便是这个场景,她前脚还没踏入其中,脚步一歪。
‘嘎!’一声向后栽倒。
“叶嬷嬷!”
“姐姐呀!”
第29章 过往浮现
楚如萱掐住叶嬷嬷的人中,好不容易将人救醒,近距离看到俩人翻了个白眼又晕了过去。
楚如萱只好将面颊擦净,才将叶嬷嬷救了起来。
知道来龙去脉,叶嬷嬷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主子叫我们来可是教导怀乡郡主,不是让你来享福!怎能不知自己本分?”
海嬷嬷低垂眉眼瞥了楚如萱一眼,笑呵呵对着叶嬷嬷道:“姐姐,你就不要生气了,日后不会了”
叶嬷嬷瞪了海嬷嬷一眼,但嘴角明显松懈不少,对着两人道:“明日可不要这般,今日我便不汇报了。”
“谢谢叶嬷嬷!”
楚如萱看着俩人亲昵的模样有些羡慕,老来闺蜜,啧啧,真香。
来到饭堂,孙氏正一脸威严,“怎么才来?”
“萱儿闹肚子,便叫两位嬷嬷稍等了片刻。”楚如萱连忙道。
孙氏扫视各怀心思三人一眼,默不作声抬手将楚如萱招到了身边,“过来用膳。”
饭间楚如萱吃的十分别扭,海嬷嬷各种挑出过错,孙氏看出,便告知明日楚如萱自行用膳,让海嬷嬷好好教导。
楚如萱闻言心中乐开了花,海嬷嬷还是十分好糊弄的。
回到安乐居,楚如萱继续看着医术到深夜,躺在床榻上极为精神,若是现代,不过才九点钟。
楚如萱还未习惯这里入夜而眠。
她思索着去哪里寻来硝石,若说只有宫中能寻,也只能借助孙氏。
楚如萱摸索着下颚,有了主意,吹灭烛火,翻个身躺在床榻上。
不多时,屋内传来稀稀疏疏声响,一身黑衣楚如萱奔着最深处的‘安乐居’前行。
那处灯火通明,楚如萱站在不远处侧耳倾听,里面传来脚步摩擦的声响。
孙氏还没睡?
忽而大门被打开,一道浑厚的声响自里面传了出来。
“进来吧!”
楚如萱脚步微顿,还是缓缓进入其中,但警惕了不少,这孙氏是如何得知她要前来?
当她刚踏入屋内,一道凌厉掌风向着脖颈后命门袭来,楚如萱脑袋微偏,抬手打去对方手腕,指如飞蛇缠住对方手腕向前一拽。
此时的孙氏看去完全没有往昔那般威严,满目凌厉,倒像是肖战沙场的战神。
她单手微抬,却在楚如萱手肘之处重重点去,楚如萱吃疼将手腕放松。
孙氏顺势越过楚如萱对着她屁股就是一脚。
楚如萱感受到那股狠劲,向旁逃窜,但这一招一式间,她却是来了兴致。
书上本空洞,自然没有实打实的对打来的巩固。
孙氏下蹲横扫腿向着楚如萱攻去,楚如萱险些被绊倒,飞跃到房中抱住柱子凌空一跃抬起拳头向着孙氏砸去。
但毕竟是长辈,楚如萱并未下死手,倒是也想看看孙氏有何本事。
这一来二去,最终楚如萱还是被孙氏拽住手臂压倒在地。
楚如萱额头布满汗水,偏头看去干笑一声:“孙祖母,您练的可是开心?”
孙氏爽朗大笑,“倒是多年没人与我动手,也无人敢动手,今日碰见你小丫头,倒是酣畅淋漓,不过…”
孙氏眼眸顿然锐利,楚如萱有些不解。
“你这功夫着实太差,日后成为王妃可要有防范之力。”
楚如萱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熬玉宸本为质子,而且身上的毒很明显是从小就被下,定然有人要取他的性命。
孙氏这般也属无奈之举,楚如萱眼眸渐暗,道:“萱儿自知祖母何忧,但您是怎么知道我有绣花拳脚?深夜等候…”
孙氏走向软塌,拍了拍旁侧让楚如萱坐下,她的权杖还在塌侧,身子却轻如燕,怕也是障眼法。
“那日你派丫鬟将我寻去,当我听闻你是祭奠孙嬷嬷,便知你一定拿到了红蔷的遗书。”
楚如萱瞪大了眼眸,按红蔷遗书所述,可没有孙氏这个人,更是说出无人所知。
那么,孙氏为何得知红蔷,并且知道遗书?难道是奸细?
楚如萱眼眸轻眨,一脸无辜的看向孙氏,“孙祖母,萱儿不知您在说什么。”
孙氏喉咙一哽,瞪了楚如萱一眼,“说你机灵现在还跟我装糊涂,我若不知,怎能说出红蔷?”
楚如萱半晌无话,孙氏瞧见她如此谨慎,叹息一声道:“今晚你前来可是询问外室怎会成为我干女儿一事?”
楚如萱抬眼看去,却是不语。
“当年夫婿战死沙场,我前往东岳讨伐,中了敌军暗算,偶遇途径红蔷,那时你刚出襁褓,她将我救起带回绕城,之后便消失不见。
两年后她模样大变,为了培养你耗费了精血,为了让你毫无后顾之忧,故此设计让我认下外室一事,不过是障眼法,楚振阳未见,我亦是未见。”
楚如萱眼眸微嘘,从孙氏的表情看她并非撒谎,“也就是说,一开始就没有外室的存在,我是被红蔷抚养,后被带入君远侯府?”
孙氏点了点头。
“当年红蔷对我做了什么?”
“不知,再遇是两年后,红蔷唯一让我报答的条件便是修建坟墓,并且将遗书放在其中,你放心,我并未看。”
“当初将信件给慧月告知坟墓的也是您?”
孙氏点了点头,“我特意派人盯住,但就算那处被楚振阳发现也无妨,防卫及其严格。”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为何这么多年才出现?”
孙氏叹息一声,冲着楚如萱微微一笑:“其一是为了报答红蔷,其二是因为她告知于我,不能刻意接近你,在你还没有寻到遗书之时,是不得打扰的,我只能用我的方式暗中保护你。”
楚如萱眸间一暗,略微思索,将面纱扯去,面容暴露,孙氏略显错愕,“你这脸…当年我瞧见你之时还称赞你貌比仙女,怎会如此?”
孙氏这么一说楚如萱便知晓了,嘴角勾起轻嘲:“怕是君远侯府的人从中作梗。”
“这帮贼人!”孙氏眼底怀恨,“难道是白氏妒忌外室一事?”
她连忙一把抓住楚如萱的手,“早知今日,当初就不会寻那借口。”
楚如萱摇了摇头,“未必,就算……”
第30章 地窖无硝石
“就算没有这个外室,嫉妒我的人依旧会将我置于死地。并且我当年全无印象,虽现在怀疑是白氏下手却也没有确切的证据,暂且将她留置也好。”
但那些真真正正的伤害亦是存在,楚如萱绝对不会让她白氏与楚若莲苟且余生,自是要给她们尽数惩罚。
孙氏颔首,抬手轻轻打了个哈欠,抱恙的向着楚如萱看去。
“当真是人老了。”
楚如萱轻轻一笑,站起身行礼。
“孙祖母先歇下,日后再做详谈。”
孙氏仰头看去,叫住楚如萱欲离开的脚步,眼底浮现沉重。
“萱儿,以后入夜之时你前来,我教你功夫,一定要将底子打好,日后才能防患于未然。”
楚如萱颔首,“多谢孙祖母。”
不管孙氏的武功到底如何,但现下她需要一个入门的师父,从刚孙氏的身手来看,虽然不是什么绝世高手,但也算得上是一个好的导师。
楚如萱临走前想起近日慧月前去购买物品的难事,便一脸犹豫的看着孙氏。
“怎么?还有事情吗?”
楚如萱点了点头,“孙祖母,萱儿最爱吃的便是西瓜,不知这处可是有?”
孙氏一本正经的看了楚如萱半晌,想要从她的面上看出异样的表情,然而并没有。
“你这丫头能够说出来的事情绝非毫无目的,是什么便说吧。”
楚如萱轻笑,面展女儿家的娇态,“真的是萱儿想吃罢了。孙祖母,现在天气炎热,西瓜正是清凉解暑。”
孙氏摇了摇头,面上浮现不好意思,“我最是不喜欢吃西瓜,若是其余的水果倒是还有,但也不是许多,明日我叫人给你送去。”
楚如萱闻声眼眸微转,道:“萱儿现在就想吃,不如派人带我去?”
孙氏扫视楚如萱一眼,这丫头本不轻浮,虽对礼节不甚了解,但也不是无中生有之辈。
定是有原因,孙氏微昂下颚看向门外,“白来,带怀乡郡主前去冰窖。”
“是!”
一道身影形同鬼魅一般跳钻窜到门口,楚如萱看去那是一名身穿紫衣的男孩儿,他年龄约莫二六。
唇红齿白,面容稚嫩清秀。
男孩儿眼底神色却是异常锐利。
“怀乡郡主,请与白来前去。”
楚如萱对这名字倒是来了性质,两人走在微风吹拂的小路上,周围黑暗,只有白来手中纸灯发出光簇。
楚如萱歪头打量着身前的小男孩儿。
“你这名字是谁给你取?为什么要叫白来?难道是白来这世间一遭?”
那男孩却是不言语,甚至楚如萱能够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怒气。
楚如萱撇了撇嘴角,现在的孩子还真是难以相处。
然而越是这样,楚如萱心底越是生出玩弄的情绪。
她缓步上前站在白来的身侧,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孩子年龄尚小,身长四尺有余,到楚如萱胸前的位置。
“你这么小就在将军府当差真是难为你。”
白来侧头怒气冲冲地看着楚如萱。
“碎嘴。”
楚如萱皱眉微嗔道:“喂!你个小屁孩儿,为何用这种语气与我说话。”
那小子嗤之以鼻,“怀乡郡主,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竟敢顶撞小爷。”
那小子嗤之以鼻,“怀乡郡主,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竟敢顶撞小爷。”
楚如萱皱起眉头,脚步微顿,难道这小子来头甚大?可听闻刚刚孙氏拆迁的语气,这小子不过是个手下吧?
“喏,你要的冰窖就在前方,速去速回,吃什么拿什么,不要多拿,浪费食物!
不过看你这土包子的模样,一定没吃过这么好的瓜果,算了。”
楚如萱还是第一次被人嘲笑成土包子,虽然,身上穿的破旧了一点…
但这小子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楚如萱抬手拍了拍白来的脑袋。
“身为郡主,我就不跟你这小子一般见识,目中无人的家伙。”
她咬牙切齿说完便向着前面的一堵门走去,将门打开,眼前是一条悠长的地窖,里内漆黑一片。
楚如萱虚了虚眼眸,什么都看不清,她仰头向着头上看去。
“喂,小子,有没有能够点燃的东西?给我照一下。”
然而上面却一丝声响都没有。
正当楚如萱颇为气恼时,从头上掉下来一个火折子。
楚如萱将之吹亮,顺着那暗道向下走去。
里面的确是什么瓜果都有,然而数量却是极少。
按照孙氏的身份地位,不应该这样,可为什么她不吃水果?这一点让楚如萱十分疑惑。
然而,她的重点并不在此,她大略的扫了一眼周围,墙壁上布满了白色的晶莹,然而却是极少。
楚如萱抬手摸了摸那质感却不像是硝石。
她本着好奇,将沾有晶莹的手指放入口中,“啊呸!”这是盐啊。
头顶传来轻蔑的声音,“怎么?在下面碰见耗子了还不上来。”
楚如萱心情不好,也不想与这小子计较,随手拿了两个水果就向上面走去。
楚如萱随手一扬将一把香蕉砸在了白来怀中。
“拿着再把我送回。”
白来啧了啧舌,却依旧随着楚如萱一同前行。
回去时瞧见慧月睡眼惺忪站在门口,“小姐,您回来了?这么晚了你干嘛去了呀?”
楚如萱将怀中橘子放在她手中,“饿了,去寻了一些宵夜,无妨,你回去睡吧。”
楚如萱回头看去,白来已经不见,地上正放一把香蕉。
楚如萱抓起进屋,将香蕉拨开,狠狠的咬了一口。
“硝石真是难事,明天还要再次询问。”
可今天整了这么一出,孙氏可否怀疑?
算了算了,明日再说吧。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楚如萱很快便睡了过去。
此时安乐居内,白来百无聊赖的依靠在墙壁上。
“奶奶,这女子竟是不知我是谁。”
孙氏淡淡地撇了白来一眼。
“你本就不常出现,试问这世间谁知道你的身份,让你多回来,偏不,说说那丫头刚才在作何?可是当真寻找瓜果。”
白来将手中石榴掰开,摇了摇头。
“她起先是在看水果,后来摸了下墙壁,但看到墙壁周围之时,我好像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失望。”
“失望?”
听完这个字眼,孙氏眼底浮现沉思。
第31章 剿匪缘由
清晨,楚如萱自睡梦中转醒。
一缕幽光从微开的窗帘直射室内,照的她浑身暖洋洋。
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从床榻上起来,媚态横生,虽不说容貌,但这几日的滋补,楚如萱的身段彻底的彰显了出来。
该有的她都有,虽然…还是有些不尽人意,她缓步走向镜前,打量着自己的面颊。
比往昔好了不少,然而为了不被人看出,她拿出胭脂在面上涂涂抹抹,保持着额头依旧如同以往那般丑陋的模样。
她将面纱轻轻戴上,坐在床上呼唤着慧月。
然而久久都没有传出声音。
不多时一个长相可人的丫鬟走了进来,她将洗漱用具放置在桌上。
笑眯眯对着楚如萱道:“参见怀乡郡主,您的丫鬟和两位嬷嬷出去购置物件,晌午之时才会归来,这一上午的时间都是雅悦照顾您。”
“多谢。”
楚如萱瞧见那些丫头对她的态度,心中一片怅然,为何这世上有人就知善恶?
有人心中却只有恶念。
君远侯府的下人在白氏的熏陶下个个对她出言不敬,然而她在将军府却得到了家一般的照顾。
不仅是身体,还有身份地位也充分诠释。
再无以前那般鄙夷的声音。
楚如萱悠然一叹,那小丫头顿时着急了起来:“郡主,可是哪里伺候的不周到?”
楚如萱摇头,将她在面上擦拭的手臂给拽了下来。
“你们这里名为白来的下人,究竟是何身份?”
楚如萱故意将‘下人’这两字眼咬紧。
她看到雅悦眼底浮现的诧异,“郡主您可不要胡说,白来并非下人,他是夫人的外孙。”
毕竟孙氏对待楚如萱不薄,雅悦说出也好过她碰到不必要的麻烦。
楚如萱嘴唇微张,这才想起,孙氏与将军并非孤寡两人。
膝下育有一女,在早年前就嫁入了他国,哪个国家并不知晓。
然而当时却是轰动一时,毕竟与外联姻是要皇上赐婚,然而那女子却是与他夫婿私奔,回到了旁国。
苍英耀也没有追查,毕竟嫁得好,两国之间有牵连,届时也好谈话。
然而,怪不得在这国没有白来的名讳,正是因为没有走那些规矩。
可为何要起一个白来这个名字,难道是未婚先孕?
不不不,在这样的时代,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且就算是,也不可能起这样的名字呀,这不是故意给他的夫人添堵?
楚如萱歪头看向雅悦,“他归来多时?”
雅悦摇了摇头,“雅悦什么都不知。”
楚如萱也不会真的为难一个小丫头,洗漱好吃过早膳后就让她将东西拿了出去。
站在院落,接受阳光的洗礼,侧目看向远处,也不知道那三人出去购买什么。
到了问安的时间,楚如萱向着‘安乐居’前去。
她这一路上脑海中满是沉思,若说昨晚一事明明可以叫丫鬟带她前去冰窖,然而却是让白来,可是为了监视她?
楚如萱并不想把孙氏想坏,这样做可能有什么目的,不管如何。
孙氏本是一心向她,那么她想着还是说实话吧,毕竟硝石当真难寻找。
孙氏正倒在软榻上歇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楚如萱眉头皱了皱,孙氏生病了?
“萱儿参见祖母。”
“起来吧,昨晚睡得可是还好?”
孙氏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被下人搀扶起来。
楚如萱点了点头,“一切都好,在这住比在家里住着还要舒服。”
孙氏皱眉冷哼,“你那地方简直就是个猪窝,过些时日回去,若是楚振阳给你置办的不好,我一样要与他说道说道。”
楚如萱半晌不语,询问今日一早的安排。
孙氏称那三人出去购买东西,这一上午便让楚如萱自己安排。楚
如萱听完点了点头,眼眸微转,道:“祖母,不知哪里能寻来硝石?”
孙氏慧眼一转:“你昨晚前去冰窖,就是找硝石吧?你为何要用硝石呢?”
楚如萱胡乱地编造了一个理由。
“我听闻那东西可以制药,治疗我面上的毒疮。”
然而楚如萱这话不假,硝石本能入药,又名为‘北帝玄珠。’在《本经》《别录》《药性论》中均有记载。
然而她本能自制硝,硝本生于污秽之地,例如…茅房,脏乱的灶膛,发毛的石砖。
可以她现下的身份并不能大动干戈,会引起怀疑。
孙氏有些疑惑,但楚如萱能够如实说来,她还是十分高兴的。
“那东西现在基本没有,宫内各嫔妃的荔枝都断了冰,不过待些时日,寰羽王将望山山贼缴获,方可夺回。”
楚如萱侧目看去,“望山可是能开采硝石?”
孙氏点了点头,将缘由说出。
原来熬玉宸要清剿的山头就是硝石开采的重要之地。
硝与盐同系,私藏犯罪者。
那些山贼长此以往居住在望山,原来对官兵开采硝石两者互不打扰。
而最近,一夜间,山贼与官兵冲突,硝石尽数被夺取,占为己用。
苍英耀震怒,便让熬玉宸前去讨伐。
楚如萱颇为疑惑,缴匪怎么也轮不到一个质子的身上,苍元基是干什么吃的?
但那硝石当真诱惑,楚如萱顿时来了主意。
楚如萱歪头道:“孙祖母,熬玉宸什么时候前去?”
“应当是后日吧。”
楚如萱点了点头,难道这两天没有瞧见她?应该是在准备什么?
孙氏扬起怀疑的眼神向着楚如萱看去,“你此问何意?”
楚如萱揪着手中锈帕,摆出一脸女儿家的娇态。
“此次前行,熬玉宸定然极为危险,身为日后他的王妃,我想前去送行。”
孙氏投去赞赏的眼神,“你倒是挺上道儿,也好,这两日将你的礼仪教导周到,后日便前去送吧。”
孙氏眼眸微转,如萱本不应该前去,不过也无妨,毕竟这寰宇王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本无百姓送行,让楚如萱去给冲个面子也是好的。
楚如萱不知此时孙氏的脑海中想着什么,全都算计着到时该如何将硝石尽数掌握。
楚如萱起身行礼,“祖母,萱儿这就回去休息,等待她们中午回来之时再学习礼仪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