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四十)
“醉翁之意不在酒。”首先开口的是玉王。
“酒里乾坤大。”夜王立刻道。
“大…”风不语眨了眨眼,顿时就懵逼了“大…”她好像没有背过大字开头的诗啊。
“大什么?”夜王转过头看着风不语,漆黑的眼眸跳动着红光,看着有几分妖孽。
“大不了就喝一杯嘛!”风不语想不出来,只得把桌上的酒杯拿起来一饮而尽。
酒是真的很难喝,风不语去了这么多世界,这还是第一次喝酒,一杯酒下肚,喉咙跟胸膛都火辣辣的不舒服,她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夜王跟玉王一人夹了桌上的一个鸡腿,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风不语看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便问“你们能不能吃快一点。”
“细嚼慢咽对身体好。”夜王振振有词。
风不语故作镇定的抿起了嘴,喉咙却微微动了起来。
等他们将一个鸡腿吃完,已经是两三分钟以后了,玉王拿起脸帕擦了擦嘴,这才道“那我便继续出诗了。”说着,他眉头轻轻一蹙,诗句就出来了“水调数声持酒听。”
听…?
风不语再次懵逼,以听开头的诗句她也没有背过啊。
“听闻相顾言。”就在她绞尽脑汁的想听字开头的诗句时,夜王就在一旁淡淡的道。
“我不知道。”风不语撇嘴,再次喝了一杯酒。
而夜王跟玉王则开心的夹了一个拍黄瓜。
一分钟后,玉王再次道“酒里乾坤知多少。”
“少壮不努力。”这个她倒知道,风不语眼睛一亮,瞬间抢答,这次,她终于不用再喝酒了!
风不语刚刚松了口气,夜王便看着她道“文樱这是哪里来的诗,我们怎么没有听说过?”
“……”什么意思?风不语茫然的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什么?!竟然要用这个时代的诗?这不是创作大会吗?怎么变成背诵大会了?风不语的嘴角抽搐,按这么下去,今天晚上她可是甭想吃饭了啊。
“怎么了?”见她愣愣的模样,玉王便不解的问。
“那个…这是我自创的诗。”风不语恬不知耻的笑了起来“这拈头续尾,也没说不让自己作诗啊。”
夜王跟玉王对视一眼,眼中都闪动着淡淡的笑意,片刻后夜王便道“那好吧,如此,便算你过关了,但若是你自己做的诗,就必须有两句以上。”
“好。”这个没问题!风不语松了口气,只让能让背诗就好,于是她道“那我就把刚刚那首诗的那一句吟出来。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好一个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没想到文樱竟能做出这等诗句!”闻言,夜王的凤眸刷的就亮了起来,星光落入了他的眼里,分外好看,他的目光落在风不语身上,尽是奇异与赞叹。
“是啊,这句诗可真有深意。”玉王也点头道“文樱可否把整首诗都说与我们听听。”
可这分明不是她做的诗!被这么一夸,倒还真有点儿尴尬。
“当然可以了。”但为了吃东西,就算再尴尬要要上,听见夜王的话,风不语点了点头,长歌行便慢慢的被她背诵了出来“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她的声音,清脆之中夹杂着一丝沙哑,听起来就十分悦耳动听,而这诗句的内容,更是让两人赞叹于她的才华,夸赞她是才女。
“过奖过奖。”风不语含糊不清的道。
她在将长歌行背出来之后,就夹起了桌上的鸡腿吃了起来,此刻姿态虽然优雅,但嘴里却塞得满满的,脸颊鼓鼓的,像个仓鼠一般,很可爱。
夜王再次笑了起来。
他很开心,或许这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他这么开心,这种开心不同于别人对他的夸赞,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心里就像是被某种情绪填满,鼓鼓胀胀的,几乎要爆炸开来,他的眼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清冷疏离,也没有了暗藏的锐利,只有淡淡的温暖,与轻轻的宠溺。
他,放下了对风不语的戒备。
风吹过,带来烤肉的香味,三人又继续起了行酒令,风不语尽管可以用现代的诗词作弊,但毕竟过去那么久了,又经过那么多世界,有好多诗她已经记不得了,好多次都是她喝酒,而夜王跟玉王也发现,她几乎没有背过诗,全都是自己自创的。
渐渐的,风不语就醉了,她趴在桌子上,脸颊通红,嘴唇也红红的,睫毛很长覆盖在她的眼睑处,如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她很乖巧的样子。
“真是有才华的女子。”见此,玉王不由得道“便是比起轻瑕,也是不逞多让了。”
“她可没有梁轻瑕漂亮。”夜王的嘴角挂着温润的笑意,清澈的眼眸,竟带着淡淡的宠溺“但她肯定比梁轻瑕要聪明。”
“是啊,轻瑕可没有她这样的急智。”玉王深呼吸一口气,桃花眼中便覆上了黯然“轻瑕…”他捏着手上的酒杯,认认真真的看着夜王道“轻瑕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吗?就因我心悦于她?”
风轻轻抚过夜王的脸颊,夜王唇边的笑意微微淡了下去“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梁轻瑕这般女子。”
“可轻瑕她是京城第一美女,也是京城第一才女,她没有任何配不上你的地方。”
“是啊,她什么都好,她端庄大方稳重贤淑。”夜王深呼吸一口气“可是就一点,她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那你想要什么人?”玉王皱起了眉头。
闻言,夜王的目光下意识的就瞥向了风不语,但很快他就转移了视线,看着远处的灯火“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情不好说,得遇上了才知道。。”
“好吧。”玉王没有察觉到夜王的小动作,有些怅然的道“既如此,我便找个机会向轻瑕提亲,不知道她否会答应。”
“那我也找个机会把事情给她说清楚。”夜王赞同的点了点头“或许她便不会再执着于我了。”
“那便最好了。”玉王笑了起来。
夜王也笑。
吃过饭之后,玉王就在夜王的偏殿睡下,而夜王则抱着风不语往桃舞院走去,风吹起她的秀发,几丝几缕飞在夜王的手上,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夜很黑,夜王并没有提灯笼,因他内力高深的缘故,便是在黑暗中也可以视物。
很快,桃舞院便到了。
此刻花萼正提着一盏灯笼在门口等着,一副焦虑不安的样子。
她在酒醒之后就已经听绿花她们说了今天所发生的事了,对不怀好意的绿柳简直是恨得咬牙切齿,觉得自家姑娘对她那么好,她竟然还想着要毁掉姑娘,可是姑娘曾经明确的告诉她们,夜王殿下是要认她做妹妹的。
花萼气愤又后怕,后怕之中又带着淡淡的自责,她怎么就这么容易相信了绿柳呢?怎么就没发现她的阴谋诡计呢?
而风不语一直没回来,花萼又怕夜王处置了绿柳怪罪风不语,因此就一直在门口等着。
夜王还没到桃舞院时,便看见了桃舞院的灯光,由远及近,花萼也渐渐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这倒是个忠心的!
看见花萼提着灯笼站在院子口等风不语的模样,夜王心里想,面上便有几分温和,他抱着风不语进了屋子,而身后的花萼向他匆匆行礼之后,也快速的跟了上去,整个人简直都要惊呆了。
姑娘不是说王爷会在琼林会之后认她做妹妹吗?怎么现在王爷抱着她回来,还一脸温柔的样子,她不是在做梦吧?王爷可是最不喜欢女孩子近身的啊!
就在花萼惊诧不已时,耳畔便响起了夜王低沉的声音“你家姑娘喝醉了,明天早起头一定会很疼,你要好好伺候着,知道吗?”
“奴婢、奴婢知道了。”花萼下意识的道,她抬眸,看着夜王将薄被给风不语盖上,眨了眨眼,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夜王把风不语放好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花萼因为太过震惊,连恭送王爷都忘记说了,等到夜王走了接近一会儿后,她才反应过来,无比喜悦的道“王爷该不会是喜欢上姑娘了吧,也就是说,姑娘有可能成为王府的女主人了?太好了!”
花萼兴奋不已。
她就说嘛,自家姑娘这么好,王爷怎么可能只把她当妹妹呢。
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四十一)
第二天风不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太阳透过窗棂洒在她的小床上,风不语半眯着眼,左手捂着太阳穴,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宿醉的滋味很不好受,好在她刚醒来的时候,花萼便给她端了一碗醒酒汤,否则的话,她的头会更痛。
“姑娘,你知道昨晚你是怎么回来的吗?”
就在风不语坐在床上缓和酒劲的时候,花萼从门外走了进来,她手上端着一份小米粥,眼睛闪亮亮的。
不是被夜王送回来的,就是被夜王的属下送回来的啊!总不可能是她自己爬回来的吧,她昨晚很早就睡着了!风不语看着花萼一脸激动的模样,有些不解,但还是很给面子的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是王爷抱着你回来的,嘻嘻嘻,姑娘,您快给奴婢说说,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王爷是不是喜欢上您了啊…”
“想什么呢!”闻言,风不语觉得好笑,但这一笑,扯得她的头就更痛了些,她只能一本正经的道“夜王怎么会喜欢我呢,你从哪里得出的结论?而且琼林会之后,夜王是会昭告天下,认我做义妹的。”
“姑娘,王爷都抱你了。”花萼十分夸张的形容了起来“您都没看见,王爷的神色有多麽温柔。”
“我的好花萼,我都醉成那个样子了,王爷他不抱我回来,把我拖回来吗?”风不语更想笑了“再说了,当时他送我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吧,乌漆嘛黑的样子,你也能看出他很温柔?你怎么看出来的?”
“奴婢…”
“好了好了,别多想了。”风不语揉着太阳穴,指着花萼的那碗粥“昨天晚上的行酒令,几乎是我一直在喝酒,饿死我了,快把那碗粥拿给我。”
“那好吧!”花萼见风不语一脸的坦荡,便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难道自己是真的看错了,姑娘跟王爷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
吃过早饭后,风不语整个人总算舒服了好多,而花萼也抛开了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将碗收了起来,然后又去给风不语打水洗漱。
“姑娘,绿柳实在是太坏了,您对她那么好,她还想着那样害你。”将夜王的事情抛之脑后之后,绿柳的事情又浮上心头,看着风不语将洁白的方巾放在脸上擦拭的模样,花萼不由得义愤填膺起来。
“这叫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她想要整我,谁知道害到了自己。”
闻言,花萼便笑了起来“还是姑娘英明,随随便便就看出了她的阴谋。”
“这不是英明,这是她把我当成了傻子。”风不语将方巾扔进了铜盆,花萼又端起水杯给她漱口,她将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在嘴里打了几个圈,便吐在了花萼端来的盆子里“她觉得我是小城来的,看不起我,她先是接近我们假意道歉,取得我们的信任,然后再一步一步的安排下去…”
“那姑娘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花萼就皱起了眉头。
“告诉你干什么?要是你知道了,指不定会有多愤怒,要是被她发现了端倪,她就会另外找方法来对付我们。”风不语将鞋穿了起来“我不想在她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所以就没有告诉你。”
花萼明白了,再次夸赞了风不语,风不语捏了捏她的脸,就让她去把绿花等人叫过来。
“叫她们干什么?”
花萼有些不解。
“别问那么多,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花萼就乖乖的去了。
或许是昨天夜王的敲打起了作用,也或许是昨天绿柳被赶出府的映像太过于深刻,绿花三人没一会儿就穿戴整齐过来了,脸上的神色也毕恭毕敬的,一进门就朝着风不语行了个礼,然后异口同声的叫了声姑娘。
“起来吧,昨天王爷的话你们也听见了,王爷说的应该也很清楚,若我出了什么事,不管是任何事,你们都脱不了干系。”风不语便道“所以呢,大家如今也算得上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你们受了伤可以休息,但是我最多允许你们休息到琼林会之后,若那个时候你们的伤还没有好,我便请大夫来看看,有病治病,没病就给我滚出桃舞院。”
这是风不语第一次以这么强硬的态度跟她们说话,绿花三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美眸染上了淡淡的不忿。
纵然她们因为被夜王敲打不敢对风不语做什么,但心底深处对她还是不服气的。
“别觉得不开心,离琼林会还有五六天的时间,足够你们养伤了。还有,我告诉你们,我跟夜王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夜王殿下说了,会在琼林会之后,对外宣布我是他的妹妹,也就是说,你们不要把那套争风吃醋的手段用在我的身上!”风不语的神色十分严肃。
闻言,绿花三人心中咯噔一下,瞬间忘记了之前的不快,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风不语一眼,她刚刚说什么,夜王殿下会认她做妹妹?
没等她们想出个所以然,风不语又道“绿柳的下场我相信你们也看见了,你们也不想被赶出府吧,若是你们好好的做我的丫鬟呢,等到我被哥哥嫁出去之后,我还会在他面前美言几句,让他留下你们,不然的话,我就直接要了你们的卖身契,把你们卖进窑子里,听懂了吗?”
最后一句话风不语提高了声音,满意的看见绿花三人绝美的脸上闪过的惊恐与气愤,她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行了,出去吧。”
绿花三人没想到风不语威胁了她们之后就让她们离开,脸上的愤怒甚至都还没有收敛,但很快她们就反应过来,压抑住怒气道“奴婢告退。”
离开之后三人心绪渐渐复杂了起来,特别是想起了风不语那句琼林会之后,夜王会对外宣布她是他的妹妹话,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一直仇视的情敌,有一天摇身一变突然变成了心悦之人的亲人,以往的敌意仿佛都成为了笑话,在这种情绪的冲击下,就连风不语威胁她们带来的不满,都给冲淡了许多。
三人并肩而行,等到走远之后,长相清纯的绿花才道“她、刚刚说的是真是假。”
绿香抿了抿唇,扬眉“谁知道呢,没准儿她是蒙咱们的。”
绿莹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眯“琼林会不过几天后,她蒙我们干什么?”
“所以,这件事是真的了?”绿花咬了咬下唇,有些艰难的道。
绿莹跟绿香也跟着沉默了下去。
如此看来,绿柳可是真的倒霉啊!
“姑娘,你为什么要对她们说这些话啊?”而等她们离开后,花萼也第一时间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惑,刚刚风不语那不怒而威的模样着实有些陌生,她都被吓到了。
“因为我怕麻烦。”风不语便道,最重要的是她不希望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内宅争斗之上,她只想早日找到线索,早一点回家。
想到此,风不语便对花萼道“你去给我烧点水,我想洗个澡,等洗了澡之后,我们便是东门街瞧瞧。”
“好。”花萼点了点头,往门外走去。
天气很好,万里无云,院子里的鸣蝉之声附和着夏天的燥热,风不语洗完澡之后,便带着花萼去了东门街找原主降临之街,东门街很大,上次她走了一个下午都没有将其走遍,今天她特意让马车赶到里边儿一点儿,可是依旧无功而返。
风不语也不气馁,第二天继续前往东门街,这是她完成任务的线索,不管多难她都不会放弃的。
时间如指间沙,稍不注意就溜走了,一晃,四五天就过去了,这四五天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风不语外出的时候也没有再遇见别人找她麻烦,这是一件好事,但让风不语不太高兴的是,这些天她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而且还因为大夏天的外出太频繁,被夜王留意到了,问她是不是府中的东西不好吃。
风不语知道,就算桃花谷的事情让夜王对她放下了戒备,但她这样天天出去还是会引起怀疑,于是就说待在府中太无聊了,所以才想要出去逛逛,还让夜王帮忙找一个店面,她想要办一个善堂,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与老人。
这是她从崇文县来京城的第一天,就想要做的事情,可她那时没有站稳脚跟也不太敢轻举妄动,如今正是时候。
夜王答应了,对她的态度顿时便更温和了些。
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四十二)
晨光熹微,天地万物都笼罩一片灰色的薄雾之中,京城的大街小巷,在此时此刻都挂上了灯笼,一眼望过去,竟是灯火通明,如白昼一般,无数的老百姓们支着窗户看外边儿,一辆辆金丝楠木马车排队般往城外赶去,车轮碾过地面,发出厚重的车轮声。
很壮观的景象。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琼林会,百姓们老早就起来凑热闹了,他们边看轮流而过的马车,边和家人议论。
“这些马车真好看。”
“真不知道今年的第一美男子会花落谁家。”
京城的各大赌坊们也关注着这件事,他们早就几天前,就把此次琼林会最容易成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名单列了出来,吸引百姓们前来下注,如今得注是夜王,第二是杜霁。但还有的人不信邪,把注压在了然王身上,还有一些连名字都没有听过的人身上,想要借此机会一夜暴富。
压夜王的人太多了,就算真的赢了那也赢不了几个钱,若是他们压的人赢了,那可就能赚得盆满钵满的,要赌就赌大的嘛。
虽然输了就是血本无归,但人若没有点冒险精神,怎么发家致富呢?
马车缓慢向前移动着,带着老百姓的期待羡慕与盼望前往桃花谷,无数的小姐美轮美奂的坐在马车里,保持着优雅的仪态,公子们也涂了淡淡的脂粉,打扮的甚为精致,大部分的人都怀揣着在琼林会上大放异彩的心,这种心情自信又忐忑、激动又向往。
毕竟琼林会上的贵人简直太多了,一山更比一山高,若他们真的能吸引到贵人们的注意,那他们必将一步登天、扬眉吐气!
这种事情以往并不少,很多未婚的少年少女们就是在琼林会上找到了合适的另一半,有的女孩子甚至还嫁入了高门,所以,这琼林会说起来是为了评出天下第一美男子而办,实际上就是攀权附贵的相亲大会,这一点,很多家世渊博的少爷小姐们早已看透彻。
但别人把他们当成狩猎的对象,他们也把这天下除了皇上以外最尊贵的人当做攀附对象,其中,夜王是最受欢迎的,他长相俊美身份尊贵洁身自好,无数的女子都希望在琼林会上引起夜王的注意,其中甚至还有一些男子…
桃花谷在京城附近的郊外,此刻正被重兵把守着,在距离桃花谷不远的空地上,停着无数辆马车,一个又一个的少女在车夫的搀扶之下,拿着属于自己的身份信物进了桃花谷,但好多人都没有急着进去,因为最令人瞩目的夜王还没有来呢。
“夜王怎么还没有来呢?”人群之中,一名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穿着月白色对襟襦裙的绝美女子,站在一颗桃树下怔怔的看着入口,清晨第一缕阳光落下,洒在她那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看得让人心神荡漾。
这就是京城第一美女梁轻瑕,此刻有无数人在偷偷摸摸的看她。
她的身边是尚书之女萧雅,今日穿了一件粉色马面裙,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头上戴着华贵的簪子,虽不及梁轻瑕那么惊艳,却也格外的大方美丽“可能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吧,你知道夜王参加琼林会一向不会提前来的。”
哪像她们,昨晚梆子刚敲了三下,就让车夫准备过来了。
当然,护送她们的人也不少。
“我知道啊。”梁轻瑕点点头,水汪汪的眼中充满了期待“我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夜王殿下了,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你要真那么想见他,下个拜帖不就行了。”李由也站在她们身边,闻言不由得笑嘻嘻的道。
梁轻瑕的脸唰的就红了,不赞同的看了李由一眼“女子怎么能做这样不矜持的事情呢。”再说了,夜王一向繁忙,若她下了拜帖,他又没有时间见她,那她不是白白失望吗?
想到此,梁轻瑕垂眸,遮住了眼中的黯然。
夜王殿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呢?
厉颜一声不吭的站在一旁,一张俊脸又冰又冷,活像是谁欠了他钱一般。
而就在梁轻瑕等人讨论夜王的时候,夜王正在前往桃花谷的马车里跟风不语说今天的注意事项。
两人今天也是天还未亮就出门的,谁知路上的马车太多,太阳出来了都还没到桃花谷。
“不要怕给我惹事,有人要欺负你,直接报上我的名号便可以了,或者就让别人来找我,谷中人多,我不可能随时注意着你,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夜王今日穿着一件月白色斜襟衫,外罩一件淡蓝色宽袖开襟薄衫,下裳是一条墨绿色长裙,裙摆处绣着洁白的云朵。
他手持着一把山水扇,青丝如墨般披散在身后,格外文雅,如沐春风。
“恩恩。”风不语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白皙的脸上还带着才苏醒的红晕。
她今天穿着一袭淡紫色长裙,领口跟袖口跟裙摆处都绣着白色的海棠花,一根乳白色的腰带轻轻飘舞,头发梳成双平髻,一半披散在身后,髻上还别着两朵紫色的小花,与她的衣服相得益彰,看上去很是清爽。
因起得太早,风不语一路都在睡觉,直到现在出了城,夜王才叫醒了她“银票带了吗?”
他很关心的问道。
现在的他已经真的把风不语看做了周家小姐周文樱,所以对她的事情就十分上心,生怕她哪里受到伤害,因此次的琼林会不允许带丫鬟小厮的缘故,他便让严管家给了风不语一万两银票,让她在琼林会遇见麻烦的时候找人帮忙,还给了她一块夜王府的玉佩,防止那人家中有钱不想多管闲事。
“带了。”风不语打着哈欠揉了揉眼,昨天夜王就跟她说了很多关于琼林会的事情,她早就把该做的准备做好了,且还带了一个自制的防狼喷雾,这是她用辣椒、胡椒、洋葱、等刺激性的东西做成的,只要武功不是太高,逃跑就没问题。
夜王稍稍放下了心,看着风不语这睡容满面的模样,他性感的薄唇微微抿起,声音也带着几分笑意“昨晚不是叫你早些睡觉了吗?今天怎么还困成这个样子。”
“我…第一次参加琼林会睡不着嘛。”风不语便道,其实昨晚她是在想东门街的地形,推测原主最有可能降落的地方是在哪里,想了整整大半夜,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夜王便无奈的摇了摇头。
微风吹过,带来阵阵青草夹杂着泥土的香味,马车又向前行驶了一会儿,就能听见嘈杂的人声。
很快,桃花谷便到了。
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风不语就知道桃花谷应该到了,她掀开帘子淡淡的往外看去,就看见停在一个宽大的草坪上,此刻周围全是马车,前后左右,几乎是寸步难行。
就在此时,严暮的声音传了过来“主子,马车过不去了。”
“那我们就在这里下车吧。”夜王就道,他掀开车帘,率先跳下了马车,又伸出手来,想要拉风不语一把,但风不语很快就自己跳了下去,裙摆飞扬着,她的头发也飞扬着,在阳光下,她的身上有一种张扬的勃勃生机,就像春天初绽的花蕊,给人无限的希望与光明。
夜王看着心中微微一动。
严暮带着风不语跟夜王往桃花谷的入口走去,此刻与他们下马车一同往前走的人不少,这些年轻的姑娘与少年们看着夜王那俊美无双的面容,很想上前跟他打个招呼,但又实在没那个勇气,但当他们看清夜王身边的风不语后,就深深的惊讶了起来。
“夜王身边竟然带着女子?”
“应该是丫鬟吧!”
“怎么可能是丫鬟呢,你看她的穿着打扮,看她衣服的面料、看她头上的簪子,全身上下加起来至少也要一万两银子吧。”
“说的是。”
众人沸腾了起来,还有些姑娘幸灾乐祸的道“要是京城第一美女梁轻瑕看见这一幕,不知道会伤心难过成什么样子了。”
“嘻嘻,她很快就能见到了。”
风乍起,桃花谷的桃花在空中缤纷起舞,今年琼林会,注定不会平静。
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四十三)
不过短短的几十秒时间,夜王带了个女子前来参加琼林会的事情,就如长了脚一般被所有人知道了,无数人对着夜王行了注目礼,当然,他们的目光着重是投放在风不语身上的,见她长相一般,除了乖巧以外就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不由得议论起来。
“夜王今年怎么带了个女子过来啊。”
“莫非是夜王的心爱之人?”
“我觉着不像,你看那女子长相平庸,跟夜王站在一起就像个丫鬟一样,怎么可能是夜王的心爱之人呢?”
当看见心爱之人跟别的女人走在一起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呢?
梁轻瑕以前不知道,可现在她终于明白了,那是一种心在冰谷之中破了一个大洞,四面都是寒风跟冰水,一直从破洞处灌进来划伤了心脏又冷又痛的滋味。让她全身上下都跟着冷了起来,眼前一片模糊,身子也一阵阵的发软,所有的人在她眼中都成了影子,她已经看不到也听不到别人说话了。
不知不觉,梁轻瑕流泪满面。
萧雅一开始是为好友心酸的,当看见夜王跟一个女子并肩进入谷中时,当听见众人的议论声时,她很是担忧的看了梁轻瑕一眼,果然见她已经泪流满面,她很想安慰她,可是当她看清了与夜王走在一起的女子、正是曾经信誓旦旦的告诉她自己与夜王没有任何关系的风不语后,这种心酸便转为了愤怒。
也完全忘记安抚好姐妹的情绪。
“这个贱人!”萧雅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狂扁风不语一顿“竟然还骗我说跟夜王没有关系!”
“这是…”而这时,李由也看见了风不语,他觉得风不语十分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一旁的厉颜见他一脸茫然,便冷哼一声“这是当日在天下第一楼外的那个姑娘。”说着,他又看了萧雅一眼,眼中含着讥诮“我说你当日神经兮兮的是干什么呢,原来那天你就知道,她是夜王的女人了啊!”
闻言,萧雅的眼睛一瞪,刚想说什么时,一旁呆滞着默默流泪的梁轻瑕就从自己的世界回过神来,她看向萧雅,美丽的眼睛很是空洞,又带着几缕绝望“阿雅…你、你早就知道夜王他…他有其他的女人了吗?”
“轻瑕你听我说。”见此,萧雅的心中咯噔一下,心中的愤怒顿时忘得一干二净,她立刻拉住梁轻瑕的手道“是这样的轻瑕,那天我看见…”
萧雅拉着梁轻瑕去一颗桃花树后遮挡住其他人或同情或嘲笑或幸灾乐祸的目光,然后把当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个一清二楚,梁轻瑕听完她的话后,眼泪流的越发畅快“原来如此,原来那么早,他就跟她在一起了吗?”
“轻瑕,你别哭,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实在是那个女人太过于狡猾,我真以为她跟夜王没有关系,所以才…”见此,萧雅咬住下唇,十分内疚,她怎么就那么笨呢,如果不是她那么笨,提早给轻瑕说一下,轻瑕今天也不至于伤心成这样啊。
“我没有怪你的。”梁轻瑕深呼吸一口气,用手将脸上的眼泪擦拭干净,脸上扬起一个如水晶般的笑容,似乎下一刻就会破碎一般,她说“这怎么能怪你呢?”
萧雅听见梁轻瑕这么说没有松口气,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都是那个贱人,竟然敢骗我,轻瑕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这也不能怪她啊。”梁轻瑕就摇头“她与夜王的关系,为什么要告诉你呢?你对她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说着,梁轻瑕哽咽了“说来说去,要怪,也只能怪我,怪我恬不知耻,夜王殿下从没说过喜欢我,甚至都没表示过,对我也是敬而远之,可我自己不愿意死心。”
“轻瑕…”见此,萧雅心疼万分。
“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梁轻瑕抿起红唇,神色悲伤,含泪的眼中却充满了坚定,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
“可是…”萧雅自然是不放心的。
“没事的。”梁轻瑕不容置喙的道。
厉颜不放心她,想要跟着去,但梁轻瑕却对着他道“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于是,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梁轻瑕一个人向着桃花深处走去,风吹落英缤纷,她的背影,显得尤其单薄。
“怎么办?”李由就问道。
“能怎么办?”萧雅着急而气愤的跺了跺脚“只能去找夜王殿下,让他帮着劝劝了。”虽然说这琼林会是朝廷举办的,无人敢在这里闹事,但若梁轻瑕自己一时想不开怎么办?
想到此,萧雅朝着夜王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夜王正在跟去年的新科状元杜霁说话,杜霁是个很聪明的人,是朝廷之中为数不多能跟夜王说得上话的人。
杜霁是主动上前与夜王寒暄的,他是个极为温文尔雅的男子,样貌英俊,仪表堂堂,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满满的书生气息。两人谈论了一番朝中之事后,杜霁便看着风不语道“夜王殿下,说来,我这是第一次看见你将女孩子带在身边呢。”他微微一笑,态度十分温和,深邃的眼眸没有多余的情绪,就像是单单的好奇而已。
夜王解释道“她叫周文樱,是本王救命恩人的女儿,但本王的救命恩人最近出事了,她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所以本王便将她带进府中,等到琼林会过后就认她做妹妹。”
“原来是这样。”杜霁眼中闪过一丝钦佩,旋即便不紧不慢的道“那到时候夜王殿下可一定要给我下帖子,也让我为周姑娘添点人气。”
夜王嘴唇轻勾,侧身看着风不语道“他叫杜霁,是去年的新科状元,为人很是聪慧,今后你要遇见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尽管去找他。”
夜王觉得,杜霁跟风不语很般配。
妒忌?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的?听见这个名字,风不语隐隐觉得有些好笑,但见杜霁一脸正经的模样,她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的打了个招呼“杜公子你好。”
看来夜王殿下如今真是将她当成妹妹了呢,都开始操心起她的终身大事了。风不语心想。
“你好。”杜霁轻轻颔首。
正在三人相谈甚欢的时候,萧雅来势汹汹的走了过来,打断了三人的对话。
“夜王殿下。”她先是恶狠狠的瞪了风不语一眼后,才看向夜王。
“何事?”夜王唇边的笑意微敛,但面上依旧是一片温和。
“是这样的。”萧雅深呼吸一口气“刚刚轻瑕看见你跟这位姑娘走在一起,一时难过就自己一个人走了,我怕她出什么事,所以想让你去劝导劝导她。”
夜王在京城的名声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所以萧雅并不怕他。
而梁轻瑕喜欢他又是京城大部分的人都知道的事,故而萧雅也没有叫风不语跟杜霁回避。
闻言,夜王的眉头微微一蹙,想到那日与玉王的对话,便道“她往哪边去了?”
看见夜王有关心之意,萧雅的心头一喜,指着刚刚梁轻瑕离开的方向“就是那边,她就是往那边去了。”
“那本王先过去看看。”夜王深呼吸一口气,对着杜霁道“杜公子,那就麻烦你先照顾一下文樱,一会儿本王就回来找她。”说着,他又看着风不语“文樱,你先待在杜公子身边,千万不要乱跑。”女人的嫉妒心实在是太可怕,他还没来得及对所有人宣告她是他的妹妹,所以怕一会儿有人找她麻烦。
而他当时之所以要等琼林会之后才预备在府中认下她,一是因为时间太仓促,二是想看看她的应对能力,看看有没有人与她联系,看她会不会露出马脚。
但自他知道桃花谷的事情有多重要后,便不想再看了,可那时候宣布的话就确确实实的来不及了。
“小心点。”想到此,夜王再次嘱咐道。
“夜王殿下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周姑娘的。”杜霁声音很轻柔,但态度却无比郑重。
而风不语也道“哥哥你快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夜王这才转身离开,萧雅紧跟其后,在转身时又恶狠狠的瞪了风不语一眼。
当然,她也听见了风不语喊夜王哥哥,但她觉得这是一种爱称,故而就更气了,且还在心中怒骂风不语不要脸,又替梁轻瑕心酸。
夜王如此关心这个贱人,才走这么一会儿就这么放不下,看来是真的很喜欢她了,那轻瑕,又该怎么办呢?
萧雅的心底深处沉甸甸的,隐约觉得,梁轻瑕这次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四十四)
等到夜王跟萧雅一前一后的离开后,风不语的心陡然便松懈了下来,她看了杜霁一眼,见他一脸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便打了个哈欠问“杜公子,一会儿选京城第一美男子是在哪里选啊?我们要不然现在过去等着。”
杜霁看向她,声音十分温柔“难道你不在这里等夜王殿下了吗?”
“哥哥这么聪明,去哪里等不一样?他在这里找不到咱们,一会儿总会去给天下第一美男子投票的地方找的。”
此刻他们还是在离入口的不远处,很多人看着她,风不语虽然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但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还是浑身不自在,再加上有点犯困,便想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说的也是。”杜霁便点了点头“那我们便先过去吧。”
琼林会的举办地点是在桃花谷的中心处,那里有七八个小亭子,还有一条清可见底的小溪,桃花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显得格外美丽,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临时搭建的台子,红色的毛毡扑在草地上,台前放着一个箱子,已经有一些人坐在毛毡之上了。
三两成群的样子,一些是在讨论这次要投票给谁,但大部分的人还是在讨论夜王与风不语是什么关系。
阳光透过树叶在他们脸上洒下斑驳的光点,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
“一会儿我们就坐在地上,然后那些要参加京城第一美男子选举的人就去上边儿表演对吗?”风不语见此,便问身边的杜霁。
“当然不是了。”杜霁便摇头“只有那些没有名气的官僚之子才会去表演拉票,像夜王殿下这种身份,就直接等待投票结果便是了。”
原来名气大身份尊贵还有这种好处,风不语挑了挑眉,然后点头说知道了。
她准备找个树荫比较大的地方休息一会儿,目光巡视周围,就在这时,一个女孩子来势汹汹的朝着她走过来,那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很快,她就走到了风不语的面前,她长得很漂亮,水汪汪的眼睛,高挺的鼻子,樱桃小嘴,配着大气明艳的脸型,让她看上去就格外的明媚热烈,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她白皙莹润。只她的身姿很单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一般。
她的态度也很不和善。
风不语十分无奈的皱起眉头,麻烦又来了!
“你是哪位?我认识你吗?”
她的语气不算温和,甚至带着隐隐的冷意,跟着她一起来这边的人不少,就算是现在都还有人在背后议论她,所以她的态度必须要强硬一些,杀鸡狗猴看!
“你跟我的未婚夫走在一起,竟然好意思问我是哪位?”这名女子冷哼一声,用一种你怎么这么无耻的目光看着风不语“你恶不恶心?就这么喜欢抢别人的未婚夫吗?”
……未婚夫?
谁?
闻言,风不语微微一怔,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目光一转,就落在了杜霁的脸上,杜霁是这个女子的未婚夫?原来不是冲着夜王来的,那这杜霁既有了未婚妻,夜王为何还把她托付给他,一副隐隐想要撮合两人的样子?明明现在他已经开始相信她了啊,风不语眉头微蹙。
尽管内心很是不解,但她还是后退两步“抱歉,我不知道他是你的未婚夫。”她收敛了语气中的冷意。
而杜霁听见此话,白皙的脸上则闪过一丝错愕,他嘴唇微动,刚想要说什么,那女子便又说话了“不知道?光是一句不知道就完了吗?呵,你当我傻吗?我告诉你,今天这件事情,你要不给我跪下来磕头道歉,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着,她狠狠的咬起了牙齿,瞪着眼睛,像是要将风不语生吞活剥一般。
而这时,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风不语就被气笑了。
她都说了自己不知道杜霁是她的未婚夫了,她怎么还不依不饶的,还要她跪下磕头道歉,是有毛病吗?
风不语深呼吸一口气,不想与傻逼论长短,便看向杜霁“杜公子,这是你的事情…”
杜霁微微一笑,便打断了她的话,他目光柔和的看着面前这一脸恨意的女子,轻声道“这位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女子闻言,目光一转,瞬间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向杜霁“杜霁你要不要脸,竟然好有意思说不认识我,你这样讲,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说着,她陡然红了眼“我爹爹曾经说你是豺狼虎豹,可我不愿相信,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爹爹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杜某的确不认识你。”相比女子的激动,杜霁显得十分淡定“既然姑娘知道我的名字,那应该知道我从小父母双亡,是没有未婚妻的。”
“对啊,你还知道你从小父母双亡吗?”女子便咬住了下唇“你从小父母双亡,你哪里来的钱读书?还不是靠着我们家给钱,如果不是我们家暗地里资助你,你早就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了,哪里能有今天的成就,怎么,考上状元后就翻脸不认人了吗?”
杜霁蹙起了眉“这位姑娘,杜某确确实实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从小父母双亡,是我舅舅把我养大,可惜…”
“你舅舅把你养大?呵,就你那嗜赌如命的舅舅?”女子便冷笑起来“他不把你卖给赌坊里那些爱好养兔儿爷的男人了吗?如果不是我们家救了你,你可能还在别人身下承欢呢。”
而这时,已经有一些人围了过来。
风不语本就因为夜王受到别人的关注,杜霁又是这两年来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现在这边起了冲突,就让无数人感到好奇了,他们凑近,将他们三人围成一个圈,光明正大的看着热闹,听见那女子的话,不少人眼睛唰的就亮了起来“这女子说的是真的吗?”
“原来风光霁月的杜状元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呢!”
“姑娘慎言。”杜霁的脸色终于完完全全的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阴骛,但旋即又恢复了一片风轻云淡,他深呼吸一口气,微微眯了眯眼“听姑娘这口音,是京城人士,而世人皆知,杜某是在扬州长大…”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这女子打断了“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问你,我父亲的死是不是你搞得鬼,是不是你找人将他杀了?就是为了抹掉自己那些不光彩的过去,是不是?还有我,你在临走之前,我已经怀上了你的孩子,可是那一天夜里,我们府中突然着火,那火,是不是你放的?”
“哇,这是牵扯到杀人案了啊!”
“我靠,这也太劲爆了点吧,这女子竟然还怀上孩子了…”
议论声又大了些。
“姑娘在胡说八道什么?”杜霁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败坏杜某的名誉?”
“什么叫我败坏你的名誉,杀死你舅舅、杀死我爹爹这些事情你真的没有干过吗?你敢发誓吗?若是你做了这些事情,就身败名裂,不得好死!”那女子掷地有声的道,那明亮的眼中带着恨意与爱意,交织在一起看上去无比的复杂。
杜霁嘴唇便勾起一抹冷淡的笑容“姑娘这话真是太过荒唐,你爹是谁杜某都不知道,更别说杀害了,还有我舅舅,他虽然好赌,但平时对我却很好,这事情不论是谁都知道,又怎么会将我卖给赌坊?而且,听姑娘的口音明显是京城人士,又为何说从小资助杜某,莫非你小时候就去过扬州?在扬州跟京城之间来回奔波?
众人皆知,扬州距离京城路途遥远,一来一回至少要一个月左右,姑娘这是一个月待在扬州、一个月又来京城吗?那姑娘究竟是住在京城,还是住在扬州呢?换句话来问,姑娘的爹是京官,还是扬州官员呢?”
杜霁这番话很是犀利,其他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他说的对啊,这姑娘到底是哪里的人啊,既然能进琼林会,那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官僚之女能进来的吧?所以她爹很可能是个京官,那京官跑到扬州就是为了资助一个前途渺茫的穷书生吗?”
“但她说杜霁临走之前,便在他们家放了火,这临走之前,说的什么时候?说的是他上京赶考的时候吗?”
“那照你这么说,她就是扬州的人了。”
“是啊,那她这一口京腔又是哪里来的?”
“噗嗤…可能真的是杜公子说得那样,扬州京城来回奔波吧!”
这个说法便是在嘲笑这女子了,周围人齐齐发出低低的笑声,明艳女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袖口底下的拳头也紧紧攥起。
见此,风不语却皱起了眉头,她的目光落在脸色阴沉的明艳女身上,觉得这事情隐隐有些蹊跷。
这女子究竟想要干什么?
她不可能是来吸引杜霁注意或者是来败坏他名声的,如果一个女子心仪一个男子,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下说出这男子是杀人犯的这种话,而若是想要败坏他的名声,又不可能说这种漏洞百出、根本就经不起任何推敲的谎言。
想到此,风不语微微眯起了眼睛。
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四十五)
清风吹过,落英缤纷,满地的桃花像是锦缎一般铺散在地面,杜霁站在桃树下,阳光透过树缝在他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圈,他的眼睛也跳入了光芒,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见那女子不说话,他又恢复了之前的儒雅,嘴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姑娘既然答不出来,便请回吧,杜某还有要事在身,没有时间陪姑娘玩耍。”
“你…”明艳女子闻言,深呼吸一口气,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你当真如此绝情?”
杜霁已经完全不想理会她,直接对着风不语道“周姑娘,这里便是一会儿要选举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地方,周姑娘可自行在这里等着,杜某不便先行告辞。”他脸上带着抱歉的神色。
知道他想逃避,风不语点了点头。
杜霁朝着她微微一笑,说了句谢谢周姑娘体谅后转身就走,那女子见此,眼睛微微瞪圆,立马就要冲上前,可这时,人群中却突然冲出一个年轻的公子,一脸惶恐又恨铁不成钢的对着她道“阿茵,你这是想干什么?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做什么?你疯了吗?”
他说着,拉住了该女子的手。
“你放开我!”明艳女子挣扎了几下,却没有挣脱男子的桎梏,十分不耐烦又不甘心的道“我没疯,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放开我。”她瞪着拉着她的男子,那目光充满恨意,像在看阻断她前程的仇人一般。
风不语微微皱起了眉。
“没疯就跟着我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说着,这名公子就拉着明艳女子阿茵朝着杜霁相反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阿茵都在愤怒无比的扭动着身躯,敲打着公子的手,但这公子依旧纹丝不动,只眉头微微皱起,慢慢的,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桃树深处。
“你们知道他们是谁吗?”
待两人走远后,就有人开始问了。
“那名女子我不认识,但那名男子是翰林院修撰赵林之子赵修。”
“原来是赵家啊。”一些人便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那刚刚那名女子,应该就是赵林之女赵茵了。”
“赵茵?我听说她不是因为身体不好,被送到乡下的庄子将养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年初就回来了啊。”
“所以她刚刚说的那些…”
“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要是赵林赵大人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了在琼林会上吸引杜霁的注意,竟这么咒他,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呢?!”
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哄笑声。
为了吸引杜霁的注意?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
风不语抿了抿唇,总觉得赵茵的举动不像是简单的吸引心上人,大家都说她从小生活在庄子上,所以,她口中的这些话,有没有可能是别人告诉她的呢?就是为了利用她来对付杜霁。
但她眼中那些交错复杂的情感又不像是假的!
“还是说,她是重生的,杜霁真的做过这种事,杀了她爹爹,又发火烧了她一家,害得她们一家惨死!”
但这个念头一出,风不语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可能有这么愚蠢的重生女呢?明明已经猜到是杜霁杀了他们全家,还跑过来在大庭广众下质问杜霁,这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就算杜霁不杀她,她老是胡说八道的她家人也会让她病逝吧。
从小就被送去庄子里,也不是什么受宠的姑娘。
最关键的是看她那副模样,明显是对杜霁有感情的。
所以,赵茵应该也不是重生的。
不是重生的,也不像是被人利用,所以就只剩下两个可能,一是她本身就喜欢杜霁,有人告诉她这些话,让她吸引杜霁的注意。第二就是她喜欢杜霁,但苦于没有接近杜霁的路途,所以自己想出了这个办法来吸引杜霁的注意。
不管是哪一个,这个赵茵都挺蠢的,而且蠢到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想到此,风不语便将赵茵抛之脑后,环顾四周,此刻周围人还在讨论赵家,他们说赵家是一滩烂泥,赵林表面看上去正义凛然,实则宠妾灭妻等话,风不语没有兴趣再听,转身就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桃林深处,一名男子靠在桃树下,闭目小憩,阳光透过桃叶在他脸上洒下支离破碎的光圈,他那白到几乎透明的脸,带着一种晶莹的美感,羽睫轻覆、眉目如画,飘如桃仙,似乎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去。
蝴蝶在他身边翩跹起舞,有的停留在他的头上,有的落在他宽大的绣袍之上,微风拂过,只有树叶簌簌作响的声音,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一人,孤独而寂静,浑身上下带着一种凄厉的美感。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男子好看的眉头轻蹙,微微的睁开了眼,露出那一双比古井还要幽深的眼眸,那双美丽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旋即便消失不见,他懒洋洋的看向声源处,便看见几个男子正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
“瞧瞧,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尘王殿下吗?”为首的一名肥胖如猪、满脸横肉、膀大腰圆的中年油腻男人,他穿着一袭月白色的春衫,更显得他腰上腿上哪哪儿都是肉。
他的眼睛微眯,小眼睛中迸发着色眯眯的精光“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真没想到,在这儿竟然都能碰见尘王殿下。”
尘王不过是看了他一眼后便转过头漫不经心的问“你是谁?”
男人脸上的笑意一僵,很快又得意骄傲的扬起头“忘了尘王殿下还未曾上过朝,我是宗人府的李宗令,这皇家所有的名册都是我在掌控,说起来,当年帮先皇做事的时候,我就已经见过你,没想到那时候这么小的你,现在也长成了翩翩公子。”
说着,他微微舒了口气,似乎是在缅怀过去。
尘王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他轻声道“原来是李宗令,真是失敬了,没想到宗令这么大年龄了竟然还来参与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竞选?真是童心未泯。”他的语气很柔和,但话中却是满满的讽刺。
闻言,李宗令的脸色一沉,见此,他身后的两个男人便冷笑起来“尘王殿下还真把自己当成王爷了吗?没有封地、没有权利,连基本维持生活的钱也没有,竟然还在李大人面前装模作样!”
尘王脸上便扬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似乎完全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
见他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两人对视一眼,眯起了眼睛,笑容更冷了几分“尘王殿下真是好大的架子,宗令跟你说话竟都不理,果然不愧为贱婢生下的儿子,一点儿理数都不懂。”
尘王依旧不理会他们,甚至还从怀里拿出两个木塞,塞在了耳朵里,然后阖眼轻眠。
“你…”两个人的脸瞬间就气红了,一个不受宠在京城人人可欺的王爷也敢在他们面前拿架子,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们愤怒的看向李宗令,希望李宗令为他们做主,谁知道李宗令竟然笑了起来,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没想到溪尘竟然有如此脾气,果然不愧尘王殿下。”
两人心中的怒火瞬间就消散得无影无踪,恍然大悟,脸上也渐渐的溢出了笑容。
是啊,他们生什么气呢?李宗令可是垂涎这赫连溪尘很久了,这赫连溪尘再怎么傲,也不可能傲过李宗令,到时候…
想到此,两人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一个猥琐的笑容。
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四十六)
李宗令朝着尘王走了过去,他边走一步,眼中便多出一分痴迷,这干干净净的少年,很快就要成为他的人了,王爷又如何呢?不受宠的王爷在宗氏面前就是一条随时可以丢弃的阿猫阿狗,只要他做得够隐蔽,不让人发现,不损害皇室的名声,就不会有人找他麻烦。
“宗令,咱们就在这里给您守着。”那两人道。
“好,好。”李宗令连连点头,给了他们一个赞赏的目光“你们就在这里守着,我与尘王有要事要谈。”说着,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走到了尘王的面前,看着尘王闭着眼睛晶莹剔透一尘不染的模样,喉咙微动,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好看,真好看,真是太好看了,他这辈子玩过这么多男子,就从没有见过比尘王还要好看的人。
当然,夜王跟然王也好看,但他俩的身份地位太高了,他根本不敢对他们下手,如今尘王正好,在京城属于半透明的人,没人关注他,刚好可以成为他的禁脔。
想到此,李宗令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就要去拉尘王的手,就在这时,尘王陡然睁开了眼,眼中迸射出了一阵冰冷而暴戾的寒光,吓得李宗令浑身一个激灵,顿时后退了两步,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眼前这个人不过是京城之中人人可欺的废物尘王而已。
他没有母家、没有朋友、没有权利、没有封号,一向本分老实,不管别人怎么打他,他都不会还手,当然,他曾经也还过手,换来的不过是变本加厉的欺辱而已。
“你想干什么?”尘王的眼神无比寒冷,就像是冬天的冰雪,带着圣洁与不可侵犯的美感。
李宗令回过神,看见他这幅模样便更加心动了,他上前两步,坐在了尘王的对面,肥胖的脸上挤出一个迫不及待的笑容“我就想跟你交个朋友,你看你,在京城这么多年,一个朋友都没有,府中的下人也对你不闻不问的,你难道就不感到寂寞吗?”
“寂寞?”尘王微微眯了眯眼,阳光跃入他的眼中,他的眼中似有破碎的流光“不觉得。”
“那你瞧,你每年的俸禄就那么一点儿银子,你如今也快到弱冠之年,却还没有娶妻生子,还不是别人嫌弃你身份太低?不肯嫁过来跟你一起受苦。”李宗令利诱道“只要你跟我成为了朋友,我便给你钱、给你宅子、还找人给你找个官职当当,你看如何?”
“怎么,李宗令不当宗令,想开善堂吗?”尘王嘴唇便勾起了一抹讥诮的笑容,眼底深处满是冰冷的寒意,似乎下一刻就要席卷着风雪一起爆发。
但李宗令没有看出来,他没将尘王放在眼中,完全沉迷在了他的美色之中。
“我只想对尘王你一个人好。”他含情脉脉的道。
尘王的脸彻底的沉了下去,他微微眯眼,左手微动,面上却恢复了淡然“那我便谢谢李宗令的厚爱了。”
“哈哈哈,客气客气,今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谁敢欺负你,那就是跟我过不去。”李宗令说着,咸猪手便要贴上尘王的大腿。
那两人也看得欢欣,白净的脸兴奋的通红,眼中带着幸灾乐祸。
就在这时,一个好听的女声在他们的背后响了起来“这是在干什么呢?”
李宗令正沉浸在尘王的颜值中无法自拔,乍一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心头顿时便是一颤,他慌张的转过头去,就看见一个身穿淡紫色衣服的女子此刻正好奇的看着他们,她长相平凡,细看下又有几分乖巧,头上戴着价值千金的簪子,衬得她洁白如玉。
这名女子便是风不语,自从桃林中心走过来之后,她发现哪哪儿都有人,于是便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这里,却听见了尘王跟李宗令的对话,心中恶心的厉害,看见这肥胖如猪的李宗令就要对尘王动手后,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你是什么人?”李宗令被吓了一跳,脸色很快沉了下去,他看向风不语,手也收了回去,冷冷的问道“怎么会来这里?”
而看戏的两人也转过头去,看着风不语连连皱眉“你哪家的小姐,怎么没规没矩的到处乱闯?”最重要的是,她都听到了些什么?
虽然刚刚李宗令并没有跟尘王说什么,但若是有心人还是可以仔细分辨出来的。
想到此,三人的眼中均闪过一丝杀意。
“到处乱闯?”风不语挑眉,绕开这两人朝着尘王走了过去“不见得吧,皇上开放桃花谷,并没有划分地形说哪里不能去啊。”说着,她便走到了尘王的身边,蹲下身笑眯眯的道“尘王殿下,然王殿下正找您呢,您怎么在这里啊,还跟几个老人在一起,他们是您的亲人吗?”
说着,她便皱起了眉头“不对啊,我记得坊间没有说您有这么老这么胖这么丑的亲人啊,那皇家贵胄都是长得极好看的呢,像夜王、像然王…”风不语细数着,顿时感受到从他们身上爆发出的杀意,却丝毫不放在心上,这可是一年一次由皇家举办的琼林会,这几个人便是想要动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
就算他们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她的怀里也有自制的防狼喷雾,逃跑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风不语这一番话说得李宗令三人心中涌起滔天的怒火,简直想要将风不语碎尸万段。
什么叫老人?
什么叫又老又丑又胖?
他们今年也不过才过了不惑之年而已,怎么就成老人了?
这死丫头一定是故意的!
三人看着风不语,那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若是眼神能够杀人的话,风不语可能已经死了成百上千次了,特别是李宗令,他觉得风不语让他在美人面前丢脸了,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在朝堂上一向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便是夜王等人也对他有几分敬重,现在风不语竟然敢这么说他,这让李宗令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他想要风不语付出代价。
相比于李宗令等人的气愤,尘王全身的冰冷散去,又恢复了之前懒洋洋的样子,他听着这些话,垂眸遮住眼中的笑意,羽睫轻颤,整个人有一种脆弱的美感“然王找我什么事?”
“然王找你当然是好事了。”风不语便将手伸在了尘王的面前“快点儿跟我过去吧,要不然一会儿然王该发火了。”
尘王眉头微微蹙了蹙,正当他想要说什么时,一旁的李宗令顿时反应过来,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一脸轻视鄙夷与憎恶“你是哪家的姑娘,心肠怎么这么歹毒,现在竟想带着尘王去见然王,是想把尘王殿下推进火坑吗?这京城谁都知道尘王跟然王不和,你安的什么心?为了讨然王欢喜,你竟然做出这种恶毒之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风不语打断了,她皱着眉,一脸气愤的模样“这位大爷,您在说什么呢?然王殿下跟尘王殿下那不是兄弟吗?兄弟打打闹闹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啊,怎么被你这么一说,就变成然王欺凌尘王了?”说着,她扬起了下巴“我倒是想问问你安得什么心呢?人家兄弟好好的,你在这里挑拨离间,可真是坏透了!”
风不语说话的速度很快,李宗令几次想要插嘴都没有插上,等到风不语话落音后,他那张肥胖的脸已经气得通红,半晌没有回过神,而另外两个官员则不可置信的看着风不语“你…你颠倒黑白!”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什么叫我颠倒黑白?”风不语便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然王殿下跟尘王殿下是真正的兄弟阋墙了?还是你的意思是皇家之中没有真正的兄弟情义?你为什么要破坏皇家兄弟之间的关系?你们又安得什么心?
现在风调雨顺国泰明安皇上励精图治百姓人人安康,你们竟然还想搞内部破坏,让皇室分崩离析,好哇,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告诉夜王殿下,让夜王殿下来调查你们这么做到底是什么目的!说不定你们就是跟花月会有关。”说着,她拉起尘王就道“尘王殿下,我们走,不要跟这种奸细待在一块儿。”
这种消息还用散播吗?
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吗?
什么叫他们想让皇室不合?
还要告诉夜王殿下?
呵,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啊!
李宗令三人一开始有些懵,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简直都要被气笑了。
看着风不语拉着尘王的袖口,尘王也乖乖站起来的模样,李宗令怒极反笑“小丫头片子,你别在这里给我扣高帽子,这京城谁都知道然王殿下喜欢捉弄人…”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风不语打断了“什么?然王殿下喜欢捉弄人,你是在质疑当今陛下吗?前些日子,然王殿下才拯救桃花谷于水火之中,如果不是然王殿下,您现在可能都是一具尸体了,你怎么好意思在这里说然王殿下的不是呢?在背后说人,可是小人所为,看您这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还有,我可听说,当时陛下奖励了然王殿下很多很多的东西,你如今对然王殿下不满,是对陛下不满呢?还是因为然王殿下破坏了你们的计划,所以才心生不甘呢?”
这话说得就有些严重了,李宗令的笑容缓缓的沉了下去,心中的怒火简直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他的胸口起伏的厉害,眼神发寒,几乎想要一掌拍死她。
而其他两个人微微眯起了眼睛,对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风不语实在是太能说了,每一句都说到他们的痛点上,让他们想反驳也无力反驳。
怎么说?
是坚持说然王殿下往日里确实荒唐,间接承认他们想要破坏皇室关系、恩将仇报不是君子?还是说然王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可是陛下都奖赏了然王,他们如此说,不是跟陛下作对吗?
总之,不管怎么说,都是错的,左右为难,完全把他们架在火上烤啊。
这贱人哪里来的?这嘴这么能说,往日里也没见过啊!难道是小官之女?
可小官之女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说不定是想得到尘王的欣赏?
是了,肯定是想得到尘王的欣赏,毕竟尘王虽一无是处,还有一张脸可以看啊!
想到此,两人的眉头完全舒展开来,盯着风不语,像是要把她记在骨子里。
他们想要把风不语的长相记住,到时候回去便画下来,一定要她吃不了兜着走!全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此,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均有阴狠之意。
而李宗令此刻也跟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了,看向风不语的眼神已经如看死人一般了。
风不语没有在意,见他们没有说话,便故作得意的笑了起来“你瞧,说不出话来了吧,呵呵,就知道你们不安好心。”说着,她哼哼两声,拉着尘王就往前走,这次,李宗令三人没有再说话,而是目送风不语的背影,表情无比阴冷。
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四十七)
身后如芒在背,风不语却并不害怕,她拉着尘王往前走了好一会儿后,这才道“尘王殿下,你还好吧…”
“我没事啊。”尘王便无谓的抬起头来,他晶莹剔透的脸上满是不在意,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刚刚的危险一般。
风不语便蹙起了眉头,看来尘王还不知道那个胖子的心思,所以她要不要告诉他呢?不过一瞬,风不语就觉得自己应该把事情完完整整的跟他说清楚,虽然很不想告诉这个对世事漠不关心的少年这种残忍的黑暗,但若那胖子真的对他下手,他能有所防备,总比他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要好。
想到此,风不语抿了抿唇,往左右看了看,便拉着尘王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无比郑重的道“尘王殿下,你可知那胖子刚刚为什么要跟你说那种话,为什么会说他只对你一个人好?”
“为何?”尘王便问。
“因为那个胖子对你有意思。”风不语深呼吸一口气,蹙着眉万分凝重的道“他不安好心,可能想要对你做那种事。”
尘王的眉一挑,黑白分明的眼中便浮现出几分不解“哪种事?”
风不语一噎,抿了抿唇,斟酌了一下用词“就是那种…男人对女人才做的事情。”
“可我是个男人、他也是个男人啊。”尘王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震惊,但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淡然。
“但是他变态啊,所以有一种特殊的爱好。”风不语就道“你可要千万小心,这世界上的坏人很多的,表面上看着衣冠楚楚的人,很可能只是个衣冠禽兽。”
“他有妻有女,家中还有很多房小妾,不可能是这样的人。”尘王解释道。
风不语便笑了起来“有妻有女又怎样?这不过是因为他男女通吃而已。”这种男人最恶心了,因为有几个钱,作风就荒唐到不行,只要是长得好看的人,不管是男女,他都会起心思。
就像那个死胖子,都有妻有女了,还想着要对尘王下手,一开始是利诱,若她不去的话,说不定就会逼迫了,看他那个年龄,满脸的褶子,都能做尘王的爸爸了好吗?他怎么想得出来?!心思真是有够龌龊。
且也太过于猖狂了吧,尘王便是再不受宠那也是皇家之人,这不是皇权至上的社会吗?他胆子竟这么大,敢对皇家人下手?
看来尘王的处境真的非常艰难。
风不语想着,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下来,她抿了抿唇,将自制的防狼喷雾从怀中掏了出来“这个送给你,要是谁敢对你下手的话,你就直接趁他不注意朝着他眼睛一喷,保管他痛得嗷嗷叫。”
说完这话,风不语就给尘王展示了一遍防狼喷雾的用法,这才将其递到了他的手上,很郑重的道“尘王殿下,你自己要小心。”
她有防狼喷雾的配方,回去过后就可以再做一瓶,反正那死胖子应该不敢在琼林会上做什么,她一会儿只要往人多的地方走就好了。
尘王没有拒绝,只是收起了脸上的漫不经心,他手里握着带着余温的瓶子,认认真真的看了风不语一眼“你为什么要帮我?”
闻言,风不语一笑,帮一个人需要理由吗?就像在大街上看见一个火坑,眼看着来往过路的人就要掉下去了,任谁都会拉一把、提醒提醒那些人的。
想到此,风不语抿了抿唇,她道“因每个人的心中有侠义精神啊。”
“侠义精神?”尘王轻声呢喃。
“是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精神。”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精神…”尘王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讥诮,抬眸后又是一片的淡漠“这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风不语就想到了他从小到大经常被人欺负的事情,脸上的笑容凝了凝,她刚想说什么,尘王便打断了她的思绪“人大多都是软弱又恶毒的,从生下来开始就是这样,若你凶恶,他们就对你恭敬,就不敢欺负你。若你本分可欺,他们就恨不得将你碾入尘埃里,让你化作烟灰,来满足他们心中的恶。”
尘王说这话的时候,红唇便抿起一个慵懒而冷漠的弧度,他的目光落在身边的桃树上,伸手便摘了一朵桃花“你瞧,桃花它没有自保的能力,所以人们可以随意采摘,但桃树就不一样了,它盘根错节,深深的扎在地底,没人会想要将它连根拔除。”
尘王今日穿着一袭水墨画的长衫,站在桃花林中,便是绝世无双的桃花仙,他眼中带着一种俯瞰天地,看透一切的沧桑与冷漠,仿佛世事皆不入眼。
知他是用桃花比喻自己,风不语不由得心中一痛,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一向口齿伶俐的她,此刻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但总有惜花之人不是吗?尘王殿下,你以后遇见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我会竭尽所能的帮助你。”
“谢谢你。”尘王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依旧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不客气的。”风不语便道“我带你出去吧,到人多的地方去…”
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尘王打断了“不用了,我不喜欢待在人多的地方。”
“可…”那死胖子还在这片桃花林之中呢。风不语蹙了蹙眉,但见尘王一脸的不容置喙,她便没有再多话,只道“那你一定要小心,若是遇见刚刚那个胖子,你就立刻转身就走,千万不要给他近身的机会。”以免他丧心病狂的下药“若他追你,你就大声呼喊,你的身份不一般,他不敢在大庭广众下对你出手的。”
“好。”尘王点了点头。
风不语稍稍放了心,转身就走,遇见了尘王的事情,她也没有心情再睡觉了。
尘王委实是太可怜了些,这种可怜是他自身带来的,他虽然没有哭、没有闹,但那种从内心散发的绝望感令人窒息,他就好似一块透明的水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但是谁都不知,其实这块水晶的内部已经开始破烂了,可能下一刻就会在阳光之中化为灰烟。
“我得找个机会跟夜王提一下尘王的事情。”想到此,风不语深呼吸一口气,决定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给夜王说一遍,让他对尘王好一点,不说特别好,但至少有来有往,让那死胖子有所忌惮。
“不知那胖子是什么身份,这么大年龄还可以进琼林会。”风不语微微抿唇“若他手中有权有势,尘王又不依的话,他完全可以找人将尘王掳进他的别院,那时候防狼喷雾不过是惹恼他的东西而已,所以我必须要跟夜王说一下,怎么说,尘王也是他弟弟,堂堂一个王爷,不可能成为别人床上的禁脔吧。”
“这委实太过荒谬了些。”
风不语一般走一边思考着要怎样帮助尘王,很快她便想了好几个办法,就在这时候,她听见一个尖锐又凄厉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啊!死人了!”
风不语心中兀得一惊,抬眸朝着声源处看去,就看见小溪边站着几个豆蔻少女,一名粉衣少女从小溪里慌慌张张的往岸上跑,发出尖叫的正是这名女子,她一脸惊恐。
有人陆陆续续的赶了过去。
风不语也快速的走了过去,还没走近,便看见有一个女人躺在小溪之中,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有些刺目的白,看不清面容。风不语走近后才发现这名女尸正是刚刚想要引起杜霁注意的赵茵,心猛地便沉了下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才一会儿的时间,赵茵就死了?
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四十八)
赵茵死了,死得不明不白,周围人议论纷纷,最先发现女尸的几个少女吓得脸色苍白,说她们想来小溪边洗手,却发现有一个女子闭着眼睛躺在小溪之中,不管她们怎么叫,那女子都没有反应,其中一名女子就有些恼怒了,脱下鞋光脚踏入水中,想去推她,谁知过去才发现她已经没了气息。“呜呜呜,我要回家…”那名粉衣女子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但此刻谁都没有心情理会她。
小溪波光粼粼,一眼见底,十分清浅,这水并不深,所以赵茵不可能是失足被淹死,只有可能是被谋害的。
风不语站在小溪旁,眯起了眼睛。
但是谁会害她呢?
杜霁吗?
不太可能吧,杜霁才跟她发生了冲突,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杀了她,这不明摆着落人话柄让人怀疑吗?
她哥哥赵修吗?
嫌她丢人现眼疯疯癫癫,所以失手将她杀死,再将她抛入溪中。
这也不太可能。
赵修若真杀了赵茵,就不可能将她抛入这么浅的小溪之中,除非他脑子有病。
所以,会是谁杀了赵茵呢?
“这女子一定不是被淹死的。”
“那是自然,这小溪这么浅,水只能覆过膝盖。”
“那她是被谁害的?”
“实在是太可怕了。”
“有谁知道这女子是什么身份吗?”
“看上去还挺漂亮的。”
一群公子哥儿站在一起分析了起来,他们丝毫不害怕,甚至于兴致勃勃。
就在大家议论期间,夜王很快便赶来了,他一来,就有一个穿着淡绿色长衫的男子上前去对他道“夜王殿下,这里有一个死人。”
夜王轻微颔首,目光落在了那具尸体上,微微的松了口气“怎么回事?”
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夜王在找到梁轻瑕将一切事情说开了之后,便去入口处找风不语,见她不在,他就想他们肯定是在桃树林中心来了,他便朝着中心处走来,谁知却在半道上遇见了杜霁。
杜霁一脸抱歉的告诉他在桃林中心发生的事情,说了句有负夜王所托,夜王安慰了他几句,杜霁便与他一同往桃林中心而来,谁知这里并没有风不语的影子。
他跟杜霁一起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瞧见风不语,心里便有些慌了,恰好这时候又听见有人在叫死人了,夜王心中顿时一突,快速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生怕出事的人就是风不语。
当看见那具尸体是一个陌生女子后,他心头的那块大石头才放下来。
若周家的最后一个血脉也在他手上出事,他怎么对得起周老爷?夜王是这样想的,当然,最重要的是因为风不语在他心中已经占据了一定的地位,所以他才会如此失措。
他很怕。
杜霁也吓坏了,若风不语真的出事了,他免不了被夜王记恨。
“就是这个女子…”那人就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在他说的时候,夜王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人群之中的风不语身上,此刻她正站在小溪边看着那具尸体,一脸的沉思。
原来她在这里,夜王心头一定,心不在焉的听着男子的讲述,等男子说完之后,他轻轻说了声本王知晓了之后,便朝着风不语走去“文樱,你没事吧?”
他问。
“没事的。”风不语正在分析赵茵的死因,听见夜王的声音,便转过头来,很凝重的对着他道“不过这女子死了…”
而且,很明显是被人谋害的。
这时,夜王才彻底的反应过来琼林会竟然死人了,他微微蹙眉,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在琼林会上杀人!
琼林会上的暗卫呢?主持琼林会的李宗令又去哪里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竟没看见他的身影!
夜王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没有看见李宗令,他的脸色陡然便沉了下去。
“杜霁,传本王的命令,立即让入口的侍卫长过来。”说着,他取下了腰间的玉佩。
杜霁说了声是,便深深的看了溪中的女尸一眼,脸色很不好看,显然,他也认出了河中的女尸就是之前找他麻烦的赵茵。
所以这事,是冲着他来的吗?
但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杜霁接过玉佩便朝着入口的方向走去。
紧接着,夜王又对着人群中的两个公子哥儿道“去把河里的女尸捞出来。”
两个人很听话的去了,此刻气氛便有些肃穆,在夜王殿下沉下脸处理此事的时候,大家都噤若寒蝉起来,只能听见那粉衣女子压抑的抽泣之声。
很快,河中仰面闭目的女尸就被捞了上来,她死得时间显然不长,脸色虽然苍白,但还没有出现尸斑,艳丽的脸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分外诡异。
夜王蹲下身查看了一会儿尸体,心中便有了数,他起身用手帕擦了擦手,便问道“第一个发现她死亡的人是谁?”
“是我…”哭红了眼睛的粉衣女子站了出来,又将过程说了一遍,随即夜王又问人群中有没有人得知该女子是何人,几个姑娘站出来,将赵茵的身份,以及事发之前她的诡异举动说了一遍,夜王闻言微微眯起了眼睛。
“王爷,会不会是杜霁杀人灭口呢?”人群中就有人问了。
夜王轻轻摇头“按你们这样说,赵茵的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一炷香,可一炷香之前本王刚与杜霁会面。”说着,夜王走到了小溪旁,看着清澈的溪水,九曲十八弯。
前方依旧是桃花林。
来人越来越多了,都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夜王的唇角不再带笑,而是微微抿起,就显出一种坚毅与冰冷,目光也十分深沉“不要全部都待在这里了,该散就散吧。”
他道。
一些人陆陆续续的散开,而另一些人则有些不甘心想要留下来与他联络感情,却被夜王一个眼神就吓了回去,悻悻然的离开了。
很快,现场就只剩下了夜王跟风不语两人,夜王并不想风不语留在这里,便对着她道“文樱,你也离开吧。”
”哥哥,我想留下来。“
风不语便道。
她是想留下来的,因为她同情赵茵,虽然赵茵刚刚污蔑了她,但她毕竟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不应该落得这个下场,她想要帮着找出凶手。
“不行。”夜王不容置喙的拒绝了“这不是你一个女孩子应该待的地方。”
“哥哥…”风不语皱眉,想要找一个光明正大留下的理由,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几个急匆匆的脚步声,风不语抬眸望去,就看见杜霁带着几个带刀侍卫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你不必说了,我是不会让你留下来的。”与此同时,夜王也看见了杜霁等人,在侍卫三两步走过来朝着他行礼之后,他对着杜霁道“你先把文樱带下去,这次务必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他的语气带着冷意,杜霁的心头微微一颤,旋即轻轻点头。
风不语知道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叹口气后便跟着杜霁离开。
而身后的夜王等他们走后,便命令那几个侍卫顺着小溪的上游边缘寻找线索。
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四十九)
落英缤纷,赵茵在琼林会上被杀死的事情飞一般的传到了众人的耳朵之中,很多人都在讨论赵茵为何而死,他们有的说是杜霁杀了赵茵,有的说是花月会为了挑衅朝廷,有的说是杜霁的仇人。
而风不语坐在一颗桃树下,听着外面纷繁的议论声,只觉得第三个说法最为靠谱。
第一个不可能,正如夜王所说,杜霁没有时间。
花月会的可能性更小一些,她在花月会待过,知道那里的人大多变态,杀人都是用狠厉的手段,不可能让人死的这么轻松。
赵茵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
去掉两个可能,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想到此,风不语便问一旁沉思的杜霁“你进京以来有与谁结过仇吗?”
应该有人要利用赵茵对付杜霁,所以才会一开始让赵茵对着杜霁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然后再杀掉赵茵,嫁祸在杜霁身上。
杜霁显然也跟她想到一处去了,他微微蹙眉,仔细回想了下才认认真真的道“没有,杜某一向与人为善,从不与人起争执,便是有人想要害我,也不可能用这种方法。”
太低级了。
而且还是在琼林会上,这不是找死吗?更何况他还有不在场证据,是夜王亲自给他作证。
“真不知道琼林会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对啊,真是太可怕了,以往琼林会可从没有出现这种事情。”
“这可是在桃花谷呢。”
两个女子从他们身边走过,脸上带着惶恐,琼林会上有人被杀死让公子哥儿们赶到兴奋,但大多数人还是害怕的。
脸上带着惶恐与不安。
风不语微微一怔,没有仇人?这怎么可能?正当她还想问什么的时候,一个男子突然双眼赤红的朝着她的方向跑了过来,那眉眼虽然澎湃着怒意,脸色也有些狰狞,面容却无比熟悉。
这不是…
“赵修!”风不语猛地瞪大了眼睛,心中登时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而杜霁也下意识的朝着她看了过来,清俊又淡雅的眉眼微微蹙起。
就在这时,赵修已经到了他们跟前,猩红着眼睛对风不语吼道“是你、是你杀掉了我妹妹。”
一石激起千层浪!
寂静了一瞬间后,周围的人都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这个人是谁?”
“他妹妹又是谁?”
“他不会是死掉那个女子的兄长吧?”
“好像就是他。”
众人议论纷纷,风不语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她的一颗心沉甸甸的,她真的是完全没想到赵茵的死竟然是冲着她来的。
“你在胡说什么?”她皱着眉。
“你在胡说什么?”杜霁也道。
两人异口同声,彼此对视了一眼,而赵修则流着泪冷笑了起来,他指着风不语,指尖都在颤抖“怎么,不想承认吗?就是你,就是你杀了我妹妹,你之前来找我妹妹,说要问一些关于杜霁的事情,我妹妹就跟着你去了,还让我不要跟上,之后我妹妹就死了,她就死了…你…”
闻言,风不语转过视线,深深吐出一口气,眉头皱得更紧了,大脑也在飞速转动着。
原来赵茵的死竟然真的跟赵修有关!她还说他不可能那么蠢呢,杀人抛尸抛到小溪里,结果谁知道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嫁祸于她。
但是为什么呢,他们明明素不相识不是吗?
这个念头一出,风不语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肯定是有人收买了赵修。
至于这人是谁…
风不语抿了抿唇,抬眸看着赵修,眼中满是气愤与不可置信“你胡说,自你将你妹妹拉走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她还要试探试探。
“我胡说?”赵修更为激动了些“你竟然跟我说你没有,是欺负我们死无对证吗?别以为你跟夜王有关系,就可以为所欲为!”
他提到了夜王,所以,收买他的会是夜王的爱慕者吗?
风不语心想,面上却不露分毫,她的双眸都在闪动着熊熊的烈焰“你简直是在血口喷人,我跟夜王有关系又如何?我跟你妹妹无冤无仇的,我为何要这样做?”
“好一个血口喷人、好一个无冤无仇,是啊,我妹妹的确跟你无冤无仇,但是谁知你如此小肚鸡肠,就因为我妹妹骂了你几句恶心,你就对她痛下杀手!”说着,赵修嘴唇哆嗦着,无比悲伤的道“我可怜的妹妹,今年才刚刚及笄啊,你怎么就下得去手呢?”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无比悲切,眼中甚至含着一层薄泪,但风不语却敏锐的发现他隐藏在眼底深处的兴奋。
那是一种即将达成目的的兴奋。
“你说我杀了你妹妹,你可有何证据?”风不语胸口一起一伏的,似乎是气得不轻“我跟你妹妹差不多大,我们两人身高体重都相仿,你妹妹对我有敌意,我怎么可能在她有所防备的情况下杀得了她!”
“那是因为你跟我妹妹说,你跟夜王相识。”赵修低吼道“你说杜霁只是奉夜王之命,所以才会过来送你,你跟杜霁压根儿没有任何关系。”说到这儿,他陡然就哽咽了。
而风不语的心头猛地一跳。
这人竟然连她夜王吩咐杜霁的事情都知道?当时…当时夜王做这个吩咐的时候,好像只有萧雅在,所以,做这件事的会是萧雅吗?
可是她下意识的觉得无可能,萧雅并不喜欢夜王,就算她想为梁轻暇出气,也不可能用这种方法,最多也就是找人打她一顿。
而且,那天她明明已经撒谎了,萧雅也相信她了,若只是因为她骗了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萧雅也根本不可能布下这个局,就是说,这个局不可能是临时起意。
不是临时起意,萧雅就完全没有了嫌疑,所以,做这个局的人只能是早已知晓她与夜王关系匪浅又爱慕夜王的女子做的,她先是跟赵茵兄妹分别通了气,让赵茵按她说的做,就给她一个锦绣前程,然后又跟赵修说让他在赵茵下不了台的时候,把赵茵拉走,让赵修在赵茵最快乐的时候杀死了她。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赵茵临死的时候了脸上会带着笑容。
所以…
那个女子的身份地位一定很高,高到足以让赵家兄妹心甘情愿为她所用。
身份尊贵又喜欢夜王的女子她就只能想到梁轻暇了,因为她只知道梁轻暇的名字,更重要的是,萧雅曾经在天下第一楼外撞见了她跟花萼走在一起,当时她虽然相信了她,但事后说不定告诉过梁轻暇,梁轻暇又找人调查了她呢?
除了萧雅跟梁轻暇以外,京中就没有任何小姐在琼林会开始之前,就知道她跟夜王有关系了。
甚至于都没听说过她,又怎么会布局害她呢?
就在风不语沉思的时候,赵修愤怒又凄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了起来“怎么、无话可说了吗?你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就因为我妹妹说了你一句,你就对她下杀手,你真的是太恶毒了。”
“我说了,我没有杀她。”这时候,风不语才反应过来,想清楚了一切,她的态度陡然就变得强势“你凭什么说我杀了你妹妹呢?就凭你一张嘴吗?”
“因为我妹妹跟你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因为她跟你走了之后,她就死了,就死了你还要狡辩吗?”
赵修大吼道。
说话间,凑过来看热闹的人更多了,大家交头接耳。
“他说的是真的吗?”
“谁知道呢。”
“这女子看起来不像是这种人啊。”
“对啊,她又是夜王身边的人,何必为了一句话就要了人的性命呢?”
“什么夜王身边的人?”
“咦,你还不知道吗?她就是今天被夜王带进来的女子。”
“什么?就是她,长相也太普通了点儿吧。”
“所以这才叫做人不可貌相呢。”
周围的议论声很大,杜霁的眉头皱得很紧,他下意识的看着风不语,就见风不语似笑非笑的看着赵修的模样,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
她、在想什么呢?
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五十)
周围人的议论声很大,杜霁也担忧的看着她,风不语却不慌不忙的道“赵修,你非说你妹妹跟着我走了,非说我杀了你妹妹,你可有何证据?”
她的样子十分镇定,嘴唇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赵修见此,眼睛唰的就红了“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要狡辩吗?蛇蝎毒妇、你不愧为蛇蝎毒妇…”
“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让你拿出证据。”风不语微微抬起下巴,高高在上的打断了赵修的怒骂。
赵修的脸色顿时铁青,片刻后他便冷笑了起来,整张脸就显得有几分狰狞“证据?你给我讲证据?若是我有证据的话,早就去状告这个你蛇蝎毒妇让人把你抓起来了,而不是在这里待着,像个泼妇一般你死我活。”
他指着风不语,眼睛赤红,凄厉的低吼着“想我赵修,也是五岁就能背诗、十岁能作诗、十五岁就成为童生之人,如今却在做什么?做着往日我最为不耻的事情,像市井小妇一般与一个女人对峙,毫无仪态可言!
但那又怎样呢?为了给妹妹报仇,我可以豁出一切,便是从今以后前途不在,我亦无怨无悔。”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带着痛苦惆怅难过坚定的表情,等话落,他又恶狠狠的看着风不语咬牙切齿的道“毒妇!你杀了我妹妹,我赵修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我没有证据送你坐牢,那我便赔上自己让你身败名裂!”
他的这番话说的声泪俱下,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又一副不顾一切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报仇雪恨的模样,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眼中均有震撼之色。
再看向风不语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莫非,杀害了赵茵的凶手真的是她?
要不然,赵修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夜王一定是被她蒙蔽了。”片刻后,一人说话了。
“对,她因为一句话就能杀人,实在是太小气又太恶毒了,简直让人无法想象。”紧接着又是一人。
“我们一定要将此事告诉夜王,让他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对!”
很快,接二连三的怒骂声响了起来,所有人的口风都变了,之前说风不语没必要做这件事的那些人,此刻说的就是风不语人丑心恶,不知道夜王怎么会看上她等话,而看向风不语的眼神也满是深恶痛绝。
见此,杜霁心中暗叫不妙,若让他们这样继续说下去,就算周姑娘不会被抓起来,也会被京城的舆论淹没,到时候…
杜霁想到此,眉头微蹙,他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来补救一下,他下意识的看向风不语,就见她一片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完全没有被其他人的言论所影响,不由得就愣住了。
她到底在想什么?
这是杜霁心中的第二次发问。
风不语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在一众厌恶的眼光与议论声之中,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也就是说,你扯这么一大堆竟是没有任何证据吗?真是奇了怪了,你这么信誓旦旦的说我杀了你妹妹,是你亲眼所见吗?”
闻言,赵修微微一怔,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风不语一点儿都不慌张一般,但片刻后他就反应过来“不是,但我妹妹跟你走了之后,便再也没回来过,然后我就听说她出事了。”
“原来如此。”风不语挑眉“好!假设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且问你,我是何时跟你妹妹一起离开的?”
“是一炷香之前。”赵修没有丝毫犹豫“一炷香之前,你来找我妹妹,说有事给她说。”
“你当时有所阻拦吗?”
“没有,你的态度很好,再加上之前的确是我妹妹做的不对,所以我就没有阻拦。”
“你也没有跟着?”
赵修这次犹疑了一下才道“对。”
“那你有没有说在哪里等她?”
“没有…琼林会本来就是各玩各的。”
“既如此,那你怎么这么确定我就是杀人凶手呢?”风不语便笑了起来,在看见赵修嘴微张就要说什么的时候,她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就因为看见我跟你妹妹一起离开,你妹妹死了,你就认定杀人凶手是我,还用一种拼上后半生的样子来找我拼命,你这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赵修愣了,很快就反应过来解释道“那是因为我妹妹跟你离开不久后,就死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听见你妹妹出事了?”风不语继续问。
“是…”赵修终于明白了风不语想说什么,脸色唰的惨白一片,他欲盖弥彰的想要说话,风不语却替他回答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对吗?”
赵修咬紧牙关。
“你说你在一炷香之前让我跟你妹妹一起离开,一杯水的时间又听见你妹妹离世的消息,可听见这个消息之后,你的第一反应不是去看你妹妹的遗体,也不是去报案,而是来找我算账。
你言之凿凿的说杀害你妹妹的人就是我,没有丝毫犹疑,甚至没有问过我跟你妹妹什么时候分开的,就说下半辈子就跟我耗上了,你的言行举止,你的疯疯癫癫,让我想到了一个词——贼喊捉贼!”
赵修的脸唰的就更白了,但仍不死心的继续挣扎“你别胡说八道,如果不是你杀了我妹妹,你为什么要狡辩说自我带妹妹走之后,你便没有见过我妹妹呢…”
“你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呢。”风不语打断了他的话,嘴唇勾起一抹凉凉的笑意“你凭什么就觉得,我在一炷香之前,没有任何人证呢?”
赵修握紧了拳头,赤红的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时候,风不语又道“让我大胆的做一个猜想,你妹妹跟着你走之后,你跟你妹妹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你一失手就杀死了她,你当时吓坏了,觉得自己完了,但很快又觉得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于是你赶忙跑了出来,就看见我一个人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可我是第一次来桃花谷,认识我的人并不多,所以你脑子一转,就觉得这件事情可以栽赃到我的头上,贼喊捉贼,不仅可以让人同情你,还能顺势的营造一个好哥哥的名声,于是你回到了杀掉你妹妹的地方,将她的尸体抛入了河中,就在这里来等着,等到她的尸体顺着水流下来被人发现之后,你就冲上来说,你妹妹之前是跟着我走的,我说的对吗?”
风不语的语气不咸不淡,但是目光却很是凌厉,几乎要灼伤赵修,她边说边朝着赵修走过去,气势全开,赵修被吓得连连后退,额头上的冷汗一滴又一滴的落下。
“我…我…”赵修几乎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什么?”风不语挑眉“你杀了你妹妹,又想利用你妹妹的死来营造自己的好名声,你如此丧心病狂,也不怕你妹妹在天之灵找你算账吗?”
说到这儿,风不语陡然停下了脚步,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她之所以没有把梁轻暇说出来,一是因为没有证据,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或许有些人还会觉得她在嫉妒梁轻暇。
第二便是她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肯定这件事就是梁轻暇做的,万一还有其他人呢?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一件事情若没有百分之百的证据,她就不会胡说八道去冤枉好人。
“我…”压迫感消失了,赵修陡然松了口气,但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呢,风不语又继续道“其实你的智商真的不怎么样,五岁能背诗又如何?五岁能背诗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背一首也算能背,背两首也算能背,凭什么你就要更加的独特一些?”
赵修脸猛地就涨红了,这是气得。
“就是你的身份比大多人都要尊贵一些而已,谁知道你又坏又蠢,杀死了自己的妹妹不算还来博前途,这或许就是你的独特之处了吧,就是不知道你爹知不知道你这么蠢!”
风不语冷笑,她的嘴很毒,将赵修说得一无是处,赵修的脸一阵青又一阵红,完全忘记了自己的阴谋已经被风不语拆穿,他恨极了风不语,恼羞成怒的大喝一声“贱人你给我闭嘴!”就朝着风不语冲了过去。
风不语身子轻轻一侧,他就冲到了人群之中。
然后——
真相大白。
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五十一)
赵修的举动强烈表明风不语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脸上恼怒的红晕、他狼狈无比的倒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的模样,让众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瞠目结舌。
原来,杀害赵茵的人竟是赵修吗?
否则,面临那女子的质问他又怎么可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又为何在那女子的质问下恼羞成怒?
可赵茵是他的妹妹啊,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众人深深的震惊了。
而这时,赵修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心中一颤,脸色瞬间惨白了下来,他张了张嘴,刚想要做补救,两个侍卫就挤进人群之中,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赵修,我们怀疑你与赵茵的死有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侍卫的神色冷凝。
赵修的脸色顿时更白了,感受着脖颈冰凉的触感,他猛地抬头,瞳孔微微一缩,眼中是满满的惶恐与不可置信,似乎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得这个下场一般。
他的眼中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疑惑。
赵修愣住了,迟迟没有起身,两个侍卫就蹲下身扣住他的手臂将他拉起来,他浑身一颤,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你们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跟那个贱人是一伙的对不对,对不对!”
但他明显挣脱不了两人的桎梏,前俯后仰的,发髻乱了、衣服也乱了、显得格外狼狈,两个侍卫扣住他的胳膊往前拉,他边骂边挣扎着,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说他们与风不语是串通好的,说他们想要杀人灭口。
声音十分凄惨。
而这时,呆愣的众人才完全反应了过来,他们看着那如疯子一般左右扭动身躯的赵修,很快就有一个女子不可置信的呢喃出声“原来,杀害赵茵的人,真的是赵修。”
“他们…可是兄妹啊!”另一个女子也道。
人群,再次沸腾了起来。
本来之前他们看见赵修那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痛苦模样,就已经相信了他的话,怒骂风不语心狠手辣小肚鸡肠,但随着风不语一步一步的反问,赵修一步又一步的崩退,他们渐渐冷静了下来,觉得事情不像是赵修说的那样,他们察觉到了里边儿的阴谋,甚至觉得风不语说得很有道理。
但当时他们犹不敢相信,因为赵修跟赵茵两个是同胞的兄妹,是从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他便是再愤怒,也不可能杀掉赵茵吧。
直到赵修气急败坏动手的那一刻,他们终于感受到了赵修的心虚,知道了风不语是被冤枉的,可是依旧有一些人觉得难以置信,但这一刻,他们却不得不信了。
“他为什么要杀掉自己的妹妹呢?”
“她不是说了吗?他是失手杀掉赵茵的。”
说完这话,就有人看向风不语,目光十分复杂,他们本以为风不语真的因为一句话杀掉了赵茵,还骂她是蛇蝎毒妇,谁知道人家不仅没有杀赵茵,还把杀害赵茵的真正凶手给找出来了。
她怎能这么…厉害呢?
面对赵修的诬陷不慌不忙,面对他们的辱骂云淡风轻,一步一步的将真相给找出来,逼得赵修无话可说、退无可退。
该说她不愧是夜王带来的女子吗?
“她、她是怎么猜到真相的啊!”好半晌,众人才想到了运筹帷幄的风不语,朝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却已没有看见她的人影。
“她人呢?”
就有人发出惊呼。
而这时,风不语早已与杜霁跟在不远处桃树下的夜王会和了。
今天这件事,让夜王再一次见证了风不语的急智,而杜霁也为风不语的聪慧而感到惊叹。
此刻,杜霁总算明白,为何风不语在面临众人指责怒骂的时候,没有一丝恼怒没有一丝害怕的原因了,原来她早已见微知著胸有成竹。
该如何说呢?
他的心绪有些复杂。
一般的女子遇见这种情况的时候应该早已慌乱不堪了,哪里还想得到反击二字,可是她呢,不仅不慌,还能很冷静的给赵修挖坑,故意激怒他,让他愤怒!让他想狡辩都没有办法!
这是何等的智慧啊!
他当时都没有想到这些。
想到此,杜霁莫名就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枉费他还是状元郎呢,竟连一个女子都比不上。
“文樱可真聪明。”三人走了一会儿后,夜王便开始赞叹,赵茵的致命伤是在后脑勺,她身上没有伤痕,指甲缝中也没有肉,再加上脸上的笑容,可以表明她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死掉的。
而且,赵茵出事的地点就在距离尸体被发现的几百米处,草地有被人压过的痕迹,小溪旁的小石头上有淡淡的血迹,还有一个较深的男人脚印,这一切都说明,赵茵的死是熟人作案,且凶手还是个男人。
而赵茵才回到京城不久,其实是没有什么熟人的,更别说男人了,再加上最后赵茵就是跟着赵修走的,这完全就可以说,凶手就是赵修。
他才带人回来抓捕赵修呢,就看见风不语逼问赵修的模样。
夜王眉眼含笑的看着风不语,连声音都带着温柔“只听他几句话,就将他的作案过程给说出来了。”
“是啊,周姑娘真的是蕙质兰心、钟灵毓秀,杜某着实佩服。”杜霁闻言,甩掉心中乱七八糟的情绪,赞同的点了点头,原本淡漠的眼中此刻满是真诚的敬佩。
风不语便羞涩一笑“其实这很简单的,再高明的阴谋诡计都有漏洞,更何况他这个计谋根本称不上高明二字。”
“周姑娘不必谦虚,当时杜某都给吓坏了。”杜霁脸上满是惭愧之色。
风不语见此,还想要说什么,前方的侍卫就跑了回来,跪下对着夜王道“王爷,赵修自尽了。”
“什么?”
闻言,夜王眉头微蹙,风不语也不可置信的皱起了眉头。
自尽了!怎么可能呢?如果她推测的没错,赵修不会这么快自尽,他应该会想要背后的那个人将他捞出来吧。
可是他现在竟然死了…
杜霁脸上倒是没什么错愕的表情,甚至还点头道“丢了这么大的人,还杀了自家妹妹,除了自尽他也找不到别的出路了。”
侍卫的脸上带着欲言又止的表情,片刻后他抬头道“王爷可要去看看赵修的尸体?”
“不必了。”夜王摇了摇头“将他跟赵茵都送回赵家吧,顺便给赵林说说,他们在琼林会上都做了什么事。”
“是,小的明白了。”侍卫深呼吸一口气后,目光带着轻微的惊惧点头离开。
等到侍卫走后,杜霁也随之告退,他被风不语打击到了,觉得自己只会纸上谈兵,遇见书本上以外的事情就没有丝毫的办法。
他要回去好好的想想。
夜王跟风不语目送他离开。
等杜霁走后,夜王便看向风不语,目光温柔似水。
“一会儿琼林会就要开始了,文樱你可要吃点儿什么东西?”他问。
“这里也可以吃东西吗?”风不语眼睛微亮,抛开了赵修在此刻自尽的疑惑。
见此,夜王笑了起来“自然是可以的,你想吃什麽都有。”
“可这里…”风不语环顾四周。
“在桃花谷的最里面有一处温泉。”夜王见她这幅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便笑着道“温泉的旁边有一个小院子,有御厨在那里等着。”
风不语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是什么人饿了都可以去吗?”
“当然不是了。”夜王摇头“只有家中有人的官职在三品以上才能去,那里守卫森严,没有人敢擅自乱闯。”
风不语明白了,她点头看了看天色“现在我还没饿,等一会儿再去吧。”
“这样也好。”夜王轻轻颔首,就在这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风不语跟夜王同时朝着声源处望去,目光穿过粉嫩艳丽的桃花落在了桃花谷中心处的台前,就看见无数的少年少女坐在红色的毛毡前面,而台上站着一个胖胖的男人,似乎在活跃气氛。
“琼林会开始了。”夜王嘴唇微动,看向风不语“文樱可要过去看看?”
风不语不是特别喜欢凑热闹,在她心里,总觉得凑热闹等于找麻烦,更何况夜王还在她身边…
想到此,风不语抿了抿唇“可以不去吗?”
“为何?”夜王挑了挑眉,清俊的眼中流转着水波“难道文樱不想看看那些男子的表演吗?”
这话的意思是想要给她找个对象?风不语有些懵逼的眨了眨眼,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继续道“我觉得其他人都没什么好看的。”
其他人都没什么好看的?
夜王微微蹙眉,眸中就闪过一丝忧色,他拉着风不语在一颗桃树下站定,风吹过,桃花的香味争先恐后的涌入他们的鼻息之中,桃花落在他们的头上、身上。
“文樱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夜王问道。
他定定的看着风不语,看着她洁白的皮肤在阳光下散发着莹莹光泽,配着她红润的嘴唇与微微眯起的双眼,看上去就有几分乖巧。
但夜王的心却无比沉重。
他不希望,风不语喜欢上他。
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五十二)
夜王是个很冷清的人,他外表看着温和,内里却无比冰冷,能入他眼的人不多,可一旦你进入了他的心中,他便会全心全意去维护你。
但他活了十九年的时间,到现在认定的人也不过两三人而已,且全都是男人,他希望风不语是第一个女人,他想真的把她当成妹妹一般疼爱,不希望她喜欢上他,也不希望两人的感情变质。
因为以往喜欢上他的女人往往会用尽各种手段面目可憎的争抢着、搏斗着。他厌恶这种感觉,也讨厌为他争风吃醋的女人,所以他并不希望风不语成为这种人,不希望自己恩人的女儿为了自己,变得庸俗不堪,失去自我。
所以他很怕。
他可以给她一切,但不能给她爱情。
夜王看着乖巧无比的风不语,在心里想着,若文樱真的喜欢上他的话,那么他只能远离她了。
真是好可惜啊!文樱可是他第一个认定聪明伶俐又不会给人添麻烦的姑娘,他喜欢跟这样的她相处,可是…
夜王看着风不语,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而风不语听见这话,就有些愣住了,她眉头微微蹙起,清可见底的眼眸闪过一丝疑惑,她在心里想着:
夜王为什么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莫非他喜欢上她了,不可能吧,若他真喜欢上她,又怎么想着给她介绍其他的男子认识呢?
难道是怕她喜欢上他?
想到这个可能,风不语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毕竟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若夜王真的喜欢上她,也不过徒增难过而已。
夜王是个好人,是个正人君子,她不希望他难过。
她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
想到此,风不语抬眸抿唇一笑“我喜欢对我好的男子。”看着夜王眉头再次皱紧,她接着道“就是那种只能疼我一个人、不哄我也不骗我的人,我开心的时候呢他就陪着我一起开心,我不开心的时候他就负责哄我开心。
不许骗我、骂我欺负我、别人欺负我的时候,他要第一时间出来帮我,府里也只有我一个人,不能纳妾也不能养外室。
答应我的事情每一件都会做到,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永远觉得我最漂亮,就连做梦都要梦见我…”
风不语抬出了曾经自己看过一部电影的经典台词,且自己还加了几句,她说话的时候眉眼弯弯,看着十分可爱。
夜王的眉头却随着她的话越皱越紧,到最后竟是堆叠成了一座小山,狭长而深邃的眼眸里也藏着几分不可置信。
文樱这是疯了吧?
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男子?
不骂不欺负倒是很多君子都可以做到,可是不能纳妾不能养外室还要永远觉得她最漂亮,这个条件,这天底下恐怕没几个男子能办到吧。
特别是不纳妾的那一条。
大雁朝之中,就算是再恩爱的夫妻,那府中都有几个小妾啊!
夜王在心中一条一条否定着风不语的话,最后终于忍不住道“文樱,天底下是没有这样的男子的…”
“没有的话我就终身不嫁。”风不语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夜王眉心一跳。
“但我相信,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风不语很坚定的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京城找不到我就去别的地方,这天下这么大,总有一天,我会找到愿意这样对我的男子的。”
闻言,夜王的眉心就跳得更快了,他不由得用修长的手指捏了捏鼻梁,他刚想对风不语说不管走到哪里都不可能有这样的男子,可就在这时,一个暗卫突然从桃林深处飞来,他身穿着粉色的衣服,几乎要与桃花林融为一体。
“夜王,温泉别院出事了。”他飞身跪倒在夜王的面前,声线很是凝重。
温泉别院出事?
闻言,夜王瞬间忘记了风不语那些荒谬的话,神色一肃“本王知道了。”说着,便看向了风不语“文樱,我现在有事必须要去处理一下,你自己一个人小心一些。”
“好。”风不语点了点头。
夜王便随暗卫一起离开。
看着他们飞入桃林深处的背影,风不语决定找个既不偏僻又不显眼的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会儿,混到琼林会结束就离开。
她朝着四周望去,还没找到合适的休息地呢,就看见一个头戴束发紫金冠的少年远远的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他身穿着一件深紫色的短衫,下边是一条红色的灯笼裤,裤脚卷进了镶玉的长马靴之中,挺拔的身高与左手拿着的火红鞭子让他看上去气势十足。
只不过此刻他正在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风带着他气愤的声音传入风不语的耳膜。
风不语的眉头一蹙。
这不是然王吗?
听夜王说他一直在找她,那她现在是该离开呢,还是留下来跟他叙个旧?
就当风不语有些踌躇的时候,然王就已经看见了她,他先是不屑的转移了视线,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浑身一震,又朝着她看了过来,待看清风不语的面容后,他的眼前一亮,打着小跑就朝着风不语跑了过来。
“周文樱!咱们又见面了!”还没走到风不语的面前,他就大声喊道,水汪汪的桃花眼中满是得意之色。
“然王。”既然然王都已经看见她了,风不语也抛去离开的心思,大大方方的站在桃树下等着然王,脸上也带上了笑意“好久不见啊。”
“哼!你还好意思跟本王说好久不见?”闻言,然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哼一声,这时,他已经跑到了风不语的跟前,眼中的得瑟也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满,他用鞭子指着风不语道“我问你,你这周文樱的名字,到底是真是假!本王找了你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你,京城之中也没有周姓的大户人家,可你现在竟能出现在琼林会!”
然王喋喋不休的道,每一个字都在诉说着自己内心的不快,且越说越愤慨,最后连脸都气红了“你说你胆子有多小,连个真名都不敢说,难道你帮了本王,本王还会处罚于你吗?
还是说,你跟其他人一样都惧怕本王?当时说本王面冷心热,也是骗本王的?”
然王说着,桃花眼中已经潋滟了杀意,这些天他一直在想着风不语在飞鸿居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觉得她既是自己的知己又是自己的恩人,而自己之所以找不到她,也是因为她的身份太低的缘故,说不定只是外地来的姑娘而已。
可他今天竟然在琼林会上看见了她。
琼林会啊!
进琼林会的都是些什么人!那都是京城有品阶的官宦人家之女,而他这些天几乎要将整个京城翻过来了,都没有找到一个叫周文樱的姑娘,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在骗他,她没有觉得他面冷心热、没有觉得他洒脱不羁,甚至连那一句‘别人笑我太残暴,我笑他人看不穿’也是哄他的。
自作多情与被蒙骗的恼怒让然王的杀意顿起,他捏着鞭子的手发白,恶狠狠的瞪着风不语,就像一只暴怒的狮子,眼眸里满是阴鹜与狠色,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
风不语看出了他的愤怒,也知道他为何而愤怒,微微一笑就开始安抚“然王殿下,我怎么会骗你呢?我的名字就是叫周文樱呀,至于然王殿下为什么找不到我,或许是因为我才来京城的缘故吧。”
“你这话是何意?”然王紧握鞭子的手微微一松。
“是这样的…”风不语就把自己所编造的身世给然王说了一遍,风吹过,桃花簌簌而下,少女的声音柔和而温暖,然王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最后绝美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五十三)
原来是这样!
周文樱没有骗他!也没有哄他,他之所以找不到她只是因为她因为死了全家才进京没多久!
然王只觉得整个人都升华了,怒气也消散的无影无踪,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承认,他之所以找不到风不语,是因为她住在夜王府的缘故。
他绝不承认自己比夜王差!
“原来是这样啊!”等风不语解释完了之后,然王嘴角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但很快又意识到面前这个少女是因为死了全家才进京的,于是又压下唇边的笑意,装作悲伤的模样拍了拍风不语的肩膀“唉,没想到文樱你的身世竟然这么惨,节哀顺变节哀顺变!”
话是这么说,他脸上也没什么笑意,但眼中流光溢彩,比阳光还要耀眼,风不语有些忍俊不禁。
大哥,你敢不敢把眼中的笑意收敛一下再说这种话啊!
“那个啥!”感受着风不语的目光,然王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这样不对,欲盖弥彰的摸了摸鼻子,然后拍着胸脯对风不语保证道“文樱你放心,虽然你现在没有了家人,但今后你的事,就是本王的事,不管你遇见了什么困难,本王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风不语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看着然王“那今后就多谢然王殿下的照料了!”
然王一脸嘚瑟的道“好说好说!”
风不语唇边的笑纹就加深了。
然王就开始跟风不语说起当日他受到奖赏之事,说皇上赏赐了他很多东西,他今天没有带,下次再带来给风不语,还说那些大臣在看见他立功之后脸色有多麽的难看…
他说话的时候神采飞扬,桃花眼中闪着熠熠的光辉,看上去就像一个半大的孩子一般。
的确也是个半大的孩子,他今年好像还没有满二十岁吧!
风不语看着这样的然王,突然觉得他有几分可爱。
等说完了当日发生的事情,然王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这些天找她找得有多么辛苦,问她为什么不来找他,风不语就说自己不是不想来找他,而是觉得没必要,她感觉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但下决定做主的人是他。
这番话又说得然王眉开眼笑的,一双桃花眼都在发光,风不语见此,就觉得然王真的很好哄。
两人说着说着就在一颗桃树下坐下了,约莫聊了一刻钟左右,然王就让风不语别叫他然王殿下了,叫他阿然就好了,风不语就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阿然,然王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十分惬意的应了一声,又对风不语道“那本王…那我以后就叫你小樱吧。”
今后他们就是朋友了!
“额,为什么要叫小樱?”风不语闻言,却皱起了眉头,因为她想到了魔法少女。
“因为你看着比我小啊!”然王理直气壮的道。
风不语又想笑了,她怎么可能比然王小呢?她这具身体可是身穿过来的,应该至少比然王要大一两岁。
但是!
她现在的身份是周家尚未及笄的周文樱小姐,所以风不语只得无奈点头“那好吧,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然王顿时笑得更开心了,就像个成功偷吃糖果的小孩。
风不语也笑。
就在这时,风不语突然想起了之前然王过来的时候一脸愤怒的模样,于是便不由自主的问道“然…阿然,你刚刚走过来的时候为什么那么生气啊?”
她好像听见他在骂人。
闻言,然王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淡了下去,他轻哼一声,眼中就带上了愤懑之色“还不是那群混账玩意儿,温泉别院死了个人,他们非不让本王进去看!说是怕吓到本王,本王会害怕死人吗?简直是太可笑了!明明就是嫌弃本王!可恶至极!”
竟然还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风不语挑了挑眉,所以刚刚夜王离开也是因此事了。
不过…
“死人有什么好看的?”然王在京城可拥有小魔头的名声,没杀过一两个人她是不信的。
“死人不好看!但笑着死的人就好看啊!”然王振振有词的道“本王杀了不骗少人,也看见过不少死人,但是还从没看见死了脸上还带笑的人。”
笑着死的人?
那有什么稀奇的?
听见这话,风不语倏地便笑了起来,她刚想说赵茵也是笑着死的,但很快心头就是一跳,笑容也僵在了脸上“你刚刚说什么?”
她急切的抓住了然王的衣服。
然王脸上还带着愤怒的颜色,看见风不语如此激动就有些不解“怎么了?”
他蹙着眉问。
风不语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继续问“你刚刚说温泉别院的死人,是脸上带笑而死的?”
“对啊!”然王点了点头,目光尤为不解。
风不语缓缓松开了然王的衣袖,心猛得就沉了下去。
她想,她猜错了!
原本她以为赵茵与赵修两人这一前一后的奇特举动,是因为梁轻暇嫉妒她住进了夜王府所以收买了他们陷害于她。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温泉别院的人死了,且脸上也是带笑,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死的时候并不害怕,甚至还很快乐!
可他们为什么会快乐呢?
想到此,风不语深呼吸一口气,又想到了之前那个前来禀告赵修自杀的侍卫,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但她当时没有多想。
但现在看来…
想到此,风不语迅速抬眸,然后对着一脸茫然懵逼的然王道“然王殿下,我还有个地方可以看见带笑的死人,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真的吗?”然王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将风不语刚刚的失态抛之脑后。
风不语微微一笑“当然是真的了!”
算起来,现在距离赵修自尽至少有一刻钟左右,也就是说,现在赵修应该已经被侍卫们运出桃花谷往赵家去了,所以她现在只要带着然王直接去赵家就可以了。
她不知道路,但是然王知道。
太阳很大,透过云层向地面洒下一地金黄,风不语已经热出了汗水,然王在听见她说要离开桃花谷后,整个人就显得特别兴奋,他知道一条近路,走出去只需要两炷香左右。
风不语跟着然王走近路,此刻她完全忘记了夜王一会儿就要过来找她,等她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快走到赵家了。
“遭了!”这时,风不语已经跟然王把赵茵的死、与赵修的污蔑说了个一清二楚,待说到赵修被夜王派来的人抓走后,她才想到自己的离开没有跟夜王说一声,当即就懊恼不已。
“什么遭了!”然王正听得津津有味呢,听见风不语这么说,瞬间就有些懵逼,也跟着紧张起来。
风不语就看向他,眉头皱得有些紧“我走之前,忘记跟哥哥说一声了。”
她将夜王认她做妹妹的事情也告诉了然王。
然王听见她这么说,原本还蹙着的眉一下子就舒展开来“嗨!真是吓我一跳,我还当什么事呢,不就是走之前没有告诉他吗?这有什么!要是夜王不要你,你就来然王府待着,本王养你!你想要什么本王就给你什么!”
他一脸认真的保证道。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风不语本是满心的不安与焦虑,待听见他这话后却一下子漏了气,她不由得笑了起来“根本就不是这个问题好吗,是因为…”因为怕夜王到处找她啊!
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呢,赵府便到了。
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五十四)
赵府并不富贵,红砖绿瓦的宅子前屹立着两个石狮子,门口的台阶上满是洗不掉的脚印,深深浅浅,已经有些年头,大门是红色的,门环已经褪去了原本颜色,看上去十分陈旧。
然王就没有兴趣再听风不语说话了,含笑而死的人让他更为期待,他迈步跨上台阶就扣住门环敲门,插着腰道“有没有人!马上来给本王开门!”
见此,风不语微微蹙起了眉,在心里跟夜王说了一声抱歉,就跟着走了上去,毕竟现在真相最重要。
如果赵修也是含笑而死的话,那这件事不像她之前想得那样简单,什么阴谋诡计栽赃陷害,都已经不值一提了!因为这件事很可能跟瑾瑜或者系统有关。
瑾瑜啊!
想到瑾瑜,风不语的指间忍不住轻颤,她实在是恨及了那个变态,他不仅害得存暇跟陆希惨死,还害得她每一个前世都死得凄惨,害得她在这些世界劳碌奔波、居无定所,她真的对他愤恨至极!
但这些恨意之中,又夹杂着一丝惧怕,就像上个帮助自己逆袭的世界,若不是她的天赋莫名其妙比她的前世好了很多,她也可能跟前世一样栽到里边儿。
而这个世界…
她没有任何天赋,就连内力都没有机会修炼,可以说完全没有自保之力,再加上赵家兄妹死的这么诡异,死了脸上还带着笑容,瑾瑜的力量一定不一般,若他真的出现了,她又该怎么办?
一时间,风不语深深的烦闷了起来。
不能再想下去了!风不语的眉头皱得死紧,她深呼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想要将那些烦恼甩出脑海,可发现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很快,她就一脸凝重的走到了然王身边,此刻然王双眉微挑,桃花眼中满是傲气的光芒,这幅嚣张至极的模样,看上去十分欠扁。
“开门!怎么还不开!本王来你们府上,你们竟然敢不开门!是不是不想活了!”
他的语气理直气壮,左手还不住的扣着门环。
然王的叫嚣声让风不语微微回神。
“嘿!这群混账玩意儿,吃了熊心豹子胆吧!”看见门内没反应,然王的眉头一皱,直接撒开门环,上脚踢。
暴力的踢门声不绝于耳,听得风不语瞬间一个激灵,这才完全反应了过来,顿时将有关于瑾瑜的困扰抛之脑后。
她的目光落在然王身上,眉头皱得死紧,颇有些无奈。
然王这是在干什么呢?
本来赵茵赵修才刚被抬回赵府没多久,她还怂恿着他跑过来敲门说要看尸体就已经很不对了。
现在他又一副嚣张跋扈把门踢的砰砰作响的模样,这让别人怎么看他?怎么看待他们?那赵大人指不定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吧。
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是天底下最令人悲伤的事情之一。
风不语抿了抿唇,心中莫名就涌上了无限的愧疚,她眉头微微舒展开来,神色严肃的上前一步,刚想要开口制止然王的举动,朱红色的大门就嘎吱一声的打开了。
只开了一个小缝,戴着素罗帽的家丁凑了个脑袋出来,问然王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踹赵府的门。
然王冷哼一声,下巴微微扬起,直接一脚朝着家丁踹了过去“没听到本王在外面说什么吗?叫赵林那个狗东西出来见本王!”
家丁被踹了个正着,瞬间一个踉跄,仰倒在地上,然王看都没看他一眼,就推开门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当大门打开的那一刻,风不语视线一凝,目光便落在了大门内院子的正中央,此刻赵修跟赵茵的尸体正整整齐齐的躺在平整的青石板上被阳光暴晒着,身下连个草席都没有,只脸上盖了个白布。
风不语清澈的眸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天下不是任何人都有脸自称‘父母’二字的,她经历这么多世界,早应该将这些事看透彻了。
虽然这么想,但风不语的心中还是微冷,连眉心都忍不住跳了两下。
就在风不语心绪无比复杂的时候,一个穿着素衣春衫,头戴方巾的中年男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怀中搂着一个穿着紫红色齐胸襦裙的女子,画着浓浓的妆容,艳俗又漂亮。
“谁在外面喧哗?”他的脸色很难看,语气也十分不善,那双不大不小的眼睛在院子里环视一圈,最后落在了然王的身上,瞳孔猛地就是一缩。
而与此同时,然王不屑又张狂的一笑“哟!赵大人这是好大的架子啊!见了王爷都不行礼了!”
然王的个子很高,约莫有一米八几,赵大人便是站在台阶上,也不比他高,此刻他正斜睨着赵大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半合,眼中满是倨傲。
中年男人脸色一白,瞬间就松开了搂着女人的手,噔噔噔迈步朝着然王走过来,在距离然王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跪倒在地“翰林院修撰赵林拜见然王殿下。”
他的声线颤抖着,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京城之中,可能有不认识夜王的小官,但不认识然王的官僚,几乎没有。
因为他实在太恶劣了,最喜欢捉弄人,京城之中上到一品丞相,下到九品芝麻小官,都受到过他的作弄。
赵林曾经也深受其害,他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他全身上下都颤抖着。
然王挑眉,桃花眼微微上挑,眼中出现几分轻视“本王还以为不过才半年没见,赵大人就忘了规矩呢!”
赵林抖得更厉害了。
然王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就懒得跟他搭话了,他直接凑到赵修赵茵的尸体旁掀开盖在他们脸上的白布,眼睛唰的就亮了起来“小樱,你没有骗我!这两人的脸上果然还带着笑容!
真是千年都难得一见啊!这赵修明明是自杀的,竟然还能笑着死,你说他死的时候是怎么想的,难道他就不害怕吗?”
他说话的时候眼中流转着淡淡的惊奇之色,说完第一句话后,他便看向了风不语,一脸的笑意,天真无邪的模样。
风不语见此,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在死去赵家兄妹的父亲面前,然王还表现出这么开心的样子,实在有够欠揍。
虽然她也知道,这赵林不会在乎这些,若他真的在乎的话,就不会把赵修赵茵的尸体扔在地上了,但心里莫名的还是有些不舒服。
因为然王给她的感觉就好像赵修跟赵茵只是街上的流浪狗流浪猫一般,而不是今天早上还活着的两个人,他太过于漠视人命了。
视人命如草芥。
风不语的心中莫名的闪过这六个字。
“小樱,你快来看啊,你看他们笑得好开心啊!”就在风不语沉思的时候,然王又继续喊道,风不语这才回过神来,朝着然王走过去,那两具鲜活的尸体很快就跃入了她的眼帘。
他们的面容依旧保持着生前的模样,只是脸色青白,眼睛紧闭,但嘴角挂着的笑容,让人觉得他们并不是死了,而是睡着了而已。
两个双十年华的少年少女,就这么死了,特别是赵茵,她何其无辜,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就葬送了一条生命。
还有赵修…
他真的是杀了赵茵的那个人吗?
风不语深呼吸一口气,心情便沉重起来。
“小樱,你说,他们在想什么呢?为什么死的时候还要笑呢?”
然王的声音打断了风不语的思绪,她抬眸看向刚站起来的然王,微微抿唇“谁知道呢。”
“我觉得这件事情一定有蹊跷。”然王就道。
“什么蹊跷?”
“你想啊。”然王开始往外走,风不语就跟着他走,他的声音轻而神秘“在死的时候带着笑容的人,要不然就是大仇得报放下重担之人、要不就是尝尽苦难受尽折磨之人,可这两人哪个都不占啊!他们凭什么在死的时候笑呢?”
然王说得很有道理,风不语不由得点了点头,对啊,她已经想出来两人的死一定不一般,她觉得瑾瑜或者是系统有关。
看见她的肯定,然王更加的亢奋“所以本王就猜想,是不是有人在他们临死之前说了什么,让他们觉得,自己死了后可以成仙呢?”
最后那三个字,然王压低了嗓音,用气腔说的,但风不语听得清清楚楚,火光电石般,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之中闪过,再也挥之不去。
“你说对吧!”然王没有注意她的脸色,他走在前面,为自己大胆的猜想沾沾自喜。
“不是成仙!”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眼眸微眯,轻声呢喃。
“什么?”然王没听清,转过头看她。
“我说,不是成仙。”风不语便抬起眼眸“然王殿下,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她的唇角微微翘起,眼中闪动着一簇火光,皮肤洁白头发乌黑,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原本只是清秀的面容在这一刻竟显出了几分惊艳。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出了赵府,身后恭送然王的声音特别的响亮。
可然王却没有心情去听他们说话,他被此刻的风不语吸引了,脸都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什、什么忙?”
他结结巴巴的问。
风不语挑起了眉,嘴唇凑在了他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