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十)
风不语是没有跪的,只是低着头,白皙细嫩的手上还拿着两根棍子,一副有些心虚的模样。
“怎么不继续吵了?”见此,白衣舵主的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他看都没有看跪下的蓝落韵一眼,反而是转过身朝着风不语看了过来,那双清可见底的眼眸似乎染上了寒霜“你说你的歌声很好听?”
“我觉得是这样的。”风不语后退两步,不是特别紧张,她没在白衣舵主身上感受到杀意,只是万一他一个想不通给她一掌的话,那她…
“我?”白衣舵主全身都释放出冷意,他的声音低沉,近乎呢喃,风不语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顿时抬头表忠心“是奴婢。”
“看来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
“奴婢不敢忘记。”风不语抿唇,一垂眸,眼泪就落了下来,一颗一颗晶莹的泪珠滚落在她白净的脸颊上,看上去十分可怜,她哽咽道“奴婢只是觉得蓝落韵欺人太甚了,就因为奴婢是新来的丫鬟,她就这样欺负于奴婢,不让奴婢睡床,可奴婢再怎么说也是舵主的厨娘,不看僧面看佛面,她这打狗也不看看主人。
奴婢自己受辱是无所谓了,可、可她这样做不是让舵主您跟着奴婢一块儿受辱吗,再说了,奴婢要是睡不好,做出的菜品就不会好吃,万一做菜的时候还因为打瞌睡流口水怎么办?她如此不怀好意,奴婢也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却没想到竟扰了舵主您的清休,简直是罪该万死。
奴婢现在只求舵主再给奴婢一个伺候您的机会,舵主不是说了要尝遍奴婢家乡的美食吗?奴婢以后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舵主做出最新鲜的饭菜,可是、可是舵主…”说到这儿,风不语抬眸,被泪水涤过的眼睛分外清澈,水汪汪的,像是能看到人心里去,她的嘴唇是粉嫩嫩的,像是一朵娇艳欲滴的桃花,上边儿有滚落的泪珠“可是舵主,您能不能给奴婢一个好的工作环境,让奴婢能更好的为舵主效力呢?”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女人?什么叫她不让她上床睡觉,什么叫打狗不看主人?她只是个丫鬟而已,她可是舵主的下属,她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本来紧张无比的蓝落韵听见这些话,顿时就惊呆了。
“你…”白衣舵主也有些轻愕。
自风不语说自己来自未来的那一刻,他便没有再对她动过杀心,他便想要找出她背后的人,想看看是谁派她来的,来自未来的这个谎言是她自己编的还是别人告诉她的,便派人去查探她的身份与来历,但此事还在调查之中,所以他仔细观察着她,派人看着她。
她没有内力,说话也古怪,做的吃食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于是他便对她好奇了些。
而刚刚这些歌曲…
着实也是奇怪羞耻,而且基本已经到了难听的最高境界,可她竟然还能大言不惭的说她唱的歌很好听,然后被他一吓又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要他给她一个更好的工作环境,她的脸皮也太厚了点儿吧,她真的是一个女人吗?
莫不是男扮女装混进来的人妖吧。
白衣舵主深深的疑惑了,他下意识的拉过风不语的手把脉,发现她的确是女人。
风不语正一脸真诚的看着白衣舵主,眼睛里满是真诚,就在此时,白衣舵主那冰冷的手就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她的心头一跳,瞳孔微缩,就感受到他的食指与中指搭在了自己的脉搏上,好像是在查探什么。
查探什么,难道是在看她脑子有没有病?
风不语松了口气,嘴角微微一抽。
一旁才回过神的蓝落韵见此也猛地瞪大了眼睛。
舵主这是在干什么?难道舵主真的对这个不要脸唱歌又难听得要命的贱人有意思?不、不可能的,舵主如此丰神俊朗怎么会喜欢这种人呢,不可能的,蓝落韵在心中拼命否定。
白衣舵主在发现风不语的确是女人后,便放开了她的手,他心里有了一个想法,利用风不语的想法,他眼神如刀一般朝着蓝落韵射过去“这种无谓的争吵,我不希望有下一次,若还有下次,那你就去万蛇窟待着吧。”
乱七八糟的想法顿时不见,蓝落韵的俏脸一白,咬了咬下唇道“属下明白。”
“还有你。”说完蓝落韵,白衣舵主又朝着风不语看过来“明日我会让修云在厨房给你放一个软塌,从此以后,你便在厨房睡觉,这也全了你对我的一片忠心。”
只要有落脚的地方就行,风不语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她点了点头,稚嫩的小脸乖巧而懂事的漾起一个笑容“好的舵主,奴婢一定为舵主做出全天下最好吃的美食,希望舵主每天都可以开开心心,万事如意。”
……
这怎么又扯到万事如意上了?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拍马屁的机会,可恨的是舵主看上去竟对这种马屁精有意思,刚刚竟还拉她的手。
蓝落韵气愤,大眼睛不屑又充满杀意的瞥了风不语一眼。
白衣舵主转身便要离开,风不语见此赶紧道“舵主,那今天晚上奴婢睡哪儿啊?您看,蓝落韵把床都给占了,不让奴婢上床,奴婢总不可能睡在地上吧,这个天气虽然不冷,但是睡地上总归是会伤风的,奴婢身姿单薄,这年头没有康泰克也没有青霉素,万一奴婢一病不起怎么办?那奴婢岂不是不能伺候舵主了。
您再瞧瞧蓝落韵,身材粗壮又高大,像个男人一样,比我看上去强壮多了,而且她还有内力,这男人不该让着女人吗?那床就应该让给我睡啊。”
蓝落韵并不壮,身材高挑约莫有一米六五左右,配上她明艳大气的五官是很有气质的,花月会中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暗中喜欢她,她的身材也一直是自己引以为傲的资本,可如今却被风不语说成了粗壮说她是男人,而且还是当着舵主的面,这让蓝落韵既愤怒又尴尬。
这个贱人!竟然敢这么说她!蓝落韵气得俏脸通红,忘记了紧张,也忘记了舵主拉过风不语的手,只恨不得能一掌拍死她。
闻言,白衣舵主转过头悠悠的看了蓝落韵一眼,清冷的眼底意味不明,片刻后他随即冷冷的朝着风不语扔下一句“今晚你睡床。”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听见这句话,风不语喜不自禁,脸上扬起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她转过头得意洋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蓝落韵“嘻嘻嘻,怎么样啊,看到舵主对我的态度了吗?他让我睡床诶,你呢,就哪里凉快上哪儿待着去吧。”
如果换了一个人,风不语是绝对不会如此对她的,但蓝落韵是害原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凶手之一,她自然是要给她添堵的。风不语对待对不起任务对象的人很苛刻,对待过客们又是另一个态度,只要他们不做得太过分,她都不会计较。
蓝落韵无比羞耻,她也感受到舵主临走之前看她的眼神,双颊滚烫,更多的是怒,她的双眼喷着火光“得意什么,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舵主只是因为你的秘密所以才这样待你,似你这般长相,想得到舵主的青睐?我呸!”
风不语一点儿都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她指着自己的脸“胡说什么呢,我哪里不要脸了,我这脸又白又嫩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见蓝落韵愤怒之余不屑勾唇正想开口,她又道“得了得了,你不累我还累呢,我要睡觉啦,你就在外边儿睡吧,嘻嘻嘻。”
说着,风不语把木棍一扔,就朝着竹屋走去,留下蓝落韵一个人气愤不已,在原地赌咒怒骂。
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十一)
风不语回到竹屋的小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觉,也没有去管蓝落韵今晚睡在哪儿,翌日她很早就起来了,是被蓝落韵的喝哈声吵醒的,风不语打了个哈欠,起身打开门朝着屋外看去,便看见蓝落韵正在院子里练剑,此刻天刚蒙蒙亮,蓝落韵的身形修长,动作行云流水,整个人笼罩在朦胧的白雾之中,看上去就有几分飘飘欲仙。
风过,地面铺满了翠绿的树叶,像是蒙了尘的翡翠,只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来,给它们增添辉煌。
风不语挑起了眉,看到蓝落韵一个飞身而起,剑在空中转了好几圈后又回到了她的手上,她想恶心她,故意啪啪啪的鼓起了掌“好、好、练得好啊,蓝落韵不愧是生火丫鬟,连舞剑都这么美。”
蓝落韵早就察觉风不语打开门出来了,但她故意装作没有看到,只招式更凌厉几分,想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可风不语非但没有被吓到,还把她是生火丫鬟的事情点了出来,这让蓝落韵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她停下舞剑的动作,看向风不语,厌恶不已的道“你怎么在这儿?”
“唉,蓝大姐,你在我的房间前面舞剑,竟然还问我怎么在这儿,你这是不是昨晚一夜没睡,所以脑子进水了啊。”
风不语伸了个懒腰。
竟然说她脑子进水!蓝落韵大怒,又不敢动手,拳头攥起,脸色铁青,眼中充满怒火“你竟然敢骂我?”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骂美丽温柔善良大方武功高强的蓝小姐呢,蓝小姐舞剑的姿势这么优美,堪称我辈之楷模啊,我要有钱的话,指不定就天天拘着蓝小姐给我舞剑了。”风不语连忙摆手,片刻后弯眉一笑“所以蓝小姐看在我夸赞了你的份上,能不能再给我舞几剑呢,我初来乍到的,还没有看见这么好看的舞剑呢,不过先说好啊,我可没钱给的。”
这是将她的武功比喻成什么了?给钱?她又不是妓女!
蓝落韵气得握剑的手都在颤抖,恨不得一剑刺死她,眼睛都气红了,内心的想法也脱口而出,她低吼着“贱人!谁稀罕你的钱!你还是留着两个钱买棺材吧,我告诉你,等舵主对你失去兴趣之时,就是你的死期!那一天我会将你身上的肉一刀一刀的割下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这话没有说完,风不语就打断了她,她依旧是笑眯眯的,语气也带着笑意“叫你多读书吧,千刀万剐都不知道吗,非说把肉一刀刀割下来,这多血腥啊,难怪你嫁不出去,没文化还这么恶毒。”
蓝落韵未出口的话哽在喉咙,什么叫没文化还恶毒?她故意说得可怕就是让她害怕,谁知道她非但不害怕,还笑嘻嘻抓她的话柄,这让蓝落韵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打不得、骂不过、脸皮还贼厚的人。
蓝落韵俏脸青一阵红一阵,胸口也起伏得厉害“好、好、好,你嘴皮子利索,我说不过你,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我会让你…”
“哭得很有节奏?”风不语继续接话“还是让我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啊。”
这种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态度,让蓝落韵呼吸一窒,随即闭了闭眼,知道多说无益,她阴狠的看了风不语一眼,随即甩袖就走。
若说之前她是为了给阿轻报仇才想要杀死风不语,那此时此刻她就是真的起了杀心,恨不得将风不语碎尸万段了。
等着吧!小贱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蓝落韵阴狠的想。
见蓝落韵怒气冲冲的离开,风不语打了个哈欠,然后开始做起广播体操,当然,广播体操的动作她也大致忘记了,只还记得几个甩手甩腿的动作,因为她知道,会有人在暗处看着她。
“第一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加大幅度再来一次。”风不语边拍手边甩腿,有时候还在原地转圈,就在此时,修云从桃树旁绕了过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几件花花绿绿的衣服,看见她这奇怪的动作,他的眉头顿时一皱“你这是在干什么?”
“回云公子的话,我在做广播体操。”风不语边说边道“我们家乡的广播体操风靡全球、强身健体、既可以减肥又可以减脂、既可以美容又可以美白。”
“……”修云顿时就是一懵“减肥我知道,减脂又是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风不语停了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朝着他走过去“不过你也不需要懂,毕竟你已经够瘦了,但是就是有点儿黑,你要不要我帮你做一个美白护理啊,我保证,在两个月之内,你就能白得晶莹白得剔透,甚至还能白得发光。”
风不语像搞传销一样,语气带着诱惑,脸上开出了一朵花儿。
“不必了。”修云连忙拒绝“我是个男人,男人要那么白干什么?”
修云说这话的时候,圆圆的眼中满是认真的神色,他看起来很小,最多不超过十四岁,穿着一袭月白色春衫更显脸圆。
“噗嗤…”他的话刚落音,风不语就噗的一声笑了起来,像这种小不点儿一本正经的说自己是男人的样子还真的很搞笑。
修云俊脸瞬间微沉,风不语见此赶紧补救,敛了笑颜一本正经的道“谁说男人就不需要白了啊,男人也需要关爱啊。”
美白跟关爱能扯上关系吗?
修云的眉头皱起。
“是这样的,这要从人和宇宙的关系开始讲起了,不过我相信你也没这个时间。”看见他眼中的不解,风不语拍了拍修云的肩膀,一脸郑重“但是你记得,不管你什么时候来找我美白,我都会倒履相迎,保证让你白得发光。”
“不用了。”修云再次拒绝“我这次过来是给你送衣服的,这些衣服都是你的。”说着,修云就将托盘放在了风不语的手上“这些衣服是下人根据你的尺寸连夜赶出来的,你试试,如果哪里不合身,我再拿过去修改。”
根据她的尺寸?
闻言,风不语的眉头微蹙,片刻后又舒展开来,在心里惊叹道,这些人也太厉害了吧,竟然看一眼就能知道她身材尺寸,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火眼金睛了。有新衣服穿风不语自然开心,总算不能继续穿这件旧衣服了,她抬头冲着修云展颜一笑,眼睛弯弯的好似月牙儿一般“谢谢云公子,那云公子等我一会儿,我去试一下这些衣服。”
“好。”修云点了点头。
风不语拿着衣服进了屋子,然后砰的把门关上,与此同时,小屋正对面那双眼睛也收了回去。
“如何?”白衣舵主坐在雕花木椅上,手中端着一杯茶“你可看出了什么?”
修竹从墙角处走向白衣舵主,面无表情的道“此女脸皮着实太厚了些,而且不知天高地厚,是个蠢人。”
“哦?”白衣舵主挑了挑眉,他的薄唇轻抿茶杯,茶水就顺着他的嘴唇进了他的五脏,他舒服的喟叹一声“何以见得?”
“她挑衅蓝落韵、与蓝落韵交恶,一旦舵主对她失了兴趣,她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修竹,那若她忍气吞声,蓝落韵会放过她吗?”白衣舵主放下茶杯,看向修竹。
修竹清隽的眉头微蹙,片刻后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一双眼眸似能熠熠生辉“蓝落韵不会放过她,因为她杀了谭轻,如果她忍气吞声的话一样会死,而且还会吃很多苦头,可她反其道而行之,反而会让蓝落韵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对她出手。”
“对啊,她很聪明,而且很特别,所以我想看看,她到底是从哪里而来。”
“会不会是她真的来自未来?”修竹抬眸看向白衣舵主,神色带着淡淡的好奇。
“无稽之谈!”白衣舵主冷漠一笑,笑容中带着淡淡的慵懒“对了,派出去打探的人怎么说?”
“他们说周文樱的确是横空出现在京城的,而当时她也是被锦衣卫误抓回大牢,因为我们的人杀了太傅往天下第一楼逃窜,当时她也正好在天下第一楼,再加上是生面孔,又晕倒在了夜王的面前,所以她被锦衣卫抓回了大牢,跟我们的人关在一起,正好碰见谭轻他们救人,牢里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就将她一起带回来了。”
“夜王…”白衣舵主眯了眯眼,眼中光辉闪动“晕倒在夜王面前。”
修竹低着头无话。
“呵,真有趣。”半晌后,白衣舵主笑了起来,修竹便不解的看向了他。
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十二)
修云送来的衣服总共三件,颜色不同,但款式却是一模一样,衣服是一件贴身的斜襟长衫,长及脚踝。一条七分长裙,同色腰带,显得利落又干净。三个颜色分别为深紫深绿深灰,应该是下人们常穿的颜色,风不语先穿了灰色跟绿色,这才换上了紫色那一套,三件都很合身,面料也十分舒服。
除此之外,还有三双黑色的帆布鞋,鞋底厚而柔软,踩上去轻飘飘的,比原主的翘头履舒服多了。
穿着新衣服新鞋子的风不语很高兴,总算把这件碍事的蕾丝裙给换下来了,她讨厌穿这种夸张的裙子,旅游还好,做事真的不方便。
将衣服换下来后,风不语只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她决定今天晚上再烧水洗个热水澡,这样才配得上她的新衣服。
生活,就是要有仪式感。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修云的声音“小翠,你衣服换好了没?”
“换好了换好了。”风不语赶紧道,然后穿上新鞋打开了门,拿着托盘朝着修云走去。
“合适吗?”修云问。
“自然是合适的。”明明很满意,风不语却皱起眉头,装作有些不满的嘟囔“可、可这三套衣服怎么都一模一样啊!”
“什么叫一模一样了,颜色不是不同吗?会中的下人都是穿这种款式的衣服。”
“可是我是舵主的丫鬟,那身份不同衣服也应该不同啊,这样才能彰显我的与众不同,为什么还要我泯然众人呢?这不是让舵主也泯然众人吗?”
闻言,修云嘴角一抽,她不过就是个厨娘而已,是哪来的资格代表舵主?但这话他不好说,便道“合适就行,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
“有的。”修云这是客套话,但风不语却没有跟他客套的意思,她还没有吃早餐呢,于是弯着眼睛笑了起来“云公子,我还没吃早膳呢,你要不要帮我拿点儿吃的过来?”
修云眉头微蹙“你这不是有厨房吗?”
“可我不会烧火啊,那生火丫鬟又不知道躲在哪里偷懒去了,唉,舵主可真是不幸,遇见这么个懒丫鬟。”
“……”看见风不语满是无奈的脸,修云的嘴角再次一抽,这小翠真的很没有自知之明啊,她自己不也是个丫鬟吗?不过昨晚那个点心是真好吃,柔软香酥,甜而不腻。想到此,修云眼眸一闪,点点头“那我给你生火吧,正巧我也没有吃早膳,就跟你一起吃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风不语咧嘴笑。
在修云的帮助下,风不语成功的将面包做了出来,不仅如此,她还做了一些奶油,将炸得金黄柔软外酥里嫩的面包切成两半,将甜腻白皙的奶油抹在里边儿,修云嗜甜,很喜欢吃这个味道,一连吃了好几个,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吃完面包后修云对风不语的态度瞬间好了些,风不语则没什么变化,还让他今天下午过来吃牛肉汉堡。
“牛肉汉堡为何物?”修云擦掉嘴边白皙的奶油问道。
“怎么跟你解释呢?”风不语想了想“今天下午你过来就知道了。”
日上中天,阳光火辣辣的照在大地,风不语门也不敢出,又不敢修炼,就坐在厨房门口,眺望着不远处的桃树。
这桃树开得极好,桃花满树,一朵一朵缀在枝头,在阳光下似乎能发光一般,美不胜收,风不语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不对劲,她觉得奇怪,这个季节桃花应该早就凋零,为何此桃花还开得这么灿烂呢?莫不是白衣舵主了特殊的方法维持它的生机?
风不语想不明白,又开始想瑾瑜。
瑾瑜现在在哪里呢?他为什么不亲自出手对付她,而是派一个所谓的‘系统’,这系统真的是系统吗,还是打着系统做幌子的鬼怪,只为了取信于她,让她惨死?
说起来,前世的她死了第一次之后,就一次比一次死得更惨,小十说过,她每一世都是幸运儿,运气极好,如果没有瑾瑜的捣乱,她是可以平平安安的寿终正寝,所以以上的信息加起来,她可不可以做个大胆的假设?
这系统是假的,只是一个精魅而已,被瑾瑜派来假装系统,原主来到这个世界本身就有三条性命,只是这三条性命需要用她自身的运势来换,而这假系统要做的任务就是促进她的死亡,只要她一死,运势就会变淡,死得自然也会一次比一次更惨。
瑾瑜不方便,他应该是被困在什么地方,急需看她倒霉,或者靠她的运势解救,所以这精魅多半还可以在她运势变淡的时候提取她的运势。
按照这个假设来想的话,她只需要好好的活着,且一天比一天活得更好,充分将自己该有的运势发挥出来,瑾瑜便会一天天的虚弱下去,可能在她从这个时空成功回到家之后,他都不会出现,当然,他也有可能气急败坏,派人来追杀她…
想到此,风不语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桃花上,就像这颗生机勃勃的桃树一样,在明明该凋谢的季节盛开得如此绚烂,一定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说不定还沾了人血,表面繁花似锦,根骨处白骨森森腐臭不堪。
风吹过,带着阵阵清香,风不语回神,这才发觉自己饿了,她看了看炉内的黑灰,此时蓝落韵还没有回来,没人给她生火,她就只能吃早上剩下的面包,这个天热,奶油已经不堪重负的发出了酸腐味,自然是不能要了,风不起身走进厨房内,拿起了冷掉的面包,又从缸里舀出一碗水,又回到门槛处坐下,边喝水边啃面包。
面包不大,虽然冷了但口感也不算差,风不语三下五除二的吃掉一个面包,又喝了大半碗水之后,才感觉自己的肚子稍微有点儿存货,就在这时,她看见修云跟修竹抬着一个软塌朝着她的方向而来,两人都是背光而来,风不语只看得见他们的轮廓,看不见他们的表情。
“这是你的软塌,以后你就睡这上边。”渐渐的,两人走进了,修云脸上的表情比较温和,修竹依旧是一副冷漠的样子,而且看向她的眼神还带着几分不明显的嫌弃,风不语察觉到了,并不理会,她的目光落在两人相抬的软塌上,这软塌并不大,约莫就一米五左右,有点像以前她住校时宿舍的小床,只是更矮一些。
软榻上放着一袭竹篾,竹篾下垫着一床棉被,十分简陋,除此之外,软塌上还有一个高高的长方形枕头,风不语看着觉得脖子有点疼,两人将软塌放在了厨房内的墙边。
“谢谢云公子跟竹公子。”风不语就笑“那厨房里这么多柴火,会不会有蛇啊?”
“不会的,这个你可以放心。”修云道“不管多毒的蛇都不可能进来这里。”
“这样啊。”风不语点了点头“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修云点头,又问她今天下午需要什么食材,风不语说自己要嫩牛肉与鸡脯肉还有酒,修云表示没问题,她便冲着修云挤眉弄眼“今天下午记得来吃哦。”
修竹的脸顿时就更冷了几分,而修云则是眼前一亮,却没说话,只暗暗的朝着她点头,风不语就笑得更开心了,如果在现代的话,修云也算得上是她的同事了,跟同事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十三)
申时初,修云便拿着风不语所需要的食材来了,此时蓝落韵依旧没有回来,所以生火的责任自然便落在了修云身上,炉火照在他脸上,他整个人都温暖起来,脸上也全是红光,风不语边揉面粉边对修云道“今天下午我要做得是牛肉汉堡跟鸡肉汉堡,你今天上午不是问我,牛肉汉堡是什么东西吗?那我一会儿就用成果来告诉你。”
修云十分期待。
这次揉面风不语加得糖不是特别多,包着汉堡的面包总要淡,这样才能显出牛肉跟鸡肉的香味,等到揉好面粉后,她便将面粉搓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放在锅中慢慢的蒸了起来。
蒸面包的空隙,风不语又开始对牛肉跟鸡肉下手,牛肉特别嫩,四方形整整齐齐的,鸡脯肉成块不需要再切,风不语将切好的牛肉跟鸡肉分别放入碗中,然后倒入料酒、放入盐、生姜花椒以及红灿灿的辣椒,腌制二十分钟后,才将它们拿出来。
此刻面包已经蒸好了,风不语将面包切成片,蒸出来的面包从里到外都很嫩,发出浓浓的奶香味,修云咽了咽口水,眼中带着期待的表情“好香啊。”
风不语微微一笑,又开始煎制鸡肉跟牛肉,就在此时,她听见从不远处传来的一阵悠扬琴声,琴声高洁,清脆婉转,风不语蹙起了眉“云公子,这是谁在弹琴啊?”
“舵主呗。”修云朝着门外望去,此刻他的额前已经热出了细密的汗珠,但闻见那香味,他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落英缤纷,在风不语听见白衣舵主琴声时,白衣舵主也闻见了面包的香味,手指一顿,喉咙也微微一动,他狭长的眼睛不留痕迹的看了厨房一眼,薄唇漫不经心的翘了起来。
真香啊,夜王也应该会喜欢这种味道吧。
风不语将牛肉汉堡做好送来时,白衣舵主依旧在弹琴,他修长的手指在阳光下洁白如玉,盘腿坐在地上,树梢的桃花随着微风落在他的头上、衣领上、泼墨般的青丝上,背脊笔直,美好的似一幅画。
她的呼吸一窒。
“舵主。”风不语端着白底青竹的托盘,托盘上是一个洁白如玉的圆盘,圆盘上放着一个牛肉汉堡,正在散发着热气,而圆盘的旁边则是一杯莹润的茶,茶里边有两颗红枣“这是奴婢给您做的下午茶,您要试试看吗?”
现在天色还早,太阳还火热的挂在天上,向地面洒下一地金黄,风不语的后背已经汗湿了,稚嫩的小脸上也满是热出来的红晕。虽然很累,但风不语的内心却充满了成就感,本来她以为自己从未做过汉堡,今天第一次做应该要做许久的,哪曾想不到一个时辰就将汉堡做出来了,而且修云还说很好吃,一连吃了两个,一个鸡肉的一个牛肉的。
就是有点干了,于是她又煮了一壶茶,茶叶是修云提供的,他会轻功快去快回,还带回来一些红枣。
白衣舵主手指一顿,便停下了弹琴的动作,他朝着风不语看过来,深邃而漆黑的眼落满了光辉“下午茶?”
“嗯。”风不语点了点头,想将托盘找个地方放着,却不知放在何处,只得蹲了下来,平视白衣舵主,笑眯眯的道“就是下午喝得茶呀,这里边儿除了茶叶以外,还加了红枣跟冰糖,喝起来呢苦中带涩,涩中又带着甘甜,如果舵主觉得好喝,下次我还可以给舵主做花茶水果茶。”
花茶、水果茶?白衣舵主看了她一眼,随即便拿着琴起身朝着屋里走去,风不语赶紧跟上。
白衣舵主坐上了木椅,风不语便将托盘放在八仙桌上,他先是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叶,随即便眯了眼,也不知道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风不语有些微忐忑。片刻后他又拿起汉堡,一小块一小块的撕了起来,当感受到面包的香甜味道在他嘴里绽开的时候,他那清冷的眼眸微微一亮。
风不语见此,抿了抿唇“舵主啊,这个汉堡不是这样吃的。”
白衣舵主便看向她,漆黑的眼眸带着几分不解,几丝慵懒,眼波流转间又带着几分妩媚。
“这个汉堡呢,要一大口一大口的咬下去吃的。”风不语便笑道“这样的话,牛肉的香味才能跟面包的香味夹杂在一起,吃起来才会更好吃。”
白衣舵主俊眉微蹙,他看了看汉堡,这么大的东西要一口咬下去?又看了看风不语,狭长眼便带上了嫌弃“本座知道了,你出去吧。”
知自己在这里时他不会做出这种毁形象的动作,风不语也不多待“嗯,好的舵主,那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风不语退了下去。
等她走后,白衣舵主再次拈了一块面包放进嘴里,但这时,他却想起风不语的话,莫名就有些想尝试一下一大口咬是什么感觉,于是他的手一挥,大门就被关上了,他微微张大嘴,然后咬住了牛肉与面包——
酉时中旬,消失了一天的蓝落韵才回来,此时她看风不语的眼神没有那么痛恨了,但依旧带着杀意,风不语也不理会她,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便端起之前剩下的鸡肉汉堡朝着白衣舵主的竹屋走去,见此,蓝落韵皱起了眉“你饭已经做好了?”
“对啊,是修云帮我做的。”风不语头也不回,语气中满是笑意“就是不知道这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主子的想法了。”
蓝落韵的俏脸顿时铁青。
下午吃牛肉汉堡,晚上吃鸡肉汉堡,白衣舵主完全没有意见,因为他发现鸡肉汉堡竟然比牛肉汉堡更好吃一些,他走过这么多地方,竟从没有吃过这种东西,可以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
再想起风不语那比城墙倒拐还厚的脸皮,白衣舵主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但片刻后他又摇头嗤笑,这怎么可能呢,世界上不会有如此荒谬的事。
“主子。”就在这时,修竹跟修云一前一后从门外走了进来,修竹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莹润,一颗血红的泪珠如画龙点睛之笔,带来几分妩媚之感,偏偏他的气质及为清冷“五天后夜王会前往博阳治理水患。”他道。
“嗯,本座已知晓。”白衣舵主的眼眸微微一眯“那几个锦衣卫处理干净了吗?”
“回主子的话,已经处理干净了。”修云上前一步拱手,他抬头,脸上带着迟疑的表情“主子,真的要把小翠送过去吗?小翠很有趣的。”
“你跟她相处才几天时间?”白衣舵主嘴唇微勾,眸色慵懒,带着看透一切了然“是看上了她的那手厨艺吧。”
修云尴尬的笑了笑“主子明察秋毫,可属下就怕小翠万一真是从未来而来,这不是便宜了夜王吗?”
“从未来而来又怎样?她才多大?”白衣舵主嘴唇的笑容带上了几分不屑“便是从未来而来,也不可能多厉害,除了做点新奇的吃食她还会什么?!哦对,她还会唱那鬼哭狼嚎一般的歌曲。”
“……”修竹嘴唇微微一抿,清冷的眉眼就带上了几分嫌弃,显然也是想到了昨晚的事情。
修云昨晚很早就睡了,他的任务是近距离的接触风不语,查探她身上的不对劲之处,于是清澈的眼中便浮现出几分茫然。
鬼哭狼嚎的歌声么?
“夜王不近美色,京城第一美女梁轻瑕对他多次表达爱慕之情,他都不为所动。”就在此时,白衣舵主深呼吸一口气,眯起了眼,左手曲起,敲击桌面“三年前的局,本座布了整整半年时间,却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且本座放在他府中的钉子,也被他全部拔了出来,不仅如此,他还顺着钉子拔出了花月会在京城的两成势力。
若不是本座发觉不对劲,及时让人撤离,花月会一定会遭受重创,夜王是大雁朝的肱骨栋梁,若他不死,花月会难以成事。”
“可是小翠她只是个女子啊。”闻言,修云之前的疑问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皱起了眉头。
“但她的脸皮足够厚,而且身上毫无内力。”白衣舵主唇角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语气也是慢条斯理“本座盯他盯了三年的时间,世人都说他是翩翩君子,可本座不觉得,本座觉得,他的心头住着一头野兽,随时会将他吞没,而小翠,就是这个引子。”
“她,有这么厉害吗?”修竹跟修云都觉得不可置信。
“且看着吧,他高居于神坛之上,本座偏要将他从神坛上拉下。”白衣舵主的笑容变冷,眼神也变得狠戾,迟早有一天,他会让大雁朝生灵涂炭、血流成河!这样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十四)
风不语送完晚膳后便回到了厨房,打水洗漱后便躺在了今天修云修竹搬来的软榻上,今天累了一天了,她早就想睡了,就在这时,她的耳畔再次响起了系统的声音“请在一天内吃到牛肉干。”
谁理会它?风不语眼睛都没眨一下,打了个哈欠便进入了梦香。
一夜无话。
第二天风不语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洒上金光,她坐在床上揉了揉眼,清亮的眼睛带着几分茫然,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伸了个懒腰,起身在水缸里舀了一碗凉水喝,昨晚她洗澡也是用得凉水,毕竟她不会烧火。
“看来今天要向修云学习学习该怎么生火了。”一碗凉水下肚,胃里极为不舒服,风不语揉了揉肚子,蹙起了眉头。
修云是在中午来的,今天他依旧带了鸡脯肉跟牛肉,让风不语给他做汉堡吃,风不语昨天吃了一天的面包汉堡,腻得不行,就让修云带点儿米过来。
“为什么?牛肉汉堡这么好吃,你居然想吃饭。”修云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在家乡早就已经将汉堡吃腻了。”风不语便道“所以今天我想做点儿饭来吃。”
“这样啊…”修云眼眸一闪“那你家乡在哪儿啊,我去过的地方很多,就从来没吃过这牛肉汉堡。”
“我的家乡在很遥远的地方。”说到家乡,风不语抿起了唇,清澈的眼眸瞬间远眺,她想起了灵异世界,想起了陆希跟存瑕,还有对她很好的白妈妈,那是她的前世,所以可以说那里是她的家乡吗?怎么说她也在那里待了四十多年的时间呢。
一股伤感蓦地就冒了出来,在这一瞬间,风不语觉得自己很像随风飘扬的浮萍,就算落在地面,也还是会继续飘起。
“怎么了,你想家了吗?”见风不语脸上隐有悲伤之色,修云皱起了眉。
“对啊,我想家了,想我的爸…爹,想我的娘亲。”她是没有爸妈的。风不语回过神,将脑海里的这点儿感伤挥散“云公子,我给你唱一首歌吧,关于我家乡的歌曲,这首歌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唱歌?”闻言,修云瞳孔猛地一缩,连忙拒绝“还是算了吧,修竹说你唱歌很难听的。”
“那是我故意气蓝落韵的,对着你,我当然要好好唱啦。”修云脸上慌张的表情太过于可爱,风不语忍俊不禁,她清了清嗓子,然后唱了起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灰,前进、前进、前进!进!”
风不语的嗓子清脆中夹杂着丝丝的沙哑,她唱歌的时候神色很认真,就像在做什么很严肃的事情一般,听起来十分有气势,很好听,修云的眉头慢慢的舒展开来。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三天,在这三天之中,风不语拿着两片面包变着花样做三明治肉夹馍等物,倒也过了关,白衣舵主没有为难她,还夸她做得好吃,风不语听见他的夸赞,并没有感觉高兴,因为她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白衣舵主突如其来的转变一定是在打着什么算盘。
风不语的内心有些不安,但值得高兴的是系统给她发布的任务越来越简单,有时候甚至连喝水都说出来了,看来它是着急了,生怕她真的不再理会他,放弃回家这个念头。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风不语的侧脸,照着她白皙干净的皮肤,长而浓密的睫毛微颤,看上去十分温柔,她在做奶油蛋糕,这已经是做厨娘的第六天时间了,围绕在面包身上的所有东西都做得差不多了,她只能对蛋糕下手。
蓝落韵正在生火,俏丽的脸上面无表情,只艳丽的眼中偶尔闪过一丝憎恶。
这三天里蓝落韵一句话没有跟风不语说过,除了生火的时间,其余时间甚至没有跟她碰头,因为她深知风不语的脸皮有多么厚,她说不过她,就只能等待着她惹怒舵主的那一天,到那时候,她再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若要使手段,蓝落韵是万万不敢的,白衣舵主是个很聪明的人,若她真的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对付风不语,那蓝落韵将会死无葬身之地,蓝落韵不愿意为风不语赔上自己,自然只能耐心等待了。
蓝落韵不说话,风不语心中有事,也懒得去惹她,一时间,两人倒也相安无事。
“小翠,小翠,你今天要做什么呢?”就在此时,修云从门外走了进来,自从吃了风不语的鸡肉牛肉汉堡后,他就每天到了饭点便来厨房报道,跟风不语的关系也好了许多,甚至让风不语直呼他的姓名。
“今天我要做的事奶油蛋糕。”风不语就笑着看向他,眉眼弯弯,鼻尖还沾着白色的面粉,看上去十分可爱“你之前不是吃过奶油面包嘛,今天我就让你尝尝奶油蛋糕的味道。”
“奶油蛋糕?”修云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我记得那奶油的口感入口即化,好吃到不行。”当时他就很喜欢那个味道,本来还想让风不语做奶油面包的,可是风不语又做了牛肉汉堡,牛肉汉堡也很好吃,所以他一下子就把奶油给忘了,现在风不语提起来,修云很兴奋。
他是个吃货。
“对啊,所以你今天算是有口福了,这个奶油蛋糕全天下可能就我会做哦。”风不语看见他清澈的眼眸又黑又亮,看上去就像个小孩子一般,笑意又深了几分“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啊?”
“感谢你小翠,你真是心灵手巧,若是谁娶了你就算是三生有幸祖上积德了。”修云也笑,从善如流。
“嘻嘻嘻嘻,我也这么觉得。”
“你可是个女孩子,都不知道谦虚一下的吗?”
“谦虚是什么我不懂,我只知道过分的谦虚就是虚伪,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我便是个女子,也要做个君子。”
“切…就是想夸自己啊,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三天的接触,让修云很了解风不语,知道她每时每刻都喜欢夸赞自己。
当然,这是风不语愿意让他看到的一面,脸皮厚不是什么坏事,有时候还蛮可爱。
两人的打闹让蓝落韵双手握拳,低着头脸色无比阴沉,修云跟修竹都是舵主的左右手,他们在舵主心中的位置比她这个堂主要高多了,她也曾经讨好过修云,可修云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当时她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修云跟修竹是舵主贴身伺候的人,为了舵主的安全,不跟任何人接触,高冷一点儿也没有问题。
可现在…
往日对她不假辞色之人竟跟她最讨厌的贱人一起笑闹,这让她分外气愤,这气愤之中又带着些许不甘,她有什么比不上这贱人的地方,为什么修云对她冷冰冰的,偏偏对这个贱人青睐有加,这是他个人的行为,还是舵主的授意?
只要一想到这些,蓝落韵整个人就不好了,这三天内两人天天打闹,但她还是不能习惯,而且越看越怒。
风不语跟修云可没管蓝落韵在想什么,两人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风不语与修云边说话边打奶油,没多久就将奶油蛋糕做出来了,她将蒸好的蛋糕切成十块,又用勺子将奶油一点一点的抹了上去。
柔软的蛋糕加上洁白无瑕香甜可口入口即化的奶油,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香味扑鼻,闻着又让人食指大动,修云拿起一块蛋糕吃了起来,不过是一口,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然后便狼吞虎咽的吃起了蛋糕,没一会儿一块蛋糕就被他吃完了。
紧接着,他拿了第二块。
风不语见此,拍了拍他的手“好了,这块你可别吃太快了,这里总共就十块蛋糕,你要是吃太多,舵主一会儿该没有了。”
“哎呀,你别这么小气嘛。”修云嘟嘴,神色十分委屈“就让我吃三块蛋糕还不行吗?就算我吃了三块,你吃两块,蓝落韵她吃一块,舵主还能有四块呢。”
闻言,蓝落韵气极,她辛辛苦苦的帮着烧火,热了接近一个时辰,结果这修云竟然只分一块蛋糕给她?这委实也太过分了点吧。
她恶狠狠的瞪了风不语一眼,这下那贱人应该会顺水推舟,只给她一块蛋糕,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贱人做得东西的确好吃,她这种不喜欢吃甜食的人也很喜欢吃,蓝落韵恨得牙痒痒。
启料,风不语却对着修云道“蓝落韵也吃两块,一块她晚上会饿的。”
蓝落韵的愤怒僵在了脸上,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这贱人不是吃错药了吧,怎么会帮她说话?还是这蛋糕里有毒?可是修云也吃了,修云是用毒高手,他能吃下的东西就不可能有毒,一时间,蓝落韵的神色十分复杂。
修云也觉得不可思议,他知道风不语与蓝落韵的关系不好,照理说他这样提议,她应该会很高兴啊。
风不语也注意到了两人的眼神,不由得一笑,她虽然讨厌蓝落韵,但是就事论事,蓝落韵既然帮着生火,那蛋糕就应该有她的一份,一块的话着实太少了些,她做不出这种事情。
“好啦,你在这里看着蛋糕,我先给舵主送过去再回来吃。”风不语拍了拍修云的肩膀,然后便将蛋糕装入了白底青竹的圆盘,向着白衣舵主的竹屋走去。
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十五)
白衣舵主依旧在看书,他坐在雕花木椅上,左手撑着太阳穴处,白玉面具在灯笼的照射下散发出悠悠的红光,屋子里很静,他的睫毛很长,风不语敲了敲门“舵主,奴婢给您送晚膳来了。”
“进来吧。”白衣舵主抬眸,目光便落在了风不语手中的蛋糕上“这是何物?”他问。
“回舵主的话,这是奴婢做的奶油蛋糕。”风不语笑眯眯跨进门槛,将圆盘放在了桌上。
“嗯。”白衣舵主将书放下,从雕花木椅上站了起来,他很高,一起身就给风不语一种来自身高的压迫感,他的手掌一挥,砰的一声门就被关上了。
风不语没想到白衣舵主会突然把门关上,笑容猛地便僵在嘴角,瞳孔一缩心跳如鼓,但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这几天她已经察觉到了白衣舵主态度上有所改变,只是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所以心中一直有些忐忑,如今眼见事情要发生,她内心虽然慌乱,但反应过来后,竟有一种即将尘埃落定的安稳感。
“小翠,你的原名是叫周文樱?”就在风不语想东想西的时候,白衣舵主朝着她看了过来。
“是的舵主。”风不语抿唇道。
“很好听的名字,今后,你就继续叫这个名字吧。”
风不语袖中的拳头紧握,不解的看向他。
而他唇边的笑容则更冷漠了些,就在风不语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掌朝着风不语拍了过去,风不语躲闪不及,被拍了个正着,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瞬间后退了好几米,嗓子一甜,一口血就吐了出来,她瞪大眼睛,大脑瞬间有些空白,舵主想干什么?
“受伤的姑娘,就应该好好待在家里。”白衣舵主手指一弹,一颗黑色的药就朝着风不语飞了过来,直直的射入了她的嘴唇,入口即化,药味在嘴里化开,极苦。
看见风不语痛苦又不解的神色,白衣舵主笑容变得柔和,眼中流转的波光无比温柔,他慢条斯理的朝着风不语走了过来,捏住她洁白的下颚,含笑的看着她,声音轻柔,不疾不徐“这是销魂丹,是本座自己创立的一种毒药,它的毒性很强,是用一百种毒蛇的毒液跟一百种毒草的毒液熬制而成,如果没有解药,每到月圆之夜,你就会感受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而且全身很痒,痒入骨髓。
花月会一路走来,并非一帆风顺,曾经有个人背叛了花月会,本座就将销魂丹给他吃了,月圆之夜他没有得到解药,竟活生生把自己挠死了,全身上下血淋淋的,没有一块好皮。”看着风不语的眼隐有惊惧,他放开她的下颚“但本座舍不得我的厨娘遭这种罪,所以给你个得到解药的机会。”
风不语明白了,他要利用她。
“在三个月之内,你务必得到夜王的信任。”
“半年,你要成为夜王心爱的女人。”
“如若不然,你就得活活痛死痒死,懂吗?”
“可我曾经晕倒在夜王面前,他很可能认得我。”
“放心吧,他不认识你。”
黑夜无一丝光芒,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将天地吞噬,马车行驶在陡峭的坡路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风不语有气无力的半躺在马车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白衣舵主的那些话,他说让她取得夜王信任,让她成为夜王心爱的女人,如果她听话的话,就给她送缓解痛苦的解药,如若不然,就让她自己将自己挠死。
而且他还说夜王不认得她,可是她曾经晕倒过在夜王面前,所以他哪里来的自信?
风不语的胸口很痛,那是被白衣舵主打出的内伤,她的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她终于知道白衣舵主这几天的反常是为什么了,他想要利用自己对付夜王。
想到此,风不语有些无奈,本以为她可以待在花月会之中打消他的猜忌,再找机会修炼无元神功,成功从花月会逃出去,然后再慢慢找回家之路,却没想到这舵主竟然提前将她放了出来,还要她去勾引男人,且这个人还是夜王。原主就是因为晕倒在夜王面前才被抓的,要她去勾引他,她真的不太愿意。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从花月会出来了,从此天高任鸟飞,水深任鱼游,她再也不用顾忌任何人,努力修炼无元神功了,这倒是一件好事。至于身上的毒,她曾经学过医术,倒是可以试着解一解,便是解不了,她也可以边跟夜王搞好关系边想办法回家,至于耳朵里的这个系统,在她离开之前,一定要将他给解决了。
风不语的心思百转千回,就在这时,她的耳朵里再次响起了系统的声音“请在一天之内吃到李记的牛肉。”
相比之前的沉重,今天他的声音带了点轻快,看见风不语这个样子他是比谁都要高兴的,现在她身中剧毒,如果完成不了舵主发布的任务,就只有死路一条,到那时他的机会便来了。
风不语又痛又难受,意识慢慢变淡,她打了个哈欠,没有理会他,她的目光透过随着颠簸左右浮动的帘幕看向马车外,驾车的是修竹,他坐在马上,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这是要去哪里呢?风不语脑袋昏沉沉的,心里有些疑惑,但她知道修竹为人冷漠,是不可能给她解惑的。
马车逐渐平稳下来,风不语便知已经过了山路,车轮滚过路面,发出厚重的响声,溅起一地灰尘,蝉鸣声不绝于耳,装点着盛夏的燥热,淡淡的月光似银辉一般洒落在地面,勾出了修竹大致的轮廓。
应该是出城了。
来了几天,风不语也知道她是从京城被抓过来的,在星空大屏幕之中,京城繁华无比,店铺鳞次梓比,热闹非凡,青石板铺路,便是夜晚也灯火通明。
修竹驾着车往南边而去,速度更快了些,马儿发出嘶鸣的声音,在平坦的路上健步如飞,风不语只觉胸口更痛,比在山路之中还要痛上几倍,她有心想让修竹慢一点儿,但一张口便是满嘴的血腥味,嗓子干干的,竟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的脸色发白,疼痛让她意识渐渐涣散,最后慢慢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白天,鼻息之间满是浓郁的血腥味,风不语眉头微蹙,睫毛颤了颤,慢慢的睁开眼。
阳光刺眼,她的眼睛微眯,等到适应光亮之后,她便瞧见自己正躺在四五具尸体之间,且有一具尸体正对着她,眼睛瞪得大大的,脸色也无比苍白,虽然已经不止一次看见过死人,她自己也曾动手杀过人,但一睁眼便看见一具尸体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经历,心头一跳,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立即起身,但这一起身又牵扯到胸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这是哪儿?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
她捂着胸口站了起来,目光流转,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很豪华的屋子,精致的雕花木门紧闭,阳光透过窗台洒落,为地面洒下一地金黄。屋内翡翠屏风花瓶古董应有尽有,在阳光下发出莹润的光芒。她的身后有一架床,帷幕是一颗颗碧绿的翡翠组成,风一吹便发出清脆的声音,地面是整洁的青石板,此刻到处都是斑驳的暗红色血迹,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而这几个死者身上穿得衣服也是绫罗绸缎,头上戴着碧绿镶金的玉搔头,腰上还系着或白或绿的玉佩,一看就知道他们的身份很不一般。
这些人是舵主杀的吗?他想要做什么?
风不语的眉头皱得死紧,气息有些不匀,疼痛让她有些站不住,她缓缓的蹲下身,靠在床柱上喘着粗气。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个沉稳的男声,还有无数的脚步声“各位大人,这便是周小姐的房间了。”
周小姐?
闻言,风不语攥紧拳头,火光电石般,她的脑海里回想起了她与白衣舵主的对话。
“小翠,你的原名是叫周文樱?”
“是的,舵主。”
“很好听的名字,今后,你就继续叫这个名字吧。”
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十六)
风不语的心有些冷,如破了一个大洞般,寒风嗖嗖的往里钻,让她五脏六腑都被冻住了。
她知道了,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因为白衣舵主…不,应该是那变态为了给她制造一个身份,就灭了周家满门,让她成为父母双亡身受重伤的周小姐,外边儿有夜王在吧,他应该与周老爷是故交,所以来到周家,却发现周家人满门被灭,只剩下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周小姐,这下,她无家可归,他只得带着她。
真是好深的算计啊。
可就为了让她顺理成章的跟着夜王,他竟然就灭了周家满门,周家人何其无辜,他这个变态杀人狂,委实也太毒了些,难道他就不怕遭报应吗?
风不语心头怒意攒动,又带了点酸涩,身体上的不适都被她完全忽略,眼泪也唰的流了下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如果不是她告诉那变态真名,那周家人还会死吗?风不语不敢想,一想就全身发冷。
就在这时,门被一掌推开了,众人闻着这扑面而来的血腥味,顿时皱起眉头,明白屋子里的人应该也是凶多吉少了,果然,他们定睛一看,便看见屋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好几具尸体。
“周兄…周兄你…”一个中年男子顿时扑到在其中一具尸体上哭了起来,而另外一名穿着月白色锦服约莫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目光便落在了风不语的身上“文樱、文樱你没事吧,你怎么样?”说着便朝着风不语跑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而其他人,也朝着风不语看了过来。
“你脸这么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文樱…”
风不语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流泪,沉默以对,她抬眸看了看这名青年,他虽然看起来很伤心,但是难过却不达眼底,眼中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喜意。
这人是那变态安排的吧,为了给夜王确定她的身份?呵,他真是算无遗漏。
等等,这人叫她文樱,这样说来,周小姐名字竟跟原主一模一样吗?她成了周家的周文樱,那真正的周文樱去哪里了,风不语的心很乱,然后她就听见其他人的对话声。
“这就是周小姐吧。”
“是啊,她就是文樱。”
“她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她好像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得快点儿救治。”
“真可怜啊,周家就只剩她一个活口了。”
午时阳光正好,大街上人并不多,许多人已回到家吃午饭,只要一些孩子在青石板的路面上踢着蹴鞠,小脸红通通的,兴高采烈的样子,穿着粗布麻衣梳着高椎髻的窈窕妇人过来,扭着他们的耳朵将他们抓回了去。
风不语半躺在床上,透过帘幕看着这一幕,清澈的眼眸如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波动,像是心如死灰。
她的面前站着一名身材高大的少年,他的面容极为英俊,肤色莹润洁白,眼睛漆黑如墨,嘴唇红润如花,剑眉入鬓,眼神温润又带几许锐利。他便是京城无数女子喜爱的夜王,当发现一屋子人都死绝,只有风不语一人活着但也身受重伤时,他当机立断带着她到了离周府最近的医馆。
他身后跟着两名白皙干净的少年,一黑一白,他们两人是夜王的属下,黑衣少年名为严辞,白衣少年名为严幕。
除此之外,抱着周老爷尸体恸哭不已的中年男子也来了,直到现在,他的眼睛都是红的,他叫林海,是周父的至交好友,而那名叫风不语为文樱的男子,则是他的儿子,林宇。
“周姑娘,我叫贺月,曾经受过您父亲的恩惠,前些日子收到您父亲的信笺,邀请我来周府做客,却不料遇见这种惨事。”待大夫给风不语吃过药,见她脸色好些了之后,他便对风不语介绍自己的身份,当然,他没有说实话,只说是周父的好友“只是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夜王此行是有要事在身,他奉皇帝之命前往博阳治理水患,恰好在临走时接到了周老爷的求救信件,他便带着人快马加鞭赶来了周老爷家,却不料正遇见周父的好友林海带着官差进入周府。这一打听才知,周家人被灭门了,林海早晨来找周父下棋,这是他们昨日约定好的,门却怎么也敲不开,且门前还有几滴血迹,林海预估出事了,立即报了官。
他是以周老爷好友的身份跟着一起进来的,一进来就看见往日喜气洋洋的周府此刻如一潭死水般沉寂,地上全是暗红色的血迹,丫鬟跟仆人们全部都被一刀毙命,几米便是一具尸体,睁着大大的眼睛,诉说着她们的冤屈与不甘。
周老爷死了,全家加上丫鬟总共四十多口人全都死了,只留下一个女儿,还送了半条命。
他与周老爷是有故交的,三年前他在回京路上遭遇花月会袭击,是周老爷救了他一命,所以他们家的事情,他不能不管。周老爷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他乐善好施,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在城门口施粥接济穷人,在崇文县中是远近遐迩的大善人,可如今却落得个如此下场。
夜王很愤怒。
但他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之人,即便心中再愤怒,也没有表现出来,神色淡淡的。
“我…我爹…”风不语刚开口就哽咽了,她刚刚已在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之中知晓了自己此刻在哪儿,这是距离京城不远的崇文县,而被灭满门的周家人,是崇文县中远近遐迩的大好人,可好人没好报,就因为她给那变态说了真名,他们家的人全部都死了,而她还占了周老爷女儿的身份,这让风不语心中有一种无法表达的内疚。
她现在还受制于人。
但迟早有一天,她会杀了那变态给周家人报仇,这是她欠周家人的。
当然,便是她不将真名告诉那变态,那变态应该也会杀掉周家人,便是不杀掉周家人,也会是其他人。但她把真名告诉了变态,故周家死掉的四十多口人中,便有了她这一份因果。
“别急,你慢慢说。”夜王轻柔的安慰,他是背光而立,整个人就像笼罩在一层光晕之中,格外的温润。
“昨天、昨天晚上。”风不语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她眼泪从眼眶滚落,没有看夜王一眼“我…我在半睡半醒之间,突然听见了我爹的声音…我…”
周家人都死光了,什么都任由她说,更何况地上的血迹并不新鲜,至少也过了一晚,风不语哽咽着“我爹闯了进来,叫我赶快逃,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这时,几个黑衣人跟着进来,他们…他们想对我爹动手,我上前想为我爹挡住,那人一掌便朝着我拍了过来,之后我就晕了过去,再醒过来时,就看见我爹他们的尸体…”
风不语抽噎着,眼泪落在她白净的面颊上,她又浓又黑的睫毛也被泪珠打湿,像被暴雨侵袭的蝴蝶,分外可怜。
黑衣人?
夜王蹙眉“那黑衣人有什么特征吗?”
“不知道,当时屋子很黑,我只借月光看见他们身着黑衣。”
“那你好好休息。”夜王就不再问了,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俩人道“严辞,你去看看严六那边有什么消息,你们午时三刻在县门口与我汇合。严暮,你留下来照顾周姑娘,听候她吩咐。”
“属下遵命。”两人低头抱拳,随即严辞说了句属下告退便转身离开,而严幕则走到风不语的床边叫了一声周小姐。
夜王也对着风不语道“周姑娘,他的名字叫做严暮,从今天起会一直在医馆照顾到你痊愈,你现在父母双亡,不必太过悲伤,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吩咐严暮去做。”
而林海跟林宇听见这话对视一眼,也上前道“侄女儿,你别难过,我与你爹是至交好友,今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只需要好好的养伤,其余的事情都不必管。”说着,便看向了夜王“这位公子,你说你是周兄的好友,我们让你一块儿进府,但现在文樱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你还是带着你的人走吧。”
夜王为人虽温和,但做事雷厉风行,手段极狠,花月会对他恨之入骨,因此他不可能每到一个地方就自报身份。闻言,他清隽的眉头蹙了起来“周老爷生平有恩于我,他的事,便是我的事。”
林宇便道“人已经死了,怎么说还不是你一张嘴的事情,我们可不敢让你的人待在文樱的身边。”
“是啊,文樱侄女儿与我儿可是有婚约的,只是因为文樱尚未及笄,所以文樱便一直住在周家,但现在周家被灭门了,文樱自然可以提前住进我们家。”
周老爷尸骨未寒,这两人便打起了他女儿的主意,怕是为了接手周家的产业吧。
夜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他不想与两人打嘴皮子,但两人的话也让他心中稍稍一沉,周文樱一个尚未及笄的姑娘,守着偌大的家产,就像误入狼群的小羊,今后会遭遇什么让人无法想象。想到此,夜王眯了眯眼,对着严暮道“严暮,你去县衙查探一番周姑娘与这位林公子到底有无婚约。”
“这位公子,你这是何意?”林宇怒道。
夜王转身看向林宇,他如今尚未弱冠,未曾束发,青丝便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在阳光下发出淡淡的光晕,配着他皎洁的皮肤,黑与白极致鲜明的对比,让他看上去很是漂亮,有一种稚嫩的美感,偏偏他个子极高,着一袭深紫色春衫,显得气质温润,而他的眼睛狭长,眼尾上挑,黑眸深邃如一潭古井,就给人一种锐利不好惹的感觉。
他的双手背负在身后,红润的嘴唇微微上翘,明明是在笑,却无端让林宇后背一阵又一阵的发冷“大雁朝的法规林公子不会不知吧,不管谁家定下婚约都要去官府报备,若没有报备,这段婚约便不作数。”
林宇不由得后退两步,片刻后他反应过来,脸上便带上了恼怒的红晕“这与你何关,我跟文樱是口头婚约…”
“那便做不得数。”夜王微微一笑打断了他的话。
林宇跟林老爷的面色便完全沉了下去。
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十七)
片刻后,林老爷上前两步,眼睛微微一眯,口吻带着威胁“这位公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在江湖上混,不该管的闲事要少管。”
夜王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完全没有将林老爷放在眼中,他挑起了清隽的眉“那林老爷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不该惹的人,不要惹呢?”见林老爷面红赤耳,还想说什么,他宽大的袖口微微一挥,双手负在身后,深邃的黑眸染上了寒霜“我也不想跟你多说废话了,奉劝林老爷一句,不要打周姑娘的主意,不然的话,今晚你们欺男霸女贿赂官员的罪状便会出现在京城的大理寺桌上。”
“……”林海与林宇怔了一瞬,片刻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低吼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胡说么?”夜王唇角微翘,压低声音“三年前,林公子看上了东街卖豆腐的寡妇,与她暗通曲款,最后因寡妇想要名分,林公子由良人变成狼人,直接杀掉了寡妇。”夜王说着,微微眯了眯眼,不过那寡妇也不是个好的,伙同别人杀掉了自己矮小的丈夫,做出被歹人抢劫入室失手杀人的假象。
“你、你、你…”林宇的脸在一瞬间雪白毫无颜色,瞪大的眼睛写满了惊惧,似乎在说你怎么知道一般。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三年,直到现在他都无法忘记那个夜晚,他下意识的朝着四周看去,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而林老爷你,与新上任的县令勾结以次充好,将卖与百姓的新米换成仓库之中的陈米,最后导致百姓们患上疾病,还是周老爷出来救济。”夜王道。这些事情不归他管,却不代表他不知道,京城周边的大事小事,他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林老爷闻言,也如见鬼一般的瞪大眼睛,片刻后两人反应过来,眼神带上了狠戾,身上溢出了杀意。
“呵,想杀我?”夜王见此,不由得摇了摇头“不自量力。”说着,他朝严暮使了个眼色,严暮瞬间点住了两人的穴道,两人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眼中满是血丝,看着分外可怖。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种人也没有存在于世间的必要了,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周文樱。
夜王看向风不语,脑子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计划。
而风不语也正注意着他们,听见夜王的这些话,她的心中沉甸甸的,在大屏幕中她看见过夜王的模样,所以她在看见夜王的第一眼,便已知晓他的身份,但周家人因她三个字惨死,她觉得心下悲戚,故而一直默默流泪,也不想争取待在夜王的身边。
可现在听见夜王与林家父子的对话,她知晓,夜王应该会主动提出将她带在身边。
果然,夜王走到她的床前道“周姑娘,我与你父亲是至交好友,你父亲曾救过我的性命,如今周家惨遭横祸,贺某愿护周姑娘周全。”说着,他将周老爷寄给他的信拿了出来“周姑娘可以看看,几天前贺某收到了您父亲的求救信,您可以看看。”
风不语抬眼,被泪水洗过的双眼分外清澈,黑白分明天真无邪,又悲怆万分,她颤巍巍的接过那封求救信,上边儿是陌生的字体。
“月公子,自上次一别已匆匆过了半载,这些日子周某总心神难安,总觉有要事发生,周某死不足惜,可怜某这从小便身体娇弱的女儿,望月公子相助。”
这封信上的字体削瘦而具有风骨,一撇一捺都带着锋芒,只勾勒处带着慌乱,有些字相连,有些字相隔,纸上有墨点,似乎是斟酌再三,显示出主人不平静的心,风不语不认识周老爷的笔记,但从这封信来看,她知道,这信多半是周老爷所写。
就如夜王所说,周老爷曾经救过他的性命,但夜王却不认识周老爷的女儿,而林家父子也不认识夜王,不谈真假,至少明面上如此,所以,这一切都可以表明,两人相交应该是偷偷摸摸的,夜王怕连累了周老爷。
为什么会怕连累周老爷呢?
这多半就与花月会有关。
想到此,风不语抿了抿唇,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滴落在纸上,开出绚丽的花,她轻声呢喃,声音哽咽“原来爹爹早已发现不对劲了吗?可他为什么不报官呢?”
夜王听见了她的呢喃,眸色有些深,他已经猜到周老爷的惨死与花月会有关,袖袍中的手紧攥,英俊的眉眼依旧一派云淡风轻“周姑娘若相信贺某,贺某愿护周姑娘安全。”
风不语看向他,轻轻的点了头,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柔无比的说了声“好。”
夜王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日头高挂,阳光刺眼,高大的马匹飞驰着,马蹄溅起一地灰尘,夜王带着自己的属下们离开了崇文县,只留下了严暮照顾风不语,让严暮等到她伤好了之后,便带她回京城。
风不语依旧在养伤,大夫开得药之中有安眠成分,她昏昏沉沉,除了吃饭便是睡觉,内伤一日一日的好了起来,对此,系统突然变得十分通情达理,说等她好了之后再发布任务,风不语知道他只是找个借口继续待下去而已。
林家父子被严暮教训了一顿后,不敢再放肆,灰溜溜的离开了药铺。严暮有空时便出去给风不语处理周家的产业,能卖就卖,不能卖就派人接手,当然,盈利而得的钱还是归风不语所有,等到风不语伤势完全好了之后,她已经从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变成了家财万贯的聚富。
对此,风不语高兴不起来,这些钱是周家人的,是用周家的血换来的,她拿着总觉得问心有愧。
便学着周老爷救济穷人吧。
风不语心想,希望周家人来世能投个好胎,比今生过得更好。
日光透过树木朝着地面洒下斑驳的光影,蝉鸣声尖锐刺耳,风不语站在周府的门口,缓缓将朱红色的大门关闭,门口的血滴已经被人清理干净了,但留在心里的印记却怎么也挥散不去,风不语的心情有些沉重。
就在此时,一辆豪华的马车由远及近的行驶而来,驾车的是严暮,他穿着一件淡绿色的春衫,显得格外俊俏。
“走吧,周小姐。”将车赶到丹墀之下,严暮跳下马车,请风不语上车。
风不语抿了抿唇,眼中含着泪光,她看了一眼朱红色的大门,又看了看门两旁的石狮子,缓缓的坐上了马车。
她想,真正的周文樱一定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所以那变态的计划才能成功,他可以收买林氏父子,却不能收买县中的百姓,她不信夜王没有调查她的身份。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个世界的周小姐与她长得一模一样,就像灵异世界中的白小姐一样,但这可能吗?那个世界的白小姐是她的载体,这个世界的周小姐也是吗?总不可能瑾瑜这么厉害又将她提前弄过来了吧。风不语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胸口沉甸甸的,似有大石压过,她慢慢的闭上了双眼,若是小十在就好了,她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他。
马车行驶的很慢,明明半天的路程,却硬是用了一整天的时间。
严暮是个冷漠的人,这些天跟风不语说得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但他又十分周到,默默的帮着风不语办妥了一切,如今回京也是,他考虑到风不语的内伤才刚刚痊愈,驾车很慢,车内有点心跟水,风不语饿了可以吃点心,渴了可以喝水。
暮色渐沉,夕阳的余晖向地面洒下一层暗红色的光,树上的知了撕心裂肺的叫着,在半睡半醒之间,京城终于到了。
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十八)
京城很热闹,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梓比,夕阳的余晖淡淡洒在那红砖绿瓦之上,显得十分温馨,叫卖声谈话声不绝于耳,行人们穿着锦衣华服在各种各样的店铺之中来来去去,脸上带着笑意,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马车行驶过青石板,车轮压过地面,发出咕咕的声音。
夜王府坐落在京城最为幽静的天竺街,这里的院墙高大,住得人非富即贵,家家户户的门前都立着两个偌大的石狮子,显得格外有气势,青石板干干净净,一层不染。
很快,夜王府便到了。
此刻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天地间笼罩着淡淡的晦暗,给红砖绿瓦锦绣楼阁添上了一层黯淡的薄雾,夜王府门前挂着两个灯笼,照着干净整洁的青石板。
“周姑娘,请下车吧。”马车停了下来。
风不语提着裙摆跳下马车,看着面前的景色,特别是偌大的夜王府三字,她装作惊奇的瞪大眼睛“这里是…”
“夜王府。”严暮神色依旧淡淡的。
“也就是说,贺公子是夜王?”风不语咬住下唇,眼眸中流转了深切的不可置信,严暮点了点头“周姑娘且安心住下,不必拘谨,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
风不语垂眸,点了点头,她深呼吸一口气,嘴唇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我真没想到贺公子竟是名满天下的夜王,他如此厉害,怎么会跟我爹爹认识呢?夜王说我爹爹救了他的命,可是他这么厉害,我爹爹能够帮到他吗?”
严暮沉默,不发一言,静静听着风不语的自言自语。
严暮带着风不语进了夜王府,夜王府是个又大又素净的地方,没有多余的装饰,一进门就看见一排整齐的常青树,在灯笼的照射下,如一樽樽碧绿的翡翠,走过抄手游廊便看见一座又长又高的拱桥,拱桥下是一弯清水,肥胖的红鲤鱼摆着鱼尾游动着。
带领他们进府的是早已等候在门口的管家严萧,严萧是个三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生着一张富贵脸,他对风不语的态度很恭敬,笑容可掬却丝毫不谄媚。
丫鬟们穿着统一的粉色袄裙,小厮们穿着青衣,在府中各司其职,但在看见风不语后,他们的眼中满是惊诧,下巴都落了一地。
这也不怪他们,夜王不近女色,他们府中从未来过女人,而今不仅来了个女人,且还是夜王的左右手严暮带回来的。
而对于这些眼神,风不语虽然不在意,却还是微微的低了低头。见此,严暮冷冷的扫了严萧一眼,严萧便大吼一声“看什么看,事情都做完了吗?”众人做鸟兽状散开,该干嘛干嘛去了,只是心中依旧好奇。
严萧带着两人往东边走去,穿过几个拱门之后,就在一个院子前停了下来。
“这里便是周姑娘的住所了。”严萧笑着,院墙上的牌匾写着桃舞院三字,微风一吹,送来绿叶与红花的清香“周姑娘可进去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小的马上叫人来改。”
“好。”风不语走进去,严暮严萧紧跟其后。
桃舞院是个很美的地方,屋檐下各处都挂着灯笼,照得桃舞院灯火通明,两颗绿莹莹的桃树屹立在角落,翠绿色的桃子从树叶间冒头,圆滚滚的,有的已经泛红,很是喜人,而在两颗桃树间,还有一个秋千,秋千下是各色的花朵,看上去很漂亮。
“很好。”风不语便道“没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了。”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见风不语依旧闷闷不乐的样子,严暮朝着严萧使了个眼色,他之前已经写信将崇文县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严萧。
“周姑娘,小的还给您准备了四个丫鬟。”严萧会意,立刻拍了拍手,很快,四个丫鬟便从最左边的下房鱼贯而出,她们穿着粉红色的衣服,快步来到风不语面前,身姿袅袅的跪倒在她面前“奴婢见过周姑娘。”声音如黄鹂鸟般清脆好听。
风不语抿了抿唇,虽经过了这么多世界,但她还是不习惯别人给她下跪,正当她想要开口让四个丫鬟起来的时候,为首的一个丫鬟便抬起头来“奴婢名叫绿柳。”
“奴婢绿花。”
“奴婢绿莹。”
“奴婢绿香。”
她们抬头的瞬间,风不语借着灯笼的光芒打量她们,都说灯下观美人,这四个丫鬟长得非常漂亮,各有各的特色,五官精致,气质高贵,便是穿着粉红色的下人服,梳着双丫髻,也不似丫鬟,倒像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特别是那名叫绿柳的丫鬟,长得一张绝艳的脸,眼波流转间满是妩媚。
绿花比较清纯,白净的脸菱角分明,眼睛大大的,像两颗黑葡萄。
绿莹属于高冷型的那种,眼型狭长,看人的时候带着淡淡的不屑。
绿香比较甜美,眼睛又大又圆,便是不笑嘴唇也微微上翘。
而此刻,她们四人看向风不语的目光,恭敬中却带着淡淡的不屑与不忿,她们四人是府中最漂亮的丫鬟,以前一直在夜王身边伺候,虽不是大丫鬟却前路可期,人人都说她们以后会成为夜王的通房,前几日管家却突然让她们来所谓的周姑娘身边伺候,还叮嘱她们务必要谨慎小心,不要得罪了周姑娘。
夜王府从没有进过女人,这周姑娘是何方神圣?难不成是夜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吗?四人怀揣着忐忑又嫉妒的心情终于等到了周姑娘来府上的这一天,结果看见的却是一个清秀有余美艳不足的女子,内心的不安顿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屑。
这么丑的女人不可能是夜王的心上人,多半是夜王的哪个穷亲戚。
果然,就在这时,她们听见严暮对风不语道“周姑娘,周家被灭门的凶手已经找出来了,是花月会的人干的,三年前,主子被花月会的人追杀,是周老爷救了主子,打乱了他们全盘计划,他们杀掉周老爷是为了报复,说起来此事王爷也有责任,所以周姑娘便安心待在这里,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般,缺什么便告诉严萧,总有一天王爷会帮姑娘报仇的。”
风不语闻言,垂下眼睑,长长的羽睫遮挡住她眼中的深意,眼泪唰的就落了下来“我知晓了…谢谢你们…”
她的猜测果真正确,两人的来往的确是暗中进行,周老爷在花月会的手底下救了夜王,夜王不敢将此事宣扬,怕周老爷受到花月会的报复,却没想到周老爷还是被灭门了。
所以,周家的灭门是因为花月会查出周老爷曾经救过夜王,还是因为周家恰巧有一个跟她姓名一模一样的女儿呢?
风不语深呼吸一口气,但不管是哪一种,周家的灭门都是在她自报姓名之后,这事跟她脱不了关系,所以她必须要为周家人报仇。
绿柳等人对视一眼,眼中均有笑意,原来王爷只是为了报恩所以将她接近府中,她们就知道她不可能是王爷的心爱之人,真好。
“周姑娘不必客气,如果不是王爷或许周家也不会被灭门。”严暮叹了口气道“周姑娘万万要想开一些,迟早有一天,王爷会为周家报仇的。”
“这怎么能怪王爷呢?”风不语抬眸,甩开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清澈的眼眸之中含着泪珠“我爹救王爷乃宅心仁厚,王爷收留我是知恩图报,要怪就只能怪花月会残忍暴戾,滥杀无辜,我相信,便是我爹爹知道有这么一天,再来一次的话,他依旧会选择救下王爷的。”
“周姑娘真是知书达理。”严萧脸上便露出赞赏的神色,说罢,他一脸严肃的看向绿柳四人,语气也满是郑重“绿柳绿花绿莹绿香,从今天起,你们便是周姑娘的丫鬟了,周姑娘的吩咐你们万不可违逆,若是让我知道你们阳奉阴违,那后果绝对不是你们想要看到的。”
“奴婢明白。”四人便齐刷刷的道,只是那神色多有轻慢,她们并不将严萧放在眼里,因为姣好的容貌,让她们自认为今后可以成为夜王的女人。
严暮严萧见此,对视一眼,却没有多说,严暮对着风不语道“周姑娘,既然你很满意这里,也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那严暮便先行告退了,若有什么事,你可直接告诉严萧,让他帮你处理。”
“好。”
风不语也看出了绿柳等人的不服气,她们表现得实在太过明显,眼角眉梢都写着漫不经心,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可严暮跟严萧却像没有看见一样。风不语心中顿时一凛,她不在乎四个丫鬟对她的态度,但严萧跟严暮这个举动让她知道——
他们,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样信任她。
风不语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十九)
夜深沉,灯笼的红光越发璀璨,照得院子里亮亮堂堂的,严暮严萧已经离开了院子,看着他们的背影,风不语的心无比沉重,原本以为她出了花月会就安全了,现在看来,她还是太过于天真了些。
夜王不是傻瓜,他看出了其中的蹊跷之处,周家人都死光光了,为什么她一个弱女子会活下来?这四个丫鬟,既是警告又是试探,前者或是让她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认清自己的脸,夜王府中便是一个丫鬟都比她好看,后者应该是周老爷曾经在夜王面前夸耀过自己的女儿…
长辈夸女儿怎么夸?
无非就是乖巧可爱懂事之类的!所以夜王此举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周小姐,或者说,她与花月会有没有牵连。
伪装难不倒她,最重要的就是夜王在怀疑她,所以她必将不能轻举妄动,不能修炼无元神功,也不能偷偷摸摸研制解药,否则的话就很容易翻车,到时候便会落得个前世的下场,两边都容不下她,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此,风不语觉得头很痛,这个任务怎么就这么难呢?真的是好烦啊。
就在风不语无比头疼的时候,绿柳那清脆娇软的声音响了起来“周姑娘,可要吃点儿什么东西?”
风不语这才回过神,看向娇俏妩媚的绿柳,她漂亮的眼中隐藏着淡淡的不屑,背脊挺直,高高在上,说话虽客气,但却完全没将风不语放在眼中。风不语叹了口气,她看出了绿柳的轻视,但她一向不把别人的目光放在眼中,因此也不在意,便道“不必了,先带我回房间吧,今日舟车劳顿,我想早一点儿睡觉。”
夜王不信任自己这个猜测已经让她心烦意乱,她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呢?
“好的姑娘。”绿柳微微一笑“那绿柳便前头带路了。”
风不语跟着绿柳来到自己闺房,这个房间很美,一进门便看见一座碧绿通透的屏风,屏风上画着山水与花鸟,穿过屏风便是红木雕花的梳妆台,帘垂四面,帐幔是粉红色的,在灯笼的照射下如梦如幻。
绿柳把灯笼放在八仙桌上,又将烛火点燃,便朝着风不语道“姑娘你好好休息,绿柳便先告退了。”绿柳不愿意自称奴婢,在她心中,自己长得这么漂亮,迟早有一天会成为夜王的女人,又凭什么在一个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孤女面前自称奴婢呢?
风不语没有在意她的小心思,挥手让她退下,自己则和衣而棉,躺在了床上。
她也真的是太烦恼了,不能修炼无元神功也不能研制解药,总觉得前途一片灰暗,她很想做些什么,但想来想去,都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决方法。
她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风不语叹了口气,就在这时,耳朵里的系统说话了“你很难过的样子?为什么?是想家了吗?”
风不语不想理会他,这些天她一直没有理过这系统,完全当他不存在,就算他说等她伤好了再发布任务,她也没有表现出激动的样子,所以他便有些慌了。
“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知道我之前在晚上给你发布任务的确有些过分,但我那也是被你气着了,我找个宿主不容易,你还这么不思进取,但现在你总算从那里出来了,又可以继续完成我给你发布的任务了”他的语气带着小心翼翼“这样吧,你来这里时,我也没帮到你,所以现在就把之前的账一笔勾销,从明天开始,我给你两百的初始积分,你尽快完成任务。”
风不语依旧不理他。
系统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风不语说话,语气带上了抱怨“我知道我之前对不起你,但你也不能这样无视我啊,难道你忘记你爸妈了吗?还是你真的不想回家了?”系统有些生气,他都退步成这样了,甚至将两人之前的账一笔勾销,这女人怎么就这么不识好歹呢?
风不语本身就烦,他的声音又像蚊子嗡嗡嗡的在她耳边萦绕,终于,风不语忍不住了“回家,我就是不想回家了啊,这里多好啊,你没看见吗?那夜王长得如此俊美,我对他一见钟情了,我要留在这里,成为他的王妃。”
“什么?你想成为他的王妃?”系统的声音陡然就变了,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对啊,我就是想成为他的王妃,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就你长这个样子,还想成为他的王妃?”得到她的肯定,系统不由得哈哈起来“你是在白日做梦吧,你没看见那几个丫鬟吗?个个长得美若天仙还只是丫鬟呢,而你清汤寡水的,那夜王除非是瞎了才会看上你,你以为自己是从异世界来的,就很了不起吗?你跟她们有什么不同的地方?甚至比她们丑上一千八百倍,真是笑死我了。”
系统哈哈的笑着,风不语翻了个白眼“那又怎样呢?我们接受的教育不同,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总有一天,夜王会被我感动的。”
“那好,你就慢慢的感动他吧,不想回家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你,大不了我再重新找个宿主就是了,像你这种痴心妄想胡思乱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女人,不值得我花费功夫费尽心思的送你回家。”系统的笑声变得讥诮,他的话刚落音,风不语就感觉天地在一瞬间变得寂静,静得什么声音都没有,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这是怎么回事?风不语的眉头蹙起,但片刻后,这种静唰的一下就被打破了,排山倒海四面而来的嗡嗡声刺激着风不语的耳膜,疼痛感晕眩感刺痛感一齐涌上了风不语的大脑,让风不语瞬间忘记了今夕何夕,抱着头在床上打滚,全身上下只剩下一个痛字,痛得她几乎要晕过去,牙齿只打颤,连声音都发布出来。
好痛好痛好痛。
她是不是要死了?
恍惚间,风不语的脑海中便有了这样一个念头。
院子里,绿柳四人正坐在乘凉的石椅上讨论风不语,她们笑话风不语不讲卫生,睡觉之前都不知道洗漱一番,又笑话风不语长得丑,除了皮肤白一点儿以外没有其他的优点。四人在风不语没有来之前,本来对彼此都有防备,但风不语来了之后,她们便抱团对外,把风不语看成了敌人。
因为她们害怕,害怕夜王会因为愧疚将风不语收入房中,害怕夜王会因为愧疚对她更好。
“那些刺客怎么就不连她一起杀了呢?”这是长相清纯的绿花说得话,灯笼的红光跃入她的眼帘,泛着莹莹的红光,闪动着怨毒。
闻言,绿莹红唇勾起一抹鄙夷的弧度“祸害遗千年嘛,她家里所有人都死了,她一个人还活着,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她是天煞孤星呗,不行,我得找个机会跟王爷说一下,免得这妖孽把王爷给克着了。”绿香的眼睛微微一弯,分外甜美可爱。
“胡说八道。”绿柳就瞪了绿香一眼,她是四人中长得最美、年龄最大,也是最为聪明的一个“你这样说把王爷置于何地?明明暮大人都说周家是因救了王爷才被花月会灭门,你却说是周姑娘给克的,你这岂不是在间接说王爷的不是?到时候我们三人都要跟着你遭殃。”
绿香顿时就想通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却不肯认输,便死鸭子嘴硬道“我就这么说说而已,你还真当我要去告诉王爷吗?”
“这样最好。”绿柳这才松了口气,她看透了绿香的小心思,却没有点破。
她这不是善良,也不是为了帮绿香,从严暮的话中可以得知王爷对周姑娘怀有愧疚之心,她自然不能让这种愧疚继续发酵,让王爷注意到周姑娘,有时候对一个人好是会形成习惯的,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想到此,绿香深呼吸一口气,微微的眯了眯眼,手腹无意识的摩擦茶杯,她想,自己应该要有所行动了。
怎样毁掉一个父母双亡心似浮萍的女子,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想到此,绿香艳丽的嘴唇微微翘了起来。
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二十)
绿香等人在院子里说得起劲,风不语的痛苦也慢慢散去,她躺在床上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全身冷汗淋漓,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风不语渐渐恢复了神智,眼神却带着茫然与后怕,刚刚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痛了,痛到她下一刻就觉得自己会死去,但又一直死不了!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风不语才开始思索之前发生了什么,不过几秒钟,她就想到了。
“是因为我说了喜欢上夜王,要做夜王的王妃,系统似乎是怒了,就说要重新找宿主,紧接着,天地好像都寂静起来。”
“所以,刚刚那种痛苦是系统脱离我的痛苦吗?”
“可系统不是瑾瑜派来的吗?他为什么会这么轻而易举的脱离我呢?”
风不语在心里想,她摸了摸耳朵,想知道系统还在不在耳朵里,于是便试探性的道“系统,你还在吗?”
耳朵里没有任何声音。
风不语眉头微蹙,接着道“我不想喜欢夜王了,我…我还是想要回家,你带我回家吧。”
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难道他真的走了吗?
就因为她一句对夜王一见钟情的话?他就脱离了她?
风不语有种恍然如梦的不真实感,这系统她不管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能看出他的不怀好意,他想要她死来剥夺她的气运、或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可现在他竟然轻而易举就离开了,这怎么可能呢?风不语觉得不敢相信,她继续喃喃自语,说自己在刚刚的痛苦下第一个想起的不是夜王,而是她的父母,她还是想回家,但不管她怎么说,系统都没有再发出声音。
风不语的心沉的厉害,脸上也满是凝重。
难道她猜错了,这系统真的是来帮助她回家的?
不可能啊,她的前世的确是因为这个系统才死得越来越惨的,他发布的任务就像是一个推手,一步一步的将她推上了悬崖峭壁,而小十也说过,瑾瑜才是那个每一世都让她不得好死的扫把星啊,所以这系统应该跟瑾瑜有关系啊!为什么他会这么简单的离开她呢?
还是他其实没有离开,而是躲在她的耳朵里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等她死后再复活她,这样便可以得到她的感激与信任…
可这样也说不过去啊,他不发布任务,不做这个推手,又怎样确定她会死呢?
风不语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她的眉头皱得死紧,连身上的不适感都被忽略,她一直在想这是怎么一回事,系统是真走还是假走,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却依旧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最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偏偏第二天晨光熹微时,绿柳就来叫她起床了,风不语本来就是半夜才睡着,这么一被叫醒,头疼无比,心里也无比烦躁,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这么早叫我起来干什么?”她在心里想,起身才发现整个人没什么力气,浑身也有些发烫。
“姑娘,绿柳给您准备了早膳,您吃过后再去睡吧。”绿柳在门外迟迟没有听见风不语的声音,不由得催促道“您昨晚就没有吃饭,人是铁饭是钢,姑娘千万不要饿坏了身子。”
这话说得极为好听,句句都在为风不语着想,但风不语真的难受,便又躺回了床上,有气无力的道“我没胃口,不想吃,你下去吧。”
绿柳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她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一碗白粥跟几碟小菜,这是她一大早去厨房拿的,到了厨房便听见了厨娘们的议论声,大家都在猜测昨晚来的姑娘是不是王府未来的女主人,毕竟王府以前从未进来过任何女人,听见这些话,绿柳当场就不高兴了,但想到自己的计划,她还是忍住了,就连别人问她有关于风不语的事情,她都认认真真的回答了。
却没想到风不语给脸不要脸,给她拿来了早膳她还不吃。
绿柳有些愠怒,捏着托盘的手隐隐发白,她深呼吸一口气道“姑娘…我知道您心里难受,但逝者已矣,姑娘要往前看啊。”
而这时,风不语已经睡着了。
绿柳等不到风不语的回答,端着托盘就转身离开,娇艳妩媚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就在这时,绿花从一旁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圆圆的眼睛里写满了幸灾乐祸“嘻嘻,绿柳姐姐这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啊,感觉怎么样啊?”
“与你有何关系?”绿柳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怎么没有关系了,怎么说,我们也都是姑娘的丫鬟啊。”绿花笑盈盈的,她一向与绿柳不对付,更嫉妒绿柳那张美艳绝伦的脸,所以看见绿柳吃瘪,她比谁都要高兴,连对风不语的恶意都淡了几分“不过我与你不同,我要笨一些,不会讨好姑娘,也不会溜须拍马。”
绿柳顿足,对着绿花笑了起来,只那双妩媚的眼中满是莹莹的冷意“丫鬟们的分内之事被绿花妹妹你说成溜须拍马,那我便去告诉严管家一声,让他把你提成小姐如何?”
绿花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依旧笑着“我也只是说说而已,绿柳姐姐这么着急干什么?”
“我没有着急,只是为王爷心急。”绿柳便道“一个丫鬟,觉得伺候主子是在溜须拍马,那这个丫鬟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绿花的脸瞬间就是一僵“绿柳姐姐也管得太宽了吧。”
“主要是你想得太简单了。”绿柳微微一笑,旋即抬脚便走。
绿花的脸陡然阴沉了下去,片刻后她咬住下唇,恶狠狠的咒骂道“都是丫鬟做出高人一等的样子干什么?还真把自己当王府的女主人了吗?我呸!王爷连梁姑娘都看不上,会看上你,狐媚子!”
骂完之后,绿花回了屋子,继续吃饭去了,谁也没有注意到屋内的风不语。
风不语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午时了,她身上更烫了,嗓子干的厉害,整个人像是要冒火一般。
“水…我要喝水!”风不语睁开眼睛轻声呢喃,在发现她身边空无一人时,她的心中无端生出几分悲凉之感,但片刻后,她就将这种感觉甩开,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竟灼热到有些烫手。
“这样下去不行。”虽然脑子昏昏沉沉的,但风不语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她今天非得死在这里不可,强撑着去八仙桌旁倒了杯水喝下去,冰冷的水顺着喉咙一直流入胃里,让风不语舒服的喟叹了一声,紧接着,她又喝了两杯水,这才往门外走去。
绿柳等人在房间里睡午觉,风不语叫了两声发现没人应后,便往院子外走去,就在这时,她碰见了带着丫鬟送衣服首饰进来的严萧,看见她脸色潮红、眼神飘忽、走路都有些不稳的样子,严萧顿时一惊,连忙上去扶住了她“周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风不语握住了严萧的胳膊,有一种终于得救的感觉,她胸口的大石头落了下来,用尽全身力气对着严萧道“严管家,我好像发烧了,很难受,很难受…”她的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二十一)
风不语觉得很累,她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迷茫,她很想修炼无元神功、很想研究销魂丹的解药,可是有太多双眼睛看着她,让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她坚信不疑的觉得系统是瑾瑜派来的东西,可是系统现在二话不说就脱离了她,让她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若这系统真的是唯一的回家之路,那她又该如何完成这个任务?
她从未有过这样虚弱的时候,以前的任务,她拥有自由,可以肆意妄为、可以随心所欲!可是这个任务她却处处受到怀疑、受到伤害、受到掣肘,甚至于有天大的本事都因为这种掣肘没办法发挥出来!再加上她的伤才刚刚痊愈系统便脱离了她,给她带来了巨大的痛苦,这一来二去之下,她就发烧了。
“旧伤复发…需要静养…若高烧不退恐有性命之危…”在风不语半睡半醒之间,听见了一个老者的声音,她很想睁开双眼,但眼睛却如吊了千斤坠一般,让她根本如法睁开,片刻后又只能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下午,风不语一睁开眼,便发现压在头上的那种沉痛感已经消散了,虽然身上还是乏力,但比起昨天来却是好了许多。嘴里满是中药的苦味,想来是他们已经给她喂过药了,风不语觉得身上有点酸,她缓缓的起身,这时才发现床边趴着一个丫鬟,她的头枕在床上,两手交叉放在下巴前,露出她那张莹白的小脸。
她的五官很小巧,皮肤洁白,看上去就有几分清秀可爱。
是个陌生面孔。
风不语垂眸。
这次她发烧绿柳她们没有发现、没有守在门口,害得她自己出来找人,应该是受罚了,就是不知道对她们的惩罚力度如何,风不语缓缓攥起拳头,眼睛微微眯起。
如果说夜王府对她们的惩罚只是不痛不痒、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说明夜王他们对她的怀疑很深。如果说惩罚较重,就说明夜王他们对她的怀疑还比较浅,属于猜测阶段。当然,还有一种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可能,就是他们故意对她做戏,想要顺藤摸瓜。
“醒醒,我有些饿了。”想到此,风不语推了推小丫鬟,小丫鬟很快便醒了,睁开一双清澈又天真的双眼,一瞬间有些迷茫,但在看见风不语后,她的眉眼立即带上了喜意“周姑娘,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奴婢这就去禀报严管家。”
说着,小丫鬟起身就要往外跑。
见此,风不语赶紧叫住了她“等等。”
“姑娘…”小丫鬟转过头,不解的看着她。
“帮我倒杯水来。”风不语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我现在很渴。”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哦,对!奴婢光顾着高兴了,竟连这个都忘了。”小丫鬟恍然大悟的转过身,在八仙桌上倒了一杯水给风不语端来,风不语靠在床上,接过那边水,缓缓的抿了起来,她边抿边问“怎么是你,绿柳她们呢?”
小丫鬟本来还带着喜意的小脸顿时就垮了下来“严管家将她们关去柴房了,这次姑娘烧成这样,找到她们的时候,她们还在屋子里打叶子牌,根本没把姑娘放在心上,委实是太过分了些。”
“她们没事吧…”关到柴房?风不语的眉头微蹙。
“姑娘,你怎么这么善良啊。”小丫鬟就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她们这样对待你,你还这样关心她们。”
“是我自己让她们退下的,这也怪不得她们。”风不语深呼吸一口气“既然现在我已经醒了,那就将她们放出来吧。你去通报严管家一声,让他过来一趟。”古代的发烧是很可怕的,没有消炎药物,一旦烧得严重就很容易死人。而她这次烧得都差点儿没命了,绿柳等人竟然只是被关到柴房?
难道夜王他们对她的怀疑是真的很深?深到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吗?
一时间,风不语的眉头皱得很紧,心思也百转千回。
“…姑娘您真是…”而小丫鬟看见风不语紧蹙的眉头,还以为她是在为绿柳等人担心,便摇了摇头道“姑娘您真是太善良了,那您等等,奴婢马上就去给您叫严管家。”
“好,麻烦你了。”风不语靠在床上,对着小丫鬟微微一笑,等小丫鬟退下去之后,她的脸色便陡然沉了下去,看来这夜王府也是不能待了,她必须要想个办法离开这里,只是在离开之前,她必须拿到一次缓解销魂丹痛苦的解药,吃一半留一半来研究,这样的话,她才有充足的时间解她身上的毒。
只是离开了夜王府她就相当于跟花月会与夜王府为敌了,也就是说黑道白道都会派人来追杀她,她现在没有内力,一个不甚,便很容易死翘翘。
还真是棘手啊!
想到此,风不语苦笑,但有什么办法呢?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她便是不离开夜王府迟早也是一死,离开夜王府倒还有一线生机。
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因为严管家带着大夫与一些丫鬟前来,在风不语给绿柳等人说情时,严管家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她“周姑娘,你此次差点儿没命,怎么还记挂着那几个混账呢?她们如此轻慢姑娘,便是死一万次都难解心头之恨,更何况是这几十板子!”
“你打了她们板子?”风不语便蹙起了眉头。
“是的,一人打了三十板子,扔进了柴房,是死是活便看她们的造化。”严管家便道“此次姑娘委实危险,大夫说若是再发现得晚些,那姑娘可能就会有性命之忧,姑娘若是一来府中就丢了性命,老奴还怎么向王爷交代?”
原来如此!风不语这才舒了一口气,看来她不必逃了,真好。心里这么想,但她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依旧一副担忧的模样“可是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严管家,你就放了她们吧。”
“周姑娘,这等刁奴万万不可轻饶了啊。”严管家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她们害得姑娘您差点儿失去性命,姑娘怎么可以就这样饶了她们?”
“严管家。”风不语便道“自我失去了亲人的那一天,我就发现生命是多麽的可贵,她们几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若就这样香消玉殒,我实在于心不忍,您就放了她们吧。”
“可…”严管家这才动容。
“没什么可是的,严管家。”风不语眼中溢出了泪痕“我的亲人们走了,世间便剩我一人孤苦伶仃,上天恩赐我活下来,我便要为他们行善积德,希望他们下辈子能投好胎。”
“那好吧,既然周姑娘坚持,那老奴就放她们回来养伤,只希望她们能够记得姑娘你的好,从今以后好好伺候姑娘。”严管家感动的叹了口气。
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二十二)
绿柳四人被严管家放了回来,衣服上全是血迹,脸色也无比苍白,看上去十分可怜,完全没有了那一日的风光艳丽,她们是被几个冷脸侍卫搀扶着回来的,风不语见此便让她们好好休息,又找了大夫给她们开了药,这才回自己的房间卧床休息。
绿柳几人对此,非但不感谢风不语,还更恨她了,觉得她在装模作样,如果不是她发烧了还一声不吭,她们又怎会被痛三十大板,现在又来装好人,真够恶心。
对于她们的想法,风不语是不知道的,便是知道也不会在意,她之所以为她们说情,只是觉得生命可贵而她们罪不至死,仅此而已。
绿柳四人卧床休息期间,严管家便派了她醒过来后看到的那个小丫鬟来伺候她,小丫鬟名叫花萼,是夜王府的家生子,是府中花园里打理花的丫鬟,她的娘亲是大厨房的厨娘,跟严管家有私交,这次出事,严管家就直接将她提升为风不语身边的一等丫鬟。
花萼今年十四岁,是个很活泼的丫鬟,整天在风不语面前叽叽喳喳的,给她说这京城的八卦,说到搞笑的地方,她自己忍不住先笑了,风不语看她这样子,也是忍俊不禁,每天都过得十分快乐,就连系统与花月会的烦恼都被她暂时抛之脑后了,只是偶尔想起来的时候内心会微微一颤,但很快又能在花萼的逗趣下忘记。
花萼除了会逗风不语笑以外,还将她伺候的很好,严管家在风不语房中的屏风外放了一个小榻,花萼就睡在小榻上,风不语有任何需要,她便能第一时间察觉。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三天,三天后风不语的病已经完全好了,在这三天之中,风不语不计前嫌给绿柳求情的事情在府中流传开来,所有下人提起风不语的时候,都说她心地善良宅心仁厚,难怪会成为住进夜王府唯一的女子,而绿柳她们自然就成了人人责骂的对象,大家都说她们恃宠而骄,自以为长得漂亮,就不知天高地厚,自己去打叶子牌,将主子抛到一边,连主子发烧都不知道,若不是主子机警跑出来找到了严管家,这会儿黄土坡上可能已经立新坟了。
这周姑娘也太善良了些,对于差点儿害死自己的丫鬟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饶恕了…这是众人心中一致的想法,便是从前爱慕绿柳等人的家丁也这么想。
于是一时间夜王府上到管家下到倒泔水的老仆,都在夸赞风不语,不管风不语走到哪里,都有人向她行注目礼,虽然她长得不漂亮让众人有些失望,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就算是长得漂亮又如何呢?京城第一美女梁轻瑕长得那么美,也没见她俘获夜王的芳心,可见夜王不是一个看脸的人。虽然这只是府中一大部分的想法,还有一小部分的女子觉得不甘心,觉得风不语这样貌配不上夜王,但因为严管家对风不语特别恭敬的缘故,她们也不敢说出来。
以往绿柳等人在府中的名声虽算不上好,但也不差,喜欢她们的人多、尊敬她们的人多、羡慕她们的人也多,但现在大部分人提起她们,就只剩下鄙夷了。绿柳她们虽在养伤,但府中的事情却瞒不过她们,听见这些话真是怄得厉害,认定风不语利用她们来打造自己的好名声,下定决心一定要报复风不语,不让她好过,让她付出代价。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阳光明媚,懒洋洋的照在大地,这是风不语病好之后的第二天,这时夜王还没有回府,绿柳她们也堪堪能下地了,风不语坐在秋千上,双腿在半空中荡漾着,花萼在她身后,时不时的轻轻推她后背。
“姑娘,您的病好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不必了。”风不语不想出去,在病中时她能在花萼的逗趣下暂时忘掉烦恼,但现在她完全好了,脑子清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就涌上心间,她焦虑、她烦躁、她不安。她现在的处境真的太过于艰难,不能修炼内力不能研究解药,这几天系统又没有发声,她很怕,她怕自己估计错误,怕系统真能帮她回家,怕前世的她之所以那么倒霉,全是瑾瑜在暗中操作。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否则系统为什么会在她说不想回家后直接脱离她呢?
如果真是这样,她的任务又怎么办?她如今夹在花月会与夜王之间,身后是万丈深渊,一个不慎就容易摔下悬崖,死无葬身之地。
风不语看着轻薄的阳光,眉宇之间染上了愁绪,心里藏着这么多事,她又怎么可能有心情出去走呢。
“姑娘,您在烦恼什么呢?”感受到风不语的不开心,花萼蹙起了眉头,她并不知道风不语的身世,严管家将此事瞒得很好,不管谁去问他周姑娘是从哪里来的,他都是一句不该管的闲事不要多管,还敲打下人们不可在周姑娘耳畔去嚼舌根,严管家都这么说了,下人们自然也不敢乱说话了,就算是好奇也只能憋着。
故,直到现在周家被灭门的事情,府中也只有寥寥几个人知晓,而绿柳她们之所以知道,只是因为夜王要用她们来试探风不语,但当天晚上严暮就来警告了绿柳四人,不能将此事说出去,并且告诉她们,这是夜王的意思。
绿柳四人虽不将严萧放在眼中,但严暮的话,她们却不得不听,严暮不仅仅是夜王的左右手,还是锦衣卫百户,手下统领一百多人,她们不敢轻易得罪于他,更何况这还是夜王发布的命令,她们自然要遵守,只是内心更加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在夜王心中是与众不同的。
“没什么。”风不语摇头,有气无力的道“没有什么烦心事。”
“可您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开心。”花萼轻轻的推着她,眉头没有舒展,嘴唇嘟着,神色有些委屈“从昨天好了之后,姑娘就不开心了,是不是奴婢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惹姑娘生气了,姑娘又善良不愿意说…”
“不关你的事情,花萼。”风不语听见她的声音中带着哭腔,转过头去,轻碰她的手安抚道“是我自己的事情。”
“那您有什么烦恼的事情呢?奴婢虽然愚钝,但姑娘有什么烦心事都可以告诉奴婢,奴婢愿意为姑娘分担。”
风不语看着花萼,只见白净小巧的脸上写满了真诚二字,清可见底的眼眸里也充满了担忧,她是真的在担心她。
蓦地,风不语心中就是一动,但她的烦恼注定是不能告诉别人的,于是转过头垂眸道“花萼,如果你遇见一件没有办法解决的烦恼,你会怎么办呢?”
“那奴婢就告诉奴婢的娘亲。”花萼知道这是风不语在跟她谈心,神色顿时一肃。
“若是你娘也没有办法呢?”
花萼贝齿轻轻咬住下唇“若是奴婢的娘也没有办法,那就说明这个烦恼奴婢暂时解决不了,既然解决不了,就将它放在一旁,顺其自然,走一路看一步,总有一天会找到解决的方法,奴婢的娘亲告诉奴婢,现在的烦恼,过一段时间再来看,或许就算不得什么了。”
现在的烦恼,过一段时间再来看,或许就算不得什么了!
“对啊…”闻言,风不语先是一怔,而后心中一阵阵的发颤,竟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似一阵暖风扑面而来,将她内心的阴霾全部吹散,她的眼睛微亮,眉头舒展开来,不自觉的轻声呢喃“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又何必现在想要将一切解决呢?”
就算不能修炼内力又如何,她完全可以靠智力取胜啊,在没有得到内功心法之前,她不也将任务完成的很好吗?
身上有毒又如何,只要她按花月会舵主说得做,她就能得到缓解销魂丹痛苦的药。
周家的仇,她可以慢慢与花月会的人虚以委蛇,掌握他们的机密,然后将机密告诉夜王,借力打力,让夜王去对付他们,到时候她便坦白一切,说不定夜王应该还会念在她将功补过的份上放她一马。
还有瑾瑜,他到底在哪里又有什么意义呢?她是想为陆希跟存瑕报仇,可来日方长,他又不是只存在这样一个世界,她总有机会的。
至于系统——
走了又怎样?不走又怎样?回家的路不可能一帆风顺,她可以自己去找啊,现在找不到,总有一天也会找到的,不管用多长的时间。
花萼的话让风不语在黑暗中看见了光亮,心中那沉沉的大石头也在这一刻从她的心上挪开,风不语的唇角不自觉的抿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她放松了,她高兴了。
风不语想着,便跳下秋千,一脸赞扬的对着花萼道“花萼你说得对,现在解决不了的烦恼,可以过一段时间来解决,你真的太聪明了!”她太笨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她竟然纠结了这么久。
其实风不语不是笨,只是她经过这么多世界,思想发生了转变,早已习惯将一切掌握在手中,这样她会有安全感,现在突然来了一个没有办法掌控的任务,她整个人就慌了,就不由自主的钻了牛角尖,相信经过这次任务后,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能解决得很好。
“姑娘哪里笨了,只是当局者迷而已。”能帮到风不语,花萼觉得很高兴,听见风不语夸她,她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害羞的低下头道“而且、而且这些话是奴婢的娘亲告诉奴婢的,奴婢可不聪明。”
“你娘告诉你的花,你能牢牢的记在心里,这说明你不仅聪明,而且还孝顺。”风不语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小花萼,我们一起出去逛逛。”
花萼的脸就更红了。
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二十三)
风不语决定去找原主降临异世的地方看看有没有线索,在星空大屏幕之中,原主穿越的时候是直接穿越到一条繁华的街道,虽然京城很大、繁华的街道也多、她又不知道那条街的名字,但她记得那个天下第一楼,离原主降落的那条街道并不远。
京城第一楼啊…
那是个很大的酒楼,应该很好打听。
不过她现在的身份是才来京城的周小姐,自然是不能直接问别人天下第一楼在哪儿,只能徐徐图之。
风不语很高兴,花萼也高兴,两人换了身衣服后,便直接往外走去,现在府中的下人都认识风不语,看向她的眼神无比火热,俨然将她当成了夜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她想要出门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是从夜王府的后门出去的,后门离巷口更近,没走几分钟,便出了巷子口到了大街上。
这时是巳时,太阳毒辣,街上行走的人并不多,大多都在道路旁的酒楼与茶肆喝茶聊天,谈论朝廷政事,他们其中大部分都是年轻人,穿着轻薄的春衫,将头发全都扎起,用一根飘扬的丝带绑起来,看上去十分清爽,脸上的笑容张扬又明媚,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一些穷苦秀才或者书生。”花萼叹了口气道“他们每天在天竺街旁吟诗作对,说出自己的言论,希望有一天能被达官贵人选做门客,从此鲤跃龙门,光宗耀祖。”
“这里的达官贵人很多吗?”风不语便问。
“天竺街的达官贵人最为显贵,不是王爷便是侯爷要不就是朝中重臣,而太华街的达官贵人,则是一些品级比较低的官僚。要能被王爷侯爷看上当然是更有前途,这些人自然就比较喜欢待在天竺街旁了,但他们也不敢大声喧哗,怕惊扰了贵人,除非他们有绝对的信心,能吸引这些贵人的注意,否则前途将黯淡无光。”
“这样啊。”风不语了然的点了点头,这些天小翠一直在跟她说京城的八卦,但从没有说过京城的局势,于是她抿了抿唇,准备细细询问“那京城最为繁华的街道又是哪条街呢?”
“是…”花萼刚要说话,不远处就走过来一个戴着素罗帽的店小二,他的年龄很小,一脸谄媚的看着风不语道“小姐,要坐马车吗?”
“不必了。”风不语摇了摇头,店小二失望离开,风不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问花萼“他不是店小二吗?怎么问我坐不坐马车?”
“这是车马行的伙计。”花萼便笑着道“平时也经营租赁的生意,要是看见哪家公子或者小姐没有坐马车,他们便会上前问上一问。”
“那他们怎么知道谁是小姐谁是公子呢?”
“当然是看衣服的面料了,这些伙计常年待在车马行,那眼睛可毒得很。”
风不语便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衣服是严管家为她准备的,她对面料什么的不了解,只知道穿着很舒服就对了。
“姑娘这衣服的面料是蝉翼纱,以薄如蝉翼得名,这蝉翼纱只有京城最大的连云布庄才有得卖,而且一月只卖百匹蝉翼纱,一匹便要上千两银子,可以说很珍贵了,这伙计识货,自然是要来问姑娘您坐不坐马车的…”花萼见风不语低头,察言观色的解释了起来。
“原来竟这么贵重的?严管家真是太客气了。”风不语感叹了一声,严管家给她送来的衣服,几乎都是这种面料的,至少也用了两三匹布吧。
要知道夜王府的大丫鬟一月才四两银子的月钱,而她身上的这件衣服,可能就值三四百两银子,算得上丫鬟们十年的工钱了,这就好比在现代用三十四万买件衣服一般,真的堪称天价了。
但风不语怎么说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因此神色如常,跟花萼一般走一边说。
花萼告诉风不语,京城最为繁华的街道是东门街。
东门街距离天竺街约莫有四五里,与太华街旁边的何蒙街相邻,那里有最大的酒楼、最大的书斋、最大的戏院、最大的银楼…总之东门街的一切都是最大的,在那里,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很多官家小姐都喜欢在东门街去买衣裳跟首饰。
东门街的银楼叫做珍宝阁,里边儿的珠宝首饰最低五百两银子起步,不管哪家小姐,都以拥有珍宝阁的首饰为荣,布庄自然便是连云布庄了,各色的布匹,各色的花纹,美丽又华贵,让众多女子爱不释手。
风不语对衣裳和首饰没什么兴趣,于是便打断了花萼问“那东门街最大的酒楼叫什么名字呢?”
如果东门街最大的酒楼是天下第一楼就好了,风不语深呼吸一口气,心中竟有些忐忑,就在这时她听见花萼清脆的声音“东门街最大的酒楼就是天下第一楼了,天下第一楼之中各种山珍海味都有。海里游得、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只要你敢吃他们就敢做,据说,天下第一楼雇佣了镖行给他们每日送野味,很多王爷公子都长期在那里定了位置呢。”
风不语眼睛一亮,心跳便有些加快,她袖口底下的手微微攥紧,等到花萼说完之后,才笑着问道“那京城总共有几个天下第一楼啊。”
“就一个啊。”花萼便笑道“天下第一楼是咱们家王爷跟玉王一起开的,玉王曾经说天下第一楼,既然有个一字,自然是当得独一无二。”
只有一个么?
风不语的心微微一颤,看来,原主…也就是她的前世穿越来的地点,应该就是在东门街附近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天下第一楼的消息,她还以为自己要磨个一两天呢!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花萼真是太可爱了!
想到此,风不语深呼吸一口气,眼中满是跃跃欲试“这说法倒是有趣,我倒是想看看那天下第一楼了。”说着,她便揉了揉花萼的头发“心动不如行动,花萼,咱们现在便去东门街看看吧,这个点赶过去正好吃午饭,今天我做东,请你吃一顿好的。”
花萼咧嘴一笑,露出七颗整齐又洁白的贝齿,她的眼睛弯弯的,眼中落满了灿烂的阳光,看上去十分可爱“这可不行,严管家可吩咐过奴婢,姑娘出门时想买什么想吃什么都记在夜王府账上,绝对不能让姑娘掏一分钱的,姑娘要想让奴婢吃好的,就点几样奴婢喜欢吃得菜就行了。”
说到最后,她眼睛亮晶晶的,笑容充满了狡黠。
风不语本就高兴,看着花萼这样子就更觉有趣,也笑“严管家他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早就说过了,在奴婢第一天过来伺候您的时候,严管家便告诉奴婢,姑娘病好了之后要出府玩耍的话,就直接报夜王府的名号,把钱记在夜王府的账上。”
原来是这样!风不语挑眉,夜王府的人做事可真不赖,严暮如此,严萧也是如此…可她却不是真正的周小姐,想到此,风不语的笑容顿时便淡了几分。
因为这里距离东门街比较远,所以风不语便让花萼带她去一家车马行,租赁了一辆马车,还雇了一个赶车的轿夫,便往东门街走去。
而此刻,东门街的天下第一楼正热闹非凡,十几个少男少女齐聚一堂,正在争吵不休,而他们争吵的内容,就是时下最火热的话题——谁更英俊。
第十个任务:倒霉的穿越女(二十四)
大雁朝是个很开明的国度,每年会举办一次琼林会与赏花会,赏花会在十二月十五,琼林会在五月十五,而举办琼林会跟赏花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选出京城最为英俊的男子、跟京城最为美丽的女子。而琼林会跟赏花会的敲门砖却不简单,一般人是去不了的,需得是有才有貌有品阶的官宦之家的儿女、要不然就是名满京城的才子才女。
如果你两样都没有的话,那就需要上一届第一美男或者第一美女带着你一块儿进去,否则的话,你就只能望洋兴叹了。
琼林会的举办地点是在京城附近的桃花谷,桃花谷以一年四季常开的桃花闻名,四季不败的桃花象征了祥瑞,所有人都觉得桃花谷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当今圣上更是找人将桃花谷的异像大肆宣扬,让全天下所有的百姓都觉得当今圣上是天命所归。
而桃花谷,也被圣上派人保护了起来,除了一年一季的琼林会跟赏花会,其余的时间都不对外开放。
上一届琼林会最英俊的男子是当今夜王赫连溪月,赫连溪月气质高贵、身形修长、五官端正面如冠玉学富五车又洁身自好,京城第一美男的称号落在他身上可谓是众望所归。
而上一届赏花会最美丽的女子便是相府千金梁轻瑕,她容颜绝美,性格温顺,才华与风采都无人可及,是京城众多男子心目中的梦中情人,可她偏偏痴情于夜王赫连溪月,这让不少男子黯然失神。
赫连溪月不同于别的男子,不管是家世长相还是才学,赫连溪月都是一流,他们便是想争也没有办法。丝毫没有胜算。
虽然赫连溪月没有表达出对梁轻瑕的好感,但他们一人是京城第一美女,一人是京城第一美男,端得是天生一对,除了了解赫连溪月的人以外,京城绝大部分的人都认为他们迟早会在一起。
而今日已是五月初五,也就是说,还有十天的时间,琼林会就要开始了,于是,中书侍郎的儿子李由便邀请了几个相熟的好友一起出来讨论此次的第一美男花落谁家,把自己心中的第一美男说出来,等到琼林会之后再看输赢,输掉的人要给赢了的人身上最值钱最宝贵的东西。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赌约。
“我觉得今年的京城第一美男,还是夜王殿下。”李由去年猜得就是夜王,赢得是盆满钵满,今年他自然也要猜夜王了,最重要的是他觉得京城至今还没有超越夜王的存在。
“那可不见得,别忘了还有然王、然王的样貌可不比夜王低。”说话的是吏部尚书之子厉颜,他对京城第一美女梁轻瑕一直爱慕有加,对夜王就极为不满,在他看来,自己除了身份没有夜王高贵、长得没有夜王好看以外,其余什么都比夜王强。
“然王?”厉颜对面的一个绿衣姑娘便笑了起来,她叫萧雅,是户部尚书之女,同时也是梁轻瑕的好友,为人飒爽,为朋友能两肋插刀“就然王,噗,真要笑死我,整日斗鸡遛狗欺男霸女的,家中小妾数都数不清,偏偏还整日留恋烟花柳巷,京城的贵女们提起他就变色,他长得好看又如何?根本就没办法跟夜王比!”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丝毫没有将然王放在眼中。
厉颜听不得别人夸夜王,冷笑道“夜王倒是洁身自好,谁知他那张英俊的面皮底下包藏着什么样的心思,府中的侍卫竟比丫鬟还多,都快到弱冠之年,连一个通房都没有。”
“你这话什么意思?”萧雅的笑容微敛,片刻后又笑了起来,不过这笑容多有讥诮,眼中也带上了轻视“我知道你喜欢轻瑕,可轻瑕就是不喜欢你能有什么办法呢?不管你是羡慕嫉妒还是恼恨,轻瑕喜欢的都只有夜王,而也只有夜王,才配得上轻瑕。”
“你…”厉颜气得脸色发白,但很快他就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情,对着萧雅道“你竟然说夜王配得上轻瑕,可京城谁人不知,夜王不喜欢轻瑕?他若真喜欢轻瑕,早就上门提亲了,哪还用等到现在?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吧。”
这下轮到萧雅的脸色难看了,她冷嗤一声“呵,便是夜王不喜欢轻瑕,那也轮不到你。”
“你说什么?”厉颜大怒,拍桌子起身,一双狭长的眼中满是狠戾。
“我说得不是实话吗?”萧雅提高声音,半分都没有被厉颜吓到。她与梁轻瑕是好友,自然也知道夜王对好友没有半分感情,这也是梁轻瑕最痛苦的地方,不管外人传得再离谱,夜王都没有一点儿提亲的意思,甚至还想要澄清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但梁轻瑕拒绝了,她说了一句清者自清便打消了夜王的念头,她不想两人连最后一丝羁绊都没有了。
多么卑微的情感啊。
对此,萧雅十分心疼好友,听见厉颜的话自然就很生气。
“好了,你们吵吵什么,是出来讨论谁更英俊的,怎么一个个吵得脸红脖子粗呢?”见此,李由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们俩“反正我今年就选夜王了,随便你们选谁。”他爹虽是中书侍郎,但却是重女轻男的那一种,他妹妹李萱喜欢什么他爹都给买,他想要什么就只能得到一句自己想办法,可以说,他爹完全没有将他这个儿子放在心上。
老子不给力,李由自然就得自己想办法揽财了,京城中的活动,不管是大活动还是小活动李由都会横插一脚,而他的眼光也极好,每次都能赚得别人怀疑人生。
“我也选夜王。”
“我也是。”
“我、我选然王吧。”
“我选去年的新科状元。”
“我选…”
旁边那两桌的少年少女们心惊胆战的看着这一幕,他们都是小官之子,比不得李由三人家中背景,因此厉颜跟萧雅争吵的时候,他们也不敢开口,在一旁装鸵鸟跟哑巴,更何况他们的讨论之中还有夜王然王等大人物,听着萧雅将然王贬得一文不值,他们的脸色惨白的厉害。
萧雅跟厉颜的身份多高贵啊,他们两人说王爷的不是不会遭殃,可他们就不同了,王爷要想捏死他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而李由自然也看见了其他人的不安,嘴唇便不留痕迹的撇起了一个不屑的弧度,一群胆小如鼠的人,若不是因为他想多挣点儿钱,还真不会叫他们出来。
朋友?
呵,除了厉颜跟萧雅以外,其余人还不配做他朋友。
厉颜跟萧雅见李由发话了,也就顺着台阶下了,现在是在外边儿,他们也不想闹得太难看。
而且这是天下第一楼,是达官贵人最多的地方,就连他们,都没有资格坐楼上的包间。
“我选夜王。”萧雅看向一旁。
“我选然王。”厉颜冷哼一声。
十二个人,一半选了夜王,三人选了然王,三人选了去年的新科状元杜霁。
“那就这么说定了。”李由胸有成竹的笑了起来,就在这时,四个店小二手中端着托盘,将他们点的菜一道一道的放在了桌子上,说了声客官慢用。
他们总共坐的三桌,李由三人坐一桌,其他的九人自己看着坐。
香喷喷的菜上来了,大家便都没有了争吵的心思,食指大动,便吃起饭来。
而此时,风不语跟花萼才刚到东门街。
大街上人不多,太阳毒辣,照得青石板滚烫,一下马车,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从脚底传来灼热逼人的温度,风不语看了看天色——
已经午时了。
她决定先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