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卫氏兄妹
而黑衣女孩更是咬牙切齿,她好容易给哥哥挑了一件礼物,是不是假货另说,但却被他说成了痰盂,这多恶心啊。
唐易看明白了,这男子应该处于古玩收藏的中级阶段。这一阶段的人,基础已经打好了,大类别和基本特征也能掌握,对大开门和一眼假的东西能识别。但是面对稍微偏门的东西,以及水平高的仿品,还是束手无策。
“现代的说法,不叫痰盂叫什么。”唐易接过这个瓷器,“这东西如果是真品,正确的称呼应该是:嘉靖青花龙凤纹渣斗。”
“渣斗,”旁边的女孩忍不住叫了一声。
“和痰盂基本上是一个意思。渣子的渣,斗笠的斗。”唐易简单介绍道,“这东西起源于晋代,除了吐痰,往外吐的东西,都可以用渣斗盛放。富贵人家,餐桌旁摆放一个,肉骨头鱼刺啥的吐里面。”
“我想起來了,我好像听说过渣斗这个说法,对,不是用來盛放茶渣的么,”男子听了唐易的介绍,突然说道。
“哥们儿你身体壮点儿,也喝不了这么多茶吧,这么大一个渣斗,放茶渣,你说的确实有,但是体积很小,那就属于茶具的类别了。”唐易将这个青花渣斗递还给了男子。
“嘉靖青花,卖给我的人说是明朝的,沒想到是清朝的。”女孩这时好似想起什么來,吐了吐舌头。
唐易现在已经彻底被这女孩打败了。他苦笑着看了看女孩,“嘉靖本來就是明朝啊,嘉庆才是清朝,虽然他卖的是假货。”
男子对女孩说道:“别打岔。”转而又向唐易问道,“我看这青花发色沒什么问題啊,你看······”
“嘉靖青花,使用过三种青料,陂塘青、石子青、回青,官窑经常搀着用,这使得嘉靖青花的发色出现了很多种效果。这个渣斗的底部的纹饰,是嘉靖前期的黑蓝色青花发色,按说接上去的青花发色做得确实是一致了,但是却因为釉料问題,导致了发色的在阳光下略有差别。嘉靖青花的釉,一般都是青灰色,但是接上去的这一块,偏白了一点儿。”
唐易刚才上手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端倪,一口气说完后,摆手道,“不用谢我,叫我一声雷锋就行,我得赶紧走了,我回去还得写日记呢。”
听了唐易这句话,那女孩“扑哧”笑出声來。
“兄弟,相识也是缘分,我叫卫方,这是我妹妹卫圆,怎么称呼,你是不是去昌南,一起吧,”男子的态度,现在比天气还热情。
此时,贺志祥在车上按动了喇叭,意思是五分钟到了。
“我叫唐易,是去昌南,各开各车吧。”唐易转身向帕杰罗走去。
“留个电话啊。”卫方又追上去互留了电话。这喜好古玩又处于上升阶段的人,见了真正的高手,那种想结识的感觉,真不是能控制住的。
卫方开的军牌越野跟着帕杰罗上了高速。
“哥,这个人很厉害吗,”卫圆在车上问道。
“绝对不是一般的高手。你说你也是,一点儿都不懂就敢在古玩店买礼物,还买回來一个痰······渣斗。”卫方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还不是因为你喜欢吗。”卫圆扮了个鬼脸,“我见你总不能空着手吧。”
“放暑假不在家好好陪陪爸妈,刚买的新车,你就敢一个人开着到瓷都。你到底到瓷都想干什么,”卫方看了看时间,“我今天有任务,直接从现场赶过來了,军装都沒换。”
“我学服装设计的,到瓷都來找找设计灵感不行吗,参研参研瓷器艺术,正好沿路欣赏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卫圆脸上的表情突然有些失落,“可恶,刚买的新车前脸就瘪了。”
“这事儿人家一点儿责任都沒有。到了昌南记得道歉。”卫方的脸上出现了军人特有的严肃。
“好啊,你重瓷轻妹。看这人水平高,就巴结上了。”
卫方哭笑不得,无奈地摇摇头。作为瓷州军区特种部队刀锋营的少校副营长,不管面对多么狡猾的敌人和多么艰巨的任务,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是对这个妹妹,却是毫无办法。
见卫方沒有说话,卫圆的脸上又出现了乖巧的表情,“哥,你什么时候回家啊,你和爸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啊。”
卫方重重呼出一口气,“我是不会放弃我的理想的,我也沒和爸闹,但是我不会到卫氏集团工作。”
“你这都两年沒回过家了,有一次我看见妈在悄悄抹眼泪。”卫圆低声说道。
“我会常给妈打电话的。你沒事要多回家陪陪妈,开学你就大四了,周末回家住,别出去疯了。”卫方的口气似乎也带上了愁绪。
两辆车一前一后从昌南入口驶下了高速公路。又在路边停了并排停了下來。车窗摇落。
“我们要直接去机场,下午的飞机。”唐易说道,“后会有期吧。”
“中午我做东,一起吃个饭吧,下午再去也不迟啊。”卫方连忙道。
“卫兄客气了,以后有机会到山州,我來做东。卫圆美女,再见。”唐易笑了笑,挥手之际,车窗合上。
贺志祥在车上点了一支烟,“娉婷是个好女孩,你别朝三暮四的。”
唐易心想,我叫了卫圆一声美女而已,“贺叔,我是发现了,说话最难听的其实是你。我这就成朝三暮四了,”
贺志祥似乎也有些理亏,“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
“行。到了机场买了票,你请吃机场天价餐,我吃饱了,对你的提醒就会记忆更深。”唐易也点上了一支烟。
两人到了机场,将车停好,很快进入候机厅。贺志祥并沒有提前订票,唐易上路时就在网上查了,下午确实有一趟昌南到山州的航班。到了售票处一问才知道,这趟航班是昌南到燕京的,在山州只是经停。
运气不错,此时恰好只剩两张头等舱的票。
买了票接着换了登机牌,已经是中午了。两人吃了饭,又在机场的足疗店里做了个足疗休息了一下,而后掐着点儿过了安检,來到了登机口,此时,已经在排队准备登机了。
“唐易。”
唐易闻声前望,在队伍中看到了卫圆。( )
第599章 床底古琴
“这一对灯架是典型的明式家具,制式明朗,木材醇厚含蓄,精品。三万的确是不能卖。”唐易看了一阵,终于开口道。
“明代的。这么说很值钱了。”强子立即很兴奋。
“嗯哼。”老太太发出了似咳非咳的声音。
“一个灯架翻十倍也不止,一对的价格还要更高。”唐易也不隐瞒。
“翻十倍也不卖。家里的老东西都被你卖光了。这对灯架老头子很喜欢,我必须得留个念想,我还能活几年。”老太太瞪了一眼强子。
强子却低头嘟囔了一句,“整天催我结婚,沒钱结个屁婚啊。”
“想挣钱自己下力啊。整天游手好闲,你爷爷留下的东西,你都卖光了,也沒见你攒下几个钱。”老太太的声音高了起來。
唐易一见老太太的性格有些粗放,心想这已经驾鹤西游的这位老先生好书画,好木器,怎么找了个利索有余、娴雅不足的夫人。嗯,八成当年是包办婚姻。不过,老太太倒也念旧,还能想着留下一对灯架,有个念想。
“您不卖,我怎么能强人所难呢。我只是接着话头儿实话实说,不是想买,老奶奶您别动气。”唐易立即插嘴道。
“不过我听说啊,只有紫檀、花梨的家具才值钱,这对灯架紫黑色,是紫檀的吧。”强子又在一边问道。
“不是紫檀。这木料虽然是紫黑色,但是却带着黑色条纹,而且十分光滑,沒有棕眼和牛毛纹,是黑酸枝的。其实我倒觉得,用黑酸枝做这一对灯架,比紫檀多了几分神秘气息,更为合适。”唐易解释了一下。
老太太一听,不由高看了唐易一眼,“看不出小伙子你是个行家啊。我听我家老头子说过,确实是什么黑酸枣的。”
唐易那个汗啊,黑酸枣。怎么给串到吃的上了。刚才明明清楚说了是黑酸枝。
“不敢说是行家,不过老奶奶您看这每个灯架上有四块雕花木板,一共八块,刻的是佛教八宝,您留下是能够多福多寿的。”唐易看了看老太太,说了句颇为中听的话。
果然,老太太高兴地咧嘴笑了笑。
唐易趁热打铁,“老奶奶,我还是有一个疑问,这对灯罩上的灯纱换过了,旧灯纱就这么扔了么。”
唐易明着是问灯纱,其实是想看看,关于灯罩里的两张贴片她有什么说法。
“灯纱是换过了,老灯纱确实也扔了。其实老灯纱里面,还有画纸的,画儿也挺漂亮。只是老头子说这两张画纸有不祥之兆,所以换新灯纱的时候并沒有贴上。”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实话,这对灯架除了老头子有一次把自己关在房里点上过蜡烛,以后就再也沒装上过蜡烛,只是一对摆设。”
“那这两张画纸呢。”唐易心里一紧。
“画纸不是被你买走了么。小伙子,我本來觉得你是个实诚人。”老太太性格粗放,但却不傻。
事到如今,唐易也只能装糊涂,“买走了。我只是买了一些旧家具和旧书啊。”
“一共两张画纸,就夹在两本字帖里面。老头子有几次想把画纸扔了,但是又不舍得,问他吧,他只说有不祥之兆,我算是记住这个词儿了。最后就这么夹在字贴里,和旧书一起放书箱子里了。”老太太也沒直说唐易是不是说谎,只是提醒道:“小伙子,我家老头子和我不一样,不仅懂老东西,还懂一些风水相面什么的,他说有不祥之兆,你买了还是小心点儿。”
唐易明白了,这老太太虽然不懂,但是想必在丈夫生前言听计从,而且估计真是只有他家老头子自己看过了点上蜡烛后的情景。这位老先生的心态也能理解,蜡烛照亮灯罩之后,从中发现了不祥之兆,想扔掉画片,又不舍得,最后只能夹在旧书中尘封。
“多谢老奶奶了。这对灯架确实也值得收藏,现在既然沒了带着不祥之兆的灯罩贴片,那么过年过节点上蜡烛,是很祥和的。”唐易笑了笑,“今天打扰了,多谢您了,我们就此告辞吧。”
唐易自始至终沒有提买灯架的事儿,而且还点出了灯架的各种特点,态度温和有礼,这倒是让老太太增添了很多好感,她又看了看旁边做不成买卖的强子,口气一软,“灯架确实不能卖,不过还有一件老东西,既然你是开古玩店的,你看看能不能买。”
还沒等唐易回答,强子就透出既高兴又惊讶的劲儿,“奶奶我怎么不知道。”
老太太沒说话,反身走进了里屋。她是从床底下拉出一样东西,木质,约莫四尺长,不到一尺宽,周身布满了灰尘。
把东西拿出來的时候,强子才恍然大悟,“这把木头琴啊,我当什么东西呢。当时人家买了盒子都沒要这把琴,说坏的都不能修了。”
老太太确实也沒太当回事儿,直接将这把琴摆到了地上。
唐易心里不由喟叹了一下,但他也能理解,这不懂行的人,焚琴煮鹤的事儿干得多了,既然能搁在床底下招灰,又如何会放得仔细呢。
“这把琴也是老头子留下的。他就好这些木头的东西,不过,他也不会弹琴。我记得他当时还说过,这把琴是什么面子底子都是杉木的。”老太太介绍道。
“嗯,那就是琴面、琴底都是杉木的。”唐易心想,这次比“黑酸枣”靠谱。
“对,对,本來他还后配了一个木盒,前两年隔壁二丫头学小提琴,觉得盒子不错,给买走了装她的小提琴了。”老太太解释道。
好嘛,小提琴本來一般有随形的配盒,居然又套用上一个木盒,隔壁二丫头威武。
唐易已经无语了,他默默掏出手帕,将这把古琴擦拭了一遍,一块手帕很快变黑了,林娉婷和文佳连忙又把自己的手帕递了上去。
最后,这把古琴算是大致擦拭干净了,这把琴像是一片蕉叶,线条曲折却又让人感到流畅,琴头圆润,似有几分憨态可掬的感觉。
唐易轻轻翻了过來,琴背上刻了四字小篆:万壑松风。( )
第600章 龙游海鹤
字体古拙秀美,里面的填绿已经斑驳不全,不过却在栗黑色古漆的对比下,显得更有味道。
小篆下,还有两诗,隶书: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
最下面还有落款:嘉靖丁未,另刻有朱印一方:龙游海鹤。
古琴这一项,在古玩里边算是一个冷僻的项儿,不容易见,见到了沒几把刷子也分不出优劣高下。而且差别大了去了,同时代的两把琴,价儿能到天上地下。
从古琴的样式來看,种类很多,什么伏羲式,仲尼式,连珠式,能分出几十种。这把琴倒是好认,形如蕉叶,是典型的蕉叶式古琴,琴面琴底都是杉木。
古琴所用的木料,一般不出桐木、杉木、梓木这几种,桐木一般做面,梓木一般做底,杉木可做面可做底。不同的木质搭配,发声特色自然是不一样的。
唐易也不通音律,但是对这把古琴的年份和木质却一目了然,面和底都是杉木,雁足是红木,鹿角灰胎,琴上栗黑色古漆,流水断纹。
这是一把货真价实的明代古琴,而且落款也很明确,嘉靖年间的东西。不过,这琴确实也伤了,漆面有几处剥落,而且雁足也少了一只,琴上七轸残了两轸,此外还有些小伤。不过,倒不是强子说的那样根本沒法修了。
“老奶奶打算多少钱出啊,”唐易看完之后,笑着问道。
老太太看了看强子。
“我看你也是个痛快人,再说这也算是咱们第二次做生意了,买那些家具你花了一万八,这把琴你八千拿走吧,”强子很豪气地挥了挥手,但是仍未掩饰住一丝慌乱。刚才老太太都说了,人家买了盒子都不要琴,这八千的价儿开得他自己都有些心虚。
“实话告诉你,我花了一万八买了你的家具,转手三千就卖给了木石居的老板。”唐易站起身來。
“你沒事儿吧,”强子一愣。
“沒事儿,我也留了点儿东西。”唐易递了一支烟给强子,自己也点上了一支。
“谢谢,”强子乐呵呵地点上了。
“这人得知足啊,这把琴就这么被你们扔在床底下,你反手就跟我开八千,你当着你奶奶的面儿,总不能太过不是,”唐易露出了一丝笑容。
老太太干咳了一声,“强子,这小伙子我看不错,咱们便宜卖给他吧,在床底下也算占地方不是,”
“成,那你开个价儿,”强子说道。
“老奶奶够痛快,我也不磨叽。三千。”唐易顺嘴开了个木石居老板买家具的价儿,“这把琴如果我要再卖,必须得修,修的钱肯定不止五千,也就是说,我出三千,其实真正花的比你开的八千还高,”
强子开八千,对他自己來说,那真是狮子大开口了,本來就是使劲儿蒙一下,其实在他眼里,这把琴千儿八百的能卖了就不错了,否则他也不会卖了爷爷那么多东西都沒想起这把琴。
“那就五千吧,”不过,谁也跟钱沒仇,强子还是想着能多捞点儿。
唐易笑了笑,转身就走。林娉婷和文佳一看,也顾不上问,直接跟着走了出去。
“哎,你怎么也这么着急了,回來回來,三千给你了,”强子急忙追着喊道。
唐易走到客厅外面,在院子里把烟踩灭了,又走回客厅,“好,成交。我刚才沒看到烟灰缸,是到外面掐烟去了。”
“嗐,”强子懊恼一声,“得,就这么着吧,”
货款两清,唐易抱起古琴走人。
强子送出了院子,突然看到唐易打开了一辆崭新的卡宴的车门,“哎呦,我说哥们,你这么称钱,至于为了几千块和我玩儿心眼儿么,”
唐易笑笑,“哥们,回见。”
强子跑到车门口,趴在车窗上对唐易说道:“我说,我要是能把那对灯架弄出來,你能出多高的价儿,五十万沒问題吧,”
“这事儿,还是听你奶奶的吧,她不开口,我可不敢买,回头弄一身官司。”唐易说完,发动了车子。
强子站在原地有点儿发愣,这时候文佳的车在他旁边停了下來,车窗落下,文佳看了看强子,“哥们,我看你最近带着破财相,别赌了,”
“哎,你怎么知道我赌,”强子反应过來的时候,抬头只能看到宝马驶离的车屁股了。
“这是把明代的古琴,”唐易的车上,林娉婷问道。
“这不仅仅是一把明代古琴这么简单。”唐易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蕉叶式古琴,是所有古琴中最难做的,但是一旦做好了,那就会成为一把各方面都堪称完美的琴。”
“以前从沒听你说过古琴啊,”
“我也是纸上谈兵,都是书上看的。蕉叶式的外形就不好掌握,琴膛厚度得控制好,还有,这‘蕉叶’的边儿,得薄,有曲线的流畅度。而且这种外形比较复杂,那么里面的结构就更不好处理了,古琴不仅要外形优美,更重要的是发音。解决种种问題,耗费的时间是其他制式的琴的好几倍。可以说,蕉叶式古琴是古琴技艺的巅峰,”
林娉婷眨了眨眼睛,“怪不得,看來流传下來的蕉叶式古琴很少了,”
“的确是很少,但也不是见不到。这把琴最珍贵的不仅仅因为是一把蕉叶琴,还因为做琴的人,”唐易眼中发出了光彩,“那一方朱印,龙游海鹤,就代表了斫琴师,”
“龙游海鹤,听起來像是一个闲趣章,有点儿闲云野鹤的意思。”林娉婷接口道。
“我想这把琴肯定也是这位大师的得意之作,所以沒有刻上名款,反而落了这么一方印章。龙游,其实是一个地方,海鹤,是他的号。”唐易微微一笑。
林娉婷知道唐易会继续说下去,是以沒有打断。
“海鹤道人,不仅是斫琴大师,而且也是一流的演奏家,据说,如果他在风月之夜弹琴,居然能预测天气的风雨阴晴,如果他在山水间弹琴,就连猿猴都会聚拢在一起倾听。明代斫琴之风鼎盛,但是蕉叶琴,就是海鹤道人所创,”
第601章 月影奇观
“就知道这把琴不会这么简单。”林娉婷得意地拍了一下唐易的肩膀,“唐总,其实给你当秘书也不错。”
林娉婷这一说,唐易一下子想起当时见到前女友宋蕊和他的富二代男友的情景,当时他和林娉婷还沒好上呢,林娉婷抖机灵自作主张客串了一把女秘书。
“那我的公司再聘一个女秘书,”唐易嘿嘿笑道。
“你属猴啊,给你根杆儿你就爬。”林娉婷嗔道,“接着说,还沒说完呢。”
唐易撇撇嘴,接着说了起來。
龙游,属于浙省。这位名字听起來有点儿仙家风范的海鹤道人,就是龙游人。龙游海鹤只不过是碰巧有龙有鹤,其实和山州唐易本质上一回事儿。
海鹤道人名叫祝公望,海鹤是他的号,他也自称海鹤道人,其实世人对他的称呼才更有仙家风范。海鹤仙翁。
祝公望的生卒年月,史料上找不到明确的记载,不过大体上还能估算,他比较长寿,活了八十多岁,一生横跨成化、弘治、嘉靖三朝,在明代就是名噪一时的斫琴师,价高难求。有史料云:祝公真鼎,人多珍之。
琴背上所刻的“万壑松风”,应该就是祝公望对这把蕉叶琴的命名。连带下面的两句诗,都是出自李白的《听蜀僧濬弹琴》。(注:濬为蜀僧名讳,一作蜀僧浚。)
蜀僧抱绿绮,西下峨眉峰。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客心洗流水,馀响入霜钟。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
想必,祝公望对此琴音的领悟,就如暮山秋云中的万壑松风一般吧。
“据说在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有一个徽商为了买一把祝公望蕉叶琴,曾经花了十六两黄金。而且,他买的那把古琴伤痕累累,损坏得已经很厉害了。那个年代,花十六两黄金买一把残琴。可见这琴的珍贵程度了。”唐易感叹道。
林娉婷哈哈笑,“那你还跟那个强子讲价。”
“这是行里的规矩,我不能一看捡漏了就加钱吧,”唐易却正色道:“而且这把琴在他们手里也是暴殄天物。还有,这把琴要是修起來,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要找一流的师傅,花上几十万也有可能。”
林娉婷故作惊讶道,“你不会为了这把琴,让我开始学琴吧,”
“你别说,我倒还真是想听听这么一把名贵的古琴,如果修好了,到底是什么音色,不过得找个名家,你肯定不行。”唐易应道。
“哼。”林娉婷瞪了唐易一眼。
三人回到文佳的小区,停好车,抱着琴上了楼。
文佳一听这琴名头这么大,立即说道,“抓紧找人修啊。我认识一家工作室的老板,在琉璃厂开了一家天音廊,专门经营古代乐器的,让他看看能不能找师傅修。”
“太好了。”唐易一拍大腿,接着掏出了手机,“我暗自拍了几张那一对灯架的照片,顺便找个做仿古家具的师父,把一对灯架也做了。”
文佳一听,“对了,那老太太说两张贴片有不祥之兆,咱们放到灯架上看,我看也得加点儿谨慎。”
“如果不看,我做灯架干什么,”唐易毫不在意,“别听她的。”
“光说古琴的事儿了,这一对灯到底有什么名堂,”林娉婷此时问道。
“这是一月影灯。”
“这就是月影灯,”林娉婷和文佳几乎是异口同声。
这时候,接着丁丁放学回來的唐无心,突然开门进來了,“月影灯,”
唐易看了看他们三个,笑了起來,“看來都听说过啊,坐下一起说吧。”
“听过当然是听过,据说月影灯点亮后,会出现月影奇观,不过这种技术已经失传了。”文佳坐下后说道。
“的确是失传了。月影灯之所以神奇,全靠这灯罩上的贴片,沒了贴片,不过是一对普通的古代灯架罢了。至于是什么奇观,不同的贴片,效果不一样。”唐易解释道,“据说点亮月影灯,最好在完全黑暗的情况下。等做好了灯架,咱们一起欣赏下。”
“奇怪,这一对贴片是高山大海的风景,老太太怎么会说有不详之兆,”林娉婷沉吟着。
“月影灯所显示的月影奇观,有些是贴片上看不到的。”唐易道,“就算是不祥之兆,无非是几百年前的贴片里的,都过去这么久了,对我们应该沒什么影响。”
林娉婷突然担心道:“那老太太的丈夫早就去世了,强子的父母也去世了,不会就是因为她丈夫看了这月影奇观吧,我们还能看吗,”
此时,一直沒作声的唐无心开了口,“有些事儿还是有点儿防范为好。不过既然有幸能见到这样的奇观,还真是得看看了。”
“那就好,有唐老先生坐镇,就更不用担心了。”唐易拍了下巴掌,“不过得抓紧,咱们还得去缅甸呢。”
吃完中午饭,当天下午唐易和文佳就去了琉璃厂。林娉婷想想下午只是送修和定制,出不了成品,便决定睡个美容觉,不和他们一起去了。
因为古琴的事儿比较复杂,所以他们先找了一家仿古家具店。
店老板是个红脸胖子,看了看照片,“光有图片,沒有尺寸,沒法做啊。”
“不妨事,灯罩的尺寸我有,灯架大约我给你一组数据就行了,为了加快速度,腰部木板上就不用雕花了。另外,您得找个活儿细的师傅。这灯罩您看好了,是活的,结合得很巧妙。”唐易所说的灯罩的尺寸,其实就是贴片卷成扇筒状的尺寸,他量过贴片。
“那就好。沒问題,我店里有江南的老师傅。”店老板又问道,“我看图片上的用材好像是黑酸枝,还要用黑酸枝做么,小店刚好从印尼进了一批料子。”
“行,就用这个吧。”唐易点点头,随后和老板谈妥了价钱,交了定金办了手续。
离开仿古家具店,文佳带着唐易來到了天音廊,一进门,一个身材魁梧结实,留着青皮发型的汉子便走上前來,“文大师,欢迎欢迎啊。”
第602章 佳人知音
唐易心想。这位想必就是天音廊的老板了。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搞艺术的。倒像是个练家子。
文佳为两人做了简单介绍。这位天音廊的老板姓鲍名磊。
“鲍老板真是好身手啊。”唐易笑着说了一句。
鲍磊一愣。随即哈哈笑道。“唐先生还沒见过我出手就知道。膀大腰圆不一定好身手。不过。我对摔跤倒是真有点儿研究。”
原來。这位鲍磊祖上是满人。再往上追溯。其实是后來加入满族的博尔济吉特氏。他真沒吹。这一身摔跤的底子。是祖传的。而且年轻的时候还参加比赛拿过奖。
唐易大笑。“鲍老板多才多艺。这古代乐器。琢磨明白了可不容易。”
鲍磊却摆手道。“嗐。早年我也是瞎倒腾。后來机缘巧合从一户老院里收了几把古琴。你猜怎么着。唐宋元明都有。直接发家了。后來我就专做这个生意了。现在回收。买卖。修复一条龙。”
寒暄了一阵后。唐易拿出了古琴。
看到摆在桌上的这把古琴。鲍磊眼前一亮。“明代蕉叶琴。”
唐易点点头。鲍磊细细赏玩一番之后。突然对着店里的活计大叫一声。“快。去把胡老先生请來。这把琴是他老乡做的。”
唐易一听。心想这位胡老先生想必是鲍磊店里的老师傅。既然说是祝公望的老乡。那就是浙省龙游人。当然。现在不叫龙游了。
店里此时有两名伙计。一名正在打包装箱。一名正在陪着两位客人在里面的精品间看东西。
打包装箱的伙计立即收拾了下。跑腿去了。因为店里的顾客为大。断不能让招呼客人的伙计离开。
不过。鲍磊这一嗓子。也引起了两位客人的注意。这两位客人。一男一女。男子约莫六十多岁。西装革履。金丝边眼镜。发型一丝不乱。颇有英伦绅士的范儿。女的应该不到三十岁。秀雅清丽。一眼的大家闺秀。
两人看起來像是父女。
果然。女子开口道。“爹地。那边有新做的琴。”语声如莺燕。细腻婉转。
男子笑道。走出精品间。來到鲍磊面前。看了看那张蕉叶琴。“我们可否一观。”此时。那女子也跟着走了过來。
鲍磊指了指唐易。“这是唐先生的琴。”
那女子的眼中看到此琴。突然亮起一丝光彩。光彩之中又带着一丝怜悯。澄澈如水的美目。也看向唐易。
“雅器共赏。天音本由人挥就。”唐易在这种眼神的注视下。不知怎么。突然文绉绉地來了一句
女子欣喜不已。上前伸出纤纤玉指。轻拨了两下琴弦。这动作看起來很普通。但却如柳枝轻抚水面。伴随浅浅的琴音。让众人一时间竟有了如嗅香的感觉。
不过。女子的眉头接着一皱。“此琴本佳人。奈何红妆零落。若不尽心调理。心痛不绝。”
随即。女子居然立即对着古琴翻检起來。“海鹤蕉叶。最是精巧。此琴补齐雁足、七轸、漆面、残损之后。尚需下大力气重新调音。”
唐易大吃一惊。这弱不禁风的女子。居然是个行家。
鲍磊眼力价儿十足。立即搬了一把椅子放到女子身后。“这位女士。您坐下研究。”
“不用管我。取软毛毡垫于琴下。鬃刷软布麂皮都有吗。我先清理一下。”女子摆摆手。随后从坤包里拿出一支钢笔。一张便笺纸。就站在桌边。刷刷刷写下了几行字。“老板。这些配件都有么。”
唐易一时间有些尴尬。心想我才是这琴的主人啊。您这问都不问。这就要开修了。但是在这女子温柔可人吹气如兰的气韵之下。他又似乎不能不同意。
“有。都有。”鲍磊心说。这是什么地方。天音廊。别的东西沒有。修琴的工具和配件还能沒有么。
这时候。去请老师傅的伙计气喘吁吁地跑了回來。“老板。胡老先生不在修配间。我问了下。他今天一早就出去选购材料去了。”
“噢。那就不用了。你把这些东西配齐。”鲍磊说罢。将女子写的便笺递给了伙计。
唐易沒说什么。鲍磊就更不会说。他开门做生意。这一对父女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结交一下当然很好了。那位男子自始至终笑眯眯地看着女子。也沒有说话。
工具先备齐了。女子就手忙活起來。坐下之后。左右开弓。动作娴熟。如同行云流水。看得众人都呆了。那伙计又跑回修配间。准备配件去了。鲍磊悄声对唐易说道:“我看胡老先生的手段也未必能比得上她。”
古琴放置的桌子。位于天音阁大厅的一角。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架半包围。相当于一个临时会客区。也可以作为客人累了暂时坐一坐的地方。此时。那位男子突然轻声对唐易说道:“小女痴迷古琴。今天真是冒昧了。不过。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们不要打扰她。换个地方说话可好。”
此情此景。换做谁都会点头应允。
鲍磊吩咐伙计远远照看着女子。便带着众人來到了大厅后面的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平时是谈生意的地方。沙发茶几齐备。
落座后。男子开口道。“今天实在是唐突了。我们刚从英国回來。今天闲來无事。陪着小女转转古琴行。结果碰巧发生了这件事儿。唉。小女自幼学琴。嗜琴如命。一见到受损的名贵古琴。我想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唐易。文佳。鲍磊都是微微一笑。表示理解。
“鄙人沈松岳。小女沈岸汀。”男子见众人态度良和。便接着又说道:“不知道几位怎么称呼。”
未等鲍磊和文佳开口。唐易忍不住开了口。“您是沈松岩先生的兄长。”
“是啊。刚才听老板称呼你为唐先生。唐先生认识舍弟。”沈松岳略略一惊。主要是因为唐易太年轻了。沈松岩也是六十岁的人了。他哪里想到。唐易不仅认识沈松岩。而且两人还是忘年之交。
“认识。”唐易接口道。“沈岸芷。沈岸汀。怪不得我觉得她们眉目间有几分相似。原來竟是堂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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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章 没吃上饭
沈松岳沈松岩是亲兄弟,之前提到过,兄弟俩出身收藏世家,他们的父亲沈重远,当年年纪轻轻便是民国时收藏界叫的响的一号人物。
沈松岩久居燕京,而兄长沈松岳则长期在英国,世界闻名的顶级珠宝品牌“昂帝”,就在沈松岳公司名下,还曾为英国皇室订制国首饰。
不过,沈松岳虽然是沈松岩的兄长,但是结婚有女却晚,而且膝下只有沈岸汀一女,沈岸汀比沈岸芷反而要小上几岁。对这个女儿,沈松岳一直视为掌上明珠,那真是要雨得雨,要风得风。
这沈岸汀不喜欢别的,只喜欢古琴古韵,职业也是一名琴师,在伦敦还举办过演奏会。平时的大部分时间,便是在家潜心研究古琴和音律,不爱玩闹,也不喜欢交际。沈松岳只能由着她,唯一有点儿担心的就是,如此下去,难不成这宝贝女儿要一直待字闺中。
相互介绍之后,沈松岳又开口道,“唐易,既然是大家熟人,鲍老板和文先生也都很有缘,晚上我叫上舍弟,我们一起吃顿便饭如何。”
唐易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來燕京,本來沒打算待几天,所以沒有告诉沈先生。”
沈松岳爽朗一笑,“本來他今天要一起陪我们逛的,不过中午时候,有一件瓷器正在紧要关头,料想现在也该出窑了,我给他打个电话。”
唐易却道,“沈小姐自己在那里修琴,要不要您先去看看。”
“不用,她见了古琴,心无旁骛,最烦别人打扰。”沈松岳说罢,便给沈松岩打个电话,恰好,沈松岩已经完事了,一听说兄长巧遇唐易,便说要立即直接过來。
等到沈松岩來到天音廊,沈岸汀还在那里忙碌,一个伙计远远看着。沈松岩知道侄女的脾性,也沒打招呼,直接到了会客室。
沈松岳虽然也不是一般人,但长期在英国,所以鲍磊对他倒不是很熟悉。可他在琉璃厂混,古玩圈里的人,如何不知道沈松岩的如雷贯耳的名头。他沒有想到,这位沈先生居然直接就來了。一开始,他是给文佳面子,虽然唐易手上有这么一把珍奇的古琴,但他也沒有另眼相看。
但是,沈松岩一见唐易,如同老友久别重逢一般,真真让鲍磊吃惊了。心里暗怪自己小看这个年轻人了。
鲍磊连忙递上名片,沈松岩笑着接过來,“我侄女就喜欢古琴,真是叨扰鲍老板了。”
“沈先生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了。”鲍磊连忙说道。
寒暄落座,沈松岩笑着对唐易说道:“今晚这顿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岸汀见了古琴,就如同着了魔一般。”
唐易跟着大笑,“我看沈小姐这样儿,恐怕不仅不会收我的修琴费,说不定还会倒找给我钱。”
众人一起开怀。
品茶闲聊间,不知不觉天就暗了。沈松岳先有点儿坐不住了,都说客随主便,可是宝贝女儿这反客为主不说,难不成如果修不好要彻夜留守。但是又不忍心去打扰,一时间的确有点儿难熬。
正在这当口儿,沈岸汀竟然走了进來,“唐先生,琴已经修好了。只是漆面缺损处尚未修复,调制古漆需要时日。”
唐易一惊,这么快。他原來以为这把琴要修好,怎么也得三两天的功夫,但人家说修好了,那肯定不是诳语,便起身应道:“真是多谢沈小姐了。”
“唐先生,此琴尚未调音,但是调音之前需要我自己的专业工具校正,如果信得过我,可否容我带回去调音。”沈岸汀复又说道。
“如此,沈小姐带走就是了,带到调音完成,古漆修复,我再取回不迟。”唐易本來还想说如何酬谢,但是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如这等不染铜臭的佳人,提钱就太煞风景了。
“唐先生是这把万壑松风的主人,调音时必须在现场,不然琴音失主,一大憾事。”沈岸汀却又说道。
原來我还得跟她回去啊。唐易心里想着,只得问道:“那沈小姐打算何时调音。”
“现在。”
“现在。就在天音廊。”“
“这里当然不行,一來我的工具在叔叔家里,二來这地方终究是一间商铺,浊气有冲。”沈岸汀淡然如菊。
唐易暗暗叫苦,虽然自己确实也想早点儿修好古琴,一听天籁之音,但是听她这意思,什么时候调好音,什么时候才能吃饭。难道连一顿饭的功夫也等不了。如此想着,肚子里的竟真的有几分饿了。
“天色不早了,咱们先吃饭,吃完了再去调音吧,沈小姐。”唐易试探着说道。。
“饭后不适合调音,而且人也不能多,只能有琴主和调音师在。”沈岸汀目光如一泓秋水,端的让人來不了拒绝。
见唐易面色尴尬,沈松岳打圆场道,“这样吧,我和舍弟陪文先生和鲍老板吃饭,委屈唐易回去帮忙调音,既然是你的古琴,你也早点儿听听不是。”
沈松岩点头道,“唐易,怎么样。”
其实,无论是沈松岩还是沈松岳,根本就不想和文佳鲍磊吃饭,这样说纯粹是为了沈岸汀。
文佳和鲍磊都是耳聪目明的主儿,如何还会去赶这种饭局。
“哎呀,我突然想起來,今晚定了时辰,还有处宅院要去看看。”文佳轻拍额头说道。
“我今天一早就答应孩子回家一起吃晚饭,咱们能不能改日。”鲍磊也面露为难之色。
唐易沒办法,只得跟着沈岸汀走了。临走时,文佳附耳说道:“放心,我回去给娉婷说是一个有怪癖的老头儿修琴,非要你留下。”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唐易哭笑不得,刚要说话,文佳却已经走了。
到了沈松岩所住的别墅,沈松岩吩咐厨房先着手准备,接着和沈松岳对视了一眼,两人心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呢。
唐易随沈岸汀來到她的房间,这个房间想必是沈松岩专门为侄女回国居住时留的,是个套间,里间关着门,应该是卧室。他们所在的外面的小厅,倒像是个琴房。琴桌琴凳俱全,四个架上全是兰草,更是平添了整个房间的雅致。
沈岸汀将琴放上琴桌,打开了自己的工具箱,进行调音前的最后校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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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独说明
今天感冒得厉害,刚刚有点儿好转。今天的第二更可能在零点之前完不成了,但是将尽快写完发上。
保底之数不会欠更,也就是说,加上这一更,明天会有三更。
不好意思了,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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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章 一时迷离
刚进7月,山海省的省城山州,就反常地迎来了38度的高温。
下午,炽热的阳光烘出了一股股的热浪,长长的古玩街上,几无人影,从东口能望到西口,街边杨树的叶子依然葱绿,却无力抬头,蝉鸣声仿佛也带着几分干渴和嘶哑。
古玩街东口第三间铺面是一个好位置,不仅比两侧的铺面大,而且避开了街边杨树的遮挡,一进街口便能看到。门楣之上的牌匾,“多宝阁”三个大字遒劲而又写意。
唐易就站在这块牌匾下面,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还是点上了一支烟,看着热浪蒸腾的街面,兀自骂道:“这老小子怎么还不来?”
他在等人,确切地说,是在等前来收账的王八蛋徐宽!
老爸唐中峰拿出全部积蓄,还跟徐宽借了50万拿下一件元青花玉壶春瓶,结果卖的时候竟被买家带来的专家用最冒险却最直接的方法戳穿是件赝品!老爸当场气得突发心脏病,进了医院。
从抢救室里出来后,徐宽就猴急地堵在病床前催着还钱。
老爸的住院费是家里剩下的最后积蓄了,哪里还得起徐宽的50万?老爸好说歹说,可徐宽就是不答应,抖着借条,指着还款日期,不依不饶让老爸今天还清欠他的钱。
无奈之下,老爸只得答应以货抵债!
老妈要留在医院看护老爸,所以,只能唐易一个人来多宝阁等着徐宽上门取货。
本以为捡了漏,却不想打了眼!小富之家,转眼间一贫如洗,眼看要负债累累,连带着苦心经营了十几年的多宝阁这块招牌,也因老爸头脑一时发热想博一把,也赔了进去。
一系列的剧变,人情的冷暖,让唐易打心眼儿里难以接受,面对徐宽这种人,一种冰冷的陌生感油然而生,让他平时颇懂礼数的他开始出言不逊起来。
但,事已至此,不管徐宽的嘴脸有多难看,说话再怎么阴损刻薄,欠钱还债,天经地义,没地儿说理,也没理可说!
唐易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抬头间,唐易瞥到从雅玩斋店铺里走出来三个人,为首的中年男子面黄发稀,浓眉下一对鼠眼,端得不搭,让人心生厌恶,而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的伙计。
雅玩斋离多宝阁十来步远,店主正是徐宽!
唐易仰头把手中的半瓶可乐咕咚咚一口喝光,突然扬手将空瓶扔向了店铺的玻璃门,发出“嘭”的一声。
“哟,唐易,你这是摔给谁看呢?”徐宽走上前来,对唐易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就想自己听个响儿。不行么?”唐易十分烦躁,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红塔山,结果发现只剩了个空皮儿,只得揉巴揉巴甩到了地上。
“抽我的吧。”徐宽不屑地一笑,“你说你,大学毕业也没找到工作,你爸又要强好面子跟人专家较真打赌,结果打眼不说,钱和招牌都赔了进去,这买烟的钱以后还是省省吧。”徐宽说着,拿出一盒硬中华,自己先点上一根,然后才抽出一根递给唐易。
如果徐宽是先把烟递给唐易,唐易可能就不会接了,但是他自己先抽上了,吞云吐雾地勾引着,唐易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过来。
进了店门,唐易指了指玻璃柜台,让徐宽先从玉器开始挑。
“唐易,这五块就是你说的和田玉牌子吧?不过都是俄料,值不了几个钱。”略略查验之后,徐宽便指着几件货说了起来。
唐易看着这五块玉牌说道,“我爸说了,这五块和田玉牌虽然是俄料,但是都是上好的料,白度高,油性足,而且又是一流的工。这一块牌子最少能卖3万块。”
“3万块,那你去卖啊,抵债的话,最多只能按一块一万五的价儿。”徐宽吐了一口烟,翻了翻眼皮。
唐易没说话,但拳头里却攥出了一把汗。老爸进这五块俄料玉牌,是老朋友的友情价,即便这样,进了五块牌子也花了八万,也就是折合一万六一块,这徐宽居然压价压到了一万五,着实黑得可以。
“徐叔,压价没这么压的吧?一万五你能进到货吗?”唐易家教极好,虽然心里十分厌恶,还是叫了一声徐叔。
“呵呵。就冲你这一声叔,我一块再加一千块钱。唐易,你得搞清楚,这是以货抵债,不是现金,一天卖不出去,我这店里的房租水电都是费用,你看,这还有俩伙计,也得开工钱。”
“好,那你继续看其他的。”唐易咬着牙点了点头。
旁边的一个伙计的眼里,放出羡慕的光,他侧过头对另一个伙计小声道:“来来来,快看看,这俄料可不错啊,做工不说,单一块料最少得一万二吧。前几天我见老板三万八卖的那块,料子还不如这个呢。这几块要卖出来,嘶······”
“要不怎么人家是老板,咱们是打工的呢。别说了,赶紧点吧。”另一个伙计有些酸溜溜地说道,语气里更是羡慕嫉妒恨。
两个伙计声音很低,但是唐易看他俩的表情也大体能猜到一些内容,他狠狠抽了一口烟,盯着徐宽左挑右拣的身影,心里暗骂了一句:“真他妈是一副小人嘴脸!”
指挥着两个伙计搬来搬去,徐宽最后终于拿出计算器开始噼里啪啦,“唐易,我都挑好了,按照咱们谈好的价儿,但是只有四十九万,还差一万块钱。”
“那你再挑两件!”唐易胸口起伏,看向徐宽的双眼几欲喷出火来,心下暗骂:“王八蛋,迟早有一天,老子让你个龟孙连本带利吐出来。”
“没有什么看上眼的了,而且你这大热天都不舍得开空调,眨眼一身白毛汗。”徐宽盯着唐易,见唐易没有作声,他笑了笑,转身打量了一圈店面,继续说道:
“这多宝阁的招牌,你爸跟人专家赌的时候说要是赝品就摘牌子,我看这店啊,估计也很难再开下去。不如这样吧,你回去跟你爸说说,店我接手盘过来。租金呢,让你爸说个数,回头我给你拿过去,怎么样?”
唐易被气笑了,这狐狸尾巴露得未免也太骚气了,你落井下石,急着要账,就是想把多宝阁一口吞掉吧?多宝阁凝聚着老爸的心血,但有一丝生机,他也不会放手!
“不就差一万块钱嘛?钱我这刚好有,借条拿来!”唐易居然从挎包里拿出扎得整整齐齐的一万块钱,扔给了徐宽。
徐宽脸上闪过一丝吃惊的表情,但是随即又变成了不屑,掏出唐中峰打的借条递给唐易:“那行吧,现在两清了。不过唐易,临走我得劝你一句,有一样千万别跟你爸学: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一万块钱是要续交你爸的住院费吧?”
唐易没有说话,不耐烦地朝门口的方向甩了甩手。
看两个伙计将东西搬出了多宝阁,徐宽又掏出一支烟点上,掂着手里的钱,得意洋洋地走了。
徐宽走后,多宝阁里已是凌乱不堪,玻璃柜的底板抽了出来,地上杂乱堆着一些线装本和木器,原来放置瓷器的架子空了大半,剩下的七歪八扭随意放置着,两张木椅也被搬到了货架旁边,上面还留下了大脚印子。
唐易站在原地,双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顺势揪住了头发。想起老爸的后续的住院费还没有着落,眼眶红了。
“嘭!”唐易一拳打在了一处货架的一侧,这一拳用力很猛。
货架摇晃了一下,一个物件从高高的货架顶部掉了下来。
“哗啦”一声,物件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摔碎的,是一件青花瓷臂搁。
臂搁,也叫腕枕,是文房用品,古人用毛笔书写绘画时用来搁放手臂,防止墨迹沾染衣袖,也会使腕部感到非常舒服。制作臂搁的材料很多,竹、木、象牙、瓷器都有。不过,瓷器的臂搁出现在清康熙以后。
毕竟有个开古玩店的老爸,唐易也看出,这件臂搁显然不是清代的,青花的发色生硬而黯淡,釉面凹凸不平。简单来说,是一件质量一般的现代工艺品。不过从碎片上来看,臂搁上绘制的青花图案却很少见,竟然是环抱的太极鱼。
“碎碎平安。”唐易拿起扫帚簸萁,归拢碎了一地的瓷片。“咦?”碎瓷片中间,居然有一片褐黄色的东西尤为醒目,似乎是原先被封存在臂搁中。唐易蹲下身来,拨拉开碎瓷片,用两根手指捏了起来。
这一片褐黄色的东西,竟然是一片龟甲!
龟甲不大,只有普通扑克牌大小。但是显然经过无比精细的磨制,处理得异常干净,外围圆滑,形制优美。
龟甲之上,刻着九宫格。最中间的一格空着,其他八格,分别有一个字,字体有些像金文,却又不同。
第605章 两两心乱
沈岸汀不仅相貌秀美绝伦,而且此时如一枝梨花带雨,柔声细气,如此状态,如此语声,唐易一时间也乱了方寸。
他立即向沈岸汀走去,准备扶起她來。
要说这沈岸汀,虽然不到三十,但年龄也不算小了,但一直待字闺中,连男朋友也沒交过,不是她不喜欢男人,倒真的是曲高和寡,知音难觅。
唐易不经意间流露出來的才气,恰到好处地在她如获珍宝的时候触动了她的心扉。对她而言,无论是修琴还是抚琴,都是一种莫大的享受,正是心思最细腻的时候,虽然短短相处不到一天,但她未经情事,一时意乱情迷也就自然而然。
要说唐易一点儿动心的感觉也沒有,那是不可能的,沈岸汀如玉人儿一样出现在面前,柔弱待扶,他强自镇定,却也仍难自控。
若是这一扶之下,香软入怀,那也不是不可能。
唐易走到了沈岸汀身边,刚伸出手來,突然传來了敲门声。
声音不大而且很有节奏。但是却一下子惊醒了唐易。
唐易啊唐易,你明明是有女朋友的人,娉婷对你一片真情,事事为你着想,你怎么能突然乱了心思。
“哦,呃,那什么,我先去开门。”唐易略显慌乱地去开了房门。
“修好了么。”沈松岳站在门口,突然发现唐易脸色不对,再一看沈岸汀,无力地坐在琴前,立即几步趋前,“怎么了。”
沈岸汀轻轻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唐易连忙在沈松岳身后说道,“沈先生,沈小姐刚才弹奏时,琴弦断了一根。”
“噢。”沈松岳长出一口气,只要女儿沒事,琴弦断了他还是能接受的,立即轻轻扶住沈岸汀的肩头,“明日再备齐材料,重新接续就是。”
唐易此时立即说道,“沈先生,刚才我女朋友催我回去了,可能有事儿,饭我回去再吃,真的不能留了。修琴的事,随沈小姐就是,多长时间都沒关系。”唐易说罢,也沒听清沈松岳说了些什么,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
走到大厅,沈松岩见唐易下來,笑道,“调好了。我这就让厨房准备上菜。”
“沈小姐弹奏的时候,琴弦断了一根,我又突然有急事,就不留了,真的告辞了。”唐易一边说,一边拱了拱手,就要往外走。
“简单吃点儿再走啊。”沈松岩挽留。
“真的有事儿,改日再赔罪。”唐易说完,快步走向了门口。
“你看你,等等,我送送你。”沈松岩在身后说道。
唐易直到开车出了别墅区,上了大路,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街上车辆并不是很多,路灯闪烁,唐易突然间又有几分后悔,就是扶起她,也不一定发生什么,有个红颜知己也好啊。
但是旋即这个念头又被自己压下去,怎么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儿。
虽然如此矛盾地想着,精神并不集中,但仗着都是大路,车辆不多,算是平安开回了文佳的小区。
而在沈家别墅,唐易走后,沈松岳并沒有想太多,还以为因为琴弦断了,让沈岸汀兀自神伤,不停地好语安慰。
“沒事爹地,先吃饭吧,明日换一根琴弦就好了,我再费些时日,补全古漆,先把古琴完璧如初再说。”沈岸汀终于起身,跟着沈松岳走出了房门。
吃饭的时候,沈岸汀一语不发,不过,等到沈松岳和沈松岩聊起唐易的时候,她突然沒头沒脑问了一句,“他已有女朋友么。”
沈松岳和沈松岩面面相觑,这是要闹哪样啊。难不成一曲之下,这孩子暗生情愫。
“咳咳,是有,他女朋友林娉婷,是秦伯毓先生的外孙女,曾在英伦留学,现在是一名珠宝设计师。”这些事情,沈松岩是知道的。
沈松岳一下子想起,唐易临走的时候,说了句女朋友催他回去,这沈岸汀的眼神就不对了。唐易这小伙子是不错,但是人家有女朋友了,虽说还沒结婚,但是自己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难道能让自己的女儿筹划横刀夺爱。
“琴弦断了,接上就是,岸汀你也不必太在意,这世上,有些事情还是顺其自然,莫要强求。”沈松岳很是含蓄地一语双关,点了一句。
沈岸汀筷子停在半空,头微微动了一下,也不知是摇头还是点头,突然愣愣说了一句,“爹地放心吧,我沒事。不过,咱们可否把这琴买下來。”
沈松岩一听,心想这把琴十分名贵,价值不菲,这还是其次,关键是唐易他比较了解,常常是只进不出,而且祝公望的蕉叶古琴甚是难求,这个口,不好开。
“这事儿不是咱们说了算的,我找个机会问问唐易吧。”沈松岩想了想之后说道。
“先吃饭,这事儿我和你叔叔帮你想办法。”沈松岳夹了一口菜放到了沈岸汀的餐碟里。
这一晚,沈岸汀辗转难眠,她不知究竟是不是自己一时为琴所动,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年轻人只不过在琴音中恍惚出现错觉罢了,还是真的一见钟情。
但不管怎样,唐易终究是有女朋友的,厚着脸皮的事儿她决计做不來,所以才说要买下这把琴,想就此做个了结。
唐易当晚也沒睡好,回去的时候文佳挤眉弄眼问他怎么样,他只简单说了说调音的时候琴弦断了一根,恐怕还得再等。林娉婷沒多想,还安慰了几句,说好事多磨。
这“好事多磨”更是让唐易有些凌乱,晚上林娉婷已经酣然入睡,他还在辗转反侧。最后,索性悄悄起床,來到了客厅。
沒想到,客厅一角的一盏台灯亮着,唐无心兀自坐在小桌前,面对着一盘残棋苦思。
唐易走到唐无心身边,唐无心沒有看他,却伸了伸手,示意他坐下。
“白子气势如虹,可以一举定天元,何必还要残争一隅。”唐易坐下审视棋盘之后,轻声说道。
“棋你倒看得清楚,自己呢。本是要做大事的人,却因红颜乍现,意乱情迷,乱了方寸。”唐无心仍旧盯着棋盘说道。
唐易心里一颤,“老先生如何得知。”
第606章 上蜡点灯
唐无心接口道:“蕉叶古琴,琴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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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脸上没有琴音带来的感觉,只有心乱的反应。佳人操琴,你昨晚回来时面带桃花,我如何能不知?”唐无心此时抬起头来,居然易笑了笑。
“还望老先生指点迷津!”唐易连忙说道。
唐无心却摆了摆手,“我一生未娶,能指点什么迷津?不过,这件事完不了,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唐易刚要开口,唐无心却站起身来,“这局棋明日再说吧,我先睡了。”
唐易苦笑一声,自己盯着棋局来。
不知不觉间,唐易恍然醒来,睁眼,却见文佳正在拍他肩膀,“我说,你怎么在客厅沙发睡着了?”
唐易起身,时间,已经是早晨六点,连忙问道:“娉婷还没起来吧?”
“没见她出来,怎么?相思成灾,都不愿和原配同榻而卧了?”文佳调笑。
唐易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我可没那么龌龊,这事儿我正犯愁呢!”
正说着,林娉婷推门走了出来,“你俩嘀咕什么呢?”
“噢,没什么,我说唐易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文佳笑道。
“什么起得早?他大半夜就跑出去了。”林娉婷走到唐易身边,“一把千古名琴,已经很难得了,断弦可以再接。不要苛求,世上有多少完美,就有多少遗憾。”
唐易一听,心道,原来知道我半夜跑出来了。仔细咂摸林娉婷的话,竟似话里有话,不止是说琴弦断了的事儿。也不知他碰巧还是有意,难道她知道修琴的是一个美女佳人了?
如此想着,唐易不由得眼文佳。文佳心想,我可没乱说,立即开溜,“我去厨房点儿早餐。”
唐易想了想,拉住林娉婷的手说道,“昨天在天音廊,本来是让一位姓胡的老先生修琴的,可是他碰巧不在,你猜怎么着?结果沈松岩先生的侄女沈岸汀碰巧在,她居然是个行家!昨晚我去沈先生家吃饭了,在调琴的时候,沈岸汀弹断了一根琴弦。”
林娉婷立即狠狠捏了下唐易的手,“好啊,我以为你是为琴弦的事儿心烦意乱,这么一听,岸汀是个大美女,佳人抚琴,有点儿心动了?嗯,不奇怪,她的堂姐沈岸芷就是个大美女。”
“我说实话啊,一开始是有点儿感觉,不过我昨晚琢磨了一下,这也就是一种纯粹的欣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可是很纯洁啊!不然,我也不会实话实说!”唐易连忙解释道。
林娉婷冰雪聪明,刚才狠狠捏了唐易一下,其实已经是放了心,什么时候该收,什么时候该放,她还是有数的,“算你老实!不过,以后一点儿心思也不能动!许一琳的事儿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这关许一琳什么事儿啊?当时还不是你说的她喜欢我?而且人家许一琳思想很成熟,压根儿就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表示。
虽然如此想着,但唐易仍是连连点头道,“我时刻谨记,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呃,一眼不瞟!”
两人说话的时候,文佳正在厨房竖着耳朵听呢,听到这里,暗笑道,“这方面,唐易倒阵是老实。不过听他这意思,一个巴掌拍不响,岸汀还真是动了心思了!否则,唐易也不会睡不着。要真是这样,就算唐易能放下,不知道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放不放的下?”
“这下唐易有点儿麻烦喽!”文佳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将一把挂面放到了水已滚开的锅里。
吃过早饭,唐无心送丁丁上学。唐易,林娉婷,文佳商量了一下,月影灯的灯架,估计三天之内做完,三天之后,也该出发了。按照计划,他们先去揭州和郑武会合,然后一起去缅甸。
说完了月影灯,唐易先提了古琴的事儿,“古琴的修复,暂且不管了,三天内修好则好,修不好就暂时放在沈松岩先生家里,回来再取吧。”
林娉婷很满意地易一眼,嘴上却说道,“修好了之后,是不是还得佳人再度抚琴一曲啊?”
“那是必须的!”文佳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唐易瞪了一眼文佳,“到时候大家一起听啊!”
文佳哈哈大笑,“算你狠!”
接下来的两天,沈岸汀没联系过唐易,唐易自然也没有主动联系她。毕竟是萍水相逢,加上这两天一直和林娉婷一起,心里的那点儿悸动渐渐有点儿平复了。
期间,文佳没闲着,他详细打听了一下,大仓死了之后,河野治和风吕疏桐已回到燕京,再也没有什么动作。而肖振似乎也和河野治划清了界限。
冤有头债有主,两次想除掉文佳,此仇不报不是文佳的性格,不过这一阵河野治防范比较严密,再加上马上就要动身去缅甸,文佳暂时也没什么好计划,所以此事只能先放一放。
曾士银也打来过电话,问唐易有什么麻烦没有,同时,他们警方也在密切监视河野治,但同样没发现什么动作。
两天后的傍晚,仿古家具店打来了电话,告诉文佳一对灯架已经做好,明天可以送货上门。
文佳却等不及了,雇了辆小货车和搬运工人,直接拉了回来搬上了楼。
吃过晚饭,所有人都围在了灯架前,就连丁丁也是叽叽喳喳问东问西。
唐易仔仔细细把灯架遍,“这活儿是够细,但韵味终究是出不来,唉,还是老的好啊!”
文佳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高价蜡烛我都买了,你给我说这个?”
唐易拿起蜡烛在灯台上试了试,“不孬!”转而文佳的客厅,“好在客厅够大,这一对灯架的距离,大致和距离墙壁的距离一致就行了!”
摆好灯架,唐易拿起贴片,小心贴到了灯罩上,尺寸倒是正好。
一切就绪,众人分别把所有的门都关上了,窗帘也拉得严丝合缝。唐易把两支蜡烛固定在灯台上,都点上之后,小心放上了灯罩。接着,文佳迅速把客厅里的灯关了。( )
第607章 紫龙吞日
客厅里霎时一片黑暗,灯罩上的贴片却在烛光的映射下,变得模糊起来,基本来是什么内容了。文佳一直盯着贴片,不由得“嗯?”了一声。唐易微微一笑,指了指灯罩,随后又指了指四周。这时候,随着蜡烛热力的散发,灯罩居然转动起来!灯罩的转动十分平稳,随后,客厅四周的墙面居然出现了大片的光影,光影逐渐清晰,接着就如同幻灯片一般,出现了一幅完整的画面!画面回环圆转,而且动了起来!高山大海,一轮红日慢慢升起,接着在天空中运转,最后落下。于此同时,潮起潮落,波澜壮阔,而山上的林木也像有风一样,高低起伏,摇摆变化!众人此时都屏住了呼吸,屋子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如此循环往复,是一幅完整的反映一天变化的高山海景图!“月影奇观,真是名不虚传!”唐无心一圈画面,开口赞叹道。此时,唐易的目光并未离开画面,因为遍阅整幅画卷之后,他在汹涌澎湃的海面之上,发现了一处异动!海面上出现了一处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猛,最后,一条紫色龙形从波浪中一跃而出,紫龙腾空而上,在天空中盘旋,接着张开大嘴,居然一口将太阳吞了下去!柏渡亿下潶演歌馆砍嘴新章l节紫龙吞日之后,又盘旋回了海面,接着进入了海水之中。整个画面黯淡下来,直到月光洒下。这个时候,整幅画面停止了运行,定格在月光下的高山海景图。“怎么会这样?”唐易揉了揉眼睛,但是很快,太阳又升了起来,随即开始了循环往复。唐易重新盯着画面,但是一轮循环之后,再也没有出现紫龙吞日的场景。“你们都么?”唐易问道。“!”文佳先接口,“怪不得你说高丽纸发墨有类似3d的效果,原来是一幅动态的高山海景图!”“不是这个,是紫龙吞日的异象!”唐易高声道。文佳感到唐易不太对劲儿,去打开了客厅的灯,随后吹熄了蜡烛。“一条紫色龙形,吞掉了太阳!”唐易坐到沙发上,怔怔说道。唐无心皱眉,“怪不得!”“老先生您也?”“没有。但是整幅画面,在日落月升之时,隐隐有一股消亡之意,仿佛太阳不是正常落下,而是被迫落下。还有,原来这对月影灯的主人不是说有不祥之兆么?是这个意思了!”唐无心解释道。“原来你们都没”唐易接着说道,“拆卸玄黄神灯的时候,出现过紫色龙形,现在又出现了!”“这么说,是两张贴片有古怪了?”文佳皱眉。唐易突然抬头道,“莫非,这就是天理紫龙图的副本?”“副本?”唐无心和文佳一起问道。“天理紫龙图如果出现在玄黄神灯之中,只可能是个虚幻的影像,而且玄黄神灯也不可能在民间流传。但是,这一对高山海景的贴片,却是有形的。莫非,是有人根据天理紫龙图,制作了这对贴片?”唐易把想法梳理了一下。“若是太平盛世,玄黄神灯定是为皇室所保存,只有在朝代更迭之时,才会流落俗世江湖。而流落之时,必是一个朝代灭亡之时,紫龙吞日,也贴合了朝代灭亡的意思。或许,这一场景真有可能被记载流传下来,最后出现奇人异士绘成贴片,倒是能和你刚才说的吻合起来。”唐无心分析道。“问题是,为什么只有唐易能还有上次拆卸玄黄神灯,也只是他能色龙形!”文佳接着说道,“唐易如果真是唐掌门的后代,唐掌门又修炼过什么异术,血脉相通使然?”“上次你就猜测过这个原因。我见过唐掌门,在闭关的时候又领悟过,我该不是这样。而且,如果真能有此异术,那肯定比唐易要强烈,怎么会就在天寿山中却找不到崇祯秘藏?”唐无心唐易,“还有,有件事我很奇怪。”“这次闭关出来,我的感悟力提升了。这几天,我总是感到唐易身上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灵气,但是这灵气不是人力炼化而来,很奇怪,既然不是人力炼化,怎么会如同和唐易融合一般?或许,就是因为这道特殊的灵气,唐易才能感觉到紫色龙形。”唐无心沉吟着。唐易心道,唐无心感觉到的灵气,肯定是龟甲的灵气。只是,九宫入脑这事儿,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是他最大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似乎还隐藏着一股巨大的力量,让他不能和任何人分享。甚至,有好几次,对父母,对林娉婷,包括现在对唐无心和文佳,他都想说出来了,但是都被这股巨大的力量生生阻止了。见唐易默不作声,唐无心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灵气中正醇和,不带半分邪异,不是坏事。而且有些东西,根本解释不清楚。等你们去缅甸之后,我潜心研究查访一下,黄宫地体到底是什么!我有弄明白了甚至找到黄宫地体,这些事情才能有个说法。”林娉婷一直没有作声,此时开了口,“唐老先生说得对,慢慢来吧,现在来没有什么不良影响。”当天晚上,唐易又是辗转反侧。黄宫地体到底是什么呢?天理紫龙图到底是一种画面还是很多种?高山海景,是不是只是其中一种?而且,这黄宫地体,和以往任何一条线索都不一样,似乎特别渺茫,若是这辈子找不到,岂不是终生也破解不了玄黄神灯的秘密?直到凌晨三四点,唐易才在昏昏沉沉中睡去。第二天醒来时,唐易一娉婷已经不在身边,连忙时间,居然已经快十点了!他立即起了床,到卧室里的小卫生间洗漱了一下,换下睡衣收拾整齐走出房来。一进客厅,唐易一下子愣住了!文佳,林娉婷,唐无心,正在和一个秀美端丽的女子轻声聊着,沙发前的茶几上,东西被清理一空,上面摆了一张古琴!修复完好的祝公望蕉叶琴!这个女子,正是沈岸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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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8章 各不相欠
见到唐易出來,林娉婷看似轻松地笑了笑,“你说你,真够能睡的,”
唐易看了看沈岸汀,似乎有几分憔悴。
“辛苦沈小姐了,这么快修好了,”唐易打个招呼,笑得有点儿不自然。
沈岸汀却点点头,带着礼貌的微笑着:“怪不得唐先生那天急着回來,原來林小姐这么漂亮,任是谁也不会晚回來的。而且我们刚才聊了聊,林小姐兰心蕙质,唐先生好福气。”
唐易又是尴尬一笑,沒有说话。这从“先生,借我一臂”的呢喃软语,一下子到陌生客人的寒暄客套,还真是让唐易有点儿喟叹:女人心,海底针。
林娉婷接着笑道,“我哪比的上岸汀姐姐,现在唐易起來了,你们聊,我出去买点儿菜,唐易昨晚上嚷着要吃虎皮尖椒呢,”说罢,也不等沈岸汀应声,便盈盈起身而去。
唐易看了林娉婷一眼,心说我什么时候喜欢吃素了,虎皮尖椒明明是你的最爱。
文佳此时也起身道,“师叔,是不是该接丁丁放学了,”
不料,唐无心却摆摆手,“放学还不到时间,既然沈小姐将这把古琴修复如初,我倒是想一听天籁之音。”
文佳一愣,只得又坐了下來,“那我也听听吧。”
唐易看了看沈岸汀,“沈小姐今日登门,还想再抚琴一曲,”
沈岸汀摇摇头,却又点点头,“既然老先生要听,那我就先献丑了,别的事儿,还是等到一曲之后再说。”
琴弦拨动,乐声响起。
林娉婷本來已经走到门口,此时却又倚在门边听了起來。
起初如同微风拂过松针,声音越來越密集,越來越澎拜,最终如林海听涛,有了起伏跌宕,呼啸雄壮。
有飞鸟划过,又有百兽嘶吼,乱中,突然一声长鸣,不知是何,从这重重林海之中,直冲云霄。
到了云端,忽又急转直下,俯冲而來,盘旋之间,琴音变缓了,如轻羽飘落,不知所踪。悠然之际,忽地扑撒开來,仿佛一阵春风,拂过深山溪水,笑看鸟语香。
兜兜转转,琴音在云淡风轻中,拨开了晴空万里,长天一色,群雁行飞。倏忽之间,起落再变,转而朦胧迷离起來,恍若烟雨江南,细雨斜风。
不知今夕是何年,上穷碧落下黄泉。
琴音此时突然发力,穿过了世间阴晴,飘至高山之巅,如风中劲竹,雪中腊梅,天地之间,万物皆为背景,只剩一枝独秀,高处不胜寒。
一声喟叹,长恨春归无觅处,一串清泪,大珠小珠落玉盘。
至此一曲终了。
“我懂了。”唐易缓缓起身,“这把琴,如果留在我身边,只不过是一件古玩。此事不应有恨,应知别时最圆。”
沈岸汀的手仍然放在琴弦之上,潸然泪下。
临走时,沈岸汀抱着古琴,留下了一张支票,“若是不够,当我欠你的,若是多了,当你欠我的。”
唐易低头看了看支票的数额,一千万。
“不多不少,你我各不相欠。”唐易似乎有些无力,起身离开了客厅,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就不送了。”
林娉婷却一路送沈岸汀下楼,分别时,她轻声说道:“此事古难全。”
沈岸汀却灿然一笑,挥手而去。
此后,所有人都再也沒提此事。
不日,唐易,林娉婷,文佳到了机场,准备飞赴揭州。
出乎意料的是,沈松岳和沈松岩居然來送行了。“明天我就和岸汀回英国了,谢谢你能割爱。”沈松岳说道。
唐易透过候机楼的大玻璃窗,看了看燕京难得的晴天,“古玩的真意,其实不只是欣赏。沈先生,我得谢谢沈小姐,拿到这把琴的时候,我还是一个俗人,等到此琴离手,我突然觉得自己高雅了很多。”
沈松岳一愣,沈松岩却呵呵一笑,“你沒让我失望,”
飞机经过滑行,终于离开了地面,林娉婷看了看身边的唐易,“你也沒让我失望。”
结果,在接机的时候,郑武见到唐易,也來了这么一句。
唐易和林娉婷相视会心一笑,文佳却对郑武说道,“我说,你赚大发了,你猜怎么着,唐易在t国居然勾搭上小镇南王了,”
郑武果然大吃一惊,一路上问个不停。
当晚郑武大摆宴席,为他们接风,坐在主陪位置,举杯道:“我家老头子出国了,不然真得让他见识一下你的本事,”
唐易看了看坐在副陪位置的辉叔,突然想起王镇南的话,让他提防辉叔,便开口道,“这次缅甸之行,辉叔是不是也和我们一起去啊,”
辉叔笑了笑,“郑先生出国了,二公子走了,我要是再去,家里的事儿人手可就不够了,”
“就是,辉叔留守,这次我单枪匹马,大杀四方,”郑武笑道。
唐易点点头,心想既然不去,那就不用多留意了。不管怎么说,辉叔是人家郑家的人,自己有个数就行了。
当天晚饭后,他们便入住了郑武安排的酒店休息。按照郑武的计划,先在揭州玩两天,而后启程去缅甸,在公盘之前两天到达缅甸首都仰光,时间上也就足够了。
第二天一早,郑武就來到酒店和他们一起吃早餐了,“待会儿去我们这边的翡翠市场转转,赌上两块,先试试手气,”
唐易笑道:“你们家开着店铺,还有加工厂,自家的毛料还不够你忙乎的么,”
“能切的早切了,而且都已经是自家的了,切涨切垮都沒什么意思,揭州遍地翡翠,又不是我们郑家一家在做。你來了,我哪能不沾沾你的手气,”郑武拍了下唐易的肩膀,“开玩笑啦,主要是带你参观一下下,”
早餐后,郑武带着唐易他们三个,來到了是揭州翡翠市场。要说揭州,翡翠店铺林立,但是最大最集中的,还要数揭州翡翠市场。
揭州翡翠市场,是华夏最大的翡翠市场之一。和瑞州的市场不同,瑞州因为毗邻缅甸,所以原料多。而揭州,却因为加工翡翠而闻名,成品和原料都很多。
同时,揭州人在赌石上敢于出价是出了名的,只要看中的好石头,敢打敢拼。其实,郑武也正是这种性格。
揭州翡翠市场很大,大致分成了两大部分,一部分是成品区,一部分是原料区。
唐易先在成品区大致转了一圈,很快发现了一个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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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9章 旁观毛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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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翡翠加工的集散地那么中高档翡翠自然也很集中批发的零售的进货的店老板单挑的顾客都有
但是唐易发现这里的报价却很“实”当然了也可以讲价但是水分不大
在很多翡翠店铺里可以讲价到标价的一折在很多商场里进价几百元的东西可以卖到上万但是在揭州翡翠市场却更像是同行之间的报价
冰种飘蓝花的挂件五个一起走一个一万五单挑一个两万飘蓝花的冰种一般都是老坑底子硬实是很多人喜欢的货色这要是放到一些大商场里标价一般会在二十万上下
“很正常啦全国不知道有多少卖成品的店铺和商场都到这个市场來进货现在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开辟外地的市场了吧本地市场更像是走批发沒得赚都让那些翡翠贩子把钱赚走了”郑武解释道
唐易点点头“不仅价格公道这里的货也很全啊”
颜色地道、种水不错的全黄手镯单挑一个三十万四个打包一百万黄翡这东西品质差一点儿价格就差很多旁边就有一对外行人几乎看不出差别一对却只要五万
一串几乎满绿的冰种小圆珠项链六十万一个玻璃种无绿佛公挂件二十万的确是很公道的价格
期间林娉婷沒忍住还花了五万买了一个湖水绿的玻璃种戒面打算自己设计一个戒托
“你不要光看到好的其实也有看似公道其实坑人的东西”郑武随手指了指一处柜台上的几块浅绿色的冰种牌子“你看一块一万五是不是觉得很公道不用打灯侧着光瞄一眼我就知道晶体粗像盐粒子一样原料便宜得很加上工四五千的东西这就是专门糊弄外行的”
郑武说得沒错翡翠的种水一般人经常放到一起说比如冰种一般是固定的成色但是翡翠的种水如果分开说种是细腻度水是通透度合起來说却只是指一个笼统的成色
行家不仅分而且分得很细
“嘿我当是谁原來是郑大少你这是來砸我的场子了”柜台的老板是一个中年方脸男子郑武说话动静不小他全都听到了
“别闹了生姜叔我的朋友比我还专业不然我还不鼓动他打包全买下你的东西”郑武嘻嘻哈哈递了一支烟
“切”中年方脸男子拿过烟却做出了轰人的动作
“切垮吧你”郑武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其实啊揭州的翡翠市场广义上來说就是这一大片有这个集中的展厅大市场还有翡翠一条街还有密集分布的店铺当然了这个展厅大市场最出名最显眼所以就先带你们來看看了”
随后郑武带着他们來到了毛料区其实也就是赌石区一边走一边对唐易说道“怎么样來个开门绿”
唐易自从打瑞州回來之后对赌石的只是曾经抽空学习过虽然全部都是理论知识但是他有“宝光投影”的秘技补充理论知识也足够了如此一來切涨了也能噼里啪啦说出小九九
“真是名不虚传新场玉沙皮料水石都有”唐易大致看了一下
如果简单地分一下市场上的翡翠毛料大体上就是唐易说的这三类不过新场玉又叫山石是刚从山上开采出來的皮壳少或者沒有皮壳其实基本上“表里如一”不大用赌而且大部分都是白料子偶有见青也是干巴巴
所以这都是直接采购做低档翡翠的原料一般说赌石主要还是说的水石和沙皮料
水石和沙皮料其实原先都是山料水石毛料是山料崩落落到河中经过碰撞和河水冲刷形成的表面比较圆滑的石料河水的作用很强大经过不知多少年冲刷磨蚀差的部分沒了剩下的都是坚硬致密的部分所以这一类毛料皮薄一般种水颜色都不错
很多水石用手电打光能看透一部分本质
这个山石和水石与和田玉中的山料和籽料在形成上很像大自然的造化有时候是会有惊人的相似度
而沙皮料其实底子最初也和水石类似因为地壳变动原來埋在水底的石料重新露了出來那么就会再次接受风化所以表面多了一层沙皮壳(注:说到沙皮很多人喜欢用砂皮作者习惯用沙皮朋友们莫较真其实意思一样)
“还是沙皮料多新场玉沒意思水石比较少而且多少能看出來只有这沙皮料才是赌石的大头”郑武笑道
“分类也挺全乎百元千元区万元十万元区五十万百万元区”唐易也跟着笑道“要是有十元区就更好了”
“滚”郑武笑骂“你以为买鹅卵石呢”
文佳也跟着笑道“悠着点儿沒到缅甸别着急捡漏小心财运用光了”
唐易耸耸肩随便走进了一处千元区
这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穿灰色休闲装的男子正在看一块毛料千元区的料子从一千到九千不等他看得一块是一块鞋盒大小的老象皮的料子标价八千
“这种帕敢场口的老象皮居然放在在千元区”郑武稍稍有些奇怪(注:在缅甸翡翠产地被称为场区也就是矿区一共有六大场区:老场区、达马坎场区、南奇场区、后江场区、雷打场区、新场区每个场区又分很多的场口因为场口太多就不占用篇幅了比如这个帕敢场口就属于老场区)
唐易当然也知道老象皮这个名字很形象灰皮粗糙有皱就和大象的皮一样看起來好像沒有沙但是摸着很粗糙老象皮是很有名的一种皮壳容易出冰种甚至玻璃种这是一种上等赌石料子
一听郑武的话唐易忍不住审视了一番灰色休闲装手里的那块毛料而郑武则是直接凑上前细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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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0章 彻底垮了
这块老象皮毛料,不仅表现不错,而且带着一条白蟒。
蟒,顾名思义,很像蟒蛇,其实就是毛料上面的一层特殊的表皮。这一层特殊的表皮,有点儿像浇出来的烫出来的,是一种沙砾排列。
如果说老象皮容易出好种水的料子,那么白蟒之下,就容易出绿。蟒纹,是赌石玩家判断内里颜色的一种重要依据。
老象皮带白蟒,虽说只有鞋盒大小,但是标价八千确实也太少了!打眼一看,这是一块大涨的料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郑武一边看一边嘀咕,“这是百花油的档口,他玩了这么多年了,难道会失手标错?”
百花油是这一处赌石档口的老板的外号,今天不在,只有几个伙计支应着。
唐易审视之下,这块毛料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说,都说神仙难断寸玉,还真是这样,乍一看如此上佳的皮壳表现,没想到里面竟然是这样!
灰色休闲装看了一会儿之后,扭头对郑武说道:“老弟有什么看法?”
在市场赌石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喜欢交流,灰色休闲装见郑武也看了一会儿,虽然不认识,但也习惯性地问了问。
“神仙难断寸玉,买不买的还得您自己拿主意。”郑武笑了笑。其实他刚才已经觉得蟒纹有点儿奇怪了,但是没法凑近细看。他的这句话等于没说,他和灰色休闲装又不认识,犯不着多嘴。醉心章&节小說就在嘿~烟~格
“八千而已,我当场切了!”灰色休闲装心想,这小子八成不懂。
赌石就是这样,有的人总想着捡便宜,这种贪念有时候会轻易压倒很简单的逻辑思维。灰色休闲装接着打定了主意,交钱去了。伙计乐呵呵收了账,接着就应灰色休闲装的要求,将这块毛料搬上了解石机。
“怎么样?”唐易问道。
“没来得及细看,不过这蟒有点儿奇怪。而且,这档口的老板我认识,不会随便把一块表现这么好的料子扔进千元区。”郑武轻声道。
“这块料子被癣扎透了!”唐易小声说道,“料子里面确实有块冰种,而且分布着不少绿。但是大部分绿都被扎进去的直癣弄得支离破碎,估计连个戒面也出不了。而剩下料子全是细密的透裂,没法加工,一加工就碎!”
郑武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咽了一口口水才道,“这是你看出来的?”
“你不说蟒有点儿奇怪吗?蟒里面藏着直癣。”唐易笑道。
“这么远你也能看出来?”郑武更吃惊了。
“越近越不容易看出来,远看加上反光,能瞅出一点儿来。”唐易当然不能说是因为“宝光投影”,好在现在知识储备很丰富,倒是结合皮壳特征给解释通了,“其实,没蟒的地方也有直癣,但是又被松花掩饰住了,你看得时间太短,加上在那人旁边,碍手碍脚,要是让你单独看,估计多看一会儿也就看出来了。”
翡翠皮壳上的东西,蟒,癣,松花,名字都很形象,也很容易理解。
癣,其实是一种风化印记,种类和表现也是多种多样。唐易说的直癣,就好似钉子钉进去一般,破坏性很强大。一般来说,有直癣的料不要赌。
但是,有时候直癣并不是摆在明面儿上让你看的,比如这块料子,是夹在在蟒纹中的,没有一定的水平,分辨不出来。而且,直癣常常伴在松花,同样具备很大的迷惑性。
松花,也是翡翠毛料的一种皮壳特征。简单来说,松花其实是翡翠原有的绿色在风化表皮上的一种残留,大小、形状、浓淡都不一样。有句俗语,叫做:皮有松花,越绿越佳。
不过这块毛料上的松花里面,暗藏着直癣。
听唐易一说,郑武这才回想起来,松花里面的确是好像有癣。其实,因为郑武刚才光注意蟒纹去了,又不能凑太近,加上根本不是自己买,所以看得时候是好奇多过用心。不然以郑武的水平,仔细看看肯定会瞅出端倪。
郑武突然猛地给了唐易肩膀一拳,“好小子,我知道你神,但是没想到这么神,咱们就等着开料看看。”
果然,解出来的料子就如同唐易所说,切出了翡翠,却彻底垮了!
灰色休闲装暗骂了一句,直接没去管切垮的毛料,猛抽了几口烟,反身进入了万元区。
“这个人没眼力就算了,一脸的霉运,今天能切涨才怪呢!”文佳对唐易说道,“人家娉婷都出手买过东西了,你还不来点儿彩头?”
唐易笑道,“她买成品,那能一样么?我得仔细看看!”
“好,我今天一块也不买,你只准买一块儿!就像文佳说的,可别把运气用光了,这里只是玩玩,到了缅甸,大把的毛料原石让你看呢!”郑武笑道。
“运气也得会用!既然刚才那个人走霉运,那咱们的好运该来了,就在这千元区来一块吧!”唐易一边说,一边扫视起来。
要不说这个老板的外号叫百花油,还真是够油的,放眼千元区一堆料子,基本上没什么好货色。唐易心道,早知道不夸海口了,到万元十万元区哪怕是多花点儿,切得大涨也行啊。
但话已经说了,只有硬着头皮继续找了起来。
翻来拣去,终于被唐易发现了一块十来斤重的发灰的白沙皮的料子!
白沙皮容易开出好料子,一般种都不错。不过,这块料子既然放在了千元区,肯定有表现很差的地方。
首先就有大片霉松花。霉松花一听就知道很暗淡,赌相当然不好。同时,还有一处地方,虽然是表现很好的毛针松花,但是这毛针的绿色之中,却又伴生着蝇屎癣。
蝇屎癣,听着就恶心,像苍蝇屎一样,咖啡色,最要命的是,蝇屎癣会跟着绿跑,有多少绿它全给搅和了。
唐易看了看标价,果然,虽然是块白沙皮,但是标价只有两千。
“就它了!”唐易搬了起来。
这一次,郑武倒是认真看了几眼,“我说,你这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两千块钱也是钱啊!”
第611章 刀刀全涨
唐易却笑着指着霉松花说道:“霉松花只是赌相不好,可不一定全都是赌输!”
“这毛针松花里的蝇屎癣呢?里面就算有绿,也全给破坏了,比刚才那隐藏的直癣还厉害!”郑武又指着另一面说道。
“谁说我要这毛针松花里的绿了?这毛针松花能有多少绿?”唐易的脸上依然挂着笑。
“嗯?”郑武不由又仔细看了看那片毛针松花,“宁走一线,不走一片,看来这片毛针松花下面只是一层绿,这蝇屎癣也只是只跟着这层绿,没下去!”
唐易点头,“对啊,切掉就是了。”
郑武还是摇了摇头,“但是霉松花面积太大了。纯粹赌霉松花下面出好翠,希望太渺茫了!”
不过,还没等唐易答话,郑武又道,“唉,也不能用常理来看你,你确实是有点儿神了!”
“谁说不能用常理?你仔细看这处霉松花的边缘?”唐易笑着指了指一处地方。
郑武看了几眼,随后便从口袋里掏出了放大镜。像他这种常在市场上走动的人,放大镜和手电筒经常是随身携带。
“原来有一条枯笔蟒!”郑武拿着放大镜端详了一下,不由叫道,“这么淡的蟒纹,你居然也能看出来?”
郑武所谓的枯笔蟒,其实是他自己临时定义的。这种蟒纹,叫做条形蟒,因为如同毛笔画了一笔,所以也有人叫一笔蟒。但是这条一笔蟒很淡,就像毛笔的枯笔,隐隐约约,所以他就临时来了这么个名字。醉心章&节小說就在嘿~烟~格
“切吧!”郑武眉开眼笑,“我看这块料子能出冰,而且极有可能是阳绿!”
唐易摇摇头,“霉松花下面,就是出阳绿,也不会很艳,我看,这里面的料子,色一般,但是种水一流!”
看到唐易搬着这么一块料子出来,两个伙计一愣。
“郑少,这是您的朋友啊?”一个伙计一边收钱,一边笑着问道。另一个伙计看着这块毛料笑了笑,眼角里的鄙视很明显。
郑武笑道,“我这位朋友,人称‘刀刀全涨’,要不是认识你们老板,我就把你们的好料子都搬空了。今天只是小意思,玩儿一块罢了!”
一个伙计将料子搬上了解石机,“刀刀全涨!好名字!我还没见过姓刀的呢!”
“滚蛋!”郑武骂了一句,“切出来你就知道了!”
那伙计看了几眼毛料,“这块要是能切涨,那我真算是开了眼了!”
唐易此时掏出烟点了一支,嘴角微微一翘,“也没什么大涨的,色一般,我看就是块浅绿的玻璃种而已,百十来万的东西。”
嘿!那个伙计的嘴角都气歪了!这块两千的毛料,霉松花加蝇屎癣,你叫嚣着切涨不说,还张口来了个玻璃种,你以为玻璃种是萝卜白菜啊!还色一般,都玻璃种了你还贪心不足想要高绿啊?
“郑少,虽然是您的朋友,也恕我多句嘴,这块料,如果能出玻璃种,我就敢把切下来的石头给吃了!”那伙计确实是恼了。
“不好消化啊!”唐易吐出一口烟圈。
这时候,就见那个灰色休闲装抱着一块橄榄球大小的原石过来了,“把这块也给我切了!”
那伙计毕竟是在做生意,只能先招呼灰色休闲装,但是嘴里却也夹枪带棒,“这位老板,您稍等,等我开了这块‘玻、璃、种!’再说。”
“玻璃种?”灰色休闲装一听,立马将自己手里那块原石放到一边,走到解石机旁边看了起来。
唐易随即瞥了一眼灰色休闲装带来的原石。这是一块黄梨皮的原石。黄梨皮的原石,皮壳就像黄梨一般,微有透明感,如果皮壳带点儿色,那么赌涨的几率很高。
看来,这位灰色休闲装是专冲着表现好的原石去啊,黄梨皮算是上等翡翠赌石,当然了,在这里,标价也不低,橄榄球大小的一块,标价八万。正好是他刚才切垮的那块原石的十倍。
这块黄梨皮有一处地方,已经透出了薄薄的绿意。
“这能出玻璃种?”看着唐易那块原石的灰色休闲装,此时已经开了口,别看他眼力不济,嘴巴倒快。
唐易此时也审视了灰色休闲装的原石,心道,又垮了!除了一片靠皮绿,全是石性极重的种。
本来,唐易是不打算多看灰色休闲装的原石的,因为在直观的宝光看不到之后,每一次运用“宝光投影”,并不是轻轻松松,还是有些费神的。但是灰色休闲装先看了他的原石,而且出言不逊,这才让他忍不住看了看灰色休闲装的原石。
“嗯,看来您不喜欢玻璃种,更喜欢石头,您这块里面的石头不错!”唐易淡淡说道。
“我看我这块才是玻璃种,你这块里面,才是石头呢!”灰色休闲装不屑地撇撇嘴。
这时候,郑武见那个伙计正在饶有兴味地听唐易和灰色休闲装说话,还不动手解石,不由直接高声叫道,“我说你干什么呢?抓紧动手切啊!”
唐易却走上前去,“别慌,我得画线!”
被郑武呵斥了一句,那伙计不再多嘴,好歹也得给这位大少几分面子,乖乖拿起了画线笔,递给了唐易。
唐易也没掩饰,刷刷刷几笔就画完了。
“把这块带毛针送花的地方全切掉?这可是出绿的地方啊?”看着唐易画的线,伙计一愣。
“让你切你就切,废什么话?”郑武已经很不耐烦了。
解石机沙沙响了起来。
“好种,真是好种!”切出一面,泼水之后,那个伙计突然叫了起来,仿佛忘了如果切出玻璃种,他就要吃石头一样。
郑武上前,拿起手电筒打光看了看,隔着薄薄的一层雾,里面的晶体致密细腻,通透度高,“还真是玻璃种!确实是发浅的苹果绿!”
而那个伙计拿起切掉的那块带有毛针送花的皮壳,“原来这里只有一层绿,还全被蝇屎癣给破坏了!”随即看向唐易,眼神十分复杂,说不出什么感觉。
唐易笑笑,对伙计说道,“继续吧,按照我画线的地方切出来,然后再彻底擦出来就行了,手上的活儿细点儿,毕竟是:玻、璃、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