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幽灵电话
“一哥,来尝尝这个怪子,也不错。”
王一一抬筷子把一郎手里的蛏子夹了过来放进碟子里,“好心好意请你吃饭,你还拿我打趣。”
一郎努着鼻子说白白帮你干活儿吃顿饭怎么了,王一立即辩驳到我可没叫你来帮忙,一郎没了话说。
“行行行,算我自找的,不过有件事还想求你,能不能给我弄个协警当当,最起码有点工资交房租呀。”
王一抬抬眉毛。
“现在知道只出线不进钱的苦了?当初在科警研辞职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那点知识出了实验室还有什么用。”
一郎不甘心王一瞧不起他,“说什么呢,就算出了实验室我也比你聪明一倍,你要是不信这案子没我还真破不了。”
“有啥破不了的,人海战术调来了那么多巡查我就不信搞不定。”
服务员小妹妹一直嬉笑着劝他们喝两瓶啤酒,大概是因为啤酒盖儿能给提成,但是王一指了指里怀的警察手册对方便不再言语了。一郎很好奇警察手册什么时候又回到了王一的手里,这家伙稀奇古怪的像是在变戏法,明明没见他和长峰见过面。
之前打算让长峰到医院约一个护士出来问话的提议被一郎否定了,那家伙灰头土脸的别再受到点什么打击,本来就萎靡不振。
王一将桌子上的烟灰纸团成一个团儿,一抬手扔进了远处的垃圾桶里,“那家伙收拾一下还挺立正的,我们两个都是医院的常客想要问出点什么比登天还难,他去最合适不过。”
“你这不是逼着人家犯错嘛,可儿不挠死你才怪。”
王一扔东西的手忽然僵住了,果然他没考虑过可儿的感受,“这个嘛,我去和她说。再说,爱情总是要经受考验。说回案子,今天已经有很多信息陆陆续续的到了搜查本部,我让手下明天整理好给我打印两份过来,看过资料再谈以后要做的事情,今天晚上吃完饭去长峰的店里看看。”
长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之后从楼梯转角出来了两个再熟悉不过的面孔,一面带着坏笑一面朝自己这边走来,不自觉的他抄起了手头的球杆拦在胸前。
“别来无恙啊小哥儿。”
长峰满脸惊恐,“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俩来我这干嘛。”
王一举双手投降。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嘛,喝点什么,我请客。”
长峰把球杆往柜子里一插拍了拍手朝楼梯口走去,“到这来了喝东西还能让你掏钱吗,你俩也真是闲,打个电话不就完。”
在楼梯的转角处喊小绿要了咖啡的剩下的蛋糕,今天小绿不知从哪搞来一盒蛋糕说是朋友过生日买多的。二层的台球厅虽然一如既往的荒凉但总不会空着,最多间隔也就不到两个小时肯定有人回来,但又不会因为人多而开不上桌,好像他们都约定好了似的。正因为如此长峰一刻也溜不开,但凡有三四个小时的空隙他肯定要跑去案发现场看看。
长峰稍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靠在收银台前呆呆的看着两个人准备怎么表演,不过看来他们是打算等咖啡上桌之后再说了。
“老教授还经常来吗?”
“来,今天下午还来过,那老家伙最近研究没什么进展,依旧抱怨学生一届不如一届。不过嘛,他是那种看着学生会生气,但又不管他们的类型。”
“不是一个好老师呀。”,一郎在一旁插嘴。
“在中国这样的老师已经算是好老师啦,因为他脑子里真的有些东西,虽然不教给你但你专门去问他也不会拒绝。倒不像一些没能力只有学历的家伙,你去问他板着脸,以为是不愿意告诉你,实际上他也不懂。偶尔指点几句,也未必就是对的,稀里糊涂的糊弄学生。”
一郎踱步到窗边看了看亮起的街灯,“看来你对大学老师的成见很深那,你不是没上过大学吗?”
“听严石老爷子天天唠叨,就这样啦。我去取咖啡来,你们最好组织一下语言,以便于让我能够接受。”
长峰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迈开步子朝楼下走,眼神不忘了瞄一眼外面的花儿,已经全数凋谢随着风不知被吹到哪里。小绿准备好了咖啡,还有切好的蛋糕,蛋糕切得很精致就好像甜品店里面出售的那种。
“等一下。”
长峰正要端着托盘踏上楼梯,被小绿一叫差点没踩空跌倒,回过头看着小绿要说些什么。
“你,算了,去吧去吧。”
小绿是想要提醒长峰不要再去掺和那些危险的案子,况且经常不回店工作也不是一回事,虽然自己可以帮忙照应,但确实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导致客流量严重减少。老板对他们不薄,总不能就这么给人家的店撂下吧。想要说点什么,但是一时间没能组织好语言,只能发放长峰迷迷糊糊的上了二楼。
“哎呦,蛋糕哎,好久没吃过了。”
“你手里不是有巧克力吗?掰几块尝尝。”
王一盯着一郎袋子里的东西,那块他花了一百元从杂货铺买来的黑板砖一样的巧克力。一郎将那砖头一样的东西拿了出来,仔细的端详了一阵。
“倒不是我小气,你觉得你有办法把他给掰开吗?”
王一一把抢过巧克力双手一用力,嘿呀一声巧克力被掰成了大小两半,将稍大的那一块包好还给一郎,小块一点的王一又从里怀翻出了一把小刀切成了不均匀的三块。
大块的巧克力虽然看起来很硬不过却是入口即化,一百块买了这么大一块还那么好吃的巧克力,一郎觉得过些日子真的好好歇歇那小姑娘。巧克力和蛋糕也吃完,咖啡也见了底,王一终于说出了拜托长峰的话。
“你能不能帮我们勾搭一个小姑娘?”
话一出口立即引来了一旁打球少年的奇异目光,还有一位女同学惊恐的往后面缩了缩。
“啊哈?”
一郎解释道,“一哥觉得医院有鬼,特别是那个老院长,想要让你去察察看医院的底细。他这个有头有脸的人,不方便。”
212 幽灵电话
“哎呦,我还以为是手头这起案子呢,搞来搞去还是那破医院,能不能让我稍微休息一下。”
“你要是找一个转职解剖的护士,不就和这起案子有关系了吗?来来来,这些照片都给你,你帮我一个忙。”
王一从口袋里变戏法似的翻出一个不大的信封,信封鼓鼓囊囊的似乎装了不少照片。
“这是?”
“就是那三具尸体的照片。”,王一小声的对长峰说,因为他已经注意到那几个打球的孩子投来奇异的目光,“这些都是机密,我花了好打功夫和面子才搞到手的,看在照片的份上帮个忙怎么样?”
长峰接过信封并没有拆开,信封被放在收银台长峰两只手环抱胸前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行吧,不过我不保证能问出什么东西来,时间也不好说。”
“只要你闲下来的时候去做就好,不难为你,这也是纯子姐拜托我的。”
“你别把事情都推到小山头上好嘛!”,一郎有些难受。
“好好好,算是我的好奇心,我总是觉得那老院长有问题,一看见他就浑身不自在像是起了湿疹一样。”
说着话王一摸了摸衬衫的两个袖子好像真的起了湿疹,然后将手在桌子上敲了敲,指了指自己的里怀位置。长峰明白的从抽屉里翻出警察手册递给王一,不过被一郎一把抢了过去。
“嘿,这东西怎么还在他手上,你怀里的那个又是什么?”
王一愣了愣目光看向自己的衣服衬衫口袋,然后从椅子上把西服里面的东西翻出来,是一个封皮套着警察手册的小笔记本,看笔记本的样子应该是自己剪裁所以有很多毛边。
“拖警视厅前辈的福,我的DIY能力也小有提升。”,王一说的是那位拿自己宿舍防盗门练配锁的孙前辈。“你喜欢就送你啦。”
“犯法的事情我可不干,这玩意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长峰觉得很有意思一把抢了过去,翻开看了看,“有点意思,给我吧。还是说回你们手头的事情,没什么进展吗?”
“虎毒不食子,在考虑问题的方向上局里有了争端。有很大一部分人认为孩子很有可能是死者赵某或者是钟女士所杀,也有人认为三个人的死亡都是一人所为,并且嫌疑人依然在逃。”
长峰把玩着手头的笔记本,稍微抬了抬眉毛,“电话的事情搞清楚了吗?”
电话确实是由案发现场的座机打出,并且当时三具尸体已经存在,所以打电话的人很有可能是凶手本人。但这里也有说不通的地方就是凶手为什么想要事情败露呢?于是局里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那就是有人目击了凶手行凶且很有可能是同谋,因为某种原因不能直接投案自首所以选择了打电话的方式。
这一点被一郎否决,作为证人出现在大厅的一郎很明确的说道有关于好奇心的问题,如果不是长峰和自己两人发现,其他人应该不会进到屋子里面。
“嫌疑人的行为确实比较古怪,姑且按照两名嫌疑人来算计比较合理,但是问题是两名嫌疑人目前的关系是怎么样呢?”
一郎有些不解的用眼神扫视长峰想要从他的眼神里得到答案,不过王一先一步给了他回答。
“他的意思是说,如果两名嫌疑人当中的一名被挟持情况会怎么样。”
一郎恍然大悟拍了拍脑门,“也就是说,叫我们去看房实际上是一种求救?”
“没错,其中一个被挟持的人向我们发出了求救,但因为你去看房的时间太晚,或者他的行为被暴露所以扑了个空。”
一郎回忆起他给房东打电话的时候,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自然,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告诉他晚些时候可以来看房子虽然没约定具体时间。
“我告诉房东当天晚上的飞机落地大概第二天上午去看房,房东说没关系什么时候来都可以,于是我们约定好第二天的下午看房。但因为种种原因我们一大清早就跑了过去,到达现场的时候就已经是那个样子了。”
长峰摆弄着一郎的手机,再一次翻出那条租房讯息,仔细的端详起来。
两室一厅带阁楼,冰箱空调煤气都齐全,房东负责水电费和物业以及取暖费。等等?在租房软件的页面里有一处高亮的讯息十分引人注目,租房页面有许多图标,其中有一项是水电费。在大部分租房合同中是由租客本身负责水电,因为用多少完全没有固定的数目,房东负责水电的情况一般都是合租,或者出租掉自己房间的一个卧室。这种情况因为同时间租给很多人,所以房租水电便一并算进房租,避免了租客们因为水电不均摊而产生矛盾。
这一间是整租,消息发布于三天前,可现在他们可以断定三天前屋子里面已经有三具尸体了!
因为房东自掏腰包付水电,所以这条消息排在了很靠前的位置。很明显发布这条消息的人就是想要别人尽快发现这里,而且这种软件一般会自动的定位房屋地址,查看了一下定位方向就几乎可以确认讯息就是在案发现场使用手机GPS定位发布的。
发布消息的人到底是谁,现在又在哪里呢?三个人一副所有所思的样子,对面的学生仿佛是被气氛感染匆匆的结账离开,整个二层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苦思冥想的空当只能听到空调运转的声音,楼下还有几名学生要一直学习待到咖啡店关门。
“明天的文件我帮你也打一份出来,你这么闲多看看总能找到些漏洞,我们就去稍微走动走动,有些亲戚还是要拜会一下。”
“亲戚?”
王一打了个响指,“又不是孤儿当然有亲戚,走一走问一问说不定会有收获,到时候记得稍微显得友善一些。”
长峰算是比较开心的,总不至于再闲着,这些天一直在借用小绿的笔记本上网打发时间。老板的电脑还是使用最老旧的赛扬处理器,连播放高清视频都成问题只能用来打打纸牌游戏和扫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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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峰不精通扫雷因为不得要领,所以便觉得这类游戏并不能算得上真正意义的智力游戏,因为有技巧,只要掌握了技巧就能大幅度提升游戏效率的游戏都不能算是智力游戏。真正的智力游戏,或许拼图更适合长峰的胃口,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让他无往不利。
说了些闲话长峰觉得时间不早了大概也不会再有客人便,将手伸到桌子底下关闭了电脑,球杆稍微的收拾一下,将未做过保养的分在一堆反正有大把的时间做这些事情。带着王一和一郎,长峰率先走下了楼梯。
“出去?”,小绿问到。
“嗯,打算稍微喝点东西,晚上还会回来的,临走之前记得锁门,打扫就拜托你了。”
关门之后收拾桌椅原本就是小绿的工作,但因为长峰在店里住又实在很闲,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长峰把小绿送走自己一个人收拾桌椅板凳。别看长峰穿着不修边幅像是机车暴走族,但收拾家事却一点也不含糊,桌子擦得锃亮不带一点油渍麻花的地方。椅子摆放井井有条,抽时间他还会把书架上凌乱的书籍分类。
“注意安全。”
长峰没回答小绿径直的从大门出去,就在距离咖啡店不远的地方有一间小酒吧,虽然不太入流但也算安静,安静的原因自然就是帝都大学突然前门改后门。仅仅是改了前后门,两条街的营业额便天差地别,即便这边的东西再好学生们也不愿意多走一步,似乎他们身上的能量全部打算用来生养肥肉和脂肪。
如果是长峰的话,他大概会翻墙过来到这边安静的小酒吧喝酒。如果是王一或许会在晨跑和夜跑的时候过来喝一杯,至于一郎嘛,大概就会和那些学生一样,到大门钱的臻探coffee去坐一坐养养自己的小肚腩。王一一直在坚持锻炼,长峰虽然不怎么动但是他的体质就是不会胖的体质,只有一郎最近大有发福的趋势,当巡查长那会儿还好,一进了研究室体重蹭蹭的往上涨。
长峰走在最后面,看着一郎扭来扭去的大屁股说。
“我觉得吧,你应该多锻炼锻炼了,像你这样再过两年都能去美国当警察了。”
“嗯?”
一郎不明白长峰说的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他长峰是在嘲笑他心宽体胖,拍了拍稍微有些发福的肚子也没反驳,毕竟自己是真的胖了。而且进到科警研这一年来几乎都没怎么锻炼,虽然偶尔会去健身房摸一摸哑铃,但论长跑和短跑未必是长峰的对手。这家伙虽然平时看不到他锻炼,但胳膊上的肌肉却不知从何而来。
“听说你练居合道?”
一郎一边走一边说,长峰在最后面稍微比划了一下,虽然手里没有刀但是动作却点到即止。无刀胜有刀是一件非常难以做到的事情,有时候没有刀反而更难让双手稳定的停在固定的空间当中。因为之前的肌肉记忆是握持重物,突然重物消失了想要在挥臂的时候瞬间停止还要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动作,很难。
一郎在小学的时候曾经参加过剑道社,但后来因为经常与其他小朋友打架被老师委婉的劝退,这件事情直到现在还被家人们津津乐道。
“个人爱好罢了,没什么用的东西。居合道唯一带给我的就是冷静的头脑,你也应该稍微练习一下拔刀道,说不定会对你日益增大的小肚腩有所帮助。”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路灯凄凄惨惨的照着路面,没有什么行人来往反倒是能听到隔壁街吵吵闹闹的声音。正因为很有少有人经过,这条街大多是一些箱货车在走,因为不用担心来来往往的行人。这条街很长,有两个位置的斑马线都没设置红绿灯,之前正门开在东面时候的减速带还在。
推开店门酒吧里只有两桌女生,见王一他们推门进来有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便招呼他们过去坐,王一摆了摆手表示并不打算与他们谈天。倒是长峰没有顾忌,友好的朝两个女孩笑了笑在前台要了一瓶黑啤走了过去。回头看了看王一和一郎,两个人也无奈的跟了过去,这样一来就不能再谈论有关案件的事情了。
“今天权当放松嘛,况且我还能趁机演练一下。”
长峰回过头眼神向上眺对着后面的王一说。王一要了一杯兑水的威士忌,一郎则是白兰地只有长峰喝啤酒。女孩冰桶里放着一瓶香槟,脸颊微红一边用手指点着嘴唇一边大量面前的三个人。
“是警察吧?”,双马尾的女孩问到,“我前男友也是,冷冰冰的。”
“那你看我是做什么的?”
长峰一在另一个女孩的旁边坐了下来,这人稍显的有些内向,黑色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肩上是那种典型的中国美人,身高并不高但那丹凤眼着实撩人。曾经有算命先生对他说过,你最好不要接近生着丹凤眼的女人会被够了魂魄,到最后一败涂地。后来长发才知道丹凤眼也分很多种,最明显的自然不必说,还有一些看起来并不突出但确实是丹凤的。而最明显的丹凤眼很难形容是什么样子,但那股神韵只要看见了必然会觉得与众不同,而以一双媚眼给整个人增添了一股妖冶的气息。丹凤眼之美的神韵是难以言喻的,纵然是画,也难以勾勒出那眼睛里所传递的神韵。
所以长峰在看到这女孩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震惊,然后缓缓地坐在了她的旁边,啤酒的泡沫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双马尾的女孩一直盯着他看,长峰也回以凝神的注视。良久之后双马尾女孩才缓缓地移开了目光,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不出来,像是警察但又没有那股锐利的眼神。”,女孩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香槟,哈了一口,“哈~你知道嘛,千万不要和做警察的人结婚,那眼神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就是因为受不了这种眼神所以才分手啦?”,长峰一面喝着杯子里的黑啤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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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摇了摇头,“当然不止这些,不光是眼神,就连说话和行为举止都很严肃。那种感觉就好像你是一个被审讯的犯罪嫌疑人,啊哈~那种日子我真的受不了啦!”
女孩轻轻地但用力的摇了摇头,两条双马尾顺从的左右浮动,一阵摇晃之后仿佛是换了一个心情,便不再说男朋友的事情。
“我叫董小秋,她是我的大学同学现在的同事董小彤。”
“该不会是假名吧?”
长峰不怀好意的问,眼神还是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丹凤眼女孩,那女孩似乎注意到了长峰的目光,不停的小口抿着杯子里的酒。双马尾的女孩没有理会长峰的发问,转而询问对方的名字。王一和一郎分别出示了名片,长峰从怀里翻出那个警察手册作封面的笔记本DIY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呦呵,还附送亲笔签名。”
双马尾的女孩首先拿起长峰的纸条看了看上面的名字,长峰当然不会写真名,只是写了四个字长峰重树。
“日本人?”
长峰指了指旁边的一郎,“他是。”
“你呢?”,女孩又问。
“我是长峰重树,叫我长峰就可以。”
丹凤眼的女孩小彤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连忙用手遮住上唇,以表示对失礼之处的抱歉。
“像你这种人找不到女朋友的。”
“那还真是抱歉,我不仅有女朋友还非常的贤惠。”
双马尾的小秋且了一声继续看另外两个人的名片,他们的名片都有些发黄,因为是两年前在三好街印下的。当时一个人的职位是巡查长一个人是警部,当然至于王一怎么平步青云座上警部的位置还另有一段故事。那也是后话了。
“呦吼,还是刑警。”
长峰将两张名片收了回来,“今天不谈工作。”
从酒吧出来已经是十一点多长峰朝两个人打了招呼就要回店里,一郎拉着他说不是说好了一起住纯子家吗?长峰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但没有办法,体格比不过对方只能乖乖地被拉近出租车。在小区门口下车长峰极不情愿的翻出手机给可儿拨通了电话,因为一整天都没有消息,又是深夜十一点才回家,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
不过可儿和纯子似乎还没睡,电梯门开之后看到可儿站在门前张望,穿着一件可爱的粉红色睡衣。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儿对着长峰的上衣领口嗅了嗅,“喝酒啦,还有女人的香水味,老实交代你们去哪了?”
可儿插着腰不让他们进屋门,长峰只能实话实话说。
“一哥下班之后请我们两个喝酒,稍微多喝了一些,和邻桌的女孩子聊了一会儿。”
“女孩子啊?”
咖啡师翻了个白眼,“进来吧,先去洗个澡,水已经放好了,别满身酒气上我的床。”
纯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两个人进来之后礼貌的打了招呼,眼神继续盯着电视荧幕,眼看一郎靠了过去稍微让出一个位置给他坐下。
电视正在播放的竟然是老版的神雕侠侣,大概是某个电视台负责人情怀大发的产物,实际收视率并不高,况且现在都用电脑点播谁还会蹲着时间去看电视呢。如此一说便回想起小时候看奥特曼的情形,无论在外面玩的多么疯癫总有人提醒大概该回家看奥特曼了。在一郎小时候的那个年代,奥特曼简直就是孩子们的全部。
一郎不太好意思对着纯子的脸说话,以避免将酒味呼到对方的鼻子里,于是眼睛也盯着电视屏幕,两个人之间隔了三十公分的距离。
“一直在等我们吗?”
“也没有,最近我都是看完这个才睡的。”
纯子依旧眼神盯着屏幕,纯子不仅中国话说的好,而且对于中文也很了解,至少在最近的一年里学习了不少。之前连熟悉的分辨收银台的操作页面都成问题的她已经可以熟练的使用中文写日记了,一郎依旧是一窍不通,会说,但不会写。其实会说不会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明明从嘴巴里出来,却不知道出来的文字是什么样子。
可儿端来两杯黑色的饮料,原以为是咖啡但实际上是可可牛奶,盘子里还放了两块黑色的巧克力饼干。长峰正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浴室出来,身上的酒味已经被沐浴露的香气所掩盖,可儿背着双手身子探出去用鼻子嗅了嗅。
“嗯嗯,这样才好。那边儿有可可牛奶,还有两块小饼干,我和纯子姐已经吃过了。”
长峰用左手擦着头发右手拾起一块饼干在可可里沾了沾,嘴里小声嘀咕着,“扭一扭,舔一舔,再泡一泡。”
“我也去洗个澡。”,一郎起身,但被可儿拦住了。
“不行。”然后指了指长峰围在身上的浴巾,“你去把睡衣换了,浴巾只有一条啦。”
在长峰换睡衣的时候一郎喝完了可可吃完了饼干,这次换长峰坐在纯子身边看着神雕侠侣,长峰记得当年家里有一台黑白电视。长峰清楚的记得,小时候自己家是为数不多的“电器家庭”,因为在那个村子一般人家就只有点灯,而且为了节省电费通常是不开着的。农村没有高楼大厦和雾霾,即便是深夜也可以借着月光在门前的大柳树下面谈天,约莫八九点钟大家也就全都睡了。
农村人起床早并不是因为勤奋,其中之一就是为了节省电费早早地睡觉,第二就是公鸡打鸣实在是太吵了。农家人孵小鸡,公鸡虽然占少数但数量也相当可观,况且到了年底家家都养着几只大公鸡预备过年杀了吃肉,母鸡也赶着清晨下蛋。所以在农村只要太阳一升起来,公鸡咯咯咯母鸡咯咯哒,有时候母鸡咯咯哒的叫声比公鸡打鸣还要吵人。
“哎?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公鸡打鸣了呢?”
纯子噗嗤一声笑了,在纯子老家没有人养鸡所以对长峰所说的中国农村景象很是好奇。一会儿问吃饭是用外面的炉灶还是用屋子里的呢?长峰就说夏天一般用外面的,因为农村屋子里的灶台连接着一种叫做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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炕是东北的一大特色以至于现在依然在农村盛行,虽然有些生硬,但那句形容生活美满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可”不是随便说说。
长峰稍微吹了吹快要干掉的头发准备回房间睡觉,稍微一动窗帘便自动的拉开可以看到外面星星点点的灯光,虽然楼层较低但住宅楼的密度很小可以抬头望见一轮弯月。
一郎走进屋子关了房门,用电脑桌上面的遥控器将空调关得小一点,长峰没有回头背对着他说道,“好久没见过这么明亮的月光啦,你们日本那边能望得见月光吗?”
“当然,日本又不是建在海里面。”
“还记得在酒吧认识的丹凤眼女孩吗?”
一郎一时间没反映过长峰在说什么,“嗯?”
“就是在酒吧坐在我旁边的女孩,一直没怎么说话,她是丹凤眼。”
“哦,你喜欢丹凤眼?”
长峰点了点头但一郎似乎没有看到,仰面躺在床上摆弄手机。
“我心动了。”
一郎听完手机摔在嘴唇上一股血腥味涌了出来,仰着头看向窗前伫立着的长峰心里百味陈杂,原本可儿追求长峰的时候一郎就投反对票现在又说为了其他女孩心动,你长峰不是说好了对女人不感兴趣的吗?
“只是心动,我说的是那种感觉。很奇怪。你知道么,就好像你走在大街上忽然路过一个人就是觉得在哪里见过她,但是当你再转过身去找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于是你就日思夜想的描绘她的模样,最终永远的消失在你的记忆之中。”
一郎扯了扯被子,揉着方才因为坐姿不端正导致酥麻的大腿,满嘴嘲讽的说,“没想到你还这么多情,有那个心怎么不多用在可儿身上。”
“你不懂。”
一郎耸了耸肩将手机放在一旁的充电插座上,最近智能手机普及以后充电线大多也都统一起来,给出门的行人带来了很大的方便。
“不懂就不懂吧,快点睡觉,明天你不还要回去上班?”
“哦,忘了你明天还要去见家长,祝你好运。”
说道见家长,一郎站在王一的车门前久久不能平静,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面对过那种面孔了。那种自己的儿子或女儿惨死却还要强忍着悲痛向警方提供信息的表情,看过一次就再也不忍心问下去,但因为工作和破案的需求又不得不去问。所以这些工作通常都交给最基层的巡查,王一是个例外,王一是一个从不会放过与被害人家属交流机会的人,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怪胎甚至是恶魔。怎么可能有人对那样的家属无动于衷,而又没有任何伤感,直白的问话和做下笔录呢?
“一哥我能不跟着吗?”
“不能。”,王一脱口而出。
一郎摸了摸冰凉的车门把手还是无奈的打开了车门,坐在副驾驶里面呆呆的忘了一阵,王一开动了汽车,车子朝着车站方向行驶。因为是公差所以局里为两个人购买了高铁车票,在北站下车之后径直的来到进站口乘车。列车上出奇的安静,邻座是一位带着孩子出门旅行的父亲,让一郎看了有些心里难受。
“一个人?”,王一对着隔壁父子问。
父亲稍微愣了一下,看到王一指着孩子便说,“嗯,妈妈工作忙,所以带着孩子回老家玩。这孩子游乐场什么的都不想要去,单喜欢回乡下的奶奶家。”
“孩子是在乡下长大?”
男子点了点头,小孩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窗外,“嗯,是乡下奶奶带大的,那时候我们两个都忙。最近我被公司辞退,闲下来半年多也有时间多陪陪孩子,没想到这小家伙还真认我,我们爷俩的感情可好呢。先生,你们这是出差?”
王一笑着点了下头,“哈算是吧,算是出差。”
“出差真好啊,之前总是窝在办公室里,都有些谢顶啦。”
这人大概是个程序员,王一的直觉告诉他。不,是对方谢了顶的脑门告诉他。
男人便开始感叹起来,“之前经常工作到夜里两点钟,孩子都睡着了我才下班。回到家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孩子出门上学也没能见到我的面,我们俩呀,虽然在一间屋子里,却像是活在两个世界一样。不过呀,即使是这样,孩子还是和我最亲。”
说不清道不明的,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对自己的父亲更亲一点,而对于母亲确实时常的吵架发脾气。所以一般情况来说,法院遵从孩子的意愿情况下一般都会跟着父亲。
王一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于是便回忆起一段往事。
小时候家里穷,如果说长峰的童年没有任何金钱的概念,那么王一也是如此。长峰的童年富有到不知道钱的概念,王一的童年贫穷到不知道钱的概念,老爸还总是嘀咕上辈子大地主时期的事情。
王一家并不在深远的山区,这是与长峰唯一有些不同的地方。王一生长在一个小镇,小镇有两条街,一条繁华一条比较萧条就好像如今繁华的三好街和对面的文萃路行程鲜明对比。两条街之间连通着一条长长的菜市场,瓜果梨桃烟酒糖茶,蔬菜甜点和熟食都有出售。虽然是小镇但物资并不匮乏,即使是物资并不匮乏的地方也有着它的辛酸。
王一的父亲是学校会计,母亲在他还小的时候在比较萧条的街道上开了一家杂货铺。杂货铺就好比那条菜市场,咸菜、烟酒、零食等等,几乎生活中需要的东西全都有售。就这样,一家人过着体面但并不富裕的日子,体面但不富裕是有原因的。因为那时候老师的工资不高,商店又因为地段的原因赚不到什么钱。因为商品滞销,那时候还没有过期牛奶回收的业务,所以王一每天上学都会带着两袋临期的牛奶。
“没事儿,牛奶的日期都是往前写的,就算过期几天也能喝。”
这是王一经常听母亲说的话,听的多了自己也就相信了这句话,也正是因为这些临期牛奶,铸造了王一健硕的体魄。
“谢谢你,妈。”,多年之后,王一对着满是肌肉的自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216 电话
王一的童年冒着一股酸味儿,但也有着温情。要说的事情是他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父亲沉默寡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便很少交流,除了必要的答话之外几乎没有任何闲谈。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现在,父亲不问,王一也不会主动的去找话题。
当时正处于电脑聊天室兴盛的时期,家家户户都买上了电脑,王一家自然也不例外。而且王一的父亲不仅买电脑,还买了当时看来相当昂贵的品牌机,机箱、显示器、音响成套出售的联想品牌,这台机器至今还留在老家的仓库里。那时候电脑游戏还不普及,王一正在上小学三年级父亲便教他用电脑打字,创建腾讯账号和远在北京的大舅聊天。王一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使用电脑聊天时候的激动心情,那种心情后来的孩子鲜有体会。在那个诺基亚盛行的年代,使用电脑是一件多么高级的事情啊。
那时候父亲沉迷于电脑斯诺克和视频聊天室,说道视频聊天室真是当时相当火热的话题,人们聚集在一起,可以是素不相识的人也可以是高中大学时期的同学。所以就这么杂七杂八的进到一个聊天室里面,王一的父亲唱歌是一绝并且是个吉他高手,在聊天室里经常充当麦霸的角色。
这无疑招惹到了母亲的不满,母亲虽然也偶尔使用电脑聊天,最后竟然发展到不得不购买两台电脑,一台母亲使用一台父亲使用,这样的情形在现在看来可能有些不顾及孩子,但当时的人就是这样。最终母亲还是与父亲吵了起来,争吵的原因便是语音聊天室,争吵的内容不明。
那天母亲气冲冲的样子让王一感到害怕,剪断了家里所有的鼠标、麦克风、摄像头的连接线,然后捧着一桶散装白酒开始喝起来,至于喝了多少,王一至今也回忆不起来。只知道那天全家人的心都揪在了一起,杂乱的像是后院没经过处理的秋后杂草。
母亲一个劲儿的喊着叫着,家里乱成了一锅粥,父亲偶尔的说上几句,王一所在被窝里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别吵了,孩子在呢。”
王一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没想到多年与自己几乎没有语言沟通,唯一的记忆就是幼儿园时期一起打电视游戏的父亲竟然会先母亲一步说出这句话。在与母亲的争吵之中,父亲竟然最先想着孩子。
哪怕是他是一个控制不知自己欲望每天在聊天室唱K,还是不顾孩子学业只知道和朋友闷头喝酒,或者是为了工作不回家,当然因为工作不回家属于极少数。不管是哪一种的不靠谱,哪一种的不称职,那一句话掩盖了所有的一切。王一霎时间发觉,父亲是真的在乎自己,他们才是真正的一脉相承,任何时候都不能破除的血缘至亲!
孩子对于父亲,父亲对于孩子,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凝聚力,任何时候都是如此。即便本人不愿意承认,即便本人吵嚷着要解除父子关系,在关键的时候还是会挺身而出。王一无法想象什么样的父亲会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不仅是他想不出,任何人也不愿意想出。无论如何,那父亲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在浸满热水的浴缸里散去了浑身的鲜血。
被害人三人,父亲、孩子以及前妻钟女士。父亲和孩子均因窒息而死,父亲和钟女士均有相同的刀伤。嫌疑人在逃,究竟是谁杀了谁,在逃的人到底有罪无罪,为什么要逃又为什么要引起警方的注意。警方仿佛在迷雾中航行的大船找不到方向,而不知何时又会触了礁。
等回过神来邻座的父子已经和他打招呼下车了,父亲大概长时间不与人交流一打开话匣子就关不上,但王一满脑子都是回忆完全没听进去,只是朝对方挥了挥手目送父子两个人欢呼雀跃的下了列车。这时候一郎突然开口说道。
“你觉得在逃的嫌疑人,我们姑且称之为X,这个嫌疑人X究竟与他们一家三口是什么关系?”
王一给出了局里讨论最火热的观点,“第一不太可能是钟女士最近交往的男朋友,因为那人已经被找到而且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其次考虑到女性作案的可能,我们也在极力的寻找赵先生的外遇对象。当然除了感情还有可能是工作,但两个人均为自由职业者,女方甚至长时间没有稳定收入。完全不清楚他们在工作和社交上遇见和交往过什么人,只能通过零零散散的信息不断挖掘嫌疑人。”
“以在逃者优先对吗?”
找出与被害人赵和钟来往密切,并且近期消失的人是重点,但两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嫌疑人已经列出了长长的清单,但几乎所有人都有着与你接通电话时间向符合的不在场证明。电话确实是从座机打出,也就是说那个时候嫌疑人一定在案发现场,但第二天却消失不见。
“首先我们要知道嫌疑人为什么要回到案发现场,他绝对不是作案后一直没有移动,尸体的死亡时间太久了。也就是说他行凶之后再一次返回了案发现场,他在找什么东西?”
“不要将被害人X设定为杀人凶手,这样很先入为主。”
王一并不在意,这时候车子继续开始行进,车窗外的景色开始飞速的倒退。
“X是不是杀人凶手不重要,我们现在很清楚两点,第一X与整个案件有关找到X就找到了破案的关键。第二X在逃是出于主观意愿,很难说他不是杀人凶手。”
三个人均没有自杀的可能,首先赵某不可能勒死自己之后割喉自杀,处理掉刀子之后再躺进满是热水的浴缸,这连科幻小说都不敢写。孩子也不可能勒死自己然后钻进冰箱,这也有点扯淡。最后钟女士是最有可能自杀的,不过怎么可能会有人捅自己两刀,然后钻进防水层,顺便给自己盖上石灰呢?
无论怎么组合,一定有一个最后存货下来的人**所杀,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217 幽灵电话
车子停靠稳当王一从车厢内钻了出来快步穿过天桥来到出站口,一出站他就蒙了,仿佛自己被扔在了大荒原里。这是一处小县城的高铁站,建在城区的边缘,周边就连正在施工的开发商都没有。
王一努着鼻子不紧不慢的从怀里翻出香烟点上,然后看了看来往的行人大部分拼出租车离开。出租车在马路边停了长长的一拍,王一本着先来后到的原则选择了最前面的一辆。
“嘿哥们哪儿去?”
王一从怀里翻出一张手抄的纸条递了过去,司机看了看用嘴巴嘟囔着,“书香里,哦,明白。不拼车走吗?”
“不用了。”
原本以为司机会爽快的上车走人,但那人却朝着从另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招了招手,男孩跑了过来。
“书香里,十五块钱走不走?”
学生点头同意坐上了车子,原来这边的出租车不用打表,多少钱全凭良心。王一笑着坐了上去,司机又喊了大概两三分钟再没有人上车便吐了口唾沫坐上驾驶位。车子发动,自然而然的是没有空调,全靠自然风。王一坐在副驾驶上吸烟,车窗开的很大,对方示意王一系上安全带。
“最近查的严,麻烦您了大哥。”
王一没有拒绝伸出左手拉过安全带在卡扣上扣和,问起方才在意的事情,“这高铁站怎么建在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看也有些年头了吧,怎么城区还不往这边扩?”
的哥叹了口气,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掐着烟屁股。
“之前打算重点开发这个县,但是后来上头一句话彻底撂挑子。原本是打算把县城朝着市的级别发展,时代变啦,领导一批接着一批的换。”
“你们开出租的倒是方便了啊?”
“没那回事,光油钱就得十块八块的,往回拉好拉很少有人往这边走。县城里有客运,出了客运站就私自拉客,五块钱直接到高铁站,找谁说理去呢?干点啥都不容易,先生,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王一没明说,拍了拍自己的西装,“出差。”
的哥不再问,估计是察觉出王一的身份有些特殊,车子在一所学校前面停了下来,学生下车司机也不再启动车子而是下车指了指学校对面的学区房,说就是这儿了,从这边下去就是。
“书香里,学区房,你这十二号楼得往东走,进门右转没多远就是了。”
王一付了车钱将钱包重新塞进里怀和一郎两个人顺着楼梯下去,地面上标注着“此处禁止停车”,但“车”字被一辆车给挡住了看不见,王一大笑着说这个标语还真是生动形象。小区里面有鲜奶站看来生意不错,麻将馆人也不少,来来往往的行人当中不少是穿着学校运动服的学生。
运动服是白色的,但就算是女孩子的衣服也都不那么干净,至于原因王一自然是了解,这一件衣服要穿七天只有周末才有时间洗一洗,如果忘了洗那就只能再穿一周。当然,王一是个例外,在高中时期几乎从来没有穿过校服,他的野性是在高中毕业之后才有所收敛。
穿过一条排满了小吃车的街道再走没多远就能看到一栋红色的楼体外墙上刷着大大的十二,看了看门牌号应该是一楼。很特别的是这栋楼的楼体安装有扶手,但走过来其他的几栋楼都没有安装。这个问题在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得到了答案,屋子里有一位行动不甚方便的老爷爷。
王一被一位年轻的女人领着到客厅坐下,女主人沏了茶来,所有人的脸上都是阴晴参半的奇怪表情。
“我们是三好街的刑警,之前应该有其他刑警来做过调查吧?”
坐在茶几对面的有两个女人一个男人,年轻的女人大概是这家的某个外姓亲戚前来探望,一对夫妇便是被害人赵某的父母了。赵某的父母看起来还很精神,父亲是独生子照顾着行动不便的老父亲。因为结婚比较晚所以老夫妇两个人看起来要更加的年老,约莫五十岁出头的样子。
“是的,问到我们很多问题,能说的已经都说给他们听了。”
王一端起茶杯稍微的抿了一口,“好茶,茶好水也好。对于您儿子的死我们深感不幸,不过也不要因此过分的悲伤,我们会尽可能的逮捕凶手。”
被害人赵某的父亲,姑且称之为老赵吧,叹了口气,“抓到凶手又能怎么样呢,孩子孙子都没有了。”
男主人说的话似乎触动了女主人某些神经,于是那个年轻的女人便扶着她朝卧室走去。老赵还是一脸的平静,哀声连连仿佛丢失了什么重要的物件,而不是儿子。
“好几天啦,听说儿子和孙子都没了伤心过度,请了心理医生,今天早晨才稍微缓和一些。有什么想要问的就和我说吧,不要再打扰她啦。”
王一点点头,翻出香烟,“可以抽烟吗?”
老赵从茶几底下翻出一个烟灰缸放在桌子上,然后从王一的手里接过一只摸了摸上衣口袋找出打火机点燃了猛吸一口。两个人想对着吞云吐雾,直到卧室的门被关上。
没想到老赵竟然先发问,双手搭在膝盖上,时不时的伸出右手弹弹烟灰。
“听说,凶手是那个姓钟女人的小白脸?”
王一的烟已经吸完,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不好说,只能说是有可能的作案动机,所以我们才要来问清楚情况。您说姓钟的女人,指的就是钟国钟女士吧?”
“也可以那么叫。”
“您儿子是为什么和钟女士离婚呢?听说是因为钟女士的出轨,事情是这样吗。”
老赵也将烟头扔进烟灰缸,吐出最后一口烟。
“这还要从他们认识的时候开始说起,无论姓钟的那边亲属怎么说,我是不会骗你们,这孩子魔障了,非要娶她不可。当时我们大家都劝他不要娶这么一个女人,但他就是不听,看吧遭了报应。”
事情发生在一个秋天,赵某,当然也就是赵忠与钟国相遇的那个秋天,发生了一些让人介怀的事情。
218 幽灵电话
秋高气爽赵忠当时还是一家商品公司的销售,作为销售来说业绩算是突出,没多久便提到了管理阶层。平步青云之后的赵忠便开始他的风流生活,当然即便是如此他也没有想过要成家,大部分的只是逢场作乐。
因为西装革履所以在赵某进入日式居酒屋的时候一下子就引起了钟国的注意,当时他喝的烂醉在朋友的陪同下来到居酒屋一边喝酒一边吃些东西。陪酒的人自然就是钟国,钟国对这个男人有些一见钟情的感觉,但在赵忠的父亲看来当时她肯定觉得赵忠是一个有钱的大老板。
所以当赵忠寻思着如何回家的时候,碰巧下班的钟国主动提出送他回家,借口是顺路,因为就在言谈之中她已经了解了赵某的大致家庭住址,只要随便编一个临近的地方就能蒙混过关。就这样在众人的嬉笑下钟国搀扶着烂醉的赵某上了出租车,那一晚发生了什么暂且不说,之后赵忠时不时的会独自一人光顾居酒屋。
再往后的两三个月钟国消失了一段时间,大约有几个星期都不见赵忠,赵忠有些心急。也就是在钟女士再一次出现的时候,两个人开怀畅饮了一晚,并且钟女士直言不讳的说自己怀上了他的孩子。赵忠也有些慌张,不过因为生活的富足和对于钟女士莫名的喜欢,先是赵忠见了对方的父母,对方很是同意这门奉子成婚。
但老赵全家却一致反对,即便是两个人请了算命先生说他们很有夫妻相,钟女士也极力装着贤惠的样子还是没能赢得赵某家人的同意。就这样,两个人趁着公司人事调动来到了沈阳城。然后孩子便出生,只是结婚孩子出生之后钟女士便变得不安分起来,一来是抱怨赵某经常不回家,二来是抱怨他赚钱太少完全低于了她的预期。甚至有时候直接吵嚷着当初真是看错了人,至于外遇瞒不过赵某,甚至根本就没想要隐瞒。
“因为孩子原因,即便是当初不同意这门婚事的我和我妻子还是劝他们不要离婚。可是无可奈何,最后还是没能成,可怜了小宝那么小便成了单亲家庭。我说让小宝回来我们带着,他也不听。”
说着说着老赵竟然也有些感触,擦着眼角的泪痕,“他说孩子怎么能不跟着爹,这一点还真是随我。”
“也就是说赵忠是因为舍不得孩子,所以才把孩子留在身边的?”
“是啊,因为丢了工作生活拮据,我们时不时的会接济他们一把,就这么父子两个一起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小宝倒是也很乐意跟着他爸爸。”
王一心里琢磨着,没可能啊,如果说父子两人的感情这么深,怎么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呢?
“他还说呀,能有小宝给赵家传宗接代,那个王八羔子也算是积了阴德。”
“你们最后一次见到钟女士是在什么时候?”
“大概也就是结婚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和我家内人到市里去看他们,还算和气的吃了顿饭,自那以后就只有儿子带着孙子回家看看,逢年过节也不见她的影子。”
一郎又问,“那您儿子最近有没有回过家?或者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没有,什么也没有电话也没往家里打过,这些之前的警察都已经问过啦。”,老赵从茶几底下又翻出一盒烟。
撕开烟盒的包装从里面抽出两根递给王一和一郎,一郎出于礼貌性的接了过来继续问。
“恕我直言,您的儿子和或者是钟女士有没有家庭暴力倾向,或者说孩子有没有说过父母经常吵架,小孩子一般也只会和祖父母说起这些。”
“小宝嘛,非要说就是他爸爸总管着他小宝有些不乐意,也是没办的事情小宝不随他爸,对于课本一窍不通。回家的时候阿忠和小宝总是挺开心的,也没有人故意挑起不愉快的话题,原本以为他们生活得很美满,谁能想到会变成这样呢?”
王一环顾四周粗略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指着左右两个卧室说,“如果他们回来的话,住在哪里呢?”
“哦,小宝睡沙发,我和儿子一个屋,他姑姑和我老婆一个屋。沙发够大也不用担心小宝滚落下去。”
“这样啊。”,王一稍微按了按沙发的坐垫。
“对于儿媳妇的外遇,您有什么想说的吗?或者说,您有什么了解到的信息?您儿子对您说了些什么呢。”
老赵皱起眉头。
“那大概是快离婚的时候,儿子说养不起这个臭婆娘气冲冲的回了一次家。之后我们也给他打过电话,说是早知当初就应该听我们的,她结婚之后还是那么的不干净。但我们也得劝着啊,毕竟孩子都老大不能没了妈呀,好说歹说才算是安稳了一阵子。”
“没有提到具体的什么人?或者是什么具体的事情吗?”
老赵忽然点点头,“哦,他总是说她好吃懒做,经常在他下班的时候饭也没做好还满身酒气。还说有一家酒吧的酒保还好心提醒他,说他老婆总是跟一些陌生人喝酒,还谈的很开心。”
“酒吧叫什么名字?”
对方摇头表示不清楚,但是对于他提到的酒保王一很感兴趣,虽然已经间隔两三年甚至更久,但并不代表找不到他。只要找到那家酒吧的老板应该能查出酒保的资料,这档子事情他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忘记。
最后问了些不痛不痒的问题王一收起茶几上的烟盒,直到最后两位女士再也没有露面,老赵送王一到了楼道口,唉声叹气的说。
“我知道你们辛苦,但请你们近期还是不要来拜访我们啦。相比较于破案,我更关心内人的精神状况,活着的人总要活着。”
王一点了点头,倒退着出了楼梯口,“放心吧,不会再有人来了。”
一郎翻了个白眼,“怎么办?我可有点受不了,那女人哭的时候好像就是在责备我们一样,我们又不是凶手,况且我们是在帮助他们,怎么能这么对我们呢。”
219 幽灵电话
王一靠在楼口阶梯的扶手上,用左手摸了摸锃亮的不锈钢扶手说。
“你知道这扶手是做什么的吗?赵某的父亲虽然看起来硬朗但腿脚已经有些不方便啦,这扶手大概就是为他装的吧。”
“是赵某装的?你为什么没问?”
王一用指关节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不屑的说,“这点事情用脑子就行。他们一家人有很严重的亲血缘情节,并且非常看重这个男孩,所以说赵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杀掉自己的亲生儿子。况且从话里话外听得出,赵某的精神状态非常好,不可能在一年之内突然患上抑郁症,这其中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那怎么办?现在回去查那家酒吧么?”
王一摇了摇头从口袋里翻出另一张纸条,上面的地址并不在附近所以两个人再一次来到高中门前的马路上,在街边停着的一拍出租车中选了一个比较有眼缘的坐了上去,将地址给司机看过之后司机犹豫了一下。
“十块钱吧,挺远的。”
“行,走吧。”王一点头答应,路上王一闲着无聊与的哥搭话,“你们这都不打表?”
“刚开始的时候也打,后来嫌麻烦就不打了,道儿近的就五块远点就十块钱。你看那边有汽车站,在那接活下屯子全是砂石路才给三十五十的,小镇哪有城里挣得多?”
“小镇安逸呀,在这边做刑警恐怕一年都遇不上几个案子吧?哪像我们要忙着东奔西走,干好了几句鼓励的话,干不好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您是刑警?嗯,有点气质。我小时候也想着做警察,不过后来高中的时候跟着一帮孩子野愣是没考上大学,哈哈哈说来惭愧惭愧啊!”
的哥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不到三十岁说话却略显得老成,车子收拾的很干净没有烟味,烟灰缸里面的烟屁股什么颜色都有,可以看出基本都是乘客吸的。这样的孩子说实话有什么不利索的地方吗?可生活就是这样,看起来干净利索的孩子却往往得不到好的工作和生活,那些看起来面目可憎的人倒是做了高官。
想想自己的家庭背景,还真怕哪天被揪出来呢。不过打小就听父亲说,在西门屯有一个大地主叫做西门闹,西门闹虽然家财万贯但生活清贫。生活清贫并不代表他是个守财奴,反而他经常在灾荒的时候放粮给老百姓,有一年闹虫灾十里八乡的人都吃不上饭,到最后愣是吃掉了西门闹三年的收成!不过正因为西门闹附近村子没有一个人是饿死的,每天西门闹家门前都排起长队看不到尾巴,从一大早到半夜都有人在等着粥喝!
就是这样的好地主在众所周知的一次运动中被捆在了大桥边的木桩子上,相亲们不仅不念叨他的好,反而被带头的长工一枪轰碎了脑壳。脑浆洒在了木板桥上,据说那血迹在几十年后也没有被雨水冲刷殆尽,似乎是染红了整片木板。
车子在一出看起来比较破旧的住宅楼前面停了下来,付过钱王一和一郎站在已经只剩下一半的铁栅栏门前感慨万千,这里是被害人赵某的舅家表姐的住址。王一长叹一口气看了看门牌号快步走了进去,楼梯间里面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霉味里面还包含着各种烂菜叶的味道。
到这里来不是空穴来风,因为查询过被害人家里的电话之后,发现赵某经常与他的表姐联系,大概是为了舒缓心中的不快。没有门铃,猫眼的地方用一块创可贴贴着,王一伸出手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应声。
“来啦!”
开门的是一个男人看起来四十出头的样子,见王一出示了警察手册友好的将两个人请进了屋子,虽然外面看起来破旧但客厅收拾的颇为干净。沙发似乎是最近才购置的,电视也是最新款的超薄液晶显示器,茶几玻璃有些泛黄,支撑着玻璃的应该是黑檀木的桌角。屋子里有一股女人洗发水的味道,大概是有人方才洗过澡。
果然女主人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给王一和一郎上了茶水,茶是一般的散装花茶,不过王一也没什么怨言,有的喝就已经不错了。方才和老爷子说了那么多滴水未进这会儿稍显的有些口渴,拿起茶杯吹了吹稍微吸溜了一口下去。
“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刑警王一,现在到沈阳的三好街警局督导,负责有关于您小舅子的那起案件。还请问您贵姓?”,王一问对面的男人,王一不清楚面前的男人是不是应该叫赵某小舅子,但这种情况理应还是询问男主人,在中国场面上的事情还是要给足男人面子。
“我叫林彪,这是我的妻子孙爽。哦对了,你们是问赵忠的事情我就不太了解,万一再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就先告辞了。媳妇我去超市买米,顺便接孩子回家。”
妻子点了点头,目送那个叫林彪的男人到玄关处换了鞋子然后出门,果然给足了面子自然就有了台阶下,呵这就是男人。
王一按照国际惯例翻出记事本,但上面白白净净的什么也没写,只是凌乱的标注了几个单词。让对方觉得紧张才会认真的回答你的问话,这是王一在学校学到的知识,运用起来颇为得手。况且加上他那一米八的大个子和铁青的脸,任谁也不敢随随便便和他开玩笑。
“我们还是谈正事,你最后一次和赵某,哦不,赵忠通电话是在什么时候?”
女人稍微皱了皱眉,咬着牙似乎很难回忆起什么,“具体的时间真是记不太清,大概是一两个月以前?应该是一个月左右,也许不到一个月,你们等一下我去看一下手机的通话记录。”
孙女士起身去了卧室没一会儿便带着手机出来,依旧在王一的对面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翻动了好一会儿才说。
“就是这个了,是在二十天前,聊了将近一个小时呢。大概是他又向我吐苦水,说工资不稳定不想要父亲的接济又很难维持生活,零零总总的说了一大堆这样的话。”
220 幽灵电话
“你们每个月都会通电话吗?”
孙女士摇摇头,“嗯,但频率不一定,就好像孩子上学的时候他的话就会多起来,大部分是向我们询问应该如何教育孩子,毕竟家里没有女人。当然也会有一些时候闲谈,大部分是他打给我,偶尔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打给他。”
“那么最近的通话当中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上一次通话,他都说了什么?”
“最近倒是很少提到孩子,我和他说起他也似乎不那么上心,虽然说前段时间放假但之前他似乎不是这样的。还有就是聊聊家里父母的事情,我劝他多回家看看。再有就是我们谈起最近新上映的电影,其他没什么好主意的了。对对对,他还说起最近经常去的一家酒吧,说是遇到了前妻。”
王一神经一阵,稍微坐了坐正,“那酒吧的名字你还记得吗?有印象吗?”
“好像叫八零不夜城?好像是有不夜城这三个字,嗯有的。”
王一在本子上记录了不夜城酒吧这个词语,虽然不清楚具体的名称但只要稍微找一找很容易就能发现。
“酒吧是在他家附近还是在其他什么地方?字里行间有没有透露什么?”
“应该是在家附近吧,那家伙有一个习惯就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回家睡觉。还记得高中毕业那会儿,他们出去聚会大家都睡在宾馆,就只有他一个人走了十多里的路回到了家。问他为什么回家,他说睡宾馆不舒服总觉得会丢东西,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这次换一郎进行问话,挑了几个他觉得比较重要的问题做了记录。另一面的王一看是环顾四周,稍后竟然起身开始四处观望起来,原来这一楼层看起来土不拉几的实际的空间非常大。除了客厅和厨房很大还有三间卧室,卧室的门开着王一稍微朝里面看了看,三间卧室都正在使用。
王一站在洗菜池边上假装洗手,实际上也真是在洗手,漫不经心的朝着客厅的孙女士问,“这房子面积挺大呀,当初买下它花了不少钱吧?”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孙爽还是如实的回答了。
“嗯,但因为地段比较偏,当年大概花了三十多万的样子,放在现如今三十万肯定是买不走的。不过,话说回来,十几年前能拿出三十万就连我们都有些不相信呢。”
“孩子自己住一间吗?”
“是的,边上的那个就是孩子的卧室,今年开学上初三。”
王一稍微看了看另外两间卧室,其中一间看起来稍微规整一点,另一间似乎被当成了储物室收拾的也还算得体。王一不客气的走进去看了看,没什么收获。
“你们夫妻分开睡吗?”
孙女士眼神稍一迟疑,看向王一那边,“偶尔会分开睡,因为经常吵架所以我会到另一间卧室去。那间卧室堆了不少爷爷留下来的旧东西,有几个箱子还有一个大书架。”
“你弟弟偶尔会来这边做客吗?”
“去年来过一次,就是住在你站着的那间卧室,因为有三间空房所以来客人也还算方便。”
王一点了点头,吹了吃没干的手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两只手悬空着放在膝盖上。女主人要去帮忙找毛巾过来,王一示意说不用自然风干就可以。
屋子里没有座机,虽然家里人都使用智能手机但屋子里没发现电脑,只有电视上面有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支起来三根天线大概是无线网络发信器。在这个年代几乎每家都配备了电脑,更何况既然已经交了网费不用电脑有些可惜。孩子已经初中三年级,就算是基于孩子的教育考虑也应该配一台电脑才对,不过这些话王一不方便讲也就放在肚子里。
王一在那间被当做储物室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那是一打车票,车票一共有三张,目的地正是沈阳。第一张的日期稍微早一些,是一个月以前,下面的两张日期非常近就在案发前的几天。
王一并没有拿走那两张车票,而是稍微的将他们的顺序打乱了一下。
“请问,就在案发前的几天里你和你的丈夫都在家对吗?”
孙女士被问的一愣,“嗯,老公他还要上班所以我们都在家。”
“案发前的一个星期左右,你们没有出过远门对吗?”
孙女士点点头。
“这样啊。”,王一在膝盖上擦了擦手上剩余的水珠,“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哪有的事。”
孙女士笑着回答,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追问,从表情上可以看出她很在意这件事。
“那个,请问警察先生你们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王一笑着说,“如果知道的话我们也就不必东奔西走啦,不过大致上已经可以断定是熟人作案,从死亡时间来看凶手应该同时认识赵某和钟某两个人。你们二位恰好附和这个条件,不过既然案发前几天你们都在家那也就没什么了,我们还很忙就先告辞啦。”
孙女士起身送两人到玄关换了鞋子,一郎出门之后朝着孙女士弯了弯腰,说句打扰之后跟着王一朝楼梯下走去。又问到了那股难闻的味道仿佛比来的时候更加刺鼻,一郎加快脚步快速的跑到小区门外,穿过那扇破旧的铁门来到大街上。碰巧街角有家门脸不大的便利店一郎跑进去买了两瓶矿泉水,冰凉的矿泉水还带着水珠。
“光顾着说话,茶水都忘了喝。”,一郎抱怨道,但王一对他问了什么并不感兴趣。
“这女人在说谎,她明明去过沈阳而且还是和丈夫一起去的。”
“你怎么知道?”
王一说出了火车票的事情,车票上面只标注了姓氏不过从姓氏基本可以判断是他们夫妇二人去了沈阳。第一张日期稍微早一些的是孙爽一个人的车票,而在案发之前的车票印着孙女士和林先生两个人的姓氏。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那车票带回来?那也是物证啊!”
王一拧开矿泉水灌了一大口。
221 幽灵电话
“嘶哈!”,冰凉的水下肚之后仿佛整个人都清凉了起来,“我自有打算,今天就到这吧,买票回家。”
“哎呀?你没买返程的车票?”
王一打了个哈哈,在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五十块到高铁站,虽然不打表但小县城还真没有宰客的情况。
说道出租车宰客,王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搞得身旁出租车司机有些莫名其妙。出租车司机问,王一就给他讲了那个故事。那是王一第一次到三好街任职,因为之前没来过沈城所以完全不知道怎么去三好街,在学校的时候很少坐地铁手头还没有智能手机和地图,索性就打算一出火车站就打出租过去。
但事与愿违,一看起来眉清目秀的老大爷看着满脸疑惑的王一走了过去。
“小伙汁,哪去啊?”
王一诧异的看了看老大爷,虽然不清楚老大爷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处于礼貌的回答了一句,“三好街。”
“来吧,我顺道,拉你一段。”
王一心想,还是咱们农民大爷有力量啊,感动的不得了。原以为会是一辆破旧的小轿车,但他想的太美了。到眼前一看是一台叫不出名字的摩托车,就是那种看起来像是电动车实际上却是摩托车的那种。王一心想也对,老大爷应该是没是闲着出来溜溜弯,回家的时候捎带手做个好事儿。赶早不如赶巧,就坐上呗。
王一坐在摩托车后座,老大爷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聊着,小摩托开的还挺稳当,走街串巷的一点都不含糊。
“小伙纸哪里人啊?”
“农村来的,说地名你也不知道。”
王一把自己老家所在的小镇名字告诉了大爷,没想到大爷还真能叫的出来,甚至还提到了周围的几个小城的名字。王一真是倍感亲切啊,一路上话也就多了起来,奈何路途太近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就到了三好街。
刚一进三好街的时候大爷脸色就变了,悠悠的说了句。
“这可真不近乎啊,你就给五十块钱吧,乡里乡亲的。”
王一吃惊不小差点没从车上摔下来,张开嘴巴啊了一声。
“啊?”
“五十不多啦,往常这么远都得要七八十呢。”
王一满脑袋浑浊,但那时候他还年轻,脑子里只想着三十分钟的路程打表得要多少钱。最后王一实在是想不出,但也不能这么花冤枉钱,索性跟师傅说您继续开我给你指路。
“对对对,我看见了,你继续往前开吧。”
王一指着一条笔直的街道,老大爷毫不顾忌的开了过去,路过三好街警局的门口儿王一说,“得嘞,就这儿了,下车吧。”
老大爷也是一愣,没反应过来,开出去老远才停下,王一用老家的方言抱怨道。
“哎呀,我到局里你怎么秃噜出来这么远,倒回去倒回去。”
老大爷有些不知所措,王一从车子上跨下来。
“我今天第一天上任,走进去喝杯茶聊聊?”
“那你忙,你忙吧我家里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着骑上摩托车就想跑,王一笑嘻嘻在后面喊,“你现在跑可算畏罪潜逃,罪加一等。”
老大爷刚想要发动的车子停下了,呆呆地看着仪表盘不知该怎么办。
“得了,你遇上我也算是缘分,今天就这样以后千万别再让我逮到。”
老大爷哎一声继续发动车子走远,王一大跨步的走进了三好街分局的大门,虽然有些破旧但也看得下去,以后就要在这里工作啦王一的心里莫名的开心。
一郎听过之后在后车座上叨咕。
“我好想听你说过这段,但当时你不是这么说的。”
“是嘛?那你就按这个最新版本的记。”
一郎不依不饶,“我记得当时你说你还挺尴尬的,哪有这么多华丽的辞藻,不过您没给那老大爷一分钱也没逮捕他倒是和之前的版本一样。”
的哥在一旁半开玩笑的说,“您该不会到了地方也叫我下去喝杯茶吧?”
王一也打着哈哈说那倒是不必,如果你想要喝茶就去找当地分局不关我们的事,况且他们现在是刑警,跟交通警察扯不上关系,这种事情多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只要不是大坏事,我们刑警一般都不会插手。就好比之前王一查到网吧给没有证件的人开机器,不还是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过去了吗。
“你们这次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犯逃到我们这里啦?”
王一摇摇头,“没有的事,就算有也会第一时间通知公民,为了安全着想你们知道的比我们还要快。开你的车,顺便问一句回沈城的车几点有?”
小伙子看了看手表说傍晚有一趟动车,也挺快的还便宜,去这高铁站的一般都是到沈城。这边儿的年轻人想要外出打工或者是找工作也是去沈城,虽然不咋大但毕竟只有三四十分钟的车程,回家方便比什么都好。
“你小子这么点岁数就开始顾家啦?”
的哥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剃得发青的头皮,“没有,我和我爹两班倒,我开一三五他开二四六,周末全家出去吃顿好的,小生活美满着呢。”
“你小子有点意思,咱们如果在别的地方相遇说不定还真能成为朋友,不过在这儿就不行啦,有缘再见吧!”
王一付了车钱下车,小伙子找了他五个钢镚,“得了大哥给您这个,门口儿的自动售货机只收钢镚,咱们也是有缘再见。”
不知怎么的,王一总觉得还会见到这个小伙子,虽然连他的姓氏也不清楚,可如果再让他见一次哪怕只打个照面他也能认出这个小伙子来。手里拿着五个钢镚四下看了看快步走向自动售货机,自动售货机上虽然有纸钞投递口但被人用胶带封住了,下面还贴了一张纸,机器故障禁止投入纸币,一经吞入概不负责。
王一摇着头扔进去五只钢镚,点了一罐三块钱的咖啡,还剩下两块钱买了两瓶矿泉水,趁着一郎上厕所的空当三两口就把咖啡给干了。紧接着当着一郎的面打了一个咖啡味儿的饱嗝,结果被一郎追跑半个火车站。
222 幽灵电话
火车上一郎问王一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因为在他看来直接逮捕被害人赵某的表姐是最直接的方法,可一想到王一有自己的打算也就不必再提这个观点。
“给她点刺激,她自然会慌张,一慌张自然就会说出一些东西。况且我不认为他们是杀人犯,这其中的条条道道还多了去呢。现在回局里看看他们的调查资料,说不定会有收获。”
“这不还要加班了吗?”
王一的目光一直望向窗外,漫无边际的原野。
“你又不是刑警,不喜欢的话自然可以不来,我准备去长峰那儿。没时间给他复印了,咱们三个一起讨论讨论。”
一下车王一就拦住一辆出租,不知是因为升职的关系还是在乎时间,最近王一打车的频率高了很多。之前就连去一趟医院都不想花起步价的他如今说走就走,连地铁都不带考虑。只可惜王一脑子一抽说了臻探coffee的地址,一下车两个人都蒙了。
“我说一哥,你的大脑人工智能单核心单线程CPU是不是有点不够用了?”
“哎呦?奇了怪,我刚才是说的臻探coffee吗?”,一边摸着脑袋一边朝南走,“老啦老啦,老糊涂了。”
一郎没跟上去反而朝着咖啡店的门走去,“来都来了,我去打个招呼说晚上晚些时候回去,跟你忙了一天都没来得及去房东那交接房子。明天还要到地铁口去签合同和拿钥匙,真是的,还要麻烦她们一天。”
推开店门因为秋风飒爽的关系屋子里空调开得并不算大,纯子今天穿着花格子衬衫让一郎有些惊讶不已,之前纯子是很少穿这种不带着奢华气息的衣着的。
“纯子姐,我来了。”
“还叫姐呐!”,咖啡师这会儿也闲着,只有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在噼噼啪啪的打着电脑,大概也快到了下班的时间,这边下班通常要比长峰的店早一些。
“忙你的去。”纯子一把推开正在擦杯子的可儿,“有什么事吗?这么晚了还过来。”
一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和纯子说了今晚想要再去借住一天的事情,对方当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乐意的情绪,只是问了什么时候回来。
“真是太麻烦你们了。”
可儿又见缝插针笑嘻嘻的说,“没事儿,明天我有同学聚会今晚不回家。”
“和长峰说过啦?他同意你不回家住?”
“是呀,您算是天时地利人和,加油!”
一郎示意纯子不要搭理她,两人走出店门的时候碰巧装上正要进来的王一,王一正踩着地上的烟头见门开了抬头看了看。
“哦,正要进去呢。”
三个人在店门前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不似前些天太阳晒得到傍晚椅子也坐不住人,这会儿已经冰凉凉了。王一自觉地坐在下风向从口袋里翻出香烟,即使王一和他们一句句的聊天但脑子里还想着案件的经过,方才已经让大个子一路小跑送资料过来,碍于面子没打开看。
“那就这样,我们还有事情要谈就先走一步。”
因为一天没吃饭所以两个人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在小绿满是幽怨的目光中快步走上楼梯,长峰正在擦拭球杆屋子里没有客人。长峰没有回身说了句今天打样了,立即被锤了一拳。
“打什么样,请吃饭下馆子去不去?”
“去,哪能不去呢。”
长峰看着王一手里拿的东西想要去抢但没抢下来。
“怎么,不是说好了给我一份吗?”
“没时间复印,今天回来的晚,一会儿找个带包间的饭馆一起研究。”
“去哪了?”,长峰问。
“去见了几个家属,收获颇丰,不过还没有触及案件的核心问题。”
“怎么?”
“或许已经找出打电话的人,十有八九是被害人的表姐的丈夫。”然后回过头去问一郎,“你有没有觉得那人说话的声音耳熟?你不是和打电话的人聊过几句?”
一郎这会儿才想起来,但已经忘得七七八八毕竟电话里面的声音和真实听到还是两码事。况且老式的固定电话更加失真,通过电话线的电信号传输很容易失真。王一缓慢的从口袋里翻出一个东西,那是一块像是U盘的小仪器,但比U盘要厚一些没有盖子只有一个小小的usb插口。
“长峰借你电脑用用。”
于是王一将那个U盘一样的东西插在电脑上,几下操作之后拷贝出一份音频文件。将文件拉倒最开始的部分,便可以听到那是两个人刚进到屋子的情形,最开始是敲门声,然后是男主人的答应声。这下听的很真切,并不是声音很真切,而是真切的听到了电话里那男人的声音。
通过录音笔的录制和音响的传输音质同样受到了损耗,这种损耗恰到好处的使声音失去了音色的特殊性,转而从语言习惯上分析,一郎立刻就发现这个人说话与之前听到电话如出一辙。
“没错!”一郎差点跳起来,“就是这个语气,难道给我打电话的就是这个人?”
长峰被蒙在鼓里,但两个人似乎并没打算向他解释。
“对,那两张车票恐怕就是他们夫妇二人的,但问题是他们两人都有工作,为什么会突然到弟弟家去呢?如果说姐姐一个人去看望弟弟倒也没什么,为什么连姐夫也要一起去,这说不通。”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应该察觉到了什么,所以两个人才一起去?那么他们也撞见了尸体?没想到我们还不是遇到尸体的第一发现者,他们夫妇的承受力也太强了吧,我觉得就算是小峰哥看到都得吓个半死。”
“别给我起外号。”,长峰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听他们讨论,很显然相比于王一的单核大脑长峰的处理器更加注重多核心运算。
“他们未必见到了两个人的尸体,或许他们只在冰箱里发现了孩子。而且我有一种直觉,他们在去之前就已经知道孩子不在了,他们是要去找被害人,赵忠!但并不是去找他的尸体,如果是找他的尸体肯定会发现二层的浴缸。”
223 幽灵电话
王一继续说。
“既然没有去找尸体也就是说他们去的时候并不知道赵某已经被害,屋子里没人,已经预知到孩子死亡并且亲眼所见之后姐姐大概决定报警。但因为自身脱不开干系,所以丈夫选择了这一招,匆忙之中想出来的办法,不料还真的奏效了。”
“那你为什么不逮捕他们两个人,就算不是什么大的过失,知情人隐瞒事实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了吧?”
王一坐在电脑桌前面听着录音,仿佛单核的大脑又有些不够用,好一阵子才回复一郎的话。
“他们未必只是知情人,说不定还知道杀死赵忠的凶手在哪里。这么急匆匆的就摊牌不是我的性格,能利用的人一定要利用起来。不过还是先吃饭,我快饿死啦!”
需要谈案子,还要有不错的饭食,最好还能喝一点小酒。你猜的没有错,当然就是睫居酒屋啦!
推开门和大叔撞了个满怀,见到是长峰他们大叔也开心的笑,“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儿啦?”
“还要麻烦您,二楼还有地方吗?”
大叔眼珠子转了一会,“有,上去吧,要吃点啥?”
“随便什么都好,还要一瓶菊正宗的好酒。”
一般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就会让大叔自己决定,大部分时候就是寿喜锅,就是中国的火锅。稍微有些不一样,不过只要坐在桌子前面的是东北人那就说火锅没错了。楼梯很狭窄最多也不能让两个成人并排通过,所以如果碰上一上一下就必须有一方要退出去,这会儿竟然有一位小姑娘从上面走了下来。
小姑娘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眉清目秀,围着紫罗兰碎花围裙手里捧着一瓶没有标签的清酒,满脸诧异的看着三个大男人。碰巧成田大叔从外面回来,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对着上面的人说道。
“小花来客人啦,招待一下,稍微的收拾一下屋子可以吗?”
“哎!”,被叫做小花的女孩答应了一声,然后领着他们往楼上走,“你们能在外面稍微等一下嘛?我先到里面收拾一下。”
王一做了个请便的手势,靠在楼梯间成田大叔也走了上来,手里什么也没拿。
“这是在我们这打工的孩子,今年刚满十八岁,高中毕业就没再读书。我让她住在这,一方面能帮我看店,还能剩下房租。这姑娘勤快着呢,一会儿你们上去看看?保证比之前干净利索多啦!”
“那可真是捡到宝贝了呢。”
“不敢说不敢说,但挑不出毛病,先让她这么干着以后有了别的活计再说。”
“可以啦,请进吧。”
小花从里面推开了纸拉门屋子里立即传出一股女孩子洗发水和化妆品以及香水混杂的味道,这股味道绝不可能是难闻但也不那么让人赏心悦目,用一句话总结就是女人的味道。
走进屋子果然让人眼前一亮,之前堆在墙角的纸箱全都不知道哪里去了,仔细看才发现被伪装成了一个个摆放瓶瓶罐罐的架子。有些上面摆着好酒,有些上面放着一些老旧的瓷娃娃和花瓶。地板也被擦得一尘不染,墙角就连一点黑色的污渍都没有,仿佛灯都要比之前亮许多。
王一拿大叔打趣说,“真不知道这地板是黄色的,之前还以为是小叶紫檀呢哈哈!”
“我要是有钱装小叶紫檀就不必在这儿开店啦,小花你帮着弄点吃的来,今天就看你心情弄好了,反正占着你的屋子给他们吃什么也不好意思说坏话。”
“说的也对,在人家姑娘的闺房里吃饭不太好,弄得满是油烟,要不我们下去吃?”,一郎提议道。
“不用不用,没事的。”
小花摇头表示没有关系。
“你们算是稀客,一年也不来几次。我在东南角安了个排气扇,权当吸油烟机用,除了你们也没人在这儿吃,一顿两顿的不碍事,就是别喝多了在这睡觉就行。”
“没关系,我可以去旅店对付一天。”,小花依旧在退步。
“放心吧大叔,我们今天只谈工作不多喝酒。”
小花目送大叔下楼,已经有两三波客人等再门前了。大叔下楼以后叫做小花的女孩跪坐着转过身问他们要吃些啥,地道的东北话显得格外亲切,有点东北大妹子的实在但又透着一股秀丽和雅致。
“随便的话就炸天妇罗和寿喜锅吧?我还会做一些小菜上来,你们觉得怎么样?”
“全听您的吩咐。”,三人一抱拳目送小姑娘关上了拉门。
门一关上三人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王一将外套脱了叠好放在一边,长峰直接将外套仍在了箱子上,一郎没有穿外套只是卷起了衬衫的袖子。一边卷着袖子一边催促王一赶紧把档案袋打开看看里面都有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最上面似乎放了一些照片,因为突出的部分并不像是A4纸。
长峰着急的已经把手放在了纸袋上被王一一把按住,然后从他的手里夺回那个袋子,“你忘了那件事了吗?”
忽然长峰才想到那个幽灵一般的女人,雪绘。但随即立刻松了口气,嘶哈一声说。
“嘶,这事儿和他们有关系吗?”
王一也愣了一下,稍微思索了一会儿,拍了一下脑门,“也对,我神经太紧张。”
一郎又拿他的脑子说事,和长峰说现在科技进步了单核的CPU就是比不过多核心,这王一脑袋恐怕再过两三年就得彻底的淘汰。王一不去打理他们,心里想的却是自己最近好像的确脑子不太够用,想着一件事的时候总是入迷忽略身边发生的事情。
现在就连开车的是王一都不太敢想案件,生怕一个不留神忘记自己正在开车。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上一次坐火车从京城回来之后就有些水土不服,再加上连续几天没睡好觉脑子昏昏沉沉的,一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有些不再状态。虽然肢体在活动脑子也在思考,但这个思考有点像是固化的思考,并不受到他的主观控制。
“快打打开看看。”,长峰拍着桌子催促道。
224 狸猫换太子
首先打开纸袋王一将里面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大概有三五厘米的厚度,最上面是一叠大概十几张的彩印照片下面全都是A4纸张。之所以打印出照片是因为需要彩印,否则就算是照片也会被印在A4纸上。
“彩印,有点意思,看看是啥。”,一郎将照片一字排开,没有打乱顺序。
第一张照片看了让人有些不舒服,照片是被害人的颈部特写,有两条很明显的刀伤非常的深,隐隐约约似乎还能看到有一条发青的线。因为被水长时间的浸泡,那条被细绳勒过的地方特别明显。照片上标注了编号,应该会在后面的A4纸里面找到相关的说明。接下来的几张都是尸体的特写,这部分大概是法医鉴定的最终结果,以明确三个人的具体死亡原因和时间。这对于王一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就算知道了这些最多也就是推算出作案时间,根据时间查监控和走访调查,但这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找到有关于被害人人际关系,或者可以表现其人际关系的调查报告,但很遗憾这方面的资料往往是最少也最不受关注的。
接下来的报告被装订成几份,其中第一份就是指纹方面,在屋子里发现了大量钟女士的指纹新旧都有,所以基本上可以断定在近期钟女士曾经多次造访赵某的家。现场还发现了许多未知人员的指纹,只不过被害人因为被泡太久指纹已经无法准确采集,但根据当局资料库里面的资料可以进行比对。最后是小宝,小宝应该是和父亲生活在一起无误。
第二份资料是有关于监控录像的调查,这一次又新增了在后门处附近商家的监控照片,发现在几天前这条街附近赵女士曾经出现并且还跟着一位男性,因为一直戴着连衣帽所以看不太清面貌。从钟女士的身高进行比对,对方的身高应该在一米七八到一米八,中等身材没有胡须,没有明显的疤痕特征。
第三份资料尤其重要,指明了整个案件的作案动机,那是一份血缘鉴定书。这份血缘鉴定书是在被害人家里的水槽发现的,当时已经被撕扯粉碎且长时间浸泡,但根据上面的字样可以断定是血缘关系鉴定书。而后动用多方面的关系在各大医院进行调查,最终发现了被害人曾经到医院进行血缘鉴定。而后警方也对双方的血样进行比对,结果很显然,赵小宝与赵忠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王一拿着手里的血缘鉴定书,那并不是一份真正的鉴定书因为真正的血缘关系鉴定比较繁琐,但根据血型就能明白的判断出那根本不可能是赵某的孩子,“父亲是AB血型,母亲是O血型孩子却也是O血型,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孩子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的。”
楼梯间有动静长峰立即将桌子上的照片收了起来,否则被小姑娘看到还以为是这几个老爷们的恶趣味呢。小姑娘端上来一大盘炸天妇罗还有些杯子,然后从后面的柜子里拽出老旧的电磁炉,从酒柜里面翻出一瓶酒放在一旁。之后小姑娘接连忙活几趟总算是把菜上齐,长峰呼哨了一句叫她尽量不要再上来,小姑娘点点头关了纸拉门。
长峰继续问,“AB和O生不出O血型来吗?”
一郎的回答是肯定的,父母双方只有有任何一方是AB血型就不可能有O血型的孩子,不过现在的父母很少关心孩子的血型,就算是医院的检查报告也很少看只会问医生有没有什么安全问题?没有的话就是万事大吉,有再说有的问题。
“多学点科学知识还是有好处的嘛,如果一开始赵某就能注意到说不定就没这么多麻烦事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找到了赵某杀害孩子的动机,因为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不是自己的?”
王一点点头,“赵某那么想要一个传宗接代的孩子,这个孩子对于他来说意义重大,所以当他知道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时候肯定濒临崩溃神经失常。而这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想要下杀手恐怕也没那么难。”
一郎举了举手,“我提出异议,这孩子多大了?十一二岁了吧,十多年的养育之情就这么随随便便杀死?我觉得一般人做不出来,况且就算不是亲生的多年以来的养育怎么可能下得去手呢?”
“抗议无效,我们继续讨论。”
王一不想要理会一郎的提议,因为他断定赵某正是因为受到如此的打击才决心杀死孩子。不,在杀死孩子之前他一定是找到钟女士谈了些什么,说不定谈话的内容才是促使他杀死孩子的关键。但钟女士已经不在,这条线索戛然而止。
一郎举双手投降,从身后的旧报纸里面找出一张铺在面前的桌子上,然后又在抽屉里翻出一只原子笔来。
“我们捋一捋,你说赵某因为与钟女士的交谈心生歹念杀死了他的儿子,哦,也不能算是他的儿子。总之杀死孩子的人是赵某对吧?那么是谁杀死了钟女士呢?赵某又是怎么遇害的呢?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长峰首先发言,因为锅子里面的东西还没煮好大家只能先饿着肚子谈谈自己的想法。
“我很注意凶器,绳子和刀子都不见了,也就是说这两样东西很有可能是那个嫌疑人X带来的。因为害怕被追查水果刀的下落所以才回收起来,儿那勒死孩子和赵某的绳子也应该有着明显的特征。”
王一举了举手,“等等,没有人说勒死赵某和孩子所使用的绳子是同一条,但确实没有留在案发现场。”
“好的,从另一方面来说,你们心里应该也在猜测那个潜逃的嫌疑人X是不是孩子真正的父亲对吧?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嫌疑人X知道孩子是自己的,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接近孩子。而且嫌疑人依旧与钟女士保持联系,说不定就是为了那个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么说,有什么异议吗?”
225 狸猫换太子
大家纷纷摇头王一催促长峰继续分析,虽然分析的毫无道理。
大约十年前的一个冬天,大雪纷飞路面上的积雪能没到脚脖子,风刮得厉害仿佛雪不是从天上落下来而是被风从地上卷起来的一样。赵忠的表姐孙爽从工厂下班,一天的劳作让她有些精神恍惚再加上大雪纷飞有些看不起路面,勉勉强强的来到了小区门前正要身手去摸门禁卡忽然有什么人拍了自己一下。
孙爽回过头看到一位裹着围巾但却没戴帽子的女人站在自己身后,脸被冻得通红怀里还抱着一个哇哇哭的孩子。孙爽有些莫名其妙,等着那人开口说话,但她却什么也没说。原以为是认错了人孙爽划开了大门她也跟着进来,孙爽进到自家的楼口她也跟着进来,但孙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邻居心里有些疑惑。
终于那女人开口了,“大嫂,我是钟国啊。”
“钟国?”
孙爽心里嘀咕着似乎有了些头绪,想了好久也没能想起来。
“阿忠,你弟弟赵忠的媳妇。”
孙爽这才想起来,弟弟结婚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但因为每置办酒席。赵忠的父亲觉得这种丢人的事情不值得置办酒席,再加上当时孙爽正怀着孕也就不清楚弟弟到底是娶了个什么样的老婆。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看起来还颇有几分姿色,于是便让进屋子里来。
孙爽在门前用笤帚扫了扫鞋子上的雪,在玄关处为后面的钟国找了一双拖鞋领着她进门来。钟国坐在沙发上有些神色不安的看着周围的环境,打量着这间屋子。孙爽沏来热茶放在茶几上,自己则是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对面。
“大雪天的你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阿忠那小子?”
“不是的大嫂,是我自己找你有事。”
“哦?找我?”
孙爽向来喜欢直来直往,虽然看起来有些小女人气但做起事情来毫不含糊。
“您是阿忠的表姐,这话我确实不好开口。”,女人犹豫了一下,“但是我只能来求您给我拿一个主意啦,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啦!”
钟国忽然泪水涌了出来,用还冰凉的衣袖擦着眼睛越擦越红。孩子被放在一边方才安分一会儿,现在又开始哭闹起来。钟国一边抱起孩子打着悠悠,一边唉声叹气的对面前的女人说。
“嫂子,不瞒您说,这孩子不是阿忠的。”
长峰似乎分析到了死胡同,于是只能红着脸说,“不对不对,全都不对,当我没说我没说,吃饭吃饭。”
一郎噗嗤一声笑了,伸出手先开锅盖一股热气跑了出来。
“所以说,赵某杀了小宝的推理还要考虑,总之在我这是通不过的。”
“那你说是谁杀了小宝?现在还有两个选项,钟女士和嫌疑人X。首先不管孩子是谁的,钟女士都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不可能杀了孩子。我们再来分析,嫌疑人X如果知道孩子是自己的他会杀了孩子吗?如果嫌疑人X不知道孩子是自己的,那么他为什么要杀了孩子呢?”
一郎用长筷子隔着桌子敲了下长峰的脑袋,“分析,分析什么分析,别在这捣乱,没证据的事情不要随便说出口。”
“抱歉,我就是习惯先推理后论证。”
“那你倒是论证啊!”
“行了别吵了,吃饭。晚上到床上再吵。”
长峰连忙摆手,“我今晚回店里睡,我可不去打扰他们俩的二人世界。”
一郎还要用筷子去敲长峰被王一伸手制止,虽然听着两个人的辩论,但王一的心里有自己的一套推理。当然他是讲证据的,血型就是一个关键性的证据。问题是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赵某会突然想要做亲子鉴定呢?事情一定与那家酒吧有关,听说赵某最近还去过那家酒吧,说不定那酒保还在,明天一定要去查个清楚。
如果酒保还在说不定就能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促使了他做亲子鉴定,一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去怀疑自己的孩子。桌子上飘散出来的香味搅乱了他的思想,一天没吃饭真是有些抗不太住,不由分说的插起两个大号的肉丸子。长峰和一郎也不甘示弱,见王一光动筷子不动嘴,这边也放弃了争吵的念头,将嘴巴用在吃饭上。
风卷残云大家都吃了五分饱之后嘴巴又开始恢复了语言能力,经过长时间的休战三个人的脑子里都堆积出不少想法,但碍于面子谁也没先开口,最后还是脸皮最厚的长峰说了他的观点。
“我觉得你方才提到的那户人家有问题,就是被害人的表姐。表姐关心弟弟我可以理解,但她为什么要瞒着丈夫去找他弟弟呢?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让他这么着急,不得不亲自找他弟弟谈?”
一郎也在一旁搭话,“我也有这个感触,那个叫做什么爽的女人似乎有些伤心过度,这是表弟,不应该吧?”
“你刚才不还在大谈亲情吗?表弟也是亲戚,怎么就不能伤心。”王一砸吧着嘴,“不过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临走的时候还问我们有没有抓到凶手,看来他对抓到凶手这件事非常的在意。”
长峰说弟弟死了当然希望抓到凶手,王一却不这么认为,一般来说这么问是想要从对方嘴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因为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清楚肯定还没抓到凶手,否则也不会特地找你问话。
“那女人肯定另有目的,我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如果她只是单纯的发现了尸体,就算是与整个案件有关联我觉得一般人也会选择报警。况且你刚才也不是说了吗?那女人迫切的想要抓到凶手,那她就更因该报警了才对。”
“因为她不想和这个案件扯上关系,一旦扯上关系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而这件事情我们不清楚。我这么分析没错吧?而且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说不好还会涉及到更多人的利益。”
“你又谈利益,能不能别用这么俗的词,人都死啦你还在讨论利益,死者有遗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