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谁会烤兔子
他的种地实力是得到全家一致认可的,于是几人已经开始商量明日的安排,沈县令休沐只有一天,明日开始就又要回去上衙,可沈天赐他闲着呀,尤其他还惦记着潇潇的新菜,所以几天后,这位少爷抱着狗崽,精准踩着饭点又敲响了宁家院门。
既然要插秧,那肯定是全家出动,沈天赐来的时候家里只有潇潇在做饭。
“我爹娘和哥哥们都在地里,我待会儿要给他们送饭,今天吃卷饼,你要吗?”
沈天赐的热情顿时被浇灭,失策了,人家忙着干农活,哪儿来的时间做菜,他蹭不到饭了!
“卷饼”这两个字他听着就没兴趣,大家都在忙肯定也没人陪他玩儿,只好蔫蔫儿地打了个招呼把狗放下准备走人,潇潇看他满脸失望,一边搅拌着面糊一边问他:“想不想自己做个饼玩儿?”
沈天赐秒回头:“既然你这么热情地邀请,那我就试试吧,在哪儿做?”
前一句还努力端着,最后四个字儿恨不得蹦着说,潇潇笑眯眯指向厨房。
面糊是已经调好的,待会儿要卷进饼里的内馅儿也都准备好,潇潇给沈天赐演示了一遍,后者只见宁潇潇用勺子舀了一勺面糊浇在锅里,再拿一个木棍似的有点弯的东西往面糊上滚了一圈,原本白乎乎的一团就摊开成了一大片。
然后她用锅铲铲了几下,食指和大拇指捏着饼的边缘轻轻一拉一翻,哎哟,一张薄薄的煎饼就做出来了。
紧跟着潇潇又打了个鸡蛋,用同样的手法摊开、翻面、再翻回来,最后往饼里码好各类食材,卷呀卷呀就成了个饼。
空间叮咚响:【叮,煎饼果子首次收录,获得积分200,当前总积分1450!】
沈天赐俩眼放光,好玩!
他跃跃欲试,却被潇潇打发去洗手,还盯着他确保他用皂角将手缝都仔仔细细洗干净,他噘着嘴,老大不高兴:“我的手可干净了!”
潇潇不理会:“看着干净而已,反正做吃的之前一定要好好洗洗。”
沈天赐惦记着玩煎饼,这会儿也不顶嘴,老老实实按照要求走完流程,这才蹭一下窜进屋里,潇潇好笑地跟过去:“喂,沈天赐你慢点,小心别烫着!”
门外有道人影正打算敲门的手顿住,原本温和的笑模样逐渐淡了下来。
偏护卫不懂事,还耿直发言:“咦?沈家少爷也在?他什么时候和宁姑娘关系这么好了?”
容衍垂眸,觉得自己好笑,他将手上提着的野鸡丢给云亦:“你去送。”转身就走回了自家小院。
推开门,落了灰的院子瞧着有几分落寞,走之前给那兔子堆的菜叶子少了一半,满院子都是圆溜溜的兔粪球,容衍视线冷冷落在还抱着菜叶子在啃的野兔身上。
“你们谁会烤兔子?”
兔子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走到鬼门关外,还抱着菜叶啃得欢快。
便是此时,负责送礼的云亦从院门外走来,笑的大大咧咧:“主子,宁姑娘说晚上就把那只鸡炖了,喊您一块去吃。”
容衍背着手没回头,只轻轻哼了一声。
云亦没听见,兀自继续说:“宁姑娘说要给您接风洗尘,还说这几天她刚研究出一道点心,晚上做给您吃,说您肯定喜欢。”
容衍转身,视线并不和云亦相撞:“沈天赐也一起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回来啦
云亦挠挠头,有点儿搞不清状况:“沈家少爷吗?他已经回家去了,刚刚做了几个饼,说要带给他爹娘,听宁姑娘说他是来送小狗的。”
容衍奇怪地问:“什么狗?”
云亦答:“就是之前夜里有贼那事,宁姑娘准备在家养只凶一点的狗看门。”
“宁姑娘为了答谢他,就教他做了几个饼玩。”
容衍不置可否,绷着的脸色却松了下来:“你们把那羊肉收拾一下,晚上给她带去。”说完又改口,“我是说送给宁家。”
护卫们并不能领会这两种说法之间的区别,主子有令,他们照做便是。
兔子抖抖耳朵,用前爪扒了扒自己的毛毛,忽然听见养它的那个男人阴森森说:“再把院子弄成这样,我就把你串成串烤了。”几片竹片插在兔子跟前,半截深入土里,它一哆嗦,毛都差点被自己薅秃。
容衍出去这一趟主要是为了制造他在别处的假象,危险不大,却很累人,躺在床上一觉就睡到了天色擦黑。
听见屋里动静,云亦端来温热的洗脸水:“主子,宁家人也刚从地里回来,方才宁姑娘她二哥已经来喊您了。”
刚刚走进宁家小院,容衍就听见厨房里传来宁潇潇清脆的笑声,进去一看,她怀里抱着条狗,正玩得不亦乐乎。
“你回来啦?”
很奇怪的,这样一句简单的言语,竟让他的起床气自发平息。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仿佛,仿佛她在等他。
几日不见,她似乎又有些不同模样,但那双清澈的眸子始终如一,说话时喜欢看着他,目光纯粹,欢喜也纯粹。她脑袋上绑了双丫髻,两串红色的珊瑚珠正随她动作叮当作响——那是他送的。
容衍点点头,绷着脸走进来,脚步却很轻快。
潇潇看了眼他身后:“其实云大哥他们也可以一起来的。”云亦他们总说主仆有别,怎么也不肯和容衍一起上桌吃饭,可他们家又没什么主仆之分,大不了他们另坐一桌呗。
容衍想了想,说:“他们吃得多。”
潇潇不解,歪着脑袋表示疑问:“吃得多说明胃口好,胃口好说明身体好,身体好他们才能更好地保护你照顾你,所以这不是好事儿吗?”
容衍看着她眼睛里清晰又独一无二的自己,嘴角控制不住想往上飘,这丫头,说什么都能往他身上绕,真是……
潇潇放在腿上的狗崽被她挠得舒服,时不时哼唧出声,容衍想也不想就把这吵人的狗拎了起来,正想扔开,就听潇潇好奇地问了句:“你也喜欢狗?”上回见他还抱过兔子,邻居小哥哥挺有爱心嘛。
容衍不理解自己的行为,但此刻只能压着不耐烦把狗放到自己腿上,然后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潇潇笑眯眯看粉雕玉琢的小公子抱着一条憨狗,忽然想起还没介绍:“哦对了,这狗是沈天赐送我的,长得可爱不?我们刚刚在给它想名字呢,我想了好几个大家都觉得不合适,阿衍公子帮我想想呗?”
容衍眉梢动了一下:“都想了些什么?”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小哥哥
潇潇眨眨眼,在二哥憋笑的眼神中老实交代:“红烧肉、狮子头、肉包……”
容衍想过可能会听见小黑小灰和旺财,但着实没想到宁潇潇给狗起名用的是菜名,他现在可算知道刚刚屋里的笑声是为哪般,别说是宁二郎他们,就是容衍,那嘴角也忍不住要弯。
潇潇立刻叉腰:“你怎么也和二哥一个反应,你们自己看它肉呼呼的是不是像红烧肉,脑袋上的毛毛这么长看着像不像狮子,还有这张狗脸又圆又软呼是不是像个大肉包嘛?”
宁二郎捂着肚子哄妹妹:“好好好,你说的都对,但是起这种名字,你不怕吓着这条狗吗?”
潇潇噘着嘴踢了他一脚:“所以我这不是让阿衍公子帮忙想了么。”虽然心里还是很不服气的!
容衍抿唇,又听她抱怨:“都怪沈天赐,就不能起好名字再给我吗?”
提到沈天赐,潇潇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沈天赐下个月初三生日,请我们一起去赏花,阿衍公子你去吗?”
容衍终于挑眉:“别叫我公子了。”管沈天赐就叫名字,他就得加个公子?
潇潇眨巴眼,心道也是,人家家道中落,听见这称呼该多难受,只怪自己从前马虎:“那我怎么称呼你?赵衍?”
容衍不喜欢,他又不姓赵,可也没法告诉她自己真名。
潇潇刚问完就被过来的宋氏拍了一下小脑瓜:“没大没小,阿衍比你大,要叫哥哥!”
潇潇撇撇嘴,她心理年龄比这小屁孩大两轮好吗!不过入乡随俗,她试着喊了声:“赵哥哥?”
容衍抿唇,垂着眼皮说:“我听见旁人管我赵虎叔叫赵哥。”
潇潇苦思冥想,吐出个在她听来有些奇怪的称呼:“衍哥哥?”然后就被自己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戳到了。
容衍感觉心头像被什么撞了一下,耳朵尖刹时泛红,倒,倒也不是不行……
正待说话却见潇潇搓着手臂自己就给否定了:“不行不行,我叫不出口!”
宋氏笑她:“阿衍比你大,你本就该叫哥哥。”
潇潇讨饶:“要不,我喊阿衍小哥哥吧?”
宁二郎也笑她:“这两个有区别吗?”
潇潇叉腰:“当然有,阿衍小哥哥比较顺口!”“衍哥哥”也太亲热了,感觉喊完下一刻就要扭着腰倒进他怀里似的!
她不管取笑她的娘亲和哥哥,转身只问当事人:“对吧,阿衍小哥哥?”
这一声落在耳畔,仿佛有什么在他心头挠了一下,容衍搭在狗崽身上的手指紧了紧,惹得狗崽发出一声不满的哼唧。
“嗯。”
潇潇没注意到容衍的异常,只管得意抬起下巴:“听见没,人家阿衍小哥哥自己同意了!阿衍小哥哥你饿了没?我们吃饭吧?”多叫几遍就顺口了,反正她现在就是如假包换的小萝莉,这么喊人家应该也不算装嫩。
她却不知道,这一声声的“阿衍小哥哥”,将容衍喊得根本不敢抬头——他脸热。
潇潇忽然想起一件事:“以后我看到沈天赐,该不会还得喊他‘天赐哥哥’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口一个
咦……好恶心啊。
容衍原本正往脸上涌的热意瞬间停滞,再抬头时已经恢复平时的冷静。
潇潇一点儿也不想再次降低辈分再给自己找个“哥哥”,她一脸正经说:“我觉得他可能不会喜欢这个称呼。而且他家情况特殊,我要是这么喊,没准别人误以为我对他有意思。”
宋氏和宁丰年都不乐意让人觉得自家女儿想攀高枝,于是都歇了这个念头,反正天赐那孩子瞧着就天真童趣,和潇潇也差不了几岁,就这么叫着吧。
该吃饭了,大家都去厨房端菜盘,容衍的情绪经过起落,这会儿正一边平复一边帮着收拾桌子,便是此刻,他听到潇潇在他耳边小声问:“忘了问你,‘阿衍小哥哥’这个称呼,你会不喜欢吗?”
容衍觉得那好不容易平息的热意又快冒上来,潇潇挠挠头:“要是不喜欢的话……”我换一个也行。
容衍动了动唇:“没有不喜欢。”
他坐着,潇潇站着,所以她恰好看见容衍红彤彤的耳朵尖,摸摸下巴,潇潇感到很意外:小哥哥这是……害羞了?
心头恶趣味压也压不下去,潇潇忍着笑,又喊了一声:“阿衍小哥哥?”
呀,耳朵更红了!好好玩!
容衍不晓得自己被人作弄,只觉得这女娃越发恃宠而骄,不过是应允了一声哥哥,有必要高兴成这样吗?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原来只是应一声,她就会高兴成这样啊。
潇潇便听到这位耳朵快滴血的小哥哥又小声回应:“嗯。”
妈呀好可爱好好玩好想继续逗他!
潇潇可真是费劲吃奶的力气才找回节操,专心摆饭,容衍吃的不多,脑子里一时想着那各种语调的“阿衍小哥哥”,一时又想到宁潇潇说的“误以为我对他有意思”,所以她这是特意向自己表明她对沈天赐并无他意吗?
吃完饭告别的时候,潇潇又问了一次:“沈天赐生日你去吗?”
容衍问:“在哪儿?”这便是同意了,虽然觉得小哥哥有点别扭,潇潇还是报了地址:“到时候一起走啊?”
“一起”,这又是个他不熟悉的词。
这一夜,容衍入睡有些困难,因为耳边好像总是响起那一声声的“阿衍小哥哥”,宁家众人却因为一夜疲劳,很快陷入梦乡,初来乍到的小狗躺在潇潇屋里,也睡了个四脚朝天。
清晨醒来的时候,容衍刚翻身,云亦便敲敲门:“主子起了?”
容衍应“是”,外头便安静下来,待他洗漱完毕,瞧见云亦送来的早餐便知绝非出自他们手艺,果然云亦下一刻就说:“这是隔壁宁姑娘给您做的早餐,您现在要用吗?”
宁姑娘说他们外出打猎辛苦,昨晚又没去吃饭,早饭便给他们都备好了,算作接风,护卫们觉得宁姑娘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每一口都吃的恨不得嗷嗷叫唤。
潇潇尊重各家的不同习惯,容衍家里的规矩是尊卑有别,她也不会硬要他们接受人人平等,所以给容衍的早餐和护卫们有所不同。
护卫们是一人两个小笼包,两个青菜包,再来一碗瘦肉粥,既暖了胃,也暖了心。
容衍饭量没他们那么大,又一看就是精致人,潇潇给他备了一碗鸡汤面,昨晚用他送的野鸡炖了一大锅汤,今天正好拿来当汤底下面条,面里放了翠绿的青菜和两个荷包蛋,听说容衍醒了现下的,端过来时面条还根根分明,一点儿没坨。
除了面条之外,潇潇还给他送了个精美的竹蒸笼,容衍好奇打开,便见到白气蒸腾中,六只半透明的小“贝壳”躺在里头,“贝壳”里粉的虾仁绿的菜丁红的胡萝卜朦胧可见,蒸笼旁还放了一小碟宁潇潇特制的酱汁。
只看一眼,他便觉得饥肠辘辘。
云亦说:“宁姑娘说这叫水晶虾饺。”他算了一下,水晶虾饺有六个,他们这院子里不算瞧不见的影卫,共有五个人,要是主子吃不完,说不准他们也能尝一个。
然后他就见容衍一口一个,一个不剩。
云亦:……羡慕,想哭的那种。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很闲吗
毫无意外又吃撑了的容衍起身活动:“你们把碗洗了,我还去隔壁顺便道谢。”
云亦骄傲地回答:“主子,属下刚刚已经和宁姑娘道过谢,除了那蒸笼,碗筷也都直接用的咱们自家的。”
容衍舒展手臂的动作顿了一下,转头问他:“你很闲吗?”
云亦斟酌了一下:“还,还行?”
容衍面无表情看着桌上并不大熟悉的碗碟:“几个大男人白吃白喝人家的东西,你们不觉得羞愧吗?”
云亦:???
然后他们就被打发去田里给宁家帮忙。
把护卫们都安排好之后,容衍不太熟练地将蒸笼冲洗了一下,就去敲响了隔壁院门。
开门后他才发现宁潇潇正准备出门,她背着背篓提着水桶,怀里还抱着根鱼竿,瞧着很是繁忙,转身的功夫,小水桶就掉在地上,滚到了容衍脚边。
“是阿衍小哥哥呀,早饭好吃吗?”
容衍耳朵一热,不敢对上她过分明亮的眼睛,为了掩饰,弯腰就捡起了那水桶:“去钓鱼?”
潇潇点头,随口问:“要不要一起?”
“一起”这个词,太难拒绝。
春风拂面,杨柳依依,树下河边,少年少女各自举着鱼竿,紧盯湖面。
容衍有些挫败,他本来是打算帮着宁潇潇把东西送来,随便钓一会儿就回去,可他这里一条鱼都没上钩,宁潇潇已经装满了半个水桶,他自小天资过人,连太傅都夸他聪慧,还从未被人以这么大的差距比下去过,一时就牟着劲定要成功一回。
好容易瞧见他的鱼漂动了一下,正待提竿,就听宁潇潇问:“沈天赐生日,我该送个什么礼物比较好?”
容衍的手一抖,鱼漂重归平静,潇潇没注意到这边动静,还在兀自苦恼:“送的太差吧,我没面子,送太贵的吧,我送不起……”她也不知道男孩子喜欢什么东西呀。
说着说着,她忽然眼睛一亮,身边不就有个现成的可以请教么,邻居小哥哥就是男孩子,他和沈天赐喜欢的东西应该差不多吧?于是她把屁股往容衍的方向挪了挪:“阿衍小哥哥,你觉得,我该送他什么比较好?”
容衍回忆着沈天赐那个爱吃爱玩的小胖子,视线紧盯河面,语气淡然:“诗词集或者字帖。”省的他闲来无事总爱往外跑。
潇潇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大试卷,她惊悚地连连摇头——这不是送礼,是结仇啊:“我跟你说,你以后要是这样送礼会没朋友的。”
容衍无所谓地撇嘴,不过也发现自己误导得太明显了些,于是斟酌一番,貌似很诚恳地提议:“送他个纸鸢?”让他飞远点。
潇潇觉得这是个好主意:“那我自己做吧!五月正是放纸鸢的好时节,到时候我再做一些点心,心意就到了呢。”还省钱。
容衍又道:“我也不知道送什么,纸鸢我来做,你从家里拿些竹条给我就好。”
潇潇一想也行:“那就算我们一块送的。”
容衍勉强应了,不知为何,他一想到宁潇潇送亲手做的纸鸢给沈天赐,心里就不舒坦。
第一百二十六章 那么喜欢
回家后她惊讶地发现爹娘哥哥都已经回来了,她爹拉着小哥哥的护卫,说什么也要留人家吃饭,一听才知道,原来他们去帮着自家插秧了。
虽然云护卫他们都没种过地,但五个大男人一起使劲,宁家三天的活叫他们一天就搞定了,大家都很惊喜,也很感激,不请人家吃一顿实在说不过去。
潇潇去做饭的时候,云亦几个闻着那香味真心实意地赞叹:“宁姑娘年纪不大,厨艺真好,不像我们,买了肉都只会煮熟了而已,要不是有宁姑娘时不时送点调料和酱,我们就只能和着馒头使劲咽。”
最近伙食很好的宁家人居然开始同情条件比他们家好的赵家人,当然,还有点心疼那些没能被妥善对待的食材。
宁丰年和宋氏心疼地看着这些在他们眼里还是孩子的护卫,热情邀请:“以后都上叔家来吃。”
护卫们连道不成:“我们这么多人,偶尔来一次便罢了,总来,那还不把您家吃空了!”
宁二郎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们:“那你们自己把米和食材带来让我妹掌厨不就行了?”
宋氏就想拍他脑瓜子:“怎么说话呢!”哪儿有让客人自己带食材的道理!
来上菜的潇潇却心中一动:“其实我觉得可以哎。”
宋氏和宁丰年一起不解地看向女儿,刚刚只是开玩笑的宁二郎也疑惑看妹妹,宁大郎则只管接过妹妹手上的东西。
处于目光焦点的潇潇把菜盘子递给大哥,这才道:“我是说,我们俩家搭伙吃饭,这回我家买菜,下回阿衍小哥哥家买菜的这种。”
云亦的筷子“啪嗒”一下掉在了桌子上,他和兄弟们疯狂交换眼神——方才宁姑娘是不是管主子叫“阿衍小哥哥”?而且主子并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他们错过了什么!
潇潇继续道:“你们看啊,正好最近咱们家里事情多,大家都很忙,家里虽然有菜地,但每天都吃一样的菜总是有些腻味,而且家里有菜没肉,那就肯定要出去买,如果以后两家一块吃,分担了买菜的时间,我不必天天思考做什么菜,阿衍小哥哥他们不必思考下一顿吃什么,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说的有道理啊,云亦等人不能再赞同,天知道他们每天为了主子的饮食要操多少心,偏偏为了守住身份秘密又不能随便往家里找厨娘,他们宁愿上阵杀敌都不想负责主子待会儿吃什么!
众人一合计,都觉得这个提议相当合理,只有容衍说:“这样你太辛苦了。”
潇潇笑眯眯:“多谢阿衍小哥哥关心,但做饭对我来说,从来都不辛苦,尤其是看你们吃得越开心,我就越满足。”
云亦等人已经快被这称呼炸的魂飞魄散,容衍却因为她的话,怔愣许久。
在将军府吃饭的那些日子,顾叔曾经对他说:“做饭的初衷是希望喜欢的人能吃的开心,她越开心,我就越满足。”他说:“这就叫幸福。”
宁潇潇给他做饭,也是这样的心情吗?
原来她……那么喜欢他么?
第一百二十七章 百姓的天
回自家的时候,容衍甚至没有注意到身后护卫们的挤眉弄眼,他觉得需要正视宁潇潇对他的感情。
讨厌吗?自然是没有的。
从前也多的是各家贵女对他示好——毕竟他还有个得宠的母妃,可他面对那些人,只觉厌烦无趣,令人作呕。
那……是喜欢吗?
容衍把被子拉高,挡住自己的脸,怎么会!
这一纠结,便是个不眠夜。
可惜害他失眠的那人却睡了个好觉,就又精力充沛起床做饭。
插秧后的稻田不能放任不管,宁丰年总是不厌其烦地观察水深,既不能干田无水,也不可过度灌溉,同时确保没有秧苗在灌溉时被冲倒受损,虫害和杂草也要及时处理,如果不慎有秧苗损毁,也要及时补种。
每一颗稻苗都凝聚了无数种植者的心血,这是往空间撒种子无法体会到的珍贵,每次送饭时看到广阔的绿意,潇潇总忍不住笑的灿烂。
容衍偶尔陪她一起时,也会看见其他村民擦着额头的汗水,扶着酸痛的腰,可看着成片成片绿色的稻田时,总在笑。
他问:“为什么这么累,他们还可以这么开心?”
潇潇说:“因为今日的劳作可以换来他日的丰收,未来的丰收能够换来富足的生活,民以食为天,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田地,就是农民的天。”
“你觉不觉得种地很厉害?你瞧,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将军将士,谁人都要吃饭,所以说农民养活了这天下也不无道理呢。”
容衍想的却是在罗州惊鸿一瞥,瞧见堤坝处不同寻常的层层守卫。
入夜之后,他辗转反侧,引起了云亦的注意。
“主子,怎么了?”
容衍叹口气:“找个人将堤坝失修的消息透给沈从筠。”
云亦疑惑:“主子,您先前不是不打算管闲事,只等确定沈县令可信,就让他护送咱们回京吗?”
容衍回想着白日见到的那些笑脸,正色道:“我改主意了。”
瞥一眼神色疑惑的云亦,容衍道:“如果沈从筠明知此事却不作为,我又要如何相信他不会投靠严知州。”
他虽无心争夺那个位置,却也没打算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况且——
他曾觉得大夏江山与他无关,这江山中的百姓,自然也与他无关,可今日宁潇潇的话改变了他的想法。
吃着百姓种出来的米,吃着宁潇潇做的饭,他好像没法只顾自己的安稳,无视那些即将发生的灾祸。
“百姓的天,不能塌。”
这句话说的很小声,耳聪目明的云亦却没错过,他收拾整理床铺的动作依旧行云流水,面上神色却郑重起来。
“属下遵命。”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家果然开始搭伙,且饮食水平直线上升。
作为来蹭饭的,容衍这边带的菜不能太差对吧,差了主子也吃不惯啊,于是鸡鸭猪肉走起。
邻居准备的如此丰盛,宁家也不好占人便宜用粥米馒头凑合不是?于是就算心疼银钱,也坚持肉摊米铺走起。
今天毛豆烧鸡,明天糖醋排骨,虽然或许只能一人一两块,可也顿顿有肉,顿顿吃饱,宁家人觉得走路带风,云护卫们挥剑身轻如燕,双方的嘴巴和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每天从醒来就是笑盈盈的。
潇潇盼望了许久的饮食自由得到了实现——她故意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何愁无人求娶
记忆中每到农忙,家人总会憔悴疲惫许多,但这一回宁家人不但没有出现体力不支的情况,还都长了点儿肉。宁二郎抽条又长高了不少,潇潇的脸颊则从干瘪变得饱满,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每天变着花样地做好吃的时,她也不忘记顿顿往空间里扒拉成品美食,在她的不懈努力下,每天平均能收获300积分,二十多天后,美食空间当前积分余额已经到达6000大关,这还是在她又兑换了一份稻种一份麦种,又时常钓鱼捞虾的前提下。
无论是她还是空间,都对这发展速度相当欣喜。
村民们看着宁家人的变化,既羡慕,也佩服,不勤快是不可能把日子过成这样的,比起当初没分家的时候,大房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不过想到这,众人就免不得要对比对比老宅那群人。
老宅也是有田地的,从前宁家还没分家的时候,每到农忙,宁家的地都是全村标杆,种得又快又好,收成也是一等一的多,谁见了不夸夸那种地的好手?
可如今,瞧那坑坑洼洼歪歪扭扭的秧苗,长长短短高矮参差,一看便知换了庄稼把式,啥意思?换人种了呗。
想当初宁老头逢人便夸二儿子能干,会做买卖会种地,现在看来,竟没一句实话。
说他二儿子在外头做买卖,可这么些年也没见他往家里扒拉过什么好东西,竟眼红他大哥家的好日子了。
至于种地的事儿,那更是有目共睹,瞧瞧没了宁丰年的老宅种出来那地都是什么玩意儿。
村民们的目光犹如刀子剐在老宅众人背上,令他们咬牙切齿又无可反驳。
得知宁丰年家的水田后来居上,竟比他们先种好,他们简直抓心挠肺嫉妒成狂,有心跟宁丰年搭搭话,把人骗过来给他们干活,却发现他看见二房的人就走,根本不搭理,好不容易将人堵住,这好拿捏的老实人却忽然转了性,说什么自家忙不过来,帮不上忙。
宁二叔直磨后槽牙,什么“忙不过来”,明明是不乐意出力!
当天下午潇潇去河边钓鱼的路上便听到宁二婶在一干碎嘴婆子面前叨叨大房的事儿。
“你们知道什么,我大哥种地也就那样,这些天不过是占了旁人的光。”
潇潇抱着鱼竿停下,靠在树上听她能编出什么花儿。
宁二婶神神秘秘道:“他家隔壁你们知道吧,就是赵虎家那什么侄子,最近两家不是走的挺近吗。”
“我大嫂多聪明的人啊,哪儿会白白给人好处,对人家这么好,那肯定是有所图了呗。”
她的表情太过生动,语气太过八卦,终于成功吸引了这些三姑六婆的注意力:“怎么说?”
宁二婶掐着水桶腰扭了扭,装模作样遮着嘴,嗓门却更大了:“还不是图赵家那些个青壮年男子。”
潇潇的脸色冷了下来。
宁二婶又道:“她自己是没那福分了,那不是还有个丫头么。”
潇潇站在几棵树之间,穿的又朴素,颜色正好和树干融为一体,因此无人注意到她,宁二婶越说越来劲:“隔壁那么多没说亲的男人,那我大嫂肯定动了心思,家里有个小丫头正愁嫁不出去……”
潇潇眯起眼,正打算走出去,却听一道清冷的嗓子将宁二婶打断:“如你这般外表丑陋内心龌龊之人都有人要,宁潇潇那样明朗真诚又勤快的好姑娘,何愁无人求娶?”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小哥哥有点帅
潇潇看着神色清冷态度强硬的小哥哥,脑中又不受控制地想起天香楼和宁二叔来家里闹事时,他从天而降那身影。
这位小哥哥,有点帅啊。
宁二婶愣住,碍于文化水平,她反映了一会儿才明白容衍这话是夸了宁潇潇,又骂了她,看着容衍身后那几个人高马大的护卫,憋红了脸她也没敢再放一个屁。
容衍本就懒得和蠢人多话,方才开口不过是见宁二婶嘴里太过不干不净,冷哼一声便走得利索,离开这群无知妇人后,他问云亦:“宁丰才在夕江县的事儿还没传开?”
云亦明白主子这句并非问话,于是正色领命:“属下这就去办。”
福缘村毕竟只是个小村庄,住在这的都是农户,不到卖粮的时候,又非年非节,很少有人会去县城,即便去了,那也是买好东西就回来,不一定能听闻宁二叔往衙门里走的那一遭。
云亦要做的,就是将消息用最快的速度散开,让村民们都知道老宅是个什么嘴脸。
容衍不知道的是,他离开后,被吓得屏住呼吸的宁二婶喘口气又恢复老德行,她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呸,破落户装什么大少爷,真这么牛还会连个仆人都请不起,连块地都买不起?看到大房吃得好就巴巴凑上去,殊不知大房还欠着十两银子的债,如今就是打肿脸充胖子!两家穷鬼凑一起,倒以为自己成大户了!”
有人看不惯她这嘴脸,反驳道:“我听说他们和赵虎学了打猎的本事,家里顿顿肉食都没断过,还换了不少银子呢。”
宁二婶撇嘴,她是瞧不起猎户的:“你们懂什么,打猎算什么本事,莫说秋冬没猎物,即便春夏,万一哪趟进去时运气不好被熊瞎子一抓拍下去,小命都保不住!”
这话着实过分,村里那些婆娘再爱嚼舌根,也不会拿人性命说嘴,一时间没人搭话,宁二婶自己也觉得无趣,扶着肚子就身形矫健地走了。
而听见她方才那些话的潇潇则迅速跑回家一趟,又循着宁二婶溜达的方向追了过去。
要不是她肚子里还有个无辜的生命,潇潇真想套个麻袋揍她一顿。
但如今即便不能打,教训还是要给的。
宁二婶今儿出来是躲懒的,没了宁丰年这个冤大头,今年家里除了小叔和小姑之外的人都得下地,她借口肚子不舒服换了捡野菜的差事,怎么也得去意思意思挖两锄。
她对此是相当不耐烦的,从前遇到这些麻烦事儿,直接扔给大嫂就好,再说野菜有什么好吃的,又苦又涩还没油水!要说大房对自己可真舍得,天天飘肉香,也不怕一年后还不清账被人拉去打板子!
正想着呢,她就瞧见潇潇手上提着个食篮从她身边经过,那篮子里的香味勾的她口涎不断,她想也不想地伸手拽住潇潇:“什么吃的?拿来给二婶瞧瞧。”
潇潇一把护住篮子躲开,但动作太大,“不小心”还是让宁二婶看见了篮子里一整只烧鸡,潇潇“手忙脚乱”将篮子盖住,语气慌乱:“给我爹和哥哥带的饼,就普通的饼而已。”
宁二婶叉腰:“你们还吃什么饼,十两银子的债还得上吗就吃吃吃!”
潇潇眨巴眼,故意笑得十分得意:“急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实在还不上,那不还有二叔二婶还有爷奶帮衬么。”
第一百三十章 我银子呢
宁二婶大怒:“好啊,原来你们打的这个主意,我告诉你,想都别想!你们这群臭不要脸的……”
一边骂,她也没耽误从潇潇手上抢篮子,潇潇人小力气也“小”,拽了几回就被宁二婶得逞,当下哭哭啼啼地跑了。
宁二婶正待享用美食,却见潇潇跑走时袖子里掉下一块亮闪闪的——银子!
她也顾不上吃了,抱着篮子就跟着追过去,还特意一声不吭,生怕潇潇发现,找不到怎么也舍不得走。
原本正往前跑着的潇潇停下脚步,揉揉脸,又从空间拿出准备好的洋葱,很快就嘤嘤哭着跑开,遇到好心的村民询问,她嘚吧嘚吧小嘴灵活地就告状:“二婶抢了我给爹娘哥哥带的午饭,还要打我!”
村民们看不下去,带着“可怜巴巴”的小丫头就要去找她二婶说理。
宁二婶自打有身子后,饿的快也馋的快,找了一会儿就觉得累,想先吃几口补充体力,哪知掀开篮子一看,里头哪儿还有什么烤鸡或者肉饼——竟是一篮子吃剩的鸡骨头!
宁二婶在原地狠狠骂了一通,忽然看见四五个村民带着宁潇潇又回来了。
“她二婶,你这也太过分了吧,上回去你大哥家闹事才多久,今儿个居然还好意思抢人家的口粮?”
“就是,莫说你们已经分了家,就算没分家也不兴这么欺负自家人。”
“你要再这样,我们可要去找村长和里正来评理了!”
宁二婶还处于状况外,潇潇忍着笑大步上前掀开篮子就震惊问:“二婶你吃得也太快了吧。”
宁二婶张口便骂:“放你娘的狗屁,你给我的就是一篮子骨头!”
潇潇满脸不解:“二婶你说什么呢,这要是一篮子骨头,你抢来作甚?”
宁二婶无言以对,她先前看到的明明就是一只鸡,鬼知道怎么突然变成了鸡骨头,难道有了身孕之后连眼神儿也不好了?
村民们只觉得宁家老宅这二媳妇儿是越发不像话了,这么大个人跟侄女抢吃的不算,敢吃不敢认还扯谎掩饰,真是丢人!
潇潇大费周章当然不只是为了坑宁二婶的名声,趁大家嘀嘀咕咕谴责宁二婶,潇潇弯腰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低声说了句:“奇怪,我银子呢?”
宁二婶心头一动,偷偷往潇潇的方向挪了挪。
潇潇往周围草丛里看,继续小声嘀咕:“好不容易攒的,得有四两多呢,可不能丢啊……”
人群很快散了,都是有活儿在身上的人,哪儿能跟宁二婶似的闲晃悠,就连潇潇也得回家重新准备给家人的午饭,只不过她一步三回头,神色相当焦急。
宁二婶心中有了计较,当晚就又踩着月色溜了过来。
下晌她一直注意着,这处偏僻没什么人来,宁潇潇那丫头也不得空回去,所以银子肯定还在!
她这次是有备而来,火折子都带好了,等找到银子就赶紧溜回去。
计划很美好,可刚准备吹亮火折子,不知从哪儿泼来一滩水,直接将她和火折子全都淋湿。
古代的夜可不比现代,没有路灯车灯又远离村子的小树林里,只消一阵风吹得云遮了月,眼前基本就是一片漆黑。
宁二婶心慌意乱,朦胧间看到树上有什么晃来晃去,她吓得一声尖叫:“鬼啊!”慌不择路之下,她一脚踩进了潇潇准备的简易捕兽夹里,疼得嗷嗷叫唤。
躲在树后的潇潇听着她的惨叫声,并不觉愧疚。
第一百三十一章 原主死因
老宅众人自私贪婪,又何曾在意过他们一家人的死活?
他们尖懒馋滑,冷漠自私,但凡有一点利益,都立刻六亲不认,可算是唯利是图,无所不用其极。
但凡自家没有自保的手段,天香楼那王彪上门时会如何?后来被盯上如意包调味秘方时又会如何?再往前,若非她穿越而来,重伤的宁丰年还会好端端活着吗?
小惩大诫不过为了让她老实在家待着,别没事出来瞎晃悠碎嘴,潇潇觉得自己都已经太善良了。
宁二婶的大嗓门引来了遛弯村民的注意,潇潇寻了个机会将二婶脚踝上的捕兽夹收进空间,自己也悄悄隐入,于是当村民循声赶来,便只看到宁二婶一人在原地打滚。
宁二婶坚持自己见了鬼,村民却只疑惑她为何大晚上不在家跑山脚下发疯,至于她裙子裤子上湿透的痕迹……这附近没有水源,众人交换眼神,都嫌弃地认为那是宁二婶被吓湿了裤子。
宁二婶支支吾吾推说自己是来找白天遗落的东西后就白着脸发呆,瞧着像是真被吓到了。
她腿软没法自己走路,村民们又嫌弃她裤子上那湿哒哒的痕迹,于是让人去找宁二叔接她回家,等到无人时,她紧张地凑到宁二叔耳边说:“我见鬼了,真的,你别不信。”
宁二叔将她这张肿胀难看的脸推开:“你先告诉我你又来这坑里做什么?”
宁二婶吞吞吐吐:“白天我看见大房那丫头的银子掉在那儿了……”
宁二叔就冷笑:“特意一个人来,是想偷偷藏起来吧?”
他还真猜对了,宁二婶没告诉他们就是想藏私房钱,但现在这事儿不重要:“当家的你听我说,那鬼故意泼了我一身水,又把我留在林子里不让走,这不是和当初我们把宁潇潇那野丫头骗去林子里时一样么……”
宁二叔坏事干多了,心理素质比他婆娘强:“那又如何,宁潇潇不是好端端活着?”
宁二婶却想起和潇潇单独交锋时她诸多异常:“我觉得那丫头醒来后有些邪门,你说她会不会被鬼上身,来找我报仇了?当家的,你可不能不管我,杀那丫头的事儿可是你和娘让我干的……”
宁二叔忽然转身,面目狰狞:“闭嘴!这事儿不许再提!”四下张望确定没人后他才松口气,“让人知道,我第一个弄死你!”
宁二婶也就敢在外面横,深知宁二叔真面目的她这会儿一句话不敢说,老老实实低头,宁二叔往外走两步又退了回来:“真有银子?”
两人便又回到原地翻找半天,当然最终还是一无所获而回,别说银子,就连夹上宁二婶的是个什么东西都没看见。
宁二婶更惊恐了,宁二叔却不屑地断定她是被什么畜生咬了而已。
等他们走后,潇潇才从空间闪身出现,方才他们的对话,她在空间里也听了个清楚,这么看来,空间还有偷听的便利,以前只用来躲蜜蜂还真是浪费了。
捉弄宁二婶让她发现了个关于原主死因的大秘密,只是宁老太为什么要杀宁潇潇?即便她不是亲孙女,也不至于要她性命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传遍
看来以后有机会还得再探老宅。
这么想着,她伸伸懒腰回了家。
走到半路就遇见了大哥二哥,看见她两人忙跑过来:“怎么去了这么久?东西找到了吗?”
妹妹说下午不小心把装着十三香配方的荷包给弄丢了,就和他们各自选个方向出去找,可他俩都回来后妹妹还不见人,就急忙出来找。
潇潇老实交代:“我刚看二婶的热闹去了,她在林子里又哭又闹,人跟中了邪似的非说遇见了鬼,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原主遇害的真相暂时不能说,否则家人定会不顾一切上门讨要说法,但老宅诸人狡诈,没有证据定不会承认,反而打草惊蛇,所以她只先埋个种子,待日后一并清算。
宁二郎哼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她肯定自己心里有鬼。”
宁大郎则拉过妹妹,替她拍拍裙子上的灰:“摔跤了?”
潇潇摇头:“可能蹲地上找东西的时候蹭到的。”然后朝他们扬了扬荷包,“找到了,果然是掉在草丛里。”
宁大郎作势轻敲了她额头:“下回再重要的东西也不能晚上出去找。”
潇潇吐吐舌头,乖巧得很,一转头她又看见另一道身影:“阿衍小哥哥?你怎么也在?”
宁二郎道:“阿衍听见我们家的动静,知道你还没回来,就和我们一起出来找,他家护卫也都在其他地方找你呢。”
潇潇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想起下午容衍替她说话时的情景,心头微暖:“多谢。”
容衍摇头,确定她无碍后便和他们一同回家,在家守着的云亦出门一圈,很快将其他护卫也叫了回来,大概是有什么互相联系的方法。
潇潇趁云亦从家门口经过的时候跑过去问了几句话才回来,这事儿云亦当然是要汇报给主子知道的。
“宁姑娘问我主子的生辰。”
容衍问他:“你说了吗?”
云亦自信地拍了拍胸口:“只说了日子,但没说时辰,毕竟生辰八字这东西,是要谈婚论嫁时才能给予对方的,哪儿能乱说!”
容衍就勾唇看他:“说得好像你知道我八字似的。”
云亦就有点儿摸不准他这事儿办的对还是不对,应该没办错……吧?
问到邻居小哥哥生日的潇潇有些意外,七月初七这么多情的日子,竟养出了个这般清冷的少年,有些神奇。
不过小哥哥也是起初让人觉得不容易接近,熟了之后就会发现他面冷心热,是个很可爱的小哥哥呢。
细数两人间的种种,她准备给邻居小哥哥准备个生日礼物。
第二天,几乎整个福缘村都传遍了宁二叔到天香楼献方子不成反被下毒的事儿——
“听说是那老二得知大房还在和五香居做买卖,就想把人家的秘方卖给天香楼,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叫人下了毒,上吐下泻很是受了场罪。”
“我怎么听说人家天香楼掌柜根本就没那个意思,是他自己毛遂自荐,主动要把自己大哥的方子拿去换银子?”
“人大房的方子与他何干?都分家了怎么还惦记大哥家的东西?”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家婆娘那么老大个人还抢侄女给自己爹娘准备的吃的呢,没羞没臊!”
“从前老宅那老太太总吹嘘自己一碗水端平,从没对不起继子,现在看来,怕都是扯得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观望
闲言碎语乘风似的吹遍全村,臊的老宅不敢出门,更不敢寻宁家大房的麻烦,潇潇和家人也就安安稳稳过了好一段太平日子,平安无事地结束了春种的忙碌,接下来只要时不时去地里看一看,注意水位深浅就好,直到秋收前,都不需要操劳了。
宁大郎开始每日在家温习,只等五月中旬去参加博文书院的入学考试,容衍闲着也是闲着,春忙时来宁家吃饭的时候经常和他讨论学问,有时候还会借书给他看,潇潇听大哥说收获匪浅,等农忙结束后也就没提重新各自开火的事儿。
充实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已是五月初一,大哥这些日子要备考,潇潇就没让他来县城,二哥本来想陪她,却被她按在了摊位上。
虽然现在摆摊的收入已经不多,但潇潇让宁二郎干这个就不是图那点铜板,再说她对县城都这么熟了,老大个人总要哥哥陪算怎么回事?
她想放肆地买点东西都不方便的好吗!
首先她要去一趟铁匠铺取定制好的模具,大户人家吃喝讲究并不仅仅体现在食材和口感上,造型也须得精巧,所以她要给沈天赐做的点心不能简简单单拿碗倒扣,而且今后有些东西需要高温烹制,小瓷碗也承受不住那温度。
没有哥哥念叨,她一口气定了五种花型模具,又要了个比汤碗略大些的平底深口模具,要底和边缘可分离的,最后还要一个能把前面这个模具装进去还有剩余空间的大铁箱。
铁具不便宜,这一下子就没了三两银子,东西有点沉,她让人送去如意布庄,又买了些无烟碳,也同样送去柳掌柜处,准备等二哥收摊一并拿回家去。
她盲猜二哥见了这些之后短时间内不会准她自己一个人玩耍,索性又买了一堆面粉鸡蛋和肉菜,想着能快乐一时是一时。
带了一大堆东西出现在如意布庄时,徐掌柜据说已经喝了两杯茶,他朝潇潇拱手作揖:“宁姑娘见谅,真不是徐某刻意拖延,实在是东家这些天正忙,暂时无暇顾及夕江县的消息。”
潇潇可以理解,毕竟是在京城都开铺子的大老板,夕江县这样的小地方,有什么事儿自然都得往后排。
她摆手表示不在意,并且又从徐掌柜哪里得了接下来一个月买调料的二十两银子:“横竖我有钱赚,再拖个十天半个月的没准我自己都凑够开铺子的银子了。”
柳掌柜没好气地戳了戳她脑袋:“就你心大。”说完就又忍不住叹气。
潇潇奇怪地问她这是怎么了:“今儿都第几回叹气了?”
耿直徐掌柜掰着手指回答:“第五回了。”被柳掌柜怒瞪地捂住了嘴。
潇潇也是服气,真是活该他追不到美人姐姐:“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不高兴?”
柳掌柜在她面前早就懒得装样子,平日里温和美貌的五官直接狰狞:“还不是京城那些蠢货,跟他们说了这生肖图样的活动争的就是个先机,偏一个个不急不慌说要观望!”
将手中茶一口灌下压火,柳掌柜气得拍桌子:“观望个屁,等他们观望好,其他铺子里的仿制品早就做出来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老夫人
潇潇看她发了会儿飙,又自己冷静下来:“罢了,且看端午之后他们怎么个后悔法!”
潇潇拍手:“就该这样嘛,到时候把账本砸到他们脸上,看他们怎么哭。不过你们东家真是运气不好,这么两庄大好事儿愣是都给错过了。”
这回两个掌柜都无语笑她:“你倒是有信心。”
柳掌柜更是凑过来捏她小脸:“行了,贫嘴的话先放着,你是不是该给我初五那日的章程了,你要的擅长算筹的人我都已经给你找好了,你可别坑我。”
潇潇瞪大眼:“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然后从怀里掏出这些天抽空写好的一张表格:“喏,拿去给他们研究背熟,活动那天要用的。”
柳掌柜打开这纸,瞧着上面满满当当的字儿,眼睛有些花:“这个‘满一百两定制贵宾图样’就是你先前画给我看的那个吧?”
潇潇答:“是呀,记得一定要背熟,不然那天忙起来他们自己都迷糊。”
可不是,这么多条,什么“满九十九文送赠品列表”“买五赠一”“满二十减二”……
哎,有点儿意思啊,柳掌柜的眼睛越看越亮,并且一把遮住了因为好奇凑过来的徐掌柜的眼睛:“想要?自己花银子买啊。”
徐掌柜很是郁闷,可怜巴巴,然而三十多的汉子做这样的表情,潇潇表示无感,要是换做邻居小哥哥来做,或许她还会动点儿恻隐之心。
想到容衍,潇潇拽过柳掌柜:“美人姐姐,帮个忙呗?”
柳掌柜不动如山:“好说,先谈价格。”
潇潇死鱼眼,徐掌柜幸灾乐祸大笑出声。
潇潇想要买些棉布棉花以及各色丝线,要柔软些、质地上乘一些,还要找找哪里能买到牛奶,羊奶也行,柳掌柜也就嘴上说个乐呵,听完潇潇的要求后二话不说便应下,还承诺给她办的漂漂亮亮,只是这之后却拽住了要走的潇潇:“又有新玩意儿了?”
潇潇噘嘴:“想知道啊,好说,先谈价格。”说完就被踢了出去。
那两人要讨论生意上的事,让潇潇自己去玩,她便和柳掌柜打了招呼借用厨房。
她来时常会顺手做些吃的,柳掌柜享用了一回后就将原本闲置不用的小厨房摆放得琳琅满目一应俱全,从各种用过的没用过的调味料到各式厨具,都给徐掌柜机会友情赞助上了。
可以说除了人和独创调味品,潇潇能在如意布庄的小厨房找到任何她想用的东西,即便当时没有,说上一声,两位掌柜也很乐意替她补齐,而没有安排人帮忙,是为了防止被偷师。
实话实说,有时候潇潇觉得在这捣鼓吃的要比在家时还方便些,至少她大把地霍霍面粉鸡蛋和白糖时毫无压力。
潇潇离开后的包厢里,柳掌柜和徐掌柜面色沉重:“老夫人的病情又严重了?”
“可不是,自从上次昏迷醒来就不怎么能吃得下东西,一吃就吐,这些天更是毫无起色,每日醒着的时间越来越短,只能趁清醒时喂进去少许汤水,人不吃东西,哪儿能撑得下去……”
“老夫人没法离家,东家在北城找到了神医,正在想办法请他们出山,也不知能不能成。”
第一百三十五章 将她留在李家
也难怪东家没时间料理夕江县这些事儿,东家和有些人不同,比起金银之物,他更在乎亲情,更在乎家人。
“罢了,寻神医这事我们帮不上忙,京城的那些人也不听我们的劝,那我们就替东家将夕江县这里的买卖打理好,能让东家省心一些也是好的。”
徐掌柜叹口气:“只怕宁姑娘等不了那么久,万一……”
柳掌柜瞪他一眼:“你把宁潇潇当什么人了,她说会等就一定会等,若她是那起子见利忘义之人,早八百年就转身去天香楼了,雷万钧那人奸诈归奸诈,但只要有利可图,他也是舍得花钱的。”
徐掌柜连连称是,他这也是担心啊,经营酒楼这么多年,他自然看得出宁潇潇能给他们带来的利益,倒不是真就说那两个方子了得,他看重的一直是宁潇潇这个人,看重她在厨艺上的天分。
多少厨子终其一生也没能创出道值得流传下去的名菜,可宁潇潇……她才多大?
柳掌柜妙目眯起:“实话和你说,我不单是想和宁潇潇继续合作布庄和酒楼的买卖,等东家回来,我还想提议,想办法将她留在李家。”
“只是如今东家不在,大爷又是个糊涂的,将生意交到大奶奶手上后,何家那些人仗着自己是大奶奶娘家人,如今越发不像话,我且等着看东家回来后,他们还如何蹦跶!”
徐掌柜还没来得及接话,忽然闻到一股从未闻过的香甜味道,两人喝了一上午茶,点心也吃了好几块,但偏就因为这味道又觉得饥肠辘辘起来。
没犹豫多久,他们拉开门,目标明确就往小厨房走去。
潇潇正在将刚做好的鸡蛋糕脱模。
铁匠做的简易版烤箱还挺好用,只要多试几次掌握好温度,今后烘焙也不是难题。
第一回做的略干了些,表面也有些焦糊,潇潇将那些黑黑的部分切除后,盘子里就摆满了整整齐齐十个用料各不相同的四四方方的鸡蛋糕。
她正在纸上写写画画记录方才材料和炭火的用量,小厨房外忽然就钻出两道人影,徐掌柜语气惊喜:“又出新菜了?”柳掌柜言简意赅:“我要吃!”
潇潇从每个试作品上切下一小块,剩下的就都给了那两人,柳掌柜尝了第一个后就欢欢喜喜吩咐不用准备她的午饭,徐掌柜则眼巴巴看着潇潇:“宁姑娘,这能放在咱们五香居售卖吗?”
潇潇摇头:“这个不大方便,是我给朋友准备的礼物。”
“而且严格说来,它不算是菜,并不适合放在酒楼出售,若真要卖,也得放在点心铺里。”
让她等了一个月的徐掌柜讪讪:“快了快了,只要东家忙完这阵,定会很快给我们答复。”
潇潇笑着点头,并不催促。
她将刚刚的试作品都尝了一遍,对于用料调整已经了然于心,于是又转身开始打鸡蛋,两位掌柜也都自觉,见状便默默离开厨房,当然,走之前也没忘了把吃的带走。
潇潇乐得有人帮忙解决试作品,又继续耐心地去打发鸡蛋液,糖分三次加入,等到鸡蛋液变得蓬松粘稠,就可以过筛入备好的面粉,翻拌均匀后轻拍几下消除鸡蛋糊中的气泡后,就能开始第二轮的烘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