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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糖醋百骨     空间农女:疯批相公娇弱可欺txt下载     空间农女:疯批相公娇弱可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零一章 不该没有萧姓血脉

    又有人接话:“那人游手好闲斗鸡走狗还调息良家妇女,京兆尹没打他板子都是看在许大人的面子上,想揍他的人多呢,那都是活该!”

    这么巧啊,才推完她就被人揍了?

    潇潇托腮,眼神一斜恰好看见回廊处抬头望天的云弎和十八,她:……

    有年轻一辈在,沈家老爷子和他的儿子们差点没吃饱,难为他们居然能一边保持风度一边出筷如有神,就在他们琢磨着晚上回去重新教教儿女尤其是儿子何为“孝道”之时,下人们又端来了潇潇特意准备的饭后点心。

    众人原以为自己此时应该或许大概已经饱了,可当他们看见那颜色好看又软糯甜香的芋泥卷和q弹澄澈的水晶冻,他们很想大声告诉全世界他们还可以!

    等到点心都被分光,和潇潇同辈的这群少年人已经恨不得立刻和她焚香结拜做一家人,潇潇被他们逗笑之时,看着他们鼓起的肚皮,觉得此刻得最好给他们做一份消食的山楂饮。

    看着她的背影,顾若若犹豫再三,跟了过去,走到无人处,她转到潇潇跟前:“我认输!”

    “今后,我不与你争天赐哥哥了,你记得对他好一点!”

    说到后面这句,顾若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潇潇万般无奈拽住了说完话就要跑路的小姑娘:“我都说了,我和沈天赐真不是那种关系……”

    顾若若终于泪如雨下,天知道她刚刚用了多大的勇气放弃天赐哥哥:“怎么可能,天赐哥哥那么好,怎么可能有人和他朝夕相处却不喜欢他?”

    潇潇百般解释,却发现股若若这丫头真是钻了牛角尖,无奈之下只好告诉她:“我有喜欢的人了。”

    又特意补充:“那人并不是沈天赐。”

    顾若若还是不怎么信,潇潇见她泪眼婆娑也不适合被人瞧见,就提议带她回自己房间洗把脸:“我与心仪之人交换了信物,你若不信,我拿给你看看就是。”

    不知顾若若是怕现在这模样被人瞧见丢脸,还是当真好奇潇潇说的信物,这会儿吸了吸鼻子,真就跟了过去。

    潇潇交代空间:【把我的玉佩拿出来,就放在衣柜里。】

    总不好进去了再让顾若若看见她变戏法。

    奈何空间只对吃的东西敏感,潇潇提起玉佩它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个,索性将两个都拿了出来。

    潇潇觉得容衍给她的定情玉佩造型挺低调的,应该不至于被认出主人身份,拿来让顾若若打消疑惑也好,她可不想总当顾若若的假想敌,关键以后要是让小哥哥知道了吃醋怎么办?

    进了屋,潇潇更庆幸自己已经让空间提前准备,因为这个口口声声说说认输和放弃沈天赐的小丫头,这会儿寸步不离紧跟着她。

    她故意逗弄顾若若:“很着急?”

    顾若若把头一扭:“我才没有!”眼神却还是忍不住飘过来。

    口嫌体正直,嘿,原来是个傲娇。

    潇潇也没多吊她的胃口,直接就把盒子打开了。

    看见里头躺着的两枚玉佩,她也没说什么,只是随手放下盒子,将容衍给的玉佩递给顾若若。

    这明显属于男子但是并不属于沈天赐的玉佩让顾若若不自觉露出笑容,潇潇给她递了块帕子:“洗把脸去?”

    想通了的顾小姑娘特别乖巧,洗完脸还接受潇潇好意,用雪花膏擦香香,擦完后她红着脸挪到潇潇身旁小声说“谢谢”的时候,正好看到后者将玉佩放回盒子里。

    刚刚惊鸿一瞥没注意,这一次再看盒子里另一枚玉佩,顾若若竟生出似曾相识之感。

    是在哪里见过呢,怎么想不起来呢?

    “要不要喝山楂饮?”

    顾若若立马将刚刚的念头抛开:“要!”

    这一晚,除了潇潇外的所有人都吃撑了,顾若若到家都还在揉肚子,幸亏山楂饮帮着克化了一些,不然她觉得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她可能会吐。

    顾家二老无奈地戳她脑门:“你啊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会……到底是多好吃的东西能让你忍不住吃撑?堂叔做的饭你打小也没少吃!”

    本来愁眉苦脸听着训的顾若若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啊!是小爷爷!”

    二老四下张望:“啊?堂叔来了?臭丫头你又骗我们!还有,跟你说了要叫堂爷爷,什么小爷爷,没大没小!”

    顾若若风风火火就要往外冲:“我要去找小爷爷!”

    二老把人拽住:“不至于吧?说你几句就要去找你堂爷爷告状?”

    顾若若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有事儿要问他,正经事儿!”

    二老提醒她看天色:“你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你堂爷爷家离咱们少说半个时辰马车,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顾若若一晚上没睡好,真就一大早跑去找她小爷爷了。

    她这个小爷爷是个传奇人物,明明出生清流顾家,偏偏不爱读书,还愣是顶着家中“君子远庖厨”的训诫,非但练就一手好厨艺,更是直接就进了御膳房。

    天子跟前当差,家里也不好再阻止,想着早日给他娶个媳妇把人诓回家,一没留神,他和当时名动天下的女将军结了缘成了亲,关键他还是入赘的!

    当时顾家都不赞同,却被他一句:“顾家不缺姓顾的后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萧家满门忠烈,却不该没有萧姓血脉。”给堵了回来。

    那之后,顾家不但没为难过他,还在外人面前力挺,但凡有人碎嘴,就还被顾家这群饱读诗书的文人不带脏字地骂了个狗血淋头,自此后再无人敢诟病顾家长安入赘将军府一事。

    顾若若小时候就对这个按辈分是她爷爷的人物很感兴趣,吃过他做的饭之后更是立马就成了小尾巴。

    她记得,似乎曾经在小爷爷腰间看到过一枚麒麟佩,模样和宁潇潇昨儿拿出来那枚很像!

    到将军府的时候,萧将军已经上朝去了,顾若若直奔厨房,果然看见小爷爷正在给他家夫人准备吃的,看见她来,顾长安指向桌上:“喏,给冉儿做的绿豆糕还有几块,你先垫垫。”

    顾若若凑过去瞥了一眼:“咦,这还有芋泥卷啊。”

第三百零二章 另一枚麒麟佩

    顾长安一愣:“你也知道?京城新开了家乳茶铺子,这是他们家前两天才推出来的点心,哦,他们管这叫甜品,冉儿买回来几个,我觉得太甜,想试试自己重新做。”

    顾若若尝了一口,满脸嫌弃:“和宁潇潇做的比起来差太远了,先不管那个,小爷爷,你从前经常随身带着的那块玉佩呢?”

    顾长安面上温和的笑容有些僵住:“收起来了。”他怕日日看着,冉儿的眼睛会哭瞎。

    顾若若小心翼翼问:“能不能,能不能让我看看?”

    旁人不晓得,顾若若却知道,作为小爷爷和萧将军定情信物的麒麟佩有两枚,一枚在将军府,另一枚……在那素未谋面的小姑姑身上。

    她咬唇:“小爷爷,我好像看到另一枚麒麟佩了。”

    “哐当”一声,是顾长安手上的瓷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向来温吞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方才说,说什么?”

    顾若若被吓了一跳:“我说,我说我好像看见麒麟佩了,但是不确定和你这块是不是一样,小爷爷你先冷静一下,那并不一定就是小姑姑的。”

    而且……其实顾家人早就对那不幸女童的处境有过猜测,大家都觉得她还活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便找到玉佩,有很大可能性,那也只是她的遗物……

    顾长安一个大男人,这会儿眼眶通红,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在,在哪里找到的?”

    顾若若看着这样的小爷爷,心里也很不好受。

    顾长安有多温柔,她这个从小当跟屁虫的人最清楚不过,同样的,她也比别人更清楚他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儿有多愧疚,多痛心。

    “在我认识的一个人那里,但我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但我还记得那块玉佩的模样。”

    顾若若虽谈不上过目不忘,但打定主意要记住的东西,一晚上还是记忆犹新的,倒是将军府这块,她只在小爷爷夫妻俩睹物思人时看过一眼,那还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

    顾长安提刀切豆腐丝儿都不会打顿的手,这会儿抖个不停,抱着箱子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甚至好几次差点摔到,等顾若若真正看见了麒麟佩,她深吸一口气:“小爷爷,我有八成把握。”

    “什么八成把握?”一道清凉的女声响起,萧苒扔开朝服,看见红木匣子时面色僵了僵:“怎么……把它拿出来了?”

    回应她的是夫君满脸的泪:“冉儿……”

    约莫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顾若若坐着辆低调的马车再次来到沈府,然而她一打听,却得知宁潇潇出门溜达去了,她将这事儿无奈转达,马车上坐姿僵硬的两人都像傻了似的:“啊?那,那怎么办?”

    顾若若:……

    从他俩问过宁潇潇的年龄之后,他们就是这么个德行,患得患失,惊慌失措。

    说好就在门口等着,可这两人来回踱步不停转圈圈,看的她眼睛都快花了。

    当潇潇的身影远远而来,顾若若宛如看到救星:“你可算回来了,大上午的这是干嘛去了?”

    潇潇指了指盖住云弎整张脸的大包裹:“前段时间定制了新的烤箱,刚刚去看发现已经做好了,就‘顺便’带回来。”

    “回头给你做好吃的绵绵糕和小饼干,哎,干脆教你好了,你家天赐哥哥最喜欢吃了。”

    顾若若闹了个大红脸,但好歹还记得正事:“其实我来找你,是有事想问问你。”

    马车里,萧苒和顾长安握着彼此的手,不知为何就是特别紧张。

    明明若若也说了,这女娃姓宁,有爹娘哥哥,并不一定就是他们的孩儿,很大可能只是机缘巧合得到那玉佩,可为什么一听她说话,他俩就忍不住心跳加快呢?

    潇潇让云弎和十八把她买的东西送进去,自己拉着顾若若要跟上,可后者却定在原地直接屈膝一礼:“如果接下来我的话冒犯了你,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表情怪严肃的,潇潇点头:“你问呗。”

    顾若若先说前提:“昨儿你给我看你那定情信物的时候,我瞧见了你盒子里的另一块玉佩。”

    潇潇面上笑意转淡,但没有说话。

    顾若若最讨厌世家子弟说话磨磨唧唧还引人误会的毛病,所以她直接表明:“实不相瞒,我曾在家中一位长辈那里见过同样的玉。”

    潇潇心中防备陡然一松,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紧张,一分期待。

    “那块玉对我家长辈来说非常重要,所以我想先来问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玉从何而来?”

    潇潇仔细盯着她的眼睛,她相信自己识人的能力,所以也相信顾若若。

    “应该是家人留给我的。”

    顾若若怔了怔:“为何是‘应该’?”

    她不知道的是,马车里,萧苒和顾长安都不自觉屏住呼吸。

    潇潇语气平静实则心跳也很大声,她说:“因为我是宁家捡来的,听说捡到我的时候,身上就带着这个玉佩。”

    她还说出个只有宁家人知道的细节:“当时这玉佩上还系了根红绳,挂着平安扣,看手法,编平安扣的应该是个新手。”

    “咚”的一声,身手敏捷的萧将军从马车上下来时差点摔到,幸得顾长安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潇潇看着对面这两个陌生却面善的男女,再看顾若若。

    后者垂眸行礼,将相处的空间让给他们三人。

    玉佩、出身、年龄、厨艺,都对的上,宁潇潇九成九就是小爷爷的女儿。

    哎不过那以后宁潇潇的名字怎么办?叫萧潇潇吗?

    只剩三人时,他们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潇潇见他们这样站着不是办法,提议先找个地方坐坐再说。

    自家事不好在沈家办,潇潇先进去“拿”了玉佩,便给云弎留了消息,随萧苒和顾长安去将军府。

    不过路上三人一起待在马车里实在尴尬,潇潇就说没见过京城的风土人情,想在外头坐坐。

    萧苒和顾长安现在恨不得摘天上的月亮给她,这点小小要求哪里舍得拒绝?

    潇潇掀开车帘时将怀里揣着的玉佩塞给他们:“你们先看看这个吧。”

第三百零三章 巾帼将军是我娘

    总得让他们先确认有没有认错人才好,别搞个大乌龙空欢喜,可亲眼看着确认过程又实在别扭,还是躲到外面的好。

    车帘刚放下萧苒二人就眼眶发热,他们这会儿觉得幸好潇潇不在,不然看见爹娘哭鼻子,可丢死人了。

    顾长安看都没看玉佩就肯定道:“她就是我们的女儿!”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就是自己血脉相连的女儿!

    萧苒则满脑子各种各样的念头,一时想着——嘿嘿嘿,“爹”“娘”,这么多年过去,终于能听见女儿喊他们“爹”、“娘”了。

    一时就紧张起来——等等,女儿会肯认他们吗?会不会怪他们没有保护好她,害她颠沛流离这些年?十多年都找不到丢了的女儿,她是不是太没用了?

    就在她逐渐陷入自己吓自己的怪圈时,马车骤停,外头响起个惹人厌的嚣张声音。

    “是你这个臭丫头?”

    潇潇不大确定地从这张脸上辨认五官:“许家公子?”

    她又瞥了眼这位许公子身后并不在营业状态的寻香阁,大上午的人家青楼还没开张,他铁定是过夜了呗,怪不得人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都被打成这样了,也不忘出来眠花宿柳,也真佩服伺候他的那位小娘子,对着这张脸也能营业,属实相当敬业。

    姓许的一身酒气,显然昨儿喝的不少,他这会儿脑瓜子不大清醒,正是顺应本能的时候,加上昨儿被“公子”“大爷”地伺候了一晚,现在自信心爆棚,恨不得京城大街上横着走。

    他径直拦在了潇潇所在的马车前不让她走,潇潇无语:“这是何意?”

    姓许的双手叉腰:“知不知道老子因为你受了多少罪?”

    他没在潇潇周围看到沈家人,猜想他们都在学堂,眼珠子一转,他想到个好主意:“宁潇潇是吧,本公子怀疑你和前两天敲我闷棍的人有关,来人啊,给我把她拿下!”

    从马车里“嗖”得飞出个茶杯,正正砸在他脑门上,姓许的没看见是谁出手,但这火气是绝对压不住了。

    “还愣着做什么,给本公子把她拿下!”

    “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然而更多的茶杯从马车里头飞出,一杯子一个,将许家随从全都砸了回去,姓许的恼羞成怒:“还敢反抗?我告诉你宁潇潇,等老子把你纳进门,你看我不一天照三顿打!打的你满地求饶!”

    潇潇目光变冷:“纳进门?”

    姓许的得意道:“我家已经着人准备纳你为妾!就你这身份,让你当妾都是抬举!”

    潇潇骂人的话瞬间从心里涌出一箩筐,但都没了用武之地,因为马车里猛地冲出两道人影,其中一道英姿飒爽,脚下一点飞身而上,直接踹在姓许的脸上把人踩倒在地:“活腻了就直说!”

    要不是怕吓着女儿,她当下就给这混小子展示一套分筋错骨手断子绝孙脚。

    顾长安不会武功,这会儿正拉着潇潇上下打量:“有没有伤着?有没有吓着?”

    看着他眼底的红,潇潇觉得自己知道刚刚萧苒为何只扔杯子没出面了。

    估计是在处理眼泪。

    她暂时还不知道这两人身份,所以这会儿很担心给可能是爹娘的二人惹麻烦:“许家很厉害吗?要不咱们跑吧?”

    哪知看起来温文尔雅又好脾气的顾长安却满脸不屑冷哼一声:“许家算什么东西。”

    正巧这会儿姓许的疼到醒了酒,乍一看到萧苒那张脸,顿时吓得直哆嗦:“萧萧萧萧将军?”

    初时潇潇还以为这混账玩意儿在喊她的名字,听全了之后却有些意外:“萧将军?”

    顾长安本想回家后再说身份什么的,这会儿也只能点头语气骄傲道:“正是,你娘叫萧苒,是个将军。”

    潇潇震惊了:“巾帼将军是我娘?”

    她不知道这声无意识的“娘”,听得几步外萧苒差点再度落泪,顾长安也心情复杂。

    女儿听说过我!脑子里全是这个念头的萧苒一不小心激动过头,三两拳直接将姓许的给打晕了,要不是顾长安反应过来把人拉开,估计不死也残。

    许家家丁都还活着,萧苒由着他们把人带走,哼了声和顾长安一左一右拉着潇潇又回了马车。

    这会儿离将军府已经不远了,但二人还是觉得度日如年,刚到家关上门就同时紧紧抱住了潇潇。

    “女儿,是爹娘不好,让你受苦了。”

    潇潇有些不自在:“真就是你们女儿啊?会不会搞错了?”

    萧苒十分豪放地用袖子擦了把脸:“你右肩上是不是有个小红点胎记?不是很圆的那种?”

    潇潇点头,哎呀,还真的是,不过她看着和自己前世差不多大的“爹娘”,有点儿不好意思喊出口。

    萧苒和顾长安带着潇潇去专为她留的房间,点心水果眨眼就堆满一桌,他们很想问问潇潇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可又不知从何问起。

    丢了孩子,无论前因后果是为何,那都是他们的错,更遑论这十多年过去,他们居然任她在外漂泊无依,想着想着就又心酸苦涩,憋了半天只憋出句:“是我们对不起你。”

    潇潇看着整齐干净的房间,不难猜出日日都有人打扫,衣柜里放着女孩子的衣裳鞋袜,什么颜色都有,还恰好就适合十二岁的女娃,梳妆台上一排妆盒,瞧着就沉甸甸,想必都装得很满。

    他们应该每天都盼着女儿回家吧?

    原主不知自己身世,他二人却没日没夜惦记着走失的女儿,怕她受苦,怕找不到她,更怕她已经不在人世……

    看一眼二人鬓角白丝,潇潇想:他们,该多煎熬。

    她心说要不再努力试试,就听门外有人来传:“主子,陛下召见。”

    萧苒想也不想就答:“没空。”

    还是顾长安理智在线,拍了她一下。

    萧苒满脸不耐烦:“本来就没空,现在又不是上朝的时间,我闲着没事看他种地啊?”

第三百零四章 陛下觉得该不该罚

    说到“种地”,她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儿。

    门外通传之人有些难办:“可是主子,属下听那宫人说,好像是有人告您的御状来着。”

    萧苒莫名其妙:“我干嘛了?”说完自己就想了起来。

    莫非是许家人作到皇帝面前去了?

    她非但不心虚,还挺直了腰杆一把拉开房门:“好啊,我不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倒是自己撞到我面前来了?走,看我不打断他家那混账狗儿子的腿!”

    “女……嗯……潇潇你在家歇会儿,等娘……我回来。”

    通传的侍卫没能理解主子糊涂起来的结巴是为何,只是又尴尬地挠了挠头:“方才那御使还问宁姑娘在不在,若是在,陛下也一并召见她。”

    屋里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萧苒反而又进屋去了:“哦,那让御使等等,我们要准备一下。”

    主子进宫向来随性,有时候朝服都懒得换,这会儿却要准备什么?

    侍卫正疑惑着,就见主子和男主子拉着那位陌生的宁姑娘往衣柜走,语气还温柔到近乎宠溺地说:“来,咱们换件衣服先,要不要泡个澡?我们这里又西域来的皂角,香喷喷用起来可舒服了,水果也再吃些吧?你肚子饿不饿,给你煮碗面好不好?”

    侍卫目瞪口呆找不到自己的下巴,过了好久才想起——那不是给流落在外的小主子准备的衣裳吗?主子们每年都会给小主子做新衣裳,买新的首饰,说这样她回来就立刻能穿戴,可惜……

    哎哎哎哎!等等!小主子屋里的东西都是主子们亲自准备的,就连贴身丫鬟和小厮都不让碰,如今却让那姑娘穿用,这是不是说明,是不是说明!!!!!

    侍卫的眼都红了,莫非那姑娘正是……

    洗澡是不可能的,大白天洗什么澡,吃饭也大可不必,潇潇现在一肚子水果,晃一晃还有响儿,她就依着萧苒和顾长安的意思换了身衣裳,又在他们的坚持下戴了些简单却不失大气的首饰。

    走到门口的时候,已经等在那里的云弎和十八皆瞪大眼满脸赞叹。

    他俩刚把姑娘要的东西放到厨房,又按照她的要求洗干净就听说她和萧将军到将军府去了,他俩还纳闷呢,宁姑娘什么时候和将军府熟了?莫不是主子让萧将军照顾宁姑娘的?哎哟主子还挺心急,这都等不及让将军先提亲去了。

    想着人在萧将军府上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俩索性就在门口等着,万一人俩培养婆媳感情呢。

    刚才瞧见打扮过的宁姑娘好险没敢认,这要是让主子看到,不得瞪直眼儿啊?这么看来宁姑娘还真不像乡下水土能养出来的姑娘,就这么一打扮,说她就是京城哪家大户的小姐也没人不信。

    倒是萧苒看到他俩有些意外:“云弎,十八,你们怎么来了?”

    二人见过礼,看向潇潇:“我们奉命保护宁姑娘啊。”

    萧苒因为见到女儿过于亢奋的大脑终于冷静下来。

    女儿叫宁潇潇,来自夕江县,还被衍小子的护卫保护着……

    她一拍脑袋,“啊,原来是这样。”

    她就说许家那破落户哪儿来的胆子,明知道沈家罩着潇潇还敢对她动歪心思,原来是严家在背后推波助澜,怎么着,严律的事儿上吃了亏,就想拿她闺女撒气?当她死的?

    顾长安也冷下了脸,此时此刻,竟悔恨自己的选择,若他当初听家人的,放弃厨艺好好读书,是不是现在也能在殿前替女儿讨回公道?

    夫妻多年,萧苒一眼就看出了夫君的想法,她握住顾长安的手轻拍:“放心,交给我。”

    云弎、十八:???他们到底错过了什么???

    皇帝在大殿上听许家哭诉许久,耳朵都快生茧才听內侍来报:“萧将军到!”

    他原以为打了人犯了事的萧苒好歹会有那么一点点心虚,哪知这人步伐稳健,俏脸寒霜,走进来二话不说先将跪在中间的许家儿子给踹翻了。

    众人皆惊呆,皇帝觉得这会儿不发火都说不过去,于是他一巴掌拍在龙椅上。

    “陛下,臣要状告许家二郎!”

    皇帝愣住,连手疼都忘了:“你,告他们?”

    许家人觉得自己耳朵有毛病,若不是在殿前,真恨不得伸手掏一掏耳屎。

    许侍郎是在朝堂上和人吵架吵惯了的,所以他反应快,顾不上把哎哟叫唤的儿子扶起来:“萧将军你不要太过分了,分明是你当街打人在先,怎么居然还要告我儿子?”

    萧苒冷冷瞥他一眼,补充:“臣还要告许家纵子行凶,养不教父之过,许大人将儿子教成这种德性,也该好好反省反省!”

    许侍郎气坏了,噗通一下就跪在了皇帝面前:“陛下,老臣冤枉,还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今日我儿不过上街闲逛,也不曾招惹萧将军,她突然冲出来将我家家丁打伤,还把我儿打成这副模样,老臣,老臣虽然身份低微,也不能被人凭白这般糟践,求陛下做主啊!”

    皇帝正在仔细看萧苒的神色,以他对萧苒的了解,真生气假生气一眼便知,她现在这样,是当真恨不得剁了许家人,可见还有内情。

    他可不想替许家出头后再被打脸。

    “萧爱卿,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萧苒抬头时神情肃穆中带着一丝哀伤:“陛下可还记得,曾经承诺,若我找回女儿,会好好补偿于她?”

    皇帝虽然不明白她为何这会儿提起此事,还是应了:“自然,当初你为保家国,直到生产也未能归家,回京途中又被奸细所害身受重伤,至今……”

    萧苒挥手打断皇帝的话——全天下也只有她敢这么干。

    “那些都不重要,最让臣懊悔的,是有人趁臣昏迷偷走了臣的孩儿,令我们骨肉分离,痛苦至今!”

    皇帝叹了口气,早忘了要兴师问罪,萧苒又问:“陛下说等我找回女儿,您也会视她为亲女,这话还作数吗?”

    皇帝金口玉言,怎能反悔,“自然。”

    萧苒哼了声,指向许家儿子:“若他要纳陛下的女儿为妾,还当街口出污言秽语,陛下觉得该不该罚?”

第三百零五章 还真是顾长安的种

    刚刚一直在装可怜喊疼的许家儿子这会儿也顾不得当伤员:“胡说,我要纳的妾分明是那从乡下来的宁潇潇!”

    萧苒上前就又是一脚,这狠劲看的徐家人哎哎哎地嚷嚷,偏又不敢上前,只好可怜巴巴看皇帝,然皇帝已经反应过来:“萧爱卿的意思是……”

    萧苒终于放过脚下的徐家狗儿子,转身朝皇帝行礼:“启禀陛下,当初臣的亲兵护着臣尚在襁褓的女儿躲避追杀,一路顺流南下,辗转去到福缘村,被宁家人所救!臣今儿上午才发现,您从夕江县召到京城来的宁潇潇,正是小女!”

    “臣正高兴得不知所措,想着要怎么把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我女儿跟前,便听这狗崽子满嘴喷粪,非但以妾室身份羞辱我女儿,还踏马对我女儿喊打喊杀,这老娘怎么忍?”

    好家伙,越说越不像话了……

    皇帝只当没听见她这些粗口,却把惊讶的目光转向潇潇——这也太巧了吧?

    萧苒一个闪身就把人挡住,宝贝似的不给人看,皇帝被气笑了,朕看两眼,她能少块肉?这些天她进宫都好几次,朕早看过她长什么样了。

    他就说怎么总觉得似曾相识,原来是长得像顾家长安,萧苒的夫君。

    亏得那小子还说自己小时候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分明就还是与长大后一般的娘儿们样!也不知道萧苒喜欢他什么,厨艺吗?

    这可真是太出乎意料了,许家告状不成又挨一顿打,还被皇帝罚银子罚思过,亏的肠子都青了。

    偏出宫的时候那武妇萧苒还非得和他们同路,一边走一边就不停拿眼刀子剐他们,若是眼神能伤人,他们估计已经被凌迟。

    看到自家马车的时候,许家人几乎是用跑的上车,招呼也不敢打,甩了鞭子就要溜。

    潇潇就见萧苒不紧不慢从怀里捏出颗花生朝许家马车一弹。

    惊呼声中,马儿忽然狂奔出去,直将车里撞了个人仰马翻,尤其是那许家二郎,本来就是被抬进宫的,这会儿一声尖叫后就突兀地没了动静,也不知是晕了还是疼到失声。

    总之无论哪个都挺解气。

    萧苒还冲跟随的护卫说:“吩咐下去,许家在京城的铺子,都给我好好‘照顾’着,顺便找找这些年他们都干了些什么脏事儿,查完整理一下,送去御使府上。”

    敢欺负她女儿?

    潇潇觉得这个娘简直帅呆了,然而这下一刻还酷拽酷拽的娘一转头对上她,立马就变成了那种溺爱孩子的慈母,偏还手足无措,一副想拉她又不好意思下手的样子。

    潇潇笑了起来,伸出小手拉住萧苒的:“我们回家吧。”

    府里还有个在等她的呢。

    果不其然,还没到将军府呢,潇潇就看到了翘首以盼的顾长安,他长身玉立,面容俊秀,有风吹过,撩起衣袍飞扬,当得起“玉树临风”、“翩然若仙”这样的形容。

    奈何见到潇潇,也是立马化作另一副面容:“你们回来了?累不累?饿不饿?我做了桃花饮和点心果子,想吃哪个?”说完就还真从胸口拿出包好的还热乎乎的点心。

    虽然很饱,潇潇还是捏了个最小的塞进嘴巴里:“爹娘,我们先进去吧。”

    不然,守门那两位大哥的眼珠子就快掉下来了。

    萧苒和顾长安齐齐愣住,看着已经是“大姑娘”的潇潇,思念她的那些过往全数涌上,能言善辩的两人一下子都没了言语,只会不停重复:“哎!哎!好!好!进去,进去!爹娘都听潇潇的!”

    潇潇和他们说了些福缘村的趣事,不知不觉就留到晚上,三人同桌吃饭时,莫说是萧苒和顾长安,就是下人们看着那副空了十多年的碗筷终于有人用,也忍不住唏嘘。

    他们三人相处之时,却不知皇帝已经在地图上看了好几遍福缘村和罗州的距离。

    快马加鞭,倒也不是来不及过去,所以萧苒是早就知道宁潇潇的身份,还是如她所说,今日才偶然得知?

    若是后者,这也太巧合了,若是前者,她又为何要瞒着自己,或者说,宁潇潇真的是她女儿吗?

    当年那个孩子失踪时尚在襁褓,她真的能活到现在吗?

    带着满肚子怀疑,他去看种地的沈县令——方才他就是忙到一半被许家打断。

    这会儿日头足,沈从筠也不傻,见他不在就挪到了阴凉处,皇帝来的时候恰好看到沈县令从袖子里掏出个什么东西往嘴里塞。

    他摆手让宫人安静,自个儿走到沈县令身后。

    “吃什么呢?”

    沈县令冷不丁听见陛下的声音,吓得差点噎住,幸亏潇潇做的小饼干可口酥脆可口,稍微嚼两下就会化开。

    “参见陛下。”

    就是这一张口说话,全是饼干香。

    皇帝感觉自己被闹了场,肚子还真有点饿,于是朝沈县令伸出了手。

    身为皇帝,坐拥御厨数百,皇帝却发现沈从筠的零食,他头回见。

    “民间的新鲜玩意儿?”

    沈县令抓紧把嘴里的咽干净:“是潇潇那孩子做的,她就喜欢琢磨这些吃的,最近我们全家都跟着沾光。”

    听到这话的时候,皇帝刚一口咬下,那个脆,那个香!

    御厨做的点心也是出类拔萃形色味具备,但比起这不起眼的小饼,竟还是差了一些:“这叫什么?”

    沈县令语气骄傲,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骄傲什么。

    “叫饼干,宁丫头会做的可多了,还有绵绵糕云朵糕水晶冻芋泥卷,一个比一个好吃!”

    皇帝将沈县令的饼干全吃光,有一个疑问倒是得到了解答。

    看样子,还真是顾长安的种。

    不然上哪儿找一个长得像他,厨艺也像他的小女娃?

    想到顾长安皇帝就生气,怎么成亲后就不能胜任御厨长了?合着他的手艺就只能给他夫人萧苒尝了呗?他这个皇帝不配呗?

    见皇帝一口气把人家沈大人带的点心全吃完了,德公公一脸镇定问:“陛下,时候不早了,要不让御膳房准备一下,稍后让您用膳?”

    皇帝切了声:“来来回回都是那几样,不饿,接着锄地。”

    沈县令:您把我饼干都吃完了,您是不饿,我饿啊!

    然后皇帝又问:“明儿你带什么来吃?”

第三百零六章 三殿下还配得上她吗

    沈县令沉浸在悲愤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口便答:“宁丫头好像说给我做鸡蛋糕。”

    又是个没听过的词儿,皇帝扛着锄头说:“多带点儿。”

    沈县令:……他敢拒绝吗?

    但是过了会儿皇帝又皱起眉头:“萧苒和顾长安能舍得让她下厨吗?”

    沈县令一脑门问号:“宁丫头下厨不下厨,跟萧将军夫妻俩有什么关系?”

    皇帝看了半天,从沈县令憨厚的神色上判断觉得这家伙应该是真不知道:“今儿萧爱卿和朕说了件事……”

    回沈府的时候,沈县令脚步是飘的。

    宁丫头是萧将军的女儿?!!

    他一把推开家门:“爹!大哥二哥三哥!大消息,大消息啊!”

    潇潇和爹娘相认得突然,吃完饭才想起来送消息去沈府,消息内容简洁,但足够明了,也是到这会儿,沈相一家子才相信沈县令不是在宫里种地把脑袋种糊涂了。

    沈家一家子都沉浸在这不可思议的事实中,夜里都没怎么睡好,与他们不同的是,潇潇一大早就按生物钟睁开眼,然后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她以为她对原主的身世不是那么在意,可其实不然,她这个人吧,别人对她三分好,她就恨不得还五分,何况萧苒和顾长安实在太对她的胃口了,尤其听丫鬟们说起家里拿从不落下的碗筷的故事之后。

    于是她找来云弎和十八,蹭蹭跑回了沈府。

    沈县令一早被要上朝的沈相和哥哥们拽起来,脑瓜子还没清醒呢,鼻子先抽了两下:“我是不是还在做梦?怎么感觉闻到宁丫头的手艺了?”

    沈相也很诧异,不是他谦虚,他觉得自家厨娘没这手艺。

    一群人呼啦啦往厨房那么一看,哎哟哟好家伙,这都一桌子什么好玩意儿?

    潇潇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各位大人早啊,我刚刚想做点儿点心来着,一不小心做多了,你们吃了吗?”

    没吃!必须没吃!恨不得昨晚就没吃!

    早就听幺儿/小弟炫耀过他的口福,今儿可算有机会实践了。

    “这就是小弟说的云朵糕?喝,还真是跟云似的又软又白,这是用牛乳做的?怎么一点儿都不腥?”

    “这是芋泥卷吧?颜色真漂亮,我都舍不得吃了。”

    “舍不得你给我啊!”

    “做梦,啊呜!到我嘴里了哈哈哈嘿真好吃!”

    听着沈家人嘻嘻哈哈地赞叹,潇潇脸色微红地每样收拾一些——爹娘应该也会喜欢吧?

    沈县令看破不说破,心里也是为潇潇感到高兴的。

    这么好的姑娘,如今也有了足够好的出身,这样和三殿下的未来也就有了保障,哎呀等等,现在三殿下还配得上她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沈县令将每样点心装一装,装满老大的食盒,引来全家强烈谴责,他老神在在丢出一句:“奉旨行事,奉旨行事,皇命难违啊。”

    就很讨打。

    他们好想问问宁丫头关于她身世的事儿,但看她风风火火急着回去,再惦念那夫妻俩的不容易,也都没有阻拦。

    沈相还特意将她送到门口,他思前想后,还是对潇潇说:“你娘那脾气,有些事大约是不会同你说。”

    “当初她在战场上发现有你,奈何皇命在身,家国在肩,大夏内忧外患,危机重重,所以她不得已,以有孕之身驰骋沙场,乃至于大败戈壁蛮族之后,直接在战场上生下了你。”

    “那时她已身受重伤,却因为担心你在戈壁得不到好的照顾,硬是咬着牙回京,谁知道……”

    “为了找你,她不顾自己的腿伤,强撑病体直至昏迷,差点就此殒命,即便救回一条命,她那条腿也因为延误太久无法救治,从此不良于行。”

    沈相叹了口气:“老夫这一生,很少有佩服的人,萧将军是一个。”

    他拍了拍自己的左腿:“她这里,留了一截箭尖,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和血肉筋骨长在一起,取不出来,人常道‘痛若刀绞’,可于她而言,每每走动便当真在被刀绞。”

    潇潇的心,震撼且疼痛。

    萧苒和顾长安夫妻俩其实基本上没睡,他们很怕一觉睡醒,就会发现今天的一切不过只是大梦一场,所以差不多到天亮时两人才勉强小憩了片刻,猛然惊醒后就直奔潇潇的房间。

    推开门,里头干净整洁,空空荡荡。

    果然都是假的吗?

    “两位主子,小姐说去沈府拿些东西,很快就回来。”

    丫鬟说:“对了,小姐还说让府里不必准备早饭。”

    两人只觉得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重重落了回去,对视着,又觉得好笑起来。

    多大的人了,竟还这么沉不住气。

    他们洗漱完,又齐齐出现在大门口。

    顾长安轻咳一声:“今日天气甚好,夫人也打算去散散步吗?”

    萧苒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好好好,散散散。”

    这傻样,和当初提着红缨枪求亲的,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人。

    于是当潇潇提着连自己都觉得夸张的食盒回到将军府,就看到两个刚刚熟悉起来的身影在大路上来回转圈。

    她提了口气:“爹!娘!我回来啦!”

    这句话仿佛魔咒,抚平了顾长安和萧苒心头裂开多年的伤口,也安抚住他们控制不了的不安。

    “哎!回来就好。”

    对,回来就好。

    只要女儿平安归来,这些年的煎熬,都不重要。

    第一声正式的“爹娘”叫出口之后,之后再喊似乎就也不难,果然什么事儿都是一回生二回熟,不过一盏茶功夫,潇潇已经可以非常自然地一边给顾长安和萧苒二人递好吃的,一边介绍说明。

    “娘,这个是云朵糕,上边这些白色绵软的我称它为奶油,您尝尝!”

    “爹,这个是饼干,酥脆可口,咬下去满口奶香,这里头我加了果酱,是夹心的,您试试?”

    “芋泥卷是用芋头做的,为了颜色和口感,我稍微加了一点紫薯,哦紫薯和红薯差不多,就是颜色不同,是我在大雁山里找到的。”

    “爹娘,我在大雁山包了一座山头,种了好多好多果树,等它们结果,我给你们酿酒喝,好不好?”

    顾长安和萧苒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他们看着眼前乖巧可爱,和他们也完全没有隔阂的女儿,再感受着口中新奇又美味的点心,觉得人生所求,也不过如是。

第三百零七章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为了和女儿共享天伦,萧苒很干脆地请假不去早朝,皇帝也真就准了,自是不知道答应得那么利索是看在萧将军多年骨肉分离的份上,还是因为下晌沈大人带去的巨大食盒。

    皇帝很多年没吃过这般合心意的美食,应该说,是自从顾长安那厮辞了御膳房职开始,他几乎每顿饭都是嫌弃着用的。

    这事儿他觉得应该怪顾长安,谁让他手艺那么好,偏又教不出个像样的徒弟,还重色轻职责,娶了媳妇儿忘了皇帝。

    本来他想着找到女儿之后那姓顾的心无旁骛总能回御膳房了吧?

    今儿他却改了主意,他觉得这个宁潇潇似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哎!

    种地间隙休息着看奏折的皇帝瞥了眼沈县令:“沈卿说的虾饺,真那么好吃?”

    沈县令挥汗如雨,正是肚子饿的时候,闻言想也不想:“何止,那如意包、水晶虾饺、开水白菜、灌汤黄鱼……无一不是极品珍馐,那滋味!”说完还忍不住砸了咂嘴。

    皇帝心里头不打是滋味地问:“你吃过?”

    沈县令嘿嘿笑:“那可不,前两天那丫头才……咳咳咳,回禀殿下,臣是说,的确有幸尝过,从前还在想她一个小丫头哪儿来的这么多奇思妙想,得知她的身世之后,倒是觉得理应如此。”

    多年前,皇帝曾经幻想过萧苒和顾长安会给他大夏再生个骁勇善战的将军,今后他们母子二人称霸疆场,为他平定江山,后来……

    如今转念一想,其实女承父业也不错?他先前给宁潇潇的封赏还是少了些,既然她是萧苒的女儿,他这个做皇帝的自然要信守诺言好好补偿,金银珠宝之外,封她个御厨不过分吧?

    将军府三人吃饱喝足后开始讨论给潇潇正名之事:“还得找时间去见见你另外两个爹娘,这么多年,多亏他们照顾你。”

    潇潇心头有暖阳,他们说“另外两个爹娘”,可见二人并不反对她和宁家继续来往。

    “还有你的哥哥们,听你的意思,他们也都很疼你,多亏有他们,我们才能这样再相遇。”

    “算一算,你大哥快考试了吧?”

    没想到爹娘连这也想到了,潇潇端正了脸色,其实关于这事儿,她正想和爹娘说:“爹,娘,我能不能……”

    “圣旨到——”

    门外一声唤,听得萧苒皱眉撇嘴还“切”了一声:“可别又是皇帝没事找事,要搞什么宴席。”

    还真让她猜中了,皇帝陛下为将军府找回失散多年的女儿感到高兴,打算大宴庆祝,顺便给这位初初归来的将军府独女补上赏赐。

    这事要是落在别人身上,那就是天大的殊荣,是要同人吹嘘上一天的大好事,可放在将军府,萧苒只嫌弃费时费力还难吃。

    “要是有什么借口能不去就好了。”

    她忽然一拍手:“有了!”

    皇帝本来乐颠颠等着宴席上完成自己的计划,哪知萧苒那厮竟说要带女儿出远门!他板着脸,满朝文武,还有谁敢这样驳了自己的好意!可偏偏她给自己带了封信,信上开头写的是——

    “师弟,师姐有事相求。”

    多少年了,她没再这样称呼过自己。

    看着将军府大包小包地收拾着,潇潇有些担心地问:“真的能行吗?都说金口玉言,陛下圣旨都来了,能同意吗?”

    萧苒不在意地摆摆手:“放心,就我这信,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只要看见师弟师姐,他就会想起自己放弃自由替他替大夏征战的这些年,想起他对她萧苒的亏欠,他好意思不同意?

    果然,东西还没全搬上马车呢,新的圣旨就到了,说是能等他们回来。

    潇潇对娘亲佩服得五体投地,萧苒笑眯眯说还行还行,顾长安则又去检查了一下马车上的物品,将军府的行事风格大概就是雷厉风行,上午才做好的打算,下午真就扬鞭出发了。

    马车就俩,一辆坐人,一辆放东西,赶车和随行的都是将军府护卫,好些都曾经同萧苒一起驰骋沙场。

    潇潇看了眼他们身上各种旧伤,钻回马车翻出好几包点心递给他们。

    “陈叔王叔刘大哥,你们吃点儿不?”

    被叫到的几人差点热泪盈眶,他们身上多少都有些吓人的伤,寻常小孩儿见了他们都得立刻吓哭,可小姐不但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还给他们送吃的!

    瞧瞧这点心,又香又好看,做的跟朵儿花似的!

    老天开眼,终于让将军找回了小姐,而且小姐是什么仙女下凡吗,怎么能这么可爱!她长得好看讨人喜欢就算了,性格也太暖人了吧!

    补充,小姐她还厨艺了得,和姑爷合作起来,就是深山里野炊,也能让人欲罢不能!

    顾长安越看这闺女是越喜欢,他也收过徒弟教过厨艺,但没一个能像女儿这样一点就通还举一反三,他甚至觉得潇潇的厨艺仍在他之上。

    萧苒只管看着她在世上最爱的两个人,翘起二郎腿看天,这样真好。

    她不去皇帝的宴当然不可能仅仅是因为嫌烦和饭菜难吃,而是知道皇帝这场宴,也根本不单纯是为了什么庆祝。

    凤栖宫中,得知皇帝居然允了萧苒出远门的要求,而将御宴延后,气的又砸了一套上好茶具。

    “这该死的萧苒!”

    有个新来的宫女见状挤眉弄眼上前道:“陛下这般由着萧将军,该不会对她……”听说陛下登基前曾与萧将军有过同门之谊,这师兄师妹师姐师弟的,不最是容易日久生情吗?

    皇后骤然间神色变冷:“拉下去,杖毙。”

    那宫女还沉浸在成功讨好娘娘之后能飞黄腾达的美梦中,没曾想却因为口舌之快丢了命。

    什么东西,敢在她面前嚼舌根,皇帝岂是这等贱人可以随意置喙的?

    再者,若皇帝对萧苒那个有夫之妇有想法,她这正宫皇后又要把脸往哪里放?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那胡说八道。

    皇帝对萧苒这般忍让,为的不过是她手中军权。

第三百零八章 你们的小可爱突然出现

    当初那武妇的确在边关待了很多年,也受了不少伤,但萧家在军中积累下来的名望不也落在她身上了吗?不过坏了条腿,偏搞得整个大夏都欠了她似的。

    严家的势力能伸到各处,唯独对军中无可奈何。

    那些大老粗不认权不认钱,只认和他们一起在边关摸爬滚打的情意,一个个都是榆木脑袋,死不开窍。

    萧苒都离开边关多久了,还是惦记着他们的“萧将军”,皇帝换了好些人过去,都收不服他们的心。

    萧苒那里固若金汤,谁也拉拢不得,可如今突然有了个待字闺中的女儿,自然是香饽饽,谁都想咬上一口。

    不光是她,后宫那些个生了儿子的狐媚子不也巴巴指望着在御宴上和将军府新找回来那野丫头凑凑近乎吗?

    怎么着,都觉得能借着那丫头巴结上将军府,就能在军中说得上话了?

    她听说有几个手脚快的,昨儿就开始吹枕边风,和陛下说想给自家儿子娶个正妃什么的。

    这么想来,萧苒走了也好,省的她家那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被老四老五那些个奸猾的哄一哄就真着了道,回头给皇儿添麻烦。

    等了好一会儿,见娘娘已经冷静下来,嬷嬷才问:“娘娘,那这套头面?”

    皇后理了理鬓角:“好生收着,陛下是说延后,又不是取消,等萧将军他们办完事回来,再给那位将军府的大小姐送去。”

    “哦对了,告诉太子,这些天多搜集些女孩儿家喜欢的玩意儿。”

    时间长一点,她也好多做准备。

    与其便宜那些狐狸精的儿子,倒不如将萧家握在严家手中,太子可也还没立正妃呢。

    萧苒已经不能再上战场,那萧家后继无人,便是有些余威和衷心在军中,又能坚持多久?娶那萧家女虽然是让太子委屈了些,但那之后军权在握,还有谁能与严家抗衡?

    ……

    潇潇最近总打喷嚏,次数多到顾长安和萧苒差点就要带她去看大夫。

    潇潇一没受凉二没不舒坦,加上空间连连保证她好得很,当然不愿意浪费时间:“兴许是有人想我了。”

    她要说这个萧苒就不困了,拉着潇潇就眉眼不正经起来。

    “你和阿衍……”

    潇潇小脸一红:“我说的不是他。”不过也有些惦记就是了。

    “娘,粮草来得及送过去吗?”

    萧苒端正了脸色,还未开口就先叹气:“不好说,最近阴雨连绵,路上本就耽搁,更让人头疼的是楚忠带的粮不够,第二批却迟迟没有凑齐。”

    京城粮价暴涨,普通百姓都开始买不起粮食,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潇潇点头:“其实我早去信福缘村,看看能不能在附近先买一些。”

    粮食涨价,然而真正种地的农民却不能跟着得实惠,赚钱的是粮商,受苦的是百姓。

    萧苒摸了摸潇潇的脑袋:“早就听阿衍说你聪明,没想到这么聪明的居然是我女儿,对了,我姑且一问,那新稻种是否当有八百斤产量?”

    潇潇笑起来:“只多不少。”

    顾长安颇有些吃味地看着相依偎的母女二人:“先吃点东西吧,别看这是荒郊野外,山珍野味却比平时家里吃的要更新鲜。”

    跟着帮忙的陈叔忍不住叹:“可惜这东西太难保存,边关的兄弟们应该许久没吃过新鲜菜蔬了。”

    萧苒的笑容也跟着淡了些。

    如果可以,哪怕散尽家财,她也宁愿自己掏银子让兄弟们过得好一些,她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奈何杯水车薪,将军府已经捉襟见肘,她却并未能改变什么。

    她可以想办法去送粮送衣送药,可即便能送到,以她一己之力,又能帮得了那十万人多少。

    每每想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她也痛心非常。

    便是这时,潇潇拽了拽二人的袖子:“爹娘,有个东西我想让你们看看。”

    她噔噔蹬跑回马车,待无人时小手一晃,掌心便凭空出现个小布包,本来想把这东西给沈家来着,后来突然和爹娘相认,她又觉得顾长安和萧苒更适合。

    这是一包脱水蔬菜干,和给容衍的一样,开水一泡就能直接吃,而且在最大程度上保留了蔬菜本身的新鲜度和营养。

    单从口感上考虑,这东西并比不上潇潇做的那些点心,但它的价值哪里只是能以区区口感来评价?

    萧苒激动得嗓子都发抖:“这,这是哪儿来的?”刚问完她心头就生出个有些不可思议的猜测,果然,下一刻便见潇潇用大拇指指向自己:“嘿嘿嘿,是我做的哦。”

    说完还向同样震惊中的顾长安献宝:“爹,等到了福缘村,我教你啊。”

    她嘿嘿笑着:“我这样突然回去,不知道会不会把大家吓一跳。”

    萧苒平复心情后道:“就是吓一跳,肯定也很高兴,他们一定也想你了。”

    ……

    京城那么远,宁家人早做好了有段时间见不到潇潇的心里准备,可日子一天天过,大家的担心开始多于思念。

    京城那么多达官贵人,潇潇会不会被人欺负?会不会受委屈?银子够不够用?饭菜合不合口味?

    但他们也不敢在宁安生面前提,生怕影响他考试,目前现在整个家里也就他还算沉稳。

    听到爹娘如此评价的宁安回看了眼大哥穿错脚的两只鞋,无奈叹气,沉稳个球,大哥昨天差点拿油条蘸墨水吃。

    不过他对大哥也真是佩服,明明担心得不得了,偏还能逼着自己认真读书。

    但他也就在妹妹准备的学习室里能定下心来,只要出了那房门,眼神就总也忍不住往门外飘,好像多看几眼妹妹就能……

    咦?看清门口突然冒出来的小脑袋,宁安回瞪圆了眼睛一声惊呼,嗓子都破了音——“妹妹?!!!”

    宁安生想揍弟弟,逗他就那么好玩吗?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这都第几次了?

    他都开始捏拳头了,一声熟悉的“噗嗤”却传入耳中,真实得不像是在做梦。

    “爹!娘!大哥!二哥!你们的小可爱突然出现~想我了没?”

第三百零九章 我们也是她的爹娘

    宁丰年和宋氏都连忙把手上东西放下,宁安回也一把扔了碗往门口冲,宁安生看着动作幅度不大,却精准地拎住弟弟领口把人往身后一扔,自己抢先走到潇潇跟前。

    “还好,没瘦。”

    潇潇:……大哥你这算是夸奖吗?你这样是会找不到大嫂的我跟你讲。

    宁家四人齐齐围住潇潇,嘘寒问暖,打趣笑闹,这让慢她一步的顾长安和萧苒有些吃味。

    女儿虽然接受了他们,但毕竟真正相识没多久,总还是缺了些亲热,比方说潇潇就不会像扑进宋氏怀里这样也到萧苒怀里撒娇。

    刚上任的爹妈羡慕地看着“前辈”,也很想体验一下女儿乳燕投林的快乐。

    尽管已经特意换了普通人的打扮,但他二人的存在感实在强烈,宁家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这两位是?”

    顾长安和萧苒夫妻多年,默契非常,无需言语和眼神交流,直接同时上前,朝宁家人深深鞠了一躬。

    宁安生兄弟俩连忙避开这一礼,宁丰年夫妻俩反应慢了些,结结实实受了礼之后正想补救,却听那气度不凡的二人坚定道:“多谢诸位对潇潇的养育和维护照顾之恩。”

    宁安生心头一咯噔,再看潇潇与那二人时目光已经变了,他看着长大的妹妹,终于找到属于她自己的真正的家人了吗?她……要离开了吗?

    后知后觉发现潇潇与这二人眉眼间的相似,宁丰年与宋氏脸色也是一白——担心许久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们不自觉松开了和潇潇相握的手,但很快又被潇潇反手握紧。

    伤感爬上心头,正待酝酿成泪,又听顾长安和萧苒道:“我们,也是她的爹娘。”

    果然是潇潇的亲爹娘,等等,“也”是什么意思?

    萧苒率先走到宋氏跟前:“这位就是宋姐姐了吧?在下萧苒,是潇潇的生母。”

    顾长安也来到宁丰年身前:“宁大哥有礼,在下顾长安,是潇潇生父。”

    二人再次躬身,宁家夫妻想阻止却根本不够力气:“这是做什么,当不得,当不得的。”

    顾长安和萧苒异口同声:“当得!若你们当不得,世上无人能当这一礼!”

    宁家夫妻无奈受了,却再不肯继续站在那两人正前,生怕他们再来一回。

    他们曾经想过,当潇潇找到自己的亲生爹娘,后者八成要管束潇潇和从前的养父母淡了联系,免得影响自家亲近,严重些的,让他们断绝关系也不是没可能,但今日观这二位言行,似乎不像是什么跋扈的人家,那,是不是他们也能偶尔见一见潇潇,关心照顾她一二?

    互相认识之后,潇潇帮着亲爹娘从车身搬下来好多礼物,宁安回伸着脖子看,没有见到话本子里写的那种让养父母家再不要打扰的金银珠宝才宽了心。

    潇潇叽叽喳喳的声音响个不停:“这个是给爹的,我在店里一见就觉得这颜色适合爹,奈何我没那手艺,还是交给娘动手比较保险。”

    “这个给娘,据说是京城最好的雪花膏,用什么花草药材做的,娘多擦一擦,今后白白嫩嫩年轻的和小姑娘一样!”

    宋氏被她说红了脸,啐她胡说八道。

    潇潇又笑眯眯掏出个盒子塞给宁安回,后者一打开,眉头都皱起来:“妹……潇……”妈耶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你给我买女儿家的玩意儿作甚?这珠花也是给娘的吧?你拿错了?”

    潇潇坏笑:“拿去给你送给未来嫂子啊,我早打听过了,人家喜欢红色。”

    好家伙一句话说的宁安回脸比珠花还红艳:“胡胡胡胡说什么呢,什么,什么,什么嫂子!”

    潇潇眨巴眼:“那我收回去?”

    宁安回抬头望天,一把将盒子抱在了怀里。

    大家都被他逗笑,宁安回居然和钱掌柜的女儿娇儿互相看对了眼,这倒是大家原先没想到的,不过他自己倒是总自嘲,说娇儿同他说话,十句话里有八句问的都是潇潇,也不晓得人家看上的究竟是他,还是他妹妹的哥哥……

    给宁安生带的礼物是一套文房四宝,潇潇没有特意解释出处,只道看见时觉得适合大哥,当下便买了。

    大家都得了礼物之后才反应过来,潇潇方才还是按照以前的称呼喊他们,“大哥”“二哥”便罢了,再用“爹娘”这称呼,难道不怕亲爹娘不高兴吗?

    宁丰年和宋氏一直偷偷看顾长安和萧苒的反应,见他们面上始终挂着笑,一时也猜不透他们是真的不介意,还是没表现出来而已。

    萧苒和顾长安何许人也,哪里会看不出他们的不安,可他们也是破天荒头一遭遇见这种情况,也不晓得该怎么处理这状况,只好眼巴巴互相看着。

    便是这时,宁家竟然来了客人。

    说是客人,这拍门声可不怎么友好,众人开门往外头一瞧,却瞧见个没想到的身影:“小姑?”

    自打知道潇潇真实身份之后,沈县令就懒得再浪费人力管宁小姑如何,而那负责看守的小丫鬟早受不了这人整天对镜梳妆孤芳自赏的蜜汁自信,收到消息当下就溜了。

    宁小姑是被收院子的人赶出来的。

    她迷迷糊糊听对方说这个月的租金还没给,人都傻了:“租的?”

    她人生地不熟的,想闹也没人搭理,第一反应就是回福缘村。

    可她没银子啊,翻遍行李后,她颠儿颠儿抱着书生送的珠花首饰去当铺,结果人家一上手就笑了:“就这?戏班子里拿来当道具的玩意儿,你要当十两?逗我呢吧!”

    这话犹如遇到晴天霹雳,将宁小姑劈了个正着,在当铺门口哭了整整一个时辰后,她只能忍痛卖了自个儿的银簪换做路费,这才跟着行商的车队回到福缘村。

    一回村她就惊呆了,这又是大屋又是池塘的,确定是她住了十几年的福缘村?要不是看到几张熟悉脸孔,她差点以为自己又被骗,被车队随便扔了个地方。

    循着记忆,她先回了趟老宅,物是人非,那宅子成了抵债物件之后早被人搬空,连屋顶都被掀了。

    宁小姑苦着脸没头苍蝇似的转了一大群,后知后觉意识到这里已经没了她的容身之地。

第三百一十章 再不相干

    稀里糊涂走到宁家门口,看着那气派的大院子,再看屋顶飘出来的炊烟,接着又看到穿着体面神色宁静出来摘菜的宋氏。

    怎么可能呢?她分明已经同官老爷告发他们了,为何他们还好好在这生活着?不是应该被抓起来了吗?

    难道是她走得太快,官老爷没听清她说的哪一家?还是没找到证据,被他们蒙混过去了?

    那怎么行!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又恨又嫉妒地看见潇潇带着萧苒和顾长安进了门。

    院子里都是欢声笑语,宁小姑的注意力却落在马车旁那几个“车夫”身上,她一眼就看到其中一人脸上那贯穿半张脸的疤,吓得差点惊叫出声——盗匪!那人定是盗匪!

    宁潇潇果然和盗匪有关,她还把人带回家了!

    会不会宁家其实早就找到宁潇潇那盗匪爹娘了?怪不得大房原先分明穷的叮当响,后来却突然就又是开店又是盖楼,定是那盗匪悄悄给送了银子!

    那些可都是杀人越货得来的不义之财!

    宁小姑忽然想起方才满村转的时候看到村里不知为何有官差在,要是将宁家告发了,她是不是能得到一大笔悬赏?宁家人全都得进大牢,那这大宅子是不是就是她的了?

    想到这,她动作飞快地冲去刚刚看见官差的地方大喊:“官大哥!有盗匪!盗匪要杀人了!”

    官差一听那还得了,沈大人特意交代护着宁家人,要是让盗匪伤了人,他们岂不是办事不利?于是也都提了刀跟她走。

    官差不认得她,倒是认得去宁家的路,这越走,他们就越着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盗匪盯上的还真是宁家!

    众人不自觉加快脚步,腰间佩剑也都抽了出来,宁小姑被这气势吓了一跳,但同时也更有底气了,拍门的手也感觉不到疼,院门一开她就指着里头说:“宁家人与盗匪勾结,快把他们抓起来!”

    “好你个宁潇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宁家的种!”

    “官差大哥有所不知,这野丫头乃是盗匪之女,你们快把她抓起来!还有这院子里的人,他们知情不报,罪加一等!”

    “宁潇潇,我看这几个陌生人就是和你亲爹娘有关的吧!这回人赃俱获,看你还怎么逃!”

    潇潇退开几步避开她的口水,听到这里还评价了句:“从某方面来说,你还挺厉害的。”

    官差和里头的人面面相觑,问宁小姑:“盗匪呢?”

    宁小姑指着里头那两个陌生脸孔:“肯定是他们!”

    可官差们看那二人气质,都觉得怎么也和盗匪搭不上边。

    不过事关宁家,他们都“趁那二人不注意”,提剑先挡在了宁家人跟前。

    潇潇就乐了:“你哪只眼看到他们是盗匪?有证据吗?”

    宁小姑冷笑一声,这次将矛头指向外头:“别以为他们俩人模人样你就能瞒天过海,外头可有好几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呢,你们自己看看他们那德行,要么丑的没个人样,要么缺胳膊少……呜呜呜呜呜!呸呸呸!”

    宁潇潇你做什么!

    “你给我嘴里塞了什么?”

    潇潇一路上受将军府的护卫大叔大哥们照顾良多,哪里能容忍他们被人羞辱,何况宁小姑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冷冷松开宁小姑:“马粪,给你好好洗洗嘴巴。”

    她吓唬宁小姑呢,事出突然,就算斩风和风驰来得及拉,她也来不及抓,她就是随手扣了一把泥让宁小姑闭嘴。

    可宁小姑却信了,呜呜哇哇又吐又哭。

    眼看官差们也朝门外投去怀疑的眼神,潇潇立刻正色道:“那几位叔伯大哥都是英雄,他们的伤是保家卫国留下的勋章,你可以不懂感恩不知敬佩,但你没有资格置喙。”

    将军府诸人心头热乎乎地拱手:“多谢小姐,我们无妨。”

    “无妨”是假的,当他们被那些厌恶和恐惧的目光看着,他们也恨过,怨过,但此时此刻,他们好像已经不在乎了。

    小姐说,他们是英雄!

    宁小姑使劲把嘴里吐干净,脸上已经全是眼泪鼻涕:“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就算他们从前从过军,那逃兵落草为寇的还少吗?这两个又是什么人?我可从来没在福缘村见过他们!”

    “你若说不明白,他们就是盗匪!”

    不等宁丰年和宋氏和官差们解释,潇潇直接脆生生道:“各位差大哥有礼,他们是我爹娘。”

    官差们看看萧苒和顾长安,再看看宁丰年夫妻俩,面上都是疑惑。

    潇潇轻描淡写道:“如她所说,我是宁家收养来的孩子,这二位是我亲爹娘。”

    宁小姑怒目而视,正想继续叨叨,就听潇潇冷声问:“小姑,哦不,这位大娘非得说我爹娘身份可疑,敢问你可有证据?你知不知道诬告也是要打板子的?”

    宁小姑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听到这话还真就不敢再多啰嗦,不过:“大娘?你管谁叫大娘呢?”

    潇潇就笑了:“你照过镜子没?”

    宁小姑一惊,大步走到水缸边一看,顿时惨叫出声——

    “啊!!我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她自诩美貌,在家的时候也都是娇养大的,可这会儿身形狼狈不说,脸上更是惨不忍睹,想到她刚刚就是用这幅模样在村子里晃荡,顿觉嫁不出去,捂着脸就跑了。

    潇潇耸肩:“弱鸡。”她还没开始发挥呢人就跑了。

    宁安生明日就要考试,潇潇他们也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宁丰年夫妇,一时想着潇潇小时候那软软糯糯的模样,一时又想着今后不知还能不能常常见她,可看着几人风尘仆仆的样子,还是提议让他们先去休息。

    此时顾长安和萧苒却道:“稍等,有件事还需和诸位商讨一下。”

    宁家人没来由有些紧张,生怕待会儿听到的会是如噩梦中一般的那句“潇潇是我们的女儿,不是你们的,今后她与你们再不相干”。

    喉间动了动,他们艰难地咽下一口干涩:“何,何事?”

第三百一十一章 萧宁

    顾长安从怀里拿出个卷轴模样的东西,萧苒接过去之后递给宁丰年夫妻:“既然与潇潇相认,我们自然是要给她落族谱的,所以我们想给她改个名字,诸位看看,这个名字如何?”

    宁丰年和宋氏眼眶有些泛酸,宁安生宁安回兄弟心里也不好受,可当他们将那卷轴打开,满心顿时只剩下不可思议地感动——

    “萧宁?”

    是宁家的宁,是他们的宁字!

    顾长安不太擅长与人交流,于是萧苒道:“萧家为姓,宁家为名,今后,各位永远都是她的亲人。”

    压在心头的大石头重重落下,宁家夫妻喜极而泣,连连道好,潇潇则跑去找她大哥:“哥,明天考试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一起核对一遍?”

    宁安生问:“你莫非是为了这个特意赶回来的?”

    潇潇理所当然:“那必须的,这可是你的大日子,哦不对,今后你和二哥成亲,我肯定也是要在场的。”

    宁安回红了脸,宁安生的心却微微颤了颤,可他只是说:“调皮。”

    潇潇早知道大哥靠谱,所以核对完发现所有东西准备齐全也一点儿都不意外,她催哥哥今日早些休息,保持清醒的头脑才最重要,毕竟宁安生和那些临时抱佛脚的人不一样,他基础扎实,学习勤奋,靠前需要的不过是清晰的思路和适当的梳理。

    宁安生拗不过她,乖乖同意。

    宁安回同她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有办法,换做我们,那是怎么劝都没用的。”

    潇潇得意昂首:“那必须的,我可是大哥最疼的妹妹了!”

    宁安生笑容温和,点了一下她的脑门:“恃宠而骄。”

    晚饭简单吃了些,大家便都歇下,这一夜,宁家好眠,萧苒和顾长安也都睡得安稳,宁小姑却只能随便寻了个屋檐将就,第二日天未亮就匆忙跑去县衙大牢。

    沈县令不在,临时顶替他的人不晓得宁家那些事,见是来看死囚的也就比较通融,老宅诸人更不成样子了,他们在牢里吃不好睡不好,时不时还要挨顿打,心里唯一惦记的大概也就只有大房完蛋了没。

    每回牢里来了新人,他们就会振奋精神去看是不是熟悉的脸孔,发现不是,便又失望又期盼地继续等待——大概这也就是他们继续挣扎求生的最大动力了。

    这段时间他们不是没有好奇过宁小姑的去向,可身不由己,问都没处问,好容易等到她来,顿时一股脑围了过去,你一言我一语抢着问话。

    “怎么样,他们被抓了没?”

    “是充军还是处死?”

    “他们家是不是都完了?”

    “大房的钱财是不是都到你手上了?你这臭丫头这么久没来,是不是自己逍遥快活去了?你是不是早就把我们忘了?”

    宁小姑被吵得脑仁疼,老宅诸人的嗓子都干涩沙哑听来十分刺耳,她难受地往后退了一步,顿时引起更多的怀疑:“你心虚了,你心虚了是不是!用我的主意得到大房家产,如今却舍不得分毫拿来救我出去?我早打听过了,只要有银子,我是不用服劳役的!”

    宁小姑看向说话的宁老三:“三哥你在说什么呢?”

    当初那个文质彬彬的三哥仿佛成了幻想,此刻在她眼前的人,蓬头垢面,眼神凶恶,宛如恶鬼。

    他是被宁老太娇惯着长大的,一直以为自己也算是个天之骄子,在这大牢里啃着冷硬的馒头,闻着难以言喻的恶心气味,早就快要崩溃了。

    “我说什么?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不然为何这么久没来找我们!”

    宁小姑那眼泪顿时哗啦啦掉:“我被人骗了!”

    颠三倒四说完书生的事,她却没注意到家人根本漠不关心,几人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着宁小姑拿剩下的一点铜板换来的馍馍,连喝水都顾不上,直到吃干净,宁老三才疑惑道:“这么巧,你才去拆穿宁潇潇的身份,后脚就被人骗了?”

    当然,被骗是因为她蠢,这就不必再提,免得她狗急跳墙不给自己办事。

    宁小姑也纳闷呢,不过她惯来不爱动脑子,所以根本也想不明白。

    宁老三看着自己指缝间的污垢,冷哼一声:“这还不明显,定是那宁潇潇害怕身份暴露,故意将你藏了起来。”

    这话一说,大家都觉得有道理,复又大骂起来。

    在那越发不堪入耳的骂声里,宁老三得意道:“会有此举,说明她心中有鬼。”

    宁潇潇的身世定就是大房的把柄!

    “你照我说的做……”

    宁小姑本就没什么主见,三两句便被他说动,开始点头当应声虫。

    第二日是院试的重要日子,宁家全家出动,送宁安生去参加考试。

    眼见着他进了考场,大家也没回家,就在乳茶铺子里坐着,有事情忙,时间反而能过得快一些。

    顾长安对女儿这铺子很感兴趣,里里外外跑了几圈后还换上店员服忙活起来,宁安回本觉得不合适,但见妹妹说不要紧,也就随他去了。

    萧苒看着这和谐的一家子,庆幸女儿在爱里长大,又心疼她小小年纪吃了太多苦。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若不是生活辛苦,她又何必琢磨这些?

    正想着呢,就见她家相公发现宝贝似的问女儿:“里头那个就是你说的烤箱?”

    潇潇点着小脑袋蹿过去:“对啊对啊,爹你上次不是问我蛋糕胚怎么做的么,你要不要试试?”

    两人头碰头就在小厨房蹲下,约莫半个时辰后就从里头端了几份刚出炉的绵绵糕出来:“爹,二位娘你们尝尝,这是爹刚刚给我改良过的配比,你们看看哪种更好吃!”

    这称呼乱七八糟真够迷糊的,但大家看着潇潇仿佛发光的眼睛,也都笑了起来:“看来今儿午食是省了。”

    萧苒尝了几口,再看女儿和夫君如出一辙的神色,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指向第二个:“这个更绵软。”

    潇潇朝顾长安抱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顾长安则谦虚道:“是你娘吃惯了我做的口味,她就喜欢这种。”

    潇潇灵机一动:“爹,我忽然有个新的想法,咱们一起?”

第三百一十二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顾长安已经卷起了袖子:“好,一起。”

    萧苒将心疼压下,这丫头,果然是她爹的女儿,日子再苦,也能找到乐趣。

    萧家人和宁家人在乳茶铺子忙忙碌碌,也没注意到时间流逝,不知不觉所有考试便过去了,这期间大家什么也都没耽误,还顺便交流了一下感情,越发熟络起来。

    等待放榜的日子里,潇潇就带着爹娘去看她打下的江山——走过她买下的山,看过她种下的果树,路过她挖下和撺掇旁人挖下的池塘,忍不住感慨:“你挺忙啊?”

    潇潇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行吧。”

    她向爹娘讲述一番自己的生意经,从鲜果果脯果酒讲到莲子莲藕藕粉,听得萧苒抬手鼓掌:“我和你爹也没这做生意的天分,如此看来,你倒是比我们强。”

    她心里想的是,若她也能争气一些,不谈别的,至少边疆的兄弟们能过得好一些。

    便是此时,潇潇笑嘻嘻地问:“咳咳,既然我这么强,爹娘有没有兴趣同我合作呢?”

    合作?

    顾长安擦掉脸上的面粉,和妻子一同看向女儿:“愿闻其详。”

    潇潇又跑进屋拿来一个其貌不扬的布袋推到他们跟前:“就是这个啊。”

    二人解开袋子,并不意外地看见里头躺着的一整袋脱水蔬菜。

    潇潇道:“这是我进京之前做的,放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月了,如今是盛夏,食物最容易变质,可它们似乎都好好的呢。”

    为了印证这一点,他们准备了开水,把蔬菜给泡了进去。

    原本脆生生的菜干在开水浸泡下很快舒展开来,那绿色一点儿没掉,反而还似乎更加鲜艳了一些,即便曾经看过,顾长安和萧苒还是啧啧称奇:“你打算做这门买卖?”

    潇潇点头:“其实主要倒不是为了做买卖。”

    “我听说边关气候古怪,夏天极热冬天极寒,那里的土地种不出粮食和蔬菜,所以无论将士还是百姓都过得极为艰苦,要是能把它们送去,想必能让大家都过得好一些。”

    “但我先前还没想到要怎么才能让边关那里的人得到实惠,而不被人利用来为一己私欲谋财,爹娘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萧苒和顾长安相视一笑:“没什么,你继续说。”他们只是在高兴,高兴有这样的女儿。

    他们能看到脱水蔬菜的价值,那些重利之人就更不会瞧不见。

    潇潇当初没有太快将脱水蔬菜拿出来,就是怕保不住它们。

    届时丢了配方是小,若是连累家人就得不偿失,毕竟得到配方的人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或许会除掉所有其他知情之人,他们一届农户,如何抵挡权势压迫。

    “现在就不同了,就堂堂萧将军的名头,谁还敢觊觎这配方?”

    “爹,我们今儿就开始做吧。”

    早一天大量生产,就能早一天将它们送去边关。

    以潇潇这几天积攒下来对顾长安的了解,她以为爹会立马和她一样迫不及待钻进厨房,谁知一转头,却看到他神色复杂:“潇潇,你似乎对爹还不怎么了解。”

    “你听说过京城顾家吗?”

    潇潇诚实地摇头,作为一个农家长大的姑娘,原主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而她,嗯……京城副本还没更新完毕。

    顾长安叹了口气,将女儿拉过去坐下:“要是让你祖父知道你只认识陆院长,却不晓得他,怕是要气得上博文书院踢馆。”

    世人皆知几十年前以弱冠之龄被亲封为状元郎的陆院长,也知道那一年先帝中意的状元其实有两人,二人在学识上不相上下,策论也各有千秋,先帝与当时负责阅卷的官员都难以抉择,差点就想做出“双状元”的独特举措。

    这被同样看好的两人,一人便是后来被先帝亲封翰林院修撰,如今淡泊名利来这夕江县开书院当院长的陆沉陆院长。

    另一人是便是当今左相,顾家家主顾逾知,也是顾长安的父亲,潇潇的祖父。

    潇潇好奇地问:“那这状元之名后来是怎么定下来的?抓阄吗?”

    顾长安轻轻地敲了一下女儿的小脑袋:“怎可如此儿戏。”不过说完之后自己也笑了起来:“是看脸。”

    他轻咳一声:“其实能到御前,这科考前三名的学识都差不了太多,按照传统,状元之名有才者得之,探花却是要长得好看的人来当,咳咳,当时你祖父乃是闻名京城的风流美男子,所以……”

    潇潇忍不住哈哈大笑:“怪不得爹爹和我都长得这么好看,原来是像祖父。”

    从前顾长安最不喜旁人说他长得好,为此还编造自己小时候“五大三粗”的瞎话,但这话从女儿嘴巴里说出来,好像还怪可爱的。

    顾长安看着女儿乌溜溜的大眼睛,有件“秘辛”就忍不住说漏了嘴:“其实当时是你祖父主动提出退居探花的,因为当时正有他国使臣来访,状元要去待客,他懒得和那些番邦粗人吵架。”

    潇潇真是要鼓掌,原来祖父这么有个性的吗?

    “状元要学识最好,探花要长得好看,那这么一说,当年的榜眼岂不是很没特色?”听起来有点惨哎。

    那可不,当年那位榜眼微弱的一点光芒完全被状元和探花压制,百姓们茶余饭后都不惜的提起。

    潇潇好奇地问:“这位榜眼后来如何了?”

    顾长安眺望远方:“他是当今右相,严廉道。”

    哦,严家的啊,潇潇问:“咱们家和严家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

    顾长安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潇潇做高深莫测状:“猜的。”

    萧苒听容衍提过许多次潇潇很聪明,她也清楚潇潇今后注定要被卷入朝堂争斗,所以她端正神色对潇潇道:“乖女儿,今后遇到严家人,要防着些。如你所说,严家不但和你爹的顾家关系一般,和我们萧家也有些间隙。”

    沉吟片刻,她直接道:“当初你外祖父他们还在世时,严家就曾试图拉拢,但你外祖父为人刚正不阿,最恨那些争权斗势的行为,并未接下严家递来的橄榄枝。”

    这时向来好脾气的顾长安却冷哼一声:“他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给萧家提亲。”

第三百一十三章 我有证据

    潇潇看看偷笑着的萧苒,又看看眉眼都透着冷峻的顾长安,忽然灵机一动:“我记得萧家只有娘一个独女?”

    萧苒笑眯眯点头:“不过严家倒是生得多,全京城除了沈家,就他家崽儿多,当初还有个姑娘看上你爹了呢。”

    顾长安的不满变成无奈:“我根本没搭理,你倒是去赴了约。”

    萧苒撇撇嘴:“我不过是想去把那癞蛤蟆揍一顿,哎哟,原来那会儿你就偷偷关注我了,吃醋了?”

    好家伙,突然之间就吃了一嘴狗粮,潇潇都开始想念小哥哥了。

    奈何山高路远,给他写封信都麻烦得很,她只能安安分分手把手教顾长安做脱水蔬菜,并且开始低调地从四周收购合用的蔬菜等物。

    说到这里,潇潇意外地发现爹娘居然很穷,一问方知,原来娘一直在贴补军中兄弟。

    边关那里她顾不上,也顾不全,所以主要是在照顾那些因为受伤没办法继续留在战场上的将士。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靠从军出人头地的能有几个?更多的是那些曾经拼杀,归来后仍要为生计担忧的普通人,若是兵役期满,手脚健全还好,有着一把子力气,好歹能养活自己,可本就连照顾自己都很难的伤患该如何是好?不幸殒命,留下一家子孤儿寡母的又要怎么办?

    为了尽可能替这些人善后,将军府如今也就剩皇帝给的那宅子瞧着气派而已,至于顾家……人家叫“清流世家”,“清流”的意思谁还不懂呢。

    潇潇摸摸下巴,跑回屋拿出几张千两的银票,看呆了亲爹娘——女儿这么有钱的吗?

    潇潇大致给他们盘了一下自己的收入,再看脱水蔬菜时心里就又有了些计较。

    本来她觉得这事儿白干都行,现在想想,可能需要从长计议。

    银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有了银钱,她可以做更多有用的事。

    一眨眼就到了放榜的日子,宁家和送宁安生考试那日一样,全家出动,相当郑重,只不过刚到放榜处,宁丰年和宋氏就先怂了,他俩一个无所适从一个头晕眼花,谁都不敢上前去看。

    榜单前头早就围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两人一个却步就被挤了出来,再想往前可就难了。

    萧苒和顾长安是不好意思和小辈们挤在一处,又要护着潇潇不被那些陌生男子冲撞,宁安回可就不管了,拽着大哥鱼似的就钻进了人群。

    他俩人高马大的,想挤到榜单前面一点难度都没有,潇潇就踮着脚尖看他俩进去,好半晌都没出来。

    “怪了,怎么这么久?”甭管在不在榜上,总得出来了啊。

    潇潇也觉得奇怪呢,就见宁安生和宁安回两人神情呆滞地被人群推搡出来,还傻傻站在原地不知道动弹,宋氏紧张地将他们拽回自家人身边儿,也不晓得该怎么问。

    宁丰年则拍拍大儿子的肩膀:“没事,下回再来就是了,多少人能一次就考中秀才的,你瞧人家头发都白了还在努力呢,咱正好把基础打牢……”

    宁安回一脸做梦的表情打断了他爹的话:“不是,不是的爹,大哥他考中了!”

    这话一出,宁丰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眼睛也瞪得老大,看神情,他还恨不得挖挖自己的耳朵:“你说啥?中,中了?中了啥?”

    宁安回这会儿已经找回了身为掌柜的冷静:“爹,我是说,大哥考中了,他是秀才了!”

    方才他俩是从榜尾开始找的,找到中段没看见名字还有些紧张,没想到宁安生的名字居然在前十!

    “大哥是院试第七名!”

    宋氏激动地眼眶通红:“先祖保佑,先祖保佑啊!”

    全家都高兴的时候,旁边冷不丁冒出个扫兴的声音:“宁家先祖若是在天有灵,才不会保佑你们这些不肖子孙!”

    潇潇转头一看,条件反射就想抽个镜子让宁小姑再照照,最好照完再自己把自己丑哭。

    这次宁小姑是有备而来,方才等宁家人来的时候就把宁老三教的话都在心里过了一遍,所以这会儿嘴皮子利索得很,扯着大嗓门就嚷嚷:“像你们这种和盗匪不清不楚的败类,还靠什么科举,合该抓你们见官才对!”

    说完就冲站在榜单两边的官差挥手:“差大哥!差大哥!快来抓盗匪啦!”

    官差闻言色变,百姓们也害怕地让开一条道,潇潇无语:“这种事是能张口胡诌的吗?”

    宁小姑就等她这一句呢:“我有证据!”

    这倒是令潇潇意外了,只见宁小姑从怀里拿出一截生锈的铁器,高举到官差跟前:“差大哥有所不知,这个叫宁潇潇的野丫头是他们十多年前从河边捡来的,当时和她一起的人身上就带着这凶器。”

    三哥说这是带血槽的弩箭,是从当年保护宁潇潇的那个汉子身上掉下来的。

    “普通人哪会带着这般阴险毒辣的东西,宁潇潇的家人定是盗匪无疑!当初这东西上头可全都是血呢!”

    官差开始戒备的同时,也迅速放出了信号烟花呼唤同伴,不过让他们觉得奇怪的是,为何那几个可疑人物居然一点要跑的迹象都没有?

    更多的官兵很快将潇潇他们团团围住,宁家人虽然不知潇潇亲生父母的身份,却从言谈举止中觉得他们绝非滥杀无辜的恶徒,况且比起宁小姑,他们更相信潇潇。

    宁小姑还在得意道:“当初三哥怕那恶徒报复才不得已收留宁潇潇,不过他特意留下了这件证物,为的就是找到机会将恶徒绳之以法,你们自以为已经逃脱官府追捕,却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宁潇潇,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潇潇转头看向爹娘,萧苒看着那附有放血槽和三棱刺的箭头,脑中又想起当初护着潇潇离开的亲卫,他的尸体是在和福缘村完全相反的方向被发现,想来也是为了不让仇家发现潇潇踪迹。

    她上前一步,朝官差伸出手:“能否……让我看看这枚箭头?”

    官差抽刀欲砍,但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感觉手上一空,箭头出现在了萧苒手中。

    顾长安站在妻子身后,抵住了她微微颤抖的身子。

    “就是这东西夺了他们的命?”

第三百一十四章 人证物证具在

    当初她重伤昏迷,身边带的亲卫虽然不多,却各个都是骁勇善战之辈,万不可能和敌人一个照面就败下阵来。

    他们败在对方的诡计多端,也败在对方的心狠手辣。

    那些人出手之时根本没有道德或者原则可言,暗器陷阱,甚至以平民为人质,各种手段层出不穷,最让当时的他们痛恨的,乃是那群杀手使用的弓弩。

    弩箭淬毒,还辅以倒刺和血槽,多少兄弟都是折在了这东西上头。

    她紧紧捏着这该死的箭尖,而后忽的一顿,又将它凑到眼前。

    顾长安知道这东西更是勾起了萧苒内心中最痛苦的记忆,这同样也是同行而来那几名护卫心头痛恨,众人同时陷入沉默,且神色凝重。

    可是这样的行为看在宁小姑眼中,只觉得他们是做贼心虚:“他们想销毁物证!差大哥你们看那些人,哪个长得像好人?你们还不赶紧把人抓了!”

    虽然人的确是要抓的,可这报案的百姓说起话来怎么这么惹人厌烦呢?

    宁小姑前几天在大牢里着实逗留许久,也当真是跟着宁老三学了些东西的,所以这会儿见官差没什么实质性行动,立马又嚷嚷开了:“人证物证具在,你们为何还不抓人?莫非是官匪勾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宁小姑这胡搅蛮缠的本事见长,潇潇想着是不是该夸她几句,就见听到动静从茶楼走出来的一行人中,有个眼熟的长者大步上前,然后被官差拦住了。

    “陆院长小心,他们可能是歹人!”

    陆院长就笑了,他没好气地瞪着顾长安:“怎么的,还得我这老东西先给你行礼啊?”

    顾长安忙整理仪容,朝他拜下:“长安见过陆先生。”

    陆院长一摆手:“先什么生,就冲你爹当年坑我那事儿,让你喊声陆叔不过分吧?”

    顾长安从善如流改了口:“见过陆叔,陆叔近来可好?”

    陆院长撇撇嘴:“反正肯定比你爹硬朗。”看了看周遭,他满面莫名:“这是干嘛呢?”

    官差还未回答,那边宁小姑已经忙不迭道:“这二人是盗匪,差大哥正要抓人!”

    官差无语,陆院长直接哈哈大笑:“盗匪,他们俩?”

    宁小姑离得远,没听到顾长安和陆院长的对话,官差却没错过:“院长认识他们?”

    陆院长擦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果然是活得越久,见识越多,听说过贼喊捉贼,倒是头一回见有人指着咱们大夏的巾帼将军喊盗匪。”

    既然已经被叫破身份,萧苒索性也恭恭敬敬行礼:“萧苒见过陆先生。”

    巾,巾帼将军?!!!

    就是那位以一介女子之身守卫大夏国土,打得戈壁蛮族俯首称臣,十多年不敢造次的那位巾帼女将萧将军?

    百姓们对旁的官员或许只有畏惧,可提到这位保障他们安稳生活的萧将军,谁人不知,谁人不敬?再看她身边那些原本觉得模样可怖的护卫,百姓们心中恐惧也都化作钦佩。

    眼见事情和自己计划中完全不同,没见识的宁小姑梗着脖子强撑气势:“这糟老头谁啊!他说是就是吗?”

    这题会的人多,一个在潇潇看来有些许眼熟的蓝衣公子收起手中折扇,脸色都沉了下来:“他是谁?”

    他冷哼一声:“他是我们博文书院的院长,历朝历代史书记载中最年轻的状元,是曾经被圣上亲封的翰林院修撰,也是吾等莘莘学子最敬佩的人物,陆院长!”

    他微微抬起下巴,尽量压制住语气中的不屑:“你可以不认识我们院长,但你不能以自己的无知作为对院长不敬的借口,至少他是长辈,且并未对你口出恶言,你张口便说‘糟老头’,实在太无礼。”

    这熟悉的小迷弟表现让潇潇一下子就想起了他是谁——当初在书院前和雷少明一块的那谁,不过他这次比上回有风度许多,分明已经气得手抖,已然注意着分寸,孺子可教嘛。

    可惜他对面是宁小姑,让她理解方才那一段话着实有些困难,她只知道,这老头身份有些厉害,而且还见过皇帝陛下……所以……

    她呆愣愣地看向潇潇:“你娘是将军?那你……”

    岂不是飞上枝头,成了贵人了?

    潇潇一眼就看出她心中所想:“小姑你知道污蔑朝廷命官是要打板子的吗?”

    宁小姑一把捂住自己的嘴,跪下就开始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我,我,草民不是故意的,是我三哥,是他教唆我的!”

    宁安回哼了声:“真是阴魂不散。”

    故意让宁小姑在放榜日闹腾,还特意留下当年的箭头。

    宁安生凉飕飕道:“有这等心机,用在学习上多好。”

    陆院长深以为然,他现在看这关门小弟子,那是越看越满意,考完试之后他特意见了宁安生一面,问过他如何答卷就知道今日他必然名列前茅。

    所以看放榜结果的时候他并不意外,比起夸奖小弟子,他这会儿更关心的是……

    潇潇只见这位老者已远超年龄所及的敏捷几步来到自己跟前,他看看自个儿,又看看萧苒和顾长安:“宁丫头竟是你们的女儿?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啊,怪不得她做的点心那么好吃!”

    萧苒无奈望天,合着跟她没什么关系呗。

    身份明朗,自然要重新见礼,潇潇整理好裙摆,用刚学会的礼节对陆院长拜下:“萧宁见过陆院长。”

    “萧宁?”陆院长摸摸胡子,笑容温和,“这名字好,这名字好,你们都是好孩子,那今后还叫你潇潇就可以了呗?”

    听到这话的萧苒又开心起来,“潇潇”,“萧萧”,嘿嘿,多好听。

    潇潇点头,陆院长又问:“我听安生说,他答题时的思路来自于你给的一本书?”

    潇潇看着院长眼底那掩饰不住的迫切,笑道:“太阳这么大,不如到我家铺子里,边吃边聊?”

    她还补充了一句:“我和我爹这几天研究出了个新品。”

    陆院长笑容满面转身就走,心说:这丫头,上道。

第三百一十五章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潇潇给大哥的书是从商城兑换来的,讲的是策论,她瞄了眼确定没有什么违制内容就给了大哥,现在到了陆院长手上。

    看院长眼底青黑就晓得他有多么如获至宝,刚坐下喝完一杯乳茶吃了一盘点心就问:“丫头,你这书在哪儿买的?还有其他的吗?”

    潇潇还真有,想着陆院长对大哥照顾有加,且和自家祖父也是故交,潇潇大方地点了头:“我也忘了在哪儿买的,可能是逛街的时候看见顺手就要了。”她爱买买买也不是个秘密,大家都很容易接受了这设定,只夸她运气好。

    陆院长很快抱着那书就和小弟子讨论起来,期间忍不住嘟囔了句:“这‘佚名’究竟何许人也,为何我从未听过?按理说他既然有这等学识,不可能只是默默无闻之辈啊。”

    潇潇:……她小时候也思考过这个问题,那时候“佚名”在她心目中是世界上最厉害也最神秘的人,因为他什么都会,却从来不露面,直到后来她终于忍不住好奇心搜索了这个名字……

    安排好陆院长他们之后,潇潇借口需要帮忙,将爹娘拉近厨房。

    “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萧苒惊讶于女儿的敏锐,倒也没打算瞒着她,有时候她总不自觉将潇潇当做同龄人沟通,说来也是奇怪。

    将那箭头再次拿出,她指着上头几道深深的划痕:“这是暗号,只有我和我的亲兵能看懂。”

    潇潇问:“写了什么?”

    萧苒强绷着的笑容消失,俏脸寒霜,眼底幽深:“严。”

    “所以当初对你和潇潇出手的人,和严家有关?”

    萧苒颠了颠那箭头:“严家大概以为,若是我萧家绝后,他们便能往军中插手。”

    顾长安脸色难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潇潇也懂了,严家的行事方式就是“得不到就毁掉”,够狠的啊。

    不过她忽然灵机一动:“就是说严家不但差点因为堤坝的事情害了无数百姓,还是十多年前导致我和爹娘失散的罪魁祸首咯?”

    萧苒和顾长安点头,语气沉重:“回京后你也要特别注意严家,他们说不定还未放弃。”

    离开后他们也未放弃和京城那边的联系,自然知道皇后正催着太子做些什么,不光是太子,四皇子五皇子,以及那些世家子弟忽然不约而同宣布进入“适婚年龄”,开始游走于各大官媒处。

    而将军府的门房也收了大大小小几十封拜帖,可想而知回去后该有多忙,又有多闹心。

    潇潇嘿嘿一笑:“爹,娘,我有个主意……”

    听完潇潇的计划,萧苒和顾长安还未来得及发表意见,就听有人敲门。

    “潇潇,李东家找你,还带着公孙大夫。”

    太好了!潇潇拉着爹娘就往外冲。

    她刚回来就去过五香居找李慕言和公孙仲景,奈何他俩一个在边关回来的路上,一个不知道去了哪座山采药,一时半会儿都找不到人,潇潇还担心萧苒的假期不够用呢。

    刚一见面潇潇就呆住了,什么情况啊,李慕言还好,公孙仲景那么注意形象的人,怎么这么褴褛?

    注意到潇潇疑惑的目光,李慕言叹了口气:“这家伙跑去大雁山了。”不顾公孙仲景抗议的眼神,他补充说明:“然后在里面迷了路,刚找到人。”

    潇潇立刻去端了些吃的喝的出来,东西放上桌子的时候,公孙仲景也洗好了手和脸,他是真饿了,这会儿也不假客气,坐下就开始大快朵颐。

    潇潇只好问李慕言:“公孙大夫去大雁山做什么?”

    李慕言都无语了:“采药……”

    他越想越生气:“你要什么我家找不到,非得亲自去大雁山找?”

    公孙仲景一边吃东西,一边还吐词挺清晰:“你家的药都是炮制过的,我要新鲜的,再说哪个大夫不采药,大惊小怪?”

    李慕言想抽他:“我大惊小怪?我要是再晚去几天指不定你已经饿死在山洞里了,我说你是不是傻,迷路了不会求助吗?实在不行生个火搞点烟给个信号行不行?”

    公孙仲景慢吞吞咽下嘴里的东西,轻描淡写道:“我忘了。”

    然后从随身包裹里拿出自己的收获:“十株鲜人参!三颗野灵芝!还有这些……”

    潇潇:……他是在炫耀吧?是吧?

    秀完了自己的收获,公孙仲景又叹了口气:“可惜没找到百年参,按说有一株,应该周围就还有旁的,不行,改天我还得进去看看。”

    还去?李慕言眉毛都要竖起来:“你要百年参我拿给你就是,做什么非得去山里找?还不肯带下人?”

    公孙仲景莫名其妙看着他:“你家的诊金已经付清,还给我参作甚?再说我进山是我自己的事,带你家下人做什么?”

    李慕言说:“既然是我把你带下山,当然要保证你的安全,做生意的,信用自然最为重要。”

    公孙仲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你不会到现在还觉得我跟你下山只是因为打赌输了吧?”

    “我们神医谷弟子本就要下山历练才能算作出师,你不过来的正巧而已。”

    李慕言心情复杂,潇潇亦然,她举起手:“所以公孙大夫你是为了找百年参才进大雁山的?”

    公孙仲景点头:“对啊,我还特意在你说找到它们的地方多待了些时候,奈何遍寻无果,还遇上头横冲直撞的野猪,不然也不会迷失方向,还丢了干粮和药童。”

    有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在潇潇心头滋生:“你找那参作甚?”

    公孙仲景端正了脸色:“我想准备些药材,带去边关。”

    听到这话,就连郁闷中的李慕言也本能转过头来。

    公孙仲景道:“战事起,则黎民苦,虽然边关还没有大战的消息传来,但凶胡狼子野心,定是在酝酿什么阴谋,我想去边关,当军医。”

    潇潇才知道公孙大夫有这般觉悟:“参的话我知道在哪里,回头我去找来,公孙大夫有用尽管拿去。”

    在他要拒绝之前,潇潇道:“权当诊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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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美食+穿越】
定国将军府唯一的女儿在三岁那年走失,众人都以为她凶多吉少,谁知十年之后,他们竟将人找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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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此言——
新科状元冷笑出声:“他们说谁蠢?”
江南首富满面揶揄:“他们说谁穷?”
玉面神医语气嘲讽:“他们说谁丑?”
禁军统领简直费解:“他们说谁没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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