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小蛋糕
铺子处处都合潇潇心意,后头的小厨房锅灶齐全,拾掇一番就能派上大用场,前头那些书架清空之后,也只需稍微改造就能满足她短期内的要求,她脑袋里已经有图纸了。
回到家做好饭,潇潇迅速吃完饭钻进屋,将和爹沟通的任务交给了宋氏,她不晓得娘具体怎么说的,反正第二天一早,宁丰年虽然看她的眼神还有些呆愣,但两天后就调整好心态,问她有什么自己能帮忙。
潇潇立马顺杆爬:“等爹和二哥忙完河道的事儿,我还真需要你们帮忙。”
宁丰年的手巧,大型木匠做不了,但一些细活儿不成问题,比如做个藤架子,雕些个小竹筒,至于宁二郎……
一切都在按照潇潇计划的发展,除了一点——缺钱。
买铺子要钱,买材料要钱,装修店面要钱,桌椅板凳要钱,雇佣小二也要钱,这么算下来,还没开始开铺子,她就已经赤字,她感觉自己好穷。
穷极无聊的她开始在空间翻找,寻觅财富密码,别说,还真让她找到了。
庄稼人的基因使然,从前她一直盯着水稻小麦这些粮种,也没抽空往后翻翻,今日一翻,看看她瞧见了什么——
【人参苗,兑换积分2000。】
【灵芝孢子,兑换积分2000。】
成熟体就更贵了——
【百年参,兑换积分10000。】
【百年灵芝,兑换积分10000。】
都顶的上一个升级储备了,哪怕空间没有在她耳边嘤嘤嘤她也干不出这么败家的事儿。
潇潇不得不安慰一下紧张的小空间:【放心吧,当前我努力的目标还是给你升级。】
她又不傻,还能不明白“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
现在花积分,升级遥遥无期,那种子还是按照三倍流速生长,等升级之后却能变成四倍速,空间也可以激活新功能。
欲速则不达,机智的她非常淡定,继续给家人做饭存积分。
每天两三百分的收入让她将空间财富堆到了8500这样的高度,她本人和空间都很欢欣鼓舞,便是在这样愉快的氛围中,隔壁的院门被推开。
容衍难掩疲惫地准备走进院门时,仿佛心头有感,转头就对上了隔壁小丫头从她家院门探出来的小脸。
看见他的一瞬,小丫头面上惊喜根本都不掩饰:“你回来啦!”
她蹦蹦跳跳跑过来,上下打量他之后关切地问:“吃了吗?饿不饿?”
容衍原本只想躺下睡觉,听见她的话后却不自觉感到腹中一阵空虚:“有什么吃的?”
潇潇敏锐地感觉到,小哥哥不像从前那样疏离了,这是好事儿,说明这些日子以来的投喂没有白费。
“阿衍小哥哥想吃什么?包子面条炒饭都可以,要是等得及,我给你再烤点小蛋糕。”
离开时尝过的鸡蛋糕本就令容衍难忘,他自然选了这一项,正好他也想先洗漱后换个衣服再来见她。
云护卫他们已经对“阿衍小哥哥”这个称呼免疫了,除了五官抽动之外,也没别的什么反应,但是宁姑娘做的好吃的……哧溜,好像再多次也很难不受诱惑。
回到院子里的容衍开始在护卫们的忙碌中洗漱收拾,潇潇则开始巡视这些天的成果。
沈夫人给她找的牛奶很多,足够她加工出想要的东西,比如黄油和稀奶油,有了这两样东西,她就可以嘿嘿嘿。
容衍洗完澡走出房间的时候,一股从未闻过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他的护卫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很毁形象的排排站在厨房门口,用力吸空气。
容衍恨不得以袖掩面,掩盖丢人。
然而当他离厨房走得越来越近,他竟诡异地开始理解护卫们这行为。
出门在外,不说风餐露宿,吃喝方面当然艰苦,两相比较,鸿沟之别,所以他也是很艰难才保持风度,用平静的语调问:“这是怎么了?”
看样子是到他这厨房来做饭了?
可往常不都是做好再喊他们去吃么?
云亦吞了吞口水:“宁姑娘说这点心要趁热吃,而且要用到什么箱,说是不方便搬动……主子,我其实没听懂……”
他就是觉得好香,香得他脑瓜子都不会动了。
等待的时间如此难熬,但云字辈护卫们宁可就这么守着,也舍不得回屋啃那些剩下的馒头干粮。
厨房里,潇潇正打开她定做的简易烤箱,热气蒸腾里,软乎乎的蛋糕正等着脱模,她想着邻居小哥哥他们跋山涉水定早就累的不行,除了蛋糕之外还给他们下了一锅的青菜肉丝面,吃起来方便又快捷。
带着厚实的隔热手套将蛋糕模具拿出来倒扣在盘子里,面条也好了,撒一把新鲜的青菜,荤素搭配,好看又好吃,她自己都没忍住也盛了一小碗。
将花型的蛋糕脱模出来后,潇潇确定容衍他们不会进来,就拿出空间存放着的奶油挤上去,收了一个到空间。
【叮,奶油蛋糕首次收录,经检测,该美食使用的原材料和加工方式远超当前时空饮食水品,获得奖励1000,当前余额9500!!!!!!!啊啊啊啊啊啊主人还差500分!!!】
潇潇表面淡定,内心也无比澎湃。
若非一种食物每天只能收录一次,她恨不得当即将所有蛋糕全都换成积分!
平复好激动的心情,她在厨房里招呼:“可以来吃饭啦!”
云亦几个紧跟着容衍的脚步,就这点儿距离,恨不得用上轻功。
面条在锅里,他们却还没去盛,因为此刻有样东西更吸引云亦他们的视线。
花朵模样的糕点和好些天前匆匆见过的鸡蛋糕有些不一样,不晓得是不是刚出炉的原因,香味也更浓郁,更诱人。
潇潇先拿竹子做的小叉子叉起一个送到容衍嘴边:“刚出炉的,阿衍小哥哥尝尝看?”
她自己是吃过的,觉得堪称完美,但万一这口味不适合其他人呢?邻居小哥哥是她见过嘴巴最挑剔的人,他说好吃就一定好吃。
因为和空间确认过这个时空不存在乳糖不耐受的问题,她只需考虑口味就好。
容衍看着近在咫尺香甜扑面而来的点心,抬头看了眼并不觉得自己此举不合适的潇潇,她眼神清亮,还隐隐有着期待,他睫毛颤了颤,张口咬下。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我们的小秘密
点心几乎入口即化,舌尖轻抿便化作绵软,这新奇的口感惊得容衍忘了害羞:“这是上回那鸡蛋糕?”
潇潇晃了晃手指:“这是新品,用牛乳和面粉做的,好吃吗?”
外表看起来差不多,但是蛋糕里加了牛奶,也更具备蓬松的口感。
不待容衍回答,她又骄傲道:“你可是除我之外第一个吃到的人哦!”
这句话在他脑海盘旋,久久不散,直至深夜入睡前,容衍仿佛都能听见潇潇说:你是第一。
第二天早上起来,容衍难得地在床上发了会儿愣。
此时隔壁已然炊烟袅袅,一大早他们家刚刚打开院门,隔壁就送来两只野鸡和一扇野猪肉,宁丰年夫妻俩不好意思收,潇潇却大大方方接下,还劝说爹娘。
“他们留着也不会做。”
细想是这么个道理,连自己家要开铺子这么大的事儿都已经接受的夫妻俩也不纠结了,还让潇潇将午饭准备丰盛些。潇潇笑得不怀好意:“我办事,爹娘放心。”
宁丰年夫妻俩忽然觉得不是那么放心了,但话已经说出口,也只能由着女儿,潇潇就在这放纵下,做了六菜一汤半荤半素。
软嫩的糖醋排骨,新鲜的油焖大虾,加上野鸡炖蘑菇,再配上家里的青菜黄瓜和香椿,再来一锅鲜美鸡汤,全家吃得舍不得丢下筷子。
吃完饭后,宋氏和宁大郎带着给宁丰年和二郎准备的午饭往河道处走,潇潇让容衍他们先留下,说要给他们做个好喝的。
她从前煮的山楂饮和水果茶容衍都很喜欢,这一次也同样充满期待,等待厨房里一切就绪的时候潇潇不忘和容衍说:“对了,我给你们做蛋糕的事儿可别让我大哥知道哦。”
容衍不解:“为何?”
潇潇神神秘秘:“那是我给大哥准备的生日礼物,不得保密么,对了,这次回来你们暂时不会再离开了吧?后天十二,是我大哥生辰,来我家吃生日宴呗?”
容衍表情有些古怪:“给你哥的礼物?”怎的给旁人的礼物,却先送来他这里?
上回给沈天赐的也是这样……
潇潇一想,哎呀,要是说让邻居小哥哥做试吃员,这不显得拿他当工具人了么,她忙补救道:“主要是因为我最信任你呀,刚研究出来新菜,头一个就想让你尝尝,你说好吃,我就觉得我成功了,你说不好吃,那说明我还需努力。”
“总之,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哦!”
她没注意到小公子慢慢红起来的耳根,还在一边收拾一边说:“比方说这乳茶,你也是头一个喝到的人呢!”
大概是她话里的“头一个”击中了容衍心中某个角落,接过用小瓷碗装着的奇怪“茶水”时,向来对茶叶很挑剔的他想也没想,端起来就喝了一大口。
没想到味道竟然很不错!
见容衍好奇地对这杯奶茶又闻又看,还拿茶匙搅拌,将奶茶喝出了英式下午茶的感觉,潇潇不得不感慨有些人的气质真是与生俱来。
她却不知她托腮欣赏人家喝茶的模样,叫对方的耳朵又多了好些温度。
“好喝吗?”
容衍点头称赞:“茶香与乳香十分融洽,入口醇香,回甘绵密,细品还有一股独特的味道,似苦似甜。”
他从未想过牛乳和茶叶也能组合在一起。
潇潇说:“那是因为我给你这杯做了焦糖,若是搭配不同的茶叶,还能调和出不同的口味。”
她托腮看小哥哥姿态优雅地品完一杯茶,对未来更有信心,她清清嗓子:“阿衍小哥哥,我买了家铺子,就开在县城的书院外头,你觉得我就在铺子里售卖这乳茶如何?”
容衍没管过铺子,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我只能说就我个人而言,很喜欢这茶。”
潇潇就笑眯眯:“你喜欢,那就肯定没问题。”
她对自己就这么盲目信任?
就在容衍这么想的时候,潇潇又说:“其实,我还想问,小哥哥要不要和我一起啊?”
容衍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潇潇浑然不知,补充道:“刚刚我也说了,我开了个铺子,小哥哥你们总这样上山打猎也很辛苦,要不要跟我合伙一起开铺子?就算你们不缺钱,也能多个营生不是?”
容衍的心跳回归正常——原来她是这个意思。
“为何想与我合作?”
对潜在的合作伙伴,潇潇很诚实:“首先,开铺子需要人手,我家这状况你是知道的,活多人少,我肯定不能让爹娘去给我帮忙。至于请人,一来我请不起,二来我也不太放心。被偷师是小,万一请来的人做事马虎,不按照我的要求做,那才麻烦。”
她指着自己说:“毕竟我年纪小,镇不住伙计。”
“可是你们就不一样啦,你们人品好,还武功高强,万一遇到上门闹事的还能震慑。不过这事儿也不着急,你可以先考虑考虑,过几天再给我答复就好。”
小哥哥回家之后,潇潇回到厨房,用爹做的竹筒装了一桶宁潇潇手制焦糖奶茶放进空间,然后静待提示音。
【叮,焦糖奶茶首次收录,获得奖励积分500!当前总积分为,10000分!!!!!主人主人,是否使用积分进行空间升级?】
潇潇抱臂,微笑颔首:【立刻升级。】
宁大郎来厨房帮忙的时候,只看到灶台上放着干干净净的竹筒,碗筷都洗干净了,有道清香从锅里传出来,他掀开锅盖,便瞧见一锅褐色液体,这是……茶?牛乳?
妹妹呢?
而回到家的容衍则从影子呈上来的述职中知道了潇潇这些天的经历,得知童斌那混账东西竟想伤害她,脸色顿时如同寒冰,他忽然就想起方才潇潇说“万一遇到上门闹事的”。
她……是被吓到了吧?说让他一起开铺子,其实是一个人害怕,担心再遇到那样的事?
也是,平时看上去再怎么坚强明朗,毕竟也只是个小姑娘……
云亦道:“沈县令已经下令削了他状师的资格,另外杖责二十大板后将人关押在大牢听候发落。”
容衍双手背在身后,想着方才宁潇潇满脸信任邀请他一同开铺子时的依赖:“不够。”
第一百六十八章 空间的正确用法
这样的惩罚在他看来,如同玩笑。
是夜,关押童斌的牢房里,有血迹一路蔓延,直至清晨才被人发现,里头的犯人抱着自己断了的手臂,眼神呆滞,意识不清,满嘴的牙被打碎,下巴也移了位,他的血和涎水打湿了衣襟,不管旁人问什么,都只会不停发抖。
沈县令还没查出是谁干出这样的事,衙门却收到一封乞儿送来的信,信中详细列举了童斌前些年冤枉和诬告的无辜百姓,桩桩件件,令人发指。
县令还是给他请了大夫,但童斌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宁愿就这样死了,也不想经历断骨之痛后,还要被发配去矿山,终生不得自由。
当然,这些潇潇目前都不知道,她正在空间里撒欢。
【升级成功,空间当前等级,四。】
【食品加工厂功能激活成功,农田时间流速升级,当前速度为四倍。】
【空间农场畜牧功能开启成功,时间流速,四倍。】
【空间附加能力,食材鉴定。】
【空间升级奖励,随机种子一份,是否播种?】
一连串提示音听得潇潇都反应了一会儿:【种啊。】
不种,那农田也是闲着,她现在也没多余的积分可以购买其他种子了,管它是什么,先种了再说。
空间播种功能便利,潇潇无需自己动手,就去食品加工厂体验了一把科技感。为了平时做饭什么的方便,她在空间仓库放了各种各样的食物,这会儿正好可以拿出来练手。
牛奶处理成黄油和奶油,蛋清和奶油打发,甚至最后一步烘焙,空间都能代为解决,用它的话来说:【除了基本操作之外,只要是主人经手过的步骤,我都能完美复刻!】
也就是说,无论什么烹饪方式,只要潇潇自己亲手做过一遍,今后有需要就能让空间代劳,她可真是得了个宝贝啊!
感觉到主人的欣喜,空间也高兴地发出几声电子音,然后配合潇潇用加工厂做了个造型完美的奶油蛋糕,它问潇潇:【主人要用这个当做给大哥的生日礼物吗?】
潇潇却将蛋糕放进了仓库:【不啊,给大哥的礼物当然要亲手做才有意义,再说了,我要是凭空拿出这么个东西,回头要怎么解释?】
说的也是,得到主人肯定和赞赏的空间并不觉得失望,又高高兴兴对潇潇说:【对了主人,我们的畜牧功能开启了,回头你可以在里面养些鸡鸭牛羊之类的,都是四倍速生长哦!而且等它们长成最佳成熟期,您就可以选择是让它们保持当前状态,或者进入仓库成为肉类储备。】
潇潇眼睛一亮,恨不得现在就去县城买些小动物,然后她忽的一顿:【我说小空间啊,既然我能从外面买家禽动物来养,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也可以将外头买的种子拿到空间农田种?】
空间秒答:【主人说的没错!】主人可算想明白了!
天知道它这些天想说不能说,憋得有多痛苦!
潇潇都想敲敲自己的笨脑瓜,先前等着用积分换种子是因为空间的稻种和麦种产量高,但抛开这个需求,她完全可以拿些香料菜种甚至药材到空间来种呀!
还是那句话,这农田闲着也是闲着嘛!
【你怎么都不提醒我?】
空间老老实实认错:【主人对不起,我们有规定空间的用法只能宿主自己摸索……】
潇潇摆摆手:【不怪你不怪你,是我自己没想到,不过现在也不晚。】
说干就干,窜出空间她就先对自己家下手了,什么青菜籽黄瓜籽白菜苗,管它什么,先扔进农田里去,自有空间替她整理归类。
她也没敢多拿,家里的种子宋氏都有数,少太多容易引起怀疑,饶是如此,她也着实忙活了大半晚上。
种子不能多拿,她就溜进菜园子里扒拉已经长好的蔬菜,反正做饭的是她,要是被娘发现,就说烧菜用多了!她可真是太机智了!
第二天,容衍在村口的香椿树底下看到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潇潇,她视线直勾勾盯着除了枝叶什么也没有的树,时不时还勾着嘴角傻笑。
瞧见他来,潇潇眼睛发亮大步跑过来,临到容衍跟前才急刹车:“小哥哥,下回你们要是进林子,能带上我吗?”
容衍不解:“你?你要去做什么?”
潇潇嘿嘿笑:“挖野菜!摘果子!找菌子!掏鸟蛋!”
她现在看见什么都想往空间里扒拉,就连地上捡的树根都不放过,要不是空间连连喊停,她恨不得把整座山都挪进空间里去,好弥补这些日子傻乎乎错过的收获。
野菜种进去,会长成一大片野菜吧?
果子丢进去,会长出好多棵果树吧?
菌菇收进去,会喷出无数的孢子咯?
鸟蛋放进去,会孵出一整窝鸟雀咯?
就算是树根埋进去,结不出多汁的果子,也能长成大树,给她提供木材不是?
这么看来,今后她的空间岂不是会发展成一个小小世界,一个专供她使用的美食仓库和后勤堡垒?
将未来畅想得太美好,她忍不住抬手就拍了拍容衍的肩膀:“今后,我一定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我这么富有,养十个你都没问题!
她这豪言壮语听在容衍耳中就变了味,他看了眼潇潇搭在他肩膀上的小手,握拳轻咳一声说:“昨日我想了下你说的建议,我觉得可以。”
大脑兴奋过度的潇潇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昨天自己说了些什么:“你决定跟我合作开店了?”
容衍点头,她就蹦了起来:“太好啦~”
容衍没有再问童斌的事,他觉得宁潇潇就该像这样,开心就好,反正那恶人已经有他收拾。
蹦完的潇潇又乐呵呵提醒他:“记得待会儿回家吃饭!”
回家,这又是一个让人觉得温暖的词。
他身后,云亦看着跑远的潇潇,嘴角也挂着宛如老父亲的笑,容衍回头看见,皱眉搓了搓手臂。
“事情办得怎么样?”
云亦上前,确定四下无人,这才道:“童斌的罪状皆以苦主告发的方式送到县衙,如今他手断了,不日将被发配到矿山,主子,需不需要属下在半路……”他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容衍却摇了摇头:“他既曾为状师,若是在挖矿时遇到‘昔日旧识’,也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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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当老娘是叫花子
云亦懂了,这是要把和童斌有仇的人都弄到他身边去,殿下近来行事真是越来越……有个性了呢。
这时候的潇潇已经开始沉浸式做菜,有了邻居小哥哥和他的护卫们加入,她大手笔地将他们带回来那些“野味”都给料理了,该炖汤的炖汤,该红烧的红烧,香味飘飘荡荡,直勾勾钻进了特意到附近遛弯的宁二婶鼻子里。
最近老宅伙食越来越差,尤其婆婆为了给小儿子开小灶,直接将大伙儿的肉菜给扣了,宁二婶总觉得自己没吃饱,但是想偷吃又不行,婆婆对家里有几个鸡蛋多少米都门清。她也是碰运气溜达过来,没想到正好遇上大房做好吃的。
她想往里走,但是看了眼院子里那条壮实的狗仔还是老老实实停下脚步清嗓子:“咳,潇潇,给我盛碗肉,我替你带回去孝敬你爷奶。”
潇潇从厨房出来看见她,二话不说跑出来就把大门“哐当”一下给关上了。宁二婶凑的太近,差点被撞到鼻子,回过神来顿时就开始破口大骂。
潇潇皱眉,家里现在只有她和大哥两个人,大哥在看书,她在做饭。她是无所谓二婶鬼哭狼嚎,但大哥看书可不能受打扰,她可惜地看了眼脚边摇尾巴的“核桃”一眼,拍拍它的狗脑袋:“你要是再大点就好了。”然后若有所思着去厨房提了一盆洗菜水拉开门就往外泼。
五月的天气已经很暖和,可宁二婶冷不丁被兜头淋了一身水,还是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宁潇潇!”
潇潇做受惊状:“哎呀二婶你怎么在我家门口?是来还钱的吗?”说完就伸手,“正好我家缺银子,既然你良心发现,那就快把偷花样子害我们欠的二十两还给我吧,要不然等到了年底,这不还得劳烦你们陪我家一块去衙门。”
宁二婶抹了把脸:“我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可告诉你,分家的事儿已经在衙门登记造册了,你们休想拖累旁人!”
潇潇满意地笑了,而后莫名其妙看着宁二婶:“既然知道你是‘旁人’,就该知道我家做什么吃的都与你无关,别有事没事瞎转悠,我家可不欢迎你。”
宁二婶还想撒泼,但身后忽然响起个少年嗓音:“这是怎么了?”
潇潇叹口气:“我家二婶想来讨肉吃。”
什么“讨”!宁二婶气的鼻子都要歪了:“怎么说话的,当老娘是叫花子吗?”
潇潇就看着她笑,宁二婶反应过来了——臭丫头拐着弯骂她呢!正待发飙,就见赵家那几个高头大马的男人黑着脸朝她逼近。
“你们干什么!你们敢碰我一个试试!我可是有身孕的人,我怀着宁家的宝贝金孙,他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们就等着倒霉吧!”
容衍道:“聒噪。”
胳膊底下却忽然被什么膈住,然后双脚忽然离地,她低头一看,宁家隔壁那几个汉子中的一个正用竹竿将她架起来,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做的,轻微地晃了两下,她就躺在竹竿上了,动也动不了,掉倒是也掉不下去,就是姿势有些丢人。
容衍朝云尔云弎晃手指:“既如此,你们就这样将人完好无损地送回老宅,记得走慢点,莫颠着。”
宁二婶瞪大眼,就感觉到这两人真就打算用竹竿把她给抬走了!
“混账玩意儿,把老娘放下!你们听见没有,把我放下!”
云尔好脾气地转头回答:“等到了地方,自然会将你放下。”
潇潇眨巴着眼,听容衍吩咐云尔和云弎就着这个神奇的姿势将宁二婶架走,她直接就鼓掌,好家伙,“干得漂亮啊,不愧是我最看好的合作伙伴呢!”
她把盆放下:“等会儿,带我一起去,咱们拐道去趟村长家告个状。”
容衍点头,让二人听潇潇的。
宁二婶着实在福缘村出了大糗,云尔云弎两人在村子里绕了好大一个圈,让村民都看到了她这幅窘态,宁潇潇这臭丫头还特意跑去村长家哭诉。
“村长伯伯,我也不想打扰您,可我帮我家邻居做个饭,二婶就跑来让我给她打一碗肉,莫说这肉是人家辛辛苦苦猎来的,就算是我家买的,二婶害的我家欠了那么多银子,怎么好意思还跟我要肉吃?”
村长看宁二婶的眼神十分失望又厌恶,他都不能理解,同是宁家人,怎么大房之外的这群,就这么,这么……这么不讲究,这么膈应人呢?
最终,宁二婶是二叔亲自来接走的,一路上她那脑袋都是恨不得埋进地里,宁二叔边走边数落:“你是不是没长脑子?现在好了,村长让你从今儿起在家老实待着养胎,不许出家门半步,你高兴了?”
宁二婶撇撇嘴,过了会儿却又贼兮兮提议:“要不,我现在装病,就说那臭丫头害我受惊,动了胎气?她还拿水泼我呢!院子里那条野狗也吓人!”
话音刚落,就见潇潇躺在竹竿上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身后还跟了一串小萝卜头,狗蛋驴蛋抹着鼻涕喊:“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正是方才云尔云弎架着宁二婶走的那法子,当然,手法力道是不同的,只是旁人瞧不出来。
宁二婶总不好说自己这身子比小孩儿还不如,讪讪闭上嘴但还是觉得不服气:“那就看着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咱们自个儿吃糠咽菜?”
宁二叔拍桌子踢凳子:“你懂个屁,我这不是正想办法呢?”他比谁都急着弄银子好不好!
他咬牙切齿的将眼神四下乱扫,最终落在二婶的肚子上:“你方才说,大哥家有条野狗?”
今晚潇潇给大家加了菜,今儿个这顿饭,她又得三百分,虽然余额经过升级后又归了零,但她已然醒悟空间农田的正确用法,农田里的菜叶子一茬一茬长,将仓库堆得越发壮观,她感觉那些青菜啊白菜啊葱姜蒜的,每看一眼就长一点,真是相当神奇。
原以为在空间播种得不到的成就感也随着幼苗一点点长大而在心头茁壮,要不是空间的蔬菜依然保持成熟既收获的特性生不出种子,潇潇感觉自己能种出万水千山。
她下定决心,下回再去县城,首先就要买它几大包各式种子!
等待的时间太过难熬,夜里大家都熟睡后,潇潇没忍住又去逛了系统商城,将她心心念念的番茄种子和孜然种子都给兑换了,比起稻种,这俩真心不贵,一百一份,童叟无欺,不过量也没那么多就是了,毕竟谁家种西红柿一种一亩地呢。真想种那么多也不难,多兑换几份就是了。
潇潇暗自决定,等她积分富裕了,要将空间这片无边无际的地头全都种满,熟一茬种一茬,哎哟,华夏人骨子里的种地基因苏醒了呢。
【除了做菜之外,我就没别的办法可以获取积分了吗?】
第一百七十章 特殊任务
这一百一百的忒慢,可每天折腾一道新菜也不大现实。
她有知识储备,可家里的条件不允许她付诸现实,做点儿菜啊肉啊鱼啊虾的就罢了,明明住山里却忽然会做海鲜,明明没吃过宴席却接连搞出国宴水准,次数多了,她不得被当成怪物啊?
关键那些食材家里也买不起。
空间告诉她:【有是有,但主人您还没有达到特殊任务触发条件。】
潇潇好奇地问:【特殊任务?是什么?】
空间道:【为了防止空间系统为了升级作弊,有关任务的内容不得泄露,需要宿主满足条件后才能提醒。】
潇潇表示理解,然后伸手将趴在她床边的狗子捞进了空间。
【把它放到牧场那边,是不是就能加快生长?】
这个不用保密,空间对此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潇潇就放心睡了过去。
第二天就是哥哥的生日,因为说好了邀请不少客人来吃饭,家里准备了好多食材,新鲜的绿叶子菜直接从菜园子里摘,豆芽发好,豆腐也点好,整齐地摆在厨房里,瞧着琳琅满目,鲜艳好看。
潇潇手底下的刀晃动得飞快,眨眼功夫就把菜肉切成了需要的形状,红的绿的各自搭配,甚是喜人。
高汤是昨晚就煨上的,这会儿在炉子里兀自散发出浓香,裹着酱料的排骨和鸡翅码在盆里吸收汤汁,金黄的蛋液搅打匀称,调配好的蛋糕糊准备就绪,潇潇把袖子一卷,开始干活。
云亦他们几个原本想来帮忙,但潇潇检查过他们烧火的能力后,就很果断且不留情面的把人赶了出去。
几人不想白吃白喝,就在院子里劈柴,一斧子一根柴,劈得潇潇感觉接下来一个月都能放肆烧火,嗯,就是有点儿占地方。
今儿个宁丰年和宁二郎依然要去挖河道干活,所以生日宴定在了晚上,但沈家一大早就差人送来了潇潇要的冰块和牛奶——这东西的用途潇潇对所有人都保密,加工完成后还特意把它放在了自己房间里,并且相当煞有其事地要求爹娘哥哥都保证不进去偷看。
其实看了也看不懂,他们只知道潇潇把牛奶又煮又搅和又放凉的,完全不明白她在做什么。
中午她给大家做了好吃的蛋包饭,外皮金黄,内里是包裹了各色蔬菜和肉丁的炒饭,主食之外,还另外做了四菜一汤,弥补了没有酱汁的“缺憾”——这俩字儿仅仅是对她自己而言,云亦几个吃得大惊小怪惊叹连连,就差把“没见识”三个大字写在脸上。
容衍虽然表现得自然,却也很不符合他正常饭量地将一大份蛋包饭吃了个干净,要不是风度使然,差点就想打个饱嗝。
这顿饭又是三百分进账,去掉换了种子的那两百,空间积分余额还有四百,但这速度,潇潇并不满意,因为……
【你说你下次升级要多少分来着?】
空间大概也知道它难养活,讪讪回答:【五万。】
上回那一万分都是托了沈家的福,这回五万,那不得缠缠绵绵好几年?
潇潇有些惆怅,惆怅的她数了一下手头的银子,准备明天就和大哥申请进一趟县城。
考虑到今儿个她邀请的人里有沈夫人和柳掌柜这两位精致女人,果冻,哦不,水晶冻也是要准备起来的,五月的天气已经有了初夏的微热,潇潇安心将经过空间加工厂冷藏成型的各色水晶冻放在沈家送来的冰块上保持造型。
可惜不同造型的水晶冻被空间判断为同类美食,一天只能兑换一次积分,不然她该多富有。
今天的饮料她没有煮水果茶,但奶茶的香气更为诱人,刚做好,就引得大哥都从屋里走出来,说要歇歇眼睛。
潇潇懂事地给哥哥舀了一杯,考试在即,为了防止出现拉肚子什么的囧事,她坚定拒绝哥哥要加冰的要求,让他趁热喝,宁大郎也没强求,他本不爱甜食,可这乳茶他喝过一次就喜欢上,说来也很奇怪。
在家享用美食的宁家人也没忘了在外劳苦的爹爹和二哥,所以今日他们的午饭也羡煞旁人。
沈县令为民考虑,将来挖河道的村民都就近安排在家附近,所以只要家人不嫌麻烦,他们是可以来送饭的。然而那些有人送饭的也好,带了干粮馒头的也罢,这些天几乎都是闻着宁家的饭菜香味咽下自己那份,今天就更过分了,宁家人吃的东西他们听都没听说过,金黄的蛋皮边码放着还热气腾腾的菜肉,大家就看那两人举着大勺子,一勺一勺吃得欢快。
离得近些的,还能瞧见蛋皮底下那颜色好看的炒饭。
“地主家也没这伙食吧?”
正感慨着,又见他二人打开宋氏带来的竹筒,顿时有股带着陌生味道的清香就逸散开来。
大家看着自己碗里的馍馍手上的馒头,顿觉羡慕不已。
被各色眼神围绕的宁丰年和宁二郎二人已经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到现在可以坦然用餐,间或还会客气地邀请离得近或者关系好的村民:“要不要尝一口?我家潇潇做的。”
村民们起初还不好意思动筷子,如今那目光灼灼,等的就是这句话。
若非父子俩吃得快,指不定是他们吃到肚子里的多,还是被人夹走的多。
经此一事,宁家女儿厨艺高超的消息也算是散了出去,和这一同闻名乡里的,是大房越来越有奔头的日子。
与此相比,老宅真是把好好的日子糟蹋成了一地鸡毛。
有好事者忍不住凑到宁丰年身边问:“你家如今发达了,可曾记得多多孝敬你爹娘?”
宁丰年瞥那人一眼:“端午的礼数不曾怠慢,都是按照年俗礼节备的。”
那人眼珠子贼溜溜地转:“那不合适吧,你家现在顿顿有肉,昨儿个听说你二弟妹不过是去要碗肉,你们都不愿给?”
不等宁丰年和二郎说话,早有看这人不顺眼的将他拉开:“你知道个屁就瞎咧咧,换做是你,有人盯着你家的钱财,害得你欠二十两债务,还惦记着拿你家的东西去换银子给自个儿花用,你还能巴巴给人送肉吃?”
“再说了,宁家二媳妇儿先前可是说好了不再上门给人添麻烦的,如今言而无信,该她自己反省才对!”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大哥的生辰
“丰年别理他,游手好闲浑水摸鱼的货,也不知道怎么让他混到挖河道的差事,我告诉你二狗子,你要再闲着没事学那些三姑六婆碎嘴,回头叫衙役看见给你赶回去你别找地儿哭!滚滚滚滚一边儿去!”
宁二郎打心底里觉得妹妹聪明,其实他从来不怕和老宅那群人交恶,但若是在福缘村没了好名声,他和大哥不怕被人说嘴找不到媳妇,却担心妹妹没人提亲寻不着好的归宿。
毕竟奶那人,惯会在外头颠倒是非,二婶又是个嚼舌根上瘾的,但凡他们有一点小错,都能被那两人嚷嚷成天大的不是。
还是如今好,如今都不消他们解释什么,村民们就已经对老宅厌恶透顶,根本没人听他们装可怜装委屈,即便知道他们对老宅不待见,也就叹一句“活该”。
听说昨儿二婶那事之后,村长还特意去老宅警告过他们,真是让他乐得不笑出来都不行。
“这个我知道,先前他家报上去的是他大哥,但是来之前不知道怎么回事摔了一跤,脚受伤了,这才让二狗子来替。”
宁二郎皱眉,这事儿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对了,这个二狗子,好像和二叔关系不错?啧,怪不得说话都那么膈应人。
吃饱喝足下晌继续干活,父子俩都不爱偷奸耍滑,该出力时绝不含糊,别人才扒拉出两丈的沟渠,他俩已经划拉到三丈有余,主事的一直很欣赏他们,所以当他听说宁家大儿子今儿个生辰,家里还邀请了客人的时候,他主动给两人批了假,让他们早些回去。
宁丰年和宁二郎自是道谢,走之前宁二郎还不忘对主事说:“今儿我妹妹说要做点心,回头做好了我送点儿过来,各位差大哥若是不嫌弃,一起尝尝?”
那感情好!说实在的,馋宁家伙食的可不止来干活的那些村民,衙役们也天天闻着味儿不好意思问呢。
两人高高兴兴回家,一看院子里正热闹。
沈天赐抱着被取名为“核桃”的狗子,却被嫌弃地一把推开,这会儿正呀呀叫唤着说它翻脸不认人有奶就是娘,嘴皮子比起刚来那会儿是利索多了,现在让他跟人吵架,那肯定不能只会架着手说“反弹”。
沈夫人和柳掌柜坐在院子里那竹子搭的架子底下,一人一杯茶,表情甚是享受。
徐掌柜苦着脸,看手上茶水的表情跟看仇人似的,那叫一个苦大仇深。
沈县令背着手在他们家院墙边指着一排葱蒜点头:“这菜养得好,养得好。”
宋氏热情地表示:“来来来挑两盆回头带走,做菜的时候可方便了,比菜市场买的都水灵!”
沈夫人和柳掌柜还真就去挑了,宁二郎听着她娘讲解小葱大葱成长的故事,忽然很好奇娘要是知道沈夫人和沈县令的身份,会是个什么表情。
一回来,潇潇就让爹和二哥去洗手,然后神神秘秘和容衍使眼色。
后者点头,率先绕出院子,潇潇说要去隔壁借椅子和餐具,也跟了出去,其他人没当回事,云亦几个嘿然一笑,跟回去抗东西。
结果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神神秘秘地回来,桌椅太多,旁人都没注意到潇潇藏在桌面后头的一个超大食盒,也没瞧见她避开众人视线,抱着食盒溜回自己屋里。
备菜早就准备好,高汤持续飘香,发现大家往厨房看的频率变高时,潇潇试探着提议:“既然人都到齐了,要不要提前开饭?也省的回去的路上天黑不好走。”
这个提案好,全员通过——他们早就饿了,尤其是沈天赐,为了晚上多吃点,他中午特意没怎么动筷子!
潇潇见他都不知道第几回捂着肚子,问他要不要先吃点儿点心,有过经验的沈天赐坚定摇头:“我要等正餐!”
要是让家里小厮听见这话,不得感动到落泪?
少爷和夫人一样,那可都是能用点心填饱肚子,正餐就绝不多吃一粒米的主呀!
事实证明,沈天赐做了个无比正确的决定,除去从前吃过的那些,潇潇还上了几道新菜。
第一道翠柳凤丝,剔去筋、皮,切成细丝的鸡脯肉加入鸡蛋清及少许精盐、酒、玉米粉拌匀上浆,再将豆苗切成一寸长的段。熟猪油烧至六成热下入鸡丝,变色后捞起,煸锅中留底油下葱姜末炝锅,随即放入豆苗、鸡丝及调料,翻炒均匀,淋上鸡油,即可出锅。
第二道翡翠玉扇,菜心洗净切花刀,嫩笋片切成适合的大小,锅中热油煸炒菜心后加入奶汤、料酒、精盐、白糖各少许,放入嫩笋片炖3分钟,倒入漏勺控净汤,整齐地在盘中码成扇形,将冬菇蒸透后同样码上,再以高汤勾芡淋鸡油浇在菜上。
第三道平安如意,用去了头尾的豆芽菜和切成丝的火腿炒制后摆成如意的形状,再往盘子边缘码了一圈调味好的五香鹌鹑蛋,寓意一生平安,事事如意。
【叮,美食翠柳凤丝首次收录成功,获得积分,300,美食翡翠玉扇首次收录成功,获得积分300,美食平安如意首次收录成功,获得积分300,当前总积分为1300。】
宁大郎全程满面笑意,看潇潇的眼神柔得如同春风轻抚,宁二郎与有荣焉,吃两口就要感慨一句“我妹的厨艺简直太棒”!好在他没忘了在主事跟前夸的口,菜上齐之前已经飞速往挖河道的地方跑了个来回,给衙役们送去一篮子鸡蛋糕。
此举不但让他们父子俩在衙役们面前留了好印象,也让大家记住了宁大郎的大名——因为二郎去送点心的时候特意强调:“今日,是我大哥宁安生的生辰。”
妹妹说了,哥哥要读书,今后就不能“大郎”“大郎”地唤他,同窗们跟前,定要给哥哥挣面子,二郎虽然撇嘴,到底也没把那句“你咋这么有信心大哥一定会考上书院”给嘀咕出来。
说来也奇怪,妹妹那么一说,他就觉得大哥去博文书院是顺理成章板上钉钉,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妹妹忽悠出什么毛病来,如今她不用多开口,他也都懒得反抗了……
想归想,吃归吃,宁家人早练就出一番边吃边说的技能,哪个都不耽误。
沈县令考究完宁安生的学问后,又看向他弟弟——如今也用起大名来的二郎宁安回:“安回结束挖河道的活计之后,还打算继续去县城摆摊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 请你当掌柜
宁安回快速嚼吧嚼吧,打算将嘴里的菜咽下再回答,便听妹妹先开了口:“不摆摊了。”宁安回想,也行吧,那他回来陪爹种地,然后就见潇潇冲他笑了笑:“二哥,我正想问你呢,你觉得我那乳茶好喝不?”
宁安回猛点头,那能不好喝吗?他一个猛男,居然也对这等甜丝丝的玩意儿爱不释手,从前他觉得喝茶就是有钱人银子多烧得慌,和菜叶子泡的水没差,哎,如今怎么着,他还真就从乳茶里喝出了茶的清香!
这叫什么?妹妹说了,这叫人生的升华!
潇潇等他将嘴里的咽下去才问:“我想请你去我买的铺子当掌柜,你愿意不?”
宁安回胆战心惊地将装乳茶的竹筒放下:“你在跟哥哥瞎开什么玩笑?”
潇潇托腮:“二哥为何觉得我在开玩笑啊?”
宁安回吞吞吐吐地说:“可我,我,我……”我了半天,他也没说出下文,潇潇却道:“二哥你看,你摆摊这么些天,如何应对客人,如何介绍商品,如何记账算账,你是不是都会了?”
宁安回点头,潇潇又问:“如今你摆摊还会因为不好意思不敢开口吗?”
宁安回摇头,潇潇再问:“卖乳茶和卖咸菜也没多大区别,都是搞个摊位,卖些东西,只不过换个地方换个商品而已,从前你行,今后为何不行?”
宁安回想想好像是这个道理,习惯性跟着妹妹思维走的他试探着问:“那我,那我试试?”
潇潇欣慰地揉他脑袋:“这才是我的好二哥嘛。”
宁安回一巴掌拍掉她不安分的小爪子:“你也知道我是你哥?”
潇潇嘿嘿笑:“必须的必须的,那我的好二哥能不能赏脸陪我去一趟屋里,帮我把我给大哥准备的礼物拿出来啊?”
宁安回酸溜溜道:“什么礼物这么大,一个人还拿不了。”脚下却很快地越过潇潇,朝她屋子那里走去。
进屋后看着妹妹掀开超大食盒将里头的东西拿出来,宁安回——
(°△°)
这啥?
他俩走后,沈夫人看着手中乳茶若有所思,所以宁丫头想做的买卖就是这个?还别说,这真的可以,就是略显单调了些,一杯茶最好喝,早晚也会喝腻味,不过如果加入这买卖就能随便喝,那她绝对没问题!
打定主意的沈夫人目光灼灼看着潇潇离开的方向,而后忽然,屋里暗了下来,容衍和他的护卫们不知何时都站在了窗户边,抬手就将今天刚换上的厚重窗帘给放了下来,黄昏的日光被遮挡,屋里陷入暗淡,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却能承托出从角门出现的烛光格外明亮。
抱着一个十分好看的白色物件出现的潇潇笑容满面:“大哥,这是我给你做的生辰糕!可好吃啦!”
云朵般柔软又细腻的奶油覆盖在蛋糕胚外,划拉出一道道浪花波纹,工具有限,潇潇只在上头做出了祥云图案,但这样已经足够惊艳,至少在场没有一个人的视线能离开这所谓“生辰糕”。
沈天赐甚至吞了吞口水:“这么好看,真的可以吃吗?”
潇潇有些小骄傲:“放心,宁潇潇出品,味道绝对有保证!”
沈天赐很诚实道:“倒不是担心味道,是有点儿舍不得下口。”
潇潇更得意了,如果身后有尾巴,这会儿一定能被她甩上天,勉强维持住范儿,她将蛋糕稳稳放在大哥面前,然后从二哥手上接过蜡烛放在桌面上:“大哥,闭上眼睛许个愿望,然后吹灭蜡烛,你的愿望就可以实现哦!”
或许是她的神色太认真,或许是她说话的声音太期待,或许只是她的眼睛太美太明亮,从来不信神佛的宁安生当真闭上眼,悄悄在心里说。
希望我的妹妹,此生平安顺遂,无忧无虑。
【叮,生日宴常规菜品共获得积分800,当前总积分为2100。】
等他睁开眼,吹灭蜡烛,潇潇又提醒他:“愿望要藏在心里,不能说出来哟,接下来,请寿星来切蛋糕吧!”
容衍他们又将窗帘拉开,屋里恢复明亮,这会儿大家才知道为何潇潇宁愿大费周折在屋里收拾出空间,也不肯将饭摆在院子里。
潇潇将水果刀递到大哥手中,教他切出一块小三角,然后她接手将这一块盛给大哥,其余的分给客人们,接下来就是收获赞美的时刻。
潇潇做好了心理准备,连被夸赞的姿势都摆好了,然而等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听见,她疑惑地转头去看,发现吃到蛋糕的大家好像都傻了,诸如沈天赐甚至直接咬着小竹叉,人就呆愣住。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是吃到了云吗?”
“噗嗤”,潇潇没忍住笑出声来,觉得这样的夸赞比起简单的竖起大拇指对她说“好吃”更有分量,她自己也拿了一份,开始高高兴兴吃蛋糕。
女孩子哪有不爱吃蛋糕的?要不是怕长胖,她能拿这当饭吃!
沈夫人和柳掌柜只觉得遇到了此生心头好,欢喜得恨不得抱住对方转个圈,怎么会这么好吃!天哪,真的太好吃太好吃了!
原以为宁潇潇做的鸡蛋糕已经是极品,谁曾想,她还能弄出这种好东西!
“这点心就该叫云朵糕!”
潇潇琢磨了一下,觉得妥。
叫蛋糕,古人听不懂,生辰糕,那也缺了点儿意思,再说她是要靠这挣钱的,如果定下了只有生辰才能吃,那她得少做多少买卖?
大家万分不舍又欲罢不能地吃完了“云朵糕”,又眼巴巴看向潇潇,后者一摊手:“就这么多,再要,就……”
柳掌柜翻了个白眼,以为她又要说“是另外的价钱”,她却笑眯眯看向沈夫人。
“就要等我开铺子咯。”
她认真思考过,要做蛋糕,哦不,云朵糕不难,难的是原材料和销售渠道。
这东西看也知道价格不菲,走的又是“物以稀为贵”那路线,显然消费群体极为明确——有权有势之人。
她宁潇潇纵有万般才智,没有人脉也做不成这生意,试问哪个大户人家愿意让个小小农家女经手自己要吃的昂贵点心?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可沈夫人就不同了,她身为官眷,本身又是个贵妇,最不缺的又是有钱有势的朋友,有她出马,铺子还没开,那订单就已经能排到明年去了。
沈夫人还未表态,潇潇已经补充道:“当然,如果沈夫人没有合作开铺子的打算,以咱们的交情,只要你想吃,来书院门口的铺子知会一声,我也能尽快安排上。”
沈夫人两眼放光:“合作!那必须合作!谁不合作谁是傻子!对了潇潇,是不是如果我俩一块开铺子,今后我随时都能吃到云朵糕?”
潇潇朝她俏皮地眨眨眼:“不止是云朵糕,还有更多更多好吃的糕点饮品和美食任君选择,我对合作伙伴向来大方又热情哦!”
容衍:……小丫头乱用词的时候是不是忘了“合作伙伴”里还有他的存在?
徐掌柜:没了参与的资格,还要被大小姐骂成傻子,他心里苦……
沈夫人又问:“我们要开的铺子就是你刚买下来的,在书院外那个吗?”
潇潇摇头:“那个是我和阿衍小哥哥的铺子,咱俩的另外再谈,不过放心,我和阿衍小哥哥铺子里的东西,夫人想要都能吃得到!”
容衍听着她嘴巴里蹦出来的“我和阿衍小哥哥的铺子”,嘴角忍不住勾起。
柳掌柜幽幽插嘴:“那我呢?”
潇潇眨眨眼:“漂亮姐姐想吃,那必须……打折啊!”
意思还得付钱呗!小没良心的!
柳掌柜只恨自己早已签了李家的契书,生是李家的掌柜,死是李家的死掌柜,没法参与这美好又美味的买卖。
她当然也知道潇潇是故意气她玩儿,但还是做出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将一个小包袱扔给她:“喏喏喏,给你订金,看看能给我做几个!”
潇潇悄悄掀开一看,眼底光芒更甚:“看来美人掌柜今后每一年生日,我都得提前给你准备云朵糕了呢。”
呀呀呀,是银票啊!这得有二百两了吧?看来端午节如意布庄大赚特赚啦?那岂不是说,接下来柳掌柜还得找她买花样子,还得继续让她挣钱?哎哟哟,真开心!不是炫耀,这把买钱掌柜那铺子她能直接全款!
柳掌柜翻了个白眼,哟,称呼还能升级呢,这小财迷!柳掌柜伸出涂了丹寇的手指戳她脑门:“你这小坏蛋,是吃定我了对吧?”
潇潇嘿嘿笑,又听她道:“下回花样子记得给我便宜点儿!”
潇潇一本正经:“来来来,不说旁的,今儿个我大哥是主角!”
柳掌柜啐她,就着桌上的菜,男人们开始推杯换盏,好不快活,容衍看着时不时将眼神往他身上挪的沈县令,踱步往厨房走去。
潇潇看见后也跟了过去,等容衍站定她才问:“是不是没吃饱?”
小哥哥太柔弱了,抢个菜都不是二哥和沈天赐的对手,幸好她早有准备,上前和他说悄悄话:“厨房的柜子里,我给你留了一份。”
其实是给空间留的,她准备放一晚,明天再换一次积分来着。
最近她宛如自发打开了任督二脉,对怎么从空间搞积分研究出了一番心得。
比如每顿饭菜留两小份,一份今天换积分,一份明天换积分,这样一分耕耘两分收获,快乐。
从小到大,没有人像宁潇潇这样,出门时惦记他,回来时欢迎他,一举一动关心他,更没有人煞费苦心为他考虑……
她并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地位,她看在眼中的从来只是自己这个人,容衍不知道若是错过她,今后还会不会遇到这样的明目张胆的偏爱?
容衍眼神变换,看着潇潇眼中明亮的欢喜,想着她和自己相处的种种,心情一时感动,一时熨帖,最终化作一句:“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他从腰间解下带了十多年的玉佩递给潇潇:“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他决定了,要回应这份纯粹的感情。
这玉佩是母妃给他的礼物,也是他最珍爱之物,据说是他出生时嬷嬷代母妃给他挑的,容衍一直当成宝贝,每日带着,每日擦拭。
潇潇没能理解这话代表的含义,看着玉佩好半晌才恍然大悟——莫非这是邻居小哥哥给的开业资金?
“这也太贵重了,要不换个别的?”
容衍耳根微热,语气有些别扭:“给你,你就拿着。”人太朴实了也不好,旁人都恨不得信物越贵重越好,她倒好,还想换个便宜的?
潇潇眨眨眼,将玉佩塞进怀里。
兴许人家小哥哥如今只剩这么一个贵重玩意儿了,她要看破不说破。
容衍等了会儿没见她给自己回礼,心道还是年纪太小,罢了,再等等她吧。
潇潇还惦记着听大家对菜品的评价,和容衍挥挥手回去,她一走,沈县令就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容衍跟前,面上都是惊疑不定。
“敢问这位,可是天赐常常提起的‘阿衍公子’?”
他试探问:“这位公子,是叫赵衍吗?”
容衍面上古井无波,拱手施礼,这礼并不高傲,却浑然天成一种生来高位者的清冷:“在下,容衍。”
沈县令瞳孔一颤,容乃国姓,他忙正色:“参见三皇子殿下!”
容衍将人扶起,没让他将这大礼行完:“沈县令不必多礼,我并不想暴露身份。”
想到自家儿子这段时间在三殿下面前没大没小,他着实为那不让人省心的臭小子捏了一把冷汗。
幸好听说三殿下为人亲和,从不与人交恶……
正这么想着,便又听他道:“堤坝一事,沈县令打算如何处理?”
沈县令先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给我送信的,是殿下?”
容衍没有否认:“堤坝上的裂缝只进行了最低限度的修补,若是没有连绵大雨,约莫能撑三月余。”
沈县令皱着眉:“那万一有雨呢?六月便是黄梅天,雨季说来就来,到时候……”
容衍也沉着脸:“万一有雨,届时,严律已经调任,以他的手段,抹除所有证据,将责任推给下一任知州,并非难题。”
沈县令的心情沉入谷底,容衍和他确认:“我记得下一任罗州知州备选名单中,有一位恰是你同门师兄?”
三殿下会这么问,显然已经调查清楚,他拱手:“正是我师兄陈庸。”
容衍开门见山:“不知能否引见?”
……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东家
前头又开始热闹,不知沈天赐又说了什么,惹得二郎宁安回追着他要打,两人感觉在屋里待的时间太久,决定下回寻个机会再详谈,毕竟无论是堤坝之事,还是严律之事,都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
然沈县令走了几步发现三殿下并未跟上,才露出个疑惑的神色,便见他轻车熟路打开厨房柜子,从里头取出个据说已经没有了的云朵糕,注意到他目光,容衍淡淡道:“宁姑娘给我留的。”
沈县令:……这种心塞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呢?是羡慕吗?不,是嫉妒。
因为这种心情作祟,回到饭厅的沈县令看潇潇那眼神儿都不对劲了,宁家夫妻俩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就更不会清楚三殿下的身份,但这几个孩子就不好说了。
沈县令觉得,他们在自己跟前自在主要还是因为年纪小,且对官没有什么概念,但殿下是皇子,皇子哎!再不懂事也该明白皇亲国戚是个什么意思吧?所以他们应该也真的就是把殿下当做普通小公子了。
可既然只当他是普通小公子,为何给他特殊待遇?那么好吃的云朵糕,只有殿下能多吃一块……
刚没想明白,外头忽然响起敲门声,作为主人,宁家人自然要去看看。
潇潇这会儿正闲着,一开门却看见张陌生脸孔:“请问你找谁?”
话音未落,她身后,徐掌柜跟见了亲人似的,激动得三步并作两步:“东家,您可算是来了!”
潇潇这才开始正经打量来人,这少年约莫十七八岁,面若冠玉风姿卓绝,气质温润温文尔雅,这长相一看就叫人忍不住心生好感,而且他眉眼间总给潇潇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李慕言朝徐掌柜点点头后,便直接拱手对潇潇道:“这位想必就是宁姑娘吧,听说我家人言语无礼,让你受了委屈,李某有愧,特意登门道歉。”
这么夸张的吗?潇潇不晓得李慕言除了看完徐掌柜的信之外,也得知了如意布庄的近况,更是从那寥寥几张花样子里看到了无限商机,只觉得这位大老板相当平易近人。
李慕言还从身旁小厮手中接过几只礼盒:“今日时候不早,李某就不多打扰,还望改日宁姑娘有空,能赏脸来五香居坐坐,让李某尽一尽迟来的地主之谊。”
解释的话一句不提,生意的事也撇在一旁,直接承担错误,还态度柔软,潇潇对这人第一印象就差不了,再一看门外角落里憋屈待着的马车,和李慕言风尘仆仆的模样,潇潇便知他怕是百忙之中赶来。
原本她对五香居毁约的事的确十分不爽,也有些迁怒那未曾谋面的东家——她觉得何如欢敢那般行事,多多少少也是得了东家的首肯,所以这份迁怒不冤,但李慕言这么一表态,她反倒觉得这其中可能真的有误会。
她笑自己穿越一回,还真活成了孩子。
“李公子言重。”
正打算说些什么,潇潇灵敏的耳朵听见一声“咕噜噜”,到嘴边的话就拐个弯转成:“你是不是还没吃饭,饿了吗?要不要进来吃点儿?”
李慕言愣了一下,老实说他刚刚的言语和表现是有些刻意的目的在,可当这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当真诚恳地问出这样的问题,他居然破天荒有些自惭形秽。
当然,也就那么一瞬间的事儿,行商这些年,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说句话都会脸红的小公子,于是他迅速调整好表情,再次拱手:“这就准备回去了,宁姑娘不必麻烦。”
潇潇也没打算强求,不过来者是客,今天是大哥的生日,这人的铺子给自己赚了钱,他还带了礼物,怎么说也不能让人空手走。
潇潇对他说了声“稍等”,就跑回厨房打开柜子,借着隔板遮掩从空间拿出几个鸡蛋糕,又跑了回去。
正吃蛋糕的容衍好奇地三下五除二解决自己的加餐,也跟了过去,而后就见潇潇将装了糕点的竹篮递给一个陌生男子:“拿着路上吃。”
这完全是潇潇潜意识将自己当做大姐姐照顾小孩子的本能行为,可看在容衍眼中,他觉得这行为相当眼熟,又相当刺目。
李慕言原本是想拒绝的,但这可是潇潇做的点心,那香味飘出来,就没打算给人拒绝的权利,李慕言也不例外,往外推的手在闻着味儿的那瞬间就打了个转,变成勾住篮子,说出口的话也成了:“那就多谢宁姑娘,李某却之不恭。”
潇潇还给他做了个讲解:“这是用鸡蛋和面粉做的点心,叫鸡蛋糕。”
已经吃过最新版本云朵糕的容衍觉得舒心了。
李慕言点头,这次是真的打算告辞。
才刚转身,就听到个十分耳熟的声音指控他:“李慕言?你怎么在这?”
“宁潇潇!你刚不是说没有云朵糕了吗!”
沈夫人朝他后脑勺轻拍了一下:“没大没小,叫表哥!”
沈天赐立马改口:“娘!表哥抢我们吃的!”
沈夫人:……脑壳疼……
李慕言眯起眼,从篮子里捏起一个软绵绵的点心才将篮子递给随从放上马车,随后他当着沈天赐的面张口使劲咬了下去,本来只是故意气他,然下一刻咀嚼的动作因为意外这绵软口感微顿,李慕言诚心诚意夸赞:“十分美味!宁姑娘,这点心是叫云朵糕吗?”
沈天赐看清他吃的东西反而不气了,叉腰得意道:“嘿嘿,原来你吃的是鸡蛋糕!告诉你,爷早就吃过了,爷今天吃的云朵糕比鸡蛋糕还香甜还绵软,你肯定没吃过!宁潇潇够意思,真朋友!”
不明所以的潇潇:……
她轻咳一声:“我只是见这位公子急着赶路,来不及做别的。”
李慕言惊奇地看着沈天赐:“表弟倒是比从前伶牙俐齿了不少。”不像以前,他一气沈天赐,这家伙就只会哭着找娘。
沈天赐继续叉腰:“那必须的,毕竟我年轻,反应能力要比你这样的老男人强多了!”
十七岁的“老男人”李慕言:……表弟还是嘴笨些比较可爱。
眼看两人又要杠上,沈夫人忙出来打圆场:“什么时候回来的?”
既然遇上,他们决定干脆结伴回去,正打算上马车,有道身影朝宁家走来,速度之快,让潇潇都来不及将院子里堆放的礼物收拢进屋。
看见院子里这些一看盒子便知价值的物件,宁二叔眼睛都亮了,但牢记今日目的的他还是努力板起脸:“好你个宁潇潇,不敬长辈就算了,竟还连同外人要害我那未出世的儿子!”
潇潇木着脸:“你们又要搞什么花样?”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二叔你还挺厉害的
这叫什么话!宁二叔深以为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直接就无视了潇潇的吐槽:“我是来找你们算账的!我可告诉你,昨儿你二婶来你家回去后肚子就不好了,我儿子要是出事儿,你可脱不了干系!”
他视线一扫,又落在容衍身上,他其实准备好了一肚子的欲加之罪,但对上这小公子的眼睛,半晌只憋出句:“你,你,你也别想跑!”
潇潇问他:“二婶昨天回去的时候可是好好的,村里那么多人都看着呢,小哥哥的护卫们送她回去的时候更是碰都没碰到她,二叔这算的是个什么糊涂账?”
“你也甭跟我说什么竹竿上磕着碰着了,我和狗蛋驴蛋毛蛋他们可都玩了一遍,什么事儿都没有!”
云尔云弎恍然大悟——原来宁姑娘后来请他们抬着她转了一圈是为了这个!未雨绸缪啊!他们居然以为她只是为了好玩,真是惭愧。
将心比心,沈夫人觉得宁家应该并不想让外人瞧见自家这一团乱麻,故而并未开口,李慕言则很快将宁二叔对号入座,猜出他就是宁家那个勾结天香楼的贪婪亲戚。
宁二叔知道大哥家开始做吃食买卖之后,时常会有一户有钱人来他家吃饭和买东西,但他没想到来的人居然这么多,也幸亏李慕言今日来得匆忙,又是在外奔波数日来不及拾掇,沈家人又都刻意低调打扮,不然还不知宁二叔能不能找到自己的眼珠子。
饶是如此,那不安分的眼神仍令人不快,潇潇个子矮,挡不住他的视线,只好和客人们告罪一声,恕不能远送。
大家当然表示理解,只不过本来已经打算要走的沈天赐却不安分地从车上又蹦下来,一双眼乌溜溜盯着潇潇这里问沈夫人。
“宁潇潇的那些长辈不是好人,她会不会被欺负?”
潇潇叹口气:“以二叔的智慧,应该知道装病这事儿遇到大夫就白瞎,对吧?”
宁二叔胸有成竹道:“怎么,你还当二叔我能诓骗你一个小丫头?”
“你二婶就是被你家这畜生咬了之后又受到惊吓,这才动了胎气,如今正危在旦夕!”
潇潇问他:“你确定?”
宁二叔点头点得斩钉截铁,潇潇又问:“是何大夫做的诊断?”
宁二叔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那老东……我是说那铃医懂什么,你给我听好了,这次给你二婶诊脉的,可是个神医!”
他没注意到院子里有位陌生公子抬头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还在兀自吹嘘:“你知道咱们县的县太爷吗?”
马车里的沈县令将车帘掀开一道缝,看了看西垂的斜阳。
潇潇沉默了一下,点头。
宁二叔继续说:“那你知不知道县太爷的夫人是谁?”
同在马车里的沈夫人借着余晖,低头欣赏自己手指甲上才涂了没多久的丹寇。
潇潇继续沉默,宁二叔用看无知小儿的目光看她,然后语气炫耀道:“江南首富的李家,你总该知道吧?”
匆匆而来正打算继续匆匆离开的李慕言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从马车脚凳上收回靴子,笑容温和。
潇潇木着脸,不是很想表态。
宁二叔背着手,一副在说自家事儿的得意:“李家那可是能拿银子扔着玩儿的主,咱们县太爷的夫人就是李家女儿,哎,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我就告诉你,李家老太太这段时间病得厉害,李家和沈家的人一致都在四处寻找一位神医替她诊治,传闻这位神医能生死人肉白骨,无论什么疑难杂症,那绝对都是药到病除……”
打断他越来越胡扯的吹嘘,潇潇问:“你该不会想说,给二婶看诊的就是这位神医吧?”
宁二叔眉毛都要飞起来:“那可不,这位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人可没机会见他,还是昨天你二叔我在山上恰好救了晕倒的神医,作为回报他才给你二婶看诊的,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我那婆娘竟差点被你们害的一尸两命!”
潇潇不解道:“可我们昨天碰都没碰二婶,为了防止她受伤,连路都没让她多走,还是云尔云弎两位大哥抬着她回去的,你可别告诉我,躺着还能躺出毛病,那二婶真是连呼吸都要小心谨慎。”
“即便这位神医真像你说的那么神,又真的这么恰巧闲着没事跑咱们福缘村附近的山头来,还真的又这么巧身为神医还晕倒在外并且被你救下,二叔,你若说二婶被我家核桃咬了,就算没看二婶的伤口,我也是不认的。”
宁二叔立刻摆出一张受害者的嘴脸:“宁潇潇,你要是老老实实承认错误,我也就让你赔个医药费便罢了,若是你胡搅蛮缠死不悔改,我可就要将你告上公堂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神医可是要去给县太爷的岳母治病的,到时候先打你二十大板,看你怕是不怕!”
潇潇这会儿不急也不气,宁二叔说话的功夫,她细数一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二叔你还挺厉害的。”除了那没听说过的神医,在场的人居然都被他点了名。
宁二叔自然听不懂潇潇话中揶揄,还以为潇潇是被唬住:“知道怕了还不老老实实……”
宁丰年皱着眉头站在儿女们面前。
“二弟,你说的话,我不信。”
宁二叔不敢置信地看着和从前大不相同的大哥:“你说什么?”
宁丰年看着潇潇怀里胖乎乎的核桃:“我家核桃不可能咬人。”
宁二叔冷哼一声:“谁家不说自己养的畜生听话,难道就凭你一句话,翠花这罪就白受了?”
“我可告诉你,你家养的这畜生凶悍得很,翠花腿上好大的口子,昨儿是被裤子衣裳遮住了没叫人发现,回家我一看,哎哟,简直惨得不像话!”
潇潇貌似很好奇地问:“二婶被我家狗咬了,这也是神医说的?”
宁二叔昂首挺胸:“那可不,神医可厉害了,一眼就看出你二婶的病就是因为这畜生咬的伤!我告诉你,你可别想抵赖!这事儿拿到县衙去说也是我有理!”
宁丰年正待再说什么,潇潇拽了拽他衣袖摇头。
这时宁二叔视线乱飘,一时看门口那两辆马车,一时又看宁家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礼盒,心头贪念越来越大。
马车不大,但那也是马车,是贵人老爷才能坐得起的马车!
大哥是什么时候搭上的这些富贵老爷?
第一百七十六章 胃口大一些
本来只想骗他个十两二十两,如今看来,分明还能把胃口再放大些。
趁着没人注意到他,宁二叔一个箭步挪到礼盒旁边:“大哥啊,不是弟弟说你,如今你都富贵了,难道还要赖弟弟这点账?”
说着话,这手就很讨嫌又自来熟地掀开一个礼盒,瞧着里头胖乎乎的人参,宁二叔眼都直了。
他心念急转,一拍大腿:“哎哟,巧了不是,神医正好说翠花需要老参吊命,我看你这颗就差不多,你们家各个红光满面显然也用不着,我这就拿走救命去了!”
才想抱着东西跑,容衍侧身挡住路,同时伸脚一绊,宁二叔冲势太急摔了个狗吃屎,不过跌倒时怀里却一空,分明抱得很紧的人参盒子就莫名其妙出现在容衍手中。
容衍单手托着盒子递给潇潇,后者满脸崇拜:“少年好身手,帅气啊!”
宋氏没忍住要弹她脑瓜子,潇潇连忙收好表情一本正经:“我是说多谢多谢!小哥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真是性情中人侠义心肠!”
宋氏没好气,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也就阿衍好脾气由着这丫头胡说。
从地上爬起来的宁二叔怒道:“这是我们宁家的事,赵……你狗……你一个外人插什么手!”
他其实很想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可对上赵衍的眼神,他连对方名字都不敢喊,何论放这样的厥词?
不等容衍回答,潇潇叉腰呸他:“阿衍小哥哥才不是外人!”
容衍觉得脸有点热,潇潇浑然不觉自己说了些什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心里想着:他是本姑娘的合伙人,叫什么外人!她抱着礼盒,都想往宁二叔脑袋上砸。
“向你们这样口蜜腹剑一心算计我家东西的才叫外人!”
宁二叔朝地上啐了口:“什么叫算计?分明就是你家的畜生咬了你二婶!”
大房诸人皆一脸冷漠,潇潇更是直接“呵呵”出声:“二叔,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悬崖勒马为时未晚,你要不考虑考虑?”
宁二叔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不信你们大可跟我回去看!”
潇潇挑眉,哟呵,玩挺大啊?
她颠了颠手上沉甸甸的核桃:“也好,去给我们小核桃洗刷冤屈。”
宁二叔暗嘲这臭丫头天真,竟当真当先走去:“快点,翠花等着救命的银子呢。”
潇潇觉得哪里不大对劲,走了两步又停下,因为两只手被狗狗占着,她只能踮起脚凑到容衍耳边:“阿衍小哥哥,你待会儿能不能帮忙注意一下我家里外的动静?”
少女嘴巴里还带着奶香的气息吹到耳根,又热又麻,容衍脚下一滑,强作镇定:“好。”
待潇潇走远,他才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原来自己这里怕痒,从前都不晓得。
“云武云尔留下,云亦云弎跟我走。”他不放心宁潇潇,既然承了她的心意,自然要护她周全。
宁家人跟着宁二叔走了,沈天赐一拍马车壁:“爹娘,你们先走,宁潇潇他们可是我朋友!小爷要是坐视朋友被欺负,今后还有什么资格读圣贤书!”
马车帘被掀开,沈县令夫妇接连走下来:“谁说我们要走了?”
沈天赐疑惑,沈县令道:“都吃了人家这么多饭,我们就能做视宁家被人欺负了?再说那宁丰才都提到我和你娘的名字了,咱们自然该去瞧瞧。”
“不过……你什么时候乖乖读圣贤书了?”
李慕言不客气地笑出声,而后他家马车帘也被掀开,从里头走出来个白衣公子,这公子面若冰霜,语气也寒凉冷傲:“神医?”
“我倒要去会会。”说完也跟了上去。
李慕言无奈追上:“公孙兄,公孙先生?公孙大夫?你别走那么快啊,这样板着脸,小心被当成闹事的打出来!”
“徐掌柜,柳掌柜,你们先回去,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在宁家人不知不觉中,他们身后跟了一串尾巴。
容衍也在串串里,他正面色淡然接过云亦递来的纸条。
原来宁二叔这些天游手好闲,居然沾上了赌瘾,短短数日,已经欠了赌庄几十两的债,怪不得比从前还没章法,不择手段连坑带骗,眼睛里就只看得到银子。
人群的最后方,沈县令叹口气对沈夫人说:“从前管家还担心宁家孩子不懂事,用我名声胡乱行事,没想到这些孩子沉得住气,他们家这二叔倒是胆大,没影的事儿也敢拿来扯大旗。”
注意了一下四周,他又压低声音道:“不过你家那个侄子不是向来无利不早起,怎么忽然管起宁家的琐事来?”
沈夫人瞪他一眼:“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无利不早起’?真难听!我看天赐总跟他表哥没大没小就是跟你学的!”
然后才道:“兴许有再拉拢潇潇那丫头的意思在吧,他定是听说了何如欢干的好事。”
沈县令笑得有些毁形象:“那你怎么不告诉他你已经和宁丫头定下要合作了?”
沈夫人慢吞吞转头看她夫君:“我只是还没来得及说……”
才不是故意的。
她可没有因为成亲时被李慕言那娘克扣嫁妆记仇,更没有很介意这位二弟妹事事膈应自个儿,防她跟防贼似的,自然也不曾介怀如今李家的那位老太太为了将李家牢牢把握在手中,逼着她早早出嫁,还差点乱点鸳鸯谱坏她姻缘。
至于特意为她定下新的家规,让她应承绝不插手娘家事,绝不掺和娘家经手的买卖,她更是完!全!没!放!在!心!上!
福缘村就那么点儿大,不一会儿众人就都来到宁家老宅外,宁老太本在门口放哨,瞧见人来就使劲咳嗽,屋里的宁二婶立刻入戏地开始嚎叫,宁小叔推开房门口紧皱眉头:“娘,你们有完没完了?这么吵,我怎么看书?”
宁老太立刻好声好气哄他:“老三你先忍一忍,昨儿你不是说看上个砚台,等我教训完你大哥他们,明儿就给你买。”
宁小叔哼了声,到底还是关了门。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宁小姑
大哥大嫂分出去之后,这家里是越来越不像样子,吃喝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银钱不趁手,他不过想买套文房四宝,娘竟也说拿不出钱来。
没多久他就要去参加县试,考过了可就是秀才,要是连像样的笔墨纸砚都没有,那不得让人笑话死?大哥也真是的,赌气分出去后,居然连给爹娘的孝敬银子都不给。
听村民们说大哥家现在顿顿有肉,比起他们老宅日子可舒坦多了,有钱买吃的,竟都不曾想起他这个弟弟?是该让娘教训,不过娘和二嫂太吵了,这种情况下他哪里能看书?
想到这,他将刚拿起的书放下,慢悠悠挪到床边,打算先睡个午觉再说。
隔壁宁小姑的屋里,她对镜子照了半天,怎么看怎么觉得媒婆拿来的这些个人都配不上她,娘要教训大哥,她没兴趣看,就走到朝外的窗边推开看风景,这一看,她恰好就看见了远远出现的几位公子。
白衣公子冷面寒霜,瞧着不大好接近的样子,但这通身气度,像极了话本里写的矜贵人儿。
蓝衣公子温文尔雅,面上带笑,束发的玉冠在阳光下褶褶生辉,一看就价值不菲,他腰间有两枚玉佩,手上还带着扳指,天哪,这人得多有钱?
再往后跟了个小胖子,虽然身形欠缺了些,但端的是细皮嫩肉,他脖子上套了个挂着长命锁的金项圈,衣服上的暗纹被夕阳照着都晃眼,走路时背负双手昂首挺胸,正是县城那些个权贵家小公子的惯有模样。
正疑惑着村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好些个优秀的小公子,就见一张见之难忘的俊美脸孔引入眼帘——世上怎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子?这不就是话本里说的“面若冠玉,剑眉星眸,鼻梁高挺,唇红齿白”!这位公子行走时并不像前头那胖公子般摆着架势,但就是有种难易忽略的贵气。
再一看,这几位公子居然都是往她家来的,低头看了眼相亲册子,宁小姑捧着脸眼神直勾勾犯了花痴——莫非是来和她相看的?
媒婆不是说明儿才来吗?哎呀哎呀,每个人都这么优秀,她到底该选谁好?
沈天赐头一个冒出鸡皮疙瘩,他神色诡异地四处张望,然后就对上了宁小姑那张涂脂抹粉也挤不出风情的脸。
最可怕的是她居然还朝自个儿抛了个媚眼。
沈天赐一个箭步躲到沈夫人身后:“娘,我怕!”
李慕言嘲讽的话已经在嘴边,转头看见窗框里那张脸,忽然觉得沈天赐怕的不冤,宁小姑一看第二位公子也和自己对上眼,挥着帕子就咯咯咯地笑起来。
李慕言一把拽住冷面公子挡在自己身前,公孙仲景满脸不耐烦:“作甚?”他急着去看是哪个混账东西冒充神医。
李慕言笑容依旧,语气怎么听怎么讨打:“我也怕。”
这一耽搁,因为看密信落后些许的容衍大步越过他们,直接无视了还在卖力展示自己的宁小姑。
“碍眼。”话音未落,他指尖一枚石子弹在窗框上,木框碰一下砸的宁小姑痛呼出声,一摸鼻子,她连忙冲到铜镜前,看到自己脸上的鼻血,差点晕死过去,但到底没敢用这张脸开窗再招摇。
沈天赐如蒙大赦,冲上前用胳膊肘拐了容衍一下:“赵衍你可以啊,机智!果决!干得漂亮!”
沈县令:……他上辈子欠了这个混账儿子的吧!
这会儿老宅大门口也没个人在,沈县令一家碍于礼节,停在门口没好意思直接进屋,容衍却只在门口问了声:“可以进来吗?”就直接朝有声音的地方走去。
不回答就算是默认。
县令震惊:这也行?
李慕言虽然不知道容衍身份,这会儿也觉得他是个妙人,他转头朝公孙仲景挑眉:“进去不?去会会那神医?”
公孙仲景,也就是这白衣公子从鼻孔里发出一声满含不屑的冷哼,没动弹。
李慕言啧了一声,拽住他就走:“得得得,当我硬拉你去的,是我感兴趣,行了吧?”
潇潇他们来时屋里惨叫连连,不知道的还以为要生了,他们说要见宁二婶,宁老太指桑骂槐地骂了几句,竟也没阻止。
潇潇好奇地看着宁二叔充满自信将二婶裤子提高,露出一截肥厚粗壮的小腿。
这小腿上有好几排血窟窿正不断往外冒着血珠,不光是这,宁二婶躺着的地方血红一片,被卷起来的裤子很快也染上血迹,她眼神发懵,嘴里咬着团布,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看见没?”宁二叔得意非常,仿佛没看见宁二婶的痛色,只顾朝宁家人扬眉,“除了小腿的伤,翠花还见了红,不过这种病,大哥你们总没脸要看吧?现在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宁二婶脑袋上全是汗,也不知道是热的,疼的,还是臊的。
眼睛被一双手捂住,潇潇回头一看:“阿衍小哥哥,你也来啦?”
容衍点头,潇潇把他的手推开:“放心,我不怕,我还得看看二婶腿上的‘牙痕’呢。”
潇潇开始佩服宁二叔了,为了坑他们,二叔是真能狠下心肠拉下脸。
宁二婶再怎么招人恨,好歹也是他的结发妻子,他竟下得了手这样糟践?
宁二叔却只顾着得意自己高瞻远瞩,幸好二狗子消息灵通,得知李家寻找神医,而且还真找到了,他才灵机一动,找了个神棍来演戏。
大哥一辈子都在土里刨食,全家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哪里知道什么神医什么县太爷,那还不是被他一唬一个准,回头拿到银子,再去赌庄摸几把,大富大贵不就来了么!
至于伤口,找个钉耙戳几耙子,就说是被疯狗咬的,谁能反驳的了?
就是这婆娘太娇气,一钉耙下去就要死要活,差点坏了他的事。
宁丰年一看这么多血确实被吓到,宋氏也震惊地问:“怎么都没给上药?”
宁老太这些天憋着一股子气呢,管他三七二十一抬手就要打人:“你们不给钱,哪来儿的药?”
幸亏潇潇时刻注意她动静将爹娘拉开,老太太手臂挥空自己还踉跄了一下,火气更大了:“又是你这个赔钱货?”
第一百七十八章 你怎么不早说
潇潇也不生气:“奶你说错了,现在爹娘哥哥们都说全家最会挣钱的就是我,我是小财神呢。”
宁老太被堵了个没趣,也懒得多说废话,只看一眼宁二叔,再看大房众人:“银子带来了?”
宁丰年没有犹豫,咬牙道:“娘,二弟妹的伤与我们无关。”
潇潇很欣慰,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任凭老宅予取予求的老实人。
宁老太也愣了一下,随后便是勃然大怒:“好你个宁丰年,现在是彻彻底底要当个白眼狼了?当初要不是我省下丰才的奶喂你……”
宋氏也挺直背大声道:“娘,这件事已经揭过去,您亲口答应不会再提!二弟妹的伤,本就不可能是核桃咬的!”
要不是场合不对潇潇都想鼓掌大笑三声,老宅的纠缠算什么,只要自家心齐,她就有信心前路一片光明,如今爹娘都站起来了,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宁老太接连受挫,五官都要扭曲起来:“放屁!证据就在眼前,你们哪儿来的脸抵*******二叔也板着脸:“大哥,看看你弟妹这痛苦的模样,她昨儿只去了你家,刚回来就被村长要求待在家不准出去,你摸着良心告诉我,这伤不是你家养的畜生干的,还能是谁?你要眼睁睁看着你弟妹被你害的一尸两命?”
潇潇可真佩服他这种为了要钱就连自己媳妇儿孩子也咒的魄力,但要钱是万万没有的,扔了也不给他们。
她抱着核桃,故意疑惑道:“可是二叔,我瞧二婶这伤,不像是咬痕,倒像……”
这时潇潇见到有位陌生的白衣公子走到宁二婶身旁,盯着她的伤处看了看,又伸手按压,随后就从袖子里掏出个药瓶打算上药。
宁二叔一看不干了:“你谁啊,想对我婆娘做什么?”
白衣公子是个不爱说话的,潇潇猜:“应该是打算给二婶治伤。”
宁二叔看着白衣公子年轻的脸,立马冷嘲热讽起来:“哪里来的乳臭未干的小子,毛都没长齐就学人家装大夫?”
李慕言坏笑,公孙仲景则捏着药瓶:“她伤口有铁锈,若不清理干净……”
宁二叔心虚地将他打断:“什么铁锈不铁锈的,你这小白脸在那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被狗咬的地方怎么可能有铁锈!”
公孙仲景本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往常总是只有旁人求着他看病,方才打算出手不过是因为看见伤患本能使然,见宁二叔不知好歹,索性一甩袖子不说话。
倒是潇潇,本着人道主义提醒:“二叔,你还是听人家的吧,二婶这伤不处理好是会变严重的,尤其她还怀着孩子。”
她虽然讨厌二婶,却不希望她肚子里这个小生命被牵连,如果她的伤口是生锈的铁器造成,不好好处理,那是很有可能要破伤风的。
公孙仲景闻言眉梢挑了挑,视线从宁二婶手腕上脉搏处扫过。
李慕言打开扇子凑到他旁边说:“你想看就给她看看呗。”
公孙仲景哼了一声,李慕言就臭他:“死要面子。”
潇潇心头一动,看他俩的眼神逐渐猥……啊不,是兴致盎然。
见白衣公子几次看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宁二婶,她轻咳一声:“这位大夫,我二叔是个没眼力见又不识好人心的混不吝,你的医者仁心他这种内心阴暗无耻的人无法领会。”
公孙仲景依旧冷着脸,他想,这家属肯定要说让他大人有大量,哼,他凭什么?
然后就听潇潇说:“你生他的气是应该的,千万别原谅他。”
李慕言摇扇子的手顿了顿,内心有些诧异,不过想到宁家大房和老宅之间那些事儿,他又理解了:本就关系不对付,她这样也算人之常情,毕竟不是人人都乐意当那以德报怨的傻子。
然而潇潇话锋一转:“但你一片好心不该被辜负,要不还是劳烦开个方子呗?”
李慕言就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被他缠了好几个月才肯屈尊降贵出山给祖母看病的臭脾气家伙当真伸出手搭在病人手腕,同时道:“纸笔。”
潇潇想了下,轻车熟路到厨房灶膛里取了截烧黑的木头削尖,然后撕了宁二婶一截衣服角:“只有这个,你用得惯吗?”
公孙仲景有些为难,看出这一点的潇潇再问:“那你说,我写?”
宁二叔想上前阻止,但云亦等人抱臂站成一排,他压根挤不过去,只能无能狂吠:“我告诉你们,铁证如山,你们别想搞什么手段!刘翠花,刘翠花你是个傻的吗,还不赶紧把人踹开!”
刘翠花是宁二婶的本名,但二叔已经许久没喊过,他只会“喂”“哎哎”“你这婆娘”这样的喊。
宁二婶愣了一下,正犹豫要不要照做,便见正在记录药方的潇潇抬眸看了她一眼:“二婶可要想清楚,二叔在用伤害你的方式为他自己谋利,这位大夫却在救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写完的药方潇潇没自己留,而是塞进了宁二婶手心:“二婶,你若想自己和孩子好好活着,就收下。”
宁二婶艰难地撑开哭肿了的眼皮,心中满是复杂情绪,但手指一动,倒真老老实实捏紧药方,她再怎么,也知道惜命。
宁二叔原地嚷嚷:“别搞那些没用的!赶紧赔钱,再打死那咬人的畜生!”
潇潇呵呵一声,从二哥手上接过核桃几步走到宁二叔跟前,宁二叔一个激灵尖叫着后退,给狗子都惊哆嗦了。
潇潇忙拍拍核桃安慰。
宁二叔指着她骂:“你这臭丫头想做什么!难道让这畜生咬了你二婶,现在还要害我?”
潇潇叹口气,也不指望二叔能以自身智慧领悟他的愚蠢,她把小核桃举高:“二叔,看见没,我家核桃还没长牙,畜生咬人这事儿,它可不是你的对手。”
她和李慕言想象中不太一样,他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心平气和反驳别人的同时,还暗讽对方是畜生。
眼角余光瞥到沈天赐两眼放光恨不得拿纸笔来记录的激动神色,李慕言忽然知道表弟口才变化的原因了。
宁二叔是真没想到这茬,他见这狗大,还以为定是条成犬:“你怎么不早说?”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潇潇给怀里的狗子顺着毛:“不瞒您说,我故意的。我就是想看看您,不,想看看老宅诸位又在作什么妖。”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家好欺负?所以这辈子都只能任凭你们索取、欺骗、欺辱、伤害?”
“二叔,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
宁二叔咬紧牙根,终日打雁没想到却被雁啄了眼,从前这臭丫头又呆又傻,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如今倒是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
说起来,这些日子接连碰壁,可不都是这臭丫头害的!
若非她心眼儿小,折腾出点咸菜还当成宝藏着掖着,他怎么会得罪天香楼?
若非她只顾着自家富贵,半点没打算将如意包的秘方拿出来,他何必铤而走险遭了大罪差点没命?
若非接连受挫,他怎么会一时冲动走进赌坊?
若非是她嚼舌根散播谣言,他在村子里怎么可能处处被人诟病,受尽白眼,甚至连个像样点的差事都找不到?
如今他被害成这样,好容易想出计策补救,她又来添乱!简直就是个扫把星!
“没大没小的野种!”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宁二叔终于忍不住操起床边粗壮的木棍就要挥下,潇潇盯着他狰狞的脸,脑中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
趁她愣神,宁二叔恶向胆边生,抡动的胳膊使足了劲,而后便听一声巨响。
宁二叔弓着身体,整个人倒飞出去,将屋里的柜子都给撞倒在地,寒着脸的容衍收回腿,拍掉上面的灰尘,语气冷得能掉冰渣:“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试试就逝世,宁二叔苦不堪言。
虽然本来也没打算老实挨打,但刚刚那一瞬间,看着他挡在自己身前这背影的潇潇觉得自己心跳快了几拍,她按了按心口,心道这年龄差可不兴乱动呀。
宁二叔恍然间觉得这一脚简直要将他心肝脾肺肾都踹移位,他捂着被正面踢中的肚子,说话都喘不上气儿:“你们这是,是,是杀人灭口,草,草菅人命!”
久不见人影的云亦从屋外进来,抬脚跨过苟延残喘状态的宁二叔,将一把还沾着血迹的破钉耙呈上:“主子,在他家柴房发现了这个。”
容衍嫌脏,碰也不碰,只寒声问:“草菅人命的,怕是你们自己吧?”
宁丰年等人还没反应过来这钉耙的意思,但方才宁二叔的意图,大家都看得明明白白,宁丰年上前一把揪住他衣领:“你方才想做什么?啊?你想做什么?”
“潇潇是你侄女,方才那一棍子下去,她怎么受得住?”
宁二叔偏头吐出一口血,态度还是吊儿郎当:“她指使家里畜生咬人,我不过替你教训教训,有什么大不了?”
宁丰年一拳挥出,宁二叔在震惊中被打偏了脑袋,咳嗽着吐出两颗牙。
“你哪儿来的资格教训我女儿!”
宁二叔剧痛之下口不择言:“什么女儿,她分明就是个……啊!”
这一次,是宁安生抬脚踩在他脸上,将后半句撵了回去。
宁二叔疯狂大喊:“杀人了!杀人了!宁大郎,我可是你长辈!”
宁安生加重了脚下力度:“长而不慈,叫什么长辈?”
宁二叔只好寻求外援帮助:“娘!娘救我!大哥一家要杀我!”
被吓得失去反应能力的宁老太这才想起撒泼:“宁丰年!你翻了天了敢在我家撒野!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还有没有你爹!你住手!听见没有我让你住手!”
见喊不动人,宁老太只好使出杀手锏:“再敢动丰才一下,我们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宁丰年的手顿了顿,转头看她时却并无她以为的紧张和后悔,他只是自嘲一笑:“本来你也没当我是。”说完就又一拳挥了上去。
“我想揍他许久,爹娘既然接受不了,今日之后,就当我无父无母,将我从族谱上去了吧。”
一边揍宁二叔,他一边细数过往:“你平时偷奸耍滑,我不说什么,平时累些苦些,权当还了娘这些年的养育恩情。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我这里耍尽威风,又来欺负我的家人!”
“明抢暗拿地占了便宜不够,分家后还眼红我们那点子活命的买卖。”
“你贪心过甚,想偷学潇潇的手艺不成,就心生歹念带人来抢!”
“夺了潇潇的酸笋方子,还贪念不减,又打算拿着如意包当投名状去天香楼出卖潇潇。”
“说什么长辈,你干的这些事,哪一点像个长辈?”
“孩子们懂事,秋娘也不计较,我原想着兴许你吃了教训会改过自新,没曾想,恶心人的点子你是层出不穷!如今被拆穿,你还敢打人?”
宁二叔冤枉死了,他倒是想打人,可他这不是根本没打着吗!现在挨打的分明是他自己!
逃不掉躲不开,喊娘也没用,宁二叔只好咬死了狡辩:“胡,胡说!神医都说了,翠花就是被你家狗咬的!”
“什么没长牙,那么大的狗怎么可能不长牙,我看你们就是为了脱罪,故意把狗牙给拔了!”
恰好此时从门外走进来个端着药碗的中年男人,穿着劣质白衫的男人故作高深,捋着胡子皱眉:“都这么久了,你们到底治不治……你们这是在……在干什么?”
因为有他打岔,加上宁丰年和宁安生已经消了大部分气,两人停手揉了揉拳头,宁老太连忙哭嚎着扑过来:“我的丰才哟,哎哟我的儿子,怎么,怎么被打成这样了!宁丰年你这个狠心的畜生!你个白眼狼!杀千刀的玩意儿,我当初就该把你扔河里淹死!”
难听的话一句接一句,宁丰年却发现再听这些时自己已经没什么感觉,他只是淡淡道:“娘,是二弟不对在先。”
宁老太恶狠狠瞪着大房众人:“别叫我娘!也别叫他二弟!你不配!方才我就说了,你敢再动丰才一下,我和你爹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今后你也别说是我们家的人!”
宁丰年便沉默着没再说话,潇潇倒是从他身后探出脑袋:“奶你说话算话吗?”
第一百八十章 你们完蛋了
宁老太:……
宁二叔用已经肿起来的眼睛使劲和突然出现的男人打眼色。
“神医,神医你快告诉这些蠢货,翠花就是被狗咬的!”
“你快看,这狗是不是被拔了牙!”他不能白挨这顿打,大房的银子他必须拿到手!
“神医”好半晌才从宁二叔惨不忍睹的面容上收回视线,难为他还记得和宁二叔商量好的台词:“刘翠花那咬痕太深,加上受了惊吓,如今可是命悬一线!”
不等潇潇他们说话,宁二叔立马强调:“听见没!这可是神医说的!就是那要被县太爷和首富家当做座上宾的神医,你们要是质疑神医,就是对县太爷不敬!”
将心比心,宁二叔觉得只要扯上“官”字,大哥家肯定得怂,没曾想大郎二郎没反应就算了,就连那没见识的野丫头也平静得很,她平静地问:“县令大人知道你给他编排了这么大的官威吗?”
“你!”宁二叔被她噎住,又听另一个声音问:“你就是神医?”
白衣公子凉飕飕的眼神扫过被屋内惊变吓呆了的神医,语气中带着股淡淡嘲讽:“麻黄、芍药、细辛、干姜、甘草炙、桂枝、五味子、半夏成药,有何用途?”
神医高深莫测的表情有些卡壳,这人谁啊?问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哪儿知道这些玩意儿有什么用?
见他答不上来,白衣公子薄唇轻启:“这是小青龙汤,治伤寒。”
神医绷着脸,白衣公子又问:“薏苡仁、羌活、防风、川乌、独活、苍术、干姜、桂枝、麻黄、当归、甘草、川穹,又有何用途?”
神医面皮颤抖,快绷不住了,白衣公子哼了声:“还是伤寒。”
他往院子里那臭气熏天的鸡笼看了眼,继续问:“鸡矢醴有什么用途?”
神医觉得自己抓住了规律,顿时声若洪钟:“伤寒!”
白衣公子面上不屑更甚,还未开口,便听潇潇“噗嗤”一声笑:“第一次听说鸡屎还能治伤寒,怪不得二婶被你治成这样。”
那“神医”一时没忍住,张口欲呕:“鸡,鸡屎?”
白衣公子便冷声道:“最简单的药方你不知道,入药之物你不识得,神医?就这?”
那“神医”虽然不懂什么药不药的,但他会装啊:“你算什么东西,到了本神医这个境界,哪里还有闲工夫去研究什么伤寒,乃至,乃至那些腌臜之物!”
想到院子里的鸡窝,“神医”表情相当厌恶。
白衣公子没再说话,潇潇这边,二哥却忍不住问了句:“那你都研究什么?”
“神医”神态高傲:“自然是长生不老,起死回生之术。”
这话犯了白衣公子的忌讳,他直接甩袖就抽得这“神医”连退数步摔倒在地,后者正待发怒,却见始作俑者先喝道:“一派胡言!”
“神医”人都呆住了:“你敢打我?”
他被抽到了宁二叔身边,虽然模样比起鼻青脸肿的宁二叔要好很多,但着实被这架势吓住——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不是说他大哥家一定会被稳稳拿捏,他只要配合着说几句,把病症讲的言重些,药方说的昂贵些,事成之后分他一成吗?
这是被拿捏住的样子吗?
宁二叔哆哆嗦嗦装腔作势,抖着手指向潇潇他们:“你们完了,我告诉你你们统统完蛋了!神医可是县太爷的座上宾!得罪了他,看县太爷不把你们抓去各打五十大板!”
他要这么说沈县令就不好继续沉默了,听了好一会儿的他从门外走了进来,风度气质倒也不输屋里这几个少年,关键是这玉面美须的造型,宁二叔瞬间就回忆起了不久前的公堂。
沈县令语气淡淡的:“本官倒也没那么喜欢打人板子。”
宁二叔人直接傻了——县,县太爷怎么会出现在这?
宁老太还不晓得厉害,张口便嚷嚷:“你又是个什么玩……”玩意儿?
宁二叔眼疾手快一把捂住老娘的嘴按着她跪下:“草民拜见县太爷大人!”
这回傻得不光是老宅人,就连宁丰年夫妻俩也无比震惊:“县,县太爷?”
沈县令摸摸鼻子:“其实本官更喜欢‘县令’这个称呼。”县太爷,显得他多大年纪似的。
原本抱着烟杆作壁上观的宁老头慌忙丢了烟跪下,那“神医”动作太急,直接扑在地上吃了一嘴泥,宁二叔大声嚷嚷:“三弟,小妹,快出来拜见县太爷!”奈何那两扇门就是毫无动静。
宁丰年反应过来,赶忙也要拉着宋氏下跪,潇潇和哥哥们撇撇嘴,也打算凑合顺应气氛弯一弯膝盖,沈县令忙将人拉住:“这又不是在公堂上,不必跪,你们只把我当做天赐的父亲就好。”
宋氏腿都软了,她看看扶着她不让跪的沈夫人,再看看一脸嘚瑟的沈天赐,颇有种还在梦里的不真实感。
女儿带回家的“客人”,竟是官家人?这位常来自己家窜门的小公子,竟是县令家的?和自己聊了半晌种菜经验的,竟是县令夫人?
哎哟,不行,脑壳昏,晕乎乎的。
宁丰年也好不到哪儿去,要不是两个儿子搭了把手,他觉得自己可能要丢人得摔一跤,他看了看神色平静的儿子们,小声问:“你们知道吗?”
两人不想撒谎骗爹娘,于是保持了沉默。
宁丰年想到什么,又看了看正和沈天赐,不,天赐少爷说话的女儿,再问:“你们妹妹也知道?”
两兄弟继续保持沉默。
宁丰年看了看自己还沾着二弟鼻血的拳头,默默在衣摆上擦擦。
当着县令的面打了人,是不是不太好?
但若是再来一次,他还揍。
宁安生走到妹妹跟前:“有没有伤到?”
潇潇直接就笑了:“好像没那个机会?”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全家一条心的感觉也真好。
宁安回刚刚也想参与暴打二叔,但爹和大哥太上头了,他插不进去。
听到爹的问话他在想,至少沈天赐刚出现时妹妹就知道他身份了,他本来其实有点儿紧张的,但妹妹表现得太淡定,他一不小心就被影响,也真的把沈天赐当做普通客人,乃至后来和他打闹不断,此时回想,他感觉自己胆子真大。
哎哟,这么看来,他连县令公子的屁股都踹过,当个掌柜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