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团圆
梅府日常,可以跳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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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容也不硬着和梅老夫人来,柔柔弱弱地说道:“中秋节一家子当然要团团圆圆,其乐融融。现在二小姐出嫁了,梅府还有些乱糟糟的,怕中秋节大家都不能尽兴。
年年在梅府里过,大家也腻味了。不如今年就把大老爷一家、二老爷一家接到这小院子里一起过,您看这儿风景还不错吧?是个赏月的好地方呢。”
梅老夫人环视了一周,小小的院子里只有一棵大树,周围摆满了菊花、桂花,看着倒十分热闹,窦氏也是有心了。
“嗯,好是好,但是…梅府那么多人怎么塞得下。”梅老夫人话说出口,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哎,老三一家还是对他哥哥们有些怨怼…罢了,今年就摆在老三家,其他人通知一声,他们爱来不来。”
尔容还以为要费一番周折才能说服老夫人,没想到老夫人自己就想通了,看来夫人所说的话不假。
梅大老爷、梅二老爷对他们这个备受母亲宠爱的弟弟心有不满,梅三老爷不也看不惯两个哥哥的所作所为。
梅栎清之前传信回来“死了”,梅府除了梅老夫人还有梅三老爷一家,其他人当作死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不说,连个白灯笼都不给挂。最后还是窦氏央求梅老夫人、梅老夫人一再坚持下,才不情不愿地把那白灯笼挂上的。
梅栎清对梅三老爷一家来说,好歹是隔了房头,梅仲樟和窦氏尚且把梅栎清当作女儿来看,相比于另一个女儿梅栎宁,梅栎清的生父生母、梅大老爷和周氏的态度就太过凉薄了。
梅老夫人百年后一定是会分家的,不如借着“梅栎清之死”,早早搬出来,不理会大房和二房之间的龌龊事儿,耳朵还能落得个清静。
没多久,送去梅府的信就传回来了,说他们几房各过各的。
周氏那边的消息是要去晋王府和晋王爷一起过团圆节。
韩氏那边是说她那宝贝独女被禁足了,她也不好叫着二老爷一同前来,话里话外逼着梅老夫人解除梅栎静的禁足,她才肯赏光。
梅老夫人理都不理韩氏那些小算盘。
梅栎宁身边的丫鬟向玲和梅栎静,在梅栎清离宫一系列事情里面充当什么角色,她心里有本帐,就冲这个她也不能把梅栎静轻轻松松地放出来。
梅栎静被禁足还能那么闹腾,不被禁足那还得翻了天。她还是那句话,几个人爱来不来,她也对那些假模假式的人看腻味了。
梅老夫人几人吃完午饭,梅三老爷一家就都回来了。
“母亲。”
“祖母。”
梅老夫人脸上的笑容藏不住,连连应道:“哎哎哎,来来来,快到祖母这里来,我的宝贝乖孙,考了几天试累坏了吧,快让祖母看看。”
梅栎泽、梅栎灵两兄弟一左一右依偎在梅老夫人怀中,眼睛随时像要闭上似的,强撑着精神和梅老夫人说话,梅仲樟和窦氏在一旁看着祖孙两代笑闹着,眼里藏不住的慈爱。
“三叔、三婶。”梅栎清、梅栎桐两姐弟没有夺了两兄弟的风头,等大家都稍微平静下来,两人才过来见过梅三老爷和夫人。
“哎,卿卿,快过来给三叔三婶瞧瞧。”窦氏看见梅栎清瘦了一大圈儿的模样,泪水涟涟:“你快跟三叔三婶说说你自坠崖之后遇到了什么,三叔三婶一直挂着你呢。”
“三叔三婶。”梅栎清的泪水像决堤了似的倾泻而出,梅栎桐也跟着梅栎清哭了出来。
窦氏将梅栎清揽在怀里,像哄小孩儿一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哭吧哭吧,卿卿掉下悬崖还能活着回来,肯定受了不少苦吧。”
特别是窦氏摸到了梅栎清缠在胸腹之间、凹凸不平的布,哭得更不能自已。梅仲樟也偷偷在一旁,用衣袖抹了抹眼泪。
梅老夫人和梅栎泽、梅栎灵静静地看着梅栎清这边的动静,三人眼圈也红了:“你们大妹妹受了不少苦,以后有机会也要善待她,她不容易。”
梅栎泽本来还因为考完试而头昏脑胀的,现在神智也清醒了些。
梅栎泽也参与了谢博宇去救梅栎清的过程,当时他看见梅栎清的没有半分血色、胸前还有一个大窟窿的“尸体”时,已经隐隐约约明白了为什么自从一年前及笈宴上,被皇上免了入宫以后,大妹妹慢慢像变了个人一样。
除了阿梓和三房以外,和其他人渐渐疏远了,身上还像挂着刺一样,得着谁刺谁。还和二妹妹、三妹妹分别大吵了一架,听说还占了上风,这和以前他认识中的“容姿秀丽,举止得体”的大妹妹渐行渐远。
如今看来,如果不是被逼到这份上,谁愿意呲着毛防范着周围的亲人呢。他日后若功成名就,一定会助大妹妹一臂之力,让她过上好日子。
梅老夫人三人就在梅三老爷的小院子里住下了,等着明天过中秋。
窦氏、梅栎清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的,梅栎桐也没好到哪儿去。虽然昨天大哭了一场,今天也得喜喜庆庆地过中秋节。
“我要吃胡饼,三婶这里的胡饼最好吃了。”梅栎桐仗着自己最小,向尔容讨要起来。
“三少爷,时间还早呢,胡饼没有做出来,你先将就眼前的东西吃吧。”尔容捂着嘴笑道。
梅栎桐看着眼前的馒头稀饭犯起了难。
梅老夫人等人看着梅栎桐愁眉苦脸的样子笑起来,梅老夫人叮嘱梅栎桐道:“阿梓啊,凡事都是先苦后甜。你先吃了粥,晚上就有胡饼吃。
就像你两位哥哥一样,寒窗苦读几年,眼瞅着马上就要过乡试了,再往后就是大好前程等着他们。到时候你想什么时候吃胡饼都可以,甚至只要你动动眼,别人巴巴地就会送到你面前。”
梅老夫人在教育梅栎桐的同时,也是在教梅栎泽、梅栎灵两兄弟。梅栎清听了梅老夫人的话也若有所思。要不然怎么说“家有一宝,如有一老”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 动作
梅栎清这边人月两团圆,谢博宇那边只能用凄凄惨惨戚戚形容。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王爷。”张管家从暗处走出来:“梅字号这边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人手都全部交给了紫侧妃。只是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本王马上就要走了。”谢博宇坐在晋王府里的亭子里,倒上一杯薄酒,敬苍天日月。
张管家没有接话,显然是舍不得谢博宇的离开,但他明白谢博宇是不得不走。
“走之前,本王先去梅府把梅栎宁接回来。”谢博宇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只怕卿卿会误会本王深矣。”
“梅大小姐冰雪聪明,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王爷的苦心。”张管家也知道梅栎清心里苦,但他觉得晋王心里更苦。
谢博宇摇摇头:“本王现在就担心,等本王回来了,卿卿早就嫁人了,或者有了另外喜欢的人。”
但是当初他不干涉卿卿的约定,也不能再遵守了。他如果再被动下去,不光是卿卿,“晋王”这个名号也保不住了。
“放眼魏朝,还未婚配的人里,有谁会比王爷您还出色。”张管家信心满满。
谢博宇知道在张管家眼里他怎么都是个好的,可感情这事儿变数太多,他也不能确定等战事结束,卿卿还会留在原地等着他,卿卿毕竟也十六了,再怎么样这两年梅府也会安排她嫁了。
“高家三老爷和肃云伯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谢博宇不再纠结于儿女情长。
“离宫护驾一事之后,皇上赏赐了高家三老爷和肃云伯,高家三老爷那边礼更重些。”张管家给谢博宇汇报大体情况:“肃云伯心里自是不服气的,只恨自己出手晚了。”
“呵呵,傻人有傻福。”谢博宇冷笑道:“汝南公主府那边反应如何,可有什么大的动作?”
“汝南公主逼着肃云伯把他手里那块兵符收回去了。”
收回兵符一事在谢博宇的预料之中。
若不是紫儿叫他出手,又出了赫赫人劫持梅栎清的事情,凭着肃云伯蹊跷地出现在离宫附近,就能间接证明汝南公主和秦王勾结,汝南公主这个黑锅铁定背上了。哎,肃云伯真是傻人有傻福。
“肃云伯那边还有个消息要告诉您。”张管家说道:“肃云伯搭上了郑伯爷。”
“郑伯爷…谁啊?”谢博宇印象里面好像没有这号人。
“就是郑屠户,郑妃娘娘的亲生父亲。”张管家给谢博宇解释道。
“他们两人能走在一起…也是物以类聚了。”谢博宇本来心情还有些不好,一听到这个笑了出来。
郑伯爷靠卖女儿上位,恰巧最后一位姑娘飞到枝头变凤凰,成了四妃之一。若说傻人有傻福,这郑伯爷也算一位。
肃云伯靠妻子上位,就连肃云伯府里塞满的妾室通房都是汝南公主养着,吃软饭吃到这个地步也不多见。幸亏汝南公主大度,就凭肃云伯荒唐到这个地步,汝南公主都可以毫不费力地和肃云伯和离。
两个靠自己家女人吃软饭的碰到了一起,那可有好戏看了,可他马上要走了。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谢博宇听了这个消息以后有个更好的主意:“离宫一行没有让汝南公主吃到教训,那就靠郑伯爷给她使点绊子,看她还有没有心思笼络卿卿。”
“王爷打算怎么做?”张管家明白谢博宇这是有主意了。
“之前卿卿火烧城隍庙不是扯出来一个姜御史吗,皇兄又对姜御史一系的治粟内史潘岳望不甚满意。”谢博宇一一道来:“偏不巧,郑伯爷是做屠户起身的,不喜欢做正道,喜欢捞偏门,那咱们就在粮食上做文章。”
“你是说…”
“派梅四那个做生意脑袋瓜最灵的去收粮食,倾尽全晋王府之力,把关内关外的粮食尽数买够,能买多少买多少。”谢博宇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又洒在了地上:“这件事情,务必要去找如意阁阁主邹源帮忙,如果遇到大事儿了,去请护国公府的二公子夏哲。”
张管家默默数着郑伯爷、肃云伯、汝南公主、姜御史、治粟内史潘岳望、护国公府、如意阁…还要把粮食生意做到关内关外,这盘棋得有多大。
“现在粮食收成估计不好,您这是…”张管家提醒道:“用个五六成的力,咱们晋王府还可以缓过来,用全部…若是败了,王爷,咱们可就没有退路了。”
“哈哈,生意上的事情交给梅四吧,他明白本王的意思。”谢博宇胸有成竹道:“这是本王离京前交给梅字号的最后一个任务。梅一静默,梅七、梅九依然守着卿卿,梅四就给本王做生意去,到时候不把晋王府这点家底儿翻个三四倍,他就别来见本王。”
“三四倍,我的乖乖。”张管家不可置信道:“王爷您不是在说笑吧?”
谢博宇有那个底气,也不打算告诉张管家详情。
京城,护国公府。
护国公夏焘和长公主谢蕴逸看见皇上的调令,心里面五味杂陈。
一向护国公府都以世子夏谦最为出众,虽说二公子夏哲有个“小诸葛”的名号,但知道的人并不多,况且他们护国公府一向以武功传世,不懂文治之道,要是文武都占全了,会不会引起天家的猜忌。
现在更主要的是,皇上给夏哲一纸调令,用意何在?
“要不咱们说哲儿身体不好,请皇上收回调令,另选他人。”长公主谢蕴逸建议道。
“这是个好主意,可不到万不得已,咱们不能用。”夏焘说道:“其实本公觉着,若是背后没有什么玄机,哲儿值得去试一试。
以前咱们顾虑咱们护国公家出武将,哲儿有那么好的才能没有用武之地。既是皇上提出来,对哲儿未必没有益处,也好让他历练历练。”
谢蕴逸点点头:“相公说的是,霁儿也是这么想的。霁儿这就去景仁宫里探探口风。”
第一百八十二章 出仕
长公主去了景仁宫,正巧太后娘娘王珊正在逗弄皇后所出的三岁的小皇子阿迁。
“霁儿见过皇嫂。”长公主谢蕴逸请安道。
“一家人何必拘礼。”太后王珊招呼谢蕴逸到自己身边坐下:“你瞧瞧,下边进贡上来一个胡果,阿迁这小家伙吵着闹着要吃,哀家拿他没有辙了。
正好有些好东西,那个南边大理国上贡来的孔雀翎金丝披肩,哀家看特别适合研研,等会儿走的时候你就拿走吧。”
“阿霁谢过皇嫂。等会儿阿霁就把那披肩带走,研研就喜欢这些新鲜又看起来古怪的东西。”谢蕴逸爱怜地抚摸阿迁的小脸蛋,粉扑扑的,比他手里的胡果还要秀色可餐:“阿迁在皇嫂这里养几日,瞧着倒比前两天更白净些,还是皇嫂会养娃娃。”
“皇儿啥哀家一手养大的,就连晋王哀家也带过几日。”太后王珊毫不谦虚道:“芝华把阿迁带下去吧,胡果他可以吃几片,切不可贪食。”
“是。”大冯嬷嬷抱着沉手的阿迁离开,留下太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两人说话。
太后王珊知道皇上那一纸调令是答应了晋王的请求,具体后续会如何发展,也需要静观其变。但她也看清了因为梅大小姐一事,皇上和晋王已经有了嫌隙,兄弟两人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亲密,还是要早做打算。
“阿霁难得来景仁宫一趟,想当年咱们一起制花签,转眼你就嫁人了,还生了三个儿女,倒叫哀家羡慕。”太后王珊回忆道。
“阿霁也很想念皇嫂。”谢蕴逸顺着太后的话说:“当年阿霁淘气的时候,皇兄要罚我,也亏得皇嫂多加照拂,阿霁才少了几顿皮肉之苦。”
“先帝爷是舍不得罚你,所以哀家一求,先帝爷就答应了。”太后王珊丝毫不居功,家常聊到这里,也可以进入正题了:“哀家知道你是为了哲儿来的。哀家给你透个底,举贤不避亲,哲儿尽管去就是了。”
举贤不避亲…这句话有门道啊,难道是谁向皇上推荐了哲儿,还被皇上破天荒的采纳了?能同时博得皇上和太后信任的人,莫过于晋王爷了,可这是为什么,怎么突然间就…
“难道是因为晋王殿下?”长公主殿下半信半疑道。
太后娘娘点点头:“正是因为晋王。晋王和梅二小姐闹得不快,自己说脸上过不去,想去西北大营历练历练。他去了,皇上这边就难了,所以晋王就推举了哲儿。”
“皇嫂!”长公主听到这里大喊了一声:“你们怎么能纵容晋王做出如此糊涂之事?现在西北边境可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晋王去了西北,又留下夏哲在朝中,这就摆明了护国公不能再去西北。
太后知道谢蕴逸的脾气,急过了这头,自己就冷静下来了。太后王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等谢蕴逸那口气卸了,才继续说道:“阿霁可记得太祖时期梅怀桐的事儿?”
时间太过久远,谢蕴逸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时候后背已经冷汗涟涟:“阿霁怎么会忘了…”
梅怀桐其时,西北当时的镇守将军守权不移,差点闹成了大乱。于是梅怀桐便上书提议每五年,各边疆镇守将军换防一次。而西北自从上代护国公夏淳打赢了函谷关战役以后,两代人便没再挪过窝。
时间久了,谢蕴逸也把西北当成第二个家,可也忘了护国公长期盘踞在西北,会动摇圣心。谢蕴逸以为她下嫁到了护国公府就会有例外,她还是太过天真。
晋王此举不但对护国公一家无害,反而还让护国公家的明珠有了绽放光彩的机会。
谢蕴逸心情起起伏伏,半天回不过神来。
太后茶喝得差不多了,便道:“阿霁可想明白了?阿霁那么聪明,不用哀家多说了吧。”
谢蕴逸朝太后跪下:“谢皇嫂的指点。没有皇嫂指明,阿霁心中必生怨气,必会去找皇上理论,到时候护国公府必会失去圣心…”
“阿霁起来吧。”太后王珊亲自把谢蕴逸扶起来:“所以为了护国公府,晋王去西北这段日子,不仅要让哲儿出仕,谦儿也要倾尽全力辅佐晋王。如此才对得起谦儿的‘谦’字。”
“谦儿的名字可是皇嫂出的主意,如今看来,谦儿这个名字算是取着了。”谢蕴逸感怀太后王珊的照拂。虽没有恩厚的赏赐,太后王珊却在一个个关键节点提点着她,提点着护国公府度过一个个暗流涌动的时刻。
谢蕴逸转身擦了擦眼角,转过头来又像当年未出嫁的小姑一样缠着太后娘娘:“皇嫂,阿霁那里有一些从西北带回来的上好的皮子,等会儿阿霁差人送过来,皇嫂做几件皮裘,留着冬天穿再好不过了。”
“你啊你,还是有什么好东西想着你皇嫂。”太后王珊喜欢和谢蕴逸打交道,因为她自然不失聪慧,相处起来一点也不累人。
姑嫂两人笑做一团,谢蕴逸等着天黑了才回去。
到了晚上,护国公一家,连带着护国公夏焘、长公主谢蕴逸、世子夏谦、二公子夏哲,四人围坐在一起,商量夏哲出仕的事儿。
一坐下来,谢蕴逸把在太后宫里听到的全盘托出,几人沉默了一会儿,护国公夏焘便问夏哲道:“哲儿你愿意出仕吗?不用顾忌为父还有你母亲,但凭你自己的意愿。”
夏哲和夏研一样,生下来体弱,身体状况略比夏研好点儿,起码能骑马行走,但离行军打仗还是相差太远,纵有万般聪明,夏哲还是一直待在家中将养着。
当初夏研和梅栎清在东明的时候,走几步路就喘,幸好在东明找到了“神医”焦渥丹,才把夏研的胎里不足治好了大半,如今夏研看起来比夏哲还要好些。
夏哲问了句:“是晋王推荐哲儿的吗?”
谢蕴逸点点头:“太后娘娘没有否认,多半就是了。”
“晋王爷也太过狡猾了,他亲自推荐我,容不得我不去啊。”夏哲苦笑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忍耐
夏哲苦笑道:“晋王爷好算计,若不是我心仪…他也没有机会。若我不去,怕是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夏哲心里门清儿,谢博宇让他出仕,是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能和谢博宇公平竞争。他还去了西北,给他留下了机会接近梅栎清。他不去也得去了。
“父亲,哲儿愿意出仕。”夏哲眼里闪烁着亮闪闪的光芒,不光是为了接近梅栎清,更为了自己所思所学能有用武之地:“儿子不会给父亲、母亲丢脸的。”
“好小子!”夏谦轻轻捶了夏哲一拳:“你提到了父亲母亲,还有大哥呢?”
“就是就是,除了大哥还有小妹我呢?”夏研从柜子背后猫出来:“父亲母亲、大哥二哥太狡猾了,几个人凑在一起,居然不叫研研。”
护国公夏焘看见宝贝女儿,眼角都是笑:“我们商量正事儿,又是商量什么好玩的事儿,父亲怕你待不住。”
“有什么待不住…”夏研想到了什么:“听说梅姐姐回来了,京城里面传得可悬乎了,研研想去看看梅姐姐。”
本来热闹的气氛沉静了下来,几人好久没有说话。
“研研过些时候吧,给你梅姐姐好好休养几天。”谢蕴逸劝道。
不让夏研去不光是为了让梅栎清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更是因为目前局势不明,梅栎清肯定是不会入宫了,可梅家给梅栎清择夫婿的选择会有好几个,这时候不宜他们护国公府主动。
“母亲…”夏研撒娇道。
“哼,你再闹,母亲就给你好东西了。”谢蕴逸庆幸自己没有先把那件孔雀翎金丝披肩拿出来,这时候便能哄住夏研了。
“什么好东西?”夏研被谢蕴逸带偏了,好奇地说道。
“是母亲刚刚从太后娘娘那里得来的,是大理国进贡上来的孔雀翎金丝披肩。”谢蕴逸一边说,一边让万嬷嬷把披肩拿过来。
父子三人对视一眼,不再说话。
万嬷嬷把披肩拿来,夏研迫不及待地展开。披肩上面的金丝条条分明,在较为暗淡的烛光下依然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配着上面从不同角度看、颜色也不一样的孔雀翎,夏研像见到宝贝一样,不肯撒手。
“太美了。”夏研没有见过孔雀翎,便问道:“母亲…这就是孔雀翎吗?”
“披肩上面是货真价实的孔雀翎,从太后娘娘那里得来的,哪里会有假。”谢蕴逸干脆和夏研说起孔雀的趣闻:“母亲听先生说,这斑斓夺目的孔雀翎是从公孔雀屁股上面拔下来的,反而是雌孔雀屁股上的毛寡淡寡淡的,不甚好看。”
“还有这等事儿?”提问的却是夏谦:“咱们魏朝有些男人喜欢敷粉也是学那公孔雀吗?”
夏焘和谢蕴逸、夏哲都笑开了,夏谦和夏研觉得有什么好笑的。等谢蕴逸笑够了,把头抬起来道:“谦儿你怎么跟你小妹学,净问些不着调的问题。不过你这么一说,想想也是,那些男人喜欢敷粉,不也是跟公孔雀一样吸引别人的注意吗?”
这晚上夏哲决定出仕,夏谦和夏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回了屋,护国公夏焘和长公主谢蕴逸在屋子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人说说笑笑,等到深夜屋子里面才没有了动静。
护国公一家其乐融融,梅府那边却是各怀心思。
中秋节一过,梅栎清忽然间忙了起来。她不像以前那样缺少人手,除了朱彤不和她完全一条心以外,其他几个都是个顶个的能干。
梅栎清趁着朱彤不在的时候,把另外三个人召集到一起吩咐道:“朱彤上次把我答应了紫儿师父去醉鬼楼帮忙的事情,告诉了祖母。以前是觉得没有必要,对付的都是外人,或是和梅府利益没有什么冲突的。
咱们在府里的处境越发艰难,不知道朱彤什么时候就在背后来一手,让咱们防不胜防。你们三个把她盯紧点儿,现在小姐我还未把婚事彻彻底底地定下来,也没有出嫁,朱彤还是要留在身边,好让祖母安心。”
杏红不解道:“朱彤用着不合适,大小姐大可换人,何必要主子忍个丫鬟呢?奴婢早就想问大小姐了。”
梅栎清知道杏红在如意阁那样的江湖之地长大,以功夫能力取胜,不用顾忌那么多。但她现在到了梅府,以后或许会和她一起遇到更艰难的处境,若有心人利用她不通习俗一点,就大有文章可做了。宝蓝亦是如此。
梅栎清没有直接回答,使了个眼色让石青出面解释。
石青也不推脱,对杏红和宝蓝解释道:“朱彤自小跟着小姐长大,明面上没有什么大错,此其一。
其二,朱彤的父亲是梅府的小管事儿,这么多年来他父亲也帮了小姐不少忙,小姐不能恩将仇报。
其三,水至清则无鱼。你们两个是梅老夫人默认塞进梅府来的,和各房各派都不沾干系。朱彤要是也不在小姐身边服侍,梅府里的人会觉得小姐难以掌控,肯定会更加变本加厉地欺负小姐,或者给小姐使绊子。
其四,朱彤是梅老夫人的人,用了她可以向梅老夫人示好,梅老夫人一般来说也不会害小姐。相比较而言,不用其他人而用朱彤是较为合算的。杏红、宝蓝,你们可听明白了?”
“所以小姐当初给朱彤下曼陀罗散,让她以为咱们不知道她的心思,也没有撕破脸,就是为这个啊。”杏红在如意阁的时候,听到阿柯和阿力议论了些在远鹤楼的时候的事儿。
“没错,杏红你一点就透。”梅栎清对杏红的聪明很满意,她看宝蓝也是一副若有所悟的模样,也对她点点头。
还有一层梅栎清没有明说,那天梅栎桐为她据理力争,甚至不惜以未来梅家家主之尊向焦先生投诚,祖母一定不愿意见到,这才是真正的大忌所在。与其在祖母心里埋下这根刺,不如以曼陀罗散化去朱彤这段回忆。
“你们这些大家小姐太复杂了,一点也不好玩儿。”杏红皱着脸抱怨道:“难道以后我们做事也要往复杂里面想?”
“正是,那是咱们保命的本事。”梅栎清无可奈何道:“你们小姐哇也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这时候朱彤回来了,对梅栎清几个说:“小姐,肃云伯府的人上门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怀疑
“等了快小半个月才来,肃云伯府的人‘好耐性’啊。”梅栎清冷笑道。
“可不是。”朱彤附和道:“等了那么久才来,不怕耽误了彼此的婚事。”
话音刚落,蒋嬷嬷亲自带了人过来。梅栎清看着蒋嬷嬷身后跟着的十个左右的丫鬟、婆子,不解地问道:“嬷嬷这是…”
蒋嬷嬷面上闪过一丝纠结:“大小姐,对不起,得罪了。”
杏红一个翻身护在了梅栎清面前:“蒋嬷嬷,我们小姐是敬您才叫您一声‘嬷嬷’,不是什么老东西都可以踩在我们小姐头上呼来喝去的。杏红没有学过什么‘诗书礼仪’,不懂你们高门大户的规矩,可有一件事情看得明白,您叫来那么多人来不是‘请’,而是‘迫’啊。”
杏红之前因着在如意阁闯荡,江湖经验更足些。若梅栎清被蒋嬷嬷这么拘去了,可就凶多吉少了。
梅栎清的看法与杏红一致。她暂且让杏红退下,上前和蒋嬷嬷说:“不论如何,栎清也是梅家大小姐,蒋嬷嬷这么‘请’栎清过去,传出去了,不知道栎清犯了什么大不了的罪。您说是不是啊?”
蒋嬷嬷犹豫了一下:“大小姐若是‘好好’跟老奴过去,老奴就让这些人退下。否则…你看着办!”
梅栎清沉默片刻道:“栎清跟嬷嬷走。”
“小姐,不客气…”杏红阻拦道。
蒋嬷嬷闻言一抬手:“你们几个将四个丫鬟压到柴房里去,没有老夫人的命令,不得放她们几个出来。”
梅栎清咬着牙,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祖母这是要做什么?是不是与刚到梅府的肃云伯府家的人有关系?祖母这是连脸面也不给她了吗?
梅栎清可恨自己心软,还顾着朱彤,想要全了祖母的面子。但若遇到事情,祖母却不会这么想她。
就像九年前夏研作弄她的时候,祖母劝她:“毕竟你是咱们家的长房嫡出大小姐。梅家连亲亲的骨肉都拿出来罚了,这么大的事情也该消气了。”
这回也要拿她给肃云伯府消气吗?
躲在暗处的梅七和梅九对视一眼。梅府里面的蒋嬷嬷来的气势汹汹,本来梅大小姐也说会和蒋嬷嬷走,可蒋嬷嬷扭脸把梅大小姐的四个丫鬟全给制住了,生怕四个丫鬟往外报信似的,根本不打算给梅大小姐机会。
杏红姑娘替代了之前守在暗处的阿柯和阿力护卫梅大小姐,若是杏红姑娘没有被拘住,她肯定会和如意阁报信,如意阁的人因为和梅大小姐的合作关系,就会来救梅栎清走。可是如今这个状况梅大小姐怕是凶多吉少,他们得去禀报殿下一声。
“梅七你去,我留下。”梅九说道。
“可是…”
“快走吧,你毕竟也是女子,若先有冲突,还是我更有优势。”梅九陈述利弊道。
“好,我先走,保重。”梅七一转眼就不见了。
梅九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肃云伯府来梅府的目的究竟为何。
梅栎清依照和蒋嬷嬷所言,没有任何反抗地到了梧桐院,却看见梅老夫人眼神冷冰冰地望着梅栎清。
“卿卿向祖母问安。”梅栎清虽然心里有气,但也遵礼请安。
“祖母?”梅老夫人呵呵一笑:“谁是你祖母?你怕是妖孽托身,想要祸害我们梅家,这声‘祖母’,老身担不起。”梅老夫人眼神犀利,似乎要在梅栎清身上钻出个洞来。
梅栎清表面平静,妖孽托身四个字,实则被这句话戳得千疮百孔。
好在,她早预料到会有这一天。
朱彤的父亲朱管事见事情不妙,自己偷偷从后门溜走,到京城梅三老爷的别院去搬救兵了。大小姐能够脱身,朱彤也才能脱身。
“虽说祖母您叫卿卿‘妖孽’,可卿卿不敢不称您为‘祖母’。”梅栎清尽量冷静地说道:“您在东明养育了卿卿十多年,卿卿对您的教诲感恩戴德。前两年母亲欲陷卿卿于不义,是您救了卿卿。没有您,不会有今天的卿卿,卿卿自始至终将祖母的恩德铭记于心。”
“你这妖孽的意思,恩你也记,仇更要记,借着梅大小姐的躯壳‘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咯?”汝南公主谢锦添从内室走出来,一句话就断了梅栎清的退路。
“汝南公主您这是什么意思,要插手梅家的内务吗?”梅栎清说道。
谢锦添一听这话,轻轻一笑,梅栎清说出这些话还是太嫩了些。
“妖孽出世,人人得而诛之。”谢锦添坐在梅老夫人身旁款款说道:“若梅大小姐要证明自己不是妖孽,请拿出凭证。”
“臣女不知道公主您需要什么凭证?”
“如果你敢当众褪去衣裳,把身上的布拿下来,让所有人我们看清楚是不是人的肉身所铸,本宫就确认你是真人,不是什么妖孽的替身。本公主这个要求不过分吧?”谢锦添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自己在说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祖母,您就任由汝南公主欺辱孙女吗?这若传出去,孙女怎么做人,几位妹妹如何做人?”梅栎清又转向梅老夫人说道。
“梅老夫人看见你这副面孔,对你还感念祖孙之情,有些话就由本宫来说。”汝南公主说道:“当初你昏迷不醒坠下了骊山悬崖,又在水里泡了几个时辰,最后晋王殿下将你捞出来的时候你明明没有了气息,甘露寺那里海搁着一位看不清面容的‘梅大小姐’,若不是真的‘梅大小姐’,与梅家大小姐情深意重的梅家三少爷会给那位‘梅大小姐’守灵吗?
而你这位‘梅大小姐’所说如何被救上来的,也甚是可疑。当时你掉下水中,被在骊山山崖下打鱼的给救上来了,在打鱼的家里休养了好几天才醒过来。甘露寺中躺着的‘梅大小姐’穿着和你类似的白衣,身形又和你相似,所以被认错了。
这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你换做我们这些人想不想得通?”
第一百八十五章 考验
梅栎清能够活着回来,这件事情本身就太过匪夷所思。谢锦添用了小小的伎俩让梅栎清更加哑口无言。
本来应是梅栎清与甘露寺的那位相似,反而变成甘露寺的那位与梅栎清相似,说着梅栎清倒真像冒牌货似的。
梅栎清用力掐紧手心,手心传来的疼痛让她慢慢冷静下来:“我是不是梅府的大小姐梅栎清,有很多法子可以证明,汝南公主也不必如此羞辱于我,羞辱于梅家。汝南公主隔了那么多天才上门,想来不是毫无准备。您说出的‘褪下衣裳’这样的方法,倒不像是您堂堂一介尊贵公主的做派。”
梅栎清看着自己说出的猜测让汝南公主倏然脸色一变,就知道自己猜着了,继续说道:“这样的法子,对栎清来说闺誉尽毁,对您来说少了一位合适的儿媳人选。能把手伸到梅府来,又能想到这样幼稚羞辱人的做法,这样的手段栎清有些熟悉,离宫一行就是着了她的道。她想看我们鹬蚌相争,她那个渔人好获利呢。”
汝南公主严肃如寒冬的脸色一变,像三月阳春花开一样地和煦地问梅栎清道:“大小姐可否说出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是…”
“卿卿你怎么样了,你还好吧?”窦氏小跑着到堂前来,左左右右仔细看了一圈儿梅栎清,见她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
“窦氏见过汝南公主,汝南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窦菱雨才行礼道。
汝南公主笑呵呵地调侃道:“起来吧。本宫和未来儿媳妇儿说说话,不知道梅三夫人来凑什么热闹?生怕本宫欺负了梅大小姐不是?”
“臣妇不敢。”窦氏见朱彤的父亲朱管事急急忙忙来报信,还以为梅府里面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卿卿毫发无损,她冲进来说的那些话放在现在就有些尴尬了。
“卿卿和你们三房亲,那是好事儿。”汝南公主也顺着改了口,叫梅栎清的小名:“既然你也来了,就一起座吧,听听卿卿是怎么分析谁找本宫来的。”
梅栎清知道自己原来是在过谢锦添的眼,连忙呼吸了几口气,继续说道:“那个人是臣女的三妹妹梅栎静。只有她才能想出恶毒又不讨好的法子,来达到她的目的。”
“哈哈哈,卿卿你大头儿说对了一半,小头儿却说错了…”汝南公主的笑声震得屋顶上的瓦片儿都要掉下来了。
汝南公主这么一说,梅栎清才发现自己的一个疏漏,梅栎静在禁足…
汝南公主见梅栎清恍然大悟,还想说话,只见蒋嬷嬷跑了进来:“回老夫人,晋王爷来了。”
汝南公主斜睨了梅栎清一眼:“喜欢救美的人还不少呢,卿卿你有福了…”
“王弟你怎么来了,莫不是英雄救美来了?”汝南公主调侃道。
“皇姐说笑了。”晋王爷谢博宇和汝南公主谢锦添对视,没有看梅栎清这边:“本王是来接王妃回府的。”
梅老夫人看着汝南公主的背影笑了笑,彼此的目的都达到了:“王爷来了啊,阿矜在锦阳阁等王爷呢,王爷您随老身一起去。”
呼啦啦走了一大片,梅老夫人的前厅中只剩下汝南公主、窦氏和梅栎清三个主子。
“卿卿你也看明白了吧?你祖母也是为了另外那个‘小头儿’好。”谢锦添笑道:“本宫接到那封另有所图的匿名信,就借此设下了这个局。你祖母可以逼着晋王爷回来接走梅二小姐,而本宫可以试试你的急智有多少,是不是能堪汝南公主府的大任。”
谢锦添说的是汝南公主府而不是肃云伯府,其中的意味可想而知。
窦氏看着眼前的汝南公主心情十分复杂,虽说有未来的婆婆看重是好事儿,可是卿卿还没过门就设下这样的局来考验卿卿,卿卿以后的生活怕是平静不了了。
“卿卿,你听三婶一句劝,不要嫁到肃云伯府去,你以后会吃苦的,吃大苦头儿的。”窦氏在这点上看得很清楚,当着汝南公主的面,直言不讳道。
“三婶儿。”梅栎清很感激窦氏顶着汝南公主的压力,也要对她说这句话的分量,特别是窦氏马不停蹄后地赶来为她解围,她心里的感激之情更是无以言表。
“好你个窦氏,当着本宫的面儿你就敢说这样的话,该打。”谢锦添不以为忤,还和窦氏说笑道:“本宫不喜欢那些柔柔弱弱、习惯于依附于男人的女子做儿媳妇儿,再说了,平常女子也管不住本宫那个儿子。虽说本宫那个儿子顽劣了一些,但本宫也不想肃云伯府就到此为止了。卿卿,你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公主,卿卿愿意嫁与肃云伯府世子为妻。”梅栎清允诺道。
汝南公主点了点头,窦氏心里却是揪心更多了。
梅栎清经历了离宫一事,以后还能找到更好的婆家吗?连之前故作深情的晋王爷也娶了阿矜为妻,卿卿为什么要做痴情女子状、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可是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肃云伯府那个世子郭万年像是另外一棵歪脖子树。但如今也是没有法子了。卿卿的命怎么那么苦。
“刚刚本宫那样对你,你可有怨言?”汝南公主问道。
“卿卿原先是有些气恼,现在知道了公主的用意,已经没有丝毫不快了。”
梅栎清能理解汝南公主这么做的目的,汝南公主与其是说在给世子郭万年找媳妇儿,不如是说在给自己找帮手。若是一般的大家大户,巴不得媳妇儿温良恭俭让,不会欺着儿子半分,生怕儿子吃亏了似的。
梅栎清也好奇汝南公主究竟在做什么,怎么她的姘头儿二叔会有南疆的蛊虫,还懂得催蛊之法。
“那就好,本宫可不希望未来儿媳妇儿,对本宫有所怨恨。这样一来,没有人轻易说你是‘妖孽’了,希望你明白本宫的苦心。”像是看穿了梅栎清的心思,谢锦添又说道:“至于汝南公主府在做些什么,等你嫁过来本宫自会告诉你。”
第一百八十六章 背后
就这样,一场闹剧收了场,每个人基本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谢博宇接了梅栎宁回府,他让梅栎宁自己坐一辆马车,他和梅五坐一辆马车。就算梅栎宁满脸不高兴,谢博宇就当看不见,除了客客气气交代几句话,说完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梅九那小子,谎报险情啊。”梅五啐道:“差点没把我们急死了,还以为梅大小姐出了什么大事儿。”
“不怪梅九。”谢博宇深深叹了口气:“汝南公主心思太过深沉,岂是梅九能猜到的?这次他一看到卿卿有危险,立马来禀报。如果本王去了西北大营,他有此等护着卿卿的心思,有你们相互照应,本王也可以安心了。只不过…”
“只不过梅大小姐和肃云伯府世子怕是真要结亲了。”梅五哀声叹气道:“梅大小姐就那么信不过王爷,就不能来问问王爷,或者再等一等吗?属下见梅大小姐这样,真为王爷您不值。”
“不得无礼,不干卿卿的事儿。”谢博宇不悦道:“卿卿要和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郭万年,本王第一个不答应。梅老夫人还联合汝南公主做这个局…呵呵,本王倒还小瞧了梅家这位老祖宗。”
梅老夫人和汝南公主做这个局,一是想要试探轻轻的深浅,他赶到的时候梅三夫人已经在场,卿卿眉宇之间也没有紧张,看起来卿卿通过了汝南公主的考验。
二是汝南公主料到梅府里面肯定有他安插在梅府中护卫卿卿安全的人,所以弄出这么大阵势,底下的人又不清楚情况,自然着了汝南公主的算计,用卿卿的安危逼他现身,让他以接梅栎宁回府的借口进入梅府,但他还不能挑明他其实是为了卿卿而来,卿卿只以为他反复无常、满嘴胡话,更是坚定了要嫁入肃云伯府的心思。
他这个皇姐不简单啊。
她有张良计,他有过墙梯。
汝南公主心情身份惬意地回到了公主府,梅家二老爷梅仲梁早早就在府里等候。
“回来了。”梅仲梁很自然地接过汝南公主谢锦添递来的衣物,亲自将衣服熨贴地叠好放在一边:“公主您辛苦了,茶已经沏好了,温度应该刚刚好,您先试试。”
“嗯,不错,好茶,难为阿禄费心思了。”谢锦添抿了一口茶,与之前在梅府的嚣张霸气不同,现在的听温柔的如江南水乡女子一样。
“那是阿禄应该做的。”梅仲梁握住谢锦添递来的手,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好像者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二人。
可不想,总要有一滩烂泥提醒他们,他们的世界里面还要容下很多人。
“母亲,母亲。”肃云伯世子郭万年踢开房门,也不管屋里是什么情况,大剌剌地进来:
“听说你又和梅府的人下定了?为什么要娶梅栎清那个贱人?她掉下悬崖没死在外那么多天,说的好听是崖底的渔夫救了她,可谁都知道骊山山崖底下有谁敢去那里打鱼。她定是与外面的野男人私会去了,你就不管她给儿子戴绿帽子啊?”
“哈哈哈,你怎么不说你已经给她戴了很多‘绿帽子’?”谢锦添与梅仲梁丝毫不避讳在郭万年面前拉着手:“你若是为了这事儿,免谈!公主府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儿,你不高兴回你的肃云伯府去作威作福。”
郭万年与谢锦添打了那么多年交道,自然明白什么地方是底线,什么地方不能得寸进尺,什么地方可以讨价还价:“那,那母亲也帮儿子帮梅家那我三姑娘娶过来,两个人做平妻,不分大小。”
“娶过来可以,聘礼你们肃云伯府出,公主府只贴梅家大姑娘的礼。”谢锦添一下子就号准了郭万年的脉,他想仗着自己公主府的势,多娶几房妻妾,事情没有那么容易。
“你,你,你还是我母亲吗?连这点小钱都不愿意出。”郭万年想把桌子给掀了,掂量了一下,还是压住了自己的火气。
“你说呢?”汝南公主笑眯眯地瞧着郭万年,看得郭万年心虚。
“不和你说了,我走了。”郭万年说完又风风火火地跑了。
“这孩子…”梅仲梁摇摇头:“这些年来你也辛苦了。有些人以为隔了肚皮就是要害他一样,好赖也分不清。”
“又不是本宫生的,辛苦什么,不就几个钱儿的事儿。”谢锦添靠在椅背上说道:“当年父皇给了本宫汝南这块风水宝地,这些年来大都风调雨顺,所以本宫手里有几个闲钱,养些只会吃饭的牲口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牲口都用上了。”梅仲梁被谢锦添逗笑道。
“说他是‘牲口’已经是客气的了。”谢锦添也笑道:“你说说成天除了吃就是睡,连玩都玩不好,只能想着法子播种了。”
“你啊你…”梅仲梁笑得直不起腰来了:“没几个人能说得过你这张嘴。”
“咱们说回正题,你说自从梅栎清回来以后,身上的蛊虫就没了,本宫就想试试看蛊虫在不在。”谢锦添一改说笑的氛围,言辞之间尽显公主之风:“今天本宫身上戴着蛊虫最讨厌的噬魂草,梅栎清一点反应也没有,看来她身上的蛊已经有人给她解了。”
“会不会是南焦焦渥丹做的?”梅仲梁问道:“卿卿已经拜了她为师,焦渥丹的深浅我们并不知晓,或许她真会解蛊。”
“如果那样,那可就麻烦了。”谢锦添担忧地说道:“咱们当时和南疆联系,就想着中原地区除了冷月观的人,没人会解那蛊毒,没想到蛊虫还没正式登场,就出现了会解蛊毒的人。如此想来,可能焦渥丹就是冷月观的人。”
“要不要派人去杀了她以绝后患。”梅仲梁并没有觉得冷月观有什么了不起,谁能活几百年?不过都是些骗人的噱头。从魏朝开国至今已经数百年,当时冷月观的能手该死的也死得差不多了,如今只一个焦渥丹罢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冤家
汝南公主谢锦添摇摇头:“杀不得,杀不得。当初咱们和梅府议亲,焦渥丹不可能不清楚,但还是执意收了你那个侄女为徒。或许焦渥丹也能顺着梅栎清为咱们所用。
一个式微的道观,也要抱棵大树才能活下去,冷月观的人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要不然焦渥丹入世作甚?还沦落到要去开酒楼的地步,怕是观里的食儿不够了。”
“正是此理。”梅仲梁捋了捋精心蓄起来的胡须:“既然咱们占着优势,就不能先低头儿了,等着明年开春,世子爷和卿卿完婚以后,咱们再做打算。”
婚事这部分说得差不多了,谢锦添又和梅仲梁说起了梅栎宁的事情:“你那闺女打算怎么办,一直禁足吗?”
“这回事情倒让臣看出她几分能耐,她不像她那个亲娘一样愚不可及,调教好了倒是把趁手的刀。”梅仲梁唏嘘道:“你看看我们俩,世子爷是肃云伯前面那位妻子生下的,臣的女儿也不知道是韩氏和谁苟且得来的,倒也妙极,妙极。”
“阿禄说笑也是厉害。”谢锦添被这声“妙极”逗得直接趴在茶几上笑得前仰后合:“你说咱们这姻缘结的,是不是月老绑错了线,应该把咱们俩绑在一起的。”
“是啊。”梅仲梁把谢锦添揽在怀里:“棠儿原本就是阿禄的,本来就应该是阿禄的,都是苍天作弄人啊。”
“你那‘亲闺女’…如果郭万年想娶的话,那就给他娶了吧,只不过要做小,不可能和梅栎清一般大,你回去让她想好了。”谢锦添依偎着梅仲梁说道:“她好歹占了你一个‘女儿’的名号那么多年,她想嫁给小官小户为正房原配,本宫也可以依她,保她衣食无忧。”
“臣的那个‘女儿’,不会选平庸的道路的。”梅仲梁亲了一下谢锦添的额头道:“她想活得平平凡凡,大可以讨好臣的母亲就好,何必投靠高家,她就是想出人头地罢了。”
“这份心气儿本宫欣赏,你那‘闺女’用不得其法。呵…”谢锦添有些困倦了,窝在梅仲梁怀里睡着了。梅仲梁唤来侍女找来薄毯,抱着谢锦添一起睡着了。
梅栎清大汗披身地回到浮翠阁地屋里,一冷一热、又加上梅栎清重伤未愈,梅栎清当晚就病倒了。
“小姐。”石青守在梅栎清旁边小声哭了起来,痛恨自己怎么能那么无用,竟然让主子受辱。若不是看在朱管事去找来梅三夫人的份上,石青定不会给朱彤好脸嘴的。
其他几个丫鬟也愁眉苦脸,尤其是朱彤双目失神,惶惶不安,像是要做什么决定。
到了后半夜,梅栎清越烧越厉害,嘴里开始说胡话:“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小姐,小姐…”几个丫鬟轮流唤道,可梅栎清还是听不见。
“宝蓝你不是会点医术吗?你看咱们该怎么做。”杏红咬着嘴唇说道。
“能想的法子我都用上了,小姐身体状况很复杂,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也不敢贸然用药。”宝蓝也是急的不行:“咱们去寻焦先生吧,目前只能焦先生来医治了。”
“嗯,我随你一起去远鹤楼。”杏红二话不说就拉着宝蓝走。
她们刚要出浮翠阁,门外一群手持刀剑的家丁就围了上来:“抱歉二位姑娘,今晚你们谁也不能出浮翠阁门半步,违者格杀勿论。”
杏红对付这样的场面有经验,虽然知道来者不善,但她也试图好言好语地劝道:“各位好汉,大小姐高烧不退,咱们要去寻个大夫给大小姐瞧病,若是耽搁了,大小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担待不起。”
一个头头儿不屑道:“你们看见没有,我们手里的刀剑可是不长眼的,谁管你担待或者担待不起。”
“这位好汉,这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杏红眯着眼道。她在想如何护着宝蓝,又能击退那些家丁。
“杏红姑娘就试试吧,看看爷说的是真是假。”一记大刀向杏红砍来。
杏红拉着宝蓝一躲,甚是讶异。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不像是要劝人,倒像是来杀人的,梅府里面到底是谁想置大小姐于死地。
“咦,长姐这里怎么那么多人?”梅栎桐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猫了过来:“杏红姐姐和宝蓝姐姐犯了什么错,你们喊打喊杀的?”
为首的人气势瞬间弱了一截,点头哈腰地向梅栎桐拱手道:“三少爷您怎么来了,大半夜您不睡觉啊?”
“瞧你这话说的,哪里有奴才问主子的?我不睡,大家不也没睡吗。正好,平时我这个当主子的也没请过你们这些护卫家丁喝喝酒。择日不如撞日,这里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跟着小爷我去喝酒,走。”
此言一出,一群家丁蠢蠢欲动。
为首的家丁倒也清醒:“三少爷,我们可是大夫人的人…您这么做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啊,我是主子,你们是奴才,我请你们喝酒还请出错儿来了?”梅栎桐的目光越来越不善。
“喝酒好说,改天,改天。”话说到这份上,再说就破了。
“那就跟着小爷走。”梅栎桐往外走了几步,回头对杏红说:“杏红姐姐,门口还有辆没入梅府的马车,你们凑合用吧。”
杏红感激地看了一眼梅栎桐:“谢三少爷。”梅栎桐呼朋唤友地走远了。
“宝蓝咱们走。”杏红没再过多地停留,赶去远鹤楼请焦先生过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焦先生才上气不接下气地到了浮翠阁,又给梅栎清赶忙号了脉:“栎清这情况不大好啊,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怎么一下子垮了精气神似的,前两天还好好的。”
石青一五一十地和焦渥丹说明了情况,焦渥丹重重地拄了下拐杖:“这些黑心肝的家伙,我原以为梅家老夫人是个拎得清的,没想到她也这么糊涂。你们谁去梧桐院把梅老夫人请过来,这伤老身得当着她的面治。”
第一百八十八章 教训
梅老夫人醒得早,不待她起身,蒋嬷嬷走了进来:“回老夫人,浮翠阁那边传来口信儿,说焦先生想请您去一趟。”
“哼,不就质问了她一句吗,怎么卿卿刚认下的师父就找上门来了,到底卿卿是她的孙女还是老身的孙女?”梅老夫人不屑道:“蕙兰咱们不急着去,先熬她一阵,煞煞她的锐气。”
“可是老奴看大小姐真的不太好…”蒋嬷嬷担忧道:“晚去了会不会对大小姐身子有碍。”
“有杏林圣手焦渥丹在,卿卿不会有什么大事儿。”梅老夫人不在意道:“有人摆明了要煞老身的威风,老身怎么能轻易如了她的愿?若是老身有害人之心,早就拦着阿梓了,不识好歹!”
蒋嬷嬷愣了下,又赶紧忙活上了。
日上三竿,秋天正午的天气越发炎热,浮翠阁那边也耐得住性子,也没派人来催一催。
等梅老夫人赶到那里的时候,焦渥丹正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喝茶,看来卿卿病得也不严重嘛,还说什么“梅大小姐病情严重,不敢轻易下手”的话,纯粹是逼她现身。
“焦先生。”梅老夫人问候道:“您来了有一阵子了吧,这些小妮子可把您伺候好了?”
“嗯,还好,她们知道老身的性子,服侍得倒也周到。”焦先生语气里面没有露出疑似焦急:“既然梅老夫人到了,老身就开始医治了。杏红拿刀来。宝蓝去拿火折子。石青去端盆水,记得要井里的水。”
三个人依言去拿东西,等东西摆好了,焦先生特地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请老夫人原谅则个,您在这里看着老身医治,若大小姐出了什么事情熬不过来,可不是老身医术不周。”
梅老夫人在心里不屑道,哼,焦渥丹不就想给她一个下马威。她称焦渥丹一声“焦先生”,焦渥丹就蹬鼻子上脸了。不急,先看看她葫芦里面卖什么药再说。
焦渥丹从石青手里接过铜盆,双手一掷,一盆井水就泼在了梅栎清身上,水一落到梅栎清的身上,刺啦冒出一阵白烟:“梅老夫人您看好了,这叫‘过水关’,梅大小姐烧得有多么厉害,大热天都能看见白烟儿了。”
梅老夫人及在场的众人心里一震,梅栎清怎么病得那么厉害。梅老夫人说道:“呵呵,老身的孙女被你这么一浇,不死也没了半条命,还说别怨你医术不周,那怨谁医术不周。”谁都听出来梅老夫人的气势弱了下去。
几个丫鬟帮忙擦干净梅栎清身上的水,焦渥丹不理她,自顾自地说:“接下来第二关是‘过金关’,在场的都是大小姐的亲人好友,也都是女人,老身不讲究这些了。”边说,边把梅栎清的衣服从外到里都剪开,连梅栎清身上裹着的药布也剪开了,梅栎清就这样展现在众人面前。
“呀。”几乎每个人都把头扭过去,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梅栎清胸腹之间的大窟窿太过吓人,梅老夫人眼皮一掀就要晕过去,嘴里念着:“怎么会,怎么会。”
“我的老夫人,你看看,你的孙女遭了多大的罪,受了多大的难,你还联合外人欺辱你的大孙女,就为了将你二孙女送到晋王府?你这个黑心肝的东西,你们梅家这样亏待儿女,小心遭报应。”
焦渥丹后半句没有说出来,她和紫儿来,有些原因也为了帮那些被折磨屈死的“梅家女”报仇雪恨,但她不愿意放过这些将“梅家女”的价值利用到极致、还嫌少的人。
如果她们还有良心的话,看到她们的骨肉至亲被她们的利欲熏心害成这个样子,后面多多少少会收敛一些吧。
焦渥丹先拿了块裹药布垫在梅栎清身下,拿了火折子,将拿着手中的艾草点燃,焦渥丹把艾草的灰都落在梅栎清的伤口处:“这叫‘过火关’,那么大的伤口,老身也没有十足把握可以把栎清救回来。之前栎清摔下山崖还能回来,是得了高人的造化,如今也不知道上儿去找高人了。”
艾草烧了一茬又一茬,焦渥丹带来的满满一大袋子艾草烧完了,才将将把梅栎清的胸腹之间的血窟窿给盖住,焦渥丹在几个丫鬟的协助下亲自将裹药布一层层裹好,之后满头大汗地瘫坐在椅子上:“老夫人您看到了吧,大小姐究竟为梅家遭受了什么,你心里该有了谱气吧。您把亲孙女拿去卖,让栎清顶在最前面,面对来自高家、姜家等等世家的威胁,只为了获取梅家最大的利益,老身觉着这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不妥。
可梅家里面呢,有一个敢对栎清下蛊的亲二叔,有一个让梅栎清当众受辱的亲祖母,那些跟没良心的亲爹亲妈就更不用提了,你说说,栎清活在梅家图个什么?图你们一个不高兴就把甩出去挡石子?图你们把她从小养大就为了拿她的命卖钱?
梅元氏,人心都是肉长的,栎清虽说没有表现出来,可她再坚强也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啊。平常的小姑娘不是想着穿花衣服,要不就是想着嫁良夫,栎清却得想着怎么在梅府里面好好活下去,怎么抵挡住背后从亲人那里射来的冷箭。
除了梅家三房还有梅家三少爷之外,你瞧瞧,梅府里面还有真心对栎清的人吗?梅老夫人,你知道栎清昏迷不醒的时候在喊什么,在喊‘为什么,她做错了什么’?您不能这样伤一个小姑娘的心啊。”
梅老夫人被焦渥丹训得捂面流泪,不敢直视焦渥丹的眼睛。
她不能否认焦渥丹所说的话,她也的的确确像焦渥丹所说的做的,就算蒋嬷嬷告诉她卿卿受了重伤,她也以为卿卿是使了计谋装作伤得很重的样子,借此想要索取的更多。所以昨日她和汝南公主演了这么一出,也想敲打敲打卿卿,让她适可而止,不要得寸进尺。
如此想来,是她太过得寸进尺,梅府没有可用的人,就指望着她一手培养起来的孙女冲在最前面,为梅家尽可能挡下多的灾祸,却忘了卿卿再冷静也是一个人,也会痛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 开业
梅栎清在所有人都被焦渥丹的话吸引去了注意力的时候,眼角默默流下了一滴泪。
是啊,她受了重伤,也只被人当作得寸进尺的筹码,甚至没有人问一问她究竟伤得多重,疼不疼,累不累。
梅栎清感觉到额头被一只粗糙的手一下下轻轻地抚摸:“好孩子,辛苦你了,好好睡一觉吧。”
梅栎清刚刚有些清醒的意识旋又复归于混沌。
梅老夫人由蒋嬷嬷服侍着净了面,声音十分虚弱地问道:“焦先生,有一句话老身不知道当问不当问,卿卿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
焦先生没有立马回答,她也陷入回忆之中,梳理一下能说的话讲与梅老夫人听。
当时骊山老母把梅栎清和宝蓝卷了下去,她们也不敢离开,静静守在阴河之旁,等待着梅栎清和宝蓝归来。
不知过了多久,宝蓝架着梅栎清上来的时候,梅栎清从面部到脚下全部都是花纹,宝蓝说这是骊山老母给梅栎清下的阵法。骊山老母只能用阵法克制住梅栎清身上的毒药发作,但不会兼顾蛊虫的同时再施法,于是宝蓝才和梅栎清一起下阴河。
“栎清怎么样了?”焦先生焦急地半蹲着看着躺在地上大喘气的宝蓝问道。
宝蓝气喘匀了说道:“小姐,小姐目前状况算是稳住了,怎么治毒要看焦先生的了。”
“这个骊山老母…紫儿你说的对,就该叫老母。”焦渥丹瞬间头大了起来:“这毒该怎么解啊…”
回想到这里,焦渥丹和老夫人说道:“那高人偏居于阴河一隅,等闲人不能见到。高人在栎清身上设下了阵法,当栎清身体状况平衡被打破的时候,阵法就会启动保护栎清。所以老身才设了这‘过三关’,于
说实话,阵法这块老身不懂,栎清身上的毒也只解了伏生散,西域芫花子毒老身还没有办法,再加上栎清腹部这个大窟窿…五脏六腑大半不是完好的,更是难上加难。”
“怎么会…卿卿为什么不和老身说?”梅老夫人的眼泪又掉下来:“请焦先生治好卿卿,需要什么和老身说。”
*****
转眼间过了将近一个月,对外宣传是焦渥丹产业的醉鬼楼开业了。巧的是,今儿也是桂花榜放榜之日,而那乡试的会元梅家大少爷梅栎泽早早应邀到了醉鬼楼,醉鬼楼开业的热闹更是上了一层,惊动了不少大户人家前来观礼。
焦渥丹特地穿了一身深紫色的薄纱长袖衫裙,乌白相间的头发梳得板板的,人看起来十分精神,满脸堆笑,喜气洋洋地发话道:“感谢各位贵人前来观礼。大家肯定好奇为什么老身开的店要叫‘醉鬼楼’,还是借着之前‘醉仙楼’的地儿,做一样的买卖。
如大家心里的想法一样,醉鬼楼就是要和醉仙楼对着干。正所谓‘酒香醉人,人化鬼,醉鬼梦里知生死’,这个醉鬼楼就是一个找乐子的地儿,不拘之前醉仙楼那些繁文缛节,必定令各位贵客有不一样的感觉。今天醉鬼楼开业,全场打三折,剩下的算老身请的。”
围观的众人听见焦渥丹说要和醉仙楼对着干,全都哈哈大笑。不光是焦渥丹把霸气满满的话说得逗乐,更因为焦渥丹一个治病的医者要去开酒楼,还放话说要和声明显赫的醉仙楼对着干,着实可笑。
不知谁在人群中起了哄:“焦先生,听说今儿个会元也来了,能不能让他出来说两句话,让大家沾沾喜气?”
焦渥丹笑道:“那感情好,大家来为醉鬼楼捧场,老身尽可能答应大家伙儿的要求。梅家大少爷上来吧,大家伙儿想听你说几句,别害羞,以后你可是要做大官儿的人。”
梅栎泽赧然得被推上了台子,至今还有些找不到北。
刚刚在醉鬼楼里面听到自己中会元的消息,一下子入坠梦里,半天行不过神来,梅家三老爷、窦氏、梅栎灵、梅栎清等人看得直乐,但也理解他的心情,等待着梅栎泽的反应。
“父亲、母亲、二弟、大妹妹,我,我中会元了。”梅栎泽磕磕巴巴地说道。
大家笑出了声,梅仲樟鼓励道:“泽儿,胜不骄,败不馁,你虽得了会元那只是第一步,后面还长远着呢,你心里得有个数儿。今儿个焦先生的醉鬼楼开业,你也趁着这个机会乐呵乐呵,不要太过拘束了。等明天还是要早起做功课的。”
窦氏看了丈夫一眼,点点头道:“泽儿你今天就好好玩耍吧,很难有这样双喜临门的日子。”
梅栎泽酝酿了片刻,说道:“凡天地之间,有鬼,非人死精神为之也,皆人思念存想之所致也。致之何由?由于疾病。人病则忧惧,忧惧见鬼出。凡人不病则不畏惧。故得病寝衽,畏惧鬼至。畏惧则存想,存想则目虚见。
仙亦是如此。凡四海之内,有仙,非天地灵气聚之也,皆人欢喜发心之所致也。致之何由?由于欲求。欲生则有求,有求拜仙佛。凡人无欲则不见仙。故灵台有尘,喜好仙与。喜好则发心,发心则心感应。
仙与鬼只在一念之间。如心存恶念,仙人亦堕于饿鬼之道。如善念披身,恶鬼亦成为立地之佛。”
梅栎泽话音刚落,周围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不愧是桂榜会元,瞧瞧这说的话,文绉绉,听不懂,就是觉得,觉得…厉害!”
大家哄笑做一团。
焦先生也对梅栎泽竖了大拇指:“梅家大少爷不简单啊,小小年纪能做出这等文章,老身着实佩服。抓紧好好读书习文,日后定能考个状元回来。”
焦渥丹叫好的更深一层次原因,是因为梅栎泽把醉仙楼与醉鬼楼根本之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点了出来。
是仙是鬼,可不是一个名头儿说得算。希望在暗处那些观察醉鬼楼情况的“神神鬼鬼”,能够体会一个十九岁少年的心境,可别连一个小男娃都不如。
第一百九十章 闹事
来酒楼肯定是吃饭为上,大家伙儿蜂拥而至,一下子就把醉鬼楼占满了。后厨忙也忙不过来。
醉鬼楼的规矩甚是奇怪,特别体现在价格上面。
鲍鱼海参之类的海货像不要钱一样,远远低于普通酒楼的价格,反而是青菜萝卜贵的吓死人,醉鬼楼不是论斤卖,也不是按个儿卖,是论片卖,一片萝卜十两银子。一般的白水也比上好的茶贵。
大家笑道,醉鬼楼真是“醉鬼楼”,俗物不看在眼里,平常之物倒越卖越贵,比那讲究文雅的“醉仙”更有疏狂之意。
焦渥丹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笑呵呵地看着梅栎清:“栎清,这都是你想出来的主意?”
梅栎清没说话,杏红先开口道:“可不是嘛,当时我们还担心小姐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怎么把贵的订的便宜,把便宜的订的贵。小姐说,醉鬼楼定要‘行平常人不能行’之事,于是就有了这定价之法。”
“行平常人不能行之事…”焦渥丹细细琢磨道:“栎清,你开始入门儿了。之前给你看的手札,你可完了?”
“回师父的话,徒儿已经在看第二遍了。”梅栎清说道。
“温故知新,很好,很好。”焦渥丹满意地看着梅栎清:“等忙完这阵子,师父要考校考校你的功课哟。”
“是。”梅栎清应道。
“焦先生,门外晋王爷携两位王妃前来捧场儿,您看…”酒楼的伙计阿大问道。
焦渥丹看着梅栎清的双眼问道:“栎清,你可以吧?”
“嗯,师父还有栎清的妹妹、妹夫来捧场,不让他们挑最贵的买,休想走出这醉鬼楼的门儿。”
梅栎清的语气里面没有愤懑,焦渥丹就亲自去迎三人。
“老身见过晋王爷,梅王妃,紫侧妃,里面请。”焦渥丹向三人问候道。
梅栎清半弯着腰,向三人行礼道:“栎清见过晋王爷,梅王妃和紫侧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梅大小姐平身吧。”谢博宇见到屋里身穿水红色衬衫的梅栎清眼前一亮,但很快自己掩饰了下去,几乎谁也没有察觉:“在这里啊,栎宁,你看看谁来了?”
“嗯,长姐好,长姐怎么在醉鬼楼的内屋里面,莫不是一不留神走错了?”梅栎宁看见梅栎清的时候,眼里流露出自己难以觉察的怨毒,但她不像谢博宇可以将自己的情感收放自如。
“梅姐姐。”紫儿蹦蹦跳跳地缠着梅栎清的胳膊,恰好给梅栎宁解答了这个问题:“紫儿听说梅姐姐是替焦先生出面,暂时打理醉鬼楼的生意的,梅姐姐你说是不是啊?”
梅栎清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回应紫儿道:“嗯,紫侧妃所言不错。承蒙师父看得上栎清,栎清才能在醉鬼楼献丑一段时日,说不上什么打理。”
“梅大小姐太谦虚了。”谢博宇眼眸深处暗流涌动:“焦先生能看上的人,肯定有过人之处,相信梅大小姐您能打理好醉鬼楼的。”
“王爷…”梅栎宁伸手去挽谢博宇的胳膊,恰逢谢博宇转身,梅栎宁的手就落了空,梅栎宁尴尬地收回双手,若无其事地说道:
“王爷您说笑了。长姐在府里都没主持过中馈,怎么可能打理好醉鬼楼,肯定打理醉鬼楼的另有其人,长姐借了别人名头行事罢了,当不得真。再说了,长姐明年开春就要‘出嫁’了,到时候哪儿有什么时间出来抛头露面。”
谢博宇听到梅栎宁满满的撺掇之意不以为然,梅栎宁想试探谢博宇的心思也落了空。
难道她出嫁那日,她看到长姐回来之时的两人的深情款款是她眼花了不成?难道次日她被押上景仁宫被质问贞洁,谢博宇一言一行之间恨不得与她一刀两断之意也是假的?
梅栎宁不甘心地拧紧了手指,却又无从发泄。谢博宇与梅栎清两个人看起来根本不熟的样子,让她如何质问这对“狗男女”?为什么前阵子母亲不把这个妖女弄死,留她下来祸害自己,祸害晋王府?
“紫儿相信梅姐姐。梅姐姐当初是靠实力赢下的马球赛,然后拜了焦先生为师,以后也肯定能打理好醉鬼楼。”紫儿娇滴滴地说道。
梅栎清不禁打了个冷噤。
“紫侧妃太抬举栎清了,栎清担待不起…”
梅栎清话还没说完,和酒楼里面的伙计商量好的焦渥丹回来了:“栎清你有什么担待不起的,莫非你的意思是老身识人不清?”
梅栎清吓得赶紧说:“没有没有,师父您也别取笑栎清了,栎清‘担待’得起就是了。”
看着梅栎清羞赧的样子,屋子里面的人也笑开了,如果仔细一看,定能发现几人里面谢博宇笑得最开心,眼睛一闪一闪的,仿若天上的星星。
“笑也笑过了,晋王爷,两位王妃,老身要带着栎清去结识一些人物,您们请自便。”
谢博宇几人让开一条道给焦先生几人:“焦先生先去忙,我们自会找个位置用餐的。”
焦渥丹走过谢博宇身旁时,特地看了一眼他,然后和梅栎清离开了。
“栎清,这只是开始。”焦渥丹拍了拍扶着她的梅栎清的手背道:“咱们先去见那一位,她那里肯定有你想要的消息。”
梅栎清不解,猜夺着师父提到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下了楼梯,却见二楼有人闹事儿:“你们这里是怎么回事儿?一片萝卜要十两银子,你们自己看看,还是薄得几乎看不见的萝卜,你们这是抢人啊?”
焦渥丹和梅栎清对视一眼,去了闹事儿的地方。
醉鬼楼的小二陪笑道:“这是我们东家定的规矩,我们这些小的也没辙。我们这里也有便宜的菜…”
“便宜的菜?连片破萝卜都那么贵,还有比萝卜还便宜的菜,你们哄人的吧?小爷告诉你,小爷我可不是好惹的,快把你们掌柜的叫过来。要是小爷我不满意,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那人的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小二的脸上。
第一百九十一章 化解
那人本想掀了桌子,但看看点了一桌子的菜掀了有些可惜,又忍了下来。梅栎清注意到了这点,这人不像是为了闹事来的。
“这位爷您且听我说,我们这边比萝卜白菜便宜得多的菜有的是。比如佛跳墙十五两银子,个头比外面大不说,里面搭的东西品种更丰富,您吃过以后肯定还想再来。感谢您赏光,买了这么一桌子菜,我们醉鬼楼再给您加一盘鲍鱼。”梅栎清让小二退下,自己亲自上阵说道。
“这位姑娘是…东家?看不出来啊。”闹事的人转过头来看到梅栎清,眼睛都看直了:“不是,不是说这酒楼的东家是焦先生嘛,怎么,怎么会是一个小姑娘。”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是那名男子心中唯一回响着的话。
“这位公子,的确小女子不是东家,小女子是东家的徒弟,梅家的大姑娘梅栎清。”
男子的眼眸中映着那抹水红色的身影,看着她拿帕子捂着嘴轻笑,自己也跟着笑起来。现在价钱菜式都不重要了,他还想和这位梅姑娘多说些话。
“不是小爷我说,您这醉鬼楼的价格订的实在太高了些,现在看着倒是新鲜,以后酒楼经营怕难以为继。”男子边说,边往梅栎清身边凑。
梅栎清不着痕迹地往焦渥丹的方向又走了几步,搂住焦渥丹的胳膊道:“这位公子,我们这青菜萝卜是有讲究的。您说这萝卜薄得快看不见,那正好证明了我们这里的大厨刀工好。而且这菜也不是直接往嘴里塞,还需要再处理的。”
站在楼梯口的谢博宇,见梅栎清远离了那男子,才放下心来。这些围着卿卿转的臭苍蝇哪里都有,真是太讨厌了,早晚有一天他要把卿卿护在羽翼之下,不让任何男子再见卿卿的倩影。
那男子看着梅栎清身旁站的焦渥丹,心中的轻薄之意就淡了些,但还不死心地继续问道:“这萝卜还要怎么吃?”
“要看您买了几片了。”梅栎清卖关子道,她想着这正好是一个好机会向不明所以的食客介绍如何食用,给醉鬼楼宣传宣传。
“小爷我买的是五片。”那男子生怕梅栎清不信似的,张开一个巴掌说道。
“您买的是五蟒聚海啊,好兆头。”
梅栎清边说,边让石青给自己卷起手腕,那男子才发现梅栎清的皓腕似雪,举着一双青箸,好似雪落青竹,润物无声,男子看得都不会动了,喃喃自语道:“妙极,妙极。”不知是说五十两的萝卜妙呢,还是眼前的美人儿更妙呢。
梅栎清将五片萝卜一片一片放到萝卜配好的汤汁当中,略微等了几秒,汤汁开始自中心向边缘波动,周围看热闹的人说:“动了,动了,这萝卜皮儿动了!”
五片萝卜慢慢聚拢到一块儿,萝卜皮中间显现出一条条有头有尾的细细的青色的线,首尾连连,形成“五蟒聚海”之势,期间散发出来的香味儿,充溢了整个醉鬼楼的二楼,大家直呼:“这是什么味儿啊,真香,快给我来一碗。”
梅栎清放下筷箸:“栎清在这里祝您借这个兆头,腾跃云涌,更上一层楼。”
“妙,妙,妙。”那男子也顾不上什么美人了,看着汤碗里面的五片萝卜皮儿,口水看得都快含不住了,猛地咽了几口,才说道:
“原来你们醉鬼楼卖的不是萝卜,是这汤啊,为什么不干脆卖这汤呢?这样也不会有人觉得你们故意欺人,又能落个好名声。”
“公子您忘了,我们这里是‘醉鬼’楼,醉鬼需要什么好名声吗?能让人恨得咬牙切齿,才符合‘醉鬼’二字的内涵。”梅栎清淡淡地说道,却把醉鬼楼的名字内涵诠释出来。
“说得好。”那名公子实在忍不住,夹起来一片萝卜往嘴里塞,回味了半天萝卜的味道,还想对梅栎清说话时,梅栎清和焦渥丹早已经不见了身影。
“小爷我还没告诉你,我姓甚名谁呢。”
像是和梅栎清赌气似的,一口气把另外四片萝卜皮全塞在嘴里,嚼了好半天,直到嘴里没味了才咽下去。
“哎,这可怎么办,人也美,东西也好吃,小爷我怕是要栽再这小妮子身上了。”
梅栎清和焦渥丹下到第一层,在最里面的包间见到了焦渥丹力荐的人。
“蓝将军!”梅栎清太过惊异,不顾礼节喊了出来:“蓝将军恕罪,栎清见到您太过激动了。多谢您上次在千鹤宴马球赛上的襄助,栎清感激不尽。”
梅栎清行了大礼,直到蓝将军把梅栎清扶了起来:“梅大小姐不必客气,坐。”
蓝将军、焦渥丹和梅栎清依次坐下,蓝将军客气道:“醉鬼楼这点子不错,以本将军之见,焦先生可想不出来这样的鬼主意,十有八九是梅大小姐的主意吧?噱头做得十足十,不过东西也好吃,也担得起这样的噱头。
本将军愚钝,不明白为什么大小姐要将如海货、山货这样一般卖得贵的菜卖得相较而言比较便宜,而如青菜、萝卜这样的贱物卖得如此之贵呢?”
梅栎清不怯场,和蓝将军侃侃而谈道:“栎清这么做也有几个考虑。
一是您说的噱头。要想做超过醉仙楼的酒楼,这噱头必不能比醉仙楼差。当初栎清也来过醉仙楼,楼里面装修奢华,虽然东西好吃,可样样不便宜,是平常酒楼的几倍或者几十倍之差,至少对外留下醉鬼楼规格不比醉仙楼差的印象。
二是醉仙楼把珍馐海味做到了极致,醉鬼楼也依循醉仙楼的轨迹,未免太过于雷同,毫无新意,做得最好也不过得了醉仙楼第二之称。于是栎清反其道而行之,贱菜精做,让人耳目一新。
三是栎清的个人一点私心。人人都道珍馐海味、荣华富贵好,可曾着眼过那些平常之物?栎清把萝卜白菜之类的提溜出来,做好了照样不输那些奢华之物。正所谓‘平平淡淡才是真’啊。”
蓝将军听完梅栎清有条有理的分析,暗叹当时襄助梅栎清真是助对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招待
蓝将军听完梅栎清有条有理的分析,暗叹当时襄助梅栎清真是助对了。
当时焦先生找上了她,说她想收一个人为徒,但没有中人介绍,难以搭上线,所以想请她帮忙。
南焦焦渥丹的名声已经很大了,她们俩相识于军中,那时候营里面的兵大部分上吐下泻,寻不到根源,有几个病的重的已经快死了,大部分人马都提不起精神,她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
碰巧这时,焦先生出现了,帮了大忙,瞧了以后发现是大家水土不服,吃把乡土就好了。她恍然大悟,大部分新兵是从最东边儿迁来的,难怪莫名开始生病。赶忙派人去取东边儿的土,一碗水下去,全部生病的都好了,也没有落下什么病根儿。
有这层因缘在,蓝将军不敢不帮忙,就派了姜骊艳、李虹儿、郑凌青三个手下去协助梅栎清夺得比赛。本以为是玩笑一场,没想到最后会闹那么大,她也不得不审视焦渥丹要收为徒弟的梅栎清。
焦渥丹对梅栎清的应答很是满意:“不愧是老身的徒弟,说话句句在理。蓝将军,北莫莫先生也教过栎清几年。现在这下‘南焦北莫’都是栎清的师父、先生,想必以后能堪大用。”
焦渥丹这几句话不是白说,她也在等待蓝将军的反应。
蓝将军沉默一会儿:“听闻栎清你马术也很好,身手也不错?”
梅栎清有些奇怪,好像几句话之间事情的走向就不对了,似乎与莫先生有关。
梅栎清谦虚道:“栎清祖母身边的嬷嬷马术与身手不错,栎清也跟着学了一些,与姜骊艳小姐一比,还是差了一大截儿,不敢说‘身手不错’。”
蓝将军点点头,转向焦渥丹问道:“焦先生确定要带梅大小姐和我们一起走?那可不是一般娇滴滴的小姐能待的地儿。”
梅栎清有些听不懂,要带她走?焦先生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焦渥丹听到这话可不乐意了,护犊子道:“蓝将军你有所不知,栎清这个孩子坚强着呢。别看她柔柔弱弱的、一副文绉绉的样子,你看不看得出来她胸腹之间有个盆口大的窟窿?到现在都没好。可这丫头一声不吭,忍着让老身医治。见她乖巧的模样,老身一度下不去手。”
“原来是这样…”蓝将军明白为什么焦渥丹喜欢这个拜师不久的梅家大小姐了,能忍受身体的剧痛,那点路程也不在话下。
焦渥丹摸了摸梅栎清额间的碎发:“栎清,为了医治你体内的毒,咱们要去南边儿走一趟。这是你祖母答应好的,若是要把你医好,什么条件都答应。”
梅栎清一时间没有话说:“这…栎清若是长时间消失,怕不好对外交代。”
焦渥丹笑道:“为师已经想好了,就说你闭关随为师在远鹤楼修行,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再嫁与肃云伯府去。”
说法有些草率,估计也没有谁敢质疑“南焦”的话。
焦渥丹带梅栎清见蓝将军,一是牵线,二是让梅栎清知道接下来的计划,两件事情都办妥了,焦渥丹举起茶杯道:“咱们不说那些烦心事儿了,现在有好茶好菜,尽情享用就是了,来,蓝将军,老身敬你。”
“本将军也敬您,当初要不是您…”蓝将军也举起酒杯道。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焦渥丹挥挥手:“你看这佛跳墙,是用高汤熬了一天一夜做出来的…”
梅栎清从早上忙到了晚上,她去找梅家三房一家,想和他们打声招呼,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不必再等她。
梅家三房一家一直帮着梅栎清招待亲朋好友,在他们看来,焦先生一而再再而三救了梅栎清,就是他们一家的救命恩人,也不管焦先生和梅栎清有师徒关系在,这些都是他们应该做的。
“卿卿你这脸色寡白寡白的,是不是身上的伤又…”窦氏赶紧扶梅栎清坐下。
“卿卿没事儿,三婶不用担心,晚上睡一觉就好了。”梅栎清挤出个笑脸道。
“卿卿,你现在的身体由不得你胡来,谁都看出来你身体实在吃不消了,若是以后天天这样,三叔可不答应你在醉鬼楼帮忙了。”梅仲樟瞪着梅栎清说道。
“没事儿,卿卿有师父在呢,师父知道卿卿究竟好还是不好。”
梅栎清把焦先生这尊大神搬出来道,虽然下午焦渥丹急急离去之时,就嘱咐她也回去休息了,可是醉鬼楼火爆异常,她一时离不开身,撑到现在的确吃不消了。
“哎,大妹妹,你记得过两天我会来你的去浮翠阁里寻书,莫要忘了。”梅栎泽叹了口气,也随这个爱折腾的妹妹去折腾,梅栎清看似柔弱,实则比谁还拧,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长兄说的对,大妹妹身体才好点,可要好好休息才养的回来,过两天为兄看你胖了还是瘦了,就知道你是不是乖乖听话休息了。”梅栎灵气鼓鼓地吓唬梅栎清道。
“嗯。卿卿记得了。卿卿送你们出去。”
梅栎清哈欠连天地送几人出去,一转眼就靠在窦氏胳膊上睡过去了。最后还是几个丫鬟齐力把梅栎清搬回了浮翠阁,一晚上主仆五人睡得极为香甜,日上三竿都舍不得起。
过两天等梅栎清想起这茬的时候,她猛然发现梅栎泽来梅府的时间和康平郡主夏研来做客的时间撞了,幸好夏研来得早,要不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夏研此次前来是为了给她送添妆的,为了给她挣脸面,特地分为两拨送。这次送的是古玩字画,她原以为就是几件而已,没想到夏研一口气送来了小半车,梅栎清猜度着她是不是把自己的小金库都送了一大半儿来,让她既惭愧又感动。
夏研身边的丫鬟甘草带来了一食盒的红豆饼,这么多年没见,难为夏研还记着她爱吃红豆饼,不过就算她不记着,以夏研那个小吃货的性子也会让何嬷嬷一字不落地记下来。
梅栎清以为夏研长大了,说话多多少少会收敛,没想到她还是想什么就说什么的主儿!
第一百九十三章 开始
夏研一进来,脚步急匆匆地向梅栎清扑了过来:“梅姐姐,你这些日子可还好,研研我好想你。”
夏研眼角一滴泪渗到了梅栎清的衣服上。好像只有抱住了梅栎清,这些天对梅栎清的担忧与后怕才全部化为虚影,消失不见。等夏研抬起头来的时候,言笑晏晏,丝毫不见哭过的痕迹。
梅栎清扶住夏研,不顾身上被夏研压到的疼痛,将桌子上夏研喜欢的麦子茶推到夏研面前,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
“那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个样子。当初那个一见我就吵的人是谁?羞不羞!”
“不羞不羞。”夏研也注意到了她拥抱梅栎清的时候,梅栎清皱了下眉头,她怕是弄疼了梅姐姐,于是不敢再和梅栎清玩闹,坐到了旁边椅子上:“梅姐姐当初还不是没少捉弄我,梅姐姐还好意思说我呢。”
年少意气,夏研身上不曾衰减半分,而她早已被磨得精光,现在回想起来,只有在东明的那段日子她是最快乐的。
不知母恨,不知家秘,与家祖家弟和和美美,与先生嬷嬷学习礼仪知识,心中唯盼朝朝暮暮与君相对。
这才几年,当初的是是非非好像都冲淡了不少,明明她只比夏研年长一两岁,现在看她却像看孩子似的。
夏研轻轻拉着梅栎清的衣袖:“梅姐姐就别嫁了,我也不嫁,梅姐姐就陪着我吧。”
何嬷嬷正好走进屋来:“胡闹!梅大小姐已经吃了郭家的茶,怎么能说不嫁就不嫁!”
“可是,梅姐姐,你真要嫁给郭家那个啊……他瞧着还没宇哥哥好呢。”
夏研皱着小脸说道:“怎么能不嫁给他?要不然我向宇哥哥说一声,让他把你抢走?你们俩找个没人知道你们的地方,隐姓埋名地过一辈子怎么样?”
“你想让你梅姐姐做妾啊。”梅栎清也忍不住扶额:“再说了,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他是高高在上的晋王爷,我是籍籍无名的一介民女,他与我都有太多的东西割舍不下了。”
想到夏研所说的那个“宇哥哥”,梅栎清也不知道什么滋味。或许他喜欢的是梅二小姐吧,她不是没给过谢博宇机会。那天她回来,她亲自问过他,他说必须娶二妹妹,那她算什么呢?对自己的妹夫心存非分之想的人吗?她就算再不堪,也不想沦落成为觊觎妹夫的女人。
忽然间夏研狠狠地拍了桌子:“如果姓郭的死了,梅姐姐也不用嫁了。”
夏研话音刚落地,屋里寂静一片。
“你这小丫头,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啊?还真想你梅姐姐当寡妇啊?”梅栎清玩笑似地戳了戳夏研的额头:“如果郭万年这个时候死了,我也得为他守寡,望门寡!”
夏研还想说什么,被何嬷嬷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她不是没有听到京城里面的风言风语。在千鹤宴上,他试图强占梅家二小姐,近来又传出梅家大小姐和梅家三小姐会姐妹同嫁的消息。
这郭万年想做什么?姐妹同嫁他倒坐享齐人之福了,可梅姐姐脸上怎么挂得住?京城里面的人家该怎么笑话梅姐姐,梅姐姐又该如何做人?
何嬷嬷见夏研气鼓鼓地,找了话儿说:“听说大小姐您替焦渥丹焦先生经营醉鬼楼了?嬷嬷我一开始听到大吃一惊,醉鬼楼那样的花样不像是小姑娘能做得出来的,反复确认以后嬷嬷我可开了眼,这才几年功夫,大小姐进步得如此迅猛,不像郡主一团孩子气。”
夏研本来暗淡的眼神一下子明亮了起来:“梅姐姐,那醉鬼楼…是你在做啊,能不能改天带研研去看一看,开业那天嬷嬷嫌吵不让我去,要不然研研也去给你捧捧场。”
夏研说得煞有介事,梅栎清被夏研这么一说,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梅栎清笑道:“今儿个臣女走不开,改天臣女一定请郡主到醉鬼楼做客,想吃什么点什么,就当臣女请客了。”
“妹妹要请什么客啊。”梅栎泽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也不请请哥哥和弟弟。”
“长兄。”梅栎清本以为不会撞上,没想到哥哥也想早点来,郡主也来得早,这不赶巧了。
“臣见过郡主,郡主万安。”梅栎泽跨门来,向夏研请安。
“免礼。”夏研瞪大了眼睛看着梅栎泽:“你就是梅姐姐的哥哥吗,长得好俊呢,听说你还是这次乡试的会元,是真的吗?你是怎么考上的啊,本宫听说可难考了…”
“郡主…”何嬷嬷头疼地喝止道:“既然梅大少爷找大小姐有事儿,那我们就先走了,不耽误二位。”
“且慢,郡主过奖了。在下是来找卿卿拿书的,拿了书就走,倒是你们姐妹俩好好叙叙旧,郡主这才回来不久,想必你们也有话聊。”
梅栎泽俏脸一红,被一个姑娘当面说俊,又被真心实意地夸了一通,他也有些难以招架。梅栎泽对这位身份尊贵的郡主有了好感,也乐意看见卿卿多和这样活泼开朗的姑娘多多来往,卿卿负担的东西太多了,有人在她面前玩笑打闹也挺好。
夏研缠着何嬷嬷:“嬷嬷就让我再聊会儿吧,梅姐姐的大哥说的对,从咱们来到京城,梅姐姐还没和研研好好说说话呢,比如梅姐姐和研研讲讲京里面的趣闻,研研给梅姐姐说说西北边疆的风光…”
何嬷嬷没想到郡主见到梅大小姐,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止也止不住了,如果她拦着,指不定郡主回去要和她闹脾气:“大小姐这边等会儿还有客人来添妆,郡主不能耽搁太久…”
梅栎泽打断道:“请郡主原谅则个,臣就问问大妹妹的书在哪里…”
梅栎清可有空说话了:“石青你去拿,就在书柜第一格。”
石青拿来递给梅栎泽的时候,夏研好奇地问道:“梅姐姐的大哥,这是什么书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发难
梅栎泽解释道:“这是卿卿向臣借的《山海经》,卿卿看完了还给臣的。”
“《山海经》?”夏研对梅栎清的一切都好奇:“梅姐姐怎么看起怪物来了?”
梅栎清失笑道:“《山海经》怎么讲的是怪物,里面讲的学问深着呢。上至神话故事,下到地理人物无不包含,无不奇异。”
“那梅姐姐为什么看《山海经》啊?”夏研眨着眼问道。
“拿来解闷儿的。”梅栎清故意睃了梅栎泽一眼,梅栎泽指着梅栎清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解闷儿是对外说的借口,梅栎清找来梅仲樟所藏的《山海经》,是想找来了解一下关于玉佩上面的三足金乌与九婴的资料,还有看看能不能寻到骊山老母的端倪。
当初骊山老母对她说“我的孩子”,一开始她以为是慈悲之语,后来见骊山老母对紫儿师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她忽然间想到,骊山老母说的自己是她的孩子,是不是自己有她的血脉,故有了借来《山海经》一探究竟之意。
夏研看着兄妹俩逗笑的样子,心中一撞,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梅姐姐,你哥哥对你真好。”
“那是,臣女是他妹妹,他不疼我谁疼我?”梅栎清歪着头看着梅栎泽:“郡主也有两位兄长啊,他们对你也一定很好。”
“好什么,一个成天见不到人影,一个成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研研只恨为什么母亲没有给研研生个姐姐或者妹妹,两个哥哥真是无聊透了。”夏研不拿梅栎清当外人,梅栎泽也被夏研划归到了自己人的地盘儿了。
“郡主…”梅栎清见夏研满腹牢骚,肯定有很多话对她说,赶忙送走梅栎泽:“长兄我就送你到门口,卿卿就不远送了。”
“一家人客气什么,理当如此,为兄走了。”
梅栎泽不经意之间扫过夏研,只见夏研比梅栎清小不了多少,容貌已经长开,可爱中已能窥见娇艳,想必继承了长公主的好容貌,等再长几年,必定又是另外一番样子。
没有了梅栎泽的干扰,梅栎清与夏研姐妹俩聊得十分畅快,短短两个时辰,梅栎清感觉好像和夏研分离的几年、两人产生的空缺给补起来了,夏研还是那个夏研,她已经不是她了。
等送走夏研,梅栎清小睡了一会儿,又起来招呼客人。
例如和梅栎清交好的京兆府尹家的王和安,右扶风家的严凝秋,左冯翊家的二小姐褚惜言,文家的小姐文茵几个人都来了,大包小包的添妆放满了一小个屋子,梅栎清看得出来和她交好的几位小姐都不甚满意这门亲事,总觉得她低嫁了。
“严姐姐你让一让,文茵要坐到梅姐姐身边。”文茵撒娇道。
“好好好,我让你,你这个‘霸道’的小妹妹。”严凝秋不甚在意,她也是人挤人才挤到了梅栎清身边,也不合她坐在梅栎清身边。
“梅姐姐,你先让惜言说几句…”左冯翊家的小姐、褚惜礼的妹妹褚惜言怯怯地问道:“梅姐姐,妹妹我是来和你陪不是的,我一直没找到机会…”
“惜言。”梅栎清喝止道:“犯错的人不是你,该道歉的不是你,我心里有数。对了,你们找了那么多天,你姐姐可有消息了?”
褚惜言强忍着泪摇摇头:“没有,没有…我们,我们到处找了,都没有…梅姐姐,我们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能不能请您引荐一下晋王妃,我们家听说大姐最后消失前晋王爷在场,可能晋王爷知道大姐的去向…
梅姐姐,我知道我不好,爹说找她做什么,最好让大姐死在外面,可是,可是惜言心里一直过不了这关,惜言若不知道大姐的下落,这辈子心里都不会安生…”
褚惜言抽抽嗒嗒地说完了心里的话,梅栎清静静地注视褚惜言说道:
“惜言你也知道,我和晋王府素无来往,我在梅家是什么状况,你心里也有谱,我只能给你写封信,晋王妃愿不愿意帮忙,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褚惜言明白梅栎清这一眼的意思,梅栎清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她不能强人所难。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褚惜言泪崩了,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掉。
褚惜言以为梅栎清当了醉鬼楼的掌事的,寻找大姐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以为当着众人的面,梅栎清抹不开面儿一定会答应她找到大姐的,可是话说出口,梅栎清居然拒绝了她。
“栎清,各位,我扶惜言下去,她也是为…,栎清你别往心里去。”严凝秋正好挪到了褚惜言旁边,顺手扶她下去整理妆容。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虽然话有些不对,吴宣平倒把众人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褚惜言这事儿做得太不地道,要求也是她去求梅栎宁啊,求到梅栎清这里算怎么回事儿,自己抹不开面子,就要让梅栎清低三下四吗:“褚家打得好算盘,一句轻飘飘的便宜话就想支使梅大小姐给他们办事儿。还哭,哭什么哭,好像是梅大小姐欺负了褚家,不是褚家欺负了梅大小姐一样。”
“吴宣平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不待见梅姐姐吗?”文茵故作气鼓鼓地说道:“难道是高家那边的饭你吃不上了,想到梅家这边来吃饭?”
文茵嘴皮子厉害,暗戳戳地指出吴宣平吃里扒外。
“自从皇上因离宫救驾一事重重地厚赏了高家三老爷,我们吴家就和高家渐行渐远了。”吴宣平的话好像在向各位表明什么,她不甚在意文茵的讽刺:“醉鬼楼日进斗金,高朋满座,我吴宣平也想尝一尝梅大小姐这里的饭,到底是糯香还是稀烂。”
梅栎清眯了眯眼:“我一介女子哪儿有什么好饭,倒是吴廷尉深得皇上宠信,不愁没有饭吃。还是吴大小姐想去吃我未来夫家的饭?”
“醉鬼楼的饭听说一两金子一碗,我为什么要舍贵求贱呢?”吴宣平和梅栎清打起了机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