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神灵
树人躺在地上，大声道：
“喂！”
“不要过来！”
“这里到处都是陷阱，只有我后面是安全的——你绕到我后面去，我来告诉你怎么走过来！”
柳平也大声道：“好的，稍等。”
他绕了个大圈，来到树人的身后。
“左前方迈三步，对，再朝右横移五步。”
“上前两步。”
“再靠右。”
……
花了一番功夫，柳平终于把树人扛在肩膀上，慢慢从那片布满陷阱的平地中退了出来。
“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以后你在战斗中要注意。”树人道。
“什么？”柳平问。
“你不该听到一点响动声，就冲进那个房子里——毕竟你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也许是另一个陷阱也说不定，如果是陷阱，你就死了。”树人道。
柳平怔了数息，伸手擦擦额头冷汗，诚恳道：“多谢你提醒，我以后一定注意。”
自己在进去之前就知道里面是个死人。
但这话不能说，毕竟自己只是个来自荒野的、什么都不太懂的新人。
树人见了他的后怕模样，不禁笑起来。
眼前这小子，在整场战斗中犯下的唯一错误，就是刚才冲进房屋。
这个错误很致命。
但考虑到他的年纪和经历，其实他已经做的相当不错。
“哈哈哈，放轻松，作为一名从荒野上成长起来的初级守夜人，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你的问题是没有遇到过职业者对手。”树人道。
“职业者都很厉害？”柳平问。
“难说，有时候连我也不知道对面的敌人擅长什么。”树人道。
“为什么会这样？”柳平露出茫然之色，追问道。
“因为文明总是千奇百怪的发展着，你不知道对方的文明背景，就无法判断对方的能力偏向于那一侧。”树人道。
“侧？”柳平继续问。
对方终于不想再解释下去，转口道：
“就是文明的发展方向——对你说这些还太早，现在把那张卡牌放在我的头顶上。”
暂时没有更多情报了。
柳平心中略有遗憾，不过还是将卡牌放在树人的头顶。
那张牌忽然化作一道光芒，纷纷扬扬的洒落在整颗树上。
嘭！
一声闷响。
大树裂开，一个人从树中爬了起来。
这个人遍体鳞伤，全身血迹斑斑，一站起来立刻道：
“按照与魔王的契约，我活过了黑夜，抵达了黎明，请为我治愈一切伤势，恢复我的牌组。”
光芒中响起一阵低沉的笑声。
“你竟然活了下来……那么，下次我们再赌一把。”
所有光芒没入男子的身躯。
他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了，没有留下一丝伤痕。
直到这一刻，男子才松了口气。
他取出一件风衣披在身上，朝柳平点头致意道：
“作为救下我性命的人，你可以知道我的名字，我叫罗生。”
“罗生？”柳平重复道。
“对，我的事情是机密，所以你救我的事也不要乱说——我倒有其他办法回报你。”
名为罗生的男子想了想，说道：“昨夜的天坠其实是一个秘密，其中有一部分可以跟你说——在外面什么地方，有一些世界突然走向了灭亡，这是不可控的，而且暂时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他点燃一根烟，继续道：“——你叫什么？”
“柳平。”
“柳平，你要负责把这件事汇报上去，这会是一件大大的功劳。”
“那你呢？你既然知道这件事，那应该由你获取这样的功劳啊。”柳平不解道。
罗生意外的瞧了柳平一眼，失笑道：“年轻人，你这样总是为别人考虑是不行的，不过我倒是有些欣赏你。”
“因为我救了你？”柳平问。
“对，在昨夜以前，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到那样的境地，那是真正的绝望，所以我才不得不豁出去，用了那张魔王的赌注牌，躲在树里苟延残喘……幸好你出现了，你不会知道我当时的感受。”
他伸手用力拍了拍柳平的肩膀，似乎颇有些感慨。
柳平也不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他。
——我当然知道你的感受，你就是被我害成那样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也够厉害的了。
那个名为“噩梦中的爬行之主”乃是旧日的神灵，却仍旧没能杀死你，还被你躲了过去。
卡牌师……有点意思……
柳平默默的想着。
“好了，让我们看看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罗生朝着那具尸体走去。
他将那人翻来覆去的看了一番，从对方的手臂上找到了一行无法辨认的模糊文字。
罗生的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这是折磨女士的神文……是她的奴隶，没想到来的竟然这么快……”
柳平在他背后问道：“折磨女士是什么人？”
“她是神灵，是恶神，正在对我们发起战争。”罗生道。
他来回踱着步子，仿佛在思考什么紧要的事情。
好一会儿。
他猛的站住，随手抛出一张卡牌。
嘭！
那张卡牌化作一幅数米高的机动战甲，驾驶舱随之打开。
“我得去汇报其他的事，小子，你加油变强吧，如果你能在这场战争中活的够长，也许我们还会见面。”
罗生跳上机甲，冲柳平说道。
机甲很快便冲上天空，划出一道长长的云线，消失在天空尽头。
柳平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一行行燃烧的小字浮现在他眼前：
“你获得了战争情报：逼近的危险。”
“你亲眼见到了折磨与痛苦的神战，并与折磨女士的奴隶交手。”
“你获知了一位捕灵高手的名字，并与其建立了联系，得到了馈赠的情报。”
“你的戏份增加1点。”
“当前戏份5/10。”
——行了。
这个人还活着，并且留了名字。
比起死人，活人的秘密更好窥探。
这个人既然知道酒保的编号，那么肯定跟酒保身后的组织有关。
这就好办了。
自己早晚会顺藤摸瓜，弄清楚这个人背后的秘密。
柳平开口道：“喂，我已经探知了这么多事情，你好歹给点提示，告诉我后面该怎么办啊。”
一行行燃烧的小字飞快浮现：
“本序列对于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无法提示你任何事。”
“你需要自己去寻找线索。”
“当你获得秘密，便可与本序列交换戏份，进而获得某种超凡能力。”
柳平看完，摇头道：“别人要钱，你却要秘密——算了，其实我也迫切需要知道这个世界的一切秘密。”
他忽然听到一些动静。
只见另一道身影从废墟的深处走出来。
——S0005机器人。
它一步步穿过废墟，朝柳平所在的位置走来，口中发出机械化的声音：
“请拿出你的身份卡，我需要验证你的身份。”
柳平盯着机器人。
机器人头顶没有任何文字浮现。
但机器人手中的那把枪指向柳平，放出细细的光芒。
这些光芒笔直照射在柳平身上，仿佛带着某种杀机。
“又是这一套。”
柳平叹了口气，从身上取出自己那张守夜人卡片，递给机器人。
——上次团灭，也是这个机器人出来，帮助酒保完成了复活。
机器人的双眼冒出一道光，在那张卡片上扫了扫。
“验证通过。”
“该死的，真的是你，没想到这一次连整个小镇都被夷为平地，真是吓坏我了。”
机器人的声音变得多了些情绪，不复之前的呆板。
它手中的枪快速折叠，最终化作一个扳手，被它收进了裤裆里。
“只是一张卡片，你如何确定我的身份？”柳平问道。
“身份卡时刻监测着所有者的灵魂波动，如果灵魂被其他什么东西占据，卡片就会立刻自我毁灭。”机器人道。
“原来如此，你一直在这里等待着我们归来？”柳平问。
“是的。”机器人道。
“现在只剩下你跟我，想守住这里实在是有些难了。”柳平感慨道。
“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机器人问。
“你不知道？”柳平道。
“我的工作跟你们不同，我的职责是保命，然后第二天洗地，所以每天晚上我都躲在地下密室中。”机器人道。
“原来如此。”
柳平就把昨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真的假的？这件事非常重要，不可以说谎，否则后果严重。”机器人肃然道。
“真的。”柳平道。
“很好，那么现在我们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机器人问。
“坏消息。”柳平道。
“坏消息是酒保他们都死了。”机器人道。
“这件事难道不是我刚才告诉你的？”柳平木着脸道。
“但它确实是坏消息。”机器人坚持说道。
“……你还是说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你收获了不错的情报，如果我们把消息传递出去，上面的人知道原委之后，兴许你跟我都不会受到任何责罚。”机器人道。
“上面的人——指的是什么人？”柳平问。
“我们都属于公司，暗雾镇也是公司一手建立的。”机器人道。
柳平迟疑道：“公司是——”
“一种盈利性的组织，顺便说一句，你接受的常识教育太少了。”机器人道。
“谁是公司的主人？”柳平敏锐的问道。
“神灵。”机器人道。
“神灵？”柳平重复道。
“小子你听好了，我们公司是痛苦女神开的，是她在这一带的生意。”机器人道。
“神灵也做生意？”柳平摊手道，有些不能相信。
“当然，谁不需要钱呢？你、我、酒保和这里的一切都是痛苦女神的财产。”
机器人不耐烦的道。
第四十九章 神灵的替身
两根机械指头轻轻夹住柳平的身份卡。
“好了，守夜人柳平，现在是你做选择的时候了。”S0005机器人说道。
“什么选择？”柳平问。
机器人道：“你是唯一的活人了，现在请做出选择，到底是向公司汇报消息，还是放弃这里，立刻逃往荒野。”
它进一步解释道：“如果你逃了，我就把你的身份卡打上‘逃亡’的标记，然后传递给公司；如果你留下来，那么就由你向公司汇报情况，福祸都要你自己扛。”
“我来汇报吧，逃跑没有意义。”柳平道。
“说的好，男人就是要这样，既充满了纪律性，又有着硬派作风。”机器人道。
它抬起胳膊按了个按钮。
环绕着小镇外延，一堵数米宽的钢铁城墙徐徐升起。
柳平望向那钢铁城墙。
“白天也升城墙？”他问。
“这是自动战斗式城墙，能在白天防范野兽和荒野暴徒——聊胜于无，毕竟没有人守城了。”机器人道。
“接下来呢？”
“我们赶紧把情报传递回公司。”机器人道。
“要怎么做？”
“很简单。”
机器人蹲下去，慢慢改变形状，重新变成了一座电话亭。
“已对公司发出了连接请求，等铃声响起时，你就接通电话，把自己的情报在脑海中想一遍。”电话亭发出声音。
“只用想一遍？”柳平问。
“对，我负责把你所想的情报转化成影像，传递给公司。”
柳平陷入沉吟。
“怎么了？”机器人问。
“没事，开始吧。”柳平道。
“好。”
等了几分钟。
忽然，电话亭里响起了一阵铃声。
柳平走进去，接通电话，将听筒放在耳边。
“开始。”机器人的声音响起。
柳平闭上眼，直接回忆起昨夜所见的一幕幕——
天外世界崩溃，朝着修行世界坠落下来。
暗雾镇被毁灭。
那个恐怖的怪物出现。
以及自己无可奈何下的躲避。
换位思考，作为上面的管理者，也许并不关心一个边陲小镇是如何覆灭的，就算查明了原因，也不一定会违背既有的规则，为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守夜人开恩。
杀了自己，对于管理者来说也是一种管理手段。
但是——
如果这个守夜人探索到了天外天崩溃这样重要的事情——
这种事情绝对伴随着巨大的机遇！
管理者说不定会动心。
——这才是自己的活路！
况且那个名为罗生的家伙已经说了，还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柳平把挑拣后的景象回想完毕，缓缓睁开眼。
“我已经回想完毕。”他朝电话亭说道
“那么，我们只剩下等待了。”机器人紧张的声音响起。
时间缓缓过去。
太阳升起了几寸，朝着天空正中间缓慢靠拢。
距离中午越来越近了……
柳平正出神的看着玻璃窗外的景象，忽然耳边传来一道声响。
听筒里响起一道悦耳的女声：
“见习守夜人柳平，请呆在原地不要移动，我们正在捕捉你的坐标，十秒后你将被传送回公司。”
柳平睁大眼睛。
不借助任何法阵和外力，就这样直接把自己传送回去？
看来这次事情的重要程度，甚至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十秒很快过去。
忽然，天空深处响起了一道道锐利的破空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朝着电话亭飞掠而来。
下一瞬。
天旋地转。
柳平还来不及感应什么，就发现四周的一切都变了。
黑暗、荒野、废墟一样的小镇都消失得干干净净，眼前却是另一番景象。
一座座金属铸就的建筑物高耸入云，宛如钢铁森林。
这些建筑物的表面开着整整齐齐的口子，由玻璃覆盖，形成一扇扇窗户，证明它们是人类文明的产物。
各种科技侧的飞行器在天空中来回交错。
而柳平则站在电话亭中，出现在一座高楼的露台上。
露台前，一名身穿黑色长裙女子走上来，伸手打开电话亭，冲着柳平露出微笑：
“你可真年轻，不过现在已快正午，紧接着夜晚就会降临，关于你的事我们一会儿再说，现在要紧的是，你刚才所思所想的那些画面，都是真的吗？”
柳平望向黑色长裙女子。
只见她头顶上浮现出一行小字：
“神灵替身，封圣境。”
“效果：神灵随时会降临在这具身躯上，行人间之事。”
——她是痛苦女神的替身！
柳平神情不变，点头道：“是我亲身经历的。”
女子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书。
书上飞快的出现了两行小字：
“测谎通过。”
“他说的是实话。”
女子露出笑容。
这时候，天色迅速暗下来。
整个世界在一瞬间化作黑暗。
然而密密麻麻金属建筑物渐渐亮起璀璨的灯火，照亮了夜空，让大地化为一座不夜城。
柳平何曾见过这样的景象，忍不住望了一眼。
“请问——明明是正午，为何夜幕降临了？”他问道。
“因为折磨女士正在攻打我们的世界。”女子道。
女子望向柳平，心中一片了然。
——这是一名少年。
从身份卡来看，他成长于荒野，是一名拾荒者。
荒野上的流民实在太多了，能成为拾荒者的却很少。
流民们宁愿为了一块面包而彼此厮杀，也没胆子去死亡世界。
就连流民都知道——
在死亡世界里，能被死亡怪物吃掉都算是不错的结局。
而这名少年不但成为了拾荒者，还获得了暗雾镇的身份——尽管只是一个边陲小镇的守夜人。
这已经证明他是颇具潜质的人才。
况且他活了下来。
他还提供了如此有价值的情报……
根据刚才隐藏在周围的三百二十种监测手段的反馈，这名少年才十九岁，身体各项特征与生物波反映出的基因图谱呈现出极其优美的形态。
恐怕荒野上几百年才会出一个这样的人。
——兴许曾出现过不少，但还没成长起来就死了。
有时候运气代表了一切。
这样的人才，只应当归于公司所有，为公司的一切付出自己的一切。
当然。
在此之前必须有一点点投资。
女子露出亲切的微笑，说道：“柳平，你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是什么？”
柳平怔了怔，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他被问住了。
在修行世界中，还从来没有人这么问过他。
师父只是教，几乎不评价。
而其他人——
其他人只是赞叹。
这个问题引起了柳平的兴趣。
他认真想了想，答道：“我喜欢创造一些从未有过的东西，这算优点吗？”
女士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书，只见书页上呈现出一行字：
“他说的是心声。”
女士笑了笑，并没有太在意。
“当然算，创造确实是一件有意思的事。”她回应道。
创造力是无价的——特别是在这个时代。
但创造需要以知识作为基础。
为了活着，为了活的好一点，为了得到地位，为了更强大，每个人都渴望着知识。
但只有到了一定阶层，才有资格获得相应的知识。
或者不应该用知识来解释，而应该换成另一个词——
秘密。
眼前这名少年是一整个时代的缩影，代表了人类对知识和秘密的渴望。
女士如此想着，并为此觉得理所当然。
所以——
恐怕要到很久之后，这位女士才会明白，柳平所说的“喜欢创造一些从未有过的东西”究竟蕴含了一种什么样的恐怖意味。
两人沿着金属台阶一直朝前走，途中有一个机器人挡住了路，女人把手中的书递给机器人，机器人便走了。
“那是真实之书，专门用来测试谎言的——没有任何人能在它面前说谎。”女人发现了柳平好奇的目光，解释道。
“我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东西，它是你的能力吗？”柳平问。
“不，它是公司财产，而且我一点都不想碰它。”女人道。
“为什么？”
“世界充满了谎言，每个人都有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我拿着它在公司走一天，绝对活不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
女人拍拍手，说道：“我好像还没正式介绍自己，我是公司的C区主管，王薇。”
“您主要管什么？”柳平感兴趣的问。
“我负责修行世界前三幕的探索和开发，暗雾镇附近有第一幕的入场位置，一般来说刚入场不会有什么危险，那些修行者也都没有太大的潜力，除非后面几幕的修行者意外出现。”
“所以我的注意力一直没放在那里，没想到这次出现了这么大的机遇，恐怕出乎所有人意料……”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柳平却彻底怔在了原地。
她竟然在负责探索和开发修行世界。
在生界的这些人看来，修行世界只是一种资源？
王薇发现柳平站在原地，回头一看，顿时了然。
她笑起来，说道：“那些人早都死了，或者说，亡者永远不死，他们按照既定的命运，仿佛在演戏一样，把相同的故事无数次重复——只不过他们所处的位置是死亡世界，因此才会充满了危险。”
柳平跟上她的步伐，轻声问道：“我实在无法理解，亡者们为什么不安息，却要重复着去演些什么。”
“相信我，大家都一样，我们无法理解它究竟是怎么形成的——但为了对抗死亡世界，我们必须从中获得一切有价值的东西来武装自己，比如兵器、道诀、宝物、秘密，甚至是人。”
“这是痛苦女神赐予我们的机遇，孩子。”
第五十章 灵魂赌注
“我有点不明白……你刚才说我们甚至可以把人带出来，为我们效力……这似乎不太可行。”柳平道。
“跟我来，你马上就会知道。”王薇道。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道路尽头。
前方是一处宏伟的大厅，一道巨大的光屏悬浮在大厅中，不少人围着光屏，查看着什么。
一道机械化的声音轰然响起，在整个大厅中回荡：
“第9012号捕捉任务已经失败。”
“请注意！”
“请注意！”
“捕捉目标：李长雪，即将化为剑仙，兼有门派各大长老支持，现已具备深不可测的危险性，暂时留待观察，不要捕捉。”
“重复一遍，李长雪已进入不稳定状态，卡牌化难度极高，暂时不要捕捉。”
王薇站在原地凝神听了，脸上的神情渐渐凝重。
“明明谋划了许多年，至少有七成把握，却在最后关头失败了……为什么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小声说道。
柳平老老实实站在她后面，望向光屏。
只见光屏上显示出李长雪的模样，后面跟着一行行介绍文字：
“青冥门元婴剑修；”
“即将成为化神修士；”
“即将突破剑道境界，成就剑仙；”
“人物状态：失踪。”
“——第9012号捕捉任务失败！”
柳平一言不发，心中却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幕幕。
李长雪中毒。
众男修纷纷获知消息，前去寻她。
大师兄赠药和剑。
大师兄任务失败，逃回公司。
一道电光从柳平心中闪过。
原来真是这样。
一切都是为了捕捉李长雪！
李长雪的模样在光屏上停留了一会儿，化作一行小字，飞入某个排名榜中。
柳平望去，只见那个排名榜上写着一行字：
“最有价值的灵魂。”
李长雪在那个排名榜上，高居第十一位。
至于第一位——
柳平的目光顺着排名榜朝上移动，最终停留在第一行。
“人物评价第一名：”
“目标姓名：？？？”
“性别：？？？”
“身份：魔道之主。”
“说明：这是能号令整个魔道的存在，相传他身上有无数修行知识，随时可以飞升上界，但没有人能找到关于他的线索。”
“任何提供线索者，直接获得修行世界灵石奖励：1000块。”
……原来自己也在榜上。
原来自己这么有价值？高居榜首？无人能敌？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柳平心中还是有几分止不住的暗爽。
王薇回头看他一眼，笑道：“看见了？我们其实可以把里面的人吸收到公司来——以奴隶的形式。”
“但他们怎么会愿意当我们的奴隶呢？”柳平问。
“卡牌。”王薇吐出两个字。
柳平笑起来，赞叹道：“真厉害。”
贱人。
你们竟敢把我放在奴隶榜第一位？
不过这么说来，卡牌师就等于是奴隶主么？
“卡牌的力量无穷，代表了某种层级，是连神灵都要认可的规则，但卡牌师并不是那么容易当的。”王薇道。
“怎样才能成为卡牌师？”柳平问道。
王薇正要说话，却有一道电子音凭空出现：
“王主管，C区精锐战术小队已集结完毕，等候您的命令。”
大厅侧面的门打开。
只见里面是一处相当宽敞的飞行器停靠场。
几十名身穿战斗制服的人站成队列，严阵以待的望向王薇。
王薇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谁不喜欢下属们早早的把一切准备就绪？
为了让所有人明白自己的这一点喜好，一共花掉了十五条人命。
好在物有所值。
王薇冲着那数十名武装人员道：
“已通过验证，情报是真的。”
“你们跟随守夜人一起，即刻动身，今晚守住暗雾镇，不要让它被死亡世界吞噬，顺便侦察第一幕的情况。”
“二十分钟后，小镇的重建团队便会准备就绪，他们负责暗雾镇的重建和升级工作，而你们必须守住今天晚上——整晚都靠你们了。”
“都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吼道：“明白！”
王薇招了招手，一艘飞船迅速降临在露台上。
她转过头来望着柳平，肃然道：“柳平，身为守夜人却令暗雾镇失守，这是你的失职；但你获得了极有价值的情报，等你完成这次的向导任务之后，我会免去你的责罚，甚至给予奖励，听清了吗？”
“听清了。”柳平道。
“最后，你还有什么疑问没有？”王薇问。
“倒是有一个。”柳平迟疑道。
“说。”王薇干脆的道。
“我能成为卡牌师吗？”柳平问道。
四周一静。
柳平发现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很奇怪。
突然——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这小子真是蠢货！”
“不愧是来自荒野的人。”
“听说是拾荒者，哈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
“果然是一张白纸。”
“相当愚昧，相当愚昧！”
众人哄然大笑起来。
柳平被笑的摸不着头脑，不禁望向王薇。
王薇失笑道：“必须通过神灵的层层考验，才有机会成为一名卡牌师，这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一般情况下，你需要为公司做出相当程度的贡献，还得有人引荐才行。”
“原来如此，是我想当然了。”柳平叹口气道。
忽然，一道声音远远传来：
“你真的想成为一名卡牌师？”
柳平和王薇一起望去，只见一名穿着修士长袍的男子正朝他们走来。
王薇的眼睛亮了，娇声笑道：“罗生！你怎么穿成这样？又要进入修行世界去？”
“李长雪的事情，是我的失误，我要再进去看看，想办法弥补过错。”
罗生说着，朝柳平点了点头。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你，原本还以为要等很久。”柳平道。
“我做了一次占卜，发现自己跟你有一些不太好的纠葛……我猜是因为没有偿还足够的酬劳，因此命运才会给我带来一些晦暗难明的预兆。”罗生道。
柳平愣愣的看着他，脸上满是不明所以之色。
——什么啊，你在瞎担心什么啊，我明明已经害过你了，以后你就没事了呀！
罗生盯着他，忽而释然道：“你太年轻，自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凶险，但我决定把欠你的救命之恩清偿一下，以此斩断你跟我的纠葛。”
他取出一本厚厚的书，放在柳平面前。
“我在此引荐柳平，以他和我的功劳奉献给痛苦女神，渴求女神为其开启灵魂试炼。”
四周一静。
几乎所有人都陷入呆滞状态。
那本书散发出层层光芒，静静漂浮在柳平面前。
王薇身上忽然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威严之意。
她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开口道：“女神忙于和恶神战斗，恐怕没时间亲自降临，由我来给他开启灵魂试炼。”
“麻烦你了。”罗生冲着王薇使了个眼色。
王薇走到柳平面前，轻轻抬起他的手，将其按在那本书上。
柳平眼前顿时冒出来一行行燃烧的小字：
“一种极其严苛的灵魂赌约已经出现：”
“在接下来的试炼中成功，你将获得众神的认可，从此具备成为卡牌师的资格；”
“如果失败，你的灵魂将归痛苦女神所有，你将永世成为她的奴隶。”
柳平默问道：“有人通过这种试炼吗？”
又一行燃烧小字出现：“虽然严苛，但这确实是众神认可的规则，每百万名挑战者中，偶尔会有一人成功。”
“通过对相关法则的分析，本序列得知以下真相：”
“有许多种成为卡牌师的途径。”
“——你所面对的，是最苛刻的一种。”
只听王薇道：“柳平，你获得了一次极其难得的机会，只要通过灵魂试炼，你就可以成为卡牌师，你是否愿意参加本次试炼？”
她和罗生都屏住呼吸，死死盯住柳平。
柳平露出开心的笑容，说道：“当然愿意。”
轰——
那本书上飞出来一道光芒，裹着柳平冲天而去。
王薇和罗成站在原地，望向柳平消失的方向。
只见大厅上方出现了一片虚影，显现出一座雄伟的尖塔建筑。
“太急了，他是很有潜力的，就这么浪费掉实在可惜。”王薇轻声道。
“我已经失手了一次，唯有把他的灵魂献给女神，才能稍稍弥补我所犯下的错。”罗生道。
“女神确实喜欢这种年轻而原本大有前途的灵魂，但……”
王薇叹息一声，说道：“如果他成功了……”
“那公司就多了一名预备役卡牌师，女神对于我的举荐只会感到满意，不会降下责罚；这个孩子同样会感激我。”罗生笑道。
王薇道：“原来如此，你总是算无遗策——为什么之前捕捉李长雪会失败？”
罗生脸上的笑容僵住。
他低下头，阴沉沉的道：“那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我直到现在还没想明白……”
……
黑夜。
柳平站在原地，朝四周望了一圈。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建筑，甚至还有那熟悉的城墙。
这里是暗雾镇。
不。
暗雾镇已经化为废墟。
怎么会有一座小镇，跟暗雾镇一模一样？
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唯有道路尽头的酒吧还亮着灯。
柳平想了想，迈开脚步，一路走到酒吧门口。
推门进去。
只见酒吧里别无他人，只有酒保坐在吧台后面，正在倒一杯酒。
“柳平，你不应该来。”
酒保头也不抬的说。
“为什么？”柳平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吧台前坐下。
“你在战斗中表现的非常棒，是一名大有潜力的守夜人，不应该奢望通过这次的灵魂试炼，它会毁掉你的一切。”酒保道。
柳平笑起来，说道：“以前承蒙你的关照，非常感谢……但我记得你死了。”
酒保道：“是的，我本应当镇守暗雾镇三个月，但我失败了。”
他从吧台下摸出一把卡牌，一张张展示在柳平面前。
第一张是大法师卡拉度；
第二张是驱魔人老K；
第三张是重铠战士齐律；
第四张是盾骑士阿尔杰；
……
所有的守夜人，乃至镇卫兵、矿工、铁匠、酿酒师、青楼女子等等等等，全部作为卡牌出现在宽大的红木桌台上。
他们整整齐齐排成列，神情悲伤的朝柳平望过来。
——原来所有人都是酒保的卡牌！
柳平眼皮子跳了跳，神情渐渐变得凝重。
酒保叹了口气道：“我拥有这么完备的卡组，却还是失败了，眼下只能把赌注全部交给神灵。”
“你的赌注是什么？”柳平问。
“神灵只对我们身上的一种东西感兴趣——”
酒保静静的看着柳平，吐出两个字：
“灵魂。”
第五十一章 不对等的战斗
柳平问道：
“你已输掉灵魂，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面前？”
酒保自嘲的笑笑，说：“我负责本次试炼，如果你输给我，那么你将跟我一起，归于痛苦女士所有——”
“我们将永世听从她的命令，毫无余地的为她做任何事。”
柳平不做声，目光投望虚空。
只见一行行燃烧的小字浮现在那里：
“你进入了灵魂试炼。”
“由于这是你自己的意愿，按照灵魂契约，从现在开始，你的一切超凡力量都将被封印，变成无法使用的状态。”
“在本场试炼中，你不能使用卡牌之外的任何兵器。”
“卡牌是唯一的力量。”
柳平移开目光。
自己从未接触过卡牌的知识，更没有什么用卡牌战斗的经验。
这还真是——
相当的严苛啊。
酒保伸手在桌面上拍了一下。
那些卡牌顿时飞回去，在他手边整整齐齐堆成一摞。
“开始了，柳平。”
酒保从牌堆里抽出一张卡牌，摆放在桌面上。
只见卡牌上画着一名身穿重铠的魁梧男子，他手握一柄三米多长的战斧，正朝着柳平望来。
“重铠战士齐律，这是我的第一张卡牌，该你抽牌了。”
酒保道。
柳平摊手道：“我抽牌？我不是卡牌师啊，怎么抽牌？”
酒保道：“平时战斗没这么麻烦，但由于这是试炼，我有义务作出最基本的解释：”
“我每分钟会抽一张牌。”
“每当我抽一张牌，你也可以抽一张牌。”
柳平道：“难道我跟你共用一套卡牌？”
“不，你只能随机抽取最普通的低等卡牌。”酒保摇头道。
“怎么抽？”
“伸手，作出抽牌动作。”
“——是这样？”
柳平尝试着把手伸进虚空，用力一抽。
一张卡牌赫然出现在他手中。
这是一张纯白色的卡牌，上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一行燃烧的小字迅速出现：
“你抽取了卡牌：白板。”
“这是最低等的卡牌之一，它的作用是展示一个白色石板。”
柳平还没看完说明，只听“啪”的一声，那张牌化作一个半人高的白色石板，落在他怀里。
柳平看看对面那张“重铠战士齐律”，又看看自己怀中的白色石板，忍不住道：
“我只有一个石板，这要怎么跟你打？”
酒保露出怜悯之色，轻声道：“这一种试炼的规则就是如此，你自己选的，怪不了任何人。”
“能握手言和吗？有平局没有？”柳平问。
“没有，如果你输了，你的灵魂就属于痛苦女神了。”酒保道。
他打了个响指。
嘭！
他抽出的那张卡牌消失。
齐律穿着全套重型铠甲，手持战斧，出现在吧台上。
“又见面了，柳平。”
齐律说着，高高扬起手中战斧——
“顺便说一句，50秒后，我会抽下一张卡牌。”酒保说道。
轰！！！
战斧狠狠斩出一道弯月形斧刃，把整个酒吧劈成了两半。
柳平见势不妙，早已闪身出了酒吧，来到外面的碎石路上。
进阶金丹后，他的身体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速度和力量都有所增加。
幸亏如此。
否则刚才那一下，连逃都逃不掉。
齐律扛着战斧，轻轻一跃便飞落在外面的街道上。
他注视着柳平怀中的那块石板，开口道：
“柳平，你是赢不了我们的，放弃吧。”
柳平苦笑道：“喂，好歹并肩战斗过，难道你们不能放水？”
“那可不行，神灵知道了，我们将承受永恒的神罚。”齐律道。
他挥舞着长斧冲了上来！
柳平放下石板，迎面而上，瞬间避开齐律的长斧，欺入对方身前。
只见他整个人化作残影——
肩顶、肘击、掌拍、追身上前，双掌化拳——
武道拳法·双龙追山！
咚！
齐律被打得飞退出去数丈，又跌跌撞撞的倒着走了七八米，这才稳住身形。
他摇头道：“没用的，这一场试炼只能用卡牌的力量。”
柳平定睛望去，只见齐律丝毫没有受伤，连身上的盔甲都完好无损。
——他可是穿着一套全身甲！
“太欺负人了……”
柳平喃喃着，后退几步，把那白板抱起来道：“再来。”
“你打算用这个跟我打？”齐律问。
“别小看这白板，我这白板可不一般。”柳平道。
“怎么不一般？”
齐律低喝一声，再次冲向柳平。
柳平毫不示弱，抱着白板迎向对方。
——论战斗，自己可不会输给任何人！
两人迅速接近。
柳平身子一旋，再次避过长长的战斧，将那石板高高扬起——
“这乃是盾击之术！”
他暴喝一声。
咔擦！
石板还没拍出去，就已承受不住柳平手上的力道，直接被他一把捏碎，变成一块一块小石头，哗啦哗啦从他头顶掉落下去。
柳平举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僵在原地。
齐律抓住这一瞬的机会，一拳将柳平砸飞出去。
“最低等的卡牌，你竟然想把它当盾用？可惜了你的身法和招数。”
他摇头说道。
酒吧里。
酒保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
一分钟到。
他伸出手，从牌堆里抽了一张牌。
这张卡牌上画着一柄细长刺剑，剑的末端手柄处，镶嵌着一颗散发着火光的红宝石。
这是一张装备牌。
“战斧太长，齐律一个人打容易被近身……这下好了。”
酒保说着，将卡牌抛了出去。
嘭！
卡牌在半空消失。
街道上，齐律手中的战斧变成了一柄刺剑。
他随意挥动刺剑。
那颗镶嵌在刺剑手柄处的红宝石顿时亮了起来。
长剑上燃起熊熊烈焰。
“站起来，柳平。”齐律冷声说道。
数十丈开外。
一堵倒塌的墙被推开。
柳平站起身，朝地上吐了口血沫。
“你手上的剑不错啊，这么说，到一分钟了？”
柳平伸出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抽——
一张卡牌被他抽了出来。
只见这张卡牌上画着一只鸡。
一行燃烧的小字迅速闪现在虚空之中：
“你抽取了卡牌：母鸡。”
“家禽卡。”
“这是最低等的卡牌之一，它的作用是用来烹饪或下蛋。”
嘭！
卡牌消失。
柳平手上多了一只母鸡。
母鸡转动鸡头，侧着脸，用鸡眼瞪住柳平。
“……”柳平。
“……”母鸡。
“混蛋啊！这是哪个神灵想出来的试炼！有种给我出来！”
柳平抓狂的叫道。
忽然一阵劲风袭来——
齐律手持烈焰刺剑高高跃起，朝着柳平直扑下来！
刺击！
轰——
街道上出现了一个深坑，碎石乱飞，火焰到处燃烧。
柳平不见了。
齐律注视着自己斩出来的深坑，淡淡的道：“柳平，你怎么只会到处乱跑？拿出点男人的气概来啊！”
在他背后。
数十丈外的街道上，柳平刚刚落地。
他举着母鸡，按捺不住的吼道：“你不就是有把剑吗？装什么帅？有种换个母鸡来跟我打啊！”
齐律眉头跳了跳，挥动长剑，再次冲了上来。
柳平持鸡而退。
突然，异变陡生——
那母鸡竟然下了个蛋！！！
柳平心念电闪，趁着那颗鸡蛋还没滚落，一把抓在手里。
机会！
机会啊！
自己唯一的问题是无法对齐律造成伤害。
而这颗蛋——
来自母鸡！
母鸡是一张卡牌。
按照卡牌的规则，这颗蛋是母鸡的延伸体，是能对齐律造成伤害的！
那么现在只剩下最关键一个问题。
一颗鸡蛋如何对齐律造成伤害？
身为魔道之主，身为卦圣弟子，身为天下第一人，决不能憋屈的死在这里！
柳平站在原地拼命的想。
必须赶快想出办法，自己一向是有办法的。
……
……
……
没想出来！！！
一颗鸡蛋怎么能打死重铠战士啊！
真的没这种可能性好吧！
齐律扑上来，挥剑斩向柳平的脖颈。
柳平避开刺剑的攻击，一手持鸡一手握蛋朝后退去，摆出随时要攻击的架势，脸上露出跃跃欲试之色。
齐律原本要追击，见了他这幅模样，顿在原地平复了下气息，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就不要摆攻击的架势了吧，你觉着我会被那鸡打中？还是会被蛋砸死？”
柳平身子僵了僵，硬气道：“不要小看人，混蛋，我还没有真正出手。”
一分钟到。
酒吧内。
酒保伸出手，再次抽出一张卡牌。
只见这张卡牌上赫然画着一名花枝招展的姑娘。
——这是一位青楼姑娘。
酒保想了想，把这张卡放在一边，轻声道：“算你好运，柳平。”
外面街道上。
柳平心中一动，将鸡蛋塞进口袋，腾出一只手在虚空中抽了下。
一张卡牌被他抽了出来。
第五十二章 真名之选！
第三分钟。
柳平抽出自己的第三张卡。
只见这张卡牌的中央画着三颗竖着的红心，在左上和右下角分别标记了一个数字3。
一行燃烧的小字迅速闪现在虚空之中：
“你抽取了卡牌：红桃三。”
“兵器卡。”
“它具备一般意义上的锋利属性，是一张既可以用来打牌，又可以用来削水果的卡片。”
“——它是最低等的卡牌之一，但也是一切卡牌的开始。”
锋利！
柳平心中大喜过望，将这张卡牌夹在两指间，摆了个起手式。
对面的齐律见状，用手指弹了弹身上的战甲。
战甲顿时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你以为单凭一张小小卡片，就能划破我的战甲？”齐律嘲笑道。
“你猜啊。”柳平也笑起来。
两人同时冲向对方。
齐律谨慎了许多，距离柳平尚远之时，便开始挥动烈焰刺剑，在虚空中斩出一道道锋利的火线。
柳平冲上去，忽然脚步一顿，整个人改变方向——
他加快了速度，身形如闪电一般朝着酒吧冲去！
没错。
在这里跟齐律消耗时间是极其不明智的，毕竟酒保每过一分钟就能抽出一张卡牌。
如果酒保抽出大法师卡拉度、驱魔人老K，又或其他战斗卡牌，那更没法打了。
趁着酒保还没抽出更多的牌——
杀了他！
柳平翻过酒吧的窗户，身形凌空旋转，手中卡牌猛的投掷出去。
嘶——
这一次乃是他全力出手，那张卡牌发出撕裂空气的尖锐鸣叫，旋转出一道弧形。
“聪明！”酒保赞了一声。
卡牌即将切中他后颈，却突然炸裂成纷飞的纸片。
与此同时，柳平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轰飞出去，撞烂墙壁，一直滚落到外面的街道上。
“呸，这是为什么？”柳平迅速翻身站起来，不甘的问道。
“忘记跟你说了——唯有场上没有我的卡牌存在之际，你才可以出手对付我。”酒保道。
“这不对，我记得上次一群修行者来酒楼的时候，你曾经跟我说过，你不是近战卡牌师，那位剑修近身的话，真的能杀了你。”柳平道。
酒保有些意外，笑道：“你还记得啊，没错，但这场试炼不一样，众神规定你必须杀空场上的卡牌之后，才可以对付我。”
柳平正要说话，却见齐律挥舞着火焰刺剑朝自己冲过来！
“别来烦我！”
他侧身让过齐律的刺击，一脚将其蹬飞出去数十米。
——还是没有伤到对方。
自己空有无数手段，也能无数次击中对方，但却无法造成有效伤害！
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憋屈。
酒吧内，酒保伸出手，再次抽出一张卡牌。
第四分钟！
柳平也赶紧抽牌。
突然，一行燃烧的小字浮现在他眼前：
“先不要抽牌！”
柳平停下手上动作，默问道：“为什么？”
一行燃烧的小字飞快出现：
“契机已经来临！”
“契机？这是什么意思？”柳平问。
序列还未回话，柳平却猛然想起之前有一次自己与序列的对话。
那还是众人被酒保复活之时——
当时自己颇为羡慕。
序列察觉之后，主动问自己：
“你想成为卡牌师？”
当时它说——
“你的修为实在太低，无法承受灵的力量，除非有一天，你获得了成为卡牌师的契机。”
“契机是什么？”自己问。
“我还没发现，等我发现了，便会立刻告诉你。”序列道。
没错！
当时序列说契机尚未来临！
柳平朝虚空望去，只见一行行燃烧的小字飞快出现：
“是时候了，你必须知道卡牌的事情，这样才可以不受奴役。”
“当前情况紧急，你只需要记住一点：”
“任何存在，于规则之上都有其真名。”
“哪怕是一套临时的、最低等的、胡乱拼凑的卡牌，也需要你赋予其名字。”
“只须在心中对其进行确定即可。”
“一旦有了真名，卡组便会秉承真名所蕴含的意义，为你战斗。”
柳平迅速看完。
名字对卡组这么重要？
这好办！
他立刻在心中道：“我所正在使用的这套卡牌，其真名应当为：魔王！它是魔王套牌！”
等了一息。
一行燃烧的小字跳出来：
“该名称已被占用。”
柳平一怔，摊手道：“不可以同名吗？”
“不行！真名只有一个，是唯一性的称谓。”序列道。
柳平抬眼朝酒吧望去。
只见酒保将一张卡牌扔出去。
嘭——
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街道上。
老K！
他端起手中的机枪——
柳平身形一闪，躲入一条小巷。
哒哒哒哒哒！
外面传来了机枪的开火声。
“柳平！放弃吧，你一个人根本无法对付我们，我们是一整套完整的卡牌。”老K大声道。
“你们是一套什么牌啊，老K？”柳平靠着墙大声问道。
“家园，我的套牌叫做家园。”
酒保接话道。
说起套牌的名称，他似乎有了兴趣。
“我本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将各个世界的人解救出来，跟随着我一起建立一处属于我们自己的家园，从此不再受众神的戏弄与奴役——”
酒保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明光，但这一缕光芒很快暗淡下去。
“可惜……我失败了。”
哒哒哒哒哒！
机枪不断开火，老K钻进巷子，大声道：“酒保老大，别说了，齐律跟上我。”
“好！”
齐律手握火焰刺剑出现在巷子口。
这时候。
柳平早就离开了巷子。
另一条街道上。
街角。
房屋里。
柳平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苦思道：“这套卡牌，不如就叫做天下第一人？”
一行燃烧的小字浮现：
“该名称已被占用。”
“那就叫：最强战神。”
“该名称已被占用。”
“叫：神灵算什么。”
“该名称已被占用。”
“算了，就勉为其难的叫做：我爱吃面。”
“该名称已被占用。”
柳平扶着额头，忍不住道：“为什么都有人用了？”
“因为真名具有唯一性，套牌的真名来自你心中最真实的愿望，只有你真心去为它起一个名字，它才会避开其他名字，又或是取代其他牌组的名字。”序列道。
“牌组是用来战斗的，对吧。”柳平道。
一行行燃烧的小字浮现出来：
“牌组是神秘侧力量的具现，与命运法则有着神秘的联系，它会按照你所起的真名去选择卡牌，从而完成你的心愿。”
“一定要慎重，套牌的真名将成为你命运的一部分。”
柳平一眼看完，不由叹了口气。
“酒保的套牌叫做家园……因为他真的想建设一个家园。”
“要我说心里话——我觉得战斗和厮杀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想了想，絮絮叨叨的说下去：
“认真说起来，我这么多年都不飞升，是因为一级一级飞升上去，人生一眼都能看到尽头，实在无趣的紧。”
“所有人都劝我努力修行，力争飞升，连师父也让我打起精神来。”
“但是——”
“我要那么精神干什么？”
“斗志昂扬会让我觉得紧张，其实我平静下来的时候才最快乐，最舒服。”
“还有人劝我不要贪钱。”
“可花钱真的让人快乐啊，而且我的钱都是自己一点点攒的。”
“原本我早已隐居，过着最普通的生活，并且为此而高兴。”
“——但现在世界变成了一场神灵挑选奴隶的戏剧，我的快乐完全被打断了。”
柳平默了一息，开口道：
“我的卡牌，应该与我一起，让所有一切回归正轨。”
“它不止是为了战斗而存在，它要给我带来快乐，如果可以的话，也请给其他人带去快乐。”
“这样才不负我去全力战斗，不负我这一生的血与汗，还有泪。”
“它应当叫做——”
“欢乐套牌。”
话音落下，一行行燃烧的小字出现：
“真名已经诞生。”
“你的牌组名为欢乐。”
“从此以后，你的牌组将秉承你的愿望，与命运产生神秘的交汇，并伴随着你一生。”
“在本次试炼中，接受‘欢乐’这个愿望的卡牌，将会出现在你的牌组中。”
柳平伸出手，在虚空中做了个抽牌的动作。
一张卡牌顿时被他抽了出来。
只见这是一张油画般的彩色卡牌，上面画着一名嬉笑的小丑。
第五十三章 第一次登场
柳平伸出手，在虚空中做了个抽牌的动作。
一张卡牌顿时被他抽了出来。
只见这是一张五彩缤纷的卡牌，上面画着一名嬉笑的小丑。
一行行燃烧的小字飞快浮现在虚空之中：
“欢乐套牌。”
“初始卡。”
“卡牌：小丑。”
“角色卡（罕见）。”
“使用这张卡，你将自动获得小丑装束，并让抽取的卡牌成为小丑专属道具。”
“专属道具激活条件：你必须制造事端，让至少一位存在感到愉悦，才可以转化其他卡牌。”
“愉悦的认定标准：出现鼓掌、跺脚、手舞足蹈、发出笑声乃至一切表达喜悦的方式。”
“特别说明：这原本是一张用来取悦众生的卡牌，但在永夜笼罩的时代之中，并没有什么人能感受到喜悦这种情绪，因此它被冷落了无数年，如今沦为一张最普通的低等卡牌。”
“——它符合套牌的真名。”
柳平凝视着手中的卡牌。
小丑站在卡牌中央，保持着嬉笑神情，一动不动。
柳平轻声道：“没有人觉得快乐，是吗？”
小丑依然不动。
柳平道：“众生陷入一场场黑暗的戏剧之中，只为了供神灵挑选奴隶——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实现欢乐？”
卡牌无声。
小丑静默不动。
柳平怔了一会儿，忽又恍然道：“我忘记了，作为使用者，我才是真正的小丑。”
外面的街道上忽然响起一阵机枪扫射的声音。
“滚出来，柳平！”
老K的声音远远响起。
柳平收起卡牌，将母鸡轻轻放在桌子上，便准备离开房间。
他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到母鸡面前。
“你愿意帮我一下吗？”
他诚恳的问。
母鸡原本一直安静的盯着他，这时露出思索之色，慢慢转过身。
它把屁股对准了柳平。
……
街道上。
齐律和老K一人一边，沿着街道仔细搜索。
老K走着走着，身上突然多了一套装满弹夹的战术背心。
“啧，酒保老大又抽卡了——”
老K笑起来。
“时间越长，我们越强大，还会有其他守夜人不断加入我们，柳平根本赢不了。”齐律冷静的道。
忽然，一道声音从路旁的一栋房子里传来：
“你说的完全正确。”
是柳平！
老K扔出一颗手雷。
轰——
房子被炸了一个大洞，轰然倒塌。
“他没在这里。”齐律道。
“跑的真快。”老K道。
距离两人不远处，一堵围墙的后面又传来柳平的声音：
“我实在不明白——既然时间越长，你们胜算就越大，那为什么还要追着我杀？”
老K举起机枪，却被齐律按住。
齐律大声道：“你说的对，我们大可不必这样追着你杀，耗时间也耗死你了。”
老K耸肩道：“——但我们总要做点什么。”
围墙那边传来柳平的声音：“不如我们聊聊天？等你们人手齐了我就投降，然后大家一起去投靠痛苦女士。”
老K和齐律对望一眼，均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酒吧内。
酒保神情一动，开口道：“进入防御姿态，跟他聊，给我多争取一些时间。”
说着，他又抽出一张卡牌。
这张卡牌上画着一名手持钢铁大盾的骑士。
酒保将卡牌抛出去——
嘭！
盾骑士阿尔杰落在酒保面前。
阿尔杰冲着酒保点点头，走出酒吧，朝老K和齐律的方向赶去。
酒保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再过55秒，抽下一张卡。
“连盾骑士都被我抽出来了……柳平，你很快就会彻底输掉这场试炼。”酒保喃喃道。
老K和齐律得了酒保的吩咐，便摆出防御架势。
他们望着那堵光秃秃的围墙——
“柳平，你想聊什么？”老K大声问道。
围墙后面没有动静。
“如果你真的放弃了，那我们说说话也未尝不可，毕竟大家曾是战友。”齐律也道。
还是没有人出声。
难道跑了？
老K和齐律对望一眼，都有几分疑惑。
这时阿尔杰赶来，将手中大盾竖在两人面前。
——这下防御更完备了。
阿尔杰大声道：“好了，柳平，一切都该结束了，你如果还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可以出来跟我们说。”
忽然。
一道身影跃上围墙，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是一个奇怪的人。
他脸上画成苍白之色，眼眶深黑，身穿五彩斑斓的戏服，脚踩一双尖头靴子。
这个人慢悠悠的在围墙上坐下来，双手撑着砖瓦，静静的望着天空。
“——柳平？你怎么扮成这幅德行？”齐律忍不住道。
那人听了，这才缓缓低下头俯瞰三人。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世界并不完美。”
他无声的笑起来，咧开血唇露出整齐白牙，浓重的黑色眼影朝脸颊两边扬起，看上去就像在练习人类微笑的恶魔。
“说来真是好笑，我生下来的时候是个独臂瞎子，被家人扔到河里喂鱼，明明就快淹死了，却被一个多事的老头儿捡了起来，然后教了一身本领——”
“这才有了今天的缘分，能与你们相会于此。”
“诸位朋友，你们不必害羞，也不必躲闪我的目光，在我的一生当中，我一直被人当做怪物看待，早已练就了不在乎别人目光的本领，可以正常的发挥表演才能。”
那个人说完，慢吞吞的从怀里掏出四个鸡蛋。
“看好了，这是你们一生难得见到的景象。”
他说着，将鸡蛋挨个儿抛起来，两只手不断交替着接住鸡蛋，又再次抛起。
“……”齐律。
“……”老K。
“……”阿尔杰。
“不管你怎么夸——这明明只是最简单的戏法。”老K忍不住说道。
那人看他一眼。
“简单？不，精彩的就要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他动作一变——
四枚鸡蛋被狠狠投掷出去，凌空发出呼啸之音。
“小心！”
阿尔杰举起盾牌迎上那四枚鸡蛋。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四枚鸡蛋在空中彼此碰撞一翻，其中三枚撞在盾牌上，最后一枚却猛然跳起来，越过了阿尔杰的防御，一下子砸在他脸上。
啪！
鸡蛋碎裂。
液状的蛋黄蛋清淋了阿尔杰一脸。
那人爆发出一阵不可抑制的狂笑，身形摇晃不止，以至于差点从墙上掉下去。
他一边笑，一边拍着手道：
“一个小小的戏法！它需要极高的技巧才可以完成，是不是很精彩？”
虚空中，一行行燃烧的小字飞快出现：
“你制造了一场事端。”
“你以鼓掌和大笑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欢欣和愉悦。”
“接下来你所抽的卡牌将转变为小丑专属道具。”
那人伸出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抽。
一张卡牌顿时出现在他眼前。
这是一张最低等的卡牌。
“卡牌：一束鲜花。”
“杂物卡。”
“它是礼物的标志，你可以把它送给某个人，为其带来些许快乐。”
下一瞬。
只见所有燃烧的小字一变——
“卡牌：一束鲜花。”
“由于使用该卡的人是小丑，该卡已经转化为小丑专属道具。”
“你获得了卡牌：鲜花礼赞。”
“这是你的专属道具，无需本序列解说，你自然知道它该怎么用。”
嘭！
那人手中顿时出现了一束鲜花。
他怔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捧着鲜花，慢慢从墙上站起来。
太不容易了。
直到这一刻，原本毫无胜算的赌局终于显露出了一缕曙光。
“你们准备好了吗？”他开口道。
“什么？你又想玩什么把戏？”老K警惕的道。
那人咧嘴笑了起来，轻声细语道：
“没错，依然是把戏。”
“但无论是什么把戏，我都可以向你们保证，它一定会比你们见过的任何表演都精彩。”
“——毕竟我是绝世小丑。”
第五十四章 出牌
“柳平，你到底想干什么？”老K忍不住道。
围墙上，那个人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说道：“我刚才说过，我们只用聊聊天，等时间到了我就投降。”
“是的，你说过。”齐律沉声道。
那个人慢吞吞的从围墙上爬下来，手持一捧鲜花走向三人。
“别过来！”
阿尔杰喝了一声，竖起大盾。
老K也举起枪。
那人无奈的站在原地，伸手从鲜花中分出数朵，想了想，又分出几朵。
他举着那几朵花，认真说道：
“我想送你们一些鲜花以表歉意。”
“——毕竟我刚才说投降，是骗你们的。”
话音未落。
那几朵花突然化作飞射的火线，破空而去，径直撞在阿尔杰的大盾上。
一朵朵绚丽的烟花在街道上轰然绽放，宛如盛大的烟火晚会，照亮了黑暗的夜空。
几朵散开的烟花撞在四周的墙壁和街道上，顿时炸开一个个小小的坑洞。
——魔法火焰！
这一瞬，无论是老K还是齐律，又或阿尔杰，都处于盛大烟花火焰的笼罩中，以至于无法看清四周的景象。
“都小心点。”有人喝道。
“当然！”老K、齐律和阿尔杰同时应声道。
话音未落，他们忽然察觉到不对。
可是已经晚了。
一只手。
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小心翼翼的将鲜花插入齐律的钢铁头盔缝隙中。
轰！
钢铁头盔内暴起一团明焰，齐律整个身躯都为之震了震。
他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该死的骗子！”
老K怒吼着端起枪，头也不回的道：“阿尔杰，掩护我去干掉他！”
阿尔杰没有回话。
老K扭头一看，只见阿尔杰嘴巴里塞满了鲜花，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那个人。
那个脸上挂着笑容的人站在阿尔杰身边，把着他的肩膀，开心说道：“老K，我记得你送过我一把手枪，现在我也有东西送给你，请看看你周围。”
老K戒备的看着他，同时用余光望向周围。
只见围绕在自己身周的地上，鲜花摆成了一个圆圈。
“你被包围了，老K。”那人嬉笑道。
“该死的，柳平你——”
“嘘！不要动，你们一动，这些花就会爆炸，就像刚才那样。”
那人一步步朝后退去。
阿尔杰和老K一动都不敢动。
那人见状，这才放心的转过身，朝着酒吧方向走去。
“你们的战斗技巧实在太差，还是乖乖站在原地吧。”
他头也不回的说道。
老K眼角跳动，缓缓举起手中的机枪，正要瞄准那个人，却见黑洞洞的枪管上赫然插着一只鲜花。
“柳平！”
老K突然大声喊起来。
那人停住。
“你以为这样困住我们就算赢了？酒保老大会好好收拾你的！”老K道。
那人沉默一息，噗嗤笑出声，抬起手腕摆出看时间的样子。
“啊，时间到了。”
街对面。
阿尔杰口中的鲜花、地上围住老K的鲜花，以及枪管中的那一枝鲜花同时亮了起来。
——轰！！！
绚丽的烟花冲天而起，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虚空中，一行行燃烧的小字飞快浮现：
“鲜花礼赞放置时间超过二十秒。”
“时间到。”
“所有鲜花开始爆炸！”
——普通的鲜花成为小丑专属道具后，竟然变成了无法长久放置的魔法炸弹！
狂风吹来。
那人抚了抚头发，轻声道：
“困住你们？不，我刚才是骗你们的。”
冲天的火光映照着那人的身影。
只见他跺了跺脚，仰头爆发出一阵满是嘲弄意味的大笑。
一行行燃烧的小字浮现在他眼前：
“你制造了一场事端。”
“你以跺脚和大笑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欢欣和愉悦。”
“接下来你所抽的卡牌将转变为小丑专属道具。”
那人猛然止住笑。
“天真的家伙们。”
他收回目光，朝街道尽头走去。
酒吧。
他在酒保对面坐下。
“当初在暗雾镇，你复活大家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大家都有备用卡，而我没有——我一度以为自己是新人，所以还没得到复活的待遇。”他说道。
“现在明白了？因为你不是我的卡牌。”酒保道。
“对，现在我知道了这一点，但要怎样才可以让一个人成为自己的奴隶——呸说错了，是成为自己的卡牌。”他问道。
“首先必须要对方心甘情愿，然后还要通过类似这样的试炼，最后得让神灵为你降下一张专门用来奴役他人的卡牌——神灵们精通奴役之法。”酒保道。
“原来如此。”
他一边说着，一边望向虚空。
一行行燃烧的小字浮现：
“你得知了将众生化为卡牌的秘密。”
“你的戏份增加了。”
“当前戏份：6/10。”
这时墙上传来一阵响动声。
滴答。
滴答。
叮！
时钟走了一分钟。
酒保立刻伸手抽了一张牌。
只见卡牌上画着一辆大型的越野货车，里面载满了各式各样的物资。
“这辆车……是为将来逃往荒野而准备的，可惜……”
酒保叹息一声，将卡牌放在一边，转而盯着对面那个人。
“是那张小丑牌么？它是极其冷门的一张牌，从来都没有人选它。”
“为什么？”
“因为每一名卡牌师都是超脱众生的存在，高贵而有尊严，绝不会扮作供人取乐的小丑。”
那个人咧嘴笑起来：“尊严？你似乎忘记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也忘记了你已是痛苦女神的奴隶。”
“我确实失败了，”酒保道：“那么你呢？柳平，难道你认为自己能逃脱那些神灵的掌控？”
“逃脱？”那人露出惊讶之色。
酒保摇头道：“别装了，卡牌师是唯一获得自由的机会。”
“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刚才忘了抽牌。”
那人伸手从虚空抽出一张卡，却用双手捂住不看。
他只是盯着酒保，轻声道：“你完全弄错了，酒保。”
“我错在哪里？”酒保问。
“你太高看自己，也太高看我，事实上，在时代的洪流之中，你我都只是渺小的蝼蚁，根本无处可逃。”
酒保沉默了一息，说：“这个该死的时代……如果连逃都逃不掉，那我们还有什么挣扎的余地？”
那人摇头笑道：“你脑子完全是糊的，酒保，其实这是一个奴役与被奴役的时代，当好人不会有好下场——”
他身子前倾，嘴巴贴在酒保耳边，轻声道：“所以，我们要让那些神灵尝尝被奴役的滋味。”
酒保猛然睁大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滴答。
滴答。
叮！
一分钟到！
酒保回过神，再次抽出一张卡牌。
那人也抽出一张卡牌，依然倒扣着放在桌面上。
酒保忽然笑起来，将那张卡牌展示在对方的面前。
只见卡牌上画着一块墓碑，天空中有圣洁的光芒落下来，照耀在墓碑上。
“柳平，这是我最强的一张复活卡，它可以复活刚才阵亡的三个人——你就要输了。”酒保道。
那人用手指轻点着两张倒扣的卡牌，轻声细语道：“我还有两张牌没开，但我不想跟你打了，我有一个小小建议。”
“什么？”酒保问。
“其实这场试炼并没有神灵主持——神灵正忙着彼此打仗，根本顾不上我们这些小虾米，不如你放水让我赢？我会给你报酬。”
“这没有意义，我已经是痛苦女神的奴隶，你给我的一切都属于她。”酒保摇头道。
“但若我拿出一大笔钱，从她手中将你买下来呢？”那人问。
酒保顿住，好一会儿才说道：
“就凭你？”
那人指着两张扣在桌面上的纸牌，说道：“没有人知道我的牌，你，我，神灵，大家都不知道，所以我身上有着无限的可能性，而你——”
他又指了指酒保手中的复活卡，嘲笑道：
“家园？套牌起这样一个名字，神灵们直接就知道你在想什么，对付你实在太简单了。”
“你的套牌名是什么？”酒保问。
那人挺着胸，骄傲道：“欢乐！”
“欢乐……小丑不是取悦众生的么？”
“我也是众生。”
那人按住两张卡牌，盯着酒保道：“你有勇气建设一个家园，为什么没有勇气对我放水？”
“可你为什么不想办法战胜我？”酒保问。
“因为你必须先证明自己愿意对抗神灵，这样一来，才值得我花钱去买下你，这个比我杀你一次更重要。”那人道。
酒保陷入沉默。
滴答。
滴答。
叮！
又是一分钟！
酒保伸出手去抽牌。
那人轻声道：“是永远做痛苦女神的奴隶，还是给自己留一丝希望，将来被我所解救——你需要作出决定了。”
酒保的手僵住。
那人却抽了一张卡牌，依然不看，将其扣在桌面上。
他盯着酒保。
酒保低下头，静静思索。
时间缓缓流逝。
墙上的时钟再次叮铃作响。
那人再次抽出一张卡牌，扣在桌子上。
——现在他有四张未知的卡牌了。
“快一点，男人虽然不能比快，但也不要磨磨唧唧。”那人翘着腿，神情随意的说道。
酒保叹了口气，放下手中卡牌道：“杀了我。”
那人笑起来，从桌上翻开一张牌。
只见那张卡牌上画着一根弯曲的拐杖。
嘭！
卡牌化作拐杖，落在那人手中。
虚空中，一行燃烧的小字浮现在他眼前：
“该卡牌已转变为小丑专属道具。”
那人用力一抽，从拐杖内抽出了一柄细剑。
他站起来，一手握剑，一手伸出去跟酒保握了握。
“欢迎你加入我这一边，早晚有一天我会从女神那里买下你，让你重新活得像个人。”他认真说道。
“但愿如此——不过我该怎么称呼你？柳平？还是小丑？”酒保道。
“都行，我这样穿着时，你可以称呼我为小丑，叫柳平会破坏氛围。”
那人笑了笑，手中细剑猛然刺出！
嘭——
酒保中剑的瞬间，整个人化作一张卡牌。
只见这张卡牌四周密布着铁索的纹路，仿佛在宣示着他作为奴隶的身份。
虚空裂开，卡牌飞了进去，消失不见。
整个暗雾镇恢复了死寂。
——试炼结束了。
那人重新在吧台前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就像溺亡的人，拼命想抓紧最后一根稻草……”
“啧，不知道神灵会不会也这样，真是让人期待。”
他一仰头，把杯中酒喝尽。
第五十五章 狱灵
吧台前。
小丑将酒杯轻轻放下，用手按在自己胸口，轻轻一抽。
一张卡牌从他身上抽了出来，而他整个人身上的装束与妆容彻底消失，恢复成柳平原本的模样。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卡牌。
——只见这是一张彩色的卡牌，上面画着一名嬉笑的小丑。
“……有趣。”
柳平喃喃道。
忽然，酒吧的角落里传来一阵掌声。
柳平蓦然回首，只见一道黑影坐在角落的卡座上。
那是一个披着深灰色斗篷的人。
他的身躯与面容隐藏在宽大的斗篷下，无法看清分毫。
“感谢你，小丑的扮演者。”
“在太过漫长的时间里，我见识过很多恐怖的战斗，但像你这样如此具有观赏性的战斗，却是极其罕见。”
他以沙哑低沉的声音说道，语气中不乏赞扬之意。
“你是谁？”柳平问。
“你可以叫我狱灵，我在此等候已久了。”斗篷下的存在说道。
柳平正要说话，只见那人头顶浮现出两行小字：
“无尽狱柱之灵。”
“卡牌师的引导者，它会帮助你完成最后一步。”
——原来是这样的一位存在。
柳平笑了笑，说道：“如果真的给你带来些许欢乐，那将是我的荣幸。”
“很好，很好，你不是那种只知道施展暴力而对暴力的美一无所知的蠢货。”
狱灵说着，一步一步走到柳平面前。
它伸手在吧台上拍了拍。
霎时间，一张张卡牌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吧台上。
它们保持着倒扣的模样，让人看不出端倪。
柳平手中的小丑卡也飞出去，落在吧台上，与其他卡牌保持着整齐的队列。
“让我们先来看看你在战斗中用过的卡牌——”
狱灵做了个手势。
一张张卡牌次第翻过来，呈现在柳平面前。
卡牌：白板。
卡牌：母鸡。
卡牌：红桃三。
卡牌：小丑。
卡牌：鲜花。
卡牌：拐杖。
以及——
三张完全空白的卡牌。
“卡牌师所能抽取的卡牌，是按照灵魂力量的强弱来决定的，你走的是修行侧的路子，目前是金丹境界，所以你能抽取的卡牌便是——”
“六张。”
“——超过这个数，接下来你只能抽到空白卡牌。”
狱灵指着那三张空白卡牌。
狱灵将“卡牌：拐杖”挑出来，与其他三张空白卡牌放在一起。
一共四张卡牌。
正是小丑在酒吧之中抽出的四张。
“就是这几张。”狱灵以赞赏的语气说道。
“小丑先生，在你走向酒吧以及与酒保交谈的过程中，只发动了一次‘取悦’，也就是说，你意识到了自己的极限。”
狱灵继续道：“这场试炼真正凶险的地方，其实是你只剩下最后一张卡牌可用，之后所抽取的便是空白卡牌。”
“所以你没有立即跟酒保动手，而是将每一张卡牌扣在桌面上——”
“你开始跟酒保说话，诱惑他放弃战斗；并且随着你不断抽出卡牌放置在桌面上，他所面临的压力将不断提升。”
狱灵笑了笑，说道：“事实上，你抽的四张牌之中，三张都是空的，仅有一张可用。”
“你在进入酒吧之后，就再也没有发动‘取悦’，这样一来，其实有三张牌都无法立刻化为小丑的武器。”
“但酒保却没注意到这一点，他一直被你的言辞吸引着注意力——”
“他原本有极大机会可以赢你，但竟然被你说动了，最后还投靠了你。”
狱灵点了点那张画着拐杖的卡牌。
“最后一张牌，赢下了这场赌局。”
“——相当精彩的一场战斗。”
狱灵鼓掌道。
柳平道：“很荣幸得到您的欣赏，不过我猜您来此，不止是要与我说这些。”
“当然。”
狱灵念了一道晦涩的咒语。
吧台上，所有卡牌重新扣过去，以背面朝上。
紧接着，一股明悟浮现在柳平心中，让他立刻知道了当下该做什么。
——完成试炼，等于通过了众神设定的规则。
他可以从刚才战斗中使用的卡牌中挑选一张，归于己用。
这还用选？
柳平伸出手，将那张小丑拿了起来。
呼——
一瞬间，其他卡牌全部消失。
唯有他手中那张小丑卡留了下来。
一行行燃烧的小字浮现在虚空之中：
“你通过了试炼，正式获得了成为卡牌师的资格。”
“接下来是最后一步。”
“你必须得到狱灵的指引，由其为你降下一张专门用来奴役众生与万物的卡牌。”
四周渐渐出现了一股异样波动。
整个世界被灰色笼罩，仿佛失去了色彩。
“去荒野，我在那里等你。”
狱灵说完，忽然从原地消失不见。
柳平心有所感，收起那张小丑卡，起身走出了酒吧。
他站在外面的街道上，朝小镇外的荒野望去。
“是那里？”
只见广袤无垠的荒野中，出现了一座雄伟的黑暗尖塔。
整个世界只剩下灰白之色，唯有那座尖塔上，透出一股让人心悸的深红色火光。
柳平轻轻一点地，朝着那座尖塔飞掠而去。
不一会儿。
他就抵达了黑暗尖塔之下。
只见整座塔通体由不知名的金属铸造而成，处处严丝合缝，没有任何窗户和门扉。
在尖塔的外面，密布着数不清的黑色镣铐。
每一副镣铐都不是空的。
形形色色的存在被镣铐所束缚，身躯紧紧贴在尖塔的外墙上，一动也不能动弹。
柳平来到一个被镣铐所束缚的人类面前，细细观察。
那个人原本毫无生机，仿佛已经死去。
当柳平靠近之时，那个人猛然抬起头，睁开眼睛望过来。
“活人……不，是卡牌师！”
他拼命扭动着骨瘦如柴的身躯，口中发出哀求之声：
“救我！让我当你的奴隶，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求求你了！”
柳平看着他道：“你为什么被困于此？”
那人急忙道：“快，没有时间了，我乃是过去时代的强大存在，求求你，让我成为你的卡牌！我能为你杀光任何冒犯者！”
柳平道：“既然你这么强大，又是什么人把你绑在了这里？”
那人张口说话，突然——
整个尖塔上，数不清的存在齐齐发出了哀嚎之音，声震四野。
那人的话语被无边无际的声浪所淹没，他脸上露出急切与哀求之意，似乎还想继续说下去，却突然不受控制的发出了痛苦哀嚎。
整座尖塔开始由黑暗变成深红色。
炙热的气息从尖塔表面散发开来，令四周的土地也渐渐化作熔浆。
柳平不禁后退了几步。
那些被困在尖塔上的存在们，爆发出一波又一波的痛苦尖嚎。
他们身体表面的皮毛血肉渐渐烧尽，只剩下一副骨架，却还是止不住大张着嘴，仿佛依然在发出无声的宣泄。
好一会儿。
尖塔渐渐恢复成黑暗之色。
那些哀嚎的存在们统统化作焦黑的骨尸，被镣铐锁在尖塔的外墙上，暂时不再发出任何声响。
一片死寂。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那不是普通的烈焰与熔浆，而是传说中的狱火，它能给灵魂和肉体带来超出想象的痛苦与折磨。”
塔灵，它站在不远处，静静的打量着柳平。
柳平问道：“那些被束缚在塔上的存在，他们是怎么回事？”
“你不必怜悯它们，因为它们都曾是毁灭世界的元凶，因此才被困在此地，享受着炼狱永恒的折磨。”塔灵道。
“毁灭世界？我一直以为……是神灵把我们的世界带进了永夜。”柳平坦诚说道。
“你所知的这些神灵，它们并不担起毁灭世界的罪责。”
“那应当是塔上的那些存在？”
“对，唯有这些愚昧而狂妄的众生才是有罪之徒——他们摧毁世界，杀害同类，屠戮生灵——他们的肆无忌惮连神灵都为之咂舌。”塔灵道。
“那神灵呢？神灵没做什么吗？”柳平问。
“神灵只是在世界与众生死亡后，引导它们进入永夜——身为一名卡牌师，你应当已经见识过世界的天坠，也见识过神灵的黑暗戏剧。”塔灵道。
柳平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我们活着的时候，神灵只是冷眼旁观，直到我们死了，它们才前来收割我们的一切。”
沉默数息。
塔灵低沉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
“一切有因，必有其果，凡人们，你们活过的刹那，前后皆是永恒的暗夜，而这永夜却是神灵的盛宴。”
第五十六章 侍神
“好了，闲聊就到此为止，我们必须完成最后一步，然后你就会成为一名卡牌师。”狱灵道。
“是什么？”柳平问。
“我现在就开始为你召唤侍从神。”狱灵道。
“侍从神？”
“对，也叫侍神——侍神天生具备奴役众生的能力，会帮助你把臣服者制成卡牌。”
“……我还以为侍神是一种神灵。”
“不，卡牌师才是备选神灵，因为卡牌师得到了众神与规则的承认，已经脱离了普罗大众的阶层——只不过极少有卡牌师能真正登上神位。”
狱灵说着，从虚空抽出一本黑色封皮的书。
“来吧，说出你的条件，我将为你召唤几位侍神前来，你们将互相挑选。”
“我要说出自己对侍神的一些前置要求？”柳平问。
“对，选择侍神是很重要的事，当你成长，侍神也会跟着成长，所以请慎重。”
柳平沉吟半晌道：“在这之前，我想知道侍神是什么样的存在。”
狱灵道：“我只能给你做最基本的解释：”
“一部分侍神来自于有此天赋的存在，他们或许曾经是极其特殊的众生，或许曾是旧日的神魔，或许是古老的灵，也可能是一些连我也不知道来历的未知存在——”
“这些存在都已经死了，而且它们各有缺陷，因此就无法获得卡牌师的资格，唯有成为侍神才可以重新走上变强的路。”
“开始吧，说出你对侍神的要求，我将为你挑选几位前来。”
柳平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要那些原本最不甘心成为侍神的存在们前来。”
狱灵静静看着他，问：“为什么要设置一个这样的条件？”
柳平道：“不甘心是一种宝贵的气质，特别是在死亡之后、成为侍神之后依然不甘心——”
“这种气质证明了它的主人原本是多么出色，如此出色的家伙才可以勉强跟上我的步伐，否则一般的侍神真的无法跟着我一起前进。”柳平道。
“你又没成为过卡牌师，为什么会觉得一般的侍神无法跟随你前进？”狱灵不解道。
“一点小小的经验之谈。”柳平摊手道。
“……好，我这就呼唤那些心中有着强烈不甘的存在们。”狱灵道。
它将手按在黑色书籍上，轻声念动晦涩难辨的咒语。
随着咒语声越来越大，四周渐渐出现了一层层如梦似幻的灰雾。
这些灰雾连在一起，化作一堵堵冲天而起的围墙。
围墙足有数十米高，逐渐隔绝了四周，将狱灵和柳平圈在其中。
咒语声忽然停住。
“它们来了！”狱灵轻声道。
柳平朝四周的墙壁上望去，只见一团团灰雾在墙壁上聚拢成形，化作光滑的镜面。
镜面中，一个个形态各异的存在逐渐出现。
这些存在纷纷打量着柳平。
在柳平左侧的墙壁上，出现的是一群赤着上身的魁梧男人。
他们站在一起，朝柳平望来。
“一个小丑——取悦别人的小丑，也想当我们所侍奉的主人？”
为首的壮汉发出雷鸣般的低吼。
柳平道：“小丑只是战斗的角色，其实我的理想是让大家都开开心心。”
那壮汉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摇头道：“肤浅的家伙。”
他转身朝镜子深处走去，在他四周的那些壮汉立刻跟上。
——墙壁化作一片空白。
他们走了。
柳平无奈的耸耸肩，小声道：“快乐有什么不好。”
这时右边的墙上传来一道声音：“真正肤浅的是那群没脑子的家伙，在永夜中获得快乐，这是一件多么珍贵的事情，他们根本不懂。”
柳平转头望去。
只见那面墙上，灰雾勾勒出一名浑身长满尖刺的巨人。
巨人的双目燃烧着烈焰，正低头俯瞰着柳平。
“你赞同我的想法？”柳平问道。
巨人缓缓蹲下身，认真道：“是的，我们将一起奴役所有的臣服者，他们的血肉皮骨是我们的粮食，他们的灵魂必须在你我面前哀嚎，他们跟我们在一起之时，必须跪在地上跟我们说话——我完完全全能体会到其中的快乐，小丑，我们是一路人。”
柳平望着巨人，只见它头顶冒出来一行行小字：
“食人魔王，??”
“它是以众生为食的远古半神，天生懂得如何将生灵制作成卡牌，死亡之后不甘于作为一名亡者存在，因此走上了成为侍神的道路。”
柳平轻咳一声，说道：“看来我得解释一下，我的名字叫做柳平，小丑只是我的战斗角色，而且我所说的欢乐，并没有吃人啊，哀嚎啊之类的扭曲解读。”
巨人露出失望之色，摇头道：“你不是我要找的卡牌师。”
他一步步退入灰雾深处，渐渐消失在围墙上。
连续两位侍神离开，立刻引发了众多侍神的窃窃私语。
柳平朝四周望去。
只见对面的墙壁上，一位坐在巨大骷髅上的光头男子俯瞰着他，摇摇头道：
“能成为小丑的卡牌师，已经丢弃了最基本的廉耻之心，不是我要寻找的那个人。”
灰雾涌动。
这位侍神也从墙壁上消失了。
一位接一位侍神不断消失。
最后，墙壁上只剩下了五名侍神。
一位背后冒着无数紫芒的男人打量着柳平，开口道：
“想让我成为你的侍神，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一个条件。”
“请讲。”柳平道。
“换做往日——我这样的人物，你连见都见不到，从今以后，你的一切都要听我的。”那男子道。
柳平没有说话。
他紧紧闭着嘴唇，逐一朝墙壁上的侍神望去。
数息后。
“你，你，还有你，以及你，你们都走吧。”
柳平指着那位背后冒着紫芒的男子，以及其他三位侍神说的。
那男子深深的看着他道：“你会后悔的。”
他跟其他三位侍神一起没入灰雾之中，消失于墙壁深处。
所有墙壁空荡荡。
只剩下最后一名侍神，静静的站在柳平背后的墙上。
柳平转身望向那位侍神，轻声道：“你一直还没走，我猜你有着某种考量，说出来，看看我们能不能选择彼此。”
那是一位身穿黑色长裙的女子，面上带着一张纯白的面具，让人无法看清她的模样。
无边的黑暗缭绕在她身上，连灰雾也被排斥开来，根本无法接近她的身躯。
一行行燃烧的小字浮现于她的头顶：
“折磨之主。”
“？？？？？？，？？？？，？？？？？？”
“神祇名号。”
“——根据我们收集的情报，她应当正在与痛苦女神进行着神战，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且成为了一名侍神。”
一阵寂静。
这位穿着一袭黑裙的女神开口道：“你所筛选的侍神，都是极其不甘心的存在，所以我会出现在这里，至于为何我还没离开——”
“因为我想旁观一二，看看你是否真的做好准备，征服这样一群最强的侍神。”
“但看到最后，你并没有成功。”
柳平道：“我反倒觉得自己成功的拒绝了他们。”
女子道：“你的套牌是欢乐，角色是小丑，难道你不应该取悦众生么？”
“这里涉及到一个问题。”
“什么？”
“我高不高兴。”
“也算与你的套牌相符，但小丑是被嘲笑的，我还没打算接纳这样一位卡牌师。”
“人从来不只一面，所以我也不只是小丑。”
“你就这么想让我做你的侍神？”
“是的，希望能给个机会。”
“为什么选我？”
“我高兴。”
“如果想让我做你的侍神，你得先让我高兴。”
“怎么才可以让你高兴？”
“你刚才说人从来不只一面，这一点我赞同——但我没看到你除了是小丑之外，还可以是什么。”
“日久见人心，你可以慢慢了解我。”
“我等不了那么久，不如你现在就证明给我看——”
女子随手一抓，从虚空取出一张卡牌展示在柳平面前。
“去吧，如果你能证明自己，我就当你的侍神。”
柳平朝卡牌上望去，只见这张卡牌上画着一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
第五十七章 心火（大章二合一）
那张卡牌上画着一座孤峰。
在孤峰之外，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
——仿佛整个世界只有这样一座孤峰，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整座孤峰的顶端都被围墙围了起来。
在围墙之中，形形色色的人们或坐或卧，或走或站，一个个面容呆滞，神情木然。
他们双手双脚上，都戴着沉重的镣铐。
“这是什么？”柳平问。
他看着虚空中燃烧的小字，心中已经了然。
这张卡可以把自己送过去呆一段时间。
在那座孤峰上，时间的流速与现在的时间并不相同。
那边的一天，只想当于这边的一分钟。
“——它被称为“无用者的临时监狱”，是一个监狱，用来囚禁那些在黑暗戏剧之中彻底苏醒的职业者。”女士道。
“他们会永远被困在这里吗？”柳平问。
“不，他们每个人都必须解答一个与本职业有关的难题，如果做到了，就证明了他们是有价值的，会被放出去，与神灵形成雇佣关系，不必成为奴仆——虽然没多大的区别。”女士道。
“出去的人多吗？”柳平问。
“几乎没有人做到——因为那些难题被设置的非常难，就算他们是各种类型职业的强者，也无法解开那种程度的难题。”女士道。
只见卡牌上，那些人渐渐开始骚动。
他们呼呼喝喝，聚在一起，似乎准备开始干些什么。
不一会儿。
两个人走了出来，彼此面对面，赤手空拳的打了起来。
其他人则围成一圈，大声喝起彩来。
女士以讥讽的语气道：“那里禁止任何超凡力量，无法继续修炼，顶多只能斗殴——在无比漫长的时间里，这些亡者没有吃喝，没有任何可以做的事，除了思索那个难题之外，只能通过互相殴打的方式消遣时间。”
“如果翻过围墙——”
“外面是无尽的悬崖，他们会永生处于坠落之中。”
“好，情况知道了，你要我做什么？”柳平问。
“在所有人中，有一个人的难题里藏着我想要知道的秘密，你得找到他，获知他的难题。”女士道。
“是哪个人？”
“不知道。”
“有线索吗？”
“没有。”
“一点都没有？”
“对，如果你做不到，可以不去，我们就此别过。”
“那要是我知道了那个难题呢？”
“——我就当你的侍神。”
“成交。”
柳平接过那张卡牌，轻轻握在手中。
卡牌顿时放出一阵光亮，将他裹了进去。
仿佛有什么东西猛力一拉——
他感觉自己出现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朝着一个地方疾速飞行。
天旋地转！
一息。
两息。
三息。
嘭——
柳平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耳畔顿时响起拳拳到肉的击打声、怒吼声、欢呼声、鼓掌声。
他摇晃了下头，从地上爬起来。
只见在不远处的人群中，两个人正打得鲜血飞溅。
柳平静静站在远处看着。
忽然，一道女声在耳边响起：
“你打算怎么着手？”
“女士？你跟过来了？”柳平诧异道。
“是的，你无法把这里的事情带出去的，我必须跟在你身边，才可以在那个秘密被说出来的时候听到。”女声道。
“好，我们先看看。”柳平道。
“打架跟你的任务没有关联，我劝你趁着这时候，去找一找那些在这里有势力的人打听消息。”女声道。
“先看看。”柳平笑道。
他朝着场中望去，只见那两人打到最后，一人跌倒在地，半天都无法爬起来。
人群的欢呼声更大了。
那个依然还能站着的人走上前，把地上的人扶起来。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热络的互相击掌。
其他人七嘴八舌道：
“打的漂亮！”
“第二场！第二场！”
“谁还要打？”
“今天时间还多，可以多来几场，够劲儿！”
“我上！谁来做我的对手？”
柳平静静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茫然之色。
女声再次响起：“你只能在这里呆十天，换成我们原本所处的那边，是十分钟。”
“知道了。”柳平道。
“抓紧时间吧，我之前派人来探查过，这里的几个势力我可以大致说给你听。”女声道。
“之前你说没有线索。”柳平道。
“那是为了看你有没有勇气来。”女声道。
“好吧，后面的事交给我。”柳平道。
“当然交给你——等等，你在干什么？”女声诧异道。
只见柳平脱下上衣，露出匀称的肌肉。
他一步一步走进人群。
人群朝他望过来，一见是个新面孔，顿时发出哄笑声。
“新人！”
“一个刚来的菜鸟。”
“哈哈，看上去真嫩，竟然也想参加战斗？”
“给他个机会，打哭他！”
“谁去教训一下他？”
一名身上纹着刺青的壮汉越众而出，朝柳平招手道：
“本大爷是古武侧世界的拳术家，小子，你叫什么？”
柳平笑笑，问道：“你想跟我打？”
“新人嘛，总要教教规矩。”那人笑道。
“你刚才问我什么？”
“你的名字。”
“哦，你不配知道。”
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
拳术家的眉头跳了跳，脸上神情变得狰狞。
“菜鸟，待会儿别哭着求饶！”
他大步朝柳平走来，人群顿时朝两边让开一条路。
十米。
七米。
三米。
拳术家身形一旋，腿如钢鞭一般狠狠砸向柳平的头。
只见柳平抬手去挡——
“他完了！”立刻有旁观者兴奋的大叫起来。
有人甚至开始吹口哨。
——在所有人都无法使用超凡力量的情况下，拳术家的这一击已经算是他的杀手锏，具有极其强大的攻击力。
就算这小子挡住了，也会被打得飞滚出去。
接下来，拳术家会立刻追身而上，爆发出连续不断的击打，那个菜鸟只能一直挨打，直到被打得昏死过去。
所有人都这样想着。
果然——
这一记凶猛的鞭腿直接扫中了那个菜鸟！
电光火石之间，那小子飞起来——
他竟然没有被踢飞出去，而是双手抱住了拳术家的腿，像一只灵巧的猿猴般，整个身子随着对方的踢击而舞动，就像已经成了对方身体的延伸。
咔擦！
一道清晰的骨裂声传来。
拳术家顿时发出一声惨叫，抱着腿摔倒在地，连忙就要再次站起来。
柳平手握成拳挥向对方脸颊。
一声闷响！
拳术家被打得翻倒在地。
他刚要起身，却发现一只脚在眼前不断放大。
咚！
柳平一脚踩在他脸上。
拳术家还要挣扎，却见他再次踩了下来！
咚！咚！咚！咚！咚！咚！
柳平神情漠然的踩踏着他的脸，然后猛地一脚——
嘭！
拳术家被一脚踢飞出去，撞在人群上，带翻了一大片围观的职业者。
柳平抬起腿，拍拍上面的灰尘，漠然道：
“无趣。”
人群一静。
柳平轻咳一声，摊手道：“抱歉，我一直讨厌这种不依赖任何超凡力量的纯粹肉搏。”
“为什么？”
人群中，一名铁塔似的魁梧壮汉走出来，死死盯住柳平。
他的身高近乎有四米，刚一出声，四周的人群便自觉的退开，而远处的人们纷纷站起身，目光朝这边望来。
人群安静下来。
柳平望着那壮汉，说道：“两个原因。”
“我想听听。”魁梧壮汉道。
柳平竖起一根手指：“有超凡力量的话，还能让我解解闷，如果连超凡力量都没有——”
“那真的很无聊啊，毕竟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笑起来。
壮汉面沉如水，缓声问道：“还有一个原因呢？”
“你们这些人虽然都学过一些三脚猫的体系能力，但根本不懂搏斗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我讨厌你们。”柳平道。
壮汉扭动了下脖子，朝四周望去。
人群轰然爆发出愤怒的嘈杂声。
壮汉等了片刻，挥挥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
他盯着柳平，失笑道：“打架是最原始的行为，是刻在我们身体最深处的欲望，是物竞天择的体现，我们通过释放它来寻找快乐。”
柳平竖起拇指，赞叹道：“没错，畜生都这样想。”
“你真的在找死！”壮汉哈哈大笑起来，身形一闪，朝柳平冲上去。
柳平站着不动——
直到那壮汉的拳头几乎要打中他，他才闪电般出手，一掌扇在对方脸上。
两道清脆的击打声响起。
拳头！
耳光！
意义截然不同的两种攻击同时击中目标！
“混蛋！”壮汉怒吼道。
“来啊。”柳平笑道。
两人站在原地，丝毫不退，挥舞着拳头全力击打对方！
密密麻麻的击打声响起。
没有人防御——
每一秒，他们都在承受对方雨点般的拳头，又在全力击打对方。
整个监狱安静下来。
一息，
两息，
三息，
……
时间仿佛无比漫长，又仿佛才过去数分钟。
正在搏杀的两个人都变成了血人。
血水混合着汗滴，每当他们击中对方之时，便化作一团血雾飞涌出去。
一种让人窒息的氛围悄然出现。
所有职业者紧紧闭着嘴，仿佛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们喉咙，以至于没有任何人发出一丁点声音。
整个监狱之中，只能听见拳头击打血肉之躯的闷响声。
突然——
柳平爆发出一阵狂笑，高声道：“这就是你的拳头？挠痒都不够！看来你依然只是个畜生！”
他浑身是血，眼神中却透出一股蔑视之意。
咚——
血水淋漓。
一道人影被击飞出去，却在半空轻轻旋身，安然落在地上。
是柳平！
他站在数十丈外，吐出一口血沫，咧嘴笑道：
“为什么要打飞我？我们完全可以继续打下去，难道你的动物本能害怕了？”
那壮汉目光复杂，嘀咕道：“疯子……”
他身形摇晃了几下，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疯子？”
柳平的眼神变得冰冷。
“疯狂——其实是一种高级的赞美，证明着我们之间的有着巨大的认知鸿沟，而你近乎永远都追不上我。”
他慢慢转头，扫视着所有职业者。
人群避开他的目光。
他张开双臂，高声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任何人都不准再打架，否则我就一直打到他死为止。”
不许再打架！
人群终于再次沸腾起来。
有人高声喊道：“我们一起上，干掉这个嚣张的小子！”
柳平头也不回的朝后走去。
他跃上围墙，朝身后无尽的黑暗深渊看了一眼，笑道：
“不服的人，上来跟我打。”
“来，你们可以一起上。”
所有嘈杂声戛然而止。
黑暗深渊是无穷无尽的坠落之地，一旦落下去就再也没有任何希望，将会永生处于坠落之中，永远无法抵达陆地。
这是最深的绝望！
疯狂！
他真的是个疯子！
人们心中想着。
一道身影朝墙上冲去，冲到半途速度减弱，最后停在原地。
却是一名少年。
柳平看了一眼，咧嘴笑道：“来啊，上来。”
那少年咬着牙，正要跳上去，忽然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别干傻事，你打不赢他的，难道你想陷入永恒的坠落？”
少年脸色白了白，脚下一软，几乎坐倒在地。
这时他身上的血勇才褪去。
柳平惋惜的叹了口气，朝说话那人望去。
那个壮汉满身是血，勉力从地上爬起来，神情疲惫。
他不甘的说道：
“你这个疯子！就算你是肉搏最强的人，你当这里的老大就好了，凭什么连我们唯一的乐趣都要剥夺？凭什么我们都是畜生？”
柳平在围墙上坐下来。
他伸出带血的手指，指着对方问：“你叫什么名字？”
“秦冰安。”壮汉道。
“职业？”
“血战士。”
“你这个职业走到最顶尖的境界，会成为什么？”
“……鲜血战圣，你问这个干什么？”
柳平似乎有些感兴趣，又问道：“刚才我打败的那个人呢？他的实力如果继续朝上提升，会成为什么？”
“武天王。”
柳平随手在人群中指了指，问道：“你呢？如果你能继续提升，最后你会成为什么？”
一人被他指中，下意识的道：“奥法尊者。”
柳平拍拍手，从围墙上跳下来，走进人群。
他绕着所有人走了一遍，把每个人都看了一眼，最后在那壮汉对面站定。
“我是修行者。”
他面朝所有人，继续道：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会不断飞升，最后成为真仙。”
“至于你们，如果没有意外，你们也将在自己的道路上不断前行，成为鲜血战圣、武天王、奥法尊者，又或是其他什么职业的至高存在。”
“也许有一天我们还会在虚空中相会，彼此交谈，一起喝酒，细数自己一生的成就。”
“是的，我们以为自己会成为那样的人物，我们以为这就是我们的人生，并为此做好了准备，但最后——”
“我们并没有成为那样的人。”
全场鸦雀无声。
风声寂寂。
职业者们脸上写满了黯然，默默的看着他。
柳平走出几步，环顾四周道：“在这个时代，我们是命运的玩物，是神灵的奴隶，就算侥幸看穿了这一切，也没有帮助，我们只能被困在原地，这才是人生的真相。”
“这跟搏斗有什么关系？”秦冰安问。
“你们都是职业者，却在这里以搏斗取乐，换做往日，我遇见这样的情形会杀了你们。”柳平道。
“我们错在哪里？”秦冰安不解道。
柳平说道：“在我看来，畜生才以搏斗取乐，畜生们以搏斗宣泄自己的血腥欲望，但我们是职业者，是被神灵困在此地的人，我们之所以需要搏斗，不是因为我们的肉体需要它，而是我们心需要它，我们的心有着必须去搏斗的理由——”
“因为我们愤怒。”
他吸了口气，猛然高声怒吼道：
“——是愤怒啊！你们这些蠢货！！！”
人群微微骚动。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动摇了他们的身躯。
秦冰安沉声道：“如果能离开这里，回到世界之中去，我心深处的愤怒自然会醒来——可惜我们已经被困的太久，而神灵给我们出的难题几乎没有办法解开。”
柳平环顾四周，只见所有人都发出了低低的附和声。
他们的目光中带着隐约的火光，毫不退避的迎上柳平的审视，似乎心中已有其志。
这些人。
这些人已经被点燃。
他们本就有着一颗强者之心，只不过被时代困在了此地。
如果把他们都放出去——
也许有一天，火光终将燎原。
而自己身为卡牌师，未来也需要这样一批强者。
是时候了。
柳平伸手指着人群，然后拍拍自己胸膛道：“各位，这就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什么？”秦冰安不解道。
柳平走到他面前，盯着他道：“所有的难题，都跟你们所修炼的法门有关，是这样吗？”
“是的。”秦冰安道。
柳平道：“把你的法门告诉我，然后再告诉我那个难题，我来解。”
“这不可能！你明明是修行者，跟我完全不是一种力量体系。”秦冰安失声道。
柳平无声的笑了笑，压低声音道：
“听着，天上地下，如果有连我也解不开的修炼难题，那只有一个原因——”
“题错了。”
第五十八章 解题
柳平的声音虽小，但在场的都是职业者。
他的每一个字，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是真疯，还是假疯？”
秦冰安打量着他道。
“你不信？”柳平问。
他看了一眼众人，只见大部分人都面带疑虑。
——开玩笑，我们玩了大半辈子的东西，你从来没接触过，结果你说你现场学，马上就能解开难题？
谁信！
柳平四下一望，忽然看见之前那个想挑战自己的少年。
“来，你跟我来。”
他上前扯着那少年就朝围墙走去。
少年挣扎了几下，惊恐道：“你干什么？我不跟你打了！”
“你放心，我们不打架，只是做个示范。”柳平道。
他拽着对方，一路拖上围墙，中途对方几次想反抗，均被柳平打得不能动弹。
“好了，现在我们都在围墙上，这里没人打扰，你把自己的修炼之法告诉我，然后我来帮你解题。”柳平道。
“可你是修行文明的人，而我学的是灵能！”少年忍不住大叫起来。
他挣了挣身子，却发现对方牢牢的抓住了自己的脖颈，根本无法动弹。
“灵能是什么？”柳平感兴趣的问。
少年瞪着他道：“你当我是疯子？你连灵能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帮我解开修炼上的难题？”
“我们试一下，好吗？”柳平诚恳道。
“不行的，我那都是师门传承的秘密，不能乱——”少年据理力争，声音忽然哑了哑。
他发现对方手上的力度有所增加——
如果对方再加一点点力，自己就会被推出去，朝着万丈深渊摔落。
“是的，一般来说，我的修炼方法不能乱传，但我决定相信你一次。”少年道。
柳平拍了拍他肩膀，满意道：“不错！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可以创造奇迹，来吧，开始讲。”
少年颇有些无奈，但如今受制于人，自己也不想承受永恒的坠落之苦，只好开口道：
“灵能便是那些死去生灵所散发出来的力量，我们的文明善于利用这种力量。”
“它分为五种表现形式，十二种应用方法，二十四种修炼途径……”
少年滔滔不绝的讲了半个小时。
柳平忽然道：“停。”
“怎么了？”少年问。
“基本知识我已经都懂了，现在说出你遇到的难题。”柳平道。
“你是认真的？好，神灵给我的难题就是在灵能消耗光的时候，如何连续召唤十二头妖鬼。”少年道。
柳平静静看着他，问道：“说完了？”
“完了。”少年道。
柳平默了数息，忽然扶额道：“你听着，根据你说的这些知识，一共有两百三十七种方法可以召唤出十二头妖鬼，我可以确定其中有一百二十九种是正确的，剩下的需要尝试才可以确定——但对于你的难题……其实不必这么麻烦，直接一句话就可以解决。”
“你吹牛吧，哪有一句话就能解决这个难题的？”少年不信。
柳平道：“问：在灵能消耗光的时候，如何连续召唤十二头妖鬼？”
“对。”少年点头。
柳平道：“答：在灵能消耗光的时候，只要把灵能补充满，就可以连续召唤十二头妖鬼。”
少年呆住。
柳平叹气道：“给你出题的那个神灵，一定觉得你很蠢，所以故意逗你取乐。”
“不……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答案……我明明是修炼天才！”
少年失神的道。
“有的人身体是天才，但脑子不一定也是天才。”柳平道。
少年一幅深受打击的模样。
下一秒。
嘭！
他突然化作一阵烟雾，从众人面前消失。
“什么！”
“他出去了！他出去了！”
“这怎么可能！”
“天啊，为什么就这样出去了？”
人群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喊叫声。
不怪他们如此激动，毕竟从来没有人这样离开过这处监狱，大家都是第一次看见。
——虽然方法有些怪异，但这个人真的帮那少年离开了监狱！
那个名为秦冰安的壮汉奋力一跃，跳上围墙。
“我修炼的力量为血战之法，是我们文明传承之中的集大成者，你要不要听听？”秦冰安问道。
“从最基本的开始讲吧。”
柳平说完，望着人群道：“属于秦冰安这一侧文明的人，可以都过来，我一次性帮你们全部把题解了。”
陆续又有两名武者越众而出，跳上围墙。
“血战之法是利用气血之力，打开身体各处气脉节点，让人变得越来越强大，最终达到破碎虚空的境界。”
“从最基本的开始说，第一步是呼吸法，以气机上的节奏变化带动气血，震开第一个气脉节点……”
秦冰安侃侃而谈，讲了大约二十分钟。
“停，现在说一说你们的难题。”柳平道。
“修炼到第三十六层境界之时，会出现气血冲击脑域的情况，一般来说都要徐徐图之，起码要三年左右时间，毕竟大脑受创是极其凶险的事，神灵当时问我，如何只花一年就突破这个境界。”秦冰安道。
柳平想了两秒，说道：“一年？这很简单啊，我刚才想出了一道气血修炼秘法，因为专门是为你这个难题所准备的，所以我想叫它做：”
“为了大地上的爱与正义我们要阻止神灵的嘲笑并获得自由之身的真正秘诀。”
“……愿闻其详。”秦冰安艰难的道。
“是这样的，从一开始，你在第十八层境界的时候就要开始做准备，每次修行都要锻炼脑域的气血承受力，这样一来，等到三十六重境界的时候，只需半年就能突破——这样的行气之法我一共想出来了十五种，现在挑里面最便捷的一种讲给你听。”
柳平便细细的把行气法讲了出来。
秦冰安认真听完，思忖数息，开口道：“还不知阁下大名。”
“我叫柳平——听我说，你们出去之后，大概也只能给神灵打打工，维持生计的样子，如果有一天混不下去，就来找我，有你一碗饭吃。”柳平道。
“好，我记住了。”秦冰安深深的看了柳平一眼。
嘭！
他化作一团烟雾，从原地消失。
整个监狱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喝彩，甚至有人高兴的哭了起来。
“来，说说你们两个的难题。”
柳平笑了笑，望向剩下两位同样修行气血之法的职业者。
……
一个小时后。
山顶。
柳平拿了个大喇叭，蹲在围墙上。
“好，都来排队了。”
“魔法侧的站这边，古武的站右边，第三列是星力侧，第四列是蛮荒侧……那位朋友，不要插队，回到自己的队列去。”
在他的指挥下，职业者们挨挨挤挤的站成排。
柳平俯瞰着下方，大声道：“我先解古武侧和修行侧的难题，因为古武最简单，修行侧我不需要学，直接可以解，然后是魔法、星力、蛮荒、科技……最后是神秘，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轰然道。
有人高声道：“柳平，你脑子怎么长的，为何这么厉害？”
众人都附和起来，有人还鼓起了掌，吹起了口哨。
柳平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客客气气的笑道：“这位兄弟过誉了，其实我也只是玩玩而已，根本没认真。”
众人一默。
虽然这个人是真的厉害，但……
他真的不要脸。
柳平说完，再次举起喇叭，站在围墙上呼呼喝喝道：
“好了，现在开始，古武侧的直接跟我说功法，你们的修炼方式我都明白，来！”
“修行侧不要挤，在后面好好排队，按姓名笔画顺序排。”
“你们的题都很快，相信我。”
……
第五十九章 世界之亡的三重奏
让时间稍稍倒退。
另一边。
死亡世界。
隐藏时空之中——
当柳平和李长雪分别离开森林之后。
依然是这片森林。
一道黑影在树枝与树枝之间飞快奔行。
空气中战斗的余波虽然渐渐褪去，但凭借着野兽的直觉，依然能够确定，这里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黑影停在一根树枝上，化作一只通体雪白的猫。
与其他猫不同的是，这只猫似乎受过什么伤，尾巴断了一截，只剩下短短的一半。
她瞪着一双深蓝色的眼瞳，朝四周望去。
只见大半个森林全都化作了滚滚熔浆，纵然已经没有人操纵，却依然如同泥石流一般，不断吞噬和毁灭着一切。
世界仿佛陷入了毁灭之中。
猫咪静静看着这一幕，眯了眯眼。
这样的攻击方式，与五行开化的术法完全不同，甚至透出一股邪恶至极的感觉。
——究竟是什么？
白猫蹲在树枝上，伸出前爪，舔了舔粉色的肉垫。
等她觉得满意之后，便将爪子举起来，小心的握了个诀。
神通·回光倒影！
只见沸腾的火海上渐渐冒出来一片虚影，显现出过去某个时刻的景象。
一道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丛林之中。
磅礴的烟雾从它身上喷涌而出，在它身周氤氲不去，以至于根本无法看清它的真实轮廓。
唯一能看清的，便是藏在浓雾深处的那一双眼瞳。
——就像燃烧的烈焰，又像是无尽的熔浆凝聚成团，在升腾的烟雾中死死盯住了前方的目标。
只见两道火线从它眼瞳中飞射出去，打在虚空某处。
一名修行者踉踉跄跄的跌落出来。
“该死！”
修行者一现身，立刻化作一道残影，竭尽全力朝着远方飞掠而去。
那个怪物追了上去。
大地随着它的奔行而不断抖动，森林为之燃烧，空气中布满了虚无的火焰。
一人一怪，渐渐去的远了。
然而那怪物所走过的地方，渐渐有熔浆从地下涌出。
熔浆连成了一片。
整个森林走向了毁灭。
白猫看得直咂舌，尾巴直直的竖着，已经忘记了摇摆。
它将爪子轻轻一握。
收！
霎时间，所有虚影消失了。
白猫陷入沉思。
那个怪物，在修行界的历史上从未出现过。
甚至就连那名修行者，都透着一股让人看不穿的诡异。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忽然——
白猫目光一凝，在众多炽烈的熔浆之中发现了一物。
那是一张巴掌大小的空白卡片。
这张卡片随着熔浆不断朝前漂浮，但却始终不曾燃烧，也不被熔浆所毁灭。
相当神奇！
白猫略作犹豫，身形一闪，化作一名女子飞上前去。
她伸出手在熔浆中轻轻一拈。
那张空白卡片被她抓在了手中！
“这是什么？”
女子好奇的说道。
她翻来覆去的看了很久，把自己脑海里所有的知识都搜索了一边，依然找不到答案。
“算了，这种伤脑筋的事我干嘛要想？只用把它丢给那个人，一切都清楚了。”
“——我去找他！”
女子再次化作白猫，将那空白卡片叼在嘴里，轻轻一跃，从树枝上消失不见。
……
黑暗山顶。
围墙内。
人在逐渐减少。
“我刚才想出了一式拳法，名为：二十六种技击一拳就会，你学了这拳法，自然就解开了神灵的难题。”
“魔法我不太懂，但成就法圣的方法一共有三十六种，神灵让你讲出其中二十九种……可能是觉得你蠢，没事，咱们虽然蠢，但也要生活啊，来来来，我给你列好清单，你把它背下来。”
“你们虚无侧太讲究姿势优美，自爆都还要摆三个造型，这样是不行的——来，跟我学一招虚无增强版懒驴打滚，这是躲过千二百直死射线的身法，不用自爆，你学会了自然就能过关。”
……
柳平一个一个的说着。
时间过的飞快。
仅仅半日功夫，古武侧、修行侧、科技侧、魔法侧、蛮荒侧、邪灵侧、虚无侧……
各种文明的强者都已经离去。
围墙内，只剩下了不到五个人。
一名星力侧的职业者认认真真的讲着自身的修炼秘法，有些复杂的地方他甚至反复强调，生怕柳平听错。
柳平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同时在心中默问道：
“你说的那个秘密，到底在不在这里？这里的人都快全部被我送出去了，还没找到那个秘密？”
一道女声响起：“我能感觉到，我们已经离它很近了。”
“……好吧。”柳平叹了口气。
“不必觉得遗憾，你已经学会了这么多种文明的力量，其实也算得上蛮有收获的。”女声道。
“一个人的时间有限，我哪有空去专门修炼他们的法门？只能算是略做了解，以后对上这样的敌人，心里有数罢了。”柳平道。
“不，你还不清楚这里面的意义。”女声道。
“什么意义？”柳平道。
女声开始解释：“所有侧的力量和兵器，化为卡牌之后，就可以被卡牌师使用，这里唯一的前提是——”
“卡牌师必须懂得那种兵器的原理和使用方法。”
“比如一把魔法黑伞，如果你不是魔法侧的人，就根本弄不懂它，再加上你也没有魔力，那就无法使用它。”
“但把魔法黑伞卡牌化之后，不用再考虑魔力的问题。”
柳平问道：“可是驱动一把魔法黑伞需要的就是魔力，我身为修行者——”
女声打断他道：“所有卡牌，都靠一种力量来驱使。”
柳平想了一瞬，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女声问。
“我和酒保战斗的时候，一共只能抽取六张有用的卡牌，因为我的灵魂力量不够……所以任何侧的兵器，只需要我具有灵魂力量，就可以驱动，是吗？”
“正是如此，卡牌师已经不用考虑力量的种类，魂力直接可以驱动一切侧的兵器——这正是卡牌师真正的价值所在。”
“那么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
“你会不会用这柄兵器。”
“比如魔法黑伞，一名卡牌师虽然有了驱使它的力量，但不知道它到底该怎么用，那同样不行。”
“——你现在获得了这么多文明的知识，几乎所有文明的东西，你都会用了。”
女声忽然笑了起来，继续道：“一般卡牌师可做不到这一点，而对于你来说，这还不是你的上限。”
柳平道：“上限？”
女声道：“小丑可以把物品变成自己的专属道具，这样一来，那些兵器的威力将更上一个台阶，并且具备着一些符合你自身特质的专有力量。”
“所以你现在决定做我的侍神了么？”柳平问。
“找到那个秘密再说。”女声道。
柳平叹了口气，望向面前那名星力侧职业者道：“好了，说出你的难题吧。”
“你都听完了？”职业者诧异道。
“来来去去就那些东西，我已经知道大概了，说出你的难题。”柳平道。
“如何勾勒出一种能同时召唤三位星灵的星辰法。”
“听好了，这个法门我随便一想就有，但名字不太好取，我们就叫它——黑夜天穹之三缺一特急召唤法，详细的法诀是这样的……”
柳平快速把秘诀说了。
那名职业者听了听，恍然道：“原来如此。”
嘭！
他化作一阵烟雾从柳平面前消失。
柳平望向剩下的人——
还剩三个人。
这三个人都是神秘侧的存在。
柳平皱皱眉，又展开道：“根据我所掌握的知识，神秘侧都是无法理解的东西，跟知识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们一起来研究一下，看能不能解开你们的难题。”
那三人对望一眼。
第一人走上来，耸肩道：“其实神秘侧的东西，就像你们修行侧的神通、魔法侧的魂器、蛮荒侧的荒古神赋，它们是规则交汇之下诞生的奇异力量，所以一开始我们就没做什么指望。”
“来吧，大家一起说说看。”柳平道。
第一人道：“我的难题是，这个‘无用者的临时监狱’是如何构成的。”
第二人道：“我的难题是，假如有一个世界类似于‘无用者的临时监狱’，如何征服这个世界。”
第三人道：“我的难题是，假如一个类似于‘无用者的临时监狱’的世界是有意志的，那么它死亡之后，如何再次让它复活。”
柳平静静听完。
“如何？这是最后三个人了，你得到那个秘密了吗？”他在心中默问。
女声一阵沉默，半晌才道：“我感觉……秘密就藏在这三个问题之中，但我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我要找的。”
柳平露出思索之色。
他站起来，在空旷的广场上来回走动。
忽然，他停住脚步道：“你的那个秘密跟什么事情有关？”
“你为什么要知道？”女声问。
“我必须知道，因为你可能没发现，他们三个人的问题表面上在谈这个监狱以及监狱相关的事，但其实三个问题存在着某种隐秘的联系，一起指向了某件事……”
柳平的神情已经严肃起来：
“这种情形叫做世界之亡的三重奏，我一生之中也没见过，只是当年师父曾说他看过一种上古文献，里面有过只言片语，而这种与世界构成有关的三重奏……来自完全未知的某种存在，你必须给我更多的信息，我要先确定它们的共同指向。”
他望向那三个人，轻声道：“我能感觉到这几个人都很强大，但却被困在这里，就像是为了那三个问题而存在一样，这件事一定不小，绝不是我胡乱猜测可以猜出来的。”
女声默了默，说道：“有一件封印的兵器，被藏在了无人知晓的所在之地，唯一线索就藏在诸神的难题之中。”
柳平猛的站住。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他低声喝道。
第六十章 无存之岩
“你知道什么了？”女声急忙问道。
“……现在还不好说，我大概需要一把铁锹。”柳平道。
“拿去。”女声道。
话音未落，柳平手上出现了一把铁锹。
他望望对面三人。
只见对面那三人也望着他，脸上露出奇怪之色。
“明明是解题，你拿把铁锹干什么？”
其中一人问道。
柳平看看手中的铁锹，又看看对方，忽而笑道：“我这个人在想问题的时候，喜欢挖一挖土，这是我独特的思考方式。”
三人听了，一起点头。
“原来如此。”那人恍然道。
“果然天才都有一些怪癖。”第二人道。
“那你挖吧。”第三人道。
柳平便挥动铁锹，朝地上挖去。
不一会儿，他忍不住道：“这样效率太慢，有更先进的东西吗？”
“那就是科技侧的挖掘机。”女声道。
“好，给我用一下。”
咚！
一声闷响，只见一台挖掘机出现在几人身侧。
柳平扔下铁锹，爬上挖掘机。
他仿佛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看神秘侧的那三名职业者。
他望望对面三人。
只见对面那三人也正望着他，脸上露出不解之色。
“明明是解题，你搞个挖掘机进来干什么？”
其中一人问道。
柳平看看挖掘机，又看看对方，忽而笑道：“我这个人在想问题的时候，喜欢开着挖掘机挖挖土，这应该很合理吧。”
三人听了，一起点头。
“原来如此。”那人恍然道。
“果然天才都有一些怪癖。”第二人道。
“那你挖吧。”第三人道。
柳平钻进驾驶室，操纵机器挖土。
不一会儿，地面就被挖出了一个数米深的大坑。
“你到底在干什么？”女声奇道。
“做一些尝试。”柳平道。
咣当！
只听一道撞击声从坑中传来。
“你挖到岩石了！”站在一旁观看的职业者大声道。
柳平跳下挖掘机，走入大坑之中，用手扒开坑底的土壤，摸了摸下面的东西。
——果然是岩石，而且还很坚硬。
“这里恐怕挖不下去了，要不要换个地方挖？”另一名职业者问道。
“不，我得仔细看看这个东西！”柳平回应道。
他将手放在岩石上，细细摩挲。
“奇怪，我知道许多种岩石和矿物，但似乎没见过这种……”
他正想着，忽见虚空中冒出来一行行燃烧的小字：
“未知的存在已经苏醒，它察觉到了你的作为。”
“它即将到来与你沟通。”
“在这极其微妙的时刻，本序列必须向你作出紧急说明：”
“你所认知的一切事物，没有一个惹得起它！”
“未来的几分钟将决定你的生死，说话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点！”
突然，燃烧的小字就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迅速消失不见。
一阵诡异的安静。
柳平慢慢望向四周。
三名职业者正站在土坑前，观看着他挖土。
三人的脸上写满了好奇、疑惑和不解，神情凝滞不动。
在柳平背后，那名带着白色面具的黑裙女子显出身形，她微微侧着身子，想看清柳平手上按着的岩石有什么秘密。
她也不动。
柳平瞳孔骤缩。
这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就算折磨女神已经死亡，化作侍神，但实力至少也远非自己所能想象。
——连她这样的神灵都中了招。
自己到底惹出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轰！
整个世界消失不见。
柳平感觉自己来到了无穷无尽的虚空之中，数以万计的星辰围绕着自己，并且在自己面前缓慢的凝聚成形。
星辰。
星辰凝聚成了一颗散发着光芒的巨大头颅。
它俯瞰着柳平，发出宏大而低沉的声音：
“一个修行者……”
柳平抱拳道：“还未请教阁下大名，难道是我惊扰了阁下么？”
那颗由星辰构成的头颅道：“我苏醒的时间有限，你身边那个死亡的神灵已经被我蒙蔽，她不会听到我们说话。”
“让我们直接进入正题——”
“年轻人，你发现了什么？”
柳平思索了一秒钟。
这个存在——
它果然比折磨女神更为强大。
在这样的存在面前，与其耍花招，还不如——
开门见山。
柳平定了定神，说道：“在我们修行侧的上古传说中，有人曾脱离飞升的途径，在虚空其他地方，接触过完全未知的存在。”
“据说唯有神秘至极的力量，才可以容纳这样一种谜题。”
“——它被称为‘世界之亡的三重奏’。”
“按照上古的传说，这件事里面包含着深重而奇诡的命运，只有真正有可能解开谜题的人，才会与其相遇。”
那颗巨大的头颅道：“那么，你解开了谜题吗？”
“解开了。”
柳平道。
“说说看——但不许多说，目前而言，你只能解开第一重谜题。”巨大的头颅道。
“为什么？”柳平不解道。
“因为命运不可轻言，你说出第一重谜题的答案会安然无恙，说出其他的答案，恐怕会立刻惊动一些能窥探秘密与命运的存在——而现在的我，处于死亡状态，只能在第一重谜题上为你护持。”巨大的头颅道。
柳平深吸口气，说道：“我曾听闻了‘世界之亡的三重奏’，当时大致推演了一下，但由于缺少详实的情报，所以才不了了之，今天有幸亲眼得见这一谜题，那么我就说出它的解法和第一重谜题。”
“说吧。”
“所谓‘世界之亡的三重奏’，包含了三重谜题，每一重谜题都是另一重谜题的答案。”
“详细的说——”
“第二重谜题就是第一重谜题的答案；而第三重谜题又是第二重谜题的答案；至于第一重谜题，它是第三重谜题的答案。”
“要解开第一重谜题，只需看第二重谜题就可以了。”
“第一重谜题是：这个‘无用者的临时监狱’是如何构成的。”
“第二重谜题是：假如有一个世界类似于‘无用者的临时监狱’，如何征服这个世界。”
“显而易见，第一重谜题的答案就是：这个‘无用者的临时监狱’是由一个世界构成的。”
“我之所以要挖土，是因为一个最简单的排除法：既然这个世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座山峰，那么如果有什么值得留意的情报，就一定是藏在这座山峰里。”
柳平说完，望向对方。
那颗完全由星辰构成的巨大头颅似乎露出一点笑意。
“凡人们，你们是如此渺小，但又是你们，能够对命运造成无比强大的影响。”
它感慨着，张口吐出一颗星辰。
这星辰飘飘荡荡，很快便落在柳平面前。
那颗头颅发出了宏大的声响：
“神灵已经开始陨落，时代从这一刻便进入湍急而凶险的变化之中，生或死都将成为遥不可及的昨日美梦，而芸芸众生对此却一无所知……”
“你拿着……这两样东西，它们一个是那位神灵所希求之物，另一个是我给你的馈赠。”
“我有什么地方是可以回报您的？”柳平问。
“在不远的将来，你会感应到我的呼唤，到时候我将召唤你再次前来，而我依然将支付报酬。”那颗巨大的头颅道。
散发着光芒的星辰落在柳平手上，具现成两物。
一条盘成一团、正不断吐着信子的黑蛇。
以及一块手掌大小岩石。
两行燃烧的小字飞快浮现在柳平眼前：
“你获得了传说中的神器：折磨与痛苦之鞭（神灵专属）。”
“你获得了奇诡之物：无存之岩。”
轰——
四周一切全然崩溃、散开、远去。
狂风吹散了亿万颗流星，让一切陷入模糊的混沌之中。
下一瞬。
柳平发现自己回到了山峰，正在深坑之中，双手刚刚按在那块岩石上。
第六十一章 侍神确定！
咔嚓！
岩石裂开一道口子。
一条黑色的蛇从口中爬出来，迅速缠绕在柳平的胳膊上，朝他吐着信子。
柳平忽然心有所感，扭头朝坑上望去。
“多谢你。”
“我的问题好像也解开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期待着与你在外面的世界见面。”
三名职业者笑着说道。
嘭！嘭！嘭！
一连三道响声。
只见那三名职业者接连化作一阵烟雾，从这一处世界消失。
现在，这一处世界之中，只剩下了柳平和那位女士。
一道女声从柳平背后响起：
“原来你在这里！”
带着白色面具的黑裙女子显出身形，面朝那条蛇，轻念了一句晦涩咒语。
那条蛇顿时化作一根长鞭，落在女子手中。
女子抚摸了一会儿长鞭，目光投向柳平，轻声道：
“你解开了那个难题。”
“好像是这样，现在你能做我的侍神了吗？”柳平问。
“……我失去了太多的力量，恐怕需要依靠这柄长鞭来慢慢恢复，如果你想要我做你的侍神，那么你得接受一件事。”女子缓缓说道。
“什么？”柳平问。
“我暂时无法帮助你战斗，只能做些基本的事，比如让其他事物卡牌化。”女子道。
柳平神情一凝。
什么？
原来你恢复之后，还能帮我战斗？
我还以为侍神只能帮我将其他东西卡牌化——
是我太天真了。
想到这里，柳平挺了挺胸，肃然道：“没关系，战斗什么的由我来负责，你好好休息，等你恢复好了，再说其他的事。”
黑裙女士凝视着他，这时才满意的道：“你改变了我对小丑的固有印象，兴许……小丑也可以是很正派，很值得让人期待的。”
——许多年以后，每当她想起这句话，都会为之羞愧懊恼，后悔不已。
但这个时刻，她只是被柳平解开所有难题的能力所震动。
所以她决定赌一把。
黑裙女士轻轻念动咒语。
那条长鞭顿时从中间分裂开来，化作一条缓缓游动的双头蛇。
“事实上，我已经非常虚弱，必须要依靠这柄长鞭，才可以跟你完成侍神之约。”女士说道。
“也就是说，假如我没能找到这柄长鞭，你根本就无法成为我的侍神，对吗？”柳平问。
“对——不要动，有点疼，你忍着。”女士道。
双头蛇在两人面前竖起身形，一颗蛇头望向那女士，另一颗蛇头则望向柳平。
虚空中，一行燃烧的小字飞快出现：
“卡牌师别名为：半选之神。”
“侍从神别名为：神之侍从。”
“你们即将缔结永恒的契约，从此之后，她将成为你的侍从，为你完成各类事项；而你则以自身的强大回馈于她——你的灵魂越强大，那么她也会变得越来越强，甚至重回神灵的行列。”
“仪式开始！”
小字显现完毕，只见那两个蛇头已经俯身下去，分别缠绕在那位女士和柳平的胳膊上。
蛇头张开口，狠狠的咬在两人手腕处。
柳平轻轻“嘶”了一声，喃喃道：“果然有点疼。”
静了一息。
“怎么这么疼？”他忍不住道。
又过了一息。
“还没好？我很疼啊！”柳平忍不住道。
“你……难道没被东西咬过？”那女士瞟他一眼。
“一般没有东西咬我。”柳平道。
“以后有了。”那女子轻笑道。
“什么意思？”柳平不懂。
“很快你就会知道。”
长鞭突然收回去。
女子身形一转，化作一张卡牌，轻轻漂浮在柳平面前。
卡牌上画着一处神秘的洞窟，那位女士在石凳前坐下，将长鞭盘放在膝上，冲着柳平道：
“三分钟后你就会离开这里，我已经耗尽了力气，需要休息一下——没事不要喊我。”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
柳平注视着卡牌，只见虚空中迅速冒出来一行行燃烧的小字：
“卡牌：沉眠的折磨之主”
“唯一卡、侍神卡。”
“说明：在经历了无比凶险的境况后，她陷入了深沉的休眠之中，如果你需要她来帮你奴役一张卡，随时可以呼唤她醒来。”
柳平看完，默默的将卡牌收了起来。
到了这一刻，自己已经正式成为一名卡牌师了。
接下来——
只需静静等待返回公司即可。
然后跟随战术小队去镇守暗雾镇，完成整个小镇的防御工作。
——只希望今天晚上永夜能平静一点。
柳平默默想着，忽然感觉到手中多了一张卡牌。
“奇怪……”
他将卡牌拿起来一看。
只见这张卡牌上画着一块平凡无奇的青绿色岩石，其中一面长满了苔藓，而另一边挂着几株蔓藤，甚至有一朵小花从岩石的裂缝中开出来，迎风招展。
对了，刚才那位存在说了，它赠予自己两样东西。
一样是给神灵的，还有一样是给自己的。
难道就是这块石头卡牌？
柳平正想着，只见一行行燃烧的小字飞快浮现在眼前：
“卡牌：无存之岩。”
“奇诡卡，成长卡。”
“说明：当你释放这张卡，你将变成一件当前环境的应有之物，立刻出现在当前环境之中，直到你主动取消（每小时一次）。”
“——可对接小丑卡。”
“——可转化为小丑的专属道具。”
柳平很快看完，想了想，耸肩道：“我会变成应有之物？什么是应有之物？”
一行燃烧的小字飞快出现：
“本序列对这种极其罕见的奇诡卡牌做出解释说明，已经是费尽了所有力量，也需要休息一下，剩下的一点点小问题，你难道不能自己解决？”
这是在学刚才那位女士？
柳平木然片刻，道：
“好，我自己解决。”
——还剩一两分钟，我试一下不就行了。
他抓住那张卡，深吸口气，低喝道：“使用！”
卡牌被他抛出去。
嘭！
一阵烟雾飘散。
柳平不见了。
只见大坑中出现了一座石质雕像。
这雕像栩栩如生，一手握拳，一手竖着拇指，英俊潇洒，一看就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雕像上刻的正是柳平的模样。
在雕像的底座上，刻着一行小字：
“柳平。”
“强大的修行者，伟大的解放者，杰出的解题者，曾经在此处监狱以解题的方式拯救了数百名职业者。”
“注意：本雕像不可触碰，如有损坏，后果自负。”
雕像静静的立了数息。
嘭！
它再次变回柳平，脸上露出深思之色。
“也就是说，这里本应该有一个我的雕像，所以我就变成雕像了？”柳平问。
“是。”序列惜字如金的道。
柳平摊手道：“那如果这里缺一棵树的话——”
序列道：“你就会变成一棵树。”
柳平沉默了好一会儿。
“这有个屁用啊。”
他喃喃自语道。
不过转念一想，这张卡是成长卡，也许等它成长起来，会变得很厉害？
柳平摇摇头，顺手将这张卡收了起来。
现在一切就绪。
只等回归。
他在原地站了数息。
忽然。
一道极强的拉扯力骤然出现，在他身上狠狠一拽——
柳平顿时从当前世界飞身离去。
无数世界化作线条，疾速从他眼前飞驰而去。
脚上传来一阵坚实的触感。
柳平发现自己回到了那处高楼旁的露台前，四周是几十名精锐战术小队成员，远处不少飞行器正在起起落落。
王薇和罗生正一脸吃惊的看着他。
回来了！
“你……身上有着规则的力量，难道你成功了？”王薇不确定的道。
罗生抑制住自己的惊容，以镇定的语气道：“不成功的话，他只会去往女神那里，可他回来了，也就是说——”
柳平笑了笑。
“多谢二位，如果不是你们给我机会，我真没法成为卡牌师。”
第六十二章 猎物
柳平说完话。
安静了一瞬间。
紧接着，那两人的声音夸张而又迅速的来到：
“你通过了？厉害！”
“太好了！”
王薇看着柳平，脸上的吃惊之色已随着语气转化为惊喜。
罗生跟着大笑道：
“柳兄弟，我就猜到你肯定可以通过那场试炼，哈哈哈，毕竟与其他试炼比起来，那可是相当简单的一种！”
“我也是这样想的，多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柳平附和道。
罗生拍拍他肩膀，摇头笑道：“怎么样？你的试炼对手是不是非常好对付？”
“不，他很厉害。”柳平道。
“哦？看来我们的柳兄弟很有本事，竟然战胜了强大的对手，获得了成为卡牌师的资格。”罗生打趣儿道。
“并非如此，他是暗雾镇的酒保，跟我很熟，他最后决定放我一马。”柳平道。
不知何时，王薇手上忽然出现了一本书。
——真实之书。
它能看穿一切谎言。
王薇翻开书，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
“他说的是真话。”
原来如此！
那种难度的试炼，几乎就没有人能通过！
——那个卡牌师竟然如此大胆，做了个顺水人情，放柳平通过了试炼！
看来那个家伙跟柳平关系很好。
而且他刚刚归入女神的卡牌之中，尚未感受过女神所赐下的痛苦，所以才敢如此胆大妄为。
“咦？这本书怎么又到你手上了，王薇姐？”
柳平惊讶的问道。
“……是机器人弄错了，去，放回去。”
王薇笑了笑，伸手招来机器人，将真实之书放上去，挥挥手让机器人走了。
她并不看罗生，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罗生明白了。
——柳平说的是实话。
真是阴差阳错，他竟然就这样通过了卡牌师的试炼！
那么……
“王薇姐，我是不是耽误的时间有点长？”柳平笑嘻嘻的道。
罗生看了王薇一眼，而柳平也正注视着她。
“试炼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不同——刚过去一刻钟，现在你跟着战术小队出发吧，你们今晚要好好镇守暗雾镇。”
王薇的语气从犹豫化为坚定，最后几乎以命令的方式说道。
“没问题！”
柳平保证道。
王薇不着痕迹的瞥向罗生。
罗生轻咳一声，朝柳平点头道：“干的不错，但你还太稚嫩，为了帮你成长，我晚上也去帮忙。”
柳平顿时惊喜道：“罗大哥也来？”
那边的战术小队成员听了，顿时发出欢呼。
“太好了。”
“罗生可是传说中的捕灵高手！”
“真棒，今天晚上的防御工作没问题了。”
“两个卡牌师加入队伍——今晚什么也不必害怕了！”
他们七嘴八舌的道。
罗生望了望那边的人群，朝柳平挥手道：
“你先去，我晚上过去，顺便再教你一点东西——好了，你先走，回头见。”
柳平朝虚空之中望了一眼。
一行行燃烧的小字正静静的浮现在那里：：
“你被一张隐形卡命中。”
“此类卡牌没有攻击力，但可以探测你身上卡牌的价值。”
——竟然有这样的手段！
自己在卡牌方面的知识还是太少了，所以才会中了对方一招。
柳平笑嘻嘻的抱拳道：“那就多谢罗大哥了，晚上见！”
“回见。”罗生道。
那些武装人员朝柳平招招手。
柳平便跑过去加入队列。
整个战术小队迅速上了船，关上舱门。
飞船划出一道闪电般的光芒，很快飞出王薇和罗生的视野，消失在遥远天际。
露台前，只剩下两个人。
罗生张开手掌，用力在掌跟位置一撕——
一张隐形的卡牌被他撕扯了下来。
罗生举起这张半透明的卡牌，将其对准天空，仿佛在看着什么。
“这是我最后一次在这种事上帮你。”王薇沉声道。
“不管怎么说，又诞生了一名卡牌师，这是女神所乐见的事。”罗生道。
“你想怎么样？”王薇问。
“一名卡牌师要成长起来，花费的时间太过漫长，我只是把他们的力量汲取过来，立刻形成能为女神效劳的战斗力——这种事可是女神默许的，你不要为此感到不安。”罗生道。
他手中的透明卡牌上，渐渐显现出两行小字：
“对方拥有卡牌：”
“低级卡牌1张（罕见卡）。”
罗生笑道：“罕见卡，这已经够让我回本了！”
“——但却是低级卡牌。”王薇在一旁道。
“一般来说，最容易抽中罕见卡的，是那些刚刚成为卡牌师的菜鸟，他们第一次抽卡之时，灵魂中的特质将吸引命运法则降下馈赠，仅此一次。”罗生道。
“所以你现在就想干掉他？”王薇问。
罗生笑着摇头道：“低级卡……我还没有那么饥不择食，只是预先了解一下他的牌组——毕竟果实刚刚长出来的时候还太青涩，没什么太大的价值，我们要耐心等到它成熟，才是采摘的好时候。”
他握着那张卡牌，用力甩了甩。
卡牌上的文字顿时变得模糊不清，最终彻底消散。
不过很快，又有几行小字凝结在牌面上：
“侍神卡（虚弱）。”
“一位传说中的存在，正在这张卡牌上休憩。”
罗生脸上的笑容变淡，却多了一股杀意。
“他竟然能得到这样的侍神……我们绝不能让他成长起来。”他盯着王薇，一字一句的说道。
王薇脸色很差，低头沉默不语。
罗生道：“试炼的事是我们坑了他，他早晚会明白这一点——难道你希望我们有一个强大的卡牌师敌人？”
“他已经是正式的卡牌师了！这件事等女神回来之后再说，我们不能再贸然这么做了。”王薇坚决的道。
说完，不管罗生再准备说什么，她转过身，迅速的离开了这处飞行露台。
只剩下罗生一个人。
他想了一会儿，再次笑起来，摇头道：“优柔寡断的女人啊，算了，随便你，我晚上再去接触接触他，详细评估一下他的发展情况。”
卡牌被他用力甩了甩。
那些小字全部消失，卡牌随之恢复了透明。
“好了，我也去休息一下，为了晚上——嗯？”
罗生正喃喃着，忽见那张卡牌上再次浮现出一行行小字：
“未知卡：？？？”
“请注意，这是从未出现在卡牌历史上的一张卡，无法评价。”
罗生怔了怔。
他脸上的笑容消退得一干二净，双眼中流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暴虐之色。
“从未出现过的卡牌，这种卡竟然被一个菜鸟获得……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运气？”
“算了，没什么好计较的，毕竟——”
罗生随手抽出一张卡，将之抛了出去。
嘭！
那张卡牌瞬间化作一架流线型飞梭，舱门已经打开，随时可以出发。
“作为猎物，他的运气就是我的运气。”
罗生跳上飞梭。
轰——
飞梭冲上天空，朝着暗雾镇的方向飞去。
……
另一边。
战术小队的飞船中。
柳平闭上眼，作出假寐的样子。
在他怀中，那张侍神卡牌上，戴着白色面具的女子忽然醒来。
“什么事？”她问。
“我被人阴了。”柳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说来听听。”女子漠然道。
“是一张隐形卡，我中招之后才感觉到……现在恐怕那个家伙已经知道了我的底细。”柳平道。
他把整个经过说了一遍，顺便把之前发生的事也说了。
侍神与自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有些事情也不必太瞒着她。
女子笑起来，说道：“你能让自己变成垃圾……这种能力虽然有趣，但无法战胜那个心怀叵测的卡牌师。”
“我知道有些人特别喜欢对付新手，毕竟新手最懵懂，极其容易被干掉。”柳平叹气道。
“以你目前的灵魂强度，你只能抽六张卡，对上那样一位卡牌高手，六张卡可不够。”女子思索道。
“六张确实少了点，刚好我身体恢复了不少，等我一下。”柳平道。
“等你？”女子奇道。
柳平盘膝而坐，双手默默的握了个诀。
时间静静流逝。
数分钟后。
他睁开眼，只见面前的虚空浮现出一行行燃烧的小字：
“正在冲击金丹中期境界。”
“成功了。”
“你已晋阶为金丹中期境界。”
“正在冲击金丹后期境界。”
“再次成功了！”
“现在你是一名金丹后期修士，你的灵力、体魄、筋脉、气血、识海都有了较大幅度的提升。”
“你的灵魂强度略有增强。”
“注意：现在你可以抽取的牌又多了一张。”
很好！
柳平有些振奋，悄声问道：“女士，我现在可以抽七张卡牌了，一会儿打起来，你觉得我们的情况会不会好一些？”
女士沉默了数息。
好一会儿，她才艰难的出声：
“……你刚才那种修炼速度……是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