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山峰林立,忽然间有巨龙咆哮之声不绝入耳,两山夹缝之处,一条瀑布,如同白玉龙一般直冲而下,从山脚下望去,彩虹蔚然,水雾蒙蒙,望不尽层层翠峦,听不尽潺潺泉鸣。
一潭。
潭边,有一草亭,草亭边,有一横卧巨石,上书三个字:龙在天!
此刻,一老一少两个身影就站在这块龙在天的巨石下。
老者一身布衣长袍,灰白纷杂的长发在头上随意挽了一个发髻,上面插着一节树枝。腰间系着一条深灰色的布带,一本已经发黄的书籍斜斜插在腰带右侧。
长袍下,老者一双草鞋破破烂烂,露出发青的脚趾。
脚趾动了动,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韩景,你可知道,这里为什么叫龙在天?”
老者身后的少年走了几步,来到了巨石边,他抬起头,向着山上望去,双峰瀑布之处,七彩莹然,那一条瀑布也被渲染,看着五彩纷呈,恰似猛龙出海。
然而,水流顺着山峰而下,激流不断分割,到了水潭,已经变做了上千道淅沥沥的水流,最后缓缓流入水潭。
“在下不知!”这少年回过头来,只见他眉毛如锋,双目似星,加上他一身白袍,衬着身后瀑布,仿佛神仙中人。
老者咧嘴一笑。
“你追我,追了三年!”他嘴巴张开,哈哈大笑,露出一嘴黄牙。他举起三根手指,突然间一声咳嗽,口角流出一缕鲜血。老者随意用手抹了一把,擦在自己的布衣上。
“想知道吗?”他一边咳嗽,一边吐血,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韩景看着他,笑着说道:“想!”
“你不会知道答案了!”老者哈哈大笑,在这癫狂般的笑声中,他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他看着少年。
“韩景,你天纵奇才,是天下甲子,打破我的上景真身,厉害啊,厉害!”他取出腰间发黄书籍,一把甩了过来。
“《飞煌经》,拿去吧!”老者转过身,他的背上,赫然插着一把匕首。只见他仰天长啸一声,“天星见火,堂堂皇皇,我身如柴……”在老者凄凉的声音中,他的身躯在风中化作点点尘埃。
“刷刷刷。”十几道身影出现在韩景的身后,他们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阁主!”韩景身后,一个跪着的少年行礼抬头。
韩景松手,那个少年慌忙接住了这本发黄的书籍。
“你送回去吧!”韩景扭过头来,望向远处天际的彩虹。他对着身后挥了挥手,一阵风吹过,巨石旁,只留下他孤寂身影。
第一回战争
十年后。
靖边县,黄崖关。
这个小县之所以叫靖边,是因为它正是周国的边境。从这里越过黄土城墙,便是一片草原,蜿蜒如同一条长龙的城墙就是一条分界线,今天,这条分界线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身影。
这些,都是边城士兵!
风儿无声,远处的蒿草忽然间伏到,听不到什么,却有隐约的人影出现。
有几个少年兵勇慌忙张弓搭箭。
“瓜娃子,急什么?那群猪头还离得远很,你以为你是谁,百步穿杨德坤,箭神东方末?”旁边,一位中年兵勇大声骂了起来。
“老牛,你……”一个士兵不服气的张口。
“老牛说得对!”他们不远处,一个年轻的伍长说道。他和这些士兵一样,穿着简单的轻甲,唯一不同于他们的,是胸前有一个护胸镜。
这就是伍长和大头兵的区别。他转头看了一眼周围,又扭过头来说道:“不要紧张,冷静,第一,不一定发生战争,第二,即使发生战争,都是人,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们只需要做到,看清楚,瞄准,射击,就行了!”他自信满满的说道,“我们在高处,真正开始打仗,你们记住一件事,冲过来的不是人,是猪!”
“伍长,为什么这么说?”
“你只有把对方当做野兽,才能心安理得!”
“瓜娃子们,不要看见鲜血扑扑扑,把尿都吓出来了!”老牛一边哈哈大笑一边看着他们队伍中的三个新兵。
“我在家里杀过鸡的!”矮个子新兵叫张虎,他放下长弓说道。
“收弓入袋!”伍长严肃起来。当前黄崖关上的兵勇,都是周国的箭兵,一人一把黄杨弓,一人十五支箭。他们是靖边头道防线,十五支箭射完,在他们身后的投掷兵便会上来。这是兵种的配合。
张虎和其他两个新兵赶紧按照标准收了长弓。长弓有专门的弓袋,这是对兵器的尊重和保护。
“英雄,情况不对啊!”老牛手搭凉棚看着远方,对着伍长说道。“怎么那些人影根本不动!”
伍长叫向英雄。已经是个十年老兵了,他眯着眼睛看着远处,风吹草地现牛羊,自然能看到远处的身影,那些身影站在那里,似乎真的不动了!
他虽然眯着眼睛,可是没看明白。“老牛,你怎么看?”他嘴巴一张,把皮球踢给了老牛。向英雄知道,现在这个地方,真正经过鲜血与战火洗礼的,只有老牛一个人!
“情况有些不对!”老牛说着话,从怀里取出一个黑泥做成的哨子,吹了一声。
向英雄看到这一幕,脸色一变。“一!”他喊了一声。除了老牛,他们四个人全部取出长弓,拿出羽箭!
接着,一声一声尖利的声音响起,这一面接近十里的城墙上,五千张长弓张开,银色的箭簇闪闪发光。
“二!”这些弓兵齐齐抬头,长弓向天,拉至满弓。
又是几声哨子响,接着,有一群声音响起,“五!”随着这个指令,士兵们刷刷一个一个矮下去,却是一伍与一伍相隔,箭兵有条不紊的半蹲下去,依旧长弓向天。
“轰隆隆!”
众人头顶,忽然间响起一声巨雷。
张虎心里一紧,手一松,羽箭飞了出去。他心中还在想着,这不是晴天木,怎么打雷了。刷刷的声音中,天空已经飞过一片箭雨。向英雄心中苦笑,这一批新兵太多了。
雷声又起。
“一!”军中齐齐一声。却是发现手下射出箭的伍长们齐声督促自己人,他们的声音冲破了雷声。
这一批箭雨,射了个寂寞。
一个高昂的声音忽然响起,“在下屈正则,不知道草原那位阿不都大驾降临?”
阿不都,是草原人对修行者的尊称。那个高昂声音正是周国守护靖边的真人屈正则。
当今天下,共分三国四地,三个国家,周国,唐国,吴国;四地分别是草原,赤壁,海,陌山。
三国称呼修行者为真人,草原称呼为阿不都,赤壁称呼为大蝎,海称呼为鱼儿,陌山则成为部。
没有人回答屈正则的话。屈正则也不在问话,只听滋的一声,不知从那里冒出一道绿光,这绿光冲到天空,哗的一下散开,顿时满天雷声消失,整个天幕变成了奇怪的绿色。
这时,如果有人抬头望去,就会讶异看到,绿色的天幕上,一条一条金蛇乱舞,古怪至极。
“虹通大道,破假除妄!”屈正则也不知道人在哪里,他继续放声大喊。
随着他的声音,这些看着不起眼的城墙,忽然一处一处亮起了光芒,一个一个圆形的光圈先是旋转着出现,片刻之后,也不知道多少道光柱轰然而出。
众人眼前一片光芒。
“咚!”一声鼓响。
五千弓手齐齐放手,五千羽箭,撕破长空,发出醉人的哨音,呼啸而去。
“一!三!”整齐的声音响起,刷,有人半跪,有人直立!
“咚咚咚!”三轮抛射!与此同时,又是一阵口号声响起,接着,城墙射出的光柱哗啦啦潮水一般的退了下来,无声的风带来了浓重的血腥味。接着,才是铺天盖地的呼喊声。
“巴拉维!”
“啊不吐!”
这是草原人的语言,冲啊,杀啊!
特有的草原角马的腥味顺风而来。角马上,背着彩旗的草原士兵一个一个附在马背上,躲避羽箭;空中,有胡鸟翻滚着坠落,人叫,鸟叫,马鸣,风萧萧,一时间各种声音响起。
“三!”向英雄觉得整个胸腔都开始燃烧起来,他只是扫了一眼战场,便将目光望到一边的箭楼上,看着挥舞的旗子大声呼喝。
鼓声响,箭飞起!
“呼呼呼!”这时,对面的第一波打击也开始了,这是一个一个滚滚的火球,被他们用巨大的机械投掷过来,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一个飞火流星。
一波箭雨从天而降!
这是他们第二波打击,是那些盘旋而来的胡鸟带来的攻击!
有人从胡鸟上跳下来,他们身材矮小,就像一群敏捷的猴子。
这是重头戏,是草原的特色战斗物种。周国人习惯的称呼他们为草狗!
他们一般都是赤着上身,抹满黑泥,浑身臭不可闻,手持两把弯刀,一长一短,光着脚就来了。
一个草狗落在了他们面前,他的身高,才到张虎的胸口,他浑身黑乎乎的,只有眼睛的眼白看着瘆人,他看着张虎,直接挥刀。
“噗!”热乎乎的鲜血,喷了张虎一脸。老牛持着一把大剑站到了张虎的面前,他笑到,“鼓声响了!”他身子一闪,一剑砍出,一个草狗给他劈成两半。
这就是黄崖关箭兵的配置,五箭一卫。
老牛,是这五个箭士的卫士。
第二回如梦
三国四地到底多长时间发生一次战争,没有人可以说的明白。而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什么时候发生,会发生多久,也几乎没有人知道。
好像,每一次战争都是突如其来一般。
周国的都城安西,内城之中的金銮宝殿后面,便是皇宫,皇宫的后面一角。有山有水有楼阁,乃是皇宫的后花园。
一位身穿明黄色长袍的中年人正与另一位身穿紫衣的中年人对弈。
一盘棋黑白分明,白棋明显情况不佳,所以,穿着明黄色长袍的人笑了笑,忽然衣袖浮动,掀翻了棋盘。
紫衣人端着茶杯,有些愕然的看着这一幕。穿着明黄色长袍的中年人站起身,说道:“御弟,这几日朕心中郁闷。”
“陛下是在忧心北边的战争吗?”紫衣人问了一句,看到穿黄袍的中年人不说话,他接着说道:“守经阁韩景已经出发,陛下不需要这般担忧的!”
“哼哼!”黄袍人冷笑了两声,“御弟你不了解韩景,即使咱们周国破灭,他也会不动分毫,我忧心的,实在是这次莫名其妙的战争!”
这人,正是当今周国皇帝张硕辅。
“同时,也忧心守经阁的态度!”他停顿了一下说道,“韩景身为阁主,却在我们才收到与北边大战之时马上去了边关,难道,真如信兵所言,草原和硕部的公主失落在我们周国!”
“可是,这一切说不过去啊!”紫衣人听皇帝说完,等了片刻才开口道:“我可是听说,和硕部的公主,是一位阿不都!”
皇帝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他脸色瞬间阴沉起来,“如果真是这样,草原那边根本没有和我们交涉,忽然间一位公主竟然到了我们周国的国境之中,御弟,你想想,无人之境啊!”
这位紫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国皇帝的御弟,当今皇帝逝去老师的弟子,守经阁大护法,京都分坛坛主,当朝兵部令呼延赞。
呼延赞微微一笑,“这一点,陛下过虑了!我想,那位飞花公主,来我们周国,多半为了那位老人的遗物,要不然,我的师弟也不会这样巴巴的赶过去!”
张硕辅想了一会,也笑了。
“我想,飞花公主多半陷入了后天三镇,草原人不知道那位老人的神通,收到飞花传信,无奈之下才进攻黄崖关,这分明是要借您的力量,同时,借助我守经阁的力量,给长武施加压力,放出飞花公主!”呼延赞说道。
“打仗就打仗!我们大周不可能怕了他们草原!”张硕辅说道,“黄崖关一年十万钱,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来人!”
“陛下!”亭子后面转出来三位太监。
“拟旨:着米节郡,兖州郡,各分拨三万兵马加急驰援靖边黄崖关!”他转过头来,看着呼延赞。
呼延赞说道:“臣听闻兖州郡郡守有一子名叫骆琦,有万夫不当之勇,如今正在兖州签子营做副将,可命其为先锋将军!”
“准!”张硕辅一脸愁光散去,哈哈大笑几声。“这和硕部,果然人傻啊,浮云老人留下后天三镇,这十年来,已经陷入多少能人异士,他们倒是大胆,竟然把公主派了过来。如今,既然只有一部,着我口谕黑骆琦,放开手脚,打死打残!”
三位紫服太监领命而去。这位大周皇帝忽然一转身,低声问道:“御弟,我听闻浮云老人十年前曾经说过,练透《飞蝗经》,可以打破生死界限,不知这传闻是真是假?”
呼延赞躬身上前,低声说道:“先父为守经阁第三代阁主,也不敢说出这番话来。”停顿片刻,他才接着说道:“世间传言,三国之中的修行者可以跨鹤一日游遍九山,骑龙半天过海。陛下是当初骑龙之人,这一切可属实?”
张硕辅微微一愣,随即放声大笑。
“骑龙!御弟所言不错,这等传说可以说以讹传讹,上届守经阁阁主,年轻之时,服过丹丸才可单臂之力过万,还有时间限制。虽然有符法,可驱使野兽,然而,比起万千军士,总有不如!”
“陛下所言不错,我等修行之人,本身力量有限,正所谓假借天时,成就伟力。如高皇帝在世之时所言,匹夫之法,可破百人,帝王一怒,万人伏尸!”
“哈哈哈!”张硕辅放声大笑。他伸手拍了拍低着头的呼延赞肩膀,“还是御弟了解我啊!”他走上两个台阶,忽然回头说道:“前几日田冲告诉我,书房里面的灵血丹不多了,御弟今日回去,要安排人送过来啊。”
呼延赞低头答应。只听张硕辅又说道,“御弟,我记得六年前,我便安排了三郡供养守经阁,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父亲和你啊!”他的话意味深长。
呼延赞回道,“赞一直感恩陛下,再过一年,龙寿丹必然出炉。”
“我相信御弟!”张硕辅对他挥了挥手,呼延赞跟过去,他们面前一座小小假山,假山上,流水潺潺而下,在山脚下形成一个小水潭,谭中金红色金鱼正争先恐后的游动。
水潭中,立着一方石头,石头上,有两个字:如梦。
呼延赞弓着身子站在张硕辅的身侧,偷眼看去,只见张硕辅望着潭中方石,双眼迷蒙,似乎笼罩着一层雾气。
他的语气忽然沉重,“还是没有找到她么?”声音伤感,全是沧桑。
呼延赞低着头,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位白衣飘飘的少女形象。
“如梦似幻,不在人间。”张硕辅看着水潭中的一切,长长一声叹息,他自己吃的一声笑了,“你说她这般神仙一般的人,怎么就会相信浮云老人的话,怎么会一去不复返?”
呼延赞挨着他站着,不说一句话。
“啪啪!”张硕辅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我的御弟,有屁就放!”
呼延赞缓缓站起身躯,眼圈红红的,他说道:“陛下也说了,她是神仙一般的人儿,那么,这种神仙的事儿,只有她会去做了!”
“忘了,你当年可是如梦的跟屁虫!”张硕辅笑了两声,“好了御弟,今天我们哥俩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来人!”
一声冰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臣在!”呼延赞回头,只见三步之外,一位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巾,只露着一双眼睛。他的背后,背着三把长剑,左右腰间,各悬挂一把短剑。两人目光一对,呼延赞瞬间回头。
他低头躬身行礼,“陛下万安,今日已到时辰,臣还要回到守经阁炼丹,望陛下恩准!”
张硕辅摆了摆手,“好吧,不要这么多虚礼,走吧,走吧!”他满脸笑容。呼延赞行礼告退,等到他的身影从御花园消失,那位浑身黑色的武士走上前。
他站在皇帝身边,看着比皇帝高了一头。他低声说道:“兵部令呼吸均匀,心跳平稳。只是刚才假山之前,他的心跳加快了一顺,呼吸乱了三息!”
第三回身死
随着三声炮响,在丢了一堆一堆尸体之后,草原人的队伍缓缓后退。
老牛一屁股坐在城墙上,一长一短两把剑当啷落地。大腿有些冰凉麻木,他看了一眼已经不流血,翻着就像一张孩子嘴的伤口,有些费力的从怀里取出金疮药,洒在上面,撕了一块衣襟,自己给自己包扎。
他的身边,是几具草狗的不成形的尸体。向英雄靠在城墙上一动不动,他的脖子一侧,有一个巨大的口子,这个英勇的伍长,在上一次的草原人冲锋中,中了草狗一爪子,已经凉透了。
“报数!”老牛一边嘶溜嘶溜的吐着凉气一边喊道。
“一,二……”
老牛扭过头,看了自己身边的两个新兵,一个是张虎,一个是胡能。“看什么看,检查一下长弓羽箭,腰刀!”
张虎和胡能答应了一声,开始检查武器。老牛撑着地爬了起来,他的虎口裂了,满手都是鲜血。摇摇晃晃走到向英雄的身边,把他腰上的酒葫芦取下来,自己咕嘟嘟喝了一气。
火辣辣的酒水穿过喉咙,冲击着他空虚的胃。心脏收到刺激,砰砰的跳动着。
“来,一人一口!”他把酒葫芦递给张虎,这才弯下腰,把向英雄的尸体背到了自己脊背。“你们不要多喝,看着点,我把伍长送下去!”
张虎喝了一口,把酒葫芦递给胡能。能听到旁边传来的声音。
“一,二,三……”“一,二……”“一……”
“检查武器!”
胡能喝了一口酒,“天杀的!”他骂了一句,抽出腰刀对着身边只剩一半的草狗尸体一阵乱砍,那半具尸体在刀下抽搐,弹跳,鲜血顺着青色的方砖流淌。
张虎木木的看着他,不说话,不阻拦。
已经三天了,原来他们五个人,现在他们两个人。要不是有这个看着粗俗的老牛,估计他也成了城墙下面的尸体。
“周国人,放了我们公主,不然,我们将踏破黄崖关,血洗周国!”
远远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血洗你老母,不要让老子知道飞花公主是谁,我非的上了她不行!”城墙一侧,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叫骂声。
“我也要睡了她!”张虎举起手里的长弓喊道。
“上了她!”
“上了她!”
整个城墙上都是士兵的嘶喊声。这声音异常整齐,出奇的大,几乎震耳欲聋。
“巴斯巴,巴斯巴!”
忽然,对面的阵地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接着是一窜连起来的炸雷声。老牛急乎乎的冲上来,他们通过垛口向外望去。
天地间一道阴影破空而来。
那一刻还在草原营帐上空,这一刻已经到了黄崖关之前。竟然是长着一双巨大翅膀的少年,因为飞行极快,他的身后,拉出了一道长长的云纹,只见他双翼展开,悬空对着黄崖关的千米城墙,一声大喝:“小周贱民,接受我们和硕熊熊的怒火吧!”
这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来头,一句话如同滚滚雷声。
那人声音未落,这边黄崖关的城墙已经开始抖动起来。
“大胆妖孽,竟然敢冲击城墙!”随着一声大喝,黄崖关的城墙忽然间发出淡淡黄色光芒。老牛扶着城墙站起身,只见一个一身白衣的身影已经从城墙一跃而下!
他急急探头望去。不要说他,城墙此刻已经停止了抖动,所有战士几乎不约而同的从垛口向外望去。
要知道,真人之战,可以说百年凡人也看不到一次啊!
老牛算反应最快的,只见他的双眼之中,那个身影跃下城墙之时,还是一个人形。倏忽之间,人形变扁变长,成了一把两丈长短的巨型刀刃,哗的一下,城外地面泥土翻滚,瞬间被刀气划出一道沟壑。
老牛目瞪口呆!
城墙上的士兵们全部惊呆了!
化身为刀,这一幕说起来简单,事实是就和说话一个样。对面得鸟人还在鼓翅,刀光一闪。满天羽毛和鲜血,砰的一声,他的身体直接炸开,就像一场雨!
老牛的嘴巴几乎能塞进去一个大鸭蛋。刀光一转,瞬间到了城墙边,身影一闪,那人身穿白衣,剑眉入鬓,双目如两点星辰,五柳长须随着他的落地微微飘动。
真如天上神仙。
“屈真人!!!”
“神仙!”
哗啦啦。城墙上的士兵几乎全部跪了下去,老牛看着他站在自己身边,微风浮动,一种古怪的香味扑面而来,他没有想到,刚才那把化身破天一刀的神仙竟然站在自己身边。
那人扭过头,对着已经傻了的老牛微微一笑。
忽然间,天地间一句话响起。
“天地一囚笼,肉身一枷锁,今日打破枷锁,某家来也!”城外,地面上的羽毛血肉忽然间化作一团血雾,这血雾在风中摆动片刻,一分为三,变成三点红光。
一点飞天,一点遁地,一点直冲城墙!
屈真人脸色大变,他一声怒吼,跳下城墙。挥手间,一道白光冲天而起,他还在半空,已经从怀中掏出一方古镜,对着冲向城墙的红光当头一晃。
古镜中,一道电光射出,与那红光一个碰撞,发出轰隆一声。
天空中,白光一定,显出一把一尺长的短刀,短刀一个转身,将空中红光斩成一团红色雾气。
屈真人双脚落地,大吼一声:“地极!”他面前的土地轰隆隆响着抖动起来,好像土层之中有什么东西在逃窜一般。屈真人高举右手,一尺长的短刀落在他的手中,他退了一步,就要劈下去。
然而,这一刀并没有劈下去。
一步以后,又是一步。
他连退三步,鲜血淋漓从他的白袍落下来,染红了脚下黄土。他面前的土地不在抖动,一团血雾不断抖动,隐约形成一个人形。
城墙上,胡能趴在一个垛口。忽然间,他开口骂了起来,“老牛,你个龟儿子,你在干什么,你……”
老牛双手持剑,剑刃斜斜指着土地,鲜血顺着剑刃不断滴落。他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白袍已经变成鲜红的中年人,看着他转过身躯,看着他的上半身滑落下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扑哧一声把长剑插在土地上。他上前三步,站到了那团血雾的前面。
“守城人已斩,传法!”
“哈哈哈!”血雾仿佛漩涡一般旋转起来,红色的漩涡,迎面而来的腥味。“进我漩涡,成就仙道。”漩涡中,冰冷声音传来。
“老牛,你杀了守城大人!你背叛国家……”城墙上,一位百夫长张弓搭箭,对着城墙下的老牛。
老牛仰起头,看着他忽然间大笑起来。他伸手指着那位百夫长:“乔怡然,我在边关十年,你已经成了百夫长,我算什么!”他接连大笑几声,“我师父说得对,天不与我,我来自取!”说罢这话,他一步跨入血雾。
与此同时,一片箭雨落下。
第四回破城
箭簇如雨,然而,射入血雾漩涡,纷纷折断落地。漩涡中,有人凄然高歌。
“沧海即死,大牛出世!”
片刻过后,衣衫褴褛的牛沧海走出漩涡,城墙上一声喊,又是一片箭雨。只见牛沧海对着空中伸出右手,满天箭雨刷的定在空中。
闭着双眼的牛沧海深深吸气,他身边的血雾滚滚化作两条线,被他吸入肺腑。他大吼一声,“周国,大牛来也!”
随着这一句话,他腾腾五步。第一步,踏过屈正则的尸体,一代守城人,被他一脚踩的粉碎。第二步,他走过,大剑粉碎;第三步,他过了护城河,第四步,到了城墙边。
他张开双臂,上身衣衫片片破碎飞起,第五步,身后留下一个大洞,大洞内,尘土飞扬。他已经破墙而入。
黄崖关的老城墙忽然间瑟瑟抖动起来,乔怡然抬起头,看着远方黑压压的一片,他脸色铁青。城墙上,哨声大起!
牛沧海穿破城墙,进入顺城巷。
顺城巷内,刀枪剑戟,泛着森森寒光。牛沧海双目微眯,看着面前这些战士,无数张熟悉面孔,就是无数的前尘往事!
他退了一步。
那百人组成的阵势向前推进一步。
牛沧海屈膝弓步,他长长吸了一口气,身体跟着呼吸忽然缩了起来,本来高大身躯瞬间只有小孩子那般高矮。
“嘶!”
随着这一口气吐出,牛沧海的身体在瞬息之间拉长,就像一根弹簧,忽然间弹起,速度之快,令面对他的一众士兵的眼光已经跟不上了。
“斩!”队伍最后面,一个沙哑的声音拖着长长尾音!
周国黄崖关,号称天下三大名关。第一,自然是因为面前这蜿蜒百里的城墙及众多五箭一为;第二,一阴一阳两位守城人;第三,便是城墙后面的三人斩。
何为三人斩?
三十人一首,第一个三十人梯队,全是长枪。牛沧海身体弹起,三十枪兵冲锋,三十根长枪迎面而来。
这是第一斩!
长枪透心凉!
三十长枪,刺破空气,带动长风。黄崖关是周国边城,这长枪,便是边城士兵的脊梁!这一枪,舍生忘死,只有一个字:“刺!”
牛沧海自然知道这三人斩。
他还是迎面而上。不是他大意,不是他看不起这些士兵,而是他了解这些人。因为,在上一刻,他还是他们一员。
他冲入人群,忽然伸开双臂。
一个瞬间,他双臂颜色一变,身体表面的肤色忽然间变做了淡金色。双臂如刀,斩入人群。哗啦一声,他已经冲过了人群,鲜血飘飞,长枪乱舞。
三十个刀轮忽然间滚滚而来,迎着牛沧海。这是第二斩。三十位战士,全是双刀,这一刻,大家双臂如同螺旋,两把刀旋转飞舞,一瞬间,只见刀光不见人!
这是第二斩!
幽轮破血河!
到了这一步的战士,已经不是普通的战士。当下各国,目前战士分为九级。一级到四级,就是各国城池之中的衙役之类。五级以上才可以入边。像城墙上的五箭一卫中的卫,也就是牛沧海前面的位置,级别只要到了六级就可以。
六级战士,也就是枪兵的档次。只有七级以上,才可以配双武器。
双刀是最差的七级战士,而一剑或者一刀配一弓,则是最强七级战士。
这第二斩,全是七级战士。随着那个沙哑声音的响起,这一百士兵,顿时全体出动。
牛沧海刚冲过枪兵阵型,便是三十刀轮。而三十刀轮过后,必然面对这临阵三斩的最后一斩。
牛沧海仰头哈哈两声,手臂忽然收缩,已经左右手各抓了一位枪兵,左右开弓,直接砸向两个刀轮。
两个枪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喊出,便已经被刀轮粉碎。
“十年不如尔等,今日我便会你们一会!”牛沧海一步上前,眼看着与一个刀轮相撞,他身子一侧,竟然闪过,接着身子一闪,从侧面闯入刀轮之中。
一声怪叫,极速旋转的车轮中,飞出一片一片的血肉。牛沧海兴奋异常的大笑传来,他竟然驾驭双刀,操纵刀轮对冲其他刀轮,片刻之间,不断有刀轮瓦解,飞出残肢断腿。
牛沧海不住狂笑,一个呼吸间,他已经闯过刀轮阵,驾驭刀轮,直冲最后四十人。
只剩最后一斩。而这最后一斩,据说乃是周国第三代皇帝所创。军队之中,非八级战士不能施展。
三人斩,有名破伍三人斩!是周国抵抗外力最强大的组合战队,据说,三百面前,一个三人斩梯队,曾经耗死过一位国师级人物。正因为如此,各个边城部队,对于三人斩战队的筛选,一直十分严格。
牛沧海黄崖关入伍十年,依旧是一卫。年年考核,年年不过,即使他早已经是九级战士,依旧仍是一卫。
他一路斩杀,冲破刀阵,已经与最后四十人面对。他的脚下,鲜血如水,兵刃如鱼。他手持双刀,人刀如轮,冲向人群。
最后四十人,三十人向前整齐前行,后十人忽然退后。
后十人腰间悬刀,手中张弓搭箭!前三十人忽然向两旁散开,三十丈黑色大网,层层叠叠,如同一层一层破浪,对着牛沧海罩下。
第三斩!
网龙斩蛟,箭射日!
刀轮滚滚如车,黑网层叠,如浪。车入浪,只冲破两层。黑影一闪,牛沧海从刀轮冲出,十支重箭破风而来,上下左右,已经封闭了他的所有空间。
“来的好!”
他的身影不断扭曲,踏浪而来。
这百人队伍的最后,发号施令的是一位银甲战士。看着眼前一幕,他惊讶的说了一句,“怎么可能?”他声音沙哑至极。
牛沧海左右手各抓住一支重箭,双臂滑动,手中重箭与第二波飞来重箭相互拨打,火花四射。
这重箭,浑身发黑,全部由黑铁制作。牛沧海继续前行,铁箭飞舞,一个一个战士,在他身体两侧不断倒下。
这一刻,他仿佛战神,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只听叮当之声,惨叫之声,摔倒之声,呻吟之声,声声入耳。他穿过人群,面对最后十人。
牛沧海抛下了手里的重箭。
面对他的最后十人,抽出了腰间的腰刀。
“牛沧海,想想你的家人,想想守城人!”沙哑的声音响起。银甲人一边拔刀,一边看着牛沧海说道。
牛沧海面对他们十人,忽然间笑了。
“曹坤,你不知道吗?我母亲,已经去了!”他一边笑着,一边抬起手臂,指着银甲人。“我已经杀了一位守城人,杀了你们,”他停顿下来,似乎在侧耳倾听。
片刻后,他伸手指着身后,“我想,那个时候,黄崖关,应该不在了。”他露着满口白牙,森森而笑!
第五回碎月
面对十人,牛沧海率先冲锋。他踏前两步,脚下青砖响着裂开,两把钢刀一上一下迎面而来。两刀过后,又是两刀。
钢刀落在他的身上,发出金铁交鸣,而后破碎。他一拳一脚,两名战士吐血飞出。他继续向前,根本不在乎砍向他的钢刀。
一条黑影扑面而来,直奔他的眼睛。他闭眼,伸手,抓住鞭梢,用力一拉,同时一拳击出。
“砰”的一声。曹坤的银甲从胸口破裂,他扔了手中长鞭,后退几步,唇角全是鲜血。“九级吗?”
一拳一脚,又是一拳一脚,四个战士翻滚倒地。牛沧海嘿嘿两声,“今日,我已经十级!”那里有什么十级!
战士练体的最高境界,只有九级。十级,便已经是另外一个境界。三国称呼他们为武士!身若金刚,气如风。
牛沧海一个闪身,两名战士惨叫摔倒。他到了曹坤身边,一把擒住他抓刀的右臂,挥手间,曹坤的身体已经砸碎了脚下青砖。他上前一步,一脚下来,曹坤的偷窥完全变形。鲜血顺着他的面颊不断流淌,他的身体不断抽搐。
剩下两个战士一转身,跑了。
牛沧海继续上前。他的身后,轰隆隆的声音传来,那是攻城锤撞击城门的声音。他的头顶,飞过一片阴影,接着,一个一个身影从空中呼喝着跳下来。
大部队来了!
他的身后,穿着黑色软甲的草原部队顺着他打破的城墙洞子蜂拥而来。
牛沧海转身走进一条巷子,他三绕两绕,绕开了那些不断争斗的士兵。三人斩战队被他击溃,再也没人对付他。他很快到了一处破烂的小巷。
黄土小道两边,全是破烂瓦房。小巷的巷头,土墙上刷着两个字:大人。
这就是黄崖关的大人巷。他走进大人巷,在某一个门口,开了锁,走进屋中。
现在是下午,夕阳西下。牛沧海穿过狭窄的前厅,走进唯一的一个屋子。一床,一桌,一条凳,一木柜,一破炕。
他从木柜翻出一件上衣穿了,然后上炕,一拳砸开靠墙的一处,取出了一个钱袋。又把悬挂在墙壁上的一把老弓和一个油光闪闪的箭壺取下来背在身上。
一切收拾停当,他走出家门。
一出门,夕阳下,黄崖关中有无数滚滚的烟雾冲天而起,好像无数条巨大的黑蛇。隐隐约约的哭喊声,怒骂声,马蹄声,不断传来。无数的火光,浓郁的血腥味。
这就是现在的黄崖关!
牛沧海不管不顾,直接走到了黄崖关的东门。只有零星几个士兵站在墙头,紧张的张望着城中的情况。
他越上墙头,身子一闪,在那些士兵还来不及发现的时候,已经跳下城墙。越过护城河,再走不久,便是黑松林。
他走进黑松林,远远便看到一间茅屋,一个身影。那个身影穿着一身长袍,牵着一匹马。
他走过去,那人把手中的马缰绳递给他。他接过缰绳,看着那人,那人也看着他。
“我反了!”
“是啊,你终于反了!”
牛沧海翻身上马,“经此一别,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先生。”他停顿片刻,“这十年,只知道先生姓南,还从来不知您的名号!”
那人笑了笑,“南飞!”他伸手指了指周围,“我也会离开,如果有缘,不论是在周国,唐国,草原以及大海,我们还会再见,你不错!哈哈哈。”他大声笑出来。
“突破了武士,您就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南飞拍了拍马背上的一个包裹,他忽然一笑,“里面留了一些东西,我还要在这里等一段时间,只希望你一路顺风!”
“天高水远,珍重!”牛沧海对着中年人抱拳行礼。
南飞拱手回礼,“珍重!”说完,南飞走入茅屋。
牛沧海看了茅屋一眼,翻身上马,一路飞奔。
走出黑松林,有一条蜿蜒道路缓缓深入大山。
他拍马而停。
此时,天黑,月明,星稀。
一杆长枪竖在那里,一个穿着一身甲胄的壮汉坐在旁边的青石上喝酒,月光洒落他披散的长发。
牛沧海跳下来,将马缰绳绑在旁边的大树上,走上前,对着那人抱拳行礼,“统领!”那人坐在青石上,举起酒葫芦一阵畅饮,一口气下来。他挥了挥手,酒葫芦摔在青石上直接裂开。
酒香四溢。
“只论生死!”那人跳将起来,浑身甲叶簌簌作响,他一个箭步冲上来,双拳击破空气,瞬间已经到了牛沧海面前。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黄崖关四大统领之一,地火水风之中的水统领。是牛沧海的直系领导。
牛沧海侧身退了一步,躲过了他的双峰贯耳,月光下,一片黑影纷飞,对方一脚扫过来,直奔他的面门。
牛沧海手臂格挡。两人这次都退了一步。
“哼!”封场鼻子哼了一声,经过刚才一下,他已经感受到了牛沧海的力量。实实在在的,他已经到了武士第一境:下关。
封场并没有停止,再度上前,双臂如风,啪啪拍出两掌。
牛沧海也上前一步,两人拳脚相撞,瞬间走了几招。封场一声长啸,忽然间退后几步,一把抓住长枪,月光下,只见哗哗哗三下,有三朵枪花不分前后绽开在牛沧海面前。
这正是封场擅长的枪术。
牛沧海退后三步,封场追上一步,三朵枪花散开,银色枪头嗖的飞出,直奔他的咽喉。三花献寿!
牛沧海再退,长枪如影随形。
“统领,这十年守城,你总计为我报功五次,虽然一次也没有成功,但是,我记你的情!”牛沧海一边说话,一边抬起手臂,他双眼猛的睁圆,“天下武夫,我为下关!”
只听哗的一声,他的衣袖瞬间涨起,面对迎面而来的枪头,他右臂竖起,与枪头微微一撞。
封场看到这一幕,眼睛微微一眯。他不但没有退后,反而双手搓动,长枪嗡嗡不绝,枪头忽然斜斜窜出,点点银光,直奔牛沧海头颅。
牛沧海左手抬起,拇指中指一曲,沭的一下弹出。
只听嗡嗡之声大起,枪头连着枪身几乎弯曲成一个半圆。他上前一步,轻轻一掌。
也不见什么声响,封场整个人便已经飞了出去,半空中,他嘴巴张开,喷出一团血雾。接着,他翻滚倒地,胸前甲胄忽然间散开,他摇摇晃晃,想要站起来,然而,站不起来。
牛沧海停下脚步,看着封场拄着长枪,一边颤抖,一边吐血。
“统领,我已经破了关隘。”他停顿了一下,“派你来的人明知如此,你明知如此,何必,何苦?”
“我还是黄崖关的统领!”封场一边吐血一边说道。
他哈哈笑起来,“原来我以为我可以留下你,想不到,托大了!”他说完这话,再次举起长枪。
牛沧海看着他。
他的双眼眼神平淡,就像他说话的语气。
“为这样的周国,值得吗?”他看着封场的眼睛问道,“我知道你一身伤疤,我不清楚的是,每三年一次的调选,为什么一直没有你?难道,和每一次报功都有我,而我一无所得一样吗?”
“这就是你背叛的借口吗?”封场喘着粗气说道。
“是,也不是!”
他抬起头,看着头顶的天空。“我给你一次机会,让我走,或者我杀了你!”
“来!”封场一声怒吼,全身与长枪合而为一,只有一刺。
他不会后退,他不会手软。这一刻,他大踏步迈出,而后大口吐血。
他是九级战士!这一枪,用尽了力气和自己的热血。他方才以为一级武士不过如此,这一刻,他知道自己错了,所以,不遗余力!
这一枪,带起一道身影,如同一条巨蟒,倏忽之间,已经到了牛沧海面前。
牛沧海滑身而过,长枪脱手,飞进了树林。他回身,牵马。
马蹄得得,踏碎道上闲月。
第六回诡异
三国之中,以战士级别给于对等军阶。
然而,有制度的地方便有不公。六级战士可以成为伍长,七级可以成为仕长,八级九级可为统领。封场已经是九级巅峰。
牛沧海骑马踏月而去,封场摔倒在地,不知死活。
天刚亮的时候,有三人骑马来到了这里。一个人远远跳下马快步奔来,到了封场身边,急匆匆把趴在地上的封场翻了一个身,一看到他的面容,那人泪水夺眶而出,他哽咽一声。
“统领!”
后面两骑紧随其后。一个瘦弱身影跳下来,“小韩,你让开,我看看,我看看!”
那个小韩慌忙让开,“张医官,张医官……”他嘴巴张开,却根本不会说其他的话语。张医官先探了探封场的鼻息,还有呼吸。
他俯下身子,解开他身上破烂的甲胄,里面的内衣完好无损,医官撕破内衣,他的胸骨凹陷,两个清晰的掌印出现在三人面前。
九级战士的身体已经非常坚韧,而九级巅峰,差一步就会突破本身进入武士境界。
两个掌印,就将他即将进入铁皮阶段的身体击破。
胸骨骨折,气若游丝。
哗啦啦,在他们身后,忽然飞出一层一层飞鸟身影。马上的骑士脸色大变,他急声喝道:“快走,草原人来了。”
三人将封场带上马背,夺路而走。
另一边,牛沧海已经穿过大山,来到了山脚下。
黄崖关是周国的边界,不仅仅是因为它和草原接壤,还因为它和唐国接壤。周国对唐和草原的态度不同,对待草原人是厚厚的城墙,对待唐国的,则是一个繁华的集市。
牛沧海在山脚下歇息片刻,然后继续上路。天色微亮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这个唐周交接的重镇铁台。
镇子外围,全是一排排的拒马桩。他提前换了一身衣裳,下了马,背上挂着褡裢,看着就像一个生意人。
拒马桩让站着两个士兵,看到他过来。一个士兵横枪一挡,也不说话,只是斜着眼睛看他。
牛沧海躬身上前,递上一张路引,另一个士兵接过路引,片刻后便还给了他。只不过,底下的那张银票已经给拿走了。
牛沧海心中有些酸楚,他陪着小脸,那个士兵收起长枪,对他努了努嘴,看着他牵马走进镇子。
他来的早,镇子中的人才陆陆续续的起来。烧水的,开门的,孩子们喊叫着,个别的早点摊子才摆桌椅板凳,伙计们打着哈欠张罗自己门面,根本没有人注意他这样一个过客。
牛沧海走到街中,在一个豆腐脑的摊子坐下,吃了一张饼,一碗豆腐脑。
他吃完了,铁台镇的衙门才开门。两个衙役出来,退出鸣冤鼓,开始打扫庭院。
牛沧海将马匹交给卖豆腐脑的看了,他背着褡裢走进衙门。
一个扫地的衙役看到他,不耐烦的挥挥手,“去去去,老爷还没起床呢!”
“官爷,我这边有急事,需要开张文书!”他躬身上前。递上文书,还有一张银票。那个衙役接过,看了一眼他,便把扫把递给他,“扫着,我去给你办理。”
牛沧海接过扫把,安心扫地。到了此刻,不知为何,心中对于周国的许多难以言说的情绪忽然间就烟消云散。
这个自己曾经想用生命保护的国度,就是这样么?
过了不久,那个衙役拿了文书回来递给他,“等会儿天大亮,拿着这东西,跟大家一起过去!”
牛沧海接过文书,看着上面鲜红的印章,长长出了一口气。
“老乡,我听说唐国女人肥嫩,是不是真的?”他的身边,那个衙役凑过来,问了一句。
“怎么,兄弟也想去那边,娶一个唐女回来!”
“那不得劲,家里一个都养活不了!”听到这话,那个衙役吐了吐舌头,“还有老娘要养活,不得行!”
另一个衙役在一边笑了,“王德胜,我听说那边这次杀了一批造反的。又有一批官姬,你把你的母老虎卖了,换一个……”
牛沧海笑了,“两位官爷,告辞了!”他走出衙门,牵了马,向着街道另一边走去。
太阳缓缓升起,走过街道,透过依稀的小巷,可以看到密密麻麻连接的军营。
牛沧海只是看了一眼,便跟着人流,来到了镇子的末尾,那道著名的河流前。
不远处,有一小桥被两边的绞车正悬在半空。
忽然间一声炮响。
格扎扎的声音响起。两边绞车齐齐响起,两边得悬桥各自从空中缓缓落下。
河是流涎河,桥是双飞燕。
两边桥面落下来,整齐的对接在一处。桥口处,一声锣响,一个士兵高声喊道。
“今日开桥,相关人等,持文书上前,一人一书,马车货物需当场验视,有茶叶,食盐,货物没收,人员扣留……”
过了一刻钟,人群开始涌动。
牛沧海上前,在一边桌上交了文书,“身体很壮实啊!”那个老学究看了他一眼,拿起身边的章子盖在他的文书上。
牛沧海笑了笑,牵着马儿上桥。人流滚滚,他走过大桥,下桥的时候又递交文书,盖了章,这才踏上唐国的土地。
走到了这一步,他的安全基本没有问题了。那一边叫铁台,这一边叫重刃。下了桥,他心中的紧张骤然当下,这一刻,如龙归大海。
牛沧海牵着马走出镇子,这才翻身上马,顺着官道而行。
随着前行,官道上的人渐渐增多。牛沧海打量了一下周围,缓缓骑马来到了一处路边。他下了马,将它牵到路边茶寮在树边绑好,这才坐在茶寮要了一杯茶喝着。
官道上,行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腰悬长刀短剑之人比比皆是。
牛沧海不明所以,一边喝茶一边听茶寮中歇息的人闲聊。
“我听说九安山的山神庙可灵了,我们村王员外求了一次,他母亲的瞎眼就能看见了!”
“看,看,说你是乡野村夫,你还不承认。我给你说,这哪里是山神庙灵验,这是山神庙的庙祝能力强。我听我侄子说,那是国安寺出来的大师,是方外大家!”
“扯了吧,你侄子只不过是个县城衙役,知道这种事!”最早说话的人不服气说道。
“我不跟你说了。我这儿担了一担瓜子,要赶紧去占好位置,早早卖光了早早回去。”那人把面前茶水一饮而尽,用袖子抹了抹嘴,走出茶寮,挑起一旁的担子就走了。
“得得”一阵马蹄声响起。牛沧海抬头望过去,只见十几匹大马狂奔而过。他眉头不由一皱。
以他此刻眼光,自然看的出,那些骑士身上隐约有毫光闪烁。分明都是修行者!牛沧海默默喝水。
过了片刻,只见一位满头银发,背上背着一把长剑的老者带着十几个中年人缓缓出现在茶寮门口。
牛沧海眼睛一扫,只见一团红光,他马上低下头,这群人的修为更加可怕。
第七回七星
牛沧海低头喝茶,那位老者只是扫视了一番茶楼,看了牛沧海一眼,便挥了挥手,一群人根本没有停留便离去了。
牛沧海结了账,骑马离开。现在还在边境,他不想在这里久留。要知道,周国的守经阁不是吃素的,自己杀了一个修行者,真要是守经阁的高手出来穿过边境是分分钟的事情。
只有跑的远了他才心安!
进了九安山,狭窄的山路上几乎没人,他拍马狂奔,他必须尽快赶到韩城。
眼看着太阳下山,他从马鞍边取下水袋,喝了一口,微风阵阵,夕阳西下,山道上依旧没啥人影,他有些心浮气躁。
左右环顾一番,远远看到一处村落,一条一条炊烟随风飘荡,他的肚子咕噜噜一阵响。
牛沧海没有来过唐国,他只是简略的看过地图,知道从这里一路向东,穿过九安山,进入富都郡,穿过富都郡,再穿过太平郡,穿过太行山,就是唐国的大城韩城。
路还有很远!
他看了好一会远处的村落,心渐渐安定下来。拍了拍马,顺着小河边的路继续前行。
天整个黑了下来,他骑着马到了山村村口。
不知道这个村子叫什么,村口有一株高大的槐树,牛沧海没有下马,他的鼻子吸溜了两下,忽然间他一拍马头,缰绳一提,转身朝后就走。
呼的一声。
不远处的山路边,忽然间燃起了一个火把。一个中年人举着火把,腰间挂着长刀。那人抬起头,看着他,“来都来了,不进去就要走吗?”
牛沧海拉住了马。
那人身边,站着四五个身影,风吹着火把,哗啦啦直响,揺弋的火光下,那几人竟然还有人背着长弓。
“我是一个要去富都郡的探亲者,无意冒犯当家的。”他顿了顿,“家中长者有恙,必须赶夜路。”他拱了拱手说道:“这里有一些银子,给各位当家的喝酒!”他一伸手,将马鞍边挂着的一个褡裢扔了过去。
褡裢落地,发出沉闷的声音。那一群堵路人竟然无人上前。
“嘿嘿嘿!”一阵沙哑的笑声从他身后传来,“明人不说暗话,小子,你今日撞见了我们黑风寨办事,进来喝一杯再走不迟!”
牛沧海翻身下马,他牵马走回来,绕过大槐树,只见村口的磨盘上,蹲着几个汉子。他看了一眼,拱手道:“那位是当家的?”
看来,今天要好走是不行了。
那几个人没人吭声,不远处,一户门户忽然间打开,血腥味顺风而来,一阵悉悉索索,门户里面忽然灯火通明。
有人高喊:“相好的进来!”
牛沧海牵马走过去,进了门,院子里有十几位壮汉,有人正在抬着尸体,一位身穿灰色长袍,手里持着一根长枪的人站在那里,看着他嘿嘿直笑。
“当家的,是个杀过人的!”牛沧海走过去,只见那人一脸络腮胡子,面目狰狞。他的长枪枪刃上,一抹鲜红滚滚流淌。
牛沧海站在院子中,对着里屋拱手行礼。“富都郡苍河镇牛大,向当家的讨口饭吃!”
里屋中半晌没有人回话。
牛沧海又说道:“牛某今日经过宝地,没有备什么大礼,这匹马,还有盘缠,就给各位好汉,只求一身离开。这一路,不曾见人,不知何事!”他行了一个大礼。
“进来喝酒!”
牛沧海站在院中,继续拱手行礼,“牛某有要事在身,实在不宜饮酒。”
“你这一身功夫,已经透了天灵,进一步就是服气,这天下还有你喝不得的酒!”那个声音一个停顿,“还是,你看不起某家的酒!”
牛沧海心中叹息一声,他放了手中缰绳,走进里屋。
里屋正中,一张大方桌。方桌上摆着一个铁盆,铁盆中,放着一堆鸡肉,牛肉,在旁边,是三个酒坛。
靠着桌子,是四条长凳,三条长凳上,都坐的有人。
对门的条凳上,坐着一个不到三尺的黄毛大汉,那人阔口厚嘴唇,一双三角眼,两只长长胳膊,手掌奇大,整抓着一只鸡在狂啃,满嘴流油。
另一张长凳上,坐着一位老者,一位少女。那老者面前,桌子上放着一对虎头钩,少女蒙着半边黑纱,转头过来,一双眼眸,黑幽幽的,令牛沧海心中一震。
在另一边长凳上,坐着一位身高七尺以上,虎头方脸,披头散发,头上挂着一个银勾,勾住了下巴胡须和散落头发,看着不伦不类。
“喝了这酒,就是一家人!”那个壮汉一刀下去,剁了一块牛肉,砰的放在桌子上。这才扭过头看着牛沧海。
“或者做过一场!”个子矮矮的黄毛跳上条凳,扭头说道。
“说的好!”牛沧海一步跨出,单掌如刀,“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拍在黄毛肩头。黄毛一声怪叫,哗啦一声撞碎方桌,在地上滚了两圈,这才转身爬起来。
牛沧海根本没有看他,他眼睛一翻,根本没有再看黄毛,而是欺身上前。在崩碎的桌子中伸手一抓,抓了个空。虎头钩已经被那个老者抓走,他手臂一弯,顺便抓住了铁盆。
从他进屋,已经一眼看出,屋中四人,都是练体武士,既然不能退一步海阔天空,他的血性涌起来,自然先下手为强。
“砰砰”两声,虎头钩只是两下便已经将他手中铁盆化开,牛肉鸡肉满天飞。牛沧海后背一紧,那个瘦小姑娘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的背后她的身体柔软,瞬间双手捧着牛沧海脑袋,大喝一声,就我把他的脖子掰断。
另一边,那个壮汉骂了一句,“奶奶的!”他一手拿着一张条凳,冲了过来。
这一切电光火石,快的不可思议。
牛沧海嗨了一声,手中破烂铁盆一个倒扣,直接砸向那个掰了一下,根本掰不动自己脑袋的女人。
“砰”的一声,那个女人直接给他击飞。他单手举盆,又是两声,已经给壮汉用长凳将铁盆打成了扭曲的条索状。
他扔出手中破烂铁盆,砸向老者。两步踏出,只听两声闷响,脚下青砖已经出现了密密的蜘蛛丝一般的细纹。
他身体忽然倾斜,双臂探出,忽然间一展,后发先至。已经抓住了劈挡烂铁盘的老者一手一脚,大喊一声。哗啦将老者撕成两半。
马不停蹄,他身体旋转,手中尸体呼的一声与壮汉的两根长凳撞击噼噼啪啪声音不绝入耳。一时间,大厅内,血肉横飞。这时,那个黄毛才从地上爬起来。
隐约间,有人从院子中冲进来。
牛沧海不管不顾,大吼一声“挡我者死!”他手中一轻,却是手中尸体已经给对方打烂。牛沧海跳跃而起,一步到了壮汉面前。
壮汉条凳挥舞,来了一个双峰贯耳,他身子一缩一弓,啪的一声,两个长凳在他头顶粉碎,牛沧海身体忽然弹起,双手合为一起,转圈抡起,直直冲击在壮汉的下巴上。
壮汉的身体被他这一下直接打的浮空而起,半空中,他扑的吐出一片血雾。牛沧海落下来,身子再度一弓,一鞭腿朝上扫出,结结实实击打在落下来的壮汉身上。
咯嘣之声响起,也不知道断了多少骨头。牛沧海并不停留,继续上前,一把抓住张着嘴巴的黄毛头发,手腕一转,将他的脑袋狠狠砸在地上,顺便一个摩擦,接着一用力,他的脑袋便塞进了地砖之中。
牛沧海脖子一闪,一道枪头如同毒蛇一般在他面前闪过。
他哈了一声,一口气吸到尽头。
松手,后退,双脚在墙壁一点。“嗖”,他的身体贴着地面,与冲过来的持枪汉子迎面对上。他的身后,墙壁轰然倒塌。
他的双眼中,枪刃不断放大,牛沧海的身子一侧,避过了带着寒风的枪头。双手合击,啪的一声,他的脑袋像西瓜一般破裂。
他的身体一顿,站在了门口。
门外,几个壮汉抬起头看他,满脸惊诧。
那个瘦弱的女子,不见了?
牛沧海后背一凉。
“好身手!啪啪啪!”他的身后传来一阵掌声,还有一个女子的声音。这声音有些怪异,掌声悦耳,话音却沙哑无比,令人听之心生厌恶。
“我以为九级战士已经是练体的高峰,那里想到,在这里,竟然会看到一个初级的武士!”那人自顾自的说道。
“我听说练体一道,艰辛无比,除了皇室,外面几乎找不到武士吗?稀奇稀奇!”那人一边说话,一边大笑。
声音古怪,偏偏笑声如同女子,令人心中发寒。
“在我背上的是什么?”牛沧海冷声问道。
“七星蛛!”
“那是什么东西?”
“那不是东西,它可是灵物,天生地养。一般世人,根本见不到它。格格格。”那个声音到了他的身后。
牛沧海猛然转身,只见那个瘦弱的女子站在他的面前。
“你不是黑风寨的人?”他问道。
女子伸出自己食指拇指,打了一个响指。牛沧海浑身一紧,接着他全身麻痹,就这样直挺挺的倒了下来。
“被我的七星蛛降伏,好好感受一番这种天人合一的感觉吧!”那个女子走上前,看着躺倒在地,浑身不断抽搐的牛沧海,慢慢说道。
第八回寺庙
那种全身麻痹的感觉一出现,牛沧海心中便有了一种预感。
他遇到了修行者!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冒出,一种让他难以抵制的疼痛袭来,他便昏迷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从剧痛中慢慢醒来,牛沧海奋力睁开双眼,如豆般的烛光下,面前有一个模糊身影。
“你是谁?我在什么地方!”他想要挣扎起身,可是一番努力,他的身体没有任何感觉,只能恼怒的睁着双眼,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女子。
女子约莫十八九岁,此刻就坐在他的身边。她去了蒙脸的黑纱。乌黑长发像道士一般挽了一个发髻,上面插着一根铜色的簪子。有几缕发丝从额头垂下来,两道剑眉,一双星目,脸蛋微微有些婴儿肥,一对薄薄的红唇。
他看着对方,对方也在看着他。
“你是修行者?”
对方没有回答她原来的问话,牛沧海努力平复心情,又问了一句。
那人双眼中有些迷惑的看着他,过了一会,沙哑的声音响起来。
“你不是我们唐国的武士?”
牛沧海心中一震,他不明白这个女子从那里看出来自己不是唐国人,因为他的身上,并没有携带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他看着女子的双眼,没有回答。
“黑风寨是我创立的!”女子缓缓站起身,“我们今日齐聚于此,本来要做一件大事,可惜,被你破坏了!”她沙哑一笑,她的声音与她的相貌,完全不着边。
“最主要的,我养了十年的七星蛛,竟然和你的身体融合了!”她在屋中走动了几圈,似乎在思考什么。
“你的身体有些奇怪,你不是单纯的武士!”她说道。
过了一会。她走了过来,坐在床边,牛沧海转动眼珠,只听她悉悉索索的取着什么,可是,他看不到。
“你不说话没关系,我可以一步一步的实验,当然,第一步,我先要割开你的血肉,看看我的宝贝到底去了哪里?”她举起手,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弯刀。
“我是周国人!”牛沧海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他不是怕这个小姑娘,他全身不能动弹,脊背后面,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顺着脊柱往他的头顶移动,就像一根粗大的针,在野蛮的冲刺。
“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脊背?”他惊叫。
女子将他翻了个身,一刀下去,他的衣服破了。她撕烂牛沧海的衣裳,“怎么回事?”借着烛光,她惊讶的发现,他的脊柱上,有一个蜘蛛状的凸起,不断向上。
女子伸手,她白玉一般的手掌中心,有一个小巧的黑色蜘蛛,蜘蛛背上,有星星点点七个。
正是她的七星蛛。
七星蛛可是不少见的灵虫,这东西的蛛丝坚韧,一般的刀枪根本斩不断它。而最神奇的,是这种蛛丝,一旦与人的皮肤接触,马上便会渗入人的肉体,令对方麻痹。
女子最初只是想要用这蛛丝收拾牛沧海,那里想到,蛛丝已与牛沧海接触,它便兴奋的落了下来,在他脊背咬了一个血洞,整个身子一缩,蜕壳而去。
要知道,这七星蛛在女子门派都是稀有的灵物,而这种蜘蛛,只有在极度情况下,才会蜕壳——这意味着七星蛛再次成长。
她养了它十年,这才第一次见它蜕壳。这什么情况?
她拿着小刀,犹豫着要不要马上动手。眼看着那团蜘蛛一般的鼓起,已经到了牛沧海的脖子,它一个涌动,穿过第七颈椎,已经到了脑后。
“额嘿嘿,啊——”牛沧海一阵怪叫,浑身抽搐。他的皮肤上,忽然冒出密密麻麻一层血红色的丝线,这些丝线蠕蠕而动,好像无数的红虫。
女子吓了一跳,她赶紧站起,手中刀子一动,就要动手。
无声无息之中,那些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线忽然间消失,与他们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一块奇怪的鼓包。
女子知道蜘蛛没死,她还有模糊的感应。这一刻她的心中一动,那种模糊感觉忽然间无比清晰。她退后几步,摇了摇手腕铃铛。
“小黑,墙上!”
随着她的话语,只见床上的牛沧海忽然伸出双手,“嗖嗖”两道黑黄色光芒射出。女子眼前一花,他便已经附着在墙壁之上,上下左右胡乱移动。
“小黑,房梁!”
又是两道光芒,庞大的牛沧海身体敏捷无比,在黑黄色蛛丝的牵引下,一个翻身上了房梁,在上面翻转身体。
“贱人,你做了什么?”房梁上,牛沧海惊惧的声音喊道。“我要杀了你!”他的身体忽然间跳下来。牛沧海两只手掌大张,抓向少女喉咙。
少女摇了摇手腕。
叮铃铃一整响声。“砰”的一声,牛沧海重重摔在地上,他四肢着地,愤怒的张着嘴,少女看着他,又摇晃了一下手腕。
牛沧海脑袋一摆,砰的一声,撞碎了旁边土炕,他灰头土脸,满嘴流着口水,双眼血红的看着那个少女。
“哈哈哈!”不久,屋中传来一阵女子沙哑的狂笑。随着她的笑声落下,厢房门忽然打开。只见女子站在门口,嘶哑着命令道。
“张旭,刘东,你们两把人都收拢回来,把排弩准备好,在这儿等着,如果看到我的暗号,按照之前说好的行事。”
黑暗中有人应了两声。
女子戴好面纱,一跃上了屋顶。她的身后,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只见那女子在屋顶飞奔了一会,这才跳了下来,她跑出村道,直接向山上奔去。她的身后,隐约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许多杂草忽然间伏地,接着又弹了起来。
这女子一路行进,过了大概一柱香时间。她忽然停下脚步,今晚暗淡无月。随着她身影的停止,她的身后,出现一个比她高许多的黑影。
黑暗中,她从怀里取出什么东西,迎风一晃,只听她低声说道:“小黑,张嘴。”她的身后,那个黑影张开嘴巴,露出一口白牙。
她将手里的东西塞进黑影嘴巴,“吞了它。”黑影一阵咀嚼,吞了下去。只听那女子低声一笑,“虽然这次折了虎三几人,可是练就了蛛傀,让我实力大进,这就追上师叔,看看他背着师傅搞什么名堂!”
说完这话,那女子又取出什么东西,对着身后黑影一拍。
“好了,有了金刚符和这张敛气符,接下来就看小黑了。”
说完这话,她摇了摇手腕上的铃铛,这铃铛发出几声怪异低沉声音。她的身后,牛沧海的脑袋伸过来,他的身体一个怪异扭曲,女子趴在他的背上,手臂搂着他的脖子。
“小黑,走!”
牛沧海身体一个扭曲,在黑夜之中,不断跳跃,转眼间消失在黑暗中。
过了不久,他们来到一处断崖边。牛沧海双手伸出,不断有东西从他手掌射出,他背着那个女子,在悬崖强不断闪现,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已经爬到了悬崖顶部。
“暂停一下!”女子低声说道。
快速行进的牛沧海停下脚步。
不远处,远远有一个建筑的轮廓,灯光隐隐,看着仿佛一处寺庙。
女子伏在牛沧海的背部,片刻之后,她伸手指了指,“到那里!”牛沧海跳跃起来,他速度迅速,落地无声,也就半柱香时间,便已经到了那个女子指定的地点。
“上树!”女子低声指挥。他蹭蹭爬上了一株大树,一手一脚挂在一根凸起的大树枝上,他的背上,那个女子定睛望去。
从这里看过去,恰巧能看到寺庙中一个二层楼的一间厢房。
厢房中,此刻站着两人,一个是穿着一身五彩衣裳的老者,另一位则是穿着一身半旧僧袍的肥大和尚。
“师弟,怎么说你也出身鹤堂,既然已经漏了法体,护不住那个玩意,不如给师兄,我带回去,也算完璧归赵!”穿着五彩衣裳的老者说道。
和尚手里的短刀抖了抖,“公孙,念在你我同门,你现在离去,我当你从未来过。”和尚顿了顿,“师兄,你知道我的为人,我法体破碎便已经发了急召,我想,朝廷的人马上到了。”
和尚嘿嘿两声,“在野,鹤堂还算有点名堂,可是,在唐国,它能大的过地宗,我劝师兄不要自误!”
五彩衣裳的老者哼哼两声,“师弟太杞人忧天了,我不管什么地宗守经阁,师弟只要把东西交给我,我也不在乎鹤堂,拿了东西我立马远走高飞……”
和尚嘿了一声,“既然师兄亮明目的,你自己上前来取……”
女子一拍牛沧海,牛沧海身影一闪,钻进了浓密的枝叶之中。
远处的寺庙门口,忽然间亮起无数的火把。远远望去,只见寺庙两边的小道上,站着密密麻麻一大堆人。
有声音高亢入云。
“地宗邓多求见法云大师!”
牛沧海背上的女子身体一颤,怎么他来了。话音未落,又是一声响起,“皇莆南求见法云大师!”
第九回怪事
有小和尚打开庙门,将两队人马迎进这个小庙。
大家穿过正殿,进入后院,小和尚开始烧水。这个地方,本身就是九安山破落的山神庙,满打满算,只是有一个和尚坐镇,手下两个小和尚,都瘦的干柴禾一般。
周围的人,都知道这山神庙灵验,尤其是求签测算,只觉得这个和尚庙祝,很有些本事。山野中人,自然他知道法云大师是谁?
不料,却在这个夜晚,有两拨人驾临!
地宗,是唐国,等同于周国守经阁的所在,而皇莆家,更是唐国的皇族。等于这一刻,两个代表当今唐国最大势力的代表同时降临。
山神庙除了正殿,就是这个后院唯一的二楼。等到两方面的人坐定,胖大和尚这才缓缓下楼。
说是坐定,整个一楼,只有一张几乎没了颜色的八仙桌,和四个条凳,一侧,还有一个逼仄的木质架子床,不用问,肯定是两个小和尚的住处。
八仙桌上,对坐着两人,一位是邓多,一位是皇莆南。
而那些手下们,都守在院子中,一时间,小小院落,人满为患。
看到那和尚下楼,邓多和皇莆南赶紧起身,躬身行礼,几乎不约而同的称呼:“法云大师!”
法云大师点了点头,像个普通人一般叉腿坐在了八仙桌的上首凳上。他摆了摆手,看两人坐下来便直接开口。
“我发的急召,想来你们已经收到了。”他看两人要说话,伸手制止,继续说道:“你们来了,我命尽于此,也是天意。”
说完这话,和尚哈哈一笑。笑声中,他的头顶,忽然间裂开,跳出来一个一寸左右的印章,那枚印章说不得什么材质,被一团黄艳艳的光围绕着,就定在和尚头顶。
和尚笑毕,双眼已经看着外面。这时候,有一位小和尚提水前行,法云大师说道:“缘尽于此,喝不得一杯茶也!”
话语完毕,从他脸部开始,上一刻活生生的人,就开始一点点尘化。
邓多一点头,忽然伸手一抓,然而,皇莆南双手袭来,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已经抓到印章。他放声高呼,“虎卫,印章到手!”
“砰砰”声不绝入耳,接着轰隆隆一阵响声,几十个身影冲进去,惊叫一片,转眼间,山神庙后院的二楼直接崩塌。
尘土飞扬中,只听皇莆南声音尖利,“走!”
邓多大喊:“堵住,那老儿拿了印章。”
那女子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她方才附身在牛沧海背后,大气都不敢出,她出身鹤堂,而那两位大佬,不论那一个,只怕动动手指,她就会粉身碎骨。
尤其刚才,那群看着马仔一般的人冲进去。可以说须臾之间,便让二楼倒塌。她看不出所在,可不代表她没有眼里。
她心中骂着自己那个不长眼的师叔,就想找个空子偷偷跑路。可是,看着底下一群人混战,她就是不敢动一下。
小院中,大家打的很节制,就这,一个呼吸的时间,一堵墙轰隆倒塌,两个小和尚昏迷着被扔掉了一边。
皇莆南被众人守护在中间,他白胡子翻飞,“姓邓的,东西我已经拿到手了,你难不成非要和我血拼一场?”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举起手掌,“大家住手!”
随着他的话音,两队人随即分开。这些人大都知根知底,一看有人发话,自然而然的就地分开,观望情景。
“哈哈哈!”忽然一阵笑声传来。牛沧海伏在树上,只觉得树枝乱颤,那女子分开一个手臂,抓住了树枝。
只见一个少年在笑声中缓缓走进人头汹涌的小院。
他穿着一身银袍,一手提着一个硕大的紫色葫芦,一手背在身后。他的身后,一位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背着一把长剑默默跟随。
这等夜色火把之下,这人与身后女子的衣衫立马吸引了所有目光。
一男一女,两人走到火把前,真的是男的如同潘安再世,说不尽的风流倜傥,女的低眉含胸,看不尽的我见犹怜。
那少年把手中的葫芦往双脚前一放,扬眉说道:“怎么了,将风字印一带这就要走啊,你们周国可真的是没有王法啊!”
“小子,你是干什么的?”那个少年话还没有说完,已经围上来一群人,正是地宗的一干弟子,一个中年人拔出长剑,指着少年。
“今天我们地宗办事,赶紧滚!”
“地宗怎么了?难道堂堂地宗就可以仗势欺人不成?更何况,你们这群人,黑夜啸聚山林野庙,看那两个昏迷不醒的和尚,你们定然是图媒不轨,假借地宗声名之徒!”
“噗!”皇莆南率先禁不住笑了一声。他忽然想到此刻情况,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红。
“这位少年,他们啸聚山林不对,又不知你为何半夜三更带着一位娇滴滴的娇娘所为何事啊?”
毕竟见多识广,片刻间,皇莆南开口问道。
“呵呵!”少年一笑,眼珠子一转说道,“为什么,我为什么这个时候来,”他反问一句,忽然间满脸悲愤,“还不是因为法云这个老秃驴,我拿他当好朋友,他偏偏要做我姐夫……”
周围的皇莆家的,还有地宗的人全部一愣。看着那少年唾沫飞舞,讲的恳切悲壮。皇莆南与邓多对望一眼,他们只知道法云大师破了法体,怎么听这少年而言,倒像是法云动了凡心。两人眼色忽闪,互相揣摩对方心思,片刻间,开始隔着众人传音。
“邓兄,这少年肯定不是周国人,我看他样子,分明是修行者,只不过,看不出深浅?”
“皇莆南,这个少年和少女最起码和你我修为相当,今日法云大师回归极乐世界,风字印自然是我们周国宝物,我们两家合而为一,共抗外敌。”
“对!就这么办,不过,看这两人仪表不凡,我的意思是,你带上你的门下四杰,我带上我的几个心腹,吩咐大家动手,尽量困住他俩,我们到了富都郡,直接传送回京!”
“好!”邓多爽快答应下来,他的嘴唇微微一动,已经有一个弟子上前。
“大胆无耻之徒,竟然毁坏法云大师声名,不教训你一下,在下枉为正派弟子。”说完这话,这位地宗弟子一个潇洒的纵跃,已经到了少年面前。他手臂一轮,划了一个潇洒的弧度,想要在众同门面前表现一下。
那个少年大张着嘴巴,正在呼呼喘气,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精彩讲解中回味过来,又似乎被这个气势汹汹的地宗弟子吓坏了,就这样直挺挺的站着。
地宗弟子满脸阴笑,手掌带风,“呼!”
“啪!”手掌落在那少年脸上,“啊!”那个出手的地宗弟子却一声凄厉的惨叫。
一巴掌之下,哗的一下,那个少年的头竟然给直接打了下来。接着,地宗弟子的整个掌心一阵剧痛,他咬牙切齿的忍住疼痛,定睛一看,手里那有什么人头,只是一个纸娃娃的头,他刚才狠狠一巴掌,纸壳破碎,竹签直接穿透掌心,鲜血横流。
第十回聚香
再看那少年,就站在刚才的地方,拍手哈哈大笑,“你既然给我一巴掌,我怎么也得还一巴掌!”
说完这话,也不见什么响声,空中就落下来一只大手,“啪”的一声,直接将这个弟子拍在地上,手掌顺便一卷,将邓多连同身边弟子一起卷起,少年大笑道:“今日地宗恶意伤人,先带了你这头目回去再说!”
说完这话,他长袖一甩,从身后跳出一只白色大虎,少年提着葫芦跳上去跨坐,猛虎扭身便走。那只大手卷着三四人,直接飞天而去。等到众人回过神来,那大手早已经没了踪迹。
而那跨虎少年已经出了庙门。一边的皇莆南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这少年的手段,根本不是他能抵御的,当下开口问道:“高人,留下名号,如果是法云的错,我们自当登门赔罪!”
那少年笑声传来,“法云老秃驴,仗着自己几分法力,坏了别人道果,地宗这几个货,我收拾够了,他们自然回去,不过今日风字印离开九安山,深谷中野兽不得安生,就是你们的事了!”
随着话音落下,黑暗中,传来一阵一阵野兽的嘶吼,这声音忽高忽低,忽远忽近,随风而来,听着各种声音都有。
皇莆南的脸色大变,急声高叫,“前辈,你带走风字印,镇压百兽,我们能力不足啊!”
那留下的女子忽然开口:“要镇压百兽其实不难,只要你们拿了两个小和尚。将他们送到九安山的天香峰便可暂时压制。”
“臭婆娘,当日就该鼓动老和尚,睡了你之后毁尸灭迹,也没有今日这个劫难。”一个小和尚忽然从一边跃起,跳墙而出。
另一个小和尚更是腰一弯,一头撞碎了眼前墙壁,一边逃跑一边说道,“你们来追啊,我刚才给水里放了软筋散,安心不动一个时辰后什么事没有,你们追过来,碰到群兽,刚好做口粮!”
“两个土鳖!”皇莆南心里骂了一句,自己斗不过刚才那个看不出来历的少年,还斗不过那两个精怪变成的小和尚了。
“地宗各位,到了这时,拿出看家手段,不要给山野的精怪笑话了。你们一人!”皇莆南对着地宗其余人一拱手,接着扭身对一人说道:“二郎,云中锦帕,我们追另一位。”
地宗弟子中,一人站出来,手中拿出一件东西,对着空中晃了晃,一团黄雾凭空出现,他先对那个少女说道:“这位仙子,请上黄粱车为我们引路。”
那女子走进黄雾,瞬间消失不见。这个弟子对身后一拱手,“各位师兄弟,大家一起上车,追拿小贼!”一行人进入黄雾,瞬间消失当地。
另一边,皇莆南身边有人拿出一方手帕,祭出之后变作十丈方圆,众人跳上锦帕,呼啸而去。
过了好久,树枝上女子一声低呼,“小黑,下去!”
牛沧海从树枝跳下,落在围墙上,一个翻身,落到了空无一人的院落中。女子身影一动,已经站在了破烂的小楼边,她先是回头看了一眼庙门方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好厉害,要是我有那样的本事,鹤堂就是我的天下了!”
随即她嘿嘿两声,“当然,这是迟早的事情。”说完这话,她开始观察倒塌的二楼,一边观察一边喃喃自语。“师伯,你到底是给人捉走了还是藏在这里那个犄角格拉。”
她翻了一处,尘土飞扬。忽然间眼珠子一转,摇了摇手腕,“小黑,在这垃圾堆里看看,有没有活人!”
牛沧海也不做声,走到她面前,他伸出双手,张开手掌,只见十道黑色的丝线射出去,在砖缝瓦砳之中穿刺,过了一会,只听噼噼啪啪声音不断,他走进去,很快清出来一片地方。
牛沧海弯腰,伸出手指,直直插到地下,随着他的搬动,露出了一块古怪地方。
圆圆三尺的地方,好像一团圆圆的雾气。“我的个乖乖,果然古怪!”女子看到这一幕,惊喜异常,“看来,我那个师伯多半中了别人暗算,又成了别人的瓮中之鳖了!”
牛沧海收拾好周围一切,整个身体沉入雾气之中,女子摇了摇铃铛,他又从雾气中钻出来。
“我倒要看看,老和尚在这里藏了什么?”女子说了一声,踏入雾气。
她穿过雾气,雾气下面,竟然是一道阶梯。女子顺着阶梯向下,有些黑暗,她取出一块月光石,顿时,淡淡白光出现在眼前。
她安排牛沧海走在前面,自己跟在身后。在淡淡月光石光芒下,女子微微走神。以前在鹤堂,她以为自己已经是天才一般的人物,今日看到那个不知名少年功法,简直如雷贯耳,眼前骤然明亮。
果然师傅说的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过,以自己的天赋,总有一天会达到那个少年境界,甚至超越对方。想到这里,女子微微一笑,颇为自得。
忽然,她身形一顿,站在当地。
只见眼前,牛沧海如同泥雕一般站在前方,动也不动。女子赶紧停下来,举起手中月光石,照耀四周。待看清周围情况,她大惊失色。“锁魂阵!”
看到眼前这一幕,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的师伯不见了。
因为,他的师伯现在就像一个泥塑一般盘坐在不远处,而他的周围,六把颜色各异的阵旗围绕着他。最主要还有一点,牛沧海竟然已经踏入了另外一个锁魂阵之中。
这锁魂阵是鹤堂不传之秘。
而眼前,女子师伯所在的阵旗之中,一盏油灯只有米粒一般的火焰,火焰熄灭之时。就是她的师伯毙命之刻。
月光石的光芒下,这个狭窄矮小的空间之中,竟然有三座锁魂阵。正是女子只听说过的三星锁魂。女子矮下身躯,朝前望去,三盏油灯,一盏正旺,封住了牛沧海,一盏将灭,是她师伯,一盏还没点亮。
而没点亮的锁魂阵中,六把阵旗围着一个四角方几,方几上,放着一盏油灯,一个锦盒。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女子手持月光石,低头看向脚下。只见脚下一块一块方砖,都刻着字。有的刻的是聚字,有的刻的是香字。
她不敢动弹,想了想,摇了摇手腕。随着轻微的铃铛声,前面的牛沧海身体摇晃了一下。女子大喜,这种锁魂阵,只有进入阵中,破了阵基,才可以收取阵旗。她在外面看的见一切,是因为她没有入阵,要是入了阵,必然当局者迷。
当下,她摇晃铃铛,牛沧海一点一点移动,反复好几次方向,在她的指挥下,终于到了那个方几旁,伸手取下了油灯。
油灯的光照在牛沧海面无表情的脸上,那个女子长长出了一口气。她紧张坏了,要知道,她一旦指挥失当,三星锁魂阵完全爆发,弄不好也会把自己拉入阵中。
女子这一番作为,自然不是为了救自己的师伯。她休息一会,忽然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那个小瓶仿佛白玉一般,只不过,小瓶周围,全是红色的咒印,密密麻麻。
“既然师伯你运气不好,那就不要浪费。”她嘻嘻笑了两声,将手里的玉瓶放在地上,让牛沧海拿了。这才指挥他进入控制她师伯的阵中。
锁魂阵虽然厉害,但是只能锁住一人,随着牛沧海进入,阵中的方几上,那油灯的火苗竟然腾腾升高了片刻。不过到了这一刻,一切全在那女子的操纵之下。牛沧海几步走过去,将那玉瓶的塞子打开,只见一团绿光落下来,瞬间罩住火苗,嘶溜一下,把火苗收了进去。
“大功告成!”女子高兴的大叫一声。
然而,她的笑声还没落地,脚下便传来一阵震颤,哗啦啦的声音中,她的头顶落下许多灰尘。
女子慌忙摇动铃铛,牛沧海身子伏地,瞬间拔了一根阵旗。
地面晃动片刻,终于停了下来。然而,原来平整的地面,已经凹凸不平,有字的地砖几乎全部竖了起来,看着十分诡异。
女子喘了一口气,却见本来盘坐在那里,按照道理,已经失去了魂魄的师伯竟然两眼一翻站了起来。
“你是何人,竟然敢闯入聚香殿?”他声音纤细无力,听着缥缥缈缈。随着这飘渺的声音,旁边的墙壁忽然裂开,走出两个泥俑和尚,一个瘦,一个胖。
胖和尚说道:“大师法驾在此,还不跪下见礼?”
第十一回救人
九安山中,有一小山村,因为村口有一个泉眼,从山石缝隙喷出,所以,这个村子,叫做清泉村。
清泉村并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因为地处深山,交通不便利,所以,山村看着十分破败。但是,破败的小山村住着的,到底是什么人,只有村子里的人知道。
天刚蒙蒙亮,有几只母鸡一边有气无力的和着村里的公鸡咕咕叫着,一边在路边草丛找食。
一个半大孩子忽然出现在村口。他穿着破烂的衣裳,背着一张黄杨木的老弓,有三支羽箭斜斜插在他的腰间。他勒了勒自己的裤腰带,看了看自己露出脚趾的草鞋,又摸了摸腰间的柴刀,他躲在一堵墙后面,看着一切停当。
他就半趴在那里,眼睛看了对面好久,直到看到熟悉的身影靠在了青石墙上。他蹑手蹑脚的走出来,出了村,一路小跑顺着山路朝山里而去。
山路尽头无路,少年钻入树林,回过头,他看了一眼生养自己的山村,倔强回头,忍住了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我要走出去,因为我叫黄上九!”少年给自己打气。
他摸了摸自己胸口的玉佩,想起了母亲告诉自己的事情,他只能赌自己,可以走到山的那一边,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再次抓回去。
“母亲,我会回来的!”少年心里发誓。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翻过了几个山头。少年停下来喝了一点水,又拿出一块干饼咬了几口,休息片刻后,继续前行。
太阳东升,太阳西下,太阳再度东升,再度西下。
少年将腰带绑在树枝上靠着树干睡觉。夜半时分,一阵怪异的声音忽然将他惊醒,他紧紧握着柴刀,过了不久,那声音消失了。他安定下来,在微风中听了半晌,终于沉沉睡去。
阳光透过树梢,鸟鸣阵阵。
黄上九忽然间惊醒,一把抓住了柴刀。他四处观望一番,周围没什么异常,他解下裤腰带,把东西稍微收拾了一下,这才滑下大树,站在了树林中。
深山老林,地上是厚厚的落叶。阳光斑驳,地面上,有的地方还有有形的湿气缓缓蒸腾,许多五彩斑斓的蘑菇伸出树叶,看着一派生气盈然。
黄上九知道,这一切都是表象。树林中,你不清楚那一块隐藏着毒虫,厚实的落叶,你也不知道那里就是一处要命的泥潭。
他折下一根长树枝,敲打着地面前行。走了不久,身体有些乏力,他把树枝靠在树干上,喝了一口水,又去取自己的干饼。摸了一个空,那个破布做成的袋子中,只剩下十几个铜钱。
他这才醒悟过来,昨天那张饼就吃完了!
少年看了看周围,拿起树枝继续前行。不久,他发现了几个蘑菇,摘了吃了,没有发现什么可以裹腹的野果,他并不害怕。心里有些期望,希望可以看到一只野兔或者锦鸡什么的,让自己的弓箭开开荤。
可惜没有!
树林中湿热非常,黄上九气喘吁吁的走着,随意他的不断前行,巨大的树木正在慢慢变化,开始出现一些小树。
这是好事情。他观察周围的一切,然后就听到了水流声。
口渴了!他拿起水袋,喝了一口,想了想,干脆咕嘟嘟的喝完了。这样子肚子就不那样火辣辣的饿。他顺着水声前行,接着透过树枝看到了那条河。
河水哗哗,他急急走过去,要不是手里有长树枝探测,他差一点就顺着山石滚了下去。
还好。他自己一边安慰自己,一边顺着树林边缘走动。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脚下的山石终于与河岸齐平,同时,黄上九惊喜的发现,河水边缘的草丛中,三四只锦鸡正在悠然的找虫吃。
他弯下腰,解开了自己背上的黄杨弓,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起身,左脚踏出去,身体一侧,张弓搭箭。
“嗖”的一声,几声锦鸡的惊叫过后,黄上九小跑过来,满心欢喜的捡起了石头边被一箭穿过的野鸡。
然后,他看到了牛沧海。
牛沧海衣衫褴褛,脊背后面的鲜血染红了背后的石头并且已经凝固,他躺在上面,被烈日照耀着,不知死活。
“喂,喂!”黄上九叫了两声,牛沧海没有回应。
想了想,黄上九将野鸡宰杀,从周围找了一些干枯树枝和草叶,自己到了河边,搞了一些水和泥,直接糊在野鸡身上,然后就地挖了一个坑将满身是泥的野鸡放进去,这才用火石点燃坑上树枝。
接着,他开始在河边用石头垒河道,一个收口的小河道垒好了,他将野鸡得内脏扔了进去。
这半天功夫,他出了一身大汗。“喂,喂。”他又叫了两声,看到远处的石头上牛沧海还是不回应。心中叹息一声,又是死人!
山中死人,司空见惯。黄上九远远望了望,他不明白,这人怎么跨过那么宽阔的河流,偏偏呆在河流湍急的中间的石头上。他耸了耸肩,觉得这人死的也算奇葩。
那堆火自个儿熄灭了。黄上九走过去,用柴刀将烧过的草灰移到一边,顺便又在还没完全熄灭的草灰上添了一些枯枝败叶。这才挖出野鸡,敲碎泥块,大快朵颐。
野鸡太小,根本不够他吃。他咬着没有一丝肉的鸡骨头,吧嗒着嘴走到了河边。“哇,爽!”他持着柴刀跳进淹过膝盖的河水,一柴刀下去,血红色顺水而去,又是一下,再来一下。
他一甩手,将两条二斤多重的草鱼扔到了河岸。
看来,今天要吃美了!他哈哈大笑起来。到了河边,杀鱼去鳞,用树枝穿了烤上,等了不久便熟了,他三下五除二干掉一条鱼,另一条吃不了了。
坐在河边休息一会,想了想,他又转头看向了河中间的石头。听母亲说,那些死在山林最终不能入土为安的人,都会成为孤魂野鬼。他又叫了两声,还是无人应声。
黄上九有些害怕。
再次想了想,他脱光了自己的衣服,放在岸边用石头压好了,这才走进河流。河水冰冷,他用手鞠着河水在自己身上泼洒了一会,感觉自己适应了,这才走过去。
他游了一下,差一点给湍急的河水冲走。不行,他摸着河底抱了一块大石头,站了起来。还好,河水淹到自己的脖子,他看了看那块大石头,估计还有五米多远,他奋力抱着石头前进。
忽然脚下一沉,河水盖过了他的头顶。黄上九退了一步,脑袋钻出水面,水哗啦啦的响着,他深吸了一口气,潜入水中,继续前进。
到了水中,胸口一阵生疼,憋闷。黄上九忍住了,一步一步挪动身躯,水下的冲击力很大,要不是抱着石头,他几乎就要被冲走。
到了这时,少年心性占了上风,他狠心对抗河水冲击,连着走了几步步,河水混合细碎的沙石,冲在他的身上。他不管不顾,好像又走了几步,终于碰到了一块大石头。
黄上九放下了手里的石头,扶着大石头的边缘游了上去,一头钻出水面,在荡漾的河面上,他大口呼吸。
他休息片刻,这才爬上石头,嘴里面咸咸的,好像刚才口角碰到了那里,出血了。
黄上九并不在意,终于爬到了这个中年人身边,那人仰面躺在石头上,身体下方,是一滩已经发黑的干涸血迹。他蹲在他的身边,伸手在他鼻翼前一摸,有呼吸!
“喂,喂!”他努力推动牛沧海的脑袋,他毫无反应。
黄上九缓息片刻,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这个人十分壮实,破烂的衣裳下面,全是结实的肌肉。两只手臂粗壮无比,不过两个手掌就有些怪异了。手掌的五指都张开着,十根手指粗短发黑,黄上九仔细看了一下,从他的胳膊,到他的手指上,长着一层黑黑的短毛。
手指上还长毛?他奇怪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在看了看自己河边的衣裳,心里犯了难。自己带着他怎么回去啊?
这一块的河水太深,冲击力太大,他一边看着牛沧海一边思量,黄上九站起身,探头观察水面,以他的估计,自己刚才潜水起码有六到九米的距离,他看向对岸。
看来,自己还的回去,得砍上一棵大树放到在这里,到时候自己借助水得浮力,才能将这个壮汉带过去。
他叹了一口气,感觉那只吃进肚子的野鸡已经消化完了。
他从牛沧海的身上扯下来一块破布,趴在石头边沾水弄的湿淋淋的,拿上来,对着他的嘴唇滴了一会水,也不管他昏迷不醒,说道:“我给你翻个身,用这布挡挡阳光,要不然,你的脸就要脱皮了。”
他把牛沧海侧了个身,只见他的后背,血淋淋几个交叉的口子,上面全是干涸的血痂。他推动牛沧海身体,马上几道血痂裂开,鲜血直流。
牛沧海哼哼了几声。
黄上九停下动作,“大叔,大叔!”没人理会。
第十二回练功
直到夕阳西下,黄上九才用九牛二虎之力将自己砍倒的几棵大树拖到河边,又解了腰带和衣裳卷成绳子,把它们横亘在河面的石头上。
又抓了三条鱼,把剩的那条鱼彻底吃干净,鱼骨头扔到自己的套鱼池。再度出发,借着树干,出了一身汗水,终于将牛沧海给搬运过来。
接着垒石头,在天彻底黑透的情况下,给平整的石头上铺了一层干草。先把牛沧海安顿好,这才把三条鱼全烤了,把火烧旺,自己靠着火堆吃烤鱼。
牛沧海一直醒不来,他只能不间断的给他喂水。
半夜黄上九忽然惊醒,却是他身边的牛沧海紧闭双眼,嘴里不停的念叨古怪话语。
“天地无名,地浊化气,轻轻以为天……”
“大叔,大叔!”他叫了两声,牛沧海忽然睁开了双眼。
黄上九吓了一跳,这人的眼睛明亮无比,映照火堆的火光,似乎会发光一样。
他轱辘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黄上九急忙翻身,忙不迭的说道:“小心,小心,你现在一身伤口啊!”
那人屁股一转,胳膊一伸,大手已经把黄上九放在石头边的烤鱼拿了过来。他直接嘴巴一张,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黄上九坐起来,一看火堆已经矮下来的火苗,怎么周围全是绿色的星星,他忽然大叫一声,“狼!”一边叫着,一边赶紧将身边的干草扔进火堆,噼啪的声音中,火焰腾的升了起来。
在忽然亮起来的火光下,周围一阵悉悉索索,听那喘息声,脚步声,黄上九脸色发白。他们陷入狼群包围了。
“嘎吱嘎吱!”牛沧海连鱼骨头也咀嚼着吞了下去。
“大叔,我们被狼群包围了!”黄上九心虚的说道。
牛沧海将整条鱼吃完了,这才扭过头,两眼闪光的看着他,他的眼神很古怪,亮亮的眼睛,似乎能将人看透一般。
看了好一会,他才说道:“不用怕狼!”说完这话,他伸手在一块石头上拍了一下。随着他的手掌一拍,只听“啪”的一声,那块黄上九用来铺床的大石头,被他直接拍的稀碎。
牛沧海两只大手把碎石一抓,哗的一下扔出去,只听一阵声响,就像骤雨击打芭蕉树叶,接着全是狼的哀嚎。火堆外面,黑影重重,远处一声尖长高亢的狼啸响起。踏踏的脚步声响起,那群狼丢下受伤的狼,竟然跑了。
这一幕,惊呆了黄上九。
“大叔,你是武林高手?”他吃惊问道。
“武林高手是个屁!”牛沧海说道,“还有鱼吗?”
“没了。”黄上九摊开双手,“剩了一条,你刚刚吃完。”
“去拖只狼过来,烤肉。”牛沧海说道。黄上九听话的站起来,走了一步,忽然间回头说道:“大叔,你拿块石头吧,我怕那群狼偷袭我!”黄上九握着柴刀,还是有些胆气不足。
牛沧海干脆双腿一盘,眼睛一闭,不在说话。
黄上九走过火堆,跑到最近的一只狼尸旁,一手持着柴刀,一边警惕的看了一眼周围,一边迅速一把抓住狼腿,呼呼跑了回来。
到了火堆边,他胆气一壮。虽然手里只有一把柴刀,可是他熟门熟路,剥皮割肉窜肉烤肉。
等到肉香在空气中飘荡的时候,牛沧海睁开了眼睛。也不问黄上九辛苦不辛苦,也不问黄上九吃不吃,自己直接抓起架在火堆上的戳着肉的树枝,拿过来便狼吞虎咽。
黄上九不乐意了,他一脚踢在草灰上,阴阳怪气的说道:“那个汉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正在吸溜的吃着烤肉的牛沧海一愣,停下嘴巴,拿着烤肉看着这个忽然生气的黄上九。过了片刻,他才意识过来,脸上有些讪讪。
“小兄弟,我不会白吃你的烤鱼烤肉的。”他顿了顿,“我身体现在有问题,让我恢复恢复,我们再谈谈。”说完这话,又是一阵大吃特吃,把黄上九烤的五六斤肉吃了个干干净净。
黄上九看的瞠目结舌。这比他们村里的阿比还能吃啊!
说句实话,他感觉眼前这个壮汉怪怪的。第一,手掌和指头那么黑,还有毛;第二,醒来也不了解一下情况,只顾大吃,好像一年没吃过饭一样;第三,这也太心安理得了吧!黄上九哼了两声,算是认可了他的话,他从旁边取过水袋,递给牛沧海。
“不要光吃,喝点水!”大叔他也懒得叫了。小兄弟,自己可不小!村子里的王鹿子和自己一般大,上回出山到什么院都睡了一个女人。那小子觍着脸在他们面前吹,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舒服的都尿了!可惜的是,王鹿子翻来覆去只会表达这一句。
牛沧海接过来咕嘟咕嘟痛饮,然后,双眼一闭,打坐。
黄上九坐在石头上借着火光窜肉。这个老小子,这么个吃法,搞得自己也饿了,窜了几串,搭在木架上,又把火堆捅了捅,火焰冒了起来。
刚才的惊吓让黄上九睡意全无,他一边打理火堆,一边转着树枝。过了一会,有油脂滴下去,火焰滋啦一声腾起老高。
“肉熟了!”肉香四溢,他回头叫了一声。牛沧海没有理他。
“矫情!”黄上九说了一声,耸了耸肩膀,自己拿下一窜啃起来。
没有啥怪味,也不是多好吃。他狐疑回过头,看着端坐闭目的牛沧海,心中疑问,他怎么吃的那么香?
一窜烤肉没吃完,黄上九便睡意上头,他将手里的树枝放下来,自己往旁边铺好的草皮上一靠,就迷糊过去。
才睡了片刻,他便给牛沧海的嘀咕声惊醒,“天地无名……”这嘀嘀咕咕的声音一下把他从梦中惊醒,他翻了个身,爬起来,“大叔,大叔!”
牛沧海盘坐在那里,浑身颤抖,黄上九闻到一股血腥味,也没在意。伸手一摸草皮,黏糊糊的。
他意识到不对,把手伸到火光下,竟然全是鲜血。
黄上九赶忙推了推牛沧海,“大叔,不要念了,你的伤口裂了,正在出血!”
牛沧海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依旧亮闪闪的。我的神,流了那么多血,还这么精神!他将自己盘着的腿放开,想要站起来,身子一动,直接摔倒。
黄上九扶起他,“不要硬撑了,你靠火边睡着,先让伤口结痂,到了明早,我给你找点草药。”他费力的挪动牛沧海的身躯,然后给火堆又添了一些草叶,看着篝火熊熊燃烧,这才大口喘气。
“对,草药!”牛沧海忽然惊喜的喊出来,“这具身体受伤太重,必须尽快搞点草药。”他看着面前的少年,眉头微微一皱。
“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黄上九,你呢,大叔,你一定是一个十分有名的人!”
“我是法云。”牛沧海说道,“上九,你想不想学我刚才拍碎石头的本事?”
“想啊!”黄上九来了精神,他走到法云身边,“这东西是不是和我射箭一样,夏练三伏,冬练三九。”
法云盯着他看了一会,摇了摇头,“不用,这东西有速成的方法,你过来。”
黄上九走到他的身旁,法云将他的身体摆出一个盘腿而坐,五心朝天的姿势。“啊,疼,腿疼的很!”黄上九嗷嗷怪叫。
“忍住,一会儿就好了!”法云说完这话,“啪”的一掌拍在黄上九的脑袋上,“闭上眼睛,心里想你的头顶有什么,是不是我的手掌!”法云掌心抬起,五指抓着他的头皮。
“五根手指。”
“几根手指在动?”
“三根,嗯,现在四根,啊,五根了。大叔,你的掌心好热啊,你是不是发烧了……”
“好了,舌顶上颚,引导你头顶的热气落下来!”
黄上九全心关注头顶的那团热气,下来,下来。他心里说道,那团热气在那里纹丝不动,下,下,他默默坚持,有一丝热气终于从那团热气中出来,缓缓落了下来。
法云感应到了这一切,他伸出一根手指,点在黄上九身上的一处穴道。“让热气按照我点的地方行走!”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移动手指。随着手指的移动,黄上九感觉一丝热气从头顶往下,竟然围着自己的身躯转了一圈。他浑身暖洋洋的,忽然间头顶的热气消失了,随着头顶热气的消失,那一丝热气也没了。
他猛然睁开睁开双眼,眼前,法云满脸都是汗水。
“你怎么了?”他关切的问道。
法云摆了摆手,“上九,你的天资实在太过惊人,我脱力了,你让我休息片刻。”
“啊!”黄上九一声惨叫,“怎么了?”法云有气无力的问道,“腿疼,腿下不来了!”他哭丧着脸。
第十三回术法
黄上九呼的坐起身,只见法云站在那里,背对他站立,脚下放着一沓整整齐齐的狼皮。
“是你救了我?”他没有回头,眺望远处的密林问道。
“是啊!”黄上九回答道。
“我叫牛沧海,你叫什么名字?”牛沧海转过身,看着他问道。黄上九看着他的脸色,有些奇怪啊,怎么看着他一脸内疚的样子。
“黄上九啊!”他回答道。看这脸色,该不会觉得昨天对我下手太狠,硬硬把我的双腿搬了三次的缘故吧。他心里嘀咕。
不对啊,他昨晚不是说自己叫法云吗,怎么又叫牛沧海,该不会不但身体受了伤,头上也给人打过,有问题了!
“这里是哪里?”
“九安山,不要问我确切的地方,我不知道,我本来准备穿过九安山到胶东郡,也不知道目前方向有没有问题!”
“谢谢你救了我!”牛沧海转过头对他行礼,顺便说了一句,“你的脸色不太好,我感觉像是中毒了!”
黄上九愣了一下,他爬起来,感觉身体有些轻飘飘的,走到河边,在河水的倒映下,自己的脸色发黑,真的有些不对头。
黄上九还在思索,只听牛沧海说道,“不好,有大东西来了!”
他打起精神,来到昨晚休息的地方,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才刚准备好,只见树林中走出一大一小两只斑斓大虎。
两只老虎一前一后,大的那只足有一丈长短,嘴边两只獠牙外翻,虎头转动,一边缓缓前行,两只眼睛圆滚滚的,盯着牛沧海和黄上九。而另一只小一点的,身躯一侧,眼睛盯着他们,两只老虎分开,左右包抄而来。
黄上九持着长弓,手臂无力,感觉已经拉不开弓了。
他心中正在惊慌,只听牛沧海怒吼一声,人已经冲了出去。
黄上九眨了一下眼睛,那只大虎便已经给牛沧海抓住了脖颈,“砰”的一声,老虎被他狠狠砸在石头上,脑袋裂开红的白的撒的满地都是。
那只小虎一看,转身就跑,牛沧海后发先至,到了它的屁股后面。伸手一抓,抓住了老虎尾巴。
老虎大吼一声,只听一声响,老虎的尾巴被牛沧海直接拽断。老虎一声凄厉惨叫,屁股飙血,夺命而逃。
“厉害啊!”看到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黄上九觉得头也不晕了,身上也有力气了。他竖起大拇指,由衷的赞叹,双眼中全是崇拜。
“呵呵——”笑声嗄然而至。
牛沧海转过身,两只老虎对于武士境界的他,和两只小猫没有区别。
可是,他忘了,自己的身体,受了重伤。他才转过身,笑了一半,一阵头晕,眼前一黑直接摔倒在地。
黄上九走上前,看着他身子下面的血迹,一阵头大。
厉害是厉害,就是没有持久性!
看到死在旁边,身体还在不断抽搐的老虎尸体,忽然间关于这大东西在自己脑海的记忆全部激发。他把牛沧海拉到一边摆正了躺着,这才拿出自己的柴刀。
水囊的水倒了,熟练的开始解剖老虎。老虎血啊,村子里的男人都说好!自己也可以好好的喝一顿了。
这只大东西血不少。水袋很快灌满,看着鲜血还呼呼冒着,他直接俯下身体,趴在那里一顿痛饮,片刻之后他便喝不下去了,这东西死沉死沉,他拖不动。
只好把牛沧海拉过来,将出血口对着他的嘴巴,鲜血流淌,弄得牛沧海满脸都是。
还好,昏迷中的他还有一点反应,感觉咕嘟了两口下去。
收拾火堆,杀虎取肉。
山村里的孩子,自然不会浪费这些东西。狼肉不好吃,黄上九收拾了一部分,扔到了河道里,吸引鱼儿上钩。接着专心对付大东西。
先弄一些烤上,再把肉一块一块分开,在河边找出一块大石头,用河水冲洗干净了,才把肉一块一块放在石头上风干暴晒。
可惜没有盐巴调料,他准备等到暴晒的肉出油,便用烧火的草灰裹上,到时候烘烤一下,就是自己的干粮了。
这一番忙碌下来,足足一个时辰,太阳高升,树林里开始热起来。
黄上九感觉有些燥热,偏偏精神头旺盛。牛沧海依旧昏迷不醒,黄上九自己吃了一点烤肉,没有多大胃口,干脆下河把全身的血腥味洗了洗,这下终于凉快下来。
上了岸,他不敢休息,连河道的鱼也不去弄了。这里血腥味太重,闲的无事,先是铺了几张狼皮,把牛沧海放在上面,接着把老虎皮给自己铺了,继续处理那些肉。
很快太阳落下去,树林里起了风,风呼啸吹过,河道上一阵寒冷。
黄上九拿着柴刀,在近处砍了不少柴火,因为牛沧海这个病号。他不敢离得太远,只能就近打柴。
等到天彻底黑下来,头顶月明星稀,一阵一阵野兽的叫声顺着风声传过来,令黄上九心浮气躁。他拿着柴刀,守护火堆,忽然间感觉鼻子前热热的,伸手一摸,湿乎乎的,伸手到火堆前,满手鲜血。
他才在惊讶,只听身后传来牛沧海的声音:“咦,你怎么中毒了,还有,你的脸蛋红扑扑的,内火太盛啊,啊!”一声大叫,“怎么我的伤又重了!”
黄上九扭过头,一边擦着鼻血一边看着他,“牛大叔,我才看到你大显神威,你就昏迷过去,等一哈,这鼻血止不住啊!”就一会功夫,他的手掌手背全是鲜血。
“你干掉了一只老虎,没可能啊?”牛沧海看着旁边的虎皮,惊叫道。
“你该不会是喝了老虎血吧?”
看到黄上九点了点头,牛沧海无奈招了招手,“昨天教你的东西记住了吗?”黄上九摇了摇头,他是真忘了。
牛沧海又把他摆弄一阵,让他盘腿坐好,这个少年的根骨,实在差的出奇。他实在没得选择,刚才他看了一下自身,本来武士境界的身体已经可以称之为铜皮铁骨,现在不行了,处处漏风,如果在放任不管,只怕自己就要葬身在这区区九安山。
想到自己的目的,他咬了咬牙,狠了狠心。
“小子,照你的样子,只要碰到兽群,必然成为它们的食粮!”他把话说的很重。
黄上九点了点头,他对自己处境很明白。“原来,我本想让你慢慢提升,现在不行了,因为,如果给我找不到适当的药草,光是流血,我也很快就死了。”
“我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估摸我这具身体,再能出手一次。所以,小兄弟,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让我出手!”
看着黄上九若有所思的样子,法云真想一掌拍在他的脑袋上。
忽然间他眼睛一亮,“是不是白天的我,用另一种语气和你说话?”
终于说道点子上了。黄上九有些委屈,白天我本来还想放一箭的,你不给机会啊。
看到黄上九点头,他心里骂了一句武夫,说道,“总之,我身体很差,不能在动手了,你待会儿入定,什么都不要想,我给你灌顶!”一边说话,他一边咬牙,这都什么事啊!
“我们今晚必须走,我知道几个地方,你背着我,必须找药!”
“闭上双眼!”他伸出双手,开始调整自己。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黄上九忽然醒来,“来,以你目前能力,应该可以引导灵气出手一次,我教你御风术和鬼火法!”
第十四回站桩
确实如法云心中所想,黄上九的资质比较低,一个关于御风术的法咒,几乎用去了法云一个时辰的时间。而另一个最简单的鬼火咒,足足用了两个时辰。
还好,费了三个时辰,加上法云的灌顶,黄上九终于将两个术法完全掌握,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以黄上九当前的能力,这两种术法不能同时施展。
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法云无可奈何,他已经审视过自己的身体,如果自己得不到一些灵药加持,只怕自己寄身的灵魂,五日之内就要消散。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局。制作锁魂阵,在山神庙下另有乾坤,可以说付出了自己一生所有,他不能接受。尤其是,自己背着不可知之地,终于获得的一枚风字印,他不想贵亏一篑,只能拼一把!
现在他浑身无力,他说道:“你终于掌握了这两种术法,现在就背着我,按我的指引前行,我们先要找到九芝!”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黄上九的资质太差,他没有办法。
“一直向东,当你看到一个峡谷的时候,我们的目的地就到了!”说完这话,他双眼一闭,他已经彻底无力。
“好啊!”黄上九爽快的答应道。这御风术实在太神奇了,可以让他的身体像一阵风一般随风飘荡,仿佛轻若无物。
爽,太太爽了!
他施展御风术,飘来飘去,好像这个术法没有费自己多少力量。他开怀大笑,接着食指拇指一搓,双指尖正中,冒出一点火焰。
美,以后再也不用出出擦半天的火石了。可惜,施展过鬼火咒之后。整个身体一阵无力,他休息片刻,吃了两串烤肉,喝了一阵虎血,又休息一阵,才缓过神来。
黄上九先把虎皮和狼皮收拾起来,接着一阵吃喝,等到小腹出现一团热浪,他才吧一切能背的东西收拾了绑在自己腰间,背上牛沧海,找好方向,施展御风术,出发。
别说,御风术就是好用,背着一个一百多斤的壮汉好像没背人一样,一步跨出去,最起码两米。
他背着牛沧海前行,感觉比自己一个人跑的还快。一脚一荡,在密林中前行,跑到高兴处他都想哈哈大笑,他忍住了。
也就跑了一个时辰左右,没有找到牛沧海说的峡谷,黄上九撑不住了。这个御风术跑起来没问题,就是太费肚子里的热浪,热浪消失,他便跑不动。
站在一株大树下,他大口喘气,其实不是没了气,是小腹没了热浪,在一个就是饿得快。他把牛沧海放下来,肚子饿得慌,可惜,他连连搓动手指,鬼火发动不了。
腰间挂了不少生肉,有草灰,没火,吃不了。他只能咕嘟咕嘟喝了一气老虎血。在树下等了半个时辰,小腹又有了熟悉的热浪。
再次施展御风术。这次他聪明了,跑的时候注意倾听水流声音。尽量贴着河流前进。大概一个时辰吧,热浪再次消失,那个峡谷还遥遥无期,他找了一块平地,收拾了一下,先把牛沧海放倒,自己在蒙蒙光线下开始洗肉。
天光大亮的时候,肉洗干净。他收拾一些干草,手指一搓,火苗冒出来,点燃了干草。
“好!”他自己给自己一个赞叹。接着他开始烤肉,等到他吃饱之后躺在虎皮上的时候,牛沧海醒了过来。
“你中的毒似乎更深了!”牛沧海看着他的脸色说道。
“不疼不痒,没事!”黄上九一边惬意的枕在一块石头上,一边用一根草茎掏着牙缝——他还在回味自己背着一个壮汉飞奔的过程。
身轻如燕,嗯,如果自己把这术法练到炉火纯青,会不会腾云驾雾?
“唉,师父,你说御风术练到极致会不会腾云驾雾?”他随口问道。
牛沧海走到火堆边,自力更生,丰衣足食。他取下一块烤肉两三口吃完。
“什么师父?什么御风术?”
得,又开始来了。黄上九看着他,都有些怪异他是因为自己这可怕的天资让他妒忌了。他这个想法,要是让法云知道,只怕会再次昏迷。
“那这位牛壮士,您没发现,一晚上的时间,我们换了个地方吗?”
“发现了,你背着我来这里的!”
“是啊,你伤痕累累,随时昏迷,总得给你找点草药之类的吊吊命……”
“黄兄弟,你人不错,不过,我的身体我清楚,我看你穿着打扮,是山里人。我看这样,你休息片刻之后,带着虎皮和狼皮回家吧,这样最是安全……”
腾。黄上九直接坐了起来。
“你让我走!”
牛沧海一边吃肉一边点头,“你我萍水相逢,你便直接救人,为了安全,晚上赶路,背着我这样一个累赘。”说道这里,他停了下来,“小兄弟,休息一会,走吧。我没有钱财,只希望你安全回家,对自己父母也是一个交代。”
“等等!”黄上九看到了他黑乎乎的手掌,忽然间灵光一闪。
他嘿嘿两声冷笑。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赶我走了,原来,我中的毒,是你弄成的?”他看牛沧海满脸茫然,伸手一指他的手掌,“看看你的手掌!”
“你看,我脸上的颜色和它是不是有些相同,还有,我昨天在河边的时候就发现了,这种毒怪异无比,不疼不痒,就是长毛,而且毛毛发黑,就是,和你手掌指头的毛一模一样。”
牛沧海举着自己的手掌,看着青黑色的掌指,他沉思半晌,根本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中的毒。他这仔细一想,除了眼前这个少年,他竟然什么也想不起来。
黄上九过来专门看的胳膊,“为什么你的手肘以上肤色正常,我记得刚见你的时候,你的胳膊整个都是黑的!”
“这是我用真气压制住了毒素。”牛沧海下意识的回答道。
“不过,这毒素有些诡异。真气能够将它们压缩,可是不能祛除,这是怎么回事?”牛沧海自己也迷茫了。
黄上九眼珠子一转,昨天晚上说的好像是灵气啊,怎么白天是真气,难道这东西还分白天黑夜。
“嘿嘿。”他觍着脸笑了两声,“师父!”
“不要叫我师父!”牛沧海正色拒绝道。“小兄弟,师者,为人解惑,引导;父者,生人或者育人,这种称呼,一般人当不得的,你救过我的命,有什么事就说。”
“那好,牛大哥,你这个什么真气压制毒素,能不能教给兄弟,嘿嘿,兄弟的脸老这么黑着,也不是事,您看。”
“没问题。”牛沧海爽快的答应了,“我学的也不是什么高深法门,先练架子在练气,气行神足再练皮。”
“我吃完这块肉给你演示一下!”
“好嘞!”黄上九给牛沧海递过水袋,牛沧海一闻味道,不由得大喜,“好,这东西是大补之物,倒是适合你。”说完看着他把虎血递了回来。
吃饱肉,牛沧海在河边喝了几口水。这才走过来,让黄上九跟随他来到一处平整地方。
“我看你身体虽然瘦了一点,可是体质不错。既然赶你不走,那么,从今日起,你我一起习武,今日先教你站桩和下撑手这基本动作。”
说完,牛沧海先站了一个桩做给他看。接着让黄上九站桩,自己开始给他捋架子。他是军旅出身,自然经过专业指导,教黄上九绰绰有余。
黄上九今天就站了一个双手上下掌,侧站位上马桩。
站了也就片刻,他的双大腿就开始发紧,接着,后背开始发硬。
“舌顶上颚,用鼻子呼吸,吸气时候提肛。肚子挺起,吐气的时候肚子收缩,这种站桩,站立之时,想象在天地之间,以你头顶为中轴,虚灵顶劲,中轴从顶而下,至裆正中!”
牛沧海一边纠正他的姿势,一边给他叙述站桩要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