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殿试
殿试当日，风雪飘摇。
宋远玄一身白衣如雪，只不过内里却是穿着棉裤和棉袄，扎得紧紧的。
燕青岚蹲在他的面前，替他整理着裤子，越怀云则是在打理他上身的袄，薛夏也蹲在地上，为他穿着靴子。
“爷，今天你真是太帅了！”燕青岚唤了一声，一脸欢喜。
宋远玄低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勾着嘴角道：“难道我以前就不帅了？”
“帅！都很帅，只不过今天最帅！”燕青岚脸色红扑扑地应道，接着话锋一转：“爷，你今天要殿试了，所以一定要最有风采。”
薛夏蹲下身子，一边为他穿着棉袜一边说道：“郎呀，在我们姐妹的心中，你就是天下最好看的男儿，我们可真是很着迷的呢。”
宋远玄摇了摇头道：“这让我想起了一个典故，《战国策》里有这样一个故事，邹忌讽齐王纳谏，你们是不是因为爱我惧我，所以才说我长得好看？”
薛夏扑哧一笑，抱起宋远玄另一只脚，紧紧搂在怀中，水汪汪的眼睛横了他一眼，这才轻轻道：“郎呀，那个故事我也读到过，邹忌虽然好看，但比郎还是差了些。
我们姐妹只是说了实话，更何况郎的才情更是胜过邹忌，我们全身心都会向着郎的，那不仅仅只是因为爱，还有崇拜与自豪。”
一边说，她一边为宋远玄穿上了棉袜，袜子是越怀云缝制出来的，其中加入了一层棉花，压得紧紧的。
宋远玄想了想，棉花的保暖性虽说很好，但过于沉闷了些，比羽绒还是差了许多。
回头他得让人制作羽绒服了，这种制作工艺与棉花也相差不多。
这个时代没有机器，所以能只能以人力去处理，花的时间会长一些，但做出来之后的效果也差不太多。
念想的当下，宋远玄想着等到了里县，就要把这件事情提上日程了。
收拾妥当，宋远玄这才起身，垂着双袖，也看不出任何臃肿，身体相当暖和，尤其是靴子之中的棉花御寒，使得脚极暖。
脚暖则身暖，宋远玄吁了口气，一一抱过薛夏、燕青岚和越怀云。
薛夏用力亲了亲他，燕青岚和越怀云也有样学样。
“郎，我们在家等你的消息，中不中状元其实也并不重要，因为你已经是会元了。”薛夏轻轻道，嘴角勾着笑。
宋远玄微微扬眉道：“好了，我这就走了，中午可能就不在家吃了，晚上给我炒一份辣子鸡和干锅肥肠。”
“我已经通知东儿姐姐回来了，一会儿南儿姐姐和她一起回来，郎殿试回来，一家人总是要好好聚一下的。”
薛夏应了一声，宋远玄点了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三女相送，看着他上了马车，她们依旧站在荷池边上，久久也不回去，脸上的笑一直就没有断过。
马车行驶在雪白的路上，王东披着蓑衣，赶着马，脸上却是扬着笑，一脸自豪。
“王东，人都安排走了吗？”宋远玄的声音从车内飘出来。
“少爷，都已经安排好了，那七家工匠重点保护起来了，我和吕百户说了，谁都能出事，他们绝对不能出事。”
王东应了一声，一脸飞扬。
宋远玄应了一声，随后想了想道：“一会儿你先去火锅店等着吧，我估计要两个时辰，你一直等在皇宫外面太冷了。”
“少爷，我不要紧的，能在皇宫门口等少爷，那就是无上的荣耀。”王东乐呵呵应道。
宋远玄不再说什么，马车一路行到了皇宫的门前。
下车时，雪还在飘着，宋远玄的目光在四周扫了几眼，这才找到了一辆马车，苏雪柔站在马车旁，身上已经落了不少雪。
他大步走了过去，苏雪柔遥遥唤了一声：“玄哥哥！”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宋远玄紧紧拉着苏雪柔的小手，塞到了怀里。
苏雪柔的小脸一红，这么亲腻的动作，还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表现出来，她自有几分的不适，但心中却另有一番甜蜜。
“玄哥哥殿试，我怎能不来？这些天我在家里一直想着玄哥哥，可惜还要多陪陪爹爹，所以就只能忍着相思之苦。”
苏雪柔轻轻道，目光中一片柔软。
宋远玄看着她精致的脸，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片雪花，凭增几分的媚意。
“一会儿你先去芳华火锅店，就在前面不远，那儿有家店，里面暖和，你在那儿喝上一碗汤，我出宫后就过去找你。”
宋远玄指了指一侧，远处的街角处的确有一家火锅店，大约相隔五里地，在这儿其实也看不到。
这已经是离开皇宫最近的地方了，毕竟皇权至上，不可能真在皇宫附近开几家铺子。
苏雪柔靠在他的胸前，轻轻道：“玄哥哥，我就在车里等着就好了，我不冷的……”
话音未落，宋远玄伸手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这让她的身子一紧，接着抬眉看向他时，眸子之中一片水汪汪的。
“听话，你或许不冷，但我心疼。”宋远玄轻轻道。
这样的情话，在这个时代何曾有人说起过？所以苏雪柔心中一片甜蜜与柔软，她不由点了点头。
青芷从一侧走了过来，一脸幽怨地看了宋远玄一眼，轻轻道：“姑爷，我也陪着小姐等了半天呢。”
她身上的雪花也不少，头发也白了，宋远玄看了她一眼，微微怔了怔。
这丫头的腰细了，当真是如柳随风了，他轻轻道：“青芷，你怎么瘦了？这都变成柳腰了呢，当真是变化大。”
“玄哥哥，你说了青芷几次，嫌她胖了，她就开始节食了。”苏雪柔笑着应道，雪白的牙齿露着，总有几分灿烂。
宋远玄这才松开苏雪柔，走到青芷的面前，伸手拍了拍她头顶的雪，摇头道：“腰细了的确是好看多了，但其他地方可不能瘦啊。
我还想看着青芷长大的样子，那种能生会养的身子才是最让人喜欢的，所以别再节食了，知道不？”
青芷低头看了一眼胸前，接着伸手在身后揉了一把，轻轻道：“姑爷，没瘦呢，都好好的。”
宋远玄这才点头道：“那就好！好了，你们上马车吧，去火锅店，我得进宫了，别耽误了时辰。”
“玄哥哥，你先进去，我们一会儿就走。”苏雪柔应了一声。
青芷也一脸眼巴巴瞅着他道：“姑爷，加油，你是最棒的！”
宋远玄应了一声，大步走向宫门处，大袖翩翩，迎着风雪，带着几分书生意气。
“姑爷真是太帅了！”青芷喃喃道。
苏雪柔也迷离着眼，轻轻道：“好帅啊，玄哥哥一身浩然之气，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
192第二次许愿被破坏了
皇宫之中，一名名铁甲士兵站在风雪之中，仿如成了一樽樽的雕像。
这一次是李公公亲自来接的人，宋远玄并没有和他表现得很亲近，毕竟这个时候还是要避嫌一些。
一群人跟着李公公向前走去，吕轻尘、年凤池都在列，两人与宋远玄同行。
穿过午门时，宋远玄扭头看向一侧，远处那株巨大的树依旧在，树梢间尽是一片白雪，美轮美奂，只不过隐约间他似乎看到两道身影在那儿转来转去。
宋远玄怔了怔，自从修行了幽烈心法，他现在的目力极强，隐约可以看出来那似乎是羽寒公主与紫玉。
想了想，他转身走了过去。
吕轻尘一怔，扭头看向他，轻声道：“宋兄，你这是去哪里？”
“噢，我去方便一下，马上就来。”宋远玄应了一声。
说完，他急匆匆离开，片刻之后就到了那株大树前，果然看到元羽寒和紫玉手拉着手在那儿转来转去。
他轻轻唤了声：“公主殿下，这么大雪，你们怎么在这儿玩？”
“宋远玄……”元羽寒扭头看来，接着跺了跺脚道：“这次的好日子又被你给破坏了，回头我还得去找正一算日子。”
“看起来我来得不是时候，那等我殿试结束，就请公主殿下吃顿火锅怎么样？”
宋远玄笑了笑，心中却是明白过来，原来她又在这儿算姻缘了，想要提前见一见未来的夫婿长什么样。
元羽寒的眼睛一亮，接着点头道：“那就说好了，一会儿我在太和殿的殿前等你，看在火锅的份上，这次我就原谅你了。”
宋远玄拱了拱手，这才转身离去。
看着他大袖翩翩的身影，紫玉在一侧嘟囔了一声：“宋会元当真是帅啊！只不过这都两次坏了公主的好事！”
元羽寒也哼了一声，下一刻，她呆了呆，脸色一红，接着喃喃道：“正一说，这许愿之事，不存在被人为破坏之说。
那个人出现在我的面前，那都是命运的牵连，以何种方式、何种姿态并不重要，这宋远玄两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岂不是说……难道真是他？”
紫玉一怔，眼睛瞪大，目光落在元羽寒的脸上，接着轻轻道：“殿下，这怎么可能！宋会元都要娶苏雪柔了呢，婚期都定了。
以公主殿下的身份，怎么也不可能嫁给他的，就算是平妻也不可能，这可是牵扯着皇室的脸面呢。”
元羽寒却是没有应声，目光盯着宋远玄的背影，风雪中，他走得很潇洒，那种走路的姿势也与普通人不同。
这一刻，她的心突然间就乱了。
宋远玄进入太和殿前，拍了拍身上的雪，此时他追上了最后一个人，总算是没有耽搁事情。
大殿之中，隐帝坐在高高的皇座上，两侧站着许多的大臣，太子、成王和楚王都在。
“臣等见过陛下！”所有人同时行礼，宋远玄站在人群的最后，也跟着行礼。
元昊轻轻道：“平身吧！诸位都是我大周朝的栋梁，未来都有可能站在这里为官，成为朕的肱骨之臣。
朕听说，这一次的会元是宋远玄，他来了吗？朕怎么没有见到他？这么重要的殿试他竟然没有来吗？”
所有的新科进士目光中都带着几分的羡慕，能被皇上惦记着，那的确是很有面子的事情，未来可是官路亨通了。
宋远玄正要说话时，左列之首的李天宁扬声道：“陛下，此人当真是放肆至极，殿试不来，那就应当永不录用！”
苏长远在一侧走了出来，轻轻道：“太师之言差矣，宋远玄为人谦和，这种时候岂能不来？他一定是来了。”
宋远玄心中不免浮起几分冷笑，李天宁这就开始对他出手了？
“苏大人，我知道宋远玄娶了令千金为妻，所以你才会替他说话，他既然来了，那么人呢？”李天宁扬声道。
“陛下，臣已经来了！”宋远玄的声音随之响起。
所有人扭头看去，他站在人群的最后方，几乎看不到。
元昊笑了笑道：“你是会元，怎么站在那么后面？快点到前面来！”
“多谢陛下！”宋远玄大步走到了人堆之前。
四周许多大臣还是第一次见到宋远玄，上一次虽说中秋之宴时他来过一次皇宫，但那个时候能列席的大臣不多。
元昊看了宋远玄一眼，轻轻问道：“你身为会元，应当站在首位，为何跑到最后去了？”
“陛下，臣已经是会元了，可以说是出尽了风头，所以殿试的时候落在人后，也算是给几位同窗一个出风头的机会。”
宋远玄扬声道，接着目光落在李天宁的身上，微微笑道：“不知道太师是不是对学生有什么误会？”
李天宁的目光落在宋远玄的脸上，轻轻道：“身为武侯府的长子，却是改姓为宋，被逐出了林家，这就是大逆不道！
百善孝为先，这是我们的古训，你这么做，如何为天下表率？如何能让天下士子信服？所以，陛下，臣觉得，宋远玄这等不孝之人，不配为官。”
宋远玄不慌不忙地扬声道：“陛下，自古以来，当忠孝不能两全时，往往舍孝而忠君！武侯府将臣逐出林家，无非就是觉得臣暴露了五娘的身份。
她是魔教中人，哪怕是臣想尽孝，那也不能坏了朝廷大事，在国家大义面前，家族小义只能排在其后。
所以就算是被逐出林家，臣也不后悔，臣现在自成一家，与林家再无关系，不仰仗林家的势力，不借助林家的力量，有何不可？”
苏长远在一侧扬声道：“陛下，此等事情，古来有之，只要占据大义，那就是良臣！”
元昊点了点头道：“太师，你说得的确是有道理，但此事朕觉得宋远玄没有做错，他与林家再无关系，以后不得再以此事为难他了。”
“臣遵旨。”李天宁应了一声。
元昊这才点头道：“今天殿试，朕出的题目就是养民与屯兵，你们到一侧去应试吧。”
一群进士行了一礼，走到了一侧的偏殿之中。
宋远玄提笔就写，没有任何犹豫，这样的策论题，无非就是立意与知识储备的碰撞。
养民与屯兵，看似对立，实则统一，没有养民，何来屯兵？
宋远玄洋洋洒洒，半个时辰就写完了，直接把卷子交了，又回到了正殿之中。
这让苏长远都吃了一惊，他看着宋远玄，目光中带着几分的深意。
那就分明就是在问他，你这也太当儿戏了吧？就算是你志不在状元，好歹也像点样子，否则皇上还会觉得你这会元是怎么来的呢？
宋远玄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几分的自信，给了苏长远一个放心的眼神。
193状元
一道道身影走入了大殿之中，元昊这时已经开始在看卷子了。
翻了翻卷子，他的目光落在大殿之中，轻声道：“果然是才华横世，这一次的状元，就给宋远玄了！
第二名是吕轻尘，第三名是年凤池！吕轻尘，你是太后的本家吧？兵者强国，养民强国，两者皆强国，不可略其一。
写得很不错，怪不得太后整日念叨你，只是你比宋远玄差了几分，这几分输在了立意上，你们两人的想法虽然差不多，但他更务实一些。
好了，你们都是国之栋梁，以后就先到翰林院做事吧，宋远玄就去任史官修撰，吕轻尘与年凤池任编修吧。”
李天宁向前迈了一步，扬声道：“陛下，臣觉得，宋远玄固然有才华，但从前的时候，他素有恶名，所以不明百姓之苦。
他要做官，不如外派到十六州之中，这远比在翰林院之中要合适，以他的才情，去不去翰林院也影响不大。”
宋远玄的心中一动，李天宁这就是想把他打发走了，显然是觉得他在京城之中可能会碍事，那么他所图的应当还是郑南儿、郑东儿了。
这老家伙贼心不死，只不过这一手倒恰恰就是他的诉求，但他自己走可以，别人想让他走，那就得付出代价。
元昊的目光落在宋远玄的身上，轻轻道：“宋远玄，你可有什么想法？”
“陛下，太师是正一品的官身，臣只是一名六品官，臣不敢有什么想法，所以一切就依着太师之言吧。”
宋远玄一脸委屈，目光中却是透着几分的平静。
元昊应了声道：“朝堂之中，只论对错，不论官职大小！”
“陛下，那臣就说了！臣觉得，依祖训，臣的确是要进入翰林院之中，之后就会到各部任职，如果到地方去，再返回京城还不知道需要多久了。”
宋远玄扬声道，垂着双袖，目光一片璀璨。
元昊点头道：“你说得是，那么太师觉得呢？”
“老臣依旧认为应当将他下放，从体恤百姓之苦开始，毕竟他出身富贵，不知民间之苦，不利于日后成长。”李天宁扬声道。
宋远玄也不吭气，元昊沉默片刻，这才轻轻道：“苏尚书，现在地方上有哪些地方官有空缺？”
“江州和海州的监察御史告老还乡，有空缺。”苏长远老老实实应道。
朝堂之中一片异样，监察御史虽说只是正七品的官，但权力却是极大，这可是代天子监察一州之事，就连知州也在御史的监察范围之中。
李天宁的脸色一黑，但这个时候他却不适合提出反对意见，毕竟他已经把宋远玄打发出京城了，从六品官变成了正七品，还降了一级。
要是他再不同意，那么元昊一定会认为他是别有用心了，所以这个时候他只能什么话也不说了。
元昊点头道：“宋远玄，朕任命你为江州监察御史，替朕监察江州，你可有意见？”
“臣遵旨！”宋远玄行了一礼。
元昊看了他一眼，声音再次响起：“你官降一级，那么朕总得给你一些补偿，毕竟你是这一次的状元。
朕赐你尚方宝剑一把，江州之事，可以先斩后奏，再赐你圣旨一份，你此去江州是奉旨行事，一切自是有朕给你撑腰。”
“多谢陛下厚爱！”宋远玄扬声道，接着话锋一转：“陛下，臣还未成亲，婚期定在来年二月初五，所以想要成亲后再去江州，望陛下恩准。”
“准了！”元昊点了点头。
“谢陛下！”宋远玄又喊了一声，元昊对他着实是不错，他喊几声也是应当的。
“好了，退朝吧。”元昊扬声道。
李公公的声音响起：“退朝！”
他的声音尖细，直接传了开来，这一点显示出了他的确是有武功在身。
宋远玄觉得，李公公会武功也能理解了，光是这一嗓子要喊到这样的地步，让所有人都听到，着实不易。
一群人朝外走去，宋远玄看了李天宁一眼，接着走到苏长远的身边，低声道：“苏大人，柔儿在火锅店之中等着我，今天就不回去吃饭了。”
“你都当着陛下的面说了成亲的事，以后就不要再叫我大人了。”苏长远应了一声，目光中一片满足。
连中三元，这可是真正的荣耀了，纵观历史，这样的人也是少之又少，所以他现在看宋远玄很是满意。
“岳丈，那不如一起去吃火锅吧？”宋远玄问道。
苏长远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还有公事要处理，就不去了，外面雪大，你小心路滑。”
宋远玄拱了拱手，这才走了出去，心中同时松了一口气，要是苏长远去了，肯定不会太自在，毕竟元羽寒也会跟着过去的。
走出太和殿时，李天宁恰恰经过他的身边，低声道：“宋远玄，你好自为之！郑氏女，我是要定了！
你若是识趣，那就自己送来，否则的话，我有的是办法整你，你以为监察御史是那么好当的吗？”
“我觉得挺好当的，有尚方宝剑，杀几个人似乎也没什么事情。”宋远玄微微笑着，但目光却是很冷。
李天宁握了握拳头，脸容却是很平静，接着他轻轻道：“江州虽然富庶，但武林门派也很是鼎盛啊，希望你不要与江湖人起了冲突，他们可都是杀人如麻。”
“太师说得是，我一定注意，不过京城的雪也很大，路滑，太师走路也要小心一点，免得滑倒摔伤啊！”宋远玄回了一句。
元羽寒这时从一侧走了过来，凑到宋远玄身边道：“走了，吃火锅去，我知道那家店的地方，离开皇宫不远，是不是那家？”
“没错，就是那家！”宋远玄应了一声。
李天宁的目光闪了闪，宋远玄和元羽寒这么熟悉，让他也不免觉得有些惊讶。
“好，那我先过去了，你一会儿到就行了。”元羽寒应了一声，接着目光落在李天宁身上，转身就走。
宋远玄大步向前走去，也不理会李天宁了。
吕轻尘和年凤池从一侧迎过来，吕轻尘微微笑道：“宋兄，你中了状元，这可是连中三元，是不是得请客了？”
“今天我得请羽寒公主了，不过你和年兄可以一起去，我给你们另行安排一处位子就是了。”宋远玄应了一声。
年凤池乐呵呵道：“宋兄，我是一定去的，上次吃过芳华楼之后，我可是一直念念不忘的，这火锅我以前还从未吃过呢。”
“走了，这火锅吃起来不比芳华楼的菜差，而且更有风味。”吕轻尘应了一声。
三人迎着雪，慢慢走向皇宫的正门，李天宁看着三人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睛。
194卖了一家火锅店
皇宫外，宋远玄走到马车边上，王东低声问道：“少爷，怎么样？”
“连中三元。”宋远玄应了一声，一脸风骚。
王东一怔，接着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乐呵呵道：“少爷果然厉害啊！连中三元，这可以写进历史，流芳百世了呢！”
宋远玄看着他的样子，轻轻一笑，要知道平时王东可是很死板的一个人，没想到竟然也有这样欢快的一面。
“你一直在这儿等着？”宋远玄问了他一声。
王东应了一声道：“没有！少爷，之前我去过火锅店了，夫人去的时候，我也跟着一起去了，喝了碗热汤就回来了。
今天火锅店里炖了骨头汤，当真是香啊，我刚过来半个时辰呢，到现在身子还是暖烘烘的。”
宋远玄点了点头道：“那就走吧，送我去火锅店，一会儿你回庄子和几位夫人说一声，就说我晚一点回去，今天要招待几位朋友。”
说完，他上了马车，车内的炭盆还烧着，他烤了烤火，再看了一眼外面飞扬的雪花，心渐渐沉静了下来。
马车很快就驶到了火锅店的门外，停下车，王东直接离开。
宋远玄走入店内，一侧的长廊下，还有许多人坐在那儿等位置。
这条长廊很长，也通了地龙，就是为了应付冬天等位，毕竟每顿饭发出去六百个牌子，总有四百人需要等位的。
宋远玄进入店内，一名小二迎了过来，将他引入了一侧的包厅之中。
一边走他一边说道：“少爷，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也开始上菜了。”
“好，辛苦你了。”宋远玄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这个人应当是一名老兵，一看就是很沉稳的类型。
一间包厅中，吕轻尘和年凤池坐在一起，另一间则是坐着苏雪柔、元羽寒和青芷、紫玉，四人相处得倒是很融洽。
宋远玄走入其中，看着桌子上的火锅，这是一份骨头锅底，很香。
“公主殿下、柔儿，你们先吃着，我去隔壁招呼一下两位朋友再过来。”宋远玄轻轻道。
苏雪柔起身，迅速走到他的身前，一脸欢喜道：“玄哥哥，你中了状元啊！我刚才听公主说了，你连中三元，当真是了不起！”
“那当然了，我就是这么厉害！”宋远玄挑着眉，一脸飞扬。
苏雪柔跳了跳，紧紧拉住他的手道：“玄哥哥就是最厉害的！”
“必须的！”宋远玄应了一声。
元羽寒扭头看了一眼，目光有点复杂。
“好了，我去看看朋友，你替我招呼公主。”宋远玄轻轻道。
苏雪柔点了点头，眸子很柔和，宋远玄这么说，那就是把她当成了宋家的女主人，她心头不由一阵的甜蜜。
“公主殿下，你先坐一会儿！”宋远玄轻轻道。
元羽寒点了点头道：“你去吧，我和雪柔本来就是好朋友。”
宋远玄退出房间，来到隔壁的一间，吕轻尘和年凤池已经喝上了。
年凤池看到他，笑了笑道：“宋兄，你这儿的菜真是太好吃了，尤其是这酱料，当真是人间绝味啊。”
一边说他一边涮了一筷子羊肉卷，吃得很是尽兴。
宋远玄坐下，笑了笑道：“吕兄，你和年兄都要入朝为官了，可怜我要远走江州了。”
吕轻尘想了想，这才轻声道：“宋兄得罪了太师，自然落不到好处，不过宋兄放心，以后京城的事情，我会帮你照应一二的。”
“还有我，宋兄放心，哪怕是太师也不得肆意对付你，我一定会帮宋兄照应着家里，以宋兄之才，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到京城了。”
年凤池也是一脸慷慨，宋远玄不由点了点头，其实相比起来，年凤池更加适合成为监察御吏，毕竟他性格耿直。
“多谢吕兄和年兄了，我敬你们！”宋远玄举杯道。
三人举杯碰了碰，喝了一口酒，宋远玄这才轻轻道：“吕兄，来年我就要去江南了，宋家还要劳烦吕家，我打算把这家火锅店以加盟的方式卖给吕家。”
吕轻尘一怔，瞪着眼睛道：“宋兄，你不是说这五家店都不卖的吗？之前我们想买，但你说等到来年夏天之后才能有调料。”
“形势不同了啊！”宋远玄摇了摇头，接着轻轻道：“这家店的加盟费要高一些，十万两银子，以后配送还是由宋家来，回头让利一成给你们，不过人你不能换，还是这些人。”
“没问题！那明日我就与宋兄定下契约，这真是好消息！宋兄放心，我会和姑母说一声，让她照应着宋家，这样一来，太师也不敢过于放肆。”
吕轻尘扬着眉，一脸笑意。
宋远玄点了点头，他卖掉这家店，也是为了长远的打算，毕竟他不在京城，店多了也难免顾不过来。
他还准备卖两家杂货店给范家，六部尚书除了苏长远之外，最好一人两家店，这样的话，他就算是与这些人有了更多的牵扯。
喝了几杯酒，宋远玄这才离开，回到了苏雪柔那一桌。
苏雪柔正在和元羽寒喝着茶，桌子上摆着的菜也很讲究，虾滑、墨鱼丸子之类的，以海鲜居多。
看到宋远玄，苏雪柔唤了声：“玄哥哥回来了，坐在这儿吧。”
宋远玄坐在她的身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接着轻轻道：“公主要不要再加几个菜？这菜似乎不多啊。”
元羽寒摇了摇头道：“够吃了！不过这味道当真是不错，尤其是这种辣的调味料，刚吃起来受不住，吃几口之后就让人停不下来了。
你这人的想法当真是奇特，总是能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每一样都很讨人喜欢，或许你是真正的天才吧。”
“公主若是喜欢，那可以经常来吃，我就不收费了。”宋远玄应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不过这家店就不行了，其他店随便你去。”
“为什么这家店不行？”元羽寒怔了怔道。
宋远玄摇头道：“我把这家店卖给吕家了。”
几人一怔，苏雪柔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玄哥哥，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大事，因为要去江南任职了，所以我担心没有精力打理这些铺子，不如就卖了吧，这样也省些气力。”
宋远玄应了一声，元羽寒一怔，目光中透着几分难以明状的情绪。
她只知他中了状元，却是不知道他要离开京城了。
之前她派了一名太监在大殿中候着，就是为了及时通知她宋远玄结束的事情，所以知道消息后，她也来不及问别的就出来了。
“我去找父皇，你是状元，为何要去任地方官？”元羽寒挺着腰肢，一脸不服气。
宋远玄连忙道：“这就不必了，我已经安排好了，而且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元羽赛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这才撇了撇嘴。
那种样子，让宋远玄一时之间有点莫名所以，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激动。
195自私
远玄庄，宋远玄站在内宅的门口处，看着院子里依旧在飘着雪。
这场雪很大，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为里县之行制造了几分的困难。
郑南儿站到他的身边，为他披上了披风，轻轻道：“郎，你什么时候去里县？”
“明日吧，尽早出发，这样才能早去早回。”宋远玄应了一声，接着把那家火锅店的事情告诉了郑南儿，让她去处理相关的事情。
郑南儿点了点头道：“郎，我觉得火锅店里属于我们的人应当收回来，大不了再开一家店就是了，暂时让他们在芳华楼里帮忙也可以。
把人留给吕家的人，他们不可能得到重用，毕竟吕家很难相信他们，二来呢，容易让人的归属感消失。”
宋远玄一怔，目光落在郑南儿的脸上，微微笑了笑道：“还是你考虑得周全，那就把人收回来吧，明天交易时，你和吕轻尘说一声就好。
对了，一会儿让子洛去一次火锅店，和我们的人也说一声，等吕家找到人，我们就撤回来，先安排到芳华楼。
新的火锅店暂时别开了，到明年再找机会吧，在我去里县的这段时间，庄子里的护卫也要多一些，正好调一批人过来。
明年去江州，这里也得留下一批人，我总觉得人手可能会不够，所以撤一批人出来也好，正好把那些老兵安排一批到庄子里。”
郑南儿应了一声道：“郎，那我为你准备行李去，明天你这一走，姐妹们不能陪在你的身边，郎要照顾好自己。”
“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庄子里的事情，放慢一点也没关系，只要稳定就好。”宋远玄应了一声。
郑南儿应了一声，转身去整理行李了，宋远玄想了想，回书房写了三封信，让王东分别送到飞柳寺、杨柳阁和蛙人帮。
这次出去，他要带的人除了南风、王东、李力、贾政之外，还有五十名老兵，再带着春子好了。
肖正要留守庄子，以免出了乱子，有风云顾随行，武力方面没有太多的问题，更何况还有飞鱼。
让人一一通知了随行的人，宋远玄这才拿起湛卢剑，沉默无语，这次他准备带剑去里县。
书房的门被推开，薛夏走了进来，轻轻道：“郎，那五百万两银子要带走吗？”
“要带走，我已经让蛙人帮的人过来搬了，一会儿让那个小队的士兵一路护送着过去，今晚就让他们直接出发了，连夜赶往温宁县。”
宋远玄轻轻道，他为这批士兵准备了战甲和武器，所以他们能发挥出来的力量远在蛙人帮之上。
飞鱼来的时候，带着五十多辆马车，宋远玄安排人往车上搬银子。
五百万两银子，在古代十六两是一斤，这就相当于是一百五十六吨了，一辆马车最多拉一千斤，那就得三百多辆车。
宋远玄让那一小队士兵押运着，运了六趟才把银子全部运完，装到了十艘船上，此时天色已经黑了。
看到这么多的银子，宋远玄觉得还是得让吕方来安排运输，到时候在温宁县多雇佣一些马车，否则也不是太安全。
念想的当下，他写了一封信，让王东送到船上，带给吕方。
站在王东的身侧，宋远玄语重心长道：“王东，这十船银子可是我未来的家当了，用来在里县购买各种物资，你一定得看好。
到了温宁县，你让吕方派人护送，如果太沉重的话，就在当地直接购买一批粮食，肉类也可以，让他们送到里县再给银子。”
“少爷放心，我一定好好盯着，只是我不在少爷的身边，少爷这边没什么问题吗？”王东应了一声，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担忧。
宋远玄笑了笑道：“放心吧，我已经请了人和我同行，还有春子在，他现在的身手也很不错了。
还有一点，我给你的羽林军的旗子，你一定要挂在船上，这样的话，盘查的人就会少一些，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少爷，那我们就在里县再见了！”王东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宋远玄看着他走远，长长吐了口气，这一场风雪倒是可以掩盖住许多的痕迹，否则他搬这么多的银子，安排这么多的事情，那都会留下线索。
回到内宅之中，天色已经暗了，餐桌上摆着一桌子菜，干锅肥肠、辣子鸡都有了。
郑南儿、郑东儿、薛夏、燕青岚和越怀云坐在桌子旁，等着宋远玄。
“爷，吃饭了。”燕青岚递了双筷子过来，轻声说道。
宋远玄点了点头道：“行了，一起吃吧！这次里县之行，再回来时或许要过年了，我安排好那边的事情就回来。”
“郎，要不我还是跟着你去吧，看你这么辛苦，我总是想为你分担一些的。”郑南儿轻轻道，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担心。
宋远玄扬了扬眉，脸上透着几分少年式的飞扬，摇了摇头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这一走，京城这儿的情况也很复杂，得靠你了。
李天宁这边万一有什么动静，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怕其他人应付不了，我卖了一家火锅店给吕家，他们答应照顾一下，短时间内还没有问题。
只不过不能让李天宁知道我走了，要是流烟在，她的易容术还能起到一些作用，现在只能靠你的智慧了。
如果真出了问题，芳华楼的老兵们可以派些用处，再就是飞柳寺的智通大师，他也可以帮些忙，还有我岳丈那边也可以帮得上忙。”
郑南儿一怔，沉默片刻，目光落在宋远玄的脸上，一脸平静道：“郎，值得吗？”
“值得！”宋远玄勾了勾嘴角，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
接着他伸手握着郑南儿的手，轻轻道：“你是我的女人，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无论如何，你是活生生的人，不能用来交易。
人之所以为人，除了这身皮囊之外，还有着尊严，只要是我的人，我就不会把你们当成是交易的一部分。
所以你问我值不值得，我的回答一定是值得！我还希望你们一直陪着我，为我生儿育女，为我暖床，为我洗澡。”
“郎，你真是一个不一样的男人！”郑南儿垂下头，眼睛中含着泪，但她却是倔强地咬着唇，不肯落下。
她的那只手，紧紧握着宋远玄的手。
郑东儿、薛夏、燕青岚和越怀云看向他的目光也都变了，变得一片炽烈。
宋远玄轻轻道：“这可能是因为我比较自私吧，不想让别人得到我的东西，我把你们看成了我的私有财产。
当然，这么说可能不尊重你们，你们不是财产，但我没有更好的词汇来形容，我的意思你们明白就好。”
196做不得的事情
“郎，我们都明白！”薛夏紧紧握着宋远玄的另一只手，泪眼斑驳道。
她的目光炽烈，接着轻轻道：“郎说得对，我们都是你的私有财产，我觉得这很好，并没有不尊重的意思……我心里喜欢。”
宋远玄怔了怔，心中旋即明白过来，这个时代的女人，地位果断有些低。
郑南儿紧紧搂着他的胳膊道：“郎，吃饭吧，晚上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就得出发了。”
宋远玄点了点头，心里琢磨着，这次出去，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得先把山贼给平了，这样里县才能彻底落入他的手里。
燕青岚在一侧轻轻道：“能成为爷的女人，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越怀云也点了点头，大大的眼睛看了宋远玄一眼，这段时间，她渐渐长开了，身上多了几分的丰腴感。
她长于柔术，所以身子柔软到了极尽，什么样的动作都可以，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宋远玄总是觉得很放松。
宋远玄扬了扬眉，微微笑道：“既然是私有财产，那自然是不能和别人分享的了！所以不管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放弃你们。”
几女点头，一时之间，没有人再说话了，只是默默吃饭。
吃完饭，越怀云为宋远玄洗澡，他靠她的身前，轻轻道：“云儿，鹅毛笔怎么样了？”
“少爷，我已经生产了一万多支，只不过鹅毛不太够了，所以我现在放出去消息，在整个京城收集鹅毛。”
越怀云应了一声，宋远玄点头：“一会儿为我准备一百支鹅毛笔，我要带着，这笔写出来的字可以小一些，也更快一些，使用方便。”
“少爷，那一会儿我就去准备。”越怀云应道，接着想了想道：“那要不要带着墨？”
“带一些吧。”宋远玄应了一声。
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墨汁，只不过还不算是太成熟，所以还是以研墨为主。
越怀云低声道：“少爷，要不让我爹也跟着你一起去吧，反正你需要他去造船，正好他到了里县可以提前做起来。”
宋远玄摇了摇头：“暂时不用，那边现在还有些乱，等我平了那边的山贼再过去比较合适，否则万一他出了点什么危险，我到哪儿去找这么好的船匠？”
越怀云一喜，勾了勾嘴角，接着用力抱住了他的后背，喃喃道：“少爷，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宋远玄应了一声，脸上带着几分隐约的风骚道：“云儿的身子柔，体态软，我觉得极好。”
越怀云把脸贴在他的后背处，轻声道：“少爷，今晚……”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不再说话了，宋远玄怔了怔道：“今晚你和青岚先准备着，我去找你们。”
“不行！”越怀云唤了声。
宋远玄诧异道：“为什么不行？”
“姐姐们说，少爷明日早行，今晚做不得那些事情，让少爷好好休息。”越怀云应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的羞臊感。
宋远玄笑了笑道：“我也只是打算抱着你们休息一下的，你们两个人给我暖床，总是更加暖和的。”
越怀云这才应了一声，勾了勾嘴角，慢慢洗着他的头发。
洗完澡，回房后，宋远玄先去了郑南儿的房间。
榻上的暖意温熙，有若春天，宋远玄躺下后，郑南儿低声道：“郎，今晚早些休歇吧。”
红烛熄了，卧房中一片幽暗，片刻之后，郑南儿的声音再次响起：“郎呀，你还要早起呢，早点……”
声音戛然而止，许久之后，郑南儿的声音再次响起：“郎，明天我要被几位妹妹笑话了。”
“放心吧，你也可以反过来笑话她们的。”宋远玄笑了笑，接着起身离开。
郑南儿蓦然张大眼睛，嘴角却是勾着笑，目光一片亮晶晶的，那是说不出来的欢喜。
其实离别就是如此，若是没有最炽烈的冲动，如何压得下噬骨的相思？
宋远玄醒来时是在燕青岚和越怀云的榻上，刚刚过了寅时。
两女为他更衣，收拾一番之后，厅里的饭菜已经上了，郑南儿、郑东儿、薛夏都已经坐在那儿了。
互相看了几眼，几女的脸色一红，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异样，却是没有人说些什么。
早饭很丰盛，吃完，郑东儿递了一个包裹过来，轻声道：“郎君，我做了些油饼，你带着路上吃吧。
还有一些肉干，这都是用辣椒炒过的牛肉，之后风干了的，你去里县，再也吃不到我做的菜了，所以只能带一些干货了。”
宋远玄点了点头道：“你有心了，下次出去，我带你去江南！”
郑东儿的眼睛一亮，接着点了点头。
她不是那种话很多的女子，总是喜欢沉默，这一点与郑南儿、薛夏完全不同，但她的姿色却是不在郑南儿之下，也是真正的第一等上。
宋远玄起身，几女为他整理着袍子，接着一一抱着他，抱得很是用力，这一次就连郑东儿也抱了抱他。
“你们不用送我出去了，还是那句话，庄子里的事情，由南儿作主，你们好好配合她。”宋远玄轻轻道。
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
风雪已经停了，但地面上却是一片白茫茫的。
马车已经备好了，南风、李力、贾政和春子都在了，车夫是一名幽烈卫。
几人对着他行了一礼，南风轻轻道：“少爷，我们现在就走？”
“走吧，我们上车！”宋远玄点了点头道。
南风穿着一身灰袍，和从前不同，他的衣服都是新的，而且内里的衣服也是新的，整个人带着几分生机勃勃之感，一扫前尘。
马车内的炭盆散着暖意，宋远玄靠在车壁处，长长吐了口气。
四人上了另外两辆马车，车上还放着一些行李。
马车驶去，郑南儿、郑东儿、薛夏、燕青岚和越怀云出现在门口处，目光落在马车上。
雪映着余光，使得濛濛的清晨多了几分微光。
宋远玄的心中隐有所觉，挑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勾着嘴角笑了笑，接着摆了摆手道：“回去吧！”
“郎，我们会想你的！”郑南儿大声道，一反她从前的样子，炽烈至极。
宋远玄直接来了个飞吻。
五女也都学着他的样子，直接飞吻，眸子一时之间都痴了。
春子坐在马车内，想要掀开车帘看一眼，贾政伸手拍了他一下，板着脸道：“少爷的家事，你也敢参与？”
“嘿嘿，先生，我就是好奇啊！”春子乐呵呵道。
他才十三岁，对男女之事似懂非懂，自然觉得很新奇。
贾政瞄了他一眼，他长得很高大，比一般的成年人还要高多了，身形魁梧，皮肤黝黑，看起来像是黑塔一般，极为惊人。
“以后记着，少爷的家事，你一定要注意避嫌。”贾政认真道。
春子想了想，这才点头，老老实实坐在那儿道：“先生，我知道了！”
197离京
京城的长街，长长的车辙渐渐远去，朝着漕运河的方向而去。
这么冷的天，漕运河并没有结冰，这条河是大周的命运，南来北往的船都要经过，所以稍有薄冰就会被直接处理了。
宋远玄靠着车壁，行驶了一段路之后，他的心中一动，接着一道身影飘了进来，卷进了几片雪花。
白衣飘飘，脸上还蒙着白纱，只有那对露出来的眸子，精致妩媚，带着几分异样。
宋远玄主动牵向她的手，一脸微笑道：“云顾啊，来，坐在我的怀里，这儿最暖和。”
凤云顾的手一收，没让宋远玄碰到，径直坐到了马车的另一侧。
宋远玄也不以为意，耸了耸肩道：“还是熟悉的配方，云顾不理人的样子总是一样的。”
“你这人呐，总是这么没个正形！”凤云顾扑哧一笑，接着话锋一转：“我听说你中了状元，这就是连中三元了呢！”
宋远玄挺着腰杆道：“那当然了，厉害吧？怎么，要不要以身相许？”
凤云顾也不说话，举起两根手指头，宋远玄笑道：“简单，还有两个条件，用不了多久了，你就乖乖等着嫁入宋家吧。”
“这次去里县，我安排了长生门的人暗中保护你的庄子，你放心吧。”凤云顾轻轻道。
宋远玄一怔，接着点了点头：“还是云顾知我心意！”
凤云顾笑了笑，看了他一眼，这才摘下了面纱，那张妩媚动人的脸展示了出来。
宋远玄大大方方盯着看了几眼，这才收回了目光。
半炷香之后，马车停下，宋远玄下车，朝着一侧看了一眼，五艘大船停在岸边，看吃水线，里面应当装了不少的货物。
飞鱼穿着黑色的劲装，裹着一件大氅，站在雪地中，指缝间那把小刀依旧在转来转去。
“见过少爷！”飞鱼行了一礼。
宋远玄点了点头，对着车厢递出了手，凤云顾把素手递入了他的手中，慢慢走了下来。
南风、李力和贾政走到他的身边，春子则是把所有的行李都搬了下来。
“船上拉着什么货物？”宋远玄问道。
飞鱼笑了笑道：“两百匹马，还有五百石粮食。”
“两百匹马？真是太好了！”宋远玄赞了一声，接着伸手拍了拍飞鱼的肩头道：“走，上船了。”
一行人上了船，宋远玄的房间被安排在二楼，一间最大的卧房中，打理得很干净。
坐下后，宋远玄摸出十万两银票递到了飞鱼的手上道：“这些银票你先收着，回头你和南风先生对一下账目就好了。”
南风在一侧微微笑了笑道：“少爷，这么多的粮食都要通过温宁县中转，不如我们在那边买上一座庄子吧，最好离开漕运河近一些，这样来往也不会过于引人注目。”
“我已经安排好了，王东提前走了，也有这方面的任务，那边还有兄弟帮的人供他差遣。”宋远玄轻轻道。
南风应了一声：“少爷，老朽请命，到了温宁县，不如由老朽出面整合一下这些庄子？”
“可以。”宋远玄应道，接着想了想道：“先生，我这次带你去里县，主要还是处理内务的，还有就是剿贼。”
南风点头：“一定不负少爷所托。”
飞鱼在一侧轻轻道：“少爷，这一次去温宁县，大约需要一天时间，温宁县离开里县需要三天时间。”
“这么快？不是说要七天时间吗？”宋远玄怔了怔。
南风微微一笑：“少爷，走水路可以省下两天时间，毕竟陆路需要绕行，而且受天气影响较大。
只不过这么大的雪，从温宁县去里县，想必路上还会耽搁一天，少爷运送了五百万两银子，一切还是要小心为上。”
“我在马车上插了羽林军的旗子，再加上有吕方带着一群士兵，一般的山贼也不敢强掠，若是里县的山贼，那就正好将他们击杀。”
宋远玄扬着眉，南风点头道：“少爷是读书人，却是肯配剑，当真是有侠义之风，老朽佩服！”
“好了，今天就这样，大家各做各事，飞鱼，让人打起精神，盯着些。”宋远玄轻轻道。
几人起身行了一礼，这才起身离开。
凤云顾想要离开时，宋远玄拦在了她的身前，一本正经道：“云顾，我们探讨一下人生？”
“我要去修行了！”凤云顾应了一声，目光中带着几分的异样。
宋远玄摇了摇头道：“你不是应当贴身保护我吗？”
凤云顾看了他一眼，伸出指尖，在他的额头上一点，轻轻道：“你呀！当真是个无赖。”
“你说得对！”宋远玄不以为意，接着低声道：“有时候，男人要是不无赖一点，如何能得到女人的芳心？”
凤云顾扑哧一笑，接着接下了面纱，身体向前一凑，轻轻在他的嘴上亲了一下，这才起身道：“好了，可以让开了吧？”
宋远玄这才老老实实让开，心中一片得意。
他所求的也并不是凤云顾的贴身保护，以她的性情，不可能应下来的，无非就是讨一点利息罢了。
看着凤云顾离开，宋远玄站在一侧的窗子前，推开窗，露了一条缝，看着外面的光景。
船上并没有地龙，所以还是很冷的，宋远玄的双手拢在袖子里，风吹过他的脸，有如刀割，但他的心却是很烈。
此时已经出了京城，河两岸一片雪白，没有人的踪迹。
就这样片刻之后，宋远玄的目光中浮起一抹幽暗，进入了修行之中。
等他醒过来时，天色已经暗了，宋远玄只觉房间中似乎变得幽深了几分，他的感知更加强大了。
只不过丹桥依旧没有触及到下丹田，宋远玄也不着急，但他觉得体内的内劲似乎变得强大了几分。
一阵的敲门音响起，宋远玄应了一声，飞鱼端着食物进来，放到了一侧的桌子上。
“少爷，你终于醒过来了，中午我过来叫了你一次，但你没应声，夫人进来看了看，说是你有事处理，中午就不吃了。”
飞鱼轻轻说道，他的目光依旧有些阴冷，那张苍白的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宋远玄一怔，他一站就是一整天，这一次入定的时间格外长。
“辛苦你了，你把夫人叫过来吧，我和她一起吃。”宋远玄点头道。
飞鱼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宋远玄看着他的背影，不由眯了眯眼睛。
他走路的姿势很特别，船在河上行驶，总是有些晃，所以不可能和地面上一样，但在飞鱼的身上却是体现不出来，他走得如履平地。
蛙人帮果然不简单，他们在水上都是真正的好手。
菜很简单，一条大鱼，一盘肉，还有一壶酒，配了两个馒头，但出门在外能吃到这些已经不错了，宋远玄并不挑剔。
198冲突
一路行到温宁县，宋远玄一行都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十分顺利。
船停在漕运河的河岸处，占了一大片的位置，之前运送银子的船也还在，并没有离开。
此时码头处站了许多的人，都是兄弟帮的人，他们提前得到了消息，所以就在这儿等着宋远玄了。
宋远玄下船，凤云顾并没有露面，自顾自隐入了人群之中。
根子从一侧迎了过来，对着他行了一礼道：“少爷来了，要入庄休息一下吗？”
“一会儿你和南风先生交接一下我们庄子的事情，一切听他的安排，午后我们就出发，你先去把船上的货搬下来。”
宋远玄应了一声，根子这才挥了挥手，两百多人上船，帮着搬货。
飞鱼和根子互相看了一眼，接着就错开了目光，兄弟帮与蛙人帮之间的不和不是一天两天了，哪怕同在宋远玄的麾下，他们也很难在这个时候成为朋友。
兄弟帮的人长得都是身强力壮，在搬货这方面比蛙人帮更有优势。
王东买的庄子就在河岸处，连绵了一大片，最好的一片庄子竟然是一座青楼，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才能让青楼搬走。
根子将宋远玄引入了青楼之中，这里的房间多，也很精致。
宋远玄坐在三楼的一间上房中，看着花花绿绿的调调，再闻着女子的粉脂味，总觉得有点不适感。
在他的身前，南风、李力、贾政、飞鱼、根子和春子都在，凤云顾却是隐了起来。
根子正在和他汇报着工作：“少爷，这些铺子一共花了一万两银子，占了河岸五里的路，我们放了不少的粮食在这儿。
王东先生和吕百户去了里县，带着大约一千人，用了三百两马车，整个温宁县的马车几乎都被用上了。
最后还用了许多的木板车，走了已经一天了，差不多是小半的路，我们在这儿等着接应少爷。”
宋远玄点了点头，南风在一侧拱了拱手道：“少爷，这片地方的确是不错，足够我们使用了，只不过我们还是要多存一些粮食，用以应付这个冬天。”
“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处理了。”宋远玄应了一声，随后轻轻道：“可以让商家送货，直接送到里县，到了那边再提银子。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要先剿贼，否则的话没有人愿意往里县去！对了，根子，这青楼是怎么买下来的？
这里是码头，来来往往的船极多，我相信这家青楼的生意不会差了，这怎么就会卖给你们呢？”
根子伸手挠了挠头道：“少爷，这是王东先生的主意，他亲自谈的，他说少爷说了，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
所以他砸子四千两银子下来，直接就把青楼给买下来了，这两天我们换了换这里的被褥，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宋远玄一怔，王东这风格倒是有意思，这段时间跟着他还真是学了不少东西。
“那么那些青楼的女子呢？”宋远玄问了一声。
根子乐呵呵道：“大多数都打发了，还有一部分留在这儿当丫鬟，一会儿我让她们过来伺候少爷。”
宋远玄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吃过中饭我们就走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南风一眼道：“南风先生，这里需要有人看守，你怎么看？”
“少爷说得是，我觉得就让兄弟帮留下一百个人来守着这儿，余下来的人跟着我们去里县。
蛙人帮的船可以回京城了，余下十艘船就好了，飞鱼留下，在这儿等着接应少爷，平时传信，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的事情安排他去做。”
南风拱了拱手，轻轻说道。
宋远玄点头道：“那就依着南风先生的意思去办吧。”
几人应了一声，根子匆匆离开，去安排留下来的人了。
飞鱼则是看着宋远玄道：“少爷，我们飞鱼帮这次来了两百人，要不我让一百人跟着少爷去里县吧？
听说里县那边也有大河，我们蛙人帮在水中也是如履平地，总是能帮得上忙的，我在这儿候着少爷就行了。”
宋远玄沉默片刻，接着轻轻道：“没问题的，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一阵的吵闹音从一侧传来，宋远玄怔了怔，接着起身走到窗子前，推开朝外看了一眼。
根子带着几十号人站在河岸处，身前站着一堆人，大约百人左近，趾高气扬。
飞鱼看了一眼，轻声道：“少爷，这应当是温宁县这边的帮会，他们显然是想要过来收保护费的。”
“你下去看看，把他们给打发了。”宋远玄点了点头，接着再看了一侧的春子一眼道：“春子，你也跟着去看看。”
“是！”飞鱼和春子应了一声，转身走了下去。
飞鱼和春子走下去时，那群人之中，领头的汉子正在那儿指着根子骂：“强龙不压地头蛇，你是外来的，那就得守着规矩！
这片地方是我们的，素来是由我们来卸货、收保护费，你们这一来，我们靠什么吃饭？所以我给你两条路，一条就是滚回去，另一条就是给钱。”
根子握着拳头道：“我们只卸自己的货，不接外面的生意，和你们并没有冲突，所以钱我们是绝对不会给的！”
“那就动手，打到你们服！”汉子喝了一声。
一大群人直接冲了出来，根子向前迈了一步，抓起一人，顺手丢进了漕运河之中。
他的力量极大，也颇有章法，应当是练过武的。
但对方人比较多，所以转眼之间，根子就被两个人抱住了，他只能用力踩着地面，勉强应付着。
飞鱼这时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他喝了一声，伸手一挥，蛙人帮的人冲了上去。
春子也用力跑了起来，一路跑到了根子的身边，拳打脚踢，不消片刻，所有人都被他打入了河水之中。
这等勇猛让一侧那名汉子张了张嘴，脸上带着几分的畏惧。
“你们敢对我们大河帮动手，当真是无法无天！”汉子喝了一声，伸手点了点。
飞鱼摇了摇头，轻轻道：“大河帮？没听说过，温宁县不大，这儿的帮会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汉子正要说话时，春子一步迈了过去，吓得赶紧就跑。
河水之中，大河帮的人慢慢游到了岸上，只不过浑身都湿透了，风一吹，他们不断打着哆嗦。
一行人哈哈大笑了起来，根子扭头看着春子道：“多谢你了！”
他刚才已经见过了春子，但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没想到竟然这么勇猛。
“不用客气，这是少爷安排的，我肯定得做好。”春子挠了挠头，目光中一片憨厚。
根子松了一口气，他和春子倒是一种类型的人，自然就能互相看对眼。
199权力的妙处
南风收回目光，在宋远玄的耳边低声道：“少爷，这大河帮能肆无忌惮地在这儿收保护费，背后应当是与官府有关。
下一步，官府的人可能会出马了，我们都是没有官身的人，哪怕再强，也容易惹来麻烦，一切还是要依靠少爷。”
宋远玄应了一声，南风是老江湖，经历得多了，自然就知道许多的事情。
从怀中摸出羽林军指挥使的令牌，宋远玄轻轻道：“你拿着这块牌子先去应付一下，这是正四品的官身，不是小小一个知县能相比的。
若是应付不了，那么我再下去，我虽然是监察御史，但还没有拿到圣旨和尚方宝剑，暂时不能以官身来压制这里的知县。”
南风摇了摇头，微微笑了笑道：“少爷，有这块牌子，那就够用了，这个大河帮不可能真是知县的人，所以正四品的羽林军指挥使，一定可以解决问题的。
羽林军是天子近卫，温宁县不敢有人敢于质疑羽林军的，少爷，接下去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了，正好借机威慑一下官府的人，让他们以后不得骚扰我们的铺子。”
看着南风一脸自信的样子，宋远玄点了点头，这个老家伙的确是很有一套，他有这个自信，那应当就没问题了。
一炷香之后，官府的人果然来了，领头的是一名主薄。
主薄长得并不高大，五十多岁，一脸阴沉，在他的身后跟着五十多名官差，一个个手持长刀，威风凛凛。
“拿下这群刁民！”主薄伸手一点一侧的春子、根子和飞鱼一行人。
飞鱼转过头，大步迎了过去，勾着嘴角，指缝间的小刀又开始跳了起来。
“大人，不知道我们犯了何罪？”飞鱼扬声道。
主薄哼了一声道：“你们强抢了大河帮的地盘，不知礼数，这就是坏了温宁县的规矩！”
“那如果我们不愿跟着大人走呢？”飞鱼勾着眉梢，目光中总有几分玩味感。
主薄喝了一声：“那我就拿下你！”
一群差役涌了上来，手里都拿着标准的长刀，动作极为娴熟。
“住手！”南风喝了一声，大步走到了近前。
春子、飞鱼和根子对着南风行了一礼，站在他的身后。
主薄上下打量了南风几眼，接着沉声道：“官府办事，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你是何人？”
南风板着脸，一脸威严，站在主薄的面前，也不说话，直接在怀中摸了一把，将羽林军指挥使令牌递了过去。
主薄仔细看了几眼，接着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扬声道：“下官见过指挥使大人！”
南风接过令牌，低声道：“起来吧！我奉命而来，这件事情不得声张！”
主薄连忙起身，点了点头道：“大人放心，这件事情下官绝对不会泄漏出去，只是这件事情……”
“这些都是我的人，这片宅子也都是属于我的，以后约束着大河帮这样的帮会，不得让他们靠近此处。
若是坏了官家的事情，就算是整个温宁县赔进去，那也担待不起，这件事情，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主薄能解决的。”
南风的表情很冷，带着几分隐约的霸气，总有一种大权在握的味道。
身为南家的人，南风自然明白什么是权力，所以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几分上位之势。
主薄连忙点头，脸上始终带着小心翼翼的感触。
“大人，回去之后，下官一定让大河帮的人前来认个错！还有，不知道大人需要下官做些什么？”主薄低声问道。
南风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我需要买一批粮食，差不多一千石，你这边有门路吗？”
“有！温宁县这儿是朝廷的粮仓，所以粮食极多，若是大人需要得多，下官可以从官仓之中调一批粮食出来。”
主薄应了一声，南风摇头道：“官粮我不能要，这是朝廷的根基，岂能随意买卖？”
三楼之中，宋远玄收回了目光，在主薄跪下的那一刻，他知道南风赢了，这就是权力的妙处。
片刻之后，南风回来了，春子、根子和飞鱼也紧跟着回来。
将羽林军的令牌递给了宋远玄，南风轻轻道：“少爷，事情解决了，我和他买了一千石的粮食，回头我们慢慢运到里县就好了。
有了这些粮食，足够我们在里县吃上一段时间了，不过我们还是得持续买粮，要想在里县发展，粮食是少不了的。”
宋远玄应了一声道：“这些事情以后就交给南风先生负责了，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就出发去里县了。”
根子在一侧乐呵呵道：“少爷，我已经安排好了。”
话音刚落，几名丫鬟开始上菜了。
宋远玄看了几名丫鬟几眼，微微怔了怔。
这分明就是青楼女子了，不管是身段还是风情，一点也没有丫鬟的感觉，还化着艳妆，看起来相当别扭。
根子低声道：“少爷，这些丫鬟以前都是青楼女子，很会伺候人，不如让她们跟着少爷一起去里县吧？”
“会伺候人？”宋远玄一脸玩味，接着摇了摇头道：“我看不出她们会伺候人的样子，这只会把人往榻上伺候吧？”
根子一怔，接着垂下头，一脸尴尬。
宋远玄轻轻道：“行了，一起吃吧，你若是觉得她们会伺候人，不妨就让她们跟了你吧。”
“少爷，我已经成亲了，要不我安排给几位兄弟吧，他们还没有成亲，以前由于家里穷，也娶不到媳妇，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都行。”
根子应了一声，宋远玄点了点头，也不太在意。
几人坐下，围着桌子吃饭。
宋远玄的目光却是在四周扫了几眼，凤云顾一直都不在，只不过他也不强求，以凤云顾的性子，她不主动出现，谁也别想找到她。
菜很丰盛，靠水吃水，多是一些河鲜，以鱼、虾和贝类为主，还有一些肉食，主要是鸡牛羊。
吃完饭，大河帮的人果然来认错了，送来了十头羊和一百石粮食。
宋远玄收下后就直接离开了，飞鱼留下，除了一百名蛙人帮的弟子之外，还有一百名兄弟帮的弟子留守。
兄弟帮一共来了一千人，还有一千人不愿意离开京城，根子也不勉强。
一千多人浩浩荡荡，朝着里县而去，宋远玄坐着马车，凤云顾陪着他，南风、李力和贾政坐在另一辆车上。
余下来的人大多数走路，因为还带着二百二十匹马，所以有二百多人骑马而行。
宋远玄看了一眼之后，决定先一步离开，步行的人就在后面慢慢走着。
等到出了温宁县之后，远处就只有连绵起伏的山野了，此时都被雪覆盖着，入眼处一片白茫茫的。
要在雪地中找出路来并不容易，好在这条路被许多人踩过了，所以渐渐成了路。
200血未冷
白茫茫的山野中间，马蹄音不绝，间杂着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
万籁俱寂中，只有这样的声音回荡着，在山野中不断传来，单调却是带着勃勃生机。
骑马的人之中，兄弟帮和蛙人帮各占了一半，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武器，兄弟帮拿的是棍，蛙人帮则是拿刀。
马是需要吃草的，所以马车之中除了放着粮食，还有一部分的粮草。
几人一路不停，不断赶着路，先是疾行，等到马累了就缓步而行，就连饭也都是在马背吃的，除了方便时，几乎没有停过。
直到天色渐暗时，前方出现了一片森林，一名探路的男子声音响起：“停！”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路两侧的雪地里一片狼藉，那似乎是战争留下来的痕迹。
宋远玄下车，凤云顾随着他下车，两人走到了前方。
南风这时已经站在那儿了，他蹲在地上仔细看了看，这才起身道：“少爷，这儿发生过一场大战，死了不少人。
这应当是我们的人，这些血的颜色已经变黑了，差不多有四天时间了，因为天冷，所以血变黑的速度也会慢一些。
我相信这是山贼来袭击我们的人，结果却是失败了，那么那些山贼的尸体应当是被弃在了山野之中。”
说到这里，他直接起身道：“根子，你带人去查一查，这么冷的天，地面都成了冻土，不可能挖坑埋掉，应当是直接弃到了野外。”
根子应了一声，点了十几个人，在树林之中找着，片刻之后，根子的声音响起：“少爷，找到了！在这儿。”
宋远玄、凤云顾和南风一起走了过去。
树林的一侧有着一片山谷，谷中躺着许多的人，根子的人正在那儿数着。
“一百三十六人！少爷，一共杀了一百三十六名山贼，不过他们的头都被割走了。”一名汉子扬声道。
宋远玄点了点头，南风轻声道：“少爷，这是为了向官府讨赏，所以才会割了头，否则就算是剿了山贼那也拿不下里县的知县一职。”
“我知道了，走吧，赶了一天路，就在前面找一处地方休息一个晚上，明早再启程吧。”宋远玄轻轻道。
他的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平静，以前的时候，他在京城，繁华太平，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下子死这么多的人。
虽说他是二世祖，但还没有自己出手杀过人，无非就是勾心斗角而已，所以看到这么多的死人，他这才明白战争的残酷，这个时代，要想安宁，那就得有强大的武力。
所以清剿所有的山贼这是极有必要的，他并不心软，反而心中带着几分的戾气。
“少爷，我们今天赶得急，差不多赶了一小半的路，后天下午应当就能到里县了，我知道前面二十里外有个村子。
我们到那个村子里去住一晚吧，否则夜宿在雪地里，总是有些不便的，那个村子中废弃的房子很多，我们随便找几家就够了。”
南风轻轻道，宋远玄却是怔了怔道：“废弃的房子？”
“这些年山贼横行，许多人家都被山贼给杀了，也有许多人跑去做了山贼，所以许多的人家都空了。”
南风解释着，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冷峻。
宋远玄点了点头，这是时代的悲哀，身在局中，每个人都无法避免。
“如果杀一可以儆百，那就一定要去做，那些想做山贼的人，有些并不是因为活不下去了，而是因为做山贼可以得到更多的利益。
所以学好难，学坏易，当一个好人的代价有些大，但这个天下，需要的却是好人，否则道德崩坏，这天下也就要乱了。”
宋远玄轻轻道，目光越来越冷。
这一刻，他觉得，身上似乎渐渐多了几分的沉稳。
哪怕是在前一世的时候，宋远玄虽然身处高位，却也没有杀过人，没想到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的死人，反而让他有一种痛快感。
儒家主张仁道治国，但行仁道，却是不能纵容这些恶人，有些人是度化不了的，所以法治的意义就在于此。
南风看着宋远玄的背影，这一刻他查觉到了他的心事，但他反而笑了笑，这样的转变其实是好事，他终将是一位枭雄。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只有真正见过血与泪，见过恶与善，那才会成长。
回到马车旁，春子和李力凑了过来，李力轻轻道：“少爷，没事吧？”
“没事，我们到前面找个村子投宿去。”宋远玄微微一笑，又恢复了原本的潇洒。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宋远玄看了春子一眼道：“你这是什么情况？”
“少爷，我以前没有骑过马，所以骑了这一天下来，觉得大腿都要被磨破皮了。”春子叉着双腿，有些不适道。
宋远玄微微一笑：“以后你是要成为武将的人，要是不会骑马，那怎么打仗？”
春子顿时挺了挺腰杆，一本正经道：“少爷说得是！我已经学会了莽牛劲，力气又增长了许多，能达到五千斤了。
所以我最想要的武器是长槊，再或者就是重锤，只不过我本身就挺沉了，要是再加上武器，一般的马也驮不动我，就只能和虎子哥那样跑着了。”
宋远玄摇了摇头道：“回到我想办法给你们弄一匹好一些的坐骑，让你和虎子、冬子都不必只能步行。
你们都是天生的力士，这在这个时代都是属于真正的战士，所以应当拥有自己的坐骑，但在这之前，你得习惯骑马。”
“少爷放心，我继续骑马去了！”春子大声道，咧着嘴，转身跑开，一边跑一边叉着腿。
宋远玄扭头看了凤云顾一眼，接着掀起了车帘。
凤云顾上车，他随后走入马车之中。
“你有心事？”凤云顾拉着他的手，轻轻问道。
宋远玄微微一笑道：“我的心事就是想要娶你，这还是你第一次拉我的手吧？”
“你瞒不过我，虽然你在笑着，但目光却是很冷，我知道你看到那些山贼的尸体，受到了一些触动，以前你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死人吧？”
凤云顾柔声道，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担忧。
宋远玄扬了扬眉，叹了声道：“我的确是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死人，但我并不是怕，只是有一种沸腾的感觉。
只要我的血未冷，那就应当努力改变这个世界，除恶务尽！这些人之中，有的是被迫成为山贼，有的是为了财富，但不管怎样，他们都当杀。
云顾，我第一次觉得，杀人其实也是拯救世界的一种方式，从前的我一直觉得，杀人是最后一种选择！”
“那现在呢？”
“现在？我觉得对待一些人，杀人是第一种选择，教化才是最后一种！”
201为众生请命
凤云顾微微一笑，摘下面纱，在他的嘴上亲了一下，这才低声道：“你若是想杀人，我帮你！”
宋远玄伸手抚了一下嘴唇，一脸陶醉道：“再来一下！”
“下一次再奖励你！”凤云顾轻轻道。
宋远玄长长吐了一口气，目光渐沉。
凤云顾看着他，轻轻道：“正好我和你说一件事情，五百年前的大乾王朝有一个兵种叫灵犀兵，都是以灵犀为坐骑的。
灵犀极为强大，皮厚肉糙，一般的箭也射不穿，甚至冲撞力不下万斤，长长的尖角撞出去，所有的马都会被撞飞。
如果虎子、冬子和春子想要坐骑，只有灵犀最合适了，这种猛兽其实还算是温顺，除了负重强之外，再就是耐力极强，奔跑也不慢。
而且它们比马还具有一种优势，那就是不怕火，就算是有火也不会受惊，依然会冲刺，它唯一的缺点就是视力不太好。
但有了骑士的操控，灵犀也不需要太强的视力，直接向前冲就可以了，所以我觉得你可以找一些灵犀。”
宋远玄一怔，灵犀就是白犀牛，这可是真正的庞然大物，比成年男子还要高大，身高一般都是一米八，两支尖角也极长。
只不过白犀牛素来被人视为圣物，历代以来，那些有身份的人都想要得到它的角，用来制作酒樽，所以在历史上，白犀牛被杀绝了。
李商隐还曾经写过一首诗也曾经提到过白犀牛，如果真能驯服这样的猛兽，那的确是一支真正的重骑兵了。
犀牛的皮可是极厚，虎狮都咬不透，远远不是马匹能相比的，更何况它们的奔跑速度还很快，毕竟它们和马、斑马是近亲。
念想的当下，宋远玄长长吸了口气道：“现在天下还有灵犀？”
“自然是有的！腾州一带就有一些，里县位于太明山脉之下，我相信太明山之中应当能找出灵犀来的。”
凤云顾应了一声，嘴角带着笑意道：“我们长生门有一种控制灵犀的法门，这是传自于大乾王朝的灵犀兵。”
宋远玄一怔，旋即明白过来，长生门传承了千年，这千年之中的历史他们自然都知道了，一定搜罗了不少的秘密。
“那就拜托云顾了。”宋远玄轻轻道。
凤云顾勾着嘴角笑了起来：“看到你放松下来，我这心里也放松了。”
“人总是要有梦想的，否则那和咸鱼又有什么区别？”宋远玄微微笑着，目光一片清澈，但那股子倔强依旧。
一行人到达前方的村子时，天色已暗，火把燃起，南风走入了村子之中。
黑暗中，村子中站着许多的人，个个都手持棍棒，领头的是一名高大的汉子，手中拿着叉子，一脸戒备。
宋远玄和南风一起走了过去，南风扬声道：“我是南风，五年前曾经来过你们的村子，我和你们的村长关三认识，他还在吗？”
那名汉子扬声道：“我爹死了，现在村长是我，我叫关黑子，你是南风先生？”
“黑子？是你啊！关三怎么就死了？”南风怔了怔，一脸异样。
“去年的时候，山贼来袭，我爹被山贼杀了，我还记得那名山贼的领袖，就是来自于里县的里狗子！”
关黑子扬声道，目光灼灼。
南风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道：“放心吧，以后不会有这些事情了，山贼马上就会被灭了。”
“灭？朝廷来灭过好几次了？还不是一无所获？”关黑子摇了摇头，接着咬牙道：“杀山贼，还是得靠我们自己，你们哪有这样的能力？”
宋远玄轻轻道：“这一次是我们自己来，不靠朝廷，之前我们在路上已经杀了一百三十多个山贼，我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里狗子。
但我现在不对你们做任何承诺，等有了结果时，你们自然会看到我的决心，我只希望，你们不要绝望。
这个天下，总是需要有人站出来的，你们可以不信我，但却也不必看不起我，因为我做的事情对你们有利。
若是人人都像是你们这样，那像是我这样的人还会有吗？我不是在说空话，而是有实际的行动！
这一次，我们过来是想投宿。不过我们不会打扰到你们，有空余的屋子给我们住一个晚上，明天一早我们就会离开。”
关黑子一怔，他拱了拱手道：“这位公子说得是，你愿意站出来，这已经算是有极大的勇气，我应当尊重你，那么我关黑子愿意与你一起讨伐山贼！”
一侧的村民们顿时叫了起来：“黑子，你若是去了，我们村子怎么办？”
“你的武功最高，总是要为村子做一些事情的啊！”
关黑子扭头看了一眼，扬声道：“你们不用说了，现在就由关德接替村长之位，他的身手也不差。
我也没成亲，无牵无挂的，所以去打山贼也没负担，等到山贼都除尽了，村子就不会像是从前那样了。”
“可是山贼怎么能除尽呢？他们来去无踪，平时都在里县，一旦有事就藏到了山里面，想拿也拿不下？”
“黑子，还是好好守着村子吧，别听他们的，他们办不成事情的。”
“就是，那个人细皮嫩肉的，一看就只是一时兴起，不可能真去杀山贼的！”
这一声声的说话音响起，没有人看好宋远玄，他扬了扬眉道：“我说过，你们可以不参与行动，但请不要嘲笑与讽刺，为众生请命者，不可以让其心伤。”
关黑子的目光坚定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宋远玄道：“这位公子，你这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的确很特别，我跟你走！
走，现在我安排你们的住处，我们村子西边有很多房子都空了，稍微收拾一下就能住了，现在村子里还留下不到一半人了。
想一想我们村从前也是真正的大村，现在却是落到了如此地步，所以一味的死守，那是救不了村子的。
再下去几年，这村子应当就不会在了，那些山贼当杀！这一次，我就替父报仇，替死去的村民们报仇。”
宋远玄点了点头，跟着关黑子走向一侧，南风一边走一边说道：“黑子，这是我家少爷宋远玄，这次的新科状元，他连中了三元。”
“状元？”关黑子怔了怔，接着拱了拱手，行礼道：“多谢宋少爷！”
“不必多礼。”宋远玄扶了一把。
关黑子轻轻道：“我还以为少爷是武勇之人，没想到却是一名文官，这样的话倒是给了我更多的信心，文官多谋，又有南风先生相佐，或许可以成功。”
说到这里时，他再低声问道：“少爷真杀了一批山贼？”
“一百三十六人，尸体就在前方二十里外的那片山林之中。”宋远玄应了一声。
关黑子沉默片刻，接着喃喃道：“真是太好了！”
202袭村
村子的西边的确是有着二十多间空屋子，宋远玄和凤云顾占了一间，余下来的二百多人挤到了其他空出来的屋子之中，每间屋子可以住十个人。
安排下之后，有人生火煮饭，还有人喂马。
南风正在那儿分派任务：“晚上安排人守夜，一组十人，每个时辰换一个组，所有人警惕一些，别被山贼们讨了便宜。”
根子应了一声，然后开始分派人手，十人一组守夜。
饭煮好之后，南风为宋远玄送了过来，两碗肉汤外加两大碗面条。
热腾腾的肉汤喝下去，宋远玄觉得身体热乎乎的，凤云顾也喝了一碗，只不过面条只吃了半碗。
“这半碗你吃了吧，你现在正在长身体，所以需要更多的食物。”凤云顾把碗递到了他的面前。
宋远玄也没客气，将面条倒入了肉汤碗之中，直接吃了下去。
“还是云顾对我好啊！”宋远玄感叹了一声。
凤云顾的眸子落在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的笑意，轻轻道：“你这人就是不能好好说话了。”
“我不是在好好说话吗？”宋远玄耸了耸肩，接着话锋一转：“我对喜欢的女人表达喜爱之意，这才是人之天性。”
凤云顾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碗，起身道：“我去洗碗，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一天路呢。”
宋远玄看着她的身影，转身回到了房间中。
村子里也没有地龙，所以还是很冷的，好在之前南风让人在灶中烧了火，所以将炕给烧暖了。
宋远玄躺在炕上，修行着幽烈心法，渐渐与黑暗相合。
凤云顾洗好碗，回身时，先进宋远玄的房间看了一眼，看到他躺着的样子，微微怔了怔，目光在四周打量了几眼。
“竟然这么幽暗了？这幽烈心法果然厉害，这应当就是幽境了。秦烈的幽烈心法得自于古时，分成了幽境与烈境两脉。
只不过秦烈一脉尽数迈入了烈境，与幽境无缘，传说中上古一脉，最圆满的状态就应当是幽境。
这幽烈心法在千年之中，流转了许多的门宗，都是只能修行出烈境，他当真是不一样，竟然能修行出幽境。”
凤云顾喃喃低语，目光中却是透着几分的惊喜，接着慢慢走到宋远玄的身前，低头在他的嘴上亲了一下。
宋远玄一点反应都没有，凤云顾勾了勾嘴角，再次喃喃道：“幽烈心法，修行到幽境的状态，长于感知，就算是睡着了也应当没有人能近他的身。
看起来，他是拿着我当成了真正的自己人，这个冤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了我余下来的两个条件。”
下一刻，她的身形一拧，退出了房间，只不过眸子中尽是一片柔软。
宋远玄对于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眉心处出现了一缕缕的刺痛感时，他醒了过来。
目光收了收，随后他抽了抽鼻子，一脸异样。
房间中隐约多了一抹幽香，那似乎是凤云顾身上的味道，他喃喃道：“看起来云顾来看过我了。”
下一刻，他的身影一晃，直接起身，腰间挂着剑，大步走了出去。
凤云顾听到动静，也从房间走了出来，轻轻问道：“出什么事了？”
“敌袭！你去通知南风和李力小心一些，让根子戒备，集中到我们这间院子附近，设下埋伏。”
宋远玄轻声道，凤云顾的身影一晃，直接消失在原地，速度快到了极点，只有隐约的白色浮动。
此时外面的天色微亮，星辰还没消退，启明点缀在头顶，大约是寅时，也就是凌晨四点左右。
宋远玄走入院子之中，一股冷意浮动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西侧。
那里是一片山林，虽说还没有动静，但应当已经近了。
一阵细微的脚步音响起，两百多人集中到了宋远玄的院子附近。
南风走了过来，对着他行了一礼道：“少爷，我已经让人埋伏下了，好在这些人之中还有十几名弓箭手。
这些人我安排在墙头处，一会儿让春子直接破入敌营，他的力量很强，勇猛无敌，他破入敌营时可以造成混乱，为我们的人制造更多的机会。”
宋远玄点了点头道：“一切就依着先生之言……对了，李力呢？让他进来，重点保护起来，他这样的人才可不容有失。”
“少爷，我在这儿呢。”李力的声音响起。
宋远玄扭头看了一眼，他就站在大门口处。
“你到屋子里躲着吧。”宋远玄对着他招了招手。
李力正要说话时，南风在一侧轻轻道：“你就依着少爷的话去做吧。”
宋远玄大步走到一侧的墙角处，十五六名弓箭手这时已经搬了几块石头垫着，半边身子趴在墙头上。
幽暗中也看不真切他们的身影，宋远玄也学着他们的样子站在一块石头上。
眉心处的刺痛感越来越强了，宋远玄轻声道：“准备，马上就要来了。”
十几名弓箭手顿时把弓摆好，目视前方。
树林的边缘处，蓦然冲出来一队骑兵，一共五六十人，骑兵之后是步兵，大约一百多人，加起来一共两百人左右。
“里铁蛋！”关黑子的咬牙音低低传来，带着几分的恨意。
宋远玄的目光落在这群山贼的身上，他们的气息彪悍，带着几分的血腥之气，显然都没有少杀过人。
为首的一名汉子披头散发，手中拎着一柄重锤，身形高大，脸上有着一道恐怖的伤痕，虽说伤已经好了，但却留下了狰狞。
宋远玄计算着射程，轻轻道：“等等再射，现在还有些远。”
这个时代的弓箭能射到一百五十米左右，但威力就很弱了，所以最好让敌人到百米以内，这样箭的威力就会有所提升了。
宋远玄的幽烈心法不断提升着，马很快就到了百米以内，他喝了一声：“射！”
十几支弓箭射了出去，只不过兄弟帮的这些人不是真正的箭手，所以准头差了些，只射死了五人。
余下来的箭都射到了空处，但这十几人迅速又开始射第二波箭了。
山贼一方，那名领头的汉子喝了一声：“射！”
步兵之中，五人同时举臂射箭，箭朝着宋远玄就来了。
凤云顾的身影一晃，直接跃了出去，同时伸手在腰间一拉，一柄软剑跳到了她的手心中，在空中晃了晃，将五支箭同时击落。
下一刻，她直接闯入了山贼之中，剑光闪起，五人的脖子上渗出了点点腥红，接着倒地。
她手中的剑不断舞着，杀入了人群之中。
这时宋远玄身侧的弓箭手第二波箭射了出去，这一次射到了十个人，但山贼已经攻入了墙外。
南风的声音响起：“拉绊马锁！”
一阵阵绳子紧绷的声音响起，前方拦起了四根绳子，绳子虽然并不粗，都是麻绳，但浸过了水，还是很结实，许多马直接倒地。
203斩首
宋远玄暗赞一声，南风果然是老江湖，在这么匆忙之中还能安排出这样的一手，当真是厉害。
二十几匹马同时倒下，但拉绳子的人也随之倒下，同时崩断了几根绳子，余下来的马继续前冲。
春子这时从暗处跳了出来，他的手里抡着一柄大斧，直接挥了出去。
巨斧斩过了两匹马的马腿，马向前扑倒，两名骑士倒地，他手中的斧子一挥，两颗头颅直接飞起。
春子再喝了一声，直接冲入了人群之中，有如坦克一般。
一匹马这时冲到了他的身前，他喝了一声，身子一糅，直接贴到了马的一侧，双臂抱住马身，将马硬生生逼停了下来。
随后他双臂发力，将马举起，直接掷了出去。
整个过程相当快，抛起的马落入了骑兵之中，直接砸倒了五六匹马，他再次抡起巨斧，不断在四周砍杀着。
南风的声音响起：“杀！”
幽暗中，许多士兵跳了出来，向前冲去。
关黑子抡着叉子，直接冲着那名披头散发的大汉去了。
“里铁蛋！你是里狗子的亲弟弟，你害了我爹，那就先拿你来偿命！”关黑子喝了一声，目光灼灼。
“关黑子，你爹都死了，你算是什么东西？我这就杀了你！你们村子竟然敢收留我们的仇人，一会儿我就屠了你们全村！”
里铁蛋喝了一声，不断谩骂着，手中一杆长枪挥起，和关黑子不断交手。
南风站在那儿，看着这样的变化，他的脸上依旧平静，目光不断扫来扫去。
山贼的整体实力要高于宋远玄的人，但宋远玄这一方有着凤云顾和春子在，再加上关黑子奋不顾身地杀敌，所以反而是宋远玄这边占了上风。
箭手们一波波地射着箭，宋远玄站在那儿，一脸平静，关黑子的武力很强，手中的叉子挥舞着，压制着里铁蛋。
春子却是陷入了苦战之中，十名山贼围着他，以车轮战的方式困住了他，但他依旧勇猛，不落下风。
凤云顾最是轻松，她连杀了五十多人，回身一拧，直接落到了春子的身边，手中的软剑转了转，顺手杀了三人，速度快到了极点。
“春子，去帮关黑子杀了里铁蛋！”凤云顾扬声道。
四周的人再次围了过来，但剑光闪动着，又有三人在凤云顾的身前倒下，她的身法精妙，在战场上如鱼得水。
春子应了一声，大步冲到了里铁蛋的面前，路上有人拦在他的身前，都被他一斧拍飞。
一路冲到里铁蛋的面前，春子喝了一声，手中的巨斧当头劈了下去。
里铁蛋回枪而击，两人一撞，身体同时一震，只不过里铁蛋却是退了几步。
关黑子的叉直接刺了出去，里铁蛋挺枪而击，但枪刚刚举起来，叉子已经刺入了他的脖子中。
里铁蛋牵了牵嘴角，脸上的那道伤痕扯出一抹狰狞，下一刻却是直接垂下了头。
关黑子举起手中的叉子，高高挑着里铁蛋，大声喝道：“里铁蛋已死！”
所有的山贼扭头看一眼，接着转身就逃，兄弟帮和蛙人帮不断追杀，宋远玄跳了出去，拔出湛卢剑，喝了一声：“斩尽山贼，一个不留！”
所有人大声咆哮着，一路追杀过去，嗷嗷叫着。
宋远玄的速度极快，幽烈心法运转着，他挥剑而斩，直接斩了几个人的头。
等一行人追到森林的边缘时，只余下二十多名山贼了，他们同时跪下，大声道：“投降！我们愿意投降！”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宋远玄的身上，他的身上一尘不染，就算是杀了不少人，但白袍上却是没有沾上血丝。
他归剑入鞘，接着轻轻道：“你们杀害那些村民的时候，可曾接受过他们的投降？除恶务尽，这是定则。”
说到这里，他看着关黑子，喝了一声：“都杀了！我们不接受投降！”
关黑子的目光一喜，喝了一声，手中的叉子直接刺了出去。
其他人也都挥舞着武器扑了上去，把一群人尽数都杀了。
凤云顾看着宋远玄的背影，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温柔。
南风从后方跟了过来，扬声道：“把头都割下来，尸体丢到一侧的山谷中，放火烧了吧，免得传播疫情。”
一群人纷纷割头，南风凑到关黑子的身边道：“二十里外还有一批山贼，你也让人去烧了吧，否则开了春，不免会留下疫情。”
关黑子应了一声，南风拍了拍他的胳膊，他这才走到宋远玄的身前，单膝跪下，扬声道：“少爷，以后我想和你一起战斗！
你是一名读书人，但身上却是没有文人的迂腐，行事痛快，这才是我想要追随的人，我觉得跟着少爷，有希望灭尽山贼。”
宋远玄扶起他，轻轻道：“好，我应着了！”
关黑子起身，想了想道：“南风先生，里铁蛋是里狗子的弟弟，少了这些人，里狗子的力量大损，很难再有称雄的力量了。
当初进攻我们村子，就是里铁蛋陪着里狗子的，杀了他，我现在觉得心里好过了许多，只是我担心里狗子报复，所以想暂时留下来一段时间。”
宋远玄点头道：“好，等你处理了手里的事情去里县就好了。只不过，里狗子短时间内应当不会来了。
否则的话，这一次就不会只是让里铁蛋来了，我已经安排了人剿灭山贼，相信里狗子也是自顾不暇了。”
关黑子应了一声：“我先帮着村子做一些战事准备，之后就去里县，里县是里狗子的大本营，他不会弃了的。”
“他很快就会弃了的。”宋远玄摇了摇头。
吕方提出来的坐连策略，他已经认同了，里县的那些百姓，很多的人一定是和山贼有着勾结，所以没有人是无辜的，就算是杀了，宋远玄也不会去多说什么。
关黑子怔了怔，若有所思地垂头想了想。
宋远玄看着一侧烧起的火堆，挥了挥手道：“整合，我们出发了！”
这一次的战争，兄弟帮死了二十多人，蛙人帮死了三十多人，但余下来的人却是多了几分的冷厉感。
经历过血与火，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春子咧着嘴，他的脸上还带着血渍，但整个人却是透着蓬勃生机。
所有人打扫了战场，将死去的人带走，放到了马车上。
此去里县，很难再离开了，那么里县就是所有人的家了，就算是死了，那也要叶落归根，葬在里县。
一行人起程，宋远玄垂着眉，靠在马车的车壁处，凤云顾看着他的脸，伸出手，紧紧握着他的手，轻轻道：“你当真是真正的英雄。”
“怎么，要以身相许了吗？”宋远玄微微一笑，露出整齐而雪白的牙齿。
凤云顾举起两根纤指，幽暗中，似乎有一种晃眼的白。
204真正的山势
苍茫的山野，一列马车行驶在雪地间，两侧护着的是两列骑兵。
春子的马跑在队列的最前方，相比起前几天，他骑起马来从容多了，还可以有更多的动作。
所有骑兵的身上都带着一种冷厉感，目光沉稳。
春子拉住了马缰，接着拉着马掉头，跑到了宋远玄的马车旁，大声道：“少爷，看到太明山的落神涧了，过了正午就能到里县了！”
宋远玄掀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远处山脉起伏，高不可攀。
看到这片山的第一眼，他的心中一跳，目光中透着几分的难以致信，那座无字石碑中的山势，隐约与太明山重合在了一起。
“这里竟然真有这么一座山，当真是有意思！”宋远玄喃喃道。
南风的声音响起：“少爷，前面就要穿过十里的落神涧了，我们还是要小心一些，如果里狗子要复仇，十有八九是会在这条路上。”
宋远玄一怔，沉默片刻，贾政扬声道：“南风先生，这里离开里县已经不远了，在这里动手，我们的人随时都可以支援的。”
南风摇了摇头，微微笑道：“如果每个人都这么想，那么就会麻痹大意，就会给了山贼们机会。
所以越是在这样的时候，我们就越是要小心一些，不管在何时，那都不能放松下来，春子，派人警戒，注意山间落石。”
宋远玄看了看山涧之路，这是天然的一条路，宽达十米，路很平坦，两侧的山极高，但山体之中有一些起伏，矮一些的地方高约十数米，还可以藏人。
“南风先生有什么办法通过这条山涧？”宋远玄扬声道。
“少爷，办法自然是有的，在这里的手段无非就是落石，但落石想要击中目标，那也得看到人，今天的阳光正好。”南风微微笑道。
宋远玄一怔，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阳光的确是不错，他若有所思道：“看起来南风先生准备了不少的铜镜。”
南风摇了摇头道：“少爷就等着看好戏吧。”
接着他扬声道：“停！”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南风迈下车，大声道：“根子，让人去切一些冰来，现在还有一百六十多人，那就切一百六十多块。”
一边说他一边演示了一下大小和要求，要求比巴掌大一些，表面一定要光滑。
根子二话没说，直接带着人去切冰了，南风则是从车上取出一些纸来，都是用墨涂成了黑色，厚厚的一层，墨已经干了。
宋远玄微微一笑，轻轻问道：“看起来南风先生是早有准备了，我的身边还就真是需要先生这样的人才。
真没想到，先生还会用冰镜，南家的传承果然非凡，那么接下来，一切就仰仗先生了，等到了里县，我为先生记功。”
在这样的天气，用镜子的确可以扰乱视线，造成干扰。
而且冰镜的反光性更是强于铜镜，这样的手段，足以体现出南风的厉害，这已经牵扯到了物理的知识了。
镜子很快就做好了，人手一块，南风扬声道：“一会儿进山谷时，我们策马而行，对着山谷的两侧用力晃。
这个时间，日光直射，恰恰可以晃起来，然后我们就只管向前冲，在敌人反应过来时，我们已经冲了过去。
敌人想要伏击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减少伤亡，所以我们只要过了伏击点，他们就追不上来了。”
春子一脸崇拜道：“南风先生果然阴险……不对，果然聪明，那么我们就可以一路跑到里县了？”
南风摇了摇头，轻轻道：“这如何能算是大胜？”
宋远玄一怔，接着点了点头道：“妙！如果在敌人下山之时，我们在下方等着，他们还下得来吗？
从十几米高的地方跳下来，只有死路一条，那么我们就可以瓮中捉鳖了，好，就这么做了，根子，一会儿冲过去之后，你让人去里县找吕方。”
“诺！”一行人应了一声。
宋远玄挥了挥手道：“准备！冰是会化的，所以大家要抓紧时间！”
他转身上了马车，南风也回身上车，接着所有人同时举起了右手，左手拿着冰镜。
春子喝了一声：“走！”
马蹄音不断，两侧的山壁间直接被一片光覆盖了，白晃晃的一片。
由于是要埋伏，所以路上并没有任何异状，只有一片光芒在山壁间不断掠动着，有如浮光掠影，笔直向前。
一行人走至山谷的中间时，一阵的惨叫音响起：“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光？这是什么东西？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闭上眼睛，往下推石头就行了！”有人喝了一声，山壁两侧果然落下了许多的碎石。
乱石滚动，沉闷的撞击传来，但极少能够撞到人，只是伤了四五匹马。
由于之前马匹有剩余的，再加上灭杀山贼时也抢了一些马，所以伤了这几匹马也没有大碍，很快就通过了这片山谷。
通过之后，春子停马，宋远玄走下马车，扬声道：“弃马，所有人回去盯着，等到有人下来，先让弓箭手射击。”
南风也下车，扬声道：“少爷，经过刚才的事情，我相信他们都会急着离开，因为在这儿连马都不能骑，所以他们一定是将马藏在了不远处。
我们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困在山壁上，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得，正好地上的石头不少，那就用石头扔他们。”
一群人点了点头，转身又回去了。
宋远玄和凤云顾也紧跟着，只是留下十人守着所有的马。
回到山壁下之时，果然一大群人都在往下爬，最上面的人也已经下了两米，最下方的人还有两米就能落下来了。
这些人大约有一百五十多人，密密麻麻一大片，有如壁虎一般，一边爬还有人一边在骂着：“什么狗屁军师，这计谋都被人给看出来了。”
“害得我的眼睛都要被亮瞎了，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啊？”
“我们的马还停在一侧的山坳处，赶紧回去通报大当家，再想办法吧！”
“这次来的人真是不一样啊，杀了铁蛋哥，还灭了胡子那边的人，我们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一阵的弓箭射来，最下方的几人顿时中箭，直接落了下来。
随后一大群人从地上捡起石头，拼命砸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转眼之间，除了还有十几人挂在山壁上，其他人都落了下来。
一边落，一边有人把他们拖过来，直接砍了头。
所以现场堆了一大堆的尸体，宋远玄站在那儿，面无表情。
余下来的十几人这时已经又爬了上去，藏在山壁间，目光中带着几分的恐惧。
南风扬了扬眉道：“根子，让人去前面的山坳处找马，刚才你也听到了，他们的马应当不少，足够我们练出一支骑兵了。
弓箭手，这么近的距离，只有十数米，你们把人都射下来，要是再射不中，那就罚你们两天没肉吃！”
205家奴
几名弓箭手不断射击着，转眼就将十几人射了下来。
将几名山贼的头割了之后，一把火烧了尸体，这时找马的人也回来了。
一共一百多匹马，宋远玄看了一眼，心中大是满意，这下子要组建一支骑兵就容易一些了。
目光落在南风的身上，宋远玄轻轻道：“这一次多亏了南风先生，赏白银一万两！”
“谢少爷！”南风行了一礼，满面春风。
宋远玄扶了他一把，两人把臂而行，一路走向马车。
前一世身为企业高管，他自然也没少干过笼络人心的事情，但后一世比这个时代要简单多了。
那个时候，大多数时候只要谈钱就行了，空谈理想是很难留住人的。
而在这个时代就不同了，谈抱负、谈理想，还得谈钱，只不过大意也都是差不多的。
南风是老江湖，南家势弱，最需要的是钱财，这样才能保证传承不断，但要想重归官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宋远玄才给了他钱财。
马车继续前行，这条路倒是相对平坦，两侧的山势极高，好在够宽，这样的奇景，让宋远玄心中一片赞叹。
读万卷书，果然不如行万里路。
向前走了五里左右，一阵的马蹄音响起，吕方带着两百多名士兵冲了过来，王东也在列。
这些士兵穿着黑色的战甲，散着凶厉，带着几分的血勇之气。
“少爷，吕方来迟了！”吕方翻身下马，行了一个大礼。
所有的士兵同时下马，单膝跪下，静默一片，这样的动作与默契，让宋远玄微微点了点头。
“都起来吧！”宋远玄扬声道，接着走到吕方的身前，扶起他，话锋一转：“你们提前来了这一天，有收获吗？”
吕方起身，咧着嘴道：“少爷，我来了几天，之后又回去接了王东，少爷要的地方已经找好了，山贼灭了几股，所以现在外逃着很多。”
王东在一侧扬声道：“少爷，吕百户的坐连策略的确是很有效，他杀了五十多户人家，里县许多人家就开始举报了。
大多数人其实还是良善的百姓，平时他们受欺负惯了，也不敢多说什么，现在看到我们的强硬，他们的胆子就大。
这两天我们收到的举报多达近百户人家，刚刚吕百户全部都拿下了，所以山贼们失去了通风报信的来源，我们打了几场硬仗。”
宋远玄点头道：“走吧，去里县，等到了之后，我写一封信，让人送到京城，顺便把这些人头一起送过去，以后里县的知县就是贾政了。”
一大群人顿时笑了起来，王东伸手拍了拍贾政的肩头道：“没想到你也当知县了，武将当官，这可真是头一回啊！”
“一切都是少爷的安排！”贾政乐呵呵笑着。
宋远玄挥了挥手：“上车！对了，给我来一匹马，我要看看里县的风光。”
几人一怔，吕方给王东使了个眼色，王东低声道：“少爷，你现在是我们的首领，万一摔了的话，那我们只能以死谢罪了！”
宋远玄一怔，心头却是有些无言，这些人当真是把他当成了宝了，不过这也是这个时代的特色。
现在的他，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如果他出了事，眼下的这种状况自然就会分崩离析了，再也维持不下去。
“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马来。”宋远玄喝了一声。
吕方这才乐呵呵笑着，从一侧牵了一匹马过来，轻轻道：“少爷，那我为你牵马。”
宋远玄瞪了他一眼，他这摆明就是不想让他一个人纵马而行了，但吕方只是乐呵呵笑着，也不说别的。
“行了，你要牵就牵着吧。”宋远玄翻身上马，动作很是潇洒。
一群人纷纷向前行去，贾政在一侧轻轻道：“吕百户，少爷中在状元，现在是江州监察御史了，以后得称大人了。”
吕方摇了摇头道：“我就喜欢称少爷，我始终觉得，我就是少爷的家奴，所以称少爷为大人更加亲近一些，大家说是不是？”
“是！”一大群士兵扬声道。
宋远玄扬了扬眉，也不说话，这称呼就由着他们去了。
五里的路，片刻就走完了，这一路的风景却是震憾人心，这样的奇景，当真是世间无双，宋远玄只觉心生豪迈。
“吕方，回头让人在落神涧通往外界的那处地方修墙吧，只要把这条路堵死，山贼就进不来了，这就是天然的城池。”
宋远玄轻轻道，接着目光落向一侧，不由怔了怔。
穿过落神涧之后，眼前蓦然开阔了起来，一大片的平野，只不过多数的土地都荒了。
山贼横行，这里的土地被人弃种了也能够理解，其实这片地方应当是很肥沃，一条大河穿山而来，带来了许多的泥沙。
只是宋远玄的目光落在一侧，那儿的山体间，一大片灰白色的石头，这分明就是石灰岩了，这可是烧制水泥的材料。
水泥的烧制，在后世一般都是用机械法，但也有纯人工的，不过由于需要的温度较高，所以用窑来烧比较合适。
“吕方，从明天开始，组织人挖这些石头，运回我们的营地，我们要建城！”宋远玄扬声道，目光中透着几分的异样。
“少爷放心，里县有一万多人，劳力也不少，我们一边平贼，一边建城。”吕方应了一声。
宋远玄点头道：“还有，贾政，你是知县了，以后就组织修路吧，去了县衙之后，余下来的官由你任命了。
这些人要是好用，那就留着，要是不好用，那就赶走，里县是个不起眼的地方，朝廷的目光也不会看到这里来，所以一定要守好。”
贾政应了一声道：“少爷放心，我一定替少爷守好这份基业。”
吕方在一侧乐呵呵道：“少爷，里县一共就只有二十多名官差，一名主薄，那名主薄也被我拿下了，他竟然和山贼勾结。
等回去之后，我就处理他，直接把他给杀了，杀一儆百，这样相信里县就没有人再敢有异样的心思了。”
南风的声音传来：“把人交给我来处理，我送吕百户一份大礼。”
吕方看了宋远玄一眼，他点头道：“把人交给南风先生吧。”
“诺！”吕方应了一声。
沿着路走了半个时辰之后，前方出现了一座城，说是城，其实就是一片小镇子，破败不堪。
“少爷，里县到了！”吕方伸手一点。
宋远玄看着这样的里县，心中微微叹了一声，这当真是一座破城，城墙也就一米多高，什么也守不住。
“走，进城。”宋远玄应了一声。
一行人进入了街道之中，路的两侧站着许多的人，衣衫破败，面有菜色，目光中带着几分的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