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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仙剑开始拯救女娲全文阅读

作者:浮云奔浪     从仙剑开始拯救女娲txt下载     从仙剑开始拯救女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四章 诛人必诛心

    “地狱鸟之威,果然非同凡响。戾祸,你找到的这两名高手,当真不俗。”

    明面上说着恭维之言,邪君私下却对戾祸忌惮不已。盖因无论是异殃猂族,又或者隳魔众,真正串联三方的工作,一直是戾祸去执行,堪称反派中的交际花。

    而像邪君与异天魔,却更相信自身实力。或者说,异天魔擅长发展族群,以自身意识能力操纵。而邪君则更能邪化万兵,却也不愁没有部署可用。

    但戾祸这人,似乎是个喜欢与外物杂交,贵精不贵多的主。他这次带回来的幽冥无间,以及合作伙伴端木燹龙,已经使得邪君与异天魔产生了浓重的危机感。

    好在,端木燹龙本身并非隶属天地主宰一方,只是想报复号雨鲸鳌被杀之仇罢了。至于新生的幽冥无间的神智,也似乎不怎么清醒的样子,使得邪君还能稍安疑心。

    不过纵使如此,邪君一瞥端木燹龙身边的灰发呆木少年,还是垂涎不已道:“这人就是祖登龙缔约不死的关键,忧灵召命?”

    “不错。他是当初祖登龙在七趣宝树下捡到的孩子,一直养大到今日,天生具有庞大念能,能够与七趣宝树缔约。不过,而今的七趣宝树已无力量留存,缔约之人更是尽亡。只余忧灵召命天赋异禀,方被端木燹龙带回。”

    相比起七趣宝树的转轮重生法,戾祸更在意的忧灵召命的特长,用来承接异天魔功最适合不过。端木燹龙将他带回,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而仔细查验过祖登龙的所有记忆,戾祸却不禁有些可惜地说道:“唯独让我遗憾的是,之前与祖登龙缔命的人,并没有太多高手。大概,也是他自己刚化形不久,还没来得及精挑细选,就碰上了诛神之雷这一神招。否则的话,吾儿,幽明无间,除了能够掌握庞大念能,还能兼具七大绝学。”

    巴不得戾祸无法顺心如愿,异天魔“呵呵”嘲笑道:“既如此,忧灵召命对祖登龙已然无用。不如将忧灵召命交给本魔皇,岂不更能尽展其所长?”

    “异天魔,你要与本座相争吗?”

    异天魔专攻精神异能,一身异天魔功独步天下,对于这类擅长念能的属下,最是热衷不过。

    但邪君本身也需一个大好肉身,以及强壮的魂魄承载鸦九剑灵,将他的兵厄剑瘟实力完全展现。

    其中邪君的实力,最是依赖兵厄剑瘟,对忧灵召命自然最为渴求。如此一来,异天魔与邪君竟又有争执的意思,唇枪舌剑,相互不让。

    虽是无心插柳,戾祸意外带回来的这个仿佛痴呆的少年,使得邪君与异天魔冲突起来,却令戾祸脑中暗喜不已。

    戾祸见状看似无动于衷,已将目光投注向站立在晦暗血炉内,一身黑红武装的魁梧青年身上,心中暗道:“想不到这晦暗血炉,竟能提供不绝能量,维系祖登龙的功力。祖登龙的末龙血脉,只怕亦非寻常。如此也好……等到八蟒加身,天蟒化为帝蟒,无间便能成就终极形态。届时吾儿,你将凌驾异天魔与邪君之上。”

    “那是?”

    就在戾祸暗自盘算,怎样彻底掌握幽明无间的意识之时。端木燹龙忽而语露轻咦,抬头只看一道清圣神光,击穿了鳞色苍穹,使得半天重放光明。天地主宰三大化身,随之收回各种异思,同时注目神光来处。

    “阴禽地狱鸟?”

    同为神秘之一,邪君还是不难认出,这股庞大力量的来由。异天魔却觉不对,挑眉不悦道:“地狱鸟的怨气可与此兽大不相同。”

    “传闻阴禽地狱鸟能够被引导成阳禽天堂鸟……看来神话也非虚词。”

    不想谢云书这么快,就把大衍之卵给孵了出来,甚至连超度引导的工作,都一并完成了。戾祸难免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饶是如此,他却也没怎么顾忌,先瞧了瞧隳天浮屠方向,再看看明狴荒禘施展的异殃夺天阵,以及最后的晦暗血炉与帝蟒幽冥无间。

    “剑谪仙之能,每每令吾战栗,恒山心流更对我元神有诸多克制。而谢云书那一击神招,也确实威不可挡。但,诛神之雷一战只能使用一次,你们又要挑上谁当作目标?”

    心知时局已逐渐偏向彼方,戾祸唯有绞尽脑汁,方能竭力图存,击溃敌人。唯独让戾祸有些觉得仓促的,大概就是异天魔发信许久,血鲲崙竟长时间没有回信。

    否则三大神秘联手,又岂是剑谪仙一方所能抗衡?

    不久之后,只见明狴荒禘从天而落,静观着异殃夺天图继续能量。与此同时,默默守卫在侧的僰君也走上前去,禀报了一个关键的消息。

    过了须臾,明狴荒禘走向戾祸,道:“吾族御脉,已将部分动摇份子,一并引往灭度梵宇。”

    “做得不错。”

    不等戾祸回应,帝隳·禁世凄狂便已阴冷狂笑道:“灭度梵宇的秃驴,先以渡世三昧擒我兄弟煌隳魔·禁世辉煌,更致其死于问菩提;后又擒捉笑衣,以渡世三昧强渡入佛。他们既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收拢在世人眼中,罪无可赦的战犯。那我等就顺水推舟,送他们一桩大礼。”

    “哼,禘不过是为了安置那班动摇的族民。”

    明狴荒禘道:“当然,如若那群人类武者,当真上佛门寻仇。让部分迟疑的族人认清事实,也是一个打消他们和解念头的最佳方式。”

    “减轻我方负担,方是上策。”

    “那逼宫灭度梵宇,就有劳异天魔你了。”

    与其留着不肯再战的族人动摇军心,明狴荒禘宁可一箭双雕,一方面牵制住佛门的力量,再不济总能保存部分族人生存;一方面引发佛门与正道其他门派,乃至之前受害苦主之间的冲突,从而使灭度梵宇自顾不暇。

    最擅长精神异能的异天魔,想要找几个“群众”煽动,更是轻而易举。只要设法大肆炫耀“渡世三昧”的功效,以及诸多魔头投靠灭度梵宇,总会有满心怨愤的苦主上门讨债。

    “让他们自相攻讦,才是人类的特色!”

    “不从源头处理掉祸害,就破除不了鳞色苍穹。”

    “天堂鸟怎样?”

    “还好,它并不会觉得疲惫。”

    地狱鸟终生不栖,永远在天上飞翔,自然有其本事。

    同样的,天堂鸟恢复疲劳的秘法,乃是不断汲取大地地气。而只要地气不绝,它便能有用之不尽的能源。不仅如此,此鸟之所以为神禽,也是在于它所吸收的地气,被它吸收用完之后,还能顺势转化反哺于大地,几乎等同永动一般。

    取之于天地,归还于天地。

    而也只有这种天生神禽,方能轻松抵御住鳞色苍穹,并始终维持天地晴朗,一扫阴霾晦气。使得鳞色苍穹,难以逾越雷池,被封禁在邻近隳天浮屠的方圆疆域之内,不致扩大灾害影响。

    可见彼方血色高照,谢云书却已觉不妥,对赶来的剑谪仙道:“虽然我们给天堂鸟做了三颗灵珠,补足了它的灵力缺失。但御阴之力被戾祸一方掌控,总归是极为凶险的隐患。天堂鸟不能冒然进去,无法彻底摧毁鳞色苍穹,就是一个难题。”

    “嗯,天火务求一击必中,令天地主宰彻底重创。”

    剑谪仙顿了顿问道:“挹天愈……或者玄魁敕天对你如何作答?”

    “他不甘回深寰地宇,使族人继续受他族侵略;却又不愿与我们撕破颜面。”

    谢云书叹了口气道:“这事没办法调解,就算我告诉他研制解方,需要用到明狴荒禘的血液。可等挹天愈研制出,能够解决猂族族民渴饮人血症状的药方,没个几百年,也要有一百多年。这么长的时间内,现在两边仇恨正炽,人族怎么可能妥协,将同族的血送给异族呢?”

    “那,就是不存在转圜避让的余地。”

    剑谪仙闭目深思少顷,再睁眼已是清光湛湛,道:“猂族为祸不浅,而今顽抗者皆该除之。纵使挹天愈来到苦境不乏救人之举,亦难抵诸多猂族,百年来所导致的无数死伤之罪。”

    “是。”

    “侵略之人,无从宽赦。异族势力大衰,回到深寰地宇将要承受的苦楚,本是他们自招而来。仙宿只给挹天愈一次机会。响应挹天愈号召,分裂明狴荒禘麾下力量,退回深寰地宇安分守己的猂族,可酌情不再追究。但留在神州沃土上的猂族,仙宿无意留手,见之则——必诛!”

    剑谪仙从不会泛滥圣母心。

    既无相互退让余地,剑谪仙为了保护神州人族太平,更不准备姑息敌人。

    不仅如此,随之而来的舆论攻势,也彻底掐断了剑谪仙一向对敌人,富余不多的慈念。

    蓦地,只见一名锦袍老者,虽是剑谪仙麾下,此刻率众匆匆找上门来,竟是一脸抑郁怒色,难忍悲怆之意。

    “剑谪仙,灭度梵宇收容异族凶手。想我龙韬兵城与异殃猂族交战多年,死伤不知多少部众。灭度梵宇一帮愚佛,竟宽赦外敌,我们怎可继续与他们合作?!”

第六十五章 他毕竟是个狠人

    龙韬兵城,乃是神州中原三大兵城之一。同时也是剑谪仙麾下,独立于靖玄九星、靖玄客之外,一套四宿二十八象组织中,四宿之一的中坚力量。

    城主韶九城老当益壮,交友广泛,负责沟通四宿二十八象。而论武力,他或许不算顶尖,却能驱使实力不俗的“雪印七剑”,等诸多上乘高手为己用。

    这百多年来,龙韬兵城一直冲击在对抗天地主宰的最前线,不计代价与仇寇厮杀,自然与异殃猂族结下了累累血债。但灭度梵宇前一次收容隳魔就不提了,这一次居然连异殃猂族都宽容引渡,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兵城子民,抛头颅、洒热血,不顾死伤与异殃猂族冲杀,又与异天魔族结下血仇大恨。一干十恶不赦之人,岂是他灭度梵宇说放就放?!”

    “仙宿并无意宽赦罪人。”

    剑谪仙道:“但眼下隳天浮屠影响下,鳞色苍穹、异殃夺天图,以及天地主宰的三重威胁,摆在眼前。此时与灭度梵宇冲突,只会中他人计策。待此间事了,仙宿定替诸位讨个公道。韶城主,你当知晓仙宿为人,断不会悔诺背约。”

    “这,你剑谪仙的品格,吾等自然信的过。”

    反正,只要剑谪仙别提什么大家是盟友,要相互体谅之类的废话,韶九城就勉强能接受。

    但与他同行来此的人,可不止是只有与剑谪仙熟悉的龙韬兵城之人。还有诸多在江湖上自发结盟反抗的武林高手,却咽不下灭度梵宇擅自替他人做决定带来的恶气。

    韶九城见状略有为难,却仍鼓足中气,道:“罢了,韶某便拉下这张老脸,恳请剑谪仙你给诸位一个保障。”

    “用不了多久,当初被三教法宗问罪,前灭度梵宇因果之子问菩提,便会自天窍出关。届时,将由他亲自先陪同尔等,去处置这一件事。”

    “问菩提……难道是百年前灭度梵宇的佛语问菩提?”

    “正是。”

    “好,有剑谪仙你与他的保证,我们就安心了。”

    当初的问菩提,正是因为私自处死被渡世三昧渡化皈依的犯人,而被三教法宗联合问罪。

    因为同理心的缘故,包括韶九城在内的一群江湖高手,此刻登时体会到了当初问菩提的愤懑处境,推己及人却是信得过问菩提的。

    可在剑谪仙安抚住这群人之后,等韶九城他们走后,对问菩提如今状况一清二楚的谢云书,却不由追问道:“让问菩提来处理这件事,是否太草率了?”

    “过去之事,本该由他自己面对。再遇同样的处境,将做出怎样的决定,也是对他的考验。”

    “要是问菩提倾向梵宇呢?”

    “不会。”

    剑谪仙道:“他因生自圣菩提,天生为佛圣,却又对佛存有质疑。若此番他能解开心结,则万事既定。不然,亦不妨事。仙宿并未虚言以欺,待此间事毕,自当往灭度梵宇登门理论。但,异殃猂族这等分化手段,仙宿又岂会让他们得逞?”

    同样的一桩抉择,如果灭度梵宇在处置异殃猂族投降的罪人时,面对外界的群起质疑,选择放弃了这群罪人,这要让当初为此遭诛的问菩提怎样看待?

    而如同灭度梵宇并未放弃,一干苦主上门寻仇,使得佛门法宗面对空前压力,问菩提又坐不到袖手旁观。但他本性并不是一味圣母,真要让他像灭度梵宇的和尚一样,将苦主据之门外,显然又坐不到。

    正如剑谪仙所说,这将是对问菩提莫大的考验。而只有逼他去面对,才能烈火见真金。

    “嗯……”

    很快理解了剑谪仙的想法,谢云书也算是对他有了一个更进一步的认识。

    说白了,剑谪仙压根不在乎问菩提能否成事。最好的结果,是问菩提能够勘破本性迷障,做出最佳的处置。最次的情况,也不过是他剑谪仙处理完天地主宰的灾祸,再上灭度梵宇议论后续。

    至于问菩提何时能承接伽蓝星天命,那都可以留到之后再议。

    主次分明,快刀斩乱麻,方是剑谪仙当下所求!

    稍稍按下此争议,剑谪仙顿了顿,忽地提醒谢云书道:“不论如何,灭度梵宇这一轮的非议,都将决定问菩提与挹天愈二人的倾向。”

    谢云书道:“相比起问菩提,你是担心,挹天愈会选择帮助明狴荒禘?”

    “不错。”

    事关异殃猂族的舆论风波,不管怎样都会影响到挹天愈的心理预期。而照目前的状况,灭度梵宇大概率顶不住外界压力。那班罪人最后的下场,极大可能会左右挹天愈的思维判断。

    没有谁会在彻底没有希望的时候,依然站在他人的角度考量问题。

    等到了那个时候,如若这班罪人被处罪。挹天愈是否还会站在神州这一边,就在未定之天了。

    不过,谢云书为了还之前的人情,给了挹天愈一次去取明狴荒禘心血,在一切结束前研究解决渴血之症新药的机会。

    但一切也就至此为止。

    往后再遇是敌是友,谢云书也并不在意,大不了事后放挹天愈一条生路就是了。

    不久之后,收到了“玄魁敕天”留讯的明狴荒禘,已在十定风波等候本该死去的战神。而想独自处理这件事,挹天愈刻意掩盖了行藏,不欲让任何人跟踪,乃是孤身赴会。

    萧瑟风中,有若有若无的腥味萦绕,潜匿着不安的凶险躁动。

    这一攻一守,曾经合作无间,却又反目分道的挚友,隔世再会。明狴荒禘先是震惊,后复坦然,看向迈着沉重步伐走来的挹天愈,道:“想不到,你竟当真还活在世上,玄魁。”

    “荒禘,吾今日只为向你讨取一滴心头血。”

    “血,禘可以允你。”

    明狴荒禘声调拔高,陡然又是一个转折:“但,然后呢?”

    “只要再给我百余年时间,便能一劳永逸,使吾族不受渴血所困。届时……”

    “届时,我们异殃猂族就活该回到深寰地宇饱受战火煎熬?”

    明狴荒禘一阵抢白,却使挹天愈到了嘴边的话,难以为继。但他脑中思绪飞快变幻,挹天愈随后又道:“至少那时,我们不必再依靠人血维持力量,纵使回归地宇也不用担心力量消退。”

    “过了这么些年,你依然天真的荒唐。”

    明狴荒禘道:“神州沃土,较之深寰地宇何止好上千倍百倍?这百年之战,尚且不如过去深寰地宇数年之烈。难道你还看不清,吾族如今生存之安逸,远胜当初?”

    “可与人族结下血仇,你已将异殃猂族推向毁灭。”

    “毁灭?”

    明狴荒禘不以为然道:“玄魁,你太高看人族。唯有在吾族占据的地盘上,清空人族的生存空间,杀得他们胆寒不敢妄进,方有异殃猂族立足之地。生存面前,本就残酷,任何矫饰都是废言!”

    “你?!”

    “身为吾族战神,你空有一腔勇武,却无分毫战略眼光。欲大治,必先经乱。让人族吃痛,觉悟吾族非软弱可期,明悟与吾族死战代价得不偿失,方能相互保持克制。更何况,这人间哪一个王朝,不是建立在累累尸骨之上?”

    明狴荒禘嗤笑道:“难道,他人族相互攻杀便是无罪?我猂族不过谋一片安身立命的疆域,就成了罪孽?”

    “明狴荒禘,你冥顽不灵。眼下掌控局势的人是天地主宰,而非你这位猂界守。纵使你想要停下,难道祂就会让你停下?!”

第六十六章 加速,一切都可以加速!

    “既知如此,那你多言何益?”

    通俗一点的话说,明狴荒禘要是懂谢云书上辈子的家乡话,估计很想喷对面的挹天愈:既然知道天地主宰势雄,眼下全面开战无可妥协。那玄魁敕天你这个精神苦境人,还说个钩八呢?

    要不是两人拆伙,猂界守加上玄魁敕天,以及上僰君等各脉高手,合力也不虚天地主宰多少。

    平心而论,明狴荒禘的抉择,对异殃猂族也不算错。

    因为,这个世界的苦境神州大地,实在是大到没边。人族根本没那个精力,去把每个角落都给搜索一遍,许多地方都处于各自为政的状态。

    譬如天窍、地究其中之一所富含的灵力,就已经大于宇外一颗行星星核的全部能量。恐怖的是,这两个稀有的灵地,不过是剑谪仙个人的所有物。

    而每个像样的组织门派,方圆没个千百里地的,那都不好意思出门说自己是名门大派。甚至深寰地宇,在被天地主宰拉升临近苦境,开辟通道之后,也不过是神州下方九万丈以下的一处地底世界,可想而知神州着实宽阔无际。

    因此,明狴荒禘一开始想搭天地主宰的顺风车,在神州靠蛮狠武力杀出天地,打下一片疆域,然后再拆伙的想法,却也未必不可行。

    可不管是天地主宰,又或者明狴荒禘,他们谁都没想到,会碰到剑谪仙这么一个寸土不让的大煞星。

    谁能料到,明狴荒禘跟天地主宰刚从深寰地宇出来,就被剑谪仙给带人堵住,然后两边连续大战绵延了百余年,使得明狴荒禘之前的计划,全部告吹!

    眼下仇越结越深,根本不是两边说散就能散得了。

    而说到此处,挹天愈自知此刻已无回头余地,不由深恨自责。如果不是他当初重伤垂危,断然不会放任明狴荒禘将异殃猂族拖至无底泥淖,非得入侵神州不可。

    不过,眼下说什么都已经迟了。明狴荒禘眼波一寒,口气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禘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回到禘的身边,你我联手抗敌,将成剑谪仙之梦魇!”

    “吾,无法坐视。荒禘,吾已决意,号召族人返回地宇。等到研制出解方,吾族在地宇处境,定将大幅改善。”

    “唉——”

    忍不住心中再骂叹挹天愈一声天真荒谬,明狴荒禘定睛再看,已是满心决绝:“玄魁,你太让禘失望了!”

    一声“失望”未曾落下,挹天愈陡觉背后邪狼迅影,骤施突袭。但知明狴荒禘非是易于之辈,挹天愈来此之前早有戒备,面对狠辣一掌却犹应变有余。

    一眼盯着突袭之人,挹天愈认出对方身份,更增怒容:“僰君,你当真要陪着荒禘葬送御脉前程?”

    “前程?曾经矢志跟随你的劫鏖主、原皇,在苦境鏖战百年,你可曾有过分毫顾念?如今他们为了部族力战而死,你,又在哪里?”

    若说过去有多崇敬挹天愈,如今的异殃猂族,就有多么痛恨这位曾经的玄魁。挹天愈闻言却不由语塞,虽然他有养伤,研制解药的正当理由,但试图逃避与异殃猂族再会,也是不容争议的事实。

    对于猂族来说,这却属于最让人不能接受的一点。

    而之前诸多同族,亡于天剑非天“逐日”之下。国仇家恨累加而下,僰君又怎会到了这个时候,还会被才露面,苦口婆心阻止明狴荒禘的“前任战神”说服?

    不过,纵使处于苦境长年不饮人血,挹天愈的实力消退了几分,对上僰君仍能稳占上风。一手敕天玄烽诀,融合水之善忍不争,数度拳掌来回,却又不肯伤及僰君,始终保持忍让。

    “僰君,退下!”

    但仅瞬息之失,明狴荒禘已蓄势以备,猛然高声一喝,令僰君最后再赞一记掌力,便撤招而退。与此同时,明狴荒禘霸道刀劲,已凶狠凌驾挹天愈天灵。

    险而又险之际,挹天愈唯有横杖一挡,手中愈天之杖激发浓厚水汽,减缓刀罡冲击屠戮。而察明狴荒禘真力刚猛绝伦,处于不利之境的挹天愈,只得痛下决断,下一刻使出自身绝学,浑身气力大耗,竟令明狴荒禘之刀劲倍返而回!

    而就在两人电光石火动手的一瞬,远天亦相继传来数道轰鸣爆破之声。显然两人的交手,实乃牵一发而动全身,引起了正邪双方相互试探之争。

    不过——

    “呃……”

    殊不料,两声重叠的痛呼一并响起。就在明狴荒禘吐血而退同时,挹天愈竟比明狴荒禘伤的更重,若无手中碧蓝手杖撑地,几乎就将倒地不起:“你……”

    “纳劲层返。这一刀的威力,已数倍于我初发之时。你的成名之招,禘岂会毫无研究,任你反扑得逞?”

    凶险比拼的一招,得到精心算计的结果。若非刚将动摇族人送到灭度梵宇,明狴荒禘便已准备将挹天愈当场格杀。

    不过,若能让挹天愈看清事实,回归异殃猂族。明狴荒禘为族众大局,却也不吝再多给挹天愈几天考虑的时间。

    “禘给你最后活命的机会。便是要让你亲眼看清,投降人族的猂族,将会落得何种下场!”

    “始,无言不雠,不愆不忘御九宸;末,无形不染,不观不知饰烽云。”

    观时之变,谋时之局。一袭紫衫文士装扮,一丝不苟整齐竖冠,瘦削而不羸弱,相貌隽秀,眉目狷狂的男子,有着一双洞彻世事的眼,似乎时刻都在关注着时局之变。

    然而,就是这样住在一处神州僻静角落的智者,此刻却正面临最大的生死难关。对于眼下这一陌生的来客,封云流眄的主人,第一次感到措手不及,也是无从料想的杀星临门。

    纵使如此,藐烽云依然安步当车,怡然端坐在案,提笔写了一个“谢”字:“剑谪仙新结识的异境来客,光临寒舍,所图为何?”

    “你的命,只在挹天愈给出的结果。”

    虽然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下杀手,有些空虚不得劲。

    但知道这个人光靠脑子,就能给人族造成很大的麻烦,谢云书却也不至于下不了手:“欲天九宸藐烽云,猂族祇脉走失在外的高手,也是仅存的幸存者之一。当初挹天愈与明狴荒禘分道扬镳,被明狴荒禘追杀。幸亏得你捐出全部功力,挹天愈方能死里逃生。但于此同时,你失去了全部的功力。”

    “你对吾,很是了解?”

    “非常了解。”

    结束这一场与神秘的战斗,几乎已近在眼前。谢云书亦不避讳多暴露些什么,干脆继续说道:“事后,你以治者治玹天的身份,与愈者挹天愈重新结识,相互以友人的身份交契。但实际而言,作为祇脉的一员,你一向只推崇挹天愈作为异殃猂族的领导,私下里更有为他鞠躬尽瘁之心,一直在等待他回心转意,继续领导猂族。”

    “不错。可冲你今日登门来看……”

    藐烽云停下了墨水渐涩的笔锋,直截了当问道:“吾,还有几日的寿命?”

    “只要挹天愈投向猂族,那你就非死不可。如果不是挹天愈这段时间还算友好,我们都不准备给他这个与荒禘见面的机会,更没有资敌的打算。”

    “于吾而言,那并不算坏的结局。”

    藐烽云只是有些遗憾:“能看到吾主回归异殃猂族,乃是我长久以来的愿景。唯独遗憾的是,吾不能陪伴在侧。”

    “嗯,这个地方住的环境不错。”

    谢云书答非所问,兀地在与相对而坐的藐烽云眼中,轻轻拍了一下长桌。刹那间,天摇地转,已将整个封云流眄全部转移到炼妖壶中,连这个隐世住处的任何一处的陈设,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谢云书道。

    “公子献头这招在我这不好使。不要想用你自己的死,去激挹天愈与人族决裂。”

第六十七章 老实人不能逼急了,聪明人更不能

    正道一方,天火、诛神之雷,千年一击齐备。邪魔一道,鳞色苍穹、晦暗血炉、隳天浮屠就绪。剑谪仙、天地主宰两名对手的决战之刻,已经随着各方的准备,到了箭在弦上的关键。

    但就是这么仅剩的数日时间,对于双方却都是无比难熬,又不得不等待一个结果。像是戾祸,就在等待天蟒化帝蟒,另增强悍战力。

    唯独在天窍闭关的问菩提,恍若隔世再履尘土,却已似不认得眼前一切。刚一回到微尘峰,便被一群群情激愤的义士包围,嚷嚷着要灭度梵宇给个说法。

    “问菩提,灭度梵宇又收容异殃猂族,包庇罪人,你定要替我们讨个公道。”

    “我父母妻儿,爷爷奶奶,祖爷爷祖奶奶,一家老小都是在他们屠村的时候受害。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呐!”

    “……”

    整个淨檐幽居里里外外,被包围得水泄不通。一直替问菩提打理家务的上师静如禅,倒不是没办法赶走这些人。

    只不过,以韶九城为首的这干苦主,拿着剑谪仙的承诺提出要求,使得静如禅也有些难以应付。尤其这事这群人都占着理,佛门大德修者,总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像和尚一样,吃斋念佛不是?

    如此一来,静如禅亦唯有不闻不问,静候问菩提回归处置。

    但,静如禅也有些焦急,因为他十分清楚,问菩提的心结,正是过去那桩事。此刻一见问菩提归来,静如禅当即提醒道:“菩提,你切莫冲动。”

    “冲动?”

    貌若安恬地回望了静如禅一眼,问菩提现在其实一点都不冲动。

    只要是个正常人,在一个没人搭话的地方,憋个一甲子,那隔世再见如此多的同类,定然心头会一时舒畅。哪怕是平时不喜的噪音,都令人心情格外愉悦。

    而问菩提虽说出身佛门,但毕竟是圣树圣菩提的亲儿子,上辈子死的又早,人生履历并不算太长,一样不能免俗。

    否则的话,就问菩提的圣佛身份,当初就不会一时冲动,不顾任何人的阻碍,杀了投降的隳魔。

    但,在天窍内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闭关,问菩提亦算颇有所得,当即悠闲地对静如禅说道:“我这幽居静修之地,近来劳烦好友你了。”

    “还好只有数日。”

    “对你来说,是度日如年。对我来说,同样是度日如年。”

    说了一个只有去过天窍之人才能理解,令静如禅无法感同身受的答案,问菩提旋即转身对来此恳求的众人道:“诸位欲往灭度梵宇,吾亦有一问欲请教宗佛,不如同行?”

    “合该如此!”

    说法总归得讨,否则人心不齐,跟邪魔外道生死相拼,心里都不爽快。眼见问菩提率先应允,众人也就簇拥着他,直往灭度梵宇方向而去。

    本来嘛,灭度梵宇内部,对问菩提这人其实没太多意见。就算他上辈子杀了一些皈依的隳魔,也只是令一些修者,始终难以释怀,存有芥蒂。但就立场而言,彼此仍算得上故人,还颇有几分交情。

    然而,今日一见问菩提登门造访,之前堵着梵宇大门闹事的人士,也给他让出了一条路。这种意外的情景,却给了灭度梵宇众僧一种异样的山雨欲来征兆。

    不过多时,便见宗佛率众相迎,道:“菩提,你回来了?”

    “问菩提拜见宗佛。”

    对于这位灭度梵宇的创者,问菩提心中却是满怀尊敬。不管对灭度梵宇的宗旨是否存有质疑,但问菩提非常清楚,宗佛的品性的确堪称敦厚长者。

    不过,问菩提今日来此,本是要将天窍内六十年来苦思冥想的一问提出,毕恭毕敬施礼之后,即把双眼视线一扫全场。

    要知道,灭度梵宇虽占地广阔,但此番因前回劫脉精锐大损,而被明狴荒禘故意送来的残余动摇族人,数量却也不少。饶是和尚们想要引渡他们入门墙,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更何况,素日里还常有武林人士上门讨仇?

    所以,近来这些异殃猂族之人,都被安置在了梵宇外围。每日由一众僧侣,负责饮食供应。虽然谈不上快活,却也衣食无忧。这种情况使得苦主更加愤懑。就算他们打不进灭度梵宇,近来也时时刻刻在山门外污言秽语不绝。

    报不了仇暂且不论,一群杀了人的蛮子居然在人族的地盘当上了洋大人,这算什么玩意儿?

    可在见到这些人后,问菩提竟做出了出乎宗佛意料的动作,只见一把酒红圣剑,翩然从天而降,突兀横划虚空,旋即清圣之氛过处,即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所有异殃猂族之人——斩尽!

    “菩提?!”

    静如禅、宗佛异口同声,仿佛全部不可置信,问菩提会有这种举动。但在一剑杀光异族之后,问菩提仃立闭目,却是如释重负,宛若宣泄了什么,明悟了什么。

    问菩提再睁眼,双手合十,竟朝宗佛庄重拜下。问了一个天佛尊一系,一直在探讨的议题。

    “比丘杀人,作何解释?”

    “这,我没听说天窍还有洗脑的效果啊……”

    “洗脑?”

    “问菩提以前要是能这么果断下杀手,当初又怎么会随意甘心受佛剑斩罪?”

    因为谢云书知道,这一次问菩提的决定,会促使挹天愈做出抉择。他与李忆如早早就等着,以备不时之须。但问菩提这样以菩提斩,一下子斩杀了全部的异殃猂族,还是令谢云书错愕不已。

    要知道,问菩提就算重生以来,都没有上门再向灭度梵宇众僧讨过说法,说明他本身是对自己前世的行为有所质疑的,只是很长时间都憋在心里。

    不过,谢云书怎么猜都猜不到。天窍虽然不会洗脑,但能把人逼疯……

    与谢云书所经历的恒山九巅考验不同,天窍根据每个人,会有不同的关卡排设。譬如日后剑谪仙的墟丘,还会有一名道号“道锋·天扇子”的修者,所经历的考验,名为“无殃归墟”。那一道关卡里面,就什么考验都不存在,唯有一望无垠的归墟之境,锤炼个人心境。

    而问菩提所经历的关卡,顾名思义,名为“五蕴轮回”。菩提此番却是倒了血霉,虽然如愿以偿修回功力更有精进,但这一甲子以来每每入定,所经历的一切,差点把他给逼疯了。

    六十年,知道他这六十年怎么过的吗?

    天天放幻灯片,身临其境一般,两万一千九百个日夜,问菩提无时无刻,不在重复经历着上一辈子,斩杀隳魔后,被所有人质疑的梦魇。

    问菩提纵使出身不凡,但他毕竟是人,不是佛。是人就有耐心的极限,哪怕他涵养极好,经过六十年的轮回折磨,终究也要有个宣泄口的。

    他有没练过什么忍辱神功,需要当忍者神龟才能变强……

    “宗佛,可能渡我?”

第六十八章 何处不修行

    天窍的考验,并不会保证,每个人都能达到最完美的状态出关。像是谢云书就未经历第九关的考验。但往往在离开天窍时,进入其中的修者,都进入到了一个对自身而言,仿佛死关一样的节点阶段。跨过去则海阔天空,跨不过便会停步不前。

    而对问菩提来说,无法解决自身对“佛”的质疑,那他也就将永远困于心中囹圄。

    不过,突如其来的杀人之举后,问菩提庄重孤立当场,任凭宗佛发落的举动,却使得本就措手不及的灭度梵宇修者,更加云里雾里。

    唯独宗佛稍一错愕,旋即正色长叹,从容回道:“汝心向佛,灭度梵宇无不渡之理。汝心有问,吾愿倾耳恭听。”

    “一如往昔,我处死这群猂族,于宗佛而言,是对是错?”

    “你是问菩提,也非问菩提。施主今生已非灭度修者,法宗戒律本不当继续沿用。对错与否,端看汝心自持。”

    不愿再重复旧事,宗佛沉默许久,而后斟酌说道:“但,于我而言,仇恨不该延续。邪念既泯,当予恶者重头开始的机会。若因此受众生怨怼,吾亦甘愿万千骂名加注我身。”

    “宗佛宽仁,我从未质疑。亦从未设想,灭度梵宇之举,仅在满足个人私誉。梵宇所修,非不见因果,实乃不昧因果。众生所愿,以直报怨,或难谅解个中道理。但,纵受众生之怨,宗佛等诸位修者也宁可概括承受,以此斩断仇恨,亦属大慈悲心。”

    宗佛不欲问菩提受刑,转念撇清了问菩提此世,与灭度梵宇的渊源。

    而问菩提此刻有此一问,却是心知不论今日结果如何。之前众多江湖人士,对灭度梵宇的不满已有积累,于门派声誉之损失无可挽回。

    唯有借此机会,剖白各自理念,方能赎清外人质疑,收回部分公信力。

    眼下天地主宰等邪魔威胁巨大,怎能容许内部生乱?

    这一点,只能自宗佛为始,问菩提终。

    因为知道宗佛为人品行高尚,乃是敦厚长者。问菩提才将第一个问询的目标,放在他的身上。而也只有宗佛能够妥善回应问菩提,相互的信赖,方有机会促成两全其美的结果。

    看,这个老和尚还是挺讲道理的,没为难杀人的问菩提——

    只有让众人产生这样的念头,接下来的辩论,才有继续探讨的必要。

    毕竟,一群江湖大老粗,到底懂不懂佛门修法,那根本无所谓。问菩提刚刚替大家报了仇,总归会多获得几分信任——

    原来灭度梵宇是这么个意思。不理解归理解,反正只要老子的仇两清,痛快了就行!

    至于问菩提具体说了什么,愿意去听明白理解的也没多少,最多想着不能让问菩提吃亏就是。

    而灭度梵宇的和尚,纵使被问菩提的行为震怒诧异不已。可在宗佛之前,终究不会逾矩,事后仍有解释余地。

    但,宗佛可以做到坦然,不在意外人对灭度梵宇的看法。问菩提对“比丘杀人”之说,却仍有诸多不解困惑。

    问菩提刚刚杀人之举,或许并非最佳解决问题的方案。却已将天窍六十年闭关沉淀下来的困苦宣泄,也是无法再将长久迷惘憋在内心吞忍。

    天窍一甲子痛苦经历,将人逼到了一个极限,总归得要有一个出口!

    许多往日憋在心里的话,终能敞开胸怀一叙。

    问菩提道:“比丘杀人,作何解释?此问,当初师尊亦问过佛剑分说。师兄的回答唯有‘分说,不分说,不由分说’。寥寥九字,意涵万千。但我知晓,师尊虽赐师兄佛牒,赦免其杀生罪。可在师兄心中,杀生终究有罪。杀生斩罪,唯愿一人置身无间,担众生业。无论同行之人多少。但佛剑所求,却永远是一肩独扛。负担沉重,非常人能设想。”

    “也是因此,前世佛语死于佛牒之下,方令你今生仍旧难以释怀。”

    宗佛叹息道:“过去之事,已然过去。你,因何不能放下?”

    “前世受罚,今生无罚。感谢宗佛体谅,却更令我无法尽述个中思绪。”

    长年困锁不解,此刻却平静说出,问菩提沉声说明道:“我所不能放下的,不止是罪责,也是亏欠。累大和尚因我承罪,是问菩提的过错。”

    “很好。”

    宗佛眼中浮现睿色,不予追究前愆,仿佛对问菩提今日谈吐,格外满意与欣喜:“过去,你从不将对佛的质疑说出口。此刻无论你是否心中有解,我皆为你而欣慰。”

    “欣慰?”

    “阿弥陀佛——”

    望着一地猂族尸首,宗佛难掩心中悲悯。然而木已成舟,无从改写。宗佛唯有自责,却从未将过错推到问菩提的身上,突来一问:“菩提,你是佛吗?”

    “我……菩提作树原非相,玉镜生尘岂是心?”

    “众生皆佛,众生非佛。你既知,菩提作树原非相。那生于圣菩提下,就不该成为你的负累。你,太在乎佛了。”

    宗佛道:“这一世,因上一世之经历。你质疑出身,而动摇本我。你在意佛剑为你承罪,而起心猿。你更在乎,佛是否真如灭度梵宇所推崇,对否?”

    此时此刻,问菩提犹能平静回道:“吾不讳言,如同前世一般,对梵宇以渡世三昧强渡罪者的行为,存有异见。”

    “那,你可知佛剑如何说?”

    宗佛自问自答道:“佛剑说,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是为护尚存之众生而杀,为断未造之罪业而斩。吾从不怀疑,你能理解佛剑的用意。”

    “以佛门而言,杀我,于佛剑已是大罪。”

    比起宗佛,问菩提要对佛剑分说更加了解。

    而在神州佛门,此罪非戒律所约束之罪,实是指代修者所担杀人之业。正因如此,问菩提才不能原谅自己,让佛剑因他多承担了一份罪业。

    此中深意,非佛信者,自然无从体会。但宗佛与问菩提,皆深修此道,却是不难交流。

    宗佛稍一沉吟,又道:“那,佛剑可曾畏惧此道之艰难?”

    “不曾。”

    “他不在意,你又因何在意?梵宇不在意的,你又因何在意?或者,你心中在意的,究竟与佛有何关联?”

    不得不在意……区区五个字,在跟宗佛说到这里之时,问菩提却突然难以为继。只最因后一问,使得问菩提联系前后,终于明悟了宗佛真正的意指所在。

    或许词句太少,难以领会。但禅机之道,本就如此。问菩提已然陷入深思。

    他在乎佛剑承受不可承受之重,佛剑始终甘之如饴。

    他所质疑的从非是佛,而是灭度梵宇所阐释的佛。而灭度梵宇所阐释的佛,不过是佛剑分说一样,不同道路上的坚持与选择,无关对错。

    因此,渡世三昧纵使苦主不理解,为世俗所罕能接受。

    哪怕被外界骂作多管闲事,宗佛依旧夜以继日,始终践行善举,以渡世三昧断仇恨之枷锁,宁受不被谅解的责难,将一切骂名归于自身。哪怕这条路不一定正确,或将承受极大的恶果,那也是宗佛自身所愿。

    一刹那,与宗佛之间的来回对谈,倏忽在脑海百转千回,化作一道灵光,穿破层层迷雾,重复菩提本相。

    下一刻,问菩提竟突兀地答非所问:“菩提受教。”

    宗佛奇道:“教在何处?”

    “往后得遇不平,当践自身之念,而非外人好恶。佛剑也好,宗佛也罢,皆非菩提所欲。”

    “如此,甚善。汝此身已非梵宇之人,亦不必在意天佛尊之传承。修为因,行是果。你心怀已开,当能不昧因果。”

    问题,从来就不在“比丘杀人”。

    这一点佛剑明白,宗佛清楚。唯独问菩提当局者迷。

    就像是世人觉得,佛剑分说杀了恶人很爽很解气,但其实佛剑分说根本不爽,他只是纯粹抱着孤身负罪入地狱的大慈悲心,步步维艰。

    就像是世人看来,灭度梵宇强渡罪人,启发善念,脱裤子放屁,不如杀了干脆。可人家要的,也不过是另外一个善果,而非仇怨的累积。

    观感体感有差别,所求却殊途同归。

    宗佛看似是在开解问菩提心结,实则是暗述根本之道,罪业在谁反成了最次——喜不喜欢无所谓,本来就不用因循守旧。

    可若说得太过直白,难免会生知见障,平白落了下乘。

    问菩提重生以来,始终闭锁心门,纵使是一直陪伴他的静如禅,亦难窥全貌。

    这也是为什么,宗佛一开始会很高兴,问菩提愿意敞开心扉一谈——照问菩提的悟性,原不必长久困执于此。

    而只要问菩提不在意。无论今日过后,因为问菩提处死异殃猂族,导致其他两教旧事重提,追究上一辈子的事,会有怎样的责难。又或者,灭度梵宇内部,修为不甚高明的僧人,对问菩提将抱有怎样的看法。在宗佛看来,那都是无关紧要之事。

    天下之大,何处不修行?

    见问菩提当真开悟,宗佛由衷而喜。但在此时,骤见灭度梵宇内部,圣菩提光明大作,竟见无俦圣气漫至山门,即与问菩提久违链接,佛元滚滚交互。

    “此身不在梵宇,此世不受师恩。吾心向佛,当见菩提——”

第六十九章 反者,道之动

    重生以来,因自身抗拒,问菩提已许久未与圣菩提链接。而今一朝开悟,瞬引金雨普降。但就在圣气若祥云翻涌,甘霖遍洒大地之际。之前始终不曾扩张的鳞色暗光,陡然间暴涨蔓延而开,隐约可见八蟒归一身,帝蟒现尘寰,抵御住圣菩提圣洁之辉!

    “灭度梵宇的贼秃,还我笑衣!”

    不过,就在帝蟒大功告成之际,第一个对灭度梵宇动手的人,却是隳魔之首·帝隳禁世凄狂。

    隳天浮屠最大的功用,乃是能量转化,将之统合一鼓作气击出,爆发出无穷巨能。而晦暗血炉所提供的能量,正合隳魔所用。深恨梵宇擒拿了此生最重要的左膀右臂琅笑衣,禁世凄狂睚眦必报,一旦准备周祥,立将积蓄多时的无边天蟒之能,尽作灭顶一掌轰鸣盖落!

    毁灭之力,若天龙吞世,仿佛一击之下,即可令灭度梵宇化为眼消。但在此时,却见问菩提单手轻扶菩提斩,灿然法华似琉璃光闪,燃灯昙化启阵一刻,更得圣菩提沛然圣力加持,一剑擎天向迎,瞬间天地黑白两分,却是平分秋色之局。

    之前独对禁世凄狂便稳操胜券,何况现在?

    纵使禁世凄狂另有外力之助,问菩提也无从惧之:“你的隳天浮屠,还能有几击?”

    “你不死,吾心难安。问菩提,煌隳之仇,今日禁世凄狂一并讨回!”

    纵知问菩提实力非同小可,但得鳞色苍穹加持,邪魔实力赫然大涨。禁世凄狂不予怠慢,旋即取出秘宝隳魔令,魔光笼罩之处,顿将一众梵宇僧人,实力压低数成。

    圣气魔氛拉锯不止,只闻数声鸟啼,天堂神光乍现。神禽长鸣,一破晦空阴霾。可如有冥冥感应一般,天堂鸟却生莫名不安躁动,仿佛极为烦躁。

    “天堂鸟,想去哪里就直接去。”

    “咕——”

    鳞色苍穹散发的御阴之力,如同蛇蟒缠身,令天堂鸟格外暴躁。眼看着来自祖登龙的御阴之力,对天堂鸟仍有影响,谢云书却也不担心灭度梵宇,而是与李忆如一跃天堂鸟背部,任其自由飞行,追寻威胁来处。

    而在路经七趣宝树之时,谢云书却突地心思一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望着被戾祸利用后彻底枯萎的树干,兀然并指发出一道清凉剑光,将七趣宝树残余根茎,自地底挖出取在手心,然后对天堂鸟说道:“天堂鸟,吃掉它。”

    “?”

    虽然不太明白谢云书的意图,天堂鸟还是按照指示将这截树根,给吞了下去。

    刹那间,天堂鸟体表浮现半阴半圣之气息,使得神禽似乎对外部的御阴之力产生了些微抗性,逐渐从躁动中安静了下来。而在天堂鸟的八翼羽毛上,除了湛湛神光,亦然生出净世之火,仿佛已渐渐能够掌握地狱鸟之力。

    李忆如见状不禁好奇道:“这是什么啊?”

    “圣菩提与阴禽之力结合的树根。虽然只是一截枯根,却极为珍贵稀有。对现在的天堂鸟,乃是不可或缺之物。”

    谢云书道:“我们给它补足了山寨版的御阴之力,但还不能让它避免被上辈子的御阴之力影响。另外,天堂鸟不像地狱鸟一样懂得运用力量,碰上低一层的绝顶高手都可能吃亏。只有阴禽、阳禽力量结合,方能让它彻底脱胎换骨。”

    “噢……那应该没那么快?”

    “肯定没有。”

    说到底,七趣宝树与圣菩提结合之力,只是一个药引子。就天堂鸟现在的智商程度,没人准确细心引导的话,它根本不懂得该怎么做。

    不过,谢云书也没指望靠它对敌,临时当个代步工具,能够保护好自己就成了。以后怎么调教,等回到仙剑世界,谢云书有的是时间。

    不久之后,随着天堂鸟飞驰千里,顷刻已将谢云书两人,带到一处道门宗府附近,却是令谢云书为之一愣。

    “道门法宗?”

    李忆如似有所悟道:“没来过……是那位叫解天籁的人的住处吗?”

    “不错。”

    眼下所见,遍地横尸,若遭蛇蟒噬身,惨状难言。谢云书命令天堂鸟回到炼妖壶内,而后将穹武给请了出来,一步一沉稳地踏上了这片荒凉静地。

    而似察觉有人来到,无数横行蛇虺妖兽,纷纷往两人前赴后继扑杀而去。鳞色苍穹之下,更使这些妖异邪物,令人无法忽视。

    不过,对于如今的谢云书来说,就算站着不动,也不会被一群中下等的妖兽难到。甚至于穹武一道雷霆喷薄下去,即已将方圆给净空一片。

    “为什么要挑在道门法宗?”

    相比起考虑敌人是谁,谢云书此刻疑惑的,却是祖登龙跟解天籁有什么关系。而以解天籁的实力,就算不敌祖登龙,总不至于被人家连宗门老巢都给屠了吧?

    然而下一瞬间,一名脸上生着金纹,宛若返老还少一般的暗红发色青年,即已握着双叉矛,以远胜当初的雄浑之势,横矛直捣黄龙,追风掣电奔袭向谢云书。

    匆匆一照眼,谢云书仿佛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些祖登龙曾经的眼角轮廓,顿时脱口而出:“天蟒已化帝蟒?!”

    “正是幽明无间。前回之辱,今日,吾一并讨回!”

    幽明是戾祸的姓氏……难道说上次杀了祖登龙之后,被戾祸给捡了便宜,改造成了这个模样?

    一瞬间,谢云书理清了部分思路。龙潭一声一挡,犹能占据兵刃之利,将双叉矛弹振而回。

    可幽冥无间此刻,周身陡然迸发出一股异样念能,磅礴念力顿时重压谢云书二人,宛若五岳坐身,不得不提元以抗,浑身滞涩不已!

    紧随其后,又是一股精神魔功,直扫元神灵识而来。但此刻谢云书已有准备,却与李忆如联袂一击,挣脱开两股念能与精神异力,随之看向另外一名来人:“异天魔?”

    “意外吗?”

    “两手下败将而已,我有什么可意外的?”

    相比起意外,谢云书更奇怪的戾祸这一次的人手分配方法。只靠这两个人,能成什么事?

    但下一秒,便见冰寒交错,魔邪之气须臾过境。赫然火龙攥邪光,奔袭穹武而去。寒霜蕴剑瘟,竟令道门法宗传承神兵——法界锐光,一并点灵化型。

    “邪君、端木燹龙,加上一个剑灵。五对三,这还差不多……”

第七十章 谁才是反派呢?

    “你的神招呢?”

    “你们就这么急着寻死?”

    诛神之招的威力,足以将在场任何一个敌人诛杀,再次也能重创。但在强敌环伺的处境下,诛神之雷就不适合当一般应敌的招式。

    这种大消耗的神招,要么先声夺人,要么当作最后一锤定音的杀手锏。尤其帝蟒在晦暗血炉的加持下,已然今非昔比。谢云书要是找不到机会,反而会被邪君与异天魔,觑准空档突袭。

    不仅如此,道门法宗此地,总是给人不好预感。谢云书为防万一,若未确证周围虚实,却是不肯将底牌尽显。

    不过,上次虽没能赢天地主宰,那是因为谢云书的绝对输出不够高。再度碰上异天魔与邪君,纵使龙潭神器已不像第一次开锋那么恐怖,三重特性却并无半点削弱。

    异天魔、邪君深知对手难缠,虽然嘴炮打得极响,更没有当出头鸟的打算,而是认幽明无间舍身直攻正面。

    “蚩歾噬重寰!”

    “蛇就是蛇,成不了龙。”

    螺旋双矛化帝蟒,呈吞月蚀日之兆。异兽邪气逼人,在重重红色雾霾掩护下,倏忽直袭谢云书。但见龙潭清光骤现,九彩、五华、阴阳势,三叠一合,即将血红蟒影斩成碎雾。

    可在鳞色苍穹加持下,幽明无间一身暗能,仿若无休无止,转眼修复,锲而不舍勇攻而上。纵受剑气袭体,祖甲之气竟将伤口须臾弥合,不复半点伤势。

    一见幽明无间,能凭晦暗血炉,暂挡神剑浩威。邪君、异天魔两人当机立断,各逞凶威,异天魔功化邪能风暴,寒霜剑霾直侵而来,顿成三面夹杀!

    “忆如,你当心暗算。”

    不过,就在三大高手,联袂一阻谢云书时。李忆如已将圣灵珠挂在胸间,天蛇杖神光凛凛,顿时凝结兵厄剑瘟。但在此时,神兵法界锐光所化剑灵,竟施展出道枢绝学,令人惊异不已。

    “聚九玄·正一炁·邪真魔功!”

    剑化阴阳,似正宗,非正宗,随风潜入一般,不损万物宁静。此剑灵一剑突袭李忆如时,又见一道血红人影,倏忽疾奔李忆如背后,施以毒辣掌劲。

    但这黑面钟馗虽偷袭得恰到好处,奈何修为远不及在场之人。李忆如兀然一提女娲神元,当即以一克阻三方杀光。这红衣黑脸壮汉吐血而退,站定竟骂骂咧咧道:“难缠的对手。”

    “你又是谁?”

    难得看到一个没见过的人,谢云书应招间,自得弄清来龙去脉。而这身着红色道袍,面似钟馗的壮汉,竟也毫不遮掩:“将死之人,让你们死个明白。吾乃现任道门法宗副座,未来的道门法宗之主,谴双非!”

    “没听说过……八成是个杂鱼龙套。”

    法界锐光一直是道门传承的神兵,谢云书心中有数,却也不奇怪邪君将之邪化,能有如此表现。但这个叫谴双非话一说出口,谢云书突然想起某次被戾祸拦截之事,顿时猜测道:“上次暴露我行踪的人,难道是你?”

    “当我会给你机会问清楚吗?下地狱吧!”

    天际雷火双龙,交错攻伐。地上以二敌五,谢云书却镇定自若。因为见到了道门法宗的二五仔,谢云书出手不再忍让,力道更胜三分。

    就在谴双非,意欲趁隙重掌围攻之际,谢云书兀然一身双化,化体凝指聚梦能,变剑气,倏忽穿影而过,点中谴双非眉心,将此人一气呵成击毙当场!

    “不说就算了。但你,还没资格让我用龙潭。”

    弹指杀人,化体归身。幽明无间却已纳帝蟒之力,再度逼袭而来。不仅如此,就在谴双非身死之际,法宗门前广场,竟纳血纹成阵,隔绝周天灵力,压抑谢云书优势。

    “嗯?”

    眼见背骨叛徒暴毙,血液衍化新阵,隔绝五灵法阵汇聚天地灵氛。谢云书心思一变,若觉暗处尚伏其他变数。与此同时,晦暗血炉所生通天暗红光柱,更将源源不绝的魔能,回流到幽明无间体内,使得幽明无间伤而不疲、战而不死!

    心知要破僵局,务求突破鳞色苍穹封锁。但此刻幽明无间的力量,已经远超祖登龙,更在异天魔、邪君之上。光靠一记仓促发出的诛神之雷,未必能将他彻底抹杀。

    谢云书心念一转,为求快刀斩乱麻,抽空眺望一眼远天,已然心中有定!

    一把诛邪圣器,突地出现在手。谢云书竟是联袂李忆如,纵飞九天之上。任凭邪魔一众三人一剑灵,紧跟其后而来。

    谢云书旋即划开自身手心,放任自身神血浇沃“千年一击”,散发出举世罕有之圣力:“我在看到天蟒化帝蟒时,就已清楚,支撑帝蟒力量不绝的炉子有上下两个。上面那个是赝品,下面才是真品。必须一鼓作气毁掉。不然的话,后续隳天浮屠与异殃夺天图,仍会利用两个炉子当中的能源。而帝蟒也永远伤而不死,力量不绝。”

    “那云书哥你?”

    “我怀疑还有人在这里当黄雀,接下来你不要插手,我会用一次解体之法。万一战后只余三成功力,还得你保护我。”

    “嗯!”

    与李忆如以心传心,谢云书说明其中利害,已将大量元功血液,灌入“千年一击”之中,使其在清光缭绕间,迸生五色神光。

    虽然不比以万仞高山做弦,将千年一击当作箭矢射出来,来得威力惊人。但既然决战已拉开序幕,邪魔一方能够抽调出的人手,必然也不足一边对抗剑谪仙,还能在“千年一击”下,继续保护住两个炉子。

    何况这一真一假两个炉子的事,邪魔一方从来没对外走漏过,更加料不到谢云书会隔着老远距离,居然在强敌环伺的情况下,不顾一切孤注一掷。

    而在察觉“千年一击”的可怕威力后,邪君等三人一剑灵,虽未止攻势,却也害怕这一击把他们给杀了,不由攻势放缓半拍。

    因此,就在四方杀招将至,李忆如将女娲神元化作圣灵屏障,暂阻一息。谢云书赫已将千年一击脱手而出,瞬间“千年一击”已若穿风利钻,极速旋转,仿佛一颗被圣光包裹的彗星,拖曳着百里光晕彩尾,轰然正中暗红光柱中央,直袭双炉而去!

    “大耗元功,破晦暗血炉,你必气力大损。你们……完了!”

    兔起鹘落,生死一线。就在血炉爆破,群邪逼命之刻。李忆如依言暂退,异天魔趁隙而入。霍见谢云书额心骤见龙潭印记倏生神光,浑身神元若沸,黑发舒展飘荡,一身元功竟呈大幅暴涨,展现出超凡入圣之力。

    “我在这里重修了一甲子,你们不会真觉得,我就只懂这边的力量了吧?”

    原本实力就已不输戾祸,此刻解体之下,谢云书一身修为,赫有斩仙灭魔威能。

    两边力量体系不同,论稳定,还是这边重修的功体更扎实。

    但论上限,谢云书根本不是常理所能定论,拥有两大三皇血脉,已非常人所能定义。此刻一运解体之术,竟使邪君与异天魔,亦感惊心惶恐。

    就在法界锐光扑面厉杀之时,谢云书却仅弹指一点,蕴剑之气竟而将之净化,化作己方战友,更从中窥得几分属于解天籁的武学。

    然而眼下,谢云书却对博览他人之长,毫无兴趣。相反邪君、异天魔、与幽明无间为抑心中不安,已然三人合力,竭力一搏。

    而幽明无间乃戾祸元血造生,天然拥有少许元神之能,此刻配合元精、元气,竟将三人力量生生循环,增幅不少。法界锐光所化剑灵不及反应,便已被三大魔头斩杀!

    “谷神玄气……”

    不过,有感这股玄之又玄的力量,谢云书却不移不惧,龙潭在手简单利落竖空一切,蕴剑之气顿破三者平衡,使得魔气三分,难成凶险威胁。

    下一刻,只见谢云书立足不动,其身为剑,一展出神入化之剑境,身后一轮剑光甫一展开,无人能可质疑,他——便是剑中之神。

    邪君等人仅仅定睛稍一凝视,直感浑身刺痛不已,不仅屠戮肉体而去,更若直杀神魂,诛邪灭根。顷刻,三魔皆已明了,对方举手投足已是造化之功,居然是一剑败三敌。

    只闻三声痛哼,各自负伤不一。幽明无间失去晦暗血炉加成,不复修补强悍身躯的优势,已然受创不浅!

    “你们这样不行啊,不如将精与气,全部交我研究怎样?”

第七十一章 一次爆了很多好东西

    一剑斩混沌,群魔皆辟易。

    纵知谢云书乃以秘法,将自身修为一次性拔高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只要拖过这段时间,攻守之势仍将互易。但邪君与异天魔彼此不和,谁都不肯为对方火中取栗,又怎甘冒性命之险,为另外两个“盟友”当嫁衣?

    不过,此刻的幽冥无间,似乎也发觉,谢云书意在邪君与异天魔,出手不比前时悍勇,改以诡怪游斗以应。邪君、异天魔虽也意识到幽冥无间心中所思,但在生死关头,却也不得不破釜沉舟,与谢云书合力一搏!

    但是——

    雷火横空,神辉耀世。谢云书依旧不受阻碍,直来直去的剑光,挡者披靡。剑瘟邪霾、魔念诛神,始终无孔可入。

    他修为之前本已超越邪君、异天魔,手持龙潭更是无往不利。现在解体越限的状态下,再催神器所炼天火雷罚,浩浩荡荡一剑斩落,当似天意如铡。谢云书轻描淡写平白一剑,即已返璞归真,一连再挫邪君与异天魔两人。

    任凭幽冥无间再催帝蟒念能,搭配异天魔功智取谢云书元神。可谢云书此刻元神,已在女娲神血庇佑下,呈现圣灵之态,岂是邪祟可侵?

    “这,不可能!”

    虽然因为幽冥无间的缘故,谢云书无法放出天堂鸟。

    但,无法想象对方身上如今的变化,异天魔同样不敢打赌,是否能撑到谢云书解体结束前的一刻。异天魔心中已打起退堂鼓,只想走了再说,以后借天地主宰之力,了断一切。

    可见异天魔与邪君暗中思退,谢云书自知解体结束之后,自身实力短期无从尽复,哪里肯放他们离开?

    “惟初太始,道立于一。造分天地,化生万物。”

    将参考诛神之雷的玄妙,融入一剑摧破邪阵封灵,霎时周天灵力滚滚入身。谢云书气势更盛,无所不在的剑意压迫,随着龙潭低吟,终作一道金火悍雷,横亘天穹。雷火敕字,若开天阳文,仿佛一卷长书,尽绘由浅入深剑心所历,顷刻熔为一炉记载成册,玄奥生灭不可说。

    霎时,震天铄地之神章剑印,宛若判生定死之罚断,震耳欲聋镇压而下。密布天穹的雷火之势,令人防不胜防,阻无可阻。

    异天魔、邪君只得全力一搏,犹遭重重克制,被这一剑剑册成印生生盖如地底,周遭一片焦黑死寂,徒留天火焚身之苦,当场已失战力!

    幽冥无间情况顷刻稍好,只因虽失晦暗血炉支撑,但他所余功力,仍能修复部分伤害。

    不过,就在谢云书欲乘胜追击之时,一旁却突然被丢过来一个两三岁大的孩童。料想有异,谢云书正想一剑把他劈死,耳边突闻沉厚之声。

    “可惜了,一名将被送往道真的修道奇才,就要无辜惨死于剑下。”

    道真乃是道门较为出名的一个派系,算得上是名门大派。谢云书闻言不由稍一迟疑,索性用炼妖壶将这孩童收了进去。管他是正是邪,那都无所谓。

    但就在这一瞬之失,出声之人与幽冥无间,竟已分别出现在异天魔与邪君身后,陡然做出乎意料之举,强将谷神玄根元精、元气从两名濒死之人体内一抽而出。

    “还能这么操作???”

    要是早知道能直接把这两人的精与气强行抽取出来,谢云书刚才就不必一鼓作气务求一剑败敌,然后再把邪君异天魔一起收入炼妖壶处置了。

    亏了……

    否则一个一个抽,额外得来的精与气,还能让他神元解体的状态维持得更久一些。不过认出出手之人身份,谢云书却毫不意外道:“解天籁?”

    “天下大同,万物齐一,不由阻碍!”

    精与气尽归两人掌控,幽冥无间、解天籁体内元气充盈,却分毫不恋战,下一刻即欲逃离。但谢云书自不肯到了嘴边的肉,被对方给截胡了。

    谢云书毫不犹豫,挑中了解天籁那一边,一掌按中异天魔胸口,欲与解天籁强争谷神之精。而之前谢云书即已嘱咐李忆如在旁照看。此刻一见解天籁搅局,李忆如当机立断,掌催九天神华,笼罩道门法宗全境,顿令解天籁如陷深潭,难以即刻抽身。

    不过此人为达成目的,却也不吝牺牲。眼下既已放弃正道立场,解天籁唯有尽展一身所学,至玄之力清正无匹,却是不受大部分圣力所制,得以从中取巧。

    “道论齐同诀·形解神离!”

    形解神离一出,立施异天魔大部分元精与本尊剥离,被解天籁一气吸收。可到了这个关头,他也不敢去估量,谢云书的特异状态,到底还能维系多久。

    来不及确认异天魔与邪君状况,解天籁与幽冥无间即已同赞雄浑掌力,一齐痛下杀手隔空直取李忆如,意在围魏救赵。

    电光石火一瞬抉择,谢云书不予多想,即将号雨鲸脉取在手里,霎时瓢泼大雨突兀降下,长鞭仿似游龙一般,合谢云书所剩神元之力,一气呵成击碎一道一魔合招,随之穿云破空逆天而上,把端木燹龙给串成了一个只有单独糖肉的大号糖葫芦。

    “可恨——”

    意外遭受重创,早知不对的端木燹龙,自不肯束手待毙。可在穹武乌云雷光环绕下,纵使邪龙空有翻江倒海之力,之前也断然难在有高手牵制的情况下遁走,遑论挡住谢云书这势在必得的一击。

    而就在端木燹龙即欲燃烧力量,誓作最终一搏时。确认幽冥无间逃走,谢云书已经把天堂鸟给放了出来,三首轻轻一口吐息,即已吹灭了邪火,更令端木燹龙火劲,全往号雨鲸脉中倒灌,转换为金属风格浓烈,银亮锃光的另一风格——焚业邪龙斩。

    不过,谢云书嫌弃焚业邪龙斩太丑,还是号雨鲸脉好看,顷刻又将它复归原貌。至于端木燹龙最后一搏失败,被天堂鸟一口圣气清光吐息下去,也不知是被自身邪火所化,又或者狱火所焚,转眼已飞灰湮灭。

    “呃……”

    顷刻之间,杀三,退二,杂鱼不论。谢云书一口气力泄尽,顿时功体一落千丈,一时之间竟有些受不了如此大的落差。好在有李忆如温柔贴心地用女娲神元帮忙,又有天堂鸟甘霖抚平肉身元功损伤,方使谢云书不久便适应了过来。

    李忆如问道:“只剩三成了吗?”

    “嗯……其实还不错。”

    能够体验一回神元解体的状态,对谢云书也算难得的经历。至少他目前也已经将自身所能对付的对手,分为三种类型。

    第一种,便是他什么压箱底招数都不需要依靠,光用龙潭就能应付的常规敌人。第二种,诛神之雷一击命中,能够跨越一定差距击败的敌人。而要让谢云书用到诛神之雷,那就说明对方非同小可,不可轻忽以待。

    至于第三种,即为眼下这种情况,要么是遭到诸多高手围攻,要么就是得与远超人力的对手较量。唯独有些令谢云书可惜的是,他学了三皇合招“巨神天地谴”那么久,居然一次都没使用过,也算是一桩奇事了。

    不过眼下伏羲精气未得,谢云书琢磨着这一招威力大归大,对他目前也就是一个寂寞,还不如脚踏实地来得实在。

    而在发现解天籁站在戾祸一方后,谢云书虽然此刻功力锐减,仍不妨碍他以蕴剑之气,由法界锐光之中,窥测解天籁学识绝艺。

    “谷神录……精气神虽是关键,也非完全的关键。重点还是在谷神玄根,与谷神玄气么?”

第七十二章 元神之中栽大树

    “那要不要试着合一合?”

    “先把邪君和异天魔的尸首处理掉吧?”

    说是处理尸体,但其实这两人是谷神玄根精、气所化,放在原地只会让残存的本源,散作游离的能量,然后回归到谷神玄根,等着传输给戾祸。谢云书不过是把所剩不多的精、气收集起来,放入炼妖壶罢了。

    至于李忆如所说的合并之事,谢云书也未急着去做,而是说道:“我们现在直接去偷家。”

    “偷家?”

    “玄牝之门,谷神玄根。”

    从解天籁的武器法界锐光中,谢云书得到的最大收获,从来不是什么《谷神录》,又或者知道解天籁跟戾祸之间,似乎有什么联系。而是在于玄牝之门下方,谷神玄根的具体方位。

    至于,解天籁与幽明无间走后,是否会与戾祸汇合,合并成天地主宰,那个暂时不用谢云书去担心。反正剑谪仙手里有一记完整的天火,只要一招,最起码能让天地主宰重创、明狴荒禘濒死。之后他们收拾起重伤分体的天地主宰,就会轻松许多。

    再加上,谢云书此刻状态极差,怎么着都不该冒险上战场,遂由李忆如搀扶着,在天堂鸟、穹武的护卫下,一齐加速前往玄牝之门。

    “这一株天地灵根,本该无正无邪。根据记载,以及蕴剑之气的感应,元精、元气、元神,确实都是出自其中。”

    玄牝之门的位置,极为偏僻隐秘,更在无穷地底虚空之下。自亘古而生的谷神玄根,便是出于此处。有两头神兽在外面看着,谢云书与李忆如一路进入,倒是无人干涉。

    看样子隳魔一众宣战之后,异殃猂族与戾祸那边,也没闲着,导致这处幽闭之地,连个像样看管的人都没有,很轻松便被谢云书给突破。

    这样也好……给祂把家一偷,天地主宰就丢了谷神玄根的根本,只余自身的谷神玄气,另外那边的胜算便十拿九稳。

    决心已定,谢云书不作耽搁,手托炼妖壶口诵“收妖”,霎时一阵清光乍现。

    不过催动炼妖壶,也是需要消耗相当功力的。谢云书此刻各方面都虚弱到了低谷,因此只能托李忆如施法,使得五色霓光瞬眼弥漫于虚空之境,浸染玄牝之门,直笼谷神玄根而去。

    但为防止意外,谢云书冥冥若有所觉,索性将自身天火与不灭火运转,合并李忆如的女娲神元,一并覆盖其上。

    谷神玄根虽是亘古之物,可在天火克制之下,炼妖壶神器助威,搭配女娲神力,却也很快抵抗不得,由漫无边际的灵根,从仿佛青瓷一般的炼妖壶口,“哗啦啦”移栽了进去。也不清楚它那无边无际的根系,到底是怎么收拢起来的。

    而在铸剑之前,谢云书已用过元神祭练过炼妖壶。铸剑之后,一人一壶更是密不可分。此刻谷神玄根根茎甫一入壶中世界,入土扎根,一股磅礴生机,登时从灵根之内充盈谢云书周身,竟将方才消耗快速疗愈起来。连带着炼妖壶中的世界,也受沛然谷神玄气影响,开始自动向外扩张。

    “还有这种好事……”

    谢云书愣了一下,但又很快清醒过来,反正吃亏的不是他就对了。

    而一时半会琢磨不明白,对万物生灵有这么强疗伤效果的谷神玄根,到底怎么生出异天魔、戾祸以及邪君,这三个一看,异能就十分邪门的货色来。

    谢云书却也不急躁,索性将刚刚那两团精与气的残余,全数送回了谷神玄根内部。至于他自己则享受着谷神玄气spa一样,无时无刻不在继续康复大保健,那叫一个舒坦,全身都泡在满盈的谷神玄气当中,就连解体的负担都纾解了许多。

    与此同时,彼方的戾祸心里突然不太对劲,一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凭借元神感应,最终还是意识到,他的妈没了……

    刚刚得知没了竞争对手的喜悦,远远没有这个冲击性的事实,来得震撼。戾祸也压根想不到,谢云书这家伙如此不讲武德,莫名其妙得知了具体位置,还摸到了玄牝之门去,最后把谷神玄根给连根收走。

    虽然说,精、气回到手中,对戾祸值得庆祝。但要是家都被偷了,那就有点……谷神玄根可是不死不灭的关键,如果谢云书真的掌握了脉门,那此刻的他就不能再浪。

    剑谪仙却似不觉有异,定睛望着解天籁道:“解天籁,你为何与他为伍?”

    “并非与他为伍,只是有着共同的理念。”

    “天下大同,不该由这种手段达成。你若执意如此,仙宿亦难宽赦。”

    “哈,你我为友多年,解天籁又岂不知你为人。动手吧!”

    紫衫道者,眼中尽是决绝。剑谪仙凝视少顷,随即再无动摇。

    轩昂剑龛,迸发无边光亮,双剑冲霄,是为代天、行道。并不劝说更多,剑谪仙周身圣华迭起。戾祸纵有诸多异思,也已从解天籁传音之中,得知了道门法宗一战失败。若不此刻集众之力,尽速取胜剑谪仙一方,定将一败涂地。

    不假思索,三气再度贯连。与此同时,明狴荒禘亦与僰君等人一同提防剑谪仙,更与月无缺、剑劫、青玉镜等高手对峙,显至即将决生断死之刻。

    “唯有天火,方能将你诛杀。解天籁,你,好自为之。”

    “那本世宰倒要一试,大道无形——”

    最后给了解天籁一个机会,却未得到如期回应,只剩天地主宰的淡漠。

    而感周遭天地原力逐渐昌盛,剑谪仙眼看三体聚合,耐心已失,竟而豁出顾虑,将这一朵完整的天火催至极限,霎时圣火汇聚剑端,明亮至极,仿能净化一切邪魔。

    无须任何一招一式,剑谪仙仅是忍耐着天火带给自身的痛楚伤势,旋即汇通功力与圣火,不着花巧,光辉耀眼双剑斩落。

    “仙宿这一朵黮月天火,与谢云书、吾弟所有,天殊地别。”

    平铺直述着一个,再也明了不过的事实。剑谪仙剑挥天火降世,霎时金雷炽电瞬闪,仿佛数道宛若树根分叉一样的灿然雷火,裂开苍穹,撕裂五巅之岳,蔓延向天地主宰与明狴荒禘。

    一触之下,料所未料。无从抵御的威能,即已超过天地主宰预期,灼热之痛,锥心刺骨,导致三元须臾失衡。精、气、神,竟生紊乱,无从聚合。

    与此同时,青玉镜、剑劫歧天人,把握天火袭身瞬间,僰君等人无从应援的关头,当即配合剑谪仙。剑劫一剑风啸,以自身七灾之剑制元气。青玉镜刀祭红华雨,专攻元精。最后,剑谪仙恒山心流天克戾祸元神,竟在眨眼之间完成拆分工作,使得天地主宰当场解体。

    不仅如此,殃及池鱼的明狴荒禘,也无分毫抵抗余力。面对天火浩大之威,强如猂族之首,亦无从抵御片刻,连一旁僰君都无从插手,即见主公濒死倒地!

    “谷神玄根已失,如若此事被剑谪仙知晓……吾断难有生机——”

    烘烘热能,重创脏腑,带来无从修复之伤创。戾祸转瞬思及谷神玄根变故,却也明白这次真要被剑谪仙抓到机会,或者谢云书将此消息传回,那在天火威慑之下,当真连绝境重来的机会都不会再有分毫!

    可就在此时,解天籁竟舍尽一身元功,抢在天地主宰彻底拆分之前,吸纳了戾祸、幽明无间大多伤势,并将谷神玄气尽数传导给两人。而他自己,则已几近无救。

    “好友?!”

    “戾祸,你要达成你我大同愿景。”

    电光火石一瞬,戾祸已然明了。天火反噬之下,剑谪仙不可能毫无伤创。甚至只要他与幽明无间尚有再战之力,这一场悬殊胜负,便还不曾盖棺定论。

    而因天火封锁功体,致使解天籁体内元精,没有如期返回谷神玄根。戾祸心知时不我待,唯有将之吸纳收拾,暂以一身融合精、神双重功力!

    蓦地,就在两大魔头一濒死一解体之际,月无缺觑准时间,玉枢风雷印,即已凝月华清皎之色,化作酒香丹桂气,疾风迅影,直取濒死的明狴荒禘而去。

    “天尽有日一祇始,地极无涯名敇终,玄锋清清,孰识非非,行路莫违。”

    熟料,就在四块猂珏,因明狴荒禘濒死,而遭天火解离,即将四散之时。

    为挽异殃猂族九死一生之境遇,玄魁敕天亲见投靠灭度梵宇的猂族族民,亡于问菩提一剑断因果。此刻的他,终究别无选择,兀然舍弃挹天愈身姿,手执驭天锋,一挡玉枢风雷印,更将逸散猂珏尽纳一身,弥补百年来功体损失,别添无穷进益。

    “事已至此,你们让我猂族离开,否则休怪玄魁敕天,招不容情。”

    “挹天愈你……”

    五巅之岳外围,布置法阵,封锁敌寇去路的玉龙隐士岳云深,一见故友形貌骤然变化,登时心头一沉。可挹天愈,不,玄魁敕天为了保证猂族存续,此刻也已无从选择。

    “岳云深,让路,或者过吾之剑!”

第七十三章 他谢云书就是喜欢抄家

    “你是要做回玄魁敕天?”

    “吾,别无选择。”

    不论与明狴荒禘之间,存在多少龃龉不合。但为族群存亡,玄魁敕天毫无妥协余地,此刻唯有以剑回应。而作为异殃猂族战神,玄魁敕天此刻吸收掉象征猂界守的四块猂珏,一身实力比之明狴荒禘,又还要更强一筹。

    但,剑谪仙看出玄魁敕天变化,此刻却放弃了继续针对戾祸,而是手握天火未熄的代天、行道,转身看了过去:“你走,仙宿不拦。其余与战之人,无人能够逃避制裁。”

    “恕难从命。敕天玄烽·驭天荡玄黄!”

    身后是仅存的族人,玄魁敕天不得退让,唯有挺身以剑说分明。扬袖当下,碧波水汽,氤氲化散,容纳决绝剑意,看似是消弭争端之剑,此时却是杀机尽显,一瞬七连尽作白芒一线割分长空,力取剑谪仙而去。

    不过,饶见剑光纵眼而来,剑谪仙却是不慌不忙。他眼下的伤势,比起原作,不得不替取得天火的月无缺转命续命,击毙僰君的重伤状态,要强上非常多。而那时纵使使用了完整天火,剑谪仙事后尚有余力封印戾祸、诛杀邪君,此刻更是不在话下。

    就在双方兵刃首度交接一刹,玄魁敕天顿感空前压力,心知遭遇罕见劲敌,登时心头一沉。尤其天火克邪躯,更令玄魁敕天不得不全神应对。

    而在彼方,因为剑谪仙抽手的缘故,月无缺三人却处境微妙:“剑劫,劳烦你对付僰君。戾祸,就交由玉人应对。”

    “月无缺,戾祸现在只怕非是你……”

    “无妨,玉人新得了两样玩具,正好与他一试。”

    纵使天地主宰重创而分,解天籁替戾祸与幽明无间尽纳沉疴,却使得这场胜负不甚明朗。如果剑劫去对付僰君,青玉镜一人牵制失去快速疗愈能力的幽明无间。月无缺就不得不单枪匹马,对上最后最强的戾祸。

    好在有了新生的心脏,源源不绝供血,月无缺状况前所未有之好。尚未一现神兵觉月天锋,月无缺便一手化成漆黑墨色,一手变幻灿金流光,正是黮月奇手与玉枢灵手,分别驾驭天火悍雷。

    两臂甫一相交,恍若月宫降雷火,轰霆劈像戾祸。月无缺全不保留,脚下醉步连环,同时一挑天锋出鞘,旋即腾身飞旋,既是逼命强战!

    “天火,就是你的依仗?”

    “错,红尘醉侠,江湖无晓客,除恶只讲公义,对敌何须依仗?”

    虽胜身份飘逸,犹逊根基之别。强敌圣火戮身,戾祸掌推觉月天锋,心知月无缺不比剑谪仙,天火更只是残火,当即魔功迸发,将月无缺远震而出。

    但察戾祸此刻根基更胜方才,月无缺仿若月下谪仙,化影成三,缥缈泻劲。空气中游离的火光,更将戾祸邪功后劲戾气,尽数燃烧,免得月无缺自身遭其重创。

    最关键的一点,犹是恒山心流克制戾祸元功,令他一时半会儿难以擒人。

    不过,戾祸清楚不能被月无缺给绊住,下一刻即运元精精神压制,使得月无缺功力顿减三成。紧接着,他当机立断,全神一击直切中路,祸天一爆,五岳尽摧,力取被波及的月无缺脑门,决绝一掌刚猛按落。

    殊不料,就在戾祸稳占上风,月无缺仓促横剑一挡来招之际,月无缺身后突涌醇厚佛元,一股无边圣洁之力,合道佛双流,顿助月无缺逆转守势。

    “是你?”

    “隳魔那一方,已无须我操心。法华——菩提境。”

    圣境再开,梵字列阵,正是清圣法阵倏展,双星战戾祸。

    圣菩提佛力加持,问菩提举剑斩因果,倏携月无缺同道,共斗万灵之怨戾祸。瞬息之间,战况再转,顿使戾祸心坠冰窖,暗中急忙思退。

    而在隳魔那一边,等谢云书处理完谷神玄根的事之后,宗佛与问菩提,都已经把失去援兵的禁世凄狂及其部署,料理得差不多了。要不是宗佛始终不肯下杀手,禁世凄狂也不可能找到一个偏僻角落,自封以避和尚们追剿。

    最主要的关键,还是谢云书在道门法宗那一战。就算不提邪君、异天魔之死,谢云书也至少毁掉了两个晦暗血炉,把邪魔砍掉三分战力,导致局势刹那失去了平衡。

    纵使拥有隳魔令压制佛力,禁世凄狂没了隳天浮屠主力,终不免快速落败。

    不过,饶是不欲赶尽杀绝,在确认禁世凄狂强行用魔功禁术,将自身封禁避死之后。灭度梵宇的和尚们为防万一,又在禁世凄狂的头上加了一层佛门法阵,非绝强高手断难以突破,以防禁世凄狂将来再度兴风作乱。

    “秃驴们真的脑子不好……怎么能让他自己封印呢?封印这种东西,就是留着给后人破的嘛。”

    有了谷神玄根在炼妖壶中反哺元神,谢云书就耐心先疗伤,却也不急去五巅之岳赶场子,而是除恶无尽,来到了这处隳魔隐藏的避难之地。

    虽然,此刻佛门阵局已成,外力难以破坏。可谢云书身边还有着天堂鸟,只见三颗青色鸟头喙部,兀然喷出三道青光,不过少顷即已将佛、魔双重封印解除。

    内中的禁世凄狂,还以为有人来搭救,谁曾想他刚从封印底部一跃而出,便被谢云书握着龙潭神器完成了一剑封喉!

    “何人助我脱困?你——”

    “你接的真准。”

    尚且没来得及跳出深坑,喉头冒血的禁世凄狂,便又浑身无力坠落谷底。谢云书也不跟这反社会份子客套,抬手就丢了一团天火下去,把他的尸体给烧成了焦炭飞灰。

    总觉得谢云书最近杀性有些大,李忆如看着黑灰飘零都不禁有些于心不忍,道:“云书哥回去之后,得闭关消消火了。不然适应不了家里的环境怎么办吶?”

    “没关系,你给我消嘛。”

    被谢云书言语这么一逗,李忆如立即低头垂眼,有些扭捏地靠着谢云书,左右看四周无人,居然小声争辩道:“可是,小蛮她越来越大了。一加一减,她平日里淘气的话,肯定会让你更上火。我可消不了。”

    “那些不急,我们先把这个塔给拔了。”

    干掉了帝隳·禁世凄狂,谢云书也如愿以偿,从禁世凄狂的兵器记忆里,找到了隳天浮屠的具体隐藏位置。说来之前破坏掉晦暗血炉,谢云书此刻想着还有些可惜,但能得到一个隳天浮屠当补偿,却也不错的样子。

    “这塔可以用来聚集能量,改造一下,精卫号就不缺大炮了。”

第七十四章 这下可真了杀人

    将隳天浮屠一并收拾,谢云书也从三成功力的削弱状态,稍微恢复了一些。此刻再往五巅之岳,总算不至于被顶尖的高手,给波及伤害。

    不过,就在谢云书抵达现场之前,戾祸的心思也数度变幻,却依旧处于极险之境。玉枢之雷,黮月天火,本就对戾祸有不小克制。再加上圣菩提磅礴圣力,面对问菩提手中因果无根菩提斩,鏖战数刻,已令戾祸险象环生。

    与此同时,在剑谪仙那一方面,玄魁敕天虽武力惊人,更胜明狴荒禘。可问单打独斗,剑谪仙天火挥洒之下,隐约影响四块猂珏运转发挥,却令玄魁敕天倍感功力滞涩,无法尽展所长。

    此时此刻,长久未曾插手两族浩战的玄魁敕天,方才明白,因何强如天地主宰与明狴荒禘,始终无法击溃眼前之人。

    “恒山·万剑宗。”

    “鸣水引苍雷。”

    一招甫出,万剑归宗。皓白剑光,尽显胸怀坦荡,刚正不阿。与此相反,玄魁敕天此刻纵功在巅峰,心中却犹豫不决,反似被动以应。

    但知要为族人辟出生路,又不得不全力以赴,玄魁敕天仿佛陷入怪圈,转念以真元引苍雷天降,用层层水波荡漾消融剑光火势,再以水涛之中暗伏电光伺机反击。

    可剑谪仙何等样人,虽觉玄魁敕天修为不俗,可若仅如此心志,今日断难从他手中截人。只需戾祸一方大局底定,一切便宣告尘埃将落!

    而正如剑谪仙预期一样,问菩提参战之后,几乎已绝了戾祸赢面。青玉镜本来还想着继续划水,但看众人胜券在握,他竟一改常态,曙天刀光倍提威能,将天宇染成碧霞,万殊一映刀呈天光青碧,一瞬压制幽明无间。

    “荒禘濒死,玄魁若也赢不了剑谪仙,吾族危矣。”

    七杀燹狼诀,硬碰七灾之剑。僰君与剑劫交锋,一时之间却未见高低,唯有急思对策。

    可惜的是,就在三方鏖战难休之际,蓦见苍天之上,九霄雷动。肃杀之氛,令人不寒而栗。戾祸骤觉不对,却在月无缺、问菩提联手压制下,无能做出任何反应。

    短短一个刹那,烈光倏过,焚身击顶,神鬼尽诛!

    “果然是你……呵,使出这道雷光,你也该后续乏力。”

    “是我。虽只有一雷之力,但能让你功体溃散,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诛神一雷,天惊地撼,晴空一闪,战局瞬定。就在雷光袭身一刻,戾祸浑身精、神将散,伤势已重无可回。

    与此同时,李忆如已按照谢云书指示,认准了幽明无间,以女娲神元合并曙天刀光,并流一击将幽明无间重创,飞向戾祸身边。

    生死一线之际,戾祸眼中厉色陡盛,兀欲伸手捉住幽明无间脉门,吸纳其体内天地主宰元气。熟料就在此时,谢云书竟分别一手一握,左扣戾祸脉门,右封幽明无间手腕。

    一时之间,三人体内元功共感,倏生源源不绝谷神玄气。戾祸见状,不由先惊后喜,终悟对方意在何为,竟即刻有了决断,当即将自身元精,分予谢云书一方。

    或者说,就算此身落败,戾祸暗忖,也绝非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你要,本世主敢给。但你,拿得住吗?”

    “拿不拿得住,可由不得你。”

    原本只要幽明无间、戾祸身死,精气神自然会回归谷神玄根。

    谢云书敢即刻合体,当然有他的依仗在,不然何必白给戾祸机会?

    而在合体之前,务须击溃戾祸,重创幽明无间,方能让谢云书,在身体状态上领先两人不少。转瞬之后,元精、元气、元神,兀然在谢云书体内结为元核,旋即戾祸、幽明无间同时消散,只余谢云书一人独立天地之间!

    “嗯……”

    骤见眼前变化,剑谪仙不由皱起眉心,难以估量谢云书夺得天地主宰功力,将会做出何种举动。而玄魁敕天同样如此,不得不与剑谪仙临阵罢手,静待谢云书动作。

    蓦地,更胜早先的天地原力,回荡在苍穹之上缓缓降落,萦绕于谢云书周身。只见他身上数道异色光华闪烁,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令人无从捉摸。但不到几息的功夫,谢云书便退出了天地主宰的状态,重复自身身形。

    然而,不由玄魁敕天心下松一口气,谢云书抬手一掌,竟是直取僰君而去。

    无从抵御的浩威,瞬间重挫僰君邪魂。而与天地主宰相较,谢云书举手投足,暗含天火圣力,对于异殃猂族却成致命打击。

    势在必得一掌之下,就连剑劫都没来得及料到谢云书这一招,遭到波及口吐丹红。作为主要受害者的僰君,根本无暇在对抗剑劫同时,继续抵御天地原力,当场脏腑碎裂,生机断绝。

    不过,与其他猂族支脉相比,僰君邪魂却又有借体重生的异能,当即便要趁势遁走。可惜的是,谢云书对此早有所知,毫不犹豫又补上了一道天火剑光,登时将猂族猂神将,彻底从这个世上抹杀。

    “唉……难道真像忆如说的一样,咱得杀心大开,做一回完全的恶人了?”

    瞬息不忍萦心,谢云书终有决定——战犯终究是战犯,异殃猂族来到神州的,都是能打的精锐分子,手上血污无算。若要为这些人留情,未免有些浪费仁心。

    “不可——”

    仿佛有感谢云书意图,玄魁敕天挺身以应,欲以纳劲层返之招,做最终一搏。但他久未经战,毕竟不太懂天地原力,并非是能靠强蓄敌人功力,倍返还击的一种能量。

    聚合一心之间,玄魁敕天只觉无数风流,在他双耳边擦肩而过。劲风过处,割面生痛,可最令玄魁敕天绝望的,终究是剩余族人,连呼救的就会都不存在,便被天地原力制宰,全数饮命吞恨!

    “你?!”

    一瞬失手,已是族人命送黄泉,无从挽回的结果。再怎样淡看仇怨,玄魁敕天一腔愤恨,亦唯有向谢云书而去。

    但看驭天锋一剑疾掠眼前,谢云书推掌之间,已与剑谪仙互换一眼,强以天地原力压制住玄魁敕天。与此同时,剑谪仙弃剑捏印,一转靖玄禁印,天清地裂,直渗玄魁敕天神魂,却是以磅礴天火之力,在他元神之中,连下九重封印。

    “纵因前伤未愈的理由,但你本有数十近百年,与仙宿明言,阻止两族仇恨结到到如今地步。挹天愈,此刻,你能切身体会,吾人族无辜,失去亲朋之痛了吗?”

第七十五章 刚回家就遇黄脸婆

    “如此让仇恨蔓延,与你们有何益处?”

    “那为何仇恨要让人族,先去斩断仇恨的锁链,而非你异殃猂族?”

    剑谪仙以淡泊的口吻,说出言之凿凿的话:“吾人族只是在讨个公道而已,从非主动入侵深寰地宇。汝之言词,完全不占道理!”

    “可……”

    “靖玄禁印已下,你好自为之。”

    既已歼灭敌人主力,剑谪仙亦非铁石心肠,遑论挹天愈并无恶行于人族:“只要你不试图报复人族,仙宿不会对你有多余动作。至于猂族残余的老弱病残,仙宿允你一段时日收拢。待你退回深寰地宇,仙宿亦将彻底封闭两界通道。”

    “剑谪仙,届时,我会来此一观。”

    既然僰君身亡,此行目的达成,青玉镜要的也不过是封闭两界通道,因此当即身化青光,纵天而去,不再看异殃猂族下场。

    而觉玄魁敕天尚在意识挣扎,谢云书忽暗中传声道:“荒禘还有个儿子,无人照顾的话,生死难料。如果你想抵死复仇,我们也不拦着。至于猂族仅剩的老弱下场,也不会有谁替他们考虑。”

    “我,唉……”

    生人,总比死者更重要。清楚一切大局已定,异殃猂族已无任何翻盘可能,玄魁敕天一听明狴荒禘尚有独子在世,终究熄了不必要的念想。

    反正再怎么说,有他这融合了四块猂珏的玄魁敕天,保护深寰地宇残存的老弱病残,尚且能偏安一隅。等他研究出族群渴血症的解方,届时不来神州嗜人血而生也能维持力量,却不再必相互为战。

    一念及此,玄魁敕天亦唯有承诺道:“我会永远带着族人退守地宇,不再踏足神州。”

    “如此,甚好。”

    目送玄魁敕天神态萧索而去,剑谪仙这时忽闻耳边传来月无缺咳嗽之声,当即调头看去:“天火之能,于你是极大负累,近日不得再妄动真元。”

    “呼——玉人内心有数。再则换了心脏之后,又有丹桂树回元调愈,玉人并无大碍。倒是兄长你,强运完整天火,难道就毫无损伤?”

    “无妨。”

    月无缺的心脏,本身是谢云书刻意用兽魔之血重塑,天然与天火平衡,更加强了心脏机能。而月无缺自己身上,还有谷神玄根欠缺的那一叶,谷神玄气也会在受损时,修复他的躯体,确不必担心天火超过身体负载。

    而就算自己有什么内耗,剑谪仙也不会当着月无缺的面承认,旋即对谢云书道:“精、气、神合一,于你体会如何?”

    “元精、元精、气神结为密不可分的元核,三位一体,不似散乱的三股能量,对我确实有相当的参考价值。不过……”

    谢云书说着将幽明无间毫无功力的身体,分体抛弃了出去,道:“还是不太适应吃人流,三个人变一个也太奇怪了。至于戾祸,已经被我归还为谷神玄根的元神,已经不可能再回来。”

    月无缺忽有好奇,道:“你刚刚是怎样做到,在争执主导权时,稳胜一筹?”

    “戾祸他并不知道,我之前取了邪君的剑瘟后,体内已经多出了一股压制剑瘟一头的蕴剑之气。所以在三方争斗时,他为了重新让天地主宰合体,故意将元精分给我时,就已经输了。”

    谢云书有元精、更多的元气。戾祸与幽明无间,却是元神与残缺的元气。算上戾祸与幽明无间之前受伤,谢云书更有两股圣火在身,遑论还有女娲神血圣灵护元神,怎么着都不会被戾祸争夺走意识的主导权。

    因此,在戾祸本来以为是主场的地方,实际已经被谢云书剥夺了取胜的机会。纵使戾祸与幽明无间联合,都赢不了谢云书了。

    听完来龙去脉,月无缺也长出了一口气,若有所思道:“这样就好,否则我与家兄,就要担心你的状况了。”

    “谷神玄根都被我移走。就算事有不谐,我这不是还有天堂鸟么?如此一来,异殃猂族、地狱鸟、天地主宰三大神秘之祸,已于今日彻底告一段落。”

    心头轻松了不少,谢云书想起一件事,道:“对了,有两个孩子给交给你们。”

    看着谢云书从炼妖壶中,放出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剑谪仙稍一思索,道:“这是……解天籁在兰城血案时,收养的两名幸存者?”

    “嗯,一个叫原无乡,一个叫丹霞。”

    之前在道门法宗,解天籁有用其中一人,迫使谢云书临阵收手,让幽明无间与他能及时抽身,来到这个地方配合戾祸对敌。从法界锐光中,得知了诸多情报,谢云书顺手也就将在道门法宗的断垣残壁内,找到了另外的一个孩子。

    而谢云书不久就要回家,总不能还把这两人拐走,于是也干脆连着法界锐光,一起交还给了剑谪仙。再说谢云书还知道,原无乡此人日后会与倦收天凑对组合,一起由剑谪仙栽培却也不错。

    剑谪仙见状,稍一思索道:“仙宿曾听解天籁提及过这两名孩童。他本想过一段年月,将他们分别送往道真修行。可惜了……解天籁自己却为虎作伥。”

    “嗯,戾祸也有一个孩子在孕育之中。据说是用隳魔的元晶之力与他的元血结合而来,但并无善恶之念,还须劳烦前辈去将她解救出来。”

    “你要离开?”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嘛。”

    一听谢云书这番说辞,剑谪仙亦然明了,谢云书有意辞行。

    其实,要不是谢云书是人族又有仙灵地界背书,剑谪仙也不会这样信任一个异境之人。而眼下谢云书决意离开苦境,使得靖玄客少了一臂助。

    虽然有些令人失落,剑谪仙却也未多做劝说。毕竟谢云书与月无缺之间,尚有谷神玄根的联系,分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再则如今靖玄岛人手充足,却也不必独求一人。

    剑谪仙道:“仙宿仍只有一言以告。一日一心,恒在其中。”

    “自当铭记在心。将来若有机会,说不准我也会找时间再来看一看,诸位珍重。”

    “珍重。”

    此行最重要的目标,谷神玄根已经拿到。谢云书差不多也清楚,离回去的时间将近。

    而在炼妖壶中,一直被软禁着的藐烽云,谢云书略一琢磨,总不能用未来的事,斩现在的人。

    于是,他索性干脆用戾祸的“皂识荼罗尼”洗脑之法,强行修改了他的意识。在玄魁敕天走后,让藐烽云先一步带着他的跟班,前往深寰地宇安抚剩余的猂族老弱病残,并命他永远不得踏足神州,做出危害人族之事。

    至于谢云书自己,则跟李忆如最后去了一趟仙灵地界,然后把接下来千多年内的风云变化,大致在纸上描绘了一遍,一份交到了云瑛玄华,一份送去了剑谪仙的手上。

    预言者回事,没什么道理可讲。谢云书不想多沾麻烦,在回家之前再全部书写清楚,也是免得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要这群正道手上有剧本大纲,总不至于一直再翻车了吧?

    毕竟,剑谪仙这人,还认识道皇圣无殛、玄宗老宗主等诸多道门绝顶人士,许多事情谅必都能提前因应。

    最终临走之前,谢云书和李忆如也没忘了,还是在云瑛玄华的协助下,重塑了赵灵儿的备用肉身,留待日后一切稳妥再谈移植之事。

    可等谢云书刚一回到仙剑人间时,突觉天光翻涌,瑞气千条,一名宫装神女,气质冷肃庄重,雍容绰约,向着谢云书微微颔首致意,淡然开口即道:“谢神君,天帝有旨,望汝知悉。”

    “神君……九天玄女娘娘?”

第一章 原来还有这种好事?!

    “正是九天玄女。”

    处理琼华的事,你他娘的总是迟到。自己这边刚回来,就在这边堵路是吧?

    之前回到过去的时候,谢云书并未能够与九天玄女照过面。但此刻补上这一票,谢云书倒没有任何害怕,就算心里暗自吐槽,却还是总算觉得值啦。

    不卑不亢地与九天玄女对视,谢云书试图从对方的脸上瞧出一丝端倪。可九天玄女端庄艳丽的容姿,始终是一丝不苟的神态,完全不会给人多余的信息。尤其她宽阔的额头上,淡金黄色的神纹,给会予人一股不怒自威的肃凛之感。

    似乎十分有耐心地与谢云书对视,九天玄女并不急着开口。这样一来,倒是让跟在谢云书身旁的李忆如,心中有些忐忑。

    而直到这时,九天玄女方说道:“身处人世之中,女娲后人何须惊惶?”

    “我,怎么知道你想做什么?”

    虽然同在人间界,神明实力大打折扣,大家的胜负不太好说。可李忆如毕竟才二十出头,和真正的神明相比,却是没有那么淡漠如平湖的心境。

    九天玄女稍稍一扫李忆如,旋即便对谢云书道:“天帝旨意,汝既有超越仙神之力,当有不逾矩之觉悟。如非必要,身处人间,请勿妄动神力。”

    “怎么一个标准……怎么样算妄动,怎么样不算?”

    这个要求,倒是不算过分。瞧瞧谢云书刚刚回来的那个鬼地方,他抬手随便一剑,就把一个作乱的种族给灭了。放在仙剑世界,岂不是让上面的神十分头秃?

    这边天神之界可是在管事的。谢云书要这么明目张胆胡来,那不是在给大家上眼药么?

    九天玄女似早有准备:“除非有祸世之劫,天仙之力足令你应之富余。”

    “一般情况下,是不必多做无谓之事。”

    反正有李忆如在,谢云书是想不到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们两个一起应付的。可就这么答应了九天玄女,谢云书总觉得自己有些吃亏,于是不答反问道:“我有一事不明。神界早有传闻,天帝不问世事已久,为什么独独关注于我?”

    “九泉泉魂之失,何其严重?”

    九天玄女道:“你另铸龙潭神器以为兵主,纵在神界亦非寻常神职。再则,女娲、神农之青睐,天帝自不会错漏。”

    谢云书奇道:“所以,祂清楚我和两位大神的关系,难道只有这一个不要滥用神力的嘱咐?”

    “汝除却自身修为,更兼具一股凶星灾祸之力。相较其他旁枝末节,约束你的行为,已算足够重要的事项。”

    仿佛明白谢云书的疑惑,九天玄女不假思索道:“上古之时,天帝对出类拔萃的人族,一样青眼有加,并无过度干涉。譬如天箭手后羿便是实证。你虽有女娲、神农两位大神照顾,却终究仍属人族一员,不欲弃仙成神。天帝又何须苛责于你?”

    “哦……好。”

    假如只是这样,那谢云书琢磨着答应这个条件,实在再轻松不过。反正真要碰到什么凶险的状况,那就另当别论了嘛。

    人类,就是有着灵活的底线。反悔什么的……他谢云书可不会死搬教条。

    不过,九天玄女似乎也对谢云书的真正想法毫无兴趣,就仿佛那亘古运转的天道一般,只因循守规地执行着天帝的指令。

    总得来说,谢云书是觉得这些神明虽然日子很无聊。但除却中下层那部分,顶尖的神明不插手人间,倒不是什么坏事。至于那些包庇殊明一流的“神”,谢云书琢磨着,他现在一剑下去,杀一个加强排不是什么问题。

    因此,谢云书并不像龙溟一样认为,天神都是腐朽的存在。使用力量的自由,远远不如自由控制力量的使用,来得更有毅力。

    并不清楚谢云书的想法,九天玄女忽然提及了另外一件事:“数百年前的事,有劳阁下。”

    “你是指琼华?”

    “不错。”

    “你,究竟是怎样看待他们?”

    “天道,非逆天救世之道。不修心,谈何升仙?”

    说到此处,九天玄女难得一见眉心一蹙,似乎来给谢云书说明天帝旨意前,另外背负了一些隐秘事项,竟出乎谢云书的意料,转口说道:“不过,他们本来的确有过机会。可惜,纵使他们得知这桩隐秘,亦不过枉费心机而已。”

    “嗯?”

    “你可识得此物?”

    蓦然,九天玄女摊开掌心,露出一块紫色晶石,使得谢云书倍感熟悉。须臾警觉袭心,谢云书却又觉得九天玄女没必要去找幻瞑界的麻烦,方出了口气,说道:“幻瞑界的紫晶石?”

    “不,它真正的名字,叫作紫华晶。凡是住在离它很近地方的生灵,都会因其中充沛灵力,而变得更为强大。”

    九天玄女道:“换作人族,修行愈速。兽族,躯体更显强健。唯独对我神族而言,功用寥寥。”

    “神族天生强大,自不必再贪图紫……华晶中的能量。”

    既然知道了这种晶石的真正名称,谢云书也不勉强自己按捺好奇,当即追问道:“不知玄女娘娘突然提到紫华晶是为了什么。这又与人族修仙之说,有何关联?”

    “梦貘偶得紫华晶,是他们的机缘。神族无意干涉。不过,你莫非当真以为,是梦貘得天独厚,合该昌盛?”

    “那倒没有……梦璃跟我说过,在巧合得到紫华晶矿脉前,梦貘一族的战力羸弱,别说与修仙人士抗衡,纵使是其余妖族,亦未必能胜得过。”

    “不错。而纵使是梦貘一族的族长,虽然领悟出部分凭虚之阵,也不懂得紫华晶的正确用法……若将它形态蜕变,做成一片灰白的无光石,全然隐匿气息。当初合琼华全派之力,亦断难发现幻瞑界的踪迹。”

    九天玄女颔首说道:“正因于此,神族对一直安分守己的梦貘,未有任何动作。纵使前回尔等欲窃仙人幻梦,亦不过稍作敲打。何况,这些紫华晶所余不多,于天道运转无碍。”

    谢云书诧异道:“就这东西,都能影响到天道运转?”

    “这些紫华晶,不过是构筑那个所在的基础之一,远谈不上影响天道。但对于一个族群来说,得到紫华晶,已足以使之有脱胎换骨的变化。甚至,若长久生活在那种环境下,历经数千载血脉传承,天资卓越者,自出生起一步登临天仙,亦非不能。”

    九天玄女神色肃然,绝非无的放矢。

    “但,你大可试想,未经心境历练,以紫华晶练成仙身之人,将会造成何等破坏。”

第二章 想骗我去冒险,没门!

    “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放纵而为?”

    经过天窍一甲子修行,谢云书现在都快九十了,对于仙身心境之重要,自然体悟更深。因此对于九天玄女的警告,他倒是十分理解。

    不过,谢云书此刻却恍然大悟,紫华晶的一些缺陷,道:“……难怪,只用一块紫华晶,合大妖修为献祭,就能缔造出一只潜力惊人的大妖,却未必能掌控其力量。”

    “无法掌控自身的灵力,只是自取灭亡而已。”

    谢云书赞同道:“是,就算是梦貘之中,也没几个能完全运用紫华晶灵力的。一旦出了差错,轻则丧失理智,重则自爆立毙。”

    九天玄女习以为常,轻轻颔首道:“因此,纵使不通紫华晶益处。只要在它附近修行,便已足以令修者精进更为迅速,增益灵气增长。”

    “那可真是……可惜了。”

    谢云书跟九天玄女,都没继续再论可惜在哪里。答案也很简单,用紫华晶给琼华双剑供能,有些本末倒置……

    但,谢云书更好奇的是,这种东西从哪里来:“紫华晶究竟来自于什么地方?”

    “梦貘一族因缘际会建立幻瞑界,其中的幻瞑二字,倒是并未取错。紫华晶,源自六界之外的异域,却又与六界大有渊源,乃盘古大神的梦境,介乎存在于虚实之间。”

    九天玄女道:“而紫华晶,正是彼界创世根基,幻瞑座之底层基石。”

    “所以,这跟我有什么相干?”

    虽然有些惊讶于紫华晶的来历,但谢云书现下也用不上它了,总不能还专门找到九天玄女所说的地方去挖矿?

    于是,谢云书认真问道:“我不认为你会无缘无故,跟我提快被用完的紫华晶。”

    “天帝有言。女娲与神农所图,祂无意过问,亦无心予你关照。但你如果欲取伏羲精气,则可自往幻瞑座,领悟其中神性。伏羲剑中虽有神力,但于你并无大用。否则三皇神器内的神力合一,不是早就能达成你所期待的效果?”

    “呃……”

    这一茬,谢云书居然忘了。三皇一体的巨神天地谴,虽说集合了三神之力,但却显然没有开天辟地的神妙。难怪他上次摸伏羲剑,伏羲剑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在威力上增长许多。

    “可如果是盘古大神的梦境,那里面的存在,到底算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今的谢云书,已经不急着去其他地方冒险,很是耐心问道:“再则,我又要怎么样才能去到那个地方?”

    “那,便是谢神君你自身所要解决的疑难。彼界偶尔会有上乘修者,进入六界,非仙既神。是故,方有此隐秘流传。”

    “但这么一说,那里的神力跟天帝的伏羲精气,应该也不是一回事吧?”

    “于你,总无害处。”

    九天玄女道:“梦貘,或许可以助你一臂。彼界缔世三祖,其中之一的灵族之首,便是掌控众生梦境之王者。”

    谢云书一挑眉梢道:“缔世三祖……”

    “盘古梦境之中,除却幻瞑座蕴含创世圣力以外。三祖分为灵祖、兽祖、人祖,司掌开辟之力、造生之力,以及破虚之力。纵不如吾界三皇,亦绝非寻常。不过,据闻兽祖已死,乃是遭其所创造的亲子吞噬。”

    “我明白了。”

    “如此,还望谢神君行事以前,多加思量。彼界,人鬼妖仙神魔不分,较之六界安稳,异常凶险。今日之言,亦望二位不可向外透露。”

    说白了,这也是谢云书水平够资格知道这件事,九天玄女才会遵照天帝指示,将这一部分隐秘告知详细。

    而之前谢云书答应不滥用神力,已经算满足了九天玄女此行要求,因此在稍一致意之后,她便在祥云托举之下,回归天门之上。

    “云书哥,你真要去九天玄女说的那个地方吗?”

    “肯定不去啊,去了做什么?”

    虽然神族看起来没什么恶意,但谢云书对前往幻瞑座,暂时还没有太大的兴趣。一来他此行收获颇丰,不花很多年的时间,大略是消化不完。二来,在老家待着多安稳,每天除了带孩子,都不用打生打死的。

    谢云书心忖:他在外赚钱赚了那么多年,如果不享受的话,干嘛还要赚钱呢?

    这还用得着去挑?

    “走吧,我们先回蜀山。”

    “嗯。”

    谢云书跟李忆如这一阵子的消失,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算是离开比较久的一次。但对蜀山的修仙人士而言,半年的时间,却也不过弹指一瞬。

    只是谢云书这次回来的不巧,除了草谷、青石以及太武在山上,其他人都外出游历了的样子。结果草谷刚一见到小蛮,倒是不关心谢云书跟李忆如了。

    一半慈和关爱一半怀着浓烈求知欲望,捏着小丫头的软嫩脸颊,草谷问道:“怎么才一阵子不见,就长四岁这么大了。”

    “是异境的女娲娘娘帮的忙,让她先快快长大一点,稍微懂得自保。再过两个月,就得六岁大小了啦。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小蛮就会停止生长几年。”

    李忆如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朝小蛮摆摆手,笑眯眯地说道:“小蛮,以后见到姜承大哥家的孩子,唐风大哥家的孩子,要记得论资排辈当姐姐哦。不然以后可吃亏啦。”

    “嗯,我都听娘亲的,我是姐姐。”

    “……”

    原来还可以这么排年纪的么?

    看着李忆如回家之后,第一时间就放松地恶作剧。又听小蛮什么都不懂,奶声奶气地用力点头,谢云书只觉得一阵好笑。

    不过说起来,谢云书借助天窍那个精神时光屋,一下子闭关一甲子。如今算一算都八九十岁,那岂不是蜀山一个比他年纪大的都没了?

    谢云书聊起题外话,故意调戏李忆如,道:“忆如,照你这个意思,我跟你爹的辈分怎么算?”

    一听谢云书这么开玩笑,李忆如嘿嘿一笑,立刻就反将一军。

    “怎么,云书哥,你也想叫草谷姐姐小妹妹吗?”

第三章 娘家跟婆家之间总是要见个高低的

    “唔,硬要说来,吾徒已不算蜀山门人。辈分高低,却可随心。”

    “师傅你怎么陪着忆如胡闹呢?”

    “呵,久日未见,对你们两个也算略有思念。可是在你看来,稍显恣意?”

    谢云书觉得这倒不至于。只是平时草谷都是敦厚的长辈模样,偶尔开起玩笑,还是有些令谢云书措手不及。

    不过,在稍加闲叙之后,谢云书也问道:“近来蜀山没什么大事吧?”

    “自从神魔之墙被封印,蜀山这些时日却还安稳。无非是门下弟子下山除妖卫道,偶遇些波折,也有诸位长老帮衬。”

    草谷摇摇头,道:“你不在的这几日,凌音与铁笔修行大进,纵在高阶弟子当中,亦算出类拔萃。往后后辈弟子,有凌波姐妹与铁笔在,亦算后继有人。”

    “哦……那就好。”

    反正家大业大的,不愁找不到徒弟。但在这个时候,谢云书一听草谷聊着徒弟后辈的话题,才想起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来,道:“师傅,你可不能收唐家那丫头当徒弟。”

    “哪个唐家的丫头?”

    “就是跟姜承熟悉的那个唐风的女儿,刚刚忆如提到过的。”

    “哦……”

    因为谢云书的缘故,草谷倒是跟唐雨柔不熟。可她瞧了眼谢云书,又顿时明悟过来:“你这么一说,我却有些好奇,难道她也是修道的良才美玉?”

    谢云书道:“这,我经常跟姜兄见面嘛。他们两家的孩子天赋确实很高。不过如今还年幼,师傅你也不缺徒弟吧?”

    “除你传我衣钵以外,其余门人皆未得授真传。”

    这样倒是不好叫草谷没人撑门面……谢云书心下了然,居然帮起了李忆如,恬不知耻道:“您收她也行。反正等几个小的,叫我叔叔都叫熟了。辈分什么的,差不多也就定了下来。”

    “逆徒,届时如若我收她为徒,你这不是要与为师同辈?”

    虽然达者为先,在蜀山不算什么稀奇之事。可大家的距离太近,就显得关系有些奇怪了。

    纵使草谷不太在意辈分的差距,但听谢云书这么一阵胡搅蛮缠,也不由觉得不太对劲:“要不我与你一齐去看望一下,这样也好早做决断。”

    “呃……行。”

    “嗯?”

    没想到谢云书突然答应得这么爽快,草谷此刻略有些摸不着头脑,猜不太透谢云书的心思。倒是李忆如下一句话,惊醒了梦中人。

    “那梦璃姐姐岂不是要见家长了?”

    “……”

    “妖界洞天,果真于于我蜀山功体有所窒碍。”

    长时间在清气昌盛的仙家洞天修炼,此刻一进幻璃镜,草谷就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虽说没见到什么妖怪相互杀戮的景象,但周围俱是浓烈妖氛,还是令她颇为不适。

    毕竟半仙之体,正往仙家蜕变。对于草谷来说,浓重的浊气,无疑就像一剂毒药。好在谢云书进了幻璃镜便走在了她身边,将周遭浊流一转,尽作清氛绵绵,使得草谷顿感浑身倏然一畅。

    相比起唐雨柔的辈分问题。李忆如提到的重点才是关键。草谷当时闻言就意识到了。

    但她毕竟心态老持沉稳一些,却也没有反悔的意思,还是如同口头约定一般,隔日跟谢云书一起来到了幻璃镜。

    正如李忆如说的一样,刨除“死鬼”魔翳,算得上谢云书最近亲的人的,也就只有草谷一个。而草谷肯去幻璃镜,就等于是在让柳梦璃见家长了。

    而受限于蜀山长老的身份,其实令草谷很难做出,接近倾向妖族的举动来。此刻她肯移驾幻璃镜,本质上却还是向着谢云书,没怎么跟他在大是大非上较真。

    只是,一个蜀山年近五十的长辈,帮一个快九十的徒弟,去见将六百岁的女姓晚辈,怎么这逻辑圈就那么怪呢?

    “唉,你们自己都不在意,我劝也无用。翅膀硬了,哪里能都管得过来?”

    对柳梦璃的为人,草谷这些年早有耳闻,却是不必再多考察什么。唯独被谢云书阴差阳错忽悠进幻璃镜,还是令她有些微恼。

    不过,在踏足神尊殿以前,草谷还是很快收拾好情绪,却对谢云书提了另外一个话题:“听说她母亲对你有意见?”

    “这……我又没打算跟长辈计较。”

    “那可不行。”

    大家一个大妖,一个快成仙的,那正是水火不容。婵幽这欺负晚辈,还连自己女儿都欺负有什么意思?

    她草谷都没拿蜀山大义,强硬压过谢云书嘛!

    总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偏离估计。谢云书原本琢磨着,草谷也就是走个场面,怎么她还真想跟婵幽见面battle一下?

    “要我说,你们既欲撇去人妖之见,就都不该受族群掣肘。既然我蜀山已对云书你彻底放手,那梦貘那边也不该再施加压力在……她的身上。”

    大略一时琢磨不出,究竟该怎么称呼柳梦璃最恰当,草谷含糊带过,还是很严肃地对谢云书说道:“不然的话,蜀山历代见过的类似悲剧,也算数不胜数了。”

    “哦,这个我支持。”

    不管怎么说,草谷的意见,谢云书还是得表态的。而有双华印之间的相互感应,柳梦璃不久亦知晓了谢云书带人来到了幻璃镜。

    相比起李忆如可以自在的不拘小节。一听草谷亲自过来,就算柳梦璃没刻意精心打扮,总要仪容端庄精致一些,才能显得看重草谷。

    何况,谢云书为了讨好草谷,还特意告诉柳梦璃,他师傅最喜欢的几种香料,算是投其所好。

    清淡袭人的香气,不显俗腻,顺风飘来。草谷微微嗅了几下,既已闻出多种药材名目来,不由悦色稍露,像是把婵幽的事暂时抛到了脑后,望着在神尊殿阶梯前等待,容光照人的柳梦璃,浅笑道:“都说柳小姐最擅制香,不想在医道之上,也有如此造诣。”

    “只是长年累月略有所得,不敢妄言擅长。璃儿见过草谷师傅。”

    “呃,你都在我面前自称璃儿,我也不好再赘言太多。不知,何时可与你母亲一会?”

    本来嘛,谢云书刚回来,久别重逢,柳梦璃也就是想着先私下和谢云书先见一见,再论其他的事情的。结果谢云书跟草谷来了幻璃镜,居然就直奔主题而去,却是令人不及准备。

    好在,草谷依旧是一副理性和蔼的态度,摆摆手从容说道。

    “无须挂怀。我只是想了解一些令堂的真实看法,不会有逾越之举。”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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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5181/ 第一时间欣赏从仙剑开始拯救女娲最新章节! 作者:浮云奔浪所写的《从仙剑开始拯救女娲》为转载作品,从仙剑开始拯救女娲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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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仙剑开始拯救女娲介绍:
穿越到仙剑世界,开局成了夏侯韬工具人义子。
好在有个系统,但是……
“谢大哥,我让外公教你七决剑气和斩龙诀吧!”
“谢大哥,江湖危险,这把磐龙剑你拿着用。”
“谢大哥……”
看了眼啥都没有的系统,谢云书悟了——
女娲娘娘,我不想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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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透明了,已有百万字完结作品【求生在幻想乡】,【霹雳之丹青闻人】等——以上有些被点娘和谐了。从仙剑开始拯救女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从仙剑开始拯救女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从仙剑开始拯救女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