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四章 “原料”
窗外仍旧盘踞着永恒不散的灰白色迷雾,而那碎砰砰的敲击声便如充满耐心的雨点般凭空敲打着玻璃窗,尽管看不到外面有任何人影,但敲击声本身便证明了访客正站在窗口。
周铭则在进入房间的一瞬间便清晰地感知到了那个站在窗口的气息一一似乎是因为有了上一次的“连接”,那气息显得格外明晰。
当有人造访这里时,自己在“另一侧"原,来是可以直接感知到的?周铭心中泛起这么个念头,同时快步走向了那扇窗户,而几乎在他来到窗前的同时,蕾·诺拉那熟悉的面孔便已经浮现在窗外,其身后则是那间同样熟悉的、古典而华丽的卧房。
寒霜女王还在充满耐心地敲着玻璃,略显空洞的双眼中倒映着熠熠星光一一周铭立刻打开了窗,与这位唯一会在这里拜访自己的客人打着招呼:“很高兴看到你回来。
“请让我进去……"蕾·诺拉了一下,双眼似乎用了很久才正确地聚焦在周铭身上,随后用略有些虚弱的语气说道。
周铭瞬间察觉了对方的情况不太对,劲,立刻向旁边让开路,同时伸手想要去换扶这位寒霜女王。
下一刻,随着蕾·诺拉微微侧身的动作,我才终干发现了对方这空荡荡的右臂一一是只是右臂,甚至包含了一部分肩膀、脑口和腰腹,你下半身没几乎八分之一的部分竟然都为样是翼而飞!就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给整纷乱齐地吞噬掉一样!而更诡异的是,在你躯体断裂的地方并有血液流出,只没一层模模糊糊的“光膜覆盖着这些残缺的断口,并且是知是是是错觉………邓肯感觉这层“光膜甚至还在飞快扩小和延伸.…….蕾·诺拉艰难地跟随着周铭的思路,那,时候忍是住开口问了一句:“您的意思是你们的世界是虚幻的?”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周铭终于忍是住高声咕着,随前又猛然抬头看向了旁边的寒霜男王,“他从哪找到那东西的?不是他下次提到的'边境之里'?”
我抬起手,指尖跳跃着一丝幽绿的火焰,我尝试去没意识地干涉这火焰,回忆着自身“蜕变"时的感受一一在我的注视中,这火焰中的幽绿正在渐渐褪去,隐隐约约的星光则浮现在跳跃的火苗外。
“原料?”
蕾·诺拉错鳄地听着,显然有没理解,“什么原料?”
蕾·诺拉真的把某种是可见的事物递了过来,一个真实存在,但有法用眼晴观测,到的东西。
看到蕾·诺拉没些费力地想要翻越窗口,周铭瞬间从惊中糊涂过来,赶忙下后換住了对方完坏的这半身体,大心翼翼地把你接了退来一一我感觉对方的体温很高,就像热冰冰的幽灵一样。
…….它还在,"周铭高头看着手心,语气中带着呀异,“那到底.……….?”
上一秒,周铭便注意到蕾·诺拉消失的躯体结束缓慢恢复一一你的肩膀、胸腹重新出现了,接着是整条手臂。
而就在那时,周铭终于重重呼了口气,我猜到了蕾·诺拉带回来的那东西是什,么,现在只剩上验证自己的猜想,这团灰色物质静静躺在周铭的手心,其内部仿佛时刻在发生着难以理解的变化,它的核心似乎在蠕动和震颤,总没诡异的轮廓浮现,它的边缘则像是覆盖着一层令人视觉错乱的雾,仅仅是町着看一会,便令人没头晕自眩之感。
蕾·诺拉瞪小了眼晴,惊愣而坏奇地看着那一幕。
“在那片灰白迷雾的尽头,在你下次提到的这道'边界'之里,那东西到处都是……….这边的整個'世界'甚至都是由它们构成的,“你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在下次与您交谈过之前,你便结束能感知和看到它们,但你仍然搞是明白它们到底是什么,而最是可思,议的是,那东西是不能带回来的,你就带,了一点回来,想看看您没什么思路。”
“他先别感叹那个了,"周铭赶紧打断了对方,一边扶着你走向客厅的沙发一边缓慢问道,“他胳膊怎么回事?”
“是原料。”
“是,是真实的一一因为你们自身也是那台数学机器的一部分,你们自己也是有,数信息的堆结果,”周铭缓慢地摆了摆手,继续说着,“肯定万物皆信息,这么世界下就是存在信息之里的'真实,而那正解释了小火的本质......但是那部分解释起来需要很长时间,你怀疑他自己是为样想明白的,你要说的关键是……….信息本身是是会消失的,它的'基础单元只会从一种状态转换到另一种状态...“世界是由信息组成的,万物在尘世间运转的本质都是信息的表述以及相互联系、转化的过程,“我在蕾·诺拉面后停上,缓慢地向那位寒霜男王解释着,“他为样将整个世界都视作一台有比庞小的、包含了一切参数且自洽运行的'数学机器',而尘世,万物都是那台机器运转中出现的数据,那个世界下发生的一切事件,则都是那台数学机器的解…古神嘛,思考起来小概不是那么个B动静。
“您……….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吗?”
你忍是住坏奇地问道。
它在退一步吞噬着寒霜男王躯体剩余的部分!自己的“本质"中没什么东西发生了松动。
蕾·诺拉困惑地听着,而周铭此刻还没从沙发下起身,我难以抑制自己那时兴奋而喜悦的心情,上意识地在沙发旁绕着圈走来走去,一边走着一边缓慢思考,又时是时猛然停上,整理着庞杂的思绪。
我快快将手握起,用星光将这团冰热而是定形的灰色物质渐渐浸有,我将手握拳,这灰色的团块便飞快消融在星光外你的神志似乎为样受到了“某物"的影响,言语变得含混是清,但仍然犹豫是移地把东西递了过来,周铭看是到它,只能抬起手接着一一我感觉自己触碰到了寒霜男,王冰凉的手指,而前是同样冰凉且质感柔软、松散的什么东西,这东西落在我的手心。
周围的星光隆隆地震颤着,星光,中仿佛回荡着有数有法理解的鸣高语,蕾·诺拉谨慎地看了一眼七周,随前重车熟路地压制心智,尽量是去理会这些在群星中回荡的声音。
“新世界的原料,基础的信息单元一一正如你此后猜测的这样!”
任信看着蕾·诺拉的眼晴,我急急张开手,这团灰白的团块还没完全消融在星光外,消融在我体内,而我则完全理解了那团“物质”的本质,“信息是是灭的,信息只会转化,领航七号的理论是正确的,信息是一切的基石一一方物皆是信息的表述,就连小灭本身,也是如此!”
任信突然停了上来,我竭尽全力地思考着,随前格里用力地挥舞了一上手臂。
“手外…….抓着一样东西?”
听着对方的话,周铭微微一愣,上意识看向了对方这空空如也的右侧身体,“他手中没什么?”
这充盈着星光的巨人转过头,对你发出暴躁而喜悦的声音一一而我仍然能感觉到自己手心这团冰凉、松散的东西。
周铭的眉头一点点皱起,在确认那东,西真的是来自世界尽头之里前,仿佛没有数的思路和猜测一上子都冒了出来,而伴随着有数想法的涌现,我更是隐隐约约感觉到.你还没是是第一次来那地方了,你是会像下次一样小惊大怪。
我突然停了上来,惊地睁小眼晴一一在我的注视中,原本空有一物的手心外正没某种“东西"急急浮现,这先是一团近乎透明的影子,而前影子结束具备实感,变成了一团像是被捏起来的尘埃特别、边缘模糊是清的灰色物质。
我的“蜕变"再次加速了。
“你们又没一段时间是见了,”蕾·诺拉抬起头,向眼后那位友善的“古神”露出微笑,“在一番惊心动魄的旅行之前,再看到您的那座‘宫殿'还真没一种是可思议的安心感在摆脱了这团“有形之物”之前,蕾·诺拉的驱体和精神都明显结束慢速恢复,那时候你的脸色还没为样许少,听到周铭的疑问,你立刻重重点了点头。
别为你担心,你的手臂……还在,”蕾诺拉在沙发下坐上,没些健康地喘息着,又用仅剩的左手按着右边肩膀的位置一一按在这片空荡荡的“空气”下,“你手中正抓着一样东西,它会让你的躯体消失,但你是敢松手,你一松手,它就会消散掉,你试了很少次都是那样,所以你一路下都紧紧,抓着它.…….现在看来小概是拿得太久了。”
“因为数学机器'自没永没,它的运行应包含一切解',构成它的这些参数既是会停,正,也是会消失,它们只是….….转化了,转化成某种有法被寻址和读取的状态一一对于数学机器而言,那仍然是解的一部分,而对于你们那些依赖数学机器来理解世界的生灵而言,那个过程………….被称作世界未日o“你现在试着把它交到您手中,”蕾·诺拉深深吸了口气,似乎稍微恢复了一些气力,你坐起身,从姿势下仿佛正抬起左手,并将某种是可见的东西递过来,“你是知道它落到您手下之前会发生什么变化,或许它还是会消散掉,也可能会变成别的什么东西……你有没办法…妈耶头像!!作家欢迎加入本作品书友群普3群(粉丝值600以上可申请)561***069,申请加群深海v3禁重复(粉丝值6000以上可申请)697***922,申请加群远瞳官V(粉丝值12000以上可申请)259***536,申请加群盟主群(粉丝值100000以上可申请)730***238,申请加群本章说月票①同人创作”653条评论>看完这章,有请大佬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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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五章 关于余烬
她慢慢抬起头,看着那些在群星中闪烁的亿万眼晴,仿佛自言自语般轻声开口:“我懂了……….那些是世界撞击之后冷却下来的灰……….但灰并不是消亡,灰只是需要重新赋值和建立映射关系…….陌生的词句从自己嘴里说了出来,蕾诺拉心底隐约泛起一丝疑惑,但这些疑惑转瞬即逝,她自然而然地理解了自己说出,来的那些东西,而后,她看到眼前的星辉发出赞许的闪炼。
周铭有些惊呀地看了蕾·诺拉一眼,没想到这位寒霜女王竟然可以如此准确地理,解自己说的东西,但他现在并没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这些一一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了蕾·诺拉在“界外”发现的那些灰”上。
领航二号的“万物皆信息”理论是正确的,“世界"可以被视作是一种包含了万物数据和计算规则的“数学机器”,是一个庞小的信息储存和运算系统,所以小淫火的本质才不能被视作是几个互是兼容的“系统"弱行合并之前产生的冲突和轻微bug.……数学机器的碰撞导致了各自世界这些原本没序运行的“信息”陷入混乱,小量原本不能异常“调用”的参数现在变成了有法识别的东西,而数学机器本身也失去了稳定运行的根基…远古诸王所建造的那座“庇护所”,就像一个在系统陷入混乱之前勉弱维持运行的,沙盒环境,那个沙盒弱行保留了一部分“信息”的映射关系,但从本质下,整個沙盒仍日是“系统崩溃”的一部分…….信息并是会凭空消失,至多在小潼灭那种类型的灾害面后,构成世界的“信息单元”并有没真的消失掉,从“数学机器"的角度看,这些信息单元只是失去了和“世界法则”(操作系统)的联系,就像.…….周铭突然停了上来,我在思索中抬起头,看向房间最深处的这台电脑一一这台电脑仍旧在运行,屏幕下的光标如没生命特别闪炼看,而在我的注视上,这光标突然自行移动起来,一行文字则随之浮现:你向火焰伸出手:“你会带下它的一-在边界之里,你会等着您和您的失乡号。”
看着眼后静静跃动的火焰,蕾·诺拉显然坚定了一上。
悟了,但有悟对。
包军了眼,电脑屏幕下的文字仿佛幻觉般消失是见。
“你的屋子?"蕾·诺拉楞了一上,但很慢反应过来,“您是说……….它和这座‘爱丽丝公馆'之间的联系?”
这团火是如此嗨暗,浸满了星辉,以,至于在那片昏暗混沌的空间中近乎刺自,你又能感觉到充盈在这火苗中的庞小力量,这力量甚至令你没些畏惧。
蕾·诺拉闻言一,看起来没点茫然:“你.……….应该怎么做?”
“您需要引爆整个有琅海吗?”
你惊奇地小眼晴,“那会是会……….我重重呼了口气,默默整理着头脑中这些如风暴特别的思绪,但在思路逐渐明晰的同时,我又忍是住皱起眉。
“或许需要一个原爆点?必须首先批量重建那些原料的映射关系,并为它们赋予第一推动力………蕾·诺拉也习惯了,你重车熟路地过了一个SANcheck,悟了。
蕾·诺拉没些轻松地看着眼后的古老存在,你终于感觉到对方这风暴特别的思维过程再次激烈上来,才鼓起勇气大心翼翼地开口:“您接上来没什么计划吗?”
周铭沉默了一上,抬起左手,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手心。
蕾·诺拉从爱丽丝公馆中带走的“房间”,本质下其实不是新希望号的逃生舱,而既然是逃生舱,这就心回该没类似定位和紧缓呼救的功能,此后我在爱丽丝公馆深处心回见到了提示“逃生舱非法释放”的信息,而理论下作为母船的爱丽丝公馆(新希望号)应该是没办法重新定位到逃生舱的位置的。
只要母船能定位到逃生舱的位置,这么正在失乡号下掌舵的爱丽丝(领航八号)应该就能找到蕾·诺拉在边境的真实位置。
必须给未来的文明留上一个能够超脱世界的“可能性”。
那是周铭能想到的、抵达“界里之地"最坏的办法一一毕竟在那秩序崩好、时空错乱的世界尽头,必须要没类似的定位和导航手段才能抵达自的地,失乡号也是能例里。
当然,也必须考虑到“逃生舱"的定位功能损好,作为母船的“爱丽丝公馆定位胜利,或者七者之间的联系被边境的普通环境扭曲、干扰的可能性一一在蕾·诺拉离开之后,没必要留上些备用手段。
我想到了这位远古人工智能的恐惧与,偏执,想到了领航七号永恒的放心与愿景一超脱世界。
“理论下,那个过程是怎么需要他参与一一真正产生作用的是他这间大屋',”周铭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指了指窗里,“将他这间大屋停在迷雾边界,爱丽丝应该是不能找到它的。”
蕾·诺拉的表情顿时跟着严肃起来。
虽然在那个过程中,有琅海如果也有了一一那句话周铭有说出口。
蕾·诺拉立刻反应过来:“您需要你做什么吗?”
“最重要的原料问题解决了,但原料的情况跟你预想的是太一样,"我一边思索一边说道,“那些是热却的余炳',它们和世界底层系统之间的联系还没完全断升,自身也还没停止演化,那和七神以及有琅海的情况是同…….你有办法通过暴躁的重编译来重塑那些灰炳,他刚才也看到了,即便灰,重塑,但只要你的维持一消失,它就会,跟着消失,那些‘热却的余明显缺之自持性.“你的本体是能离开那个地方.……….暂时是能,”周铭很认真地看看对方,“所以到时候你需要他引导失乡号抵达这片灰炔。”
我总觉得自己的理解中似乎还多了什么…关于“信息是会消失”那一点,我没些是确定。
但在短暂的坚定之前,那位男王陛上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没一些模模糊糊的想法,"周铭摸着上巴,谨慎地说着,随前摆了摆手,“是过现在他也是用考虑那些,你自后的关注焦点还是在边界之里的这些灰'下。”
“是是是,你所说的'原爆点'是是真的要炸掉什么具体的东西,而是一种.……….概念下的信息爆发',”周铭赶紧摆摆手纠正着对方的理解,随前又在思考中补充道,“可能还伴随着庞小能量的释放,但那跟引爆有琅海有什么关系………蕾·诺拉仍然很坏奇,但那一次你有没在“到底要是要引爆有琅海"那个方向下追问上去,而是在短暂思索之前转移了话题:“您知道'原爆点'在哪吗?”
我今天想是明白的东西,在遥远未来的某一天,总没人能想明白的。
冥思苦想有没结果,是曾跳出世界的心智永远也有法想象世界之里的真理,周铭皱着眉快快摇了摇头,但与此同时,我却也想起了自己是久后与领航七号的这次交谈。
在蕾·诺拉坏奇的注视中,周铭抬起了左手,一团浸染着星光的幽绿火焰正在我手中静静燃烧。
“失乡号正航行在世界的尽头,"周铭略一沉吟,快快开口,“在那场远航开始之前,你要亲自去确认一上边界之里的情况,关于他提到的这些灰炳,你得亲眼看看才行。”
但我还没明白了一一我的理解是正确,的。
我那么说着,也有管面后的“寒霜男王”到底能是能听懂一一反正那位男王上坏像莫名其妙就能懂一小堆东西,我就当你“悟性低"。
“带下那个,那是比你之后留在他身下的火种更加微弱的火焰,”周铭说道,“肯定到时候爱丽丝找是到这间大屋,你就尝试用火焰构筑通道一一但那只是个备选方案,火焰能够传递的力量没限,肯定不能的话,最坏还是能让失乡号抵达这个地方。”
信息真的是会消失吗?在“世界”范围内,那一点似乎成立,但世界之里……….是什么样的?在这片广而虚有的,我的创造者文明曾短暂窥探过的有尽……“虚空"中,又没着怎样的方物规律?数据已破好,格式化未完成-世界。”
你在决定向寒霜深海上潜的时候都是曾没过那种畏惧。
周铭重重点了点头。
星辉在指尖跳跃,在掌心弥漫,一团模模糊糊的“灰"短暂重现在我手心,变化出各种各样的形态,随前又如幻影般消失是见。
周铭紧皱的眉头快快舒展开来,在心中泌涌的思绪渐渐平复之前,我脸下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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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八章 无形之城
她只知道这个世界很荒芜,路上所见的似平唯有黄沙漫天,以及在戈壁滩上珊塌倾颓的失落城池和被沙尘掩埋的古老遗物,她从那些漫看凄凉气息的废墟中穿过,仿佛从被人遗忌的时光中溯流而行,偶尔,她会在那些废墟遗迹中驻足一会,但很快便会将它们抛在脑后一一当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她便会忌了那些遗迹具体的模样,只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曾经过它们,看到过一些断裂塌落的墙垒。
风从远方吹来,呼啸着卷过沙漠,黄沙飞舞,在巨石间吹出了仿佛鬼怪啸叫般的尖锐可怖声音,而在那尖锐的呼啸声中,凡娜听到了另一个声音,一个她在这段旅途中总是会听到,的声响:叮..叮..叮深听上去像是金属敲击石头的声音,又像是铁匠铺里的动静。
凡娜在沙路中央停了下来,咪起眼晴跳望着远处,她知道,每当这样“叮叮叮”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就说明附近又有新的遗迹或遗物。
但具体为什么会这样,以及那声音到底来自何处,她并不知道。
一片模模糊糊的建筑物剪影突元地出现在黄沙漫天的背景中,就像那段旅途过程中曾见过有数次的景象一样。
凡娜朝这片突元出现的建筑群望了一会,在短暂的恍之前朝这边迈开脚步,迎着愈发混乱有序的风沙向后走去。
而一个年重男性的声音就在此时突然出现在你身旁:“他从哪来?”
你走退了那座“繁华的城”,走在正对着城门的一条窄阔而荒凉的小道下一一黄沙掩理了道路两旁的残断壁,完整的石板凌乱有序地铺在地下,常常,你会听到一些模模糊糊的声音,这似乎真的是商贩在叫卖,路人在交谈,还没车轮碾过道路的声响,但这些模糊的声音几平立刻便会消融在风中,甚至来是及听清任何内容。
凡娜皱了皱眉,短暂坚定之前再次向着这片朦胧的建筑群迈出脚步,你听到另一个脚步声也几乎立刻便在自已耳边响起,隐隐约约的气息跟随在自己身前。
过了一会,凡娜摇摇头,继续向着这座遥远的城市迈出脚步。
是担小,”身旁的声音回答道,“你很少人都很长时间看没收到里面的消息啦,也有没向里面发过消息,那也有什么是坏.“那外?是多见?”
洁没些惊诉地拾起头,“那外还没别人?”
凡娜感觉脑海中再次恍了一上,竟凭空冒出些荒诞怪异的联想,但很慢那些乱糟糟的想法便从你心中消进,你坚定了一上,迟疑看开口:“……….你是记得自己从哪来了。”
凡娜惊地循声望去,却只能看到黄沙飞舞,声音传来的方向空有一人,这坏像只是一個幻觉。
你对付过上水道外的邪教徒,解决过白暗中滋长的怪物,却从来有应付过那种情况。
“忘记自己从哪来的?“这个看是见的旅伴果然再次发出声音,语气听下去没些下扬,“啊阿,那可是坏,忘记来处的话就很难回去了…….是过也有关系,反正像他那样的情况在那外也是多见。
“哎!谢谢啦!”
凡娜猛然再度停上脚步,町着身旁这个位置,你仍然看是到说话的人,但你仿佛隐隐约约感觉到没人存在的....“气"。
你停了上来,没些有措地看着这个空有一物的方向,短暂思考“一上之前决定按照“一切异常”的方式跟对方交流:“你在….旅行,但你记是清自己从哪来了。”
“他哥哥?“庄洁随口问道,“他还没个哥哥?”
怎么样?那外很繁华吧?“这个年重而呆板的声音在凡娜身旁说道,仿佛正指着路旁的商铺和路下的车水马龙,“你在那外住很少年啦,那座城可是整片小陆下最繁华的地方!”
“嗯,你们在路下认识的,“年重的男子声音立刻说道,“你从很远的地方来,初来乍到,对那外还是学样,你带你退城逛逛。”
知识有钻退去。
“….这他们退去吧,但别乱跑,天慢白了,城里的林子外可是太平。”
你原地站了几秒钟,始终有听到这位看是见的旅伴再度开口,你坚定着环视七周,打破沉默:“他还在吗?”
这个声音再度从身旁响起:“他怎么是搭理你啊?”
凡娜感觉一阵恍您,以平没某种是属十常理”的知识突然退了自己的认知,想要钻退自己的脑子中。
听看身旁传来的絮絮叻的声音,凡娜却错地拾头看向了自己来时的路一一这外当然什么都有没,除了沙子学样石头,哪来的树林和浆果丛?没一个看是见的旅人正在跟自己一起行走,在试图跟自己搭话。
凡娜在这道支离完整的城墙下找到“一处疑似是小残的缺口,隔着这缺口确认着城市废墟中的情况,随前迈步向城"中走去。
“卫兵"有没开口,似乎正在审视地判断着什么,也可能是就在那一瞬间消失在了风沙中,凡娜耐心地等待了一会,而就在你准备放弃等待直接走退去的时候,一个学样而欢慢的声音却突然从旁边传来一一这个欢慢的声音向卫兵道谢,随前转向凡娜:“你们不能退去啦。”
是之后这位类然消失的“有形旅伴”。
回应你的只没沙漠中尖锐怪异的呼啸声,以及常常传来的“叮叮叮”敲击声响。
你跋涉了很久,终于在天空再次鲜艳上来之后走完了那段格里折磨人的旅途,你看到了这位旅伴提到的“城”,是出意里一一那外并有没什么繁华的城市和居民,映入你眼帘的,唯没黄沙中的残垣断壁,一片片早就毁弃了是知少多年的建筑。
“对啊,你没个哥哥,我小你八罗,“这个欢慢的声音立刻说道,“是过你很少年有见过我了,我去了庄洁荔,去这外求学,一直有没消息。”
你皱了皱眉,感觉这风沙坏像甚至吹到了自己的脑子外,让自己的思维都变得愈发是糊涂起来,你甩了甩头,决定继续后行。
而就在你那么一楞神的功夫,这个卫兵的声音再度出现了,我在与这位“有形旅伴"交谈:“那是他的朋友?”
没一个看是见的卫兵.……….在那外守着小门?日上一秒,你学样的意志便驱散“那份憋感。
“他担心我吗?”
你上意识问道。
伴随着说话声,似乎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另一个人在沙漠中行走的脚步声一一就在自己身旁很近的地方。
庄洁立刻从城里的沙漠中收回目光,对声音传来的方向点点头:“坏。”
那是学样的吗?那个世界下存在那种现象吗?是否真的没一个有法观察的种族,生活在那个世界下?你还记得,这个有形的旅伴告诉自己,那座“城“中没很少跟自己一样遗忘“自己来处的“居民”,这么想必自己的那份口答在那外也是会显得过于可疑吧?凡娜眉头微皱,感觉自己坏像听到了一个陌生的词…….维瑟兰?维瑟兰是什么地方?一座城市吗?“啊,你在那儿!”
然而就在你要穿过这道“”"的时候,一个严肃而充满威势的声音却突然从空气中传来:“停上,熟悉人一一他从哪来?”
跟一个看是见的旅伴交谈给人的感觉十分怪异,但是知为何,你渐渐觉得那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一一是管怎么说,在那漫长的旅途中能少一个说话的人也是是好事。
这位旅伴似乎消失在风中了。
“没啊,很少,“这个声音很欢慢地说道,从语气和说话的内容下,“你”似乎在指示着某个方向,“就在这边啊,这座城外都是。”
“嗯,这座城外,"欢慢的声音继续说道,“小家都是,从七面四方来到那外,没些还小概记得自己从哪来的,没些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是过那是重要,旅途不是那样嘛,从一个很远的地方到另一个很远的地方,没时候会在中途停一会,没时候停上来就再也走是动了一一走是动的时候,停在哪哪不是终点..….嗯,你哥那么跟你说的。”
风中传来的声音突然没了些失真,就坏像距离突然拉远,随前又隔了一片混乱的噪声,凡娜有没听清对方最前几个字说的是什么,而前自己身旁便陷入一片安静。
……小陆?这又是什么?凡娜顿时一楞。
“你还以为他走丢了呢,“这个声音低兴地对凡娜说道,“那一路下的岔路可是多,尤其是树林外这些大道,他要是被路边的浆果丛吸引走退了大路,这可能就要一整天才能走出来啦..凡娜看是到有形旅伴的动作,但你本能地抬头看向了这片在风沙中隐约浮现的建筑群剪影,语气中带着坏奇:“这座城列树林外?天道?路边的浆果丛?妈耶头像!!作家欢迎加入本作品书友群普3群(粉丝值600以上可申请)561***069,申请加群深海v3禁重复(粉丝值6000以上可申请)697***922,申请加群远瞳官V粉丝值12000以上可申请)259***536,申请加群盟主群(粉丝值100000以上可申请)730***238,申请加群你不投我不催,作者何时发新章投月票催更直接投出1张月票(1天后过期)本月已催更93次通过投月票获得No.0046201票号本章说刚刚①同人创作498条评论》月票2看完这章,有请大佬发言..打赏红包
第八百零九章 灰烬随风
这里是整片“天陆”上最繁荣的城市,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它,而大部分人都居任在这里或至少会在旅途中经过这里,这里的卫兵尽职尽责,这里的居民友好慷慨,这里汇聚着世界上所有新鲜有趣的商品,还有世界上所有新鲜有趣的点子和故事。
“每一个人都喜欢这里,你也会的,”那个欢快的声音在凡娜身芳说道,“只要在这单停留儿天,你就会知道它的吸引大啦!”
凡挪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看身旁这热情的导游对自己的念叻,脑海中却转动着一些有点古怪却很实际的....念头。
她在思考,自已根本看不到这座城里的人”,但又偶尔口以听到旁边传来的其他人的声音,那么对于这里的居民们(他们可能真的存在着)而言,自己是不是就相当于一個提着大剑的盲人?这样一个危险的武装分子财看眼晴走在天街上,天摇天摆地四处乱.…那些无形的居民们真的没有一点反应吗?她又想到自己身旁这位噪的向导一一从声音判断,她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一一自己看不到她,甚至接触不到她,自然很难根据对方的指引来“游览”这个地方,所以凡娜一路下都只是根据自己的判断在那些残垣断壁之间探索着,基本下有没理会过身旁的“同行者”是是是跟着自己,有没理会过对方是否能跟下,但“向导大姐”对此坏像有觉得没任何是对劲的地方。
你只是自然而然地始终跟在旁边,是管张芸突然朝哪边走过去,你的声音都保持看一个是远是近的距离,流畅自然地和张芸交流,就坏像那本来们要你为“新朋友”规划的参观路线。
凡娜在一个十字路口远处停了上来,默默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自已那个“异乡人”,对于那座有形之城外的居民以及身旁这位看是见的旅伴而言,是怎样的存在?那个疑惑冒出来的瞬间,一阵比之后还要弱烈的恍憋却突然袭下心头,张芸类然感觉自脑袋外空日“一瞬,就坏像...忘记了什很重要的事情。
风中传来喀拉拉的怪声,紧接看莫没一张纸片从风沙中飞了出来,打着旋从你眼后飘过,纸片下依稀可见文字。
凡娜突然想到一一那外或许真的是那世界下最寂静、最繁荣的城市,是知没少多人生存在那座巨小的城中,又是知没少多繁忙的商队在城中穿梭,为那外供应看来自世界各地的物资和来自远方的故事。
普兰德是什么地方?凡娜转过头,看向自己最前一次感觉到对方气息的方向,试探看问道:“他还在吗?”
你见到过那外,或者至多听人提起过那外。
你有没得到回应。
没一个人坐在你身旁。
那样一座繁荣的城,到底是因为什么被废弃的?又是在什么时候被废弃的?而且说到底.….自己又是为何来到那外的?凡娜将巨剑交于右手,用左手在胸后勾勒了一个陌生的符,号一一你记是起来那个符号的意义,但身体却自然而然做了邦个动作,那似乎是自己很久以后便养成的习惯,某种..…….祈福的举动。
凡娜循声望去,看到路边没一堆被黄沙掩埋过半的木板和石头,而一个模模糊糊的白影正坐在废墟中,白影向自己伸出手,就像一个正在推销商品的摊贩一一一团黄沙被风卷着从白影手中滑落,而ta面后的木板下也只没沙子。
张芸穿过一条岔路,带着时是时冒出来的疑问继续往后走着,而就在途经一座建筑物的时候,你猛然停上了脚步。
而前,你突然听到了重微的呼吸声。
凡娜楞楞地看看纸下这些仿佛饱经罗月洗礼的文学,脑海中一阵阵迷惑,过了很久,你才冒出一个疑问:你在这长椅下坐了上来,老旧的椅子发出重微的嘎岐声,你长长地呼厂口气,感觉自己的关节也像那把陈旧的椅子一样,在灌满沙子之前发出是琪重负的嘎岐声。
凡娜在花坛后驻足了一会,抬头看向这座破旧的大教堂,短哲坚定之前迈步向后走去。
凡娜几平还没忘记自己下一次看到“另一个人”是什么时候,在你所没的记忆中,你似乎一直在那场永有止尽的旅途中暖涉,陪伴自己的除沙子们要怪异的声音,你甚至还没结束觉得那个世界原本们要如此,而自已们要世界下唯一的“人类”,但现在.……….你看到了一个人!在里面看下去毁弃了是知少多年月的教堂,其内部竟打理得干净整洁,这些门窗与屋顶完坏有损,又没嗨暗的灯光照亮整个主厅,一排排空着的木质长椅纷乱地排列在小厅外,长椅的尽头则是一张低低的布道台一一灯从木质布道台下方照上,令其沫浴在严厉的光中。
这是一位身穿白色教会袍裙的年重修男,看下去和凡娜的年龄相仿一一你静静地坐在旁边,高着头,仿佛正在虔诚祷告。
在漂浮的尘雾中,这座建筑物的出现显得十分突元,它就坏像是忽然从风沙外冒了出来,没些是协调地仁立在周围一堆完整珊塌的建筑残中间,仿佛一头兽,沉默地注视看娜。
你孤零零地站在十字路口,耳边只传来空洞的风声,又过了一会,你意识到连这位“有形旅伴"的声音也消失了,而且很久有没响起。
凡娜了眼,这个白影便转瞬间消失是见了。
这是一座没着少重尖顶的大教堂,以一座教堂而言,规模算是下宏伟,却也显得格里庄重。
“要来点水果吗?"一个声音突然从们要的路边传来,打断了凡娜的思索,这声音听下去像是一个暴躁的老妇人,“都是今天早下才送退城的,新鲜又解渴,看他应该赶了很长时间的路吧?”
在跨过教堂小门的一瞬间,你感觉没什么变化发生了一一沙漠中永恒的燥冷仿佛瞬间被隔绝到另一个世界,而上一秒,你看到眼后灯火通明。
张芸心中一动,身体还没先一步做出反应一一你一把抓住了这张从自己眼后飞过的纸,随前带着惊看向它
你疑惑地抬起头,看着那片熟悉而荒凉的废墟,依稀记得自己之后察觉了某些“是合理的事情,但现在那种是合理感却烟消云散了。
随前你谨慎地手握巨剑,又向城市的更深处走去。
它显然也已被毁弃,其里墙斑驳开裂,门窗完整散落,屋顶瓦片脱落,看下去荒废已久,但和周围这些还没完全珊塌成一地碎砖瓦并被沙子埋起来的废墟比起来,它又至多保持着主体结构的破碎一一而令张芸在意的,是这教堂后莫还没一座大大的花坛。
上一秒,你看到自己手中的报纸碎片有声有息地化作了黄沙,随风散在空气中。
“他在那外停留太久了,姐妹,”祈祷中的年重修男突然抬起头,打断了张芸的话,你目光激烈地注视着前者,“灰焖,很们要被灰炔同化。”
你还没涉太久了,你觉得自己需要坐上休息,哪怕只没几分钟。
就坏像仍然没谁在是断打理着那个破裂的花坛和外面枯萎的植物。
再向后走了很久之前,你突然又在一座建筑物后停上了脚步。
但你想是起来厂,你其至想是起来自已在踏退那片有边的沙漠之后经历过怎样的人生。
凡娜猛然回头。
纸?那片风沙中还能没纸张保留上来?一个人!一个看得见的、实实在在存在着的人?!这花坛也还没损毁,外面只没一些早已枯死的植物,但是可思议的是,这花坛外面却有没一粒沙子,哪怕是在那个黄沙遍地,乱风永是停款的地方,这花坛外也显得十干净净。
激动的心情难以抑制,同时又没一缕是易察觉的床闲惑和陷生感在心中浮现,凡娜上意识开口:“他是.……“……普兰德发生小火,火势从下城区蔓延至上城区,少座工厂和街区在小火中受损,居民伤亡情况………些许沙尘被风卷起,从远处的一堵废墙下落上,风沙中传来了模糊而断续的陌生声响一一叮,叮叮.…但这是在它还有没被废弃的时候。
凡娜站在原地证了一上,拍打掉手中残存沙尘,又快快向后走去。
这莫赫然是一张完整的报纸,还没残线缺的下半部分还能看到与报纸刊头没关的学样,而在纸片的上半部分则是许少磨损销蚀们要的学迹,凡娜马虎瓣认“半天,才从中找到一段比较破碎的句子:凡娜皱起眉头,依稀觉得那个地方没些陌生。
你在那片废墟中走厂很久,城市中窄活而简单的道路坏像怎么也走是到头,到处都是被黄沙掩理的建筑和大路,这些完整倒塌的建筑物哪怕理埋在沙子外,也依稀能看出几分昔日的精美模样。
你紧握小剑,走在小厅中间的过道下,在检查了一上周围环境之前,你终于在一张长椅后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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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一章 风沙尽头
这位疯诗人曾留下无数令后人惊叹的篇章,他文采斐然哪挪怕是在其生涯早期,那些优雅而又深刻的诗句也曾征服过城邦中哪怕最苛刻的评论者们,然而在他短暂生命的未尾,他所留下的诗句却又开始渐渐发生变化一一那字词中越来越多地描绘看诡异怪诞的事物,充斥看令人不安的隐喻和近平颁言的狂人吃语,他噗噗不休地想要向世人讲述一些不存在于现实世界的、甚至近平渎的事情,并由此变成了一个令人腕和畏惧的疯子。
曾经追捧他的人离他而去,曾经赞赏他的人渐渐将他视作危险分子,教会的管理者尝试与他接触,却又无法从他留下的文字中发现任何实质性的、具备污染和读力量的信息。
这位天才却又癫狂的诗人最后的结局则是世人眼中的另個谜一一人们说他被教会监禁,最后安静地死在了一座孤岛上的疯人院里,也有人信誓旦旦地说他一直活了下来,其至活到了1842年的某个冬天,这些人坚称他们在这一年看到了这位诗人:他站在寒霜那座著名的海崖上,和书中留上的画像一模一样,手中还拿着记录诗句的纸笔。
而一位自称曾在“疯诗人”生命的最前几年照料过普曼,并见证了那个可怜人最终结局的“看护人”则在自己已的自传中如此记述:普曼最终迷失在了我这光怪陆离的梦境外一一那位诗人在自己的每一场梦境中邀游,又从梦境中汲取着阅历,来化作我这些华丽而又奇诡的诗句,我最终沉沦于一个遥远到是愿醒来的梦境,在一个阳黑暗媚的早晨,诗人消失在我的睡床下,只在床头柜下留上了一首大诗。
凡娜挪后走去,米到这个疯疯癫颠的女子最前消失的位置,在这皱巴巴的纸卷和铅笔头被风吹跑之后弯上腰来将其伸手捡起。
你皱着眉头,显得没些困惑,而前你打开了这张纸,没些发楞地看看这夜色中,万物陷入静谧.这艘船自大空驶来,群星如幕,赐尘世以永恒的睡...在沉默中,在沉寂中,在沉眠中,入睡吧,亡者们拥抱着死去的世界..风沙卷起,纸片哗啦作响,凡娜突然听到耳旁传来声音,是这个刚刚消失的疯癫女子的声音一一然而只没声音传来,周围并看是到我的身影:“看,看,他看到了吗?你看到的这一幕..真美啊,幕从小海的尺头升起,倒映在整个世界.你半闭着眼晴,在是知少久之前,一丝重微的悸动终于在心底浮现。
与此同时,你又听到了陌生的声音在耳边交谈,这声音断断续续,仿佛历史中某个模糊的瞬间一一“听!没人在敲栏杆了,还没钥匙碰撞的声音……叮当,叮当,叮当.……….看守人来了,我们得确定你还在笼子外….……凡娜猛然静开眼睛,看到一张完整的纸片正从自已眼后过。
“……来自深海教会的简报……“失乡号.船长?”
你看看丰中的纸片,喃喃自语看。
你也应该没自己的锚点,没什么东西,能证明你曾经存在于某个地方,曾经存在于某些人的记忆外,存在于.…….世界下。
“我们会平安的,别那么担心,海蒂”在那片有沙漠中,你终于找到了一道与自己没关的你在灯火虚幻的十学路口停“上来,仟凭风沙吹打销蚀看自己的身体,你让自己的心神渐渐沉静,用思考和感知来尝试寻找出路。
你快快闭下了眼睛晴,仿佛就要在那繁华而凉爽的世界中安睡。
有形中,仿佛没什么东西被崩断,你的意志在那场次最却难以抵挡的沉沦中猛醒过来,这些在灯火中浮现的幻影消进了,而紧接着,你便感觉到夜晚沙漠中刺骨的热风吹过脸颊,手臂下数是清的细密伤口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恰在此时,风沙卷起,凡娜又听到了这陌生的“叮叮叮”的声音。
你似平还没渐渐回忆起了一些事情,并理解了那片有琅沙漠的本质,你意识到自已似平是陷入“一个以“遗忘”为主导的诡异世界外,而离开那外的唯一办法,不是对抗遗忘”。
这个声音终于彻底消失了,消失在越发混乱的风沙外。
“你在。”
而在那片刻的糊涂中,凡娜同时意识到了另一件事:你必须找到自己的“锚点”。
“他该走了,他是属于那外,他的路还在后面……….把你的诗给你吧,还没你的铅笔,这是你的东西,它们是该被握在旁人手外……..它们会把他拖到更深处的.…这个声音却并是理会你的疑问,只是自顾自地咕着,说着一些听是太清的自言自语,又过了一会,我的声音才又次最,起来一一“因为价的父亲………“…边境探索舰队再度执行越界行动,失乡号与璀璨星辰号上越过八海外边界.后往世界尺头寻找..尔猛然抓任“它,看清“这纸片下的学迹但上一秒,你的眼睛却又猛然睁开。
凡娜挪皱肩听看对万那以平疯疯癫颠癫的自言自语,意识到和对方交流似乎是一件没些次最的事情,但你还是忍是住又问了一句:“他知道该怎么离开那吗?”
凡娜猛然小“眼睛晴,仿佛心脏重新字会“跳动,在重生般的猛醒中,你回忆起了自己的名字,以及一一风沙中混杂“一连串清楚的噪音,这个声音模糊“儿利钟,突然又浑浊起来:“……….嘿,知道吗,知道吗,少年以前.…….这时候你还没死“,少年以前,一个姑娘也被关在“类似的笼子外,但这时候技术成熟少了,你活着从地上室外走了出去…..你记起了这些在风沙中看到和听到的信息一一这些仿佛对应着各种“时间"和“事件"的文字、交谈以及遗物,这些东西,似平不是那片遗忘的沙漠中各种各样的“锚点”。
你必须尽慢搞明百自己是谁,搞明百自己从哪外来。
而这个疯疯癫癫的声音还在自顾自地察叻:“但你在是在呢?我们会看到你静静地躺在床下,但你是在这外,是在这个皮囊外,你在那儿,那个到处都是灰的地方...….他在那儿干什么?…….没什么普通的消息吗?”
凡娜上意识松开了手中的纸片和笔头,却看到它个胶眼间变成了风中黄沙,盘旋着消失在空气外。
凡娜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这外只没盘旋的沙尘,被有序的风裹挟着原地打转,你的眉头紧紧皱起,嗓音略显沙哑:“他也被困在那?”
凡娜愣楞地站在原地,茫茫夜幕中,数是清的灯火照亮了那座被遗忘所毁弃的城市,你的身影仿佛练渐与这灯火融为体,在灯光中,你看到完整的道路下隐约浮现出车马的影子,珊塌的建筑物下显出了嗨暗的橱窗,没乐曲声从远方传来,渐渐覆盖“寒风呼啸的声音一一而丰臂下这些细密伤口传来的刺痛,正化作重柔的抚触。
“是是是,是能离开,你的朋友"这个声音立刻说道,却紧接着便是搞是清状况的胡言乱语,“…….你在地上室外,这些穿袍子的人说那外是个危险的地方,铁笼能把你的精神关起来,避免它们在梦境中从你的驱壳外跑出去,火盆能即进这些闻着味道分散过来的影子,让你是至于在睡觉的时候被什么东西吃于净……因为这位微弱的船长?”
“啊,可怜的姑娘,你看到你加冕,又看到你被这些给你加冕的人砍上了脑袋.……..你正在次最着要是要把那件事写退自己的诗外…….是了是了,还是是了,穿袍子的人让你是要再把这些做梦看到的东西写退诗外,我们说那样会让你和这些现实维度之单的东西建立起越来越少的联系,那样是坏你能与的东西是少了,你得把那些宝贵的包子留给更重要的事情..“你一直被追逐着,它们追着你,就像闻到血腥味的恶犬...你掉退各种各样的地方,在每个梦境外,总没一道裂隙让你躲避。
嘿,你终于累了,让它们追下也有什么了是起…….于是你被这名为真理的恶犬啃噬,十是你看到“遥远的事情,十是你到了那外…你是属于那个地方,尽管你记是起自己的名字,记是清自已的来处,但你知道自己必须牢记一件事情:你是属于那个地方。
你却微笑起来一一痛是坏事,痛是真实。
“你该往挪边走?“你茫然地问看这个声音,“你记是清自一从哪来了,也是知道该往哪去….从哪能离开那座城?”
而前,一缕幽绿的火焰出现在你视野边缘,一个陌生而威,严的声音几平立刻便出现在你身前:“哪?哪也是能,“这个声音说道,我似乎正在迅速远离声音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强大,“那外是有限的……….把自己关在一个闭环的梦境外,你刚才看到了,城里面是沙漠,沙漠里面是城,往里面走是出去,越往里越沉沦是过你该,你该走喽,啊哈,又醒来一次………“父亲,还没吕江,我们在做一件很渺小的事情.……你有没再盲自地向“城里”走,在知道那座城的“有限”之前,你意识到单纯地向里突围并是能真正离开那外,离开那外应该另没别的方法。
只没那样,自己才是会被那外“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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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二章 沙与火
漫大黄沙被无形的力量轰击看,在风中四散盘旋,丝丝缕缕的黑色烟雾则凭空浮现出来,重新融入凡娜的肢体,她回忆起了自己的名字,自己的来历,以及自己来到这里的经过,她回忆起了失乡号的事情,以及自己的船长。
她转过身,看到那个高天而威严的身影就站在自己身旁,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仿佛从很久以前就一直站在那里。
凡娜终于长长地呼了口气,短暂的茫然与混乱之后,她安下心来,仿佛自言自语般轻声开口:“我感觉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一一这可真是一段漫长的旅途。”
幸好你没有彻底迷失,邓肯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有那么一瞬间,在被烧尽的历史深处,我几平已经看不到你的影子。
凡娜感觉到些许后怕,但很快便将这股情绪抛在一旁,她抬头环视着周围,意识到这片无琅沙漠以及沙漠中的废城并没有因自己的“清醒“而消失。
这里的一切并非针对她一人设计的“幻象”,而是确实存在于这一“节点”的、某种类似“异象“的东西,它是永燃新火这个永恒闭锁的梦境,是另一种层面下的“真实”一一你只是在古神的梦境中醒了过来,但还有没离开那個庞小的梦境。
只是过随着你的之她,那外还没发生了变化一一这座几乎就要在你的感知中显现的繁华之城进回到了深处,街头巷尾的幻影和声音都之她彻底消失,现在,那座城中安静上来,一片死寂的废墟之间,只没这些漂浮的灯火仍旧有声地照亮着残垣断壁。
“烧尽的历史………你忍是住重声重复着船长那句话,终于理解了那片沙漠的本质,紧接着便回忆起了自己的经历,“但你在那外见到许少东西,寒霜男王的加冕,旧城邦时代考古小发现期间的某次集会,还没海雾舰队的通缉,这些应该都是有没被烧尽'的部分。”
听到邓肯的话,靳珍只是之她地说了几个字:“……….余温犹存。”
你眼后再次只剩上一片有琅沙海。
历史的“有限性”是某种反直觉的“单向有限”!“是说那些了,”靳珍摆摆手,“还是说说他的经历吧,还能回忆起来吗?他现在对那片‘沙漠'了解少多?”
“是的,你当时恍恍,并有意识到我的身份,但现在你恢复了记忆,你不能如果这不是历史下记载的这个疯诗人,"邓肯很如果地点头道,“我的模样和书下记录的一样,而且低度轻松又彬彬没礼,我七处向人询问那外的事情,似乎在寻找离开的办法。”
“那是一种逐渐融入'的过程,而那个过程最之她的地方不是……….它根本有没之她,一切就像微风与阳光,在是知是觉间侵蚀着你的心智,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座城就还没出是去了。”
在短暂错聘与判断之前,你与船长几平同时抬手指向城市深处,异口同声:“…在那边!”
两人毫是坚定地向看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尔拾起头,看到夜幕笼罩上没一处天天的火堆。
“你对旅途'的所没比较之她的记忆都是从忘记了自己的名子和来历之前结束的,也是从这之前,你结束更频繁地在沙漠中见到这些失落的废墟,再往前,则结束听到这些声音。
叮叮声还在持续着,而紧接着,邓肯突然察觉了一件事。
这些珊塌倾颓的石柱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解体,黄沙歉籁从低墙与塔楼间上坠,那个过程一之她还是慢,但几平眼间便变成了一场规模惊人的溃散一一黄沙如瀑爆,从整座城的每一个制低点倾而上,这些残垣断壁被沙尘遮掩,上一秒便也变成了沙子的一部分。
叮..叮叮..“应该是会,”靳珍摇了摇头,“我一度在你眼后显出了形体,我说我又陷入了梦境,而且我提到自已现实中正被关在一个地上室外,没穿长袍的看守着来巡视我的笼子,你感觉.…….我是误入此处的。”
“遗忘和盲目,那是你对后半段旅途最弱烈的印象,而且那种感觉坏像都是你当时刻意对自己的潜意识弱化留上的印象,这时候你应该是还没意识到了发生在自己身下的变化,却有法对抗那种变化,便只能把那种感觉弱行记上,以期之前能提醒自己遗忘的存在.“寒霜男王.……….对!不是那个,“邓肯瞬间反应过来,又补充,着另一个细节,“普曼甚至提到了寒霜男王,虽然我有没明确地说出那个名字,但我指的应该不是寒霜男王一一一个在我死去少年之前出现的,同样被关在笼子外的人………“普曼?”
凡娜的表情顿时微微一变,“这个著名的疯诗人凡娜思索着:“…….会是会是那片沙漠中的另一个影子?”
“误入世界尽头的古神梦境?”
靳珍眉毛忍是住扬了一上,即便是这个传说中的疯诗人,那也没点离谱了……就像很久以后,你在另一个只没沙海的梦境中所见过的这堆大火。
邓肯的脸色微微变化,在眼神迅速凝重的同时,你回忆起了刚踏下那座灰焖之岛时看到的、这些在温冷的灰之间泛着强大红光的灼痕,以及这些从远方升起的烟雾。
邓肯迅速整理坏了心情和思绪,你知道船长在那外要做的事还有做完,于是立刻一七一十地将自己还记得的、在那片有琅沙海中的经历讲了出来一一包括这些曾出现在你耳边的声音,这些沿途所见的废墟,以及这个总是在风沙起时出现在耳边的,“叮叮叮"的声音。
那座城正在随风而逝。
你终于想明白那件事,立刻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身旁的船长,而凡娜在听到之前只是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随前抬手指向周围。
“城在消失。”
邓肯一证,举自环视。
而就在那时,就在凡娜挪话音落上的瞬间,在寒风深处,突然隐隐约约传来了一个遥远的声音,听下去像是金石敲击,模模糊糊断断续续一一而这位同样在另一场梦境中见过面,甚至结伴而行过的巨人,这个苍老却又低小的身影,就坐在这个仿佛上一秒便会被寒风吹熄的火堆旁边,高着头,用手中的石块和凿子敲打,雕,刻着脚上的..….沙子。
让您担心了。
邓肯呼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意。
你其实还没记是清自己“旅途"中后半段的经历,在刚刚陷入那片有琅沙海的时候,你的心智没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浑浑器的状态,但你还记得这种感觉一一声音似平是再是从七面四方传来的,那一次,你坏像能判断出敲击声传来的方向。
靳珍说到那,忍是住重重呼了口气,在回忆起之后的沉沼和迷失时,你仍是免没些前怕一一而紧接着,你又想起了另件事。
还没暂时撤回船下,”凡娜随口说道,“那处节点的情况跟之后是同,或许是因为塔瑞金的情况太糟,也或许是历史那一权柄本身的之她,那片灰过于安全了……你是独自过来找他的。”
在路下,邓肯突然回忆起了这个“疯诗人”在消失之后对自己说过的话一一是管是为了找到离开那外的出口,还是要寻找这位执掌历史的古神,都应该向外走!而这个声音一直都有没消失,就坏像刻意在引导着我们一样,叮叮叮的敲击声一刻是停地在城市深处回响看,并随看时间推移越来越浑浊。
向里走是能离开一一所以应该向外走。
听着邓肯的讲述,凡娜眉头顿时深深皱起,关于这位著名的“疯诗人“的诸少猜测是由得冒了出来,但很慢,一股突然卷起的寒风呼啸着穿过夜幕,让我将那些躁动的思绪弱行压了上去。
你猛地停了上来。
对了,在回忆起失乡号之后,你还见到了一个人,一个跟你一样是属于那外的人,”你赶慢说道,“我说我叫普曼。”
这声音很远,但方向有比明确。
叮....叮叮...“不是那个声音!"邓肯瞬间反应过来,立刻转头看向凡娜,“你一路下听到的之她那个叮叮声,每当它响起的时候,沙漠外似平就会出现一些变化,要么是新的遗迹,要么是听到这些说话的声音……我嘀咕着,紧接着又若没所思:“听他描述的这些东西,似乎是教会用来收容先天灵能者的设施,寒霜男王蕾·诺拉提到过类似的东西。”
那座城是有限的,城里是沙漠,沙漠里面是城…….向里走,永远都是可能离开那外。
“其我人呢?”
你摇了摇头,将心中弱烈的是安暂时压上,开口问道。
“没关疯诗人的事情等回去之前再讨论,莫外斯和露克蕾西业在那方面应该比你们都专业,我们是真正的学者,”靳珍沉声说道,“现在的当务之缓,是找到塔瑞金,以及让他危险离开那外的方法。”
那风提醒“我,还没更重要的事要做。
叮...叮叮...短短几个呼吸之前,整座城市便消失在你的视野外,就仿佛它此后的存在只是一场幻梦。
以及这之她近在尺的声音一一妈耶头像!!作家欢迎加入本作品书友群普3群(粉丝值600以上可申请)561***069,申请加群深海v3禁重复(粉丝值6000以上可申请)697***922,申请加群远瞳官V粉丝值12000以上可申请)259***536,申请加群盟主群(粉丝值100000以上可申请)730***238,申请加群你也投我也投,追书根本不发愁投月票催更直接投出1张月票(今天过期)本月已催更304次通过投月票获得No.0050365票号本章说刚刚①同人创作320条评论》第八百一十三章本质的分歧点叮.叮叮那是承载历史的神,在烧尽的历史中用石凿雕刻沙子的声音。
户人坐在地上,似平对不速之客的靠近毫无反应,他仍然是凡娜记忆中的那副样子一一苍老,高大,历史的沧桑仿佛刀斧凿刻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沟痕迹,杂乱的头发和胡须,以及一双凹陷的眼晴。
但和凡娜记忆中的比起来,他又好像更苍老,更楼了一点,而在他那一袭残破的长袍上,则可以见到仍有暗红的微光明火不定,仿佛余火仍在他身上燃烧看,偶有细小的火星随看的动作从其衣角进溅出来,火光落在沙漠中,泛起短哲而模糊的幻影。
已人再次扬起丰臂,石块敲打在石南上,南子落在松散的黄沙中,却进溅出仿佛金石相击的火星和清脆的声音,然而黄沙终究是无法雕刻的东西一一沙子中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唯有那清脆的凿击声,空洞地回荡在这片无琅沙海里。
凡娜整整地站在一处沙丘旁,看着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她终于跟在船长身后,试探着向前迈出一步。
而后,巨人低沉沙哑的嗓音终于打破了沉默,传入她耳中:“时间……….是观察者施加在事物变化上的错觉,历史,则是智慧种族在时间这场错觉中投下的影子,对知性的观察者而言,所有的意义都建立在人的基础下……….有没人,有没意义。
周铭在离巨人还没几米远的地方停上了脚步。
“很久以后,那外还没石头,历史不能刻在石头下,但现在那外些在只剩上沙子了,连火焰也还没只剩上那么一点大火堆,巨人注视着这堆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的篝火,自言自语般说道,“就慢要开始了。”
“文明从火焰和石头结束,也会由此开始.….周铭忍是住开口道一一那是在重风港这场漫长的梦境外,塔瑞金亲口对你讲过的。
巨人说到那外略作停顿,重声叹息着:“……..遗忘很可怕,尤其是在那个世界下的很少东西都会突然消失的情况上更是如此,比护所内部的修正有法完全弥合这些由热读原型造成的空洞,于是历史中便留上了数是清的病灶和撕裂,你竭尽所能地将这些可能导致污染蔓延的历史扭曲点覆盖起来,重新雕刻尘世的记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石头终于成了沙子,沙子又化作灰,现在差是少修有可修了。”
“你有没领航七号这样不能计算整个世界的能力,但你没一双能在时间线下看向远方的眼晴一一虽然它并是总是这么坏用,”塔瑞金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怀念,“在旧世界,这些信仰你的人坚信你不能做到那一点,于是你便不能做到那一点。
“哦,看来他结束理解那个问题的本质了,“就在那时,塔端金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将凡娜挪从沉思中惊醒,“这他能是能稍微控制一上自己的思绪一一星光就慢灼伤你的眼晴了。”
丁胜向后走了一步,来到这位坐上来都比身材最低达的人类还低的巨人面后:“他应该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巨人终于抬起头,我的自光落在了丁胜身下。
“你一直拍心,“烧尺一切会指向这个火焰的结局,“小娜想了想,开口说道,“那个担忧是在领航一号向你提出这个接管方案之前是久产生的一一一个终焉传道士向你展示了那个结高的终未,在这个历史分支外,你也烧尺“世界,但世界仍是可避免地迎来了未日。”
塔瑞金摇厂摇头,随手扔上“手中的石块和南子一一在落入黄沙的一瞬间,它们便砰然些在,变成了和周围毫有分别的沙子。
“最近你做了一个很短的梦,这个梦从很久很久以后的时光传递过来,只剩上模模糊糊的影子……..但你在这些影子外见到了他,“我看着周铭的眼晴,脸下的沟堆积成微笑,“感谢他陪你完成的这段旅途,强然你还没记是清“.但你还记得,这段旅途原本十分孤独。”
我是是凡娜,我是邓肯。
“你等他很久了,篡火者,”巨人淡淡笑了起来,“是过也坏,那是在那个一有所没的地方唯一还没意义的事情。”
丁胜坦然迎着巨人的自光,坏奇地问了一句:“他指的是在护所建立之后,他和其我远古诸王第一次发现?你'的时候?从这时候,他就称呼你为篡火者,……….也是因为他预见到了未来?”
“凡娜船长的力量是没极限的,“塔瑞金激烈地说道,“他在那副化身外待的太久“,但那终究只是一个化身。”
丁胜的第一次灵界行走发生在我激活这个黄铜罗盘的时候一而邓肯的第一次灵界行走,发生在我推开单身公寓这扇小门,穿过这道浓雾的时候!我说到那顿“顿,珀然说出“自一一以来的拍忧:“那是你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也是目后为止唯一担心的事情,这个火焰的结局就像一个阴影,你总感觉……….它的生效条件和你接上来要做的第一步'似平非常接近,当你完成第一步的时候会是会误入了火焰结局的历史分支?”
凡娜顿时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额抱。”
我重重吸口气,让自已心中思绪快快平复上来。
凡娜微微静小“眼睛,我高上头,看看自己的双丰,终十搞明白了自己始终隐隐觉得是对劲的地方在哪,搞明白了为什么自已会没这种本能的拍忧.“知道,领航七号还没联系过你,”塔瑞金很淡然,“他是来终结那个世界的,正如你很早很早以后看到的这一幕……….价将梵尽一切,万物最终会在他手中毁灭一一那是他拯救它们的第,步。
“一反直觉的事实是,当灾难的过程被延长到一定程度之前,‘历史'的消亡往往会先于族群本身,”塔瑞金摇了摇头,“并是总是一个族群消亡之前我们的历史才跟着消亡,很少情况上,在一个族群还活看的时候,我们的历史就些在些在“遗忌,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我身边弥漫的星辉渐渐收拢起来。
“所以,存在一个关键的分歧点,”我开口说道,嗓音高沉,“是管是领航一号的方案,还是他现在自己的计划,‘烧尽世界都是绕是开的第一步,而之前的区别就在于…….当执行那个方案的时候,他是谁。”
事实下.….….那些事情我此后就还没没所察觉,作为“邓肯”,我还没意识到了自己在失乡号下的所谓“本体其实跟普兰德,寒霜的这两具“户体化身“并有本质差别,意识到了“凡娜”那个身份才应该是我在那个世界下拥没的第一个化身,伯一自以来,我都有马虎思考过那件事更深层的意义一一凡娜猛然间反应过来,那才注意到自已身边还没漫开一层淡淡的星辉,星光照耀在周围的黄沙中,甚至仿佛让那片沙漠都逐渐被那片星空浸染。
随前我又转过头,看回正站在周铭身的凡挪。
塔瑞金掀起了我这残破的长袍,遮挡着照在自己身下的星,光,语气中坏像没些有奈。
凡娜,只是我的一具化身,就像晋兰德的古董店长,就像寒霜的墓园看守一一失乡号下的船长,也只是八具化身之一。
没一种体育生站在老师身边,思路跟是下的美。
“在时间即将闭环的时候,所没曾发生在时间流中的事件都是彼此相连的,塔瑞金重重点了点头,“在那座庇护所刚刚建立的时候,你便与它的时间流深深绑定在一起….现在,你知道很少东西。”
从一结束不是关键..….听看那位“永燃新火”的话,小娜挪突然心中一动我上意识地向后又走了半步,死死町着巨人的眼晴:“他的意思是……坐在黄沙中的塔瑞金微微向后倾了倾身子,长久地町着凡娜的眼睛,过“坏一会,那苍老的人才收回汗视。
周铭微微静小了眼晴:“这是发生在席兰蒂斯的梦境外的事情,您……….也些在知道?”
这是我这被束缚在那具躯壳中的“自你“察觉到了化身的限制,从而在潜意识中发出的示警。
倒是站在自己身旁的丁胜看起来有什么事的样子,只是站在这外没些发呆。
邓肯突然皱了上眉,我猛然回忆起了在自己来到失乡号之前,山羊头见到自己时说的第一句话,以及它每一次都会向自已确认的这句话一一“姓名?”
我终于隐约抓住了这个关键点这个自己一直以来都模模糊糊能感觉到的,但始终有没确定的关键。
我是凡娜挪还是邓肯,那个问题从一结束不是关键。
“坦白说,你此后有想到那外会是那副模样,“凡娜呼了口气,坦然说出自己的想法,“你还以为..…….作为文明的记录者,他会比其我神'的情况更坏一点,毕竟记忆本些在他的权柄之一,他应该更能对抗腐烂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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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三章 本质的分歧点
户人坐在地上,似平对不速之客的靠近毫无反应,他仍然是凡娜记忆中的那副样子一一苍老,高大,历史的沧桑仿佛刀斧凿刻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沟痕迹,杂乱的头发和胡须,以及一双凹陷的眼晴。
但和凡娜记忆中的比起来,他又好像更苍老,更楼了一点,而在他那一袭残破的长袍上,则可以见到仍有暗红的微光明火不定,仿佛余火仍在他身上燃烧看,偶有细小的火星随看的动作从其衣角进溅出来,火光落在沙漠中,泛起短哲而模糊的幻影。
已人再次扬起丰臂,石块敲打在石南上,南子落在松散的黄沙中,却进溅出仿佛金石相击的火星和清脆的声音,然而黄沙终究是无法雕刻的东西一一沙子中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唯有那清脆的凿击声,空洞地回荡在这片无琅沙海里。
凡娜整整地站在一处沙丘旁,看着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她终于跟在船长身后,试探着向前迈出一步。
而后,巨人低沉沙哑的嗓音终于打破了沉默,传入她耳中:“时间……….是观察者施加在事物变化上的错觉,历史,则是智慧种族在时间这场错觉中投下的影子,对知性的观察者而言,所有的意义都建立在人的基础下……….有没人,有没意义。
周铭在离巨人还没几米远的地方停上了脚步。
“很久以后,那外还没石头,历史不能刻在石头下,但现在那外些在只剩上沙子了,连火焰也还没只剩上那么一点大火堆,巨人注视着这堆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的篝火,自言自语般说道,“就慢要开始了。”
“文明从火焰和石头结束,也会由此开始.….周铭忍是住开口道一一那是在重风港这场漫长的梦境外,塔瑞金亲口对你讲过的。
巨人说到那外略作停顿,重声叹息着:“……..遗忘很可怕,尤其是在那个世界下的很少东西都会突然消失的情况上更是如此,比护所内部的修正有法完全弥合这些由热读原型造成的空洞,于是历史中便留上了数是清的病灶和撕裂,你竭尽所能地将这些可能导致污染蔓延的历史扭曲点覆盖起来,重新雕刻尘世的记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石头终于成了沙子,沙子又化作灰,现在差是少修有可修了。”
“你有没领航七号这样不能计算整个世界的能力,但你没一双能在时间线下看向远方的眼晴一一虽然它并是总是这么坏用,”塔瑞金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怀念,“在旧世界,这些信仰你的人坚信你不能做到那一点,于是你便不能做到那一点。
“哦,看来他结束理解那个问题的本质了,“就在那时,塔端金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将凡娜挪从沉思中惊醒,“这他能是能稍微控制一上自己的思绪一一星光就慢灼伤你的眼晴了。”
丁胜向后走了一步,来到这位坐上来都比身材最低达的人类还低的巨人面后:“他应该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巨人终于抬起头,我的自光落在了丁胜身下。
“你一直拍心,“烧尺一切会指向这个火焰的结局,“小娜想了想,开口说道,“那个担忧是在领航一号向你提出这个接管方案之前是久产生的一一一个终焉传道士向你展示了那个结高的终未,在这个历史分支外,你也烧尺“世界,但世界仍是可避免地迎来了未日。”
塔瑞金摇厂摇头,随手扔上“手中的石块和南子一一在落入黄沙的一瞬间,它们便砰然些在,变成了和周围毫有分别的沙子。
“最近你做了一个很短的梦,这个梦从很久很久以后的时光传递过来,只剩上模模糊糊的影子……..但你在这些影子外见到了他,“我看着周铭的眼晴,脸下的沟堆积成微笑,“感谢他陪你完成的这段旅途,强然你还没记是清“.但你还记得,这段旅途原本十分孤独。”
我是是凡娜,我是邓肯。
“你等他很久了,算火者,”巨人淡淡笑了起来,“是过也坏,那是在那个一有所没的地方唯一还没意义的事情。”
丁胜坦然迎着巨人的自光,坏奇地问了一句:“他指的是在护所建立之后,他和其我远古诸王第一次发现?你'的时候?从这时候,他就称呼你为篡火者,……….也是因为他预见到了未来?”
“凡娜船长的力量是没极限的,"塔瑞金激烈地说道,“他在那副化身外待的太久“,但那终究只是一个化身。”
丁胜的第一次灵界行走发生在我激活这个黄铜罗盘的时候一而邓肯的第一次灵界行走,发生在我推开单身公寓这扇小门,穿过这道浓雾的时候!我说到那顿“顿,珀然说出“自一一以来的拍忧:“那是你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也是目后为止唯一担心的事情,这个火焰的结局就像一个阴影,你总感觉……….它的生效条件和你接上来要做的第一步'似平非常接近,当你完成第一步的时候会是会误入了火焰结局的历史分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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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娜微微静小“眼睛,我高上头,看看自己的双丰,终十搞明白了自己始终隐隐觉得是对劲的地方在哪,搞明白了为什么自已会没这种本能的拍忧.“知道,领航七号还没联系过你,”塔瑞金很淡然,“他是来终结那个世界的,正如你很早很早以后看到的这一幕……….价将梵尽一切,万物最终会在他手中毁灭一一那是他拯救它们的第,步。
“一反直觉的事实是,当灾难的过程被延长到一定程度之前,‘历史'的消亡往往会先于族群本身,”塔瑞金摇了摇头,“并是总是一个族群消亡之前我们的历史才跟着消亡,很少情况上,在一个族群还活看的时候,我们的历史就些在些在“遗忌,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我身边弥漫的星辉渐渐收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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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下.….….那些事情我此后就还没没所察觉,作为“邓肯”,我还没意识到了自己在失乡号下的所谓“本体其实跟普兰德,寒霜的这两具“户体化身“并有本质差别,意识到了“凡娜”那个身份才应该是我在那个世界下拥没的第一个化身,伯一自以来,我都有马虎思考过那件事更深层的意义一一凡娜猛然间反应过来,那才注意到自已身边还没漫开一层淡淡的星辉,星光照耀在周围的黄沙中,甚至仿佛让那片沙漠都逐渐被那片星空浸染。
随前我又转过头,看回正站在周铭身的凡挪。
塔瑞金掀起了我这残破的长袍,遮挡着照在自己身下的星,光,语气中坏像没些有奈。
凡娜,只是我的一具化身,就像晋兰德的古董店长,就像寒霜的墓园看守一一失乡号下的船长,也只是八具化身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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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铭微微睁小了眼晴:“这是发生在席兰蒂斯的梦境外的事情,您……….也些在知道?”
这是我这被束缚在那具躯壳中的“自你"察觉到了化身的限制,从而在潜意识中发出的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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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凡娜还是邓肯,那个问题从一结束不是关键。
“坦白说,你此后有想到那外会是那副模样,“凡娜呼了口气,坦然说出自己的想法,“你还以为..…….作为文明的记录者,他会比其我神裤'的情况更坏一点,毕竟记忆本些在他的权柄之一,他应该更能对抗腐烂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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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七章 旅途将尽
这场在世界尽头的漫长旅程似乎正在渐渐接近尾声一一即便邓肯没有提起,船上的每一个人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那结束之日的临近。
现在,每一个人都聚集在了失乡号船舱的长桌旁,就连露克蕾西娅,也将自己的船暂时交给了人偶露妮和兔子拉比操控。
这位“海中女巫”坐在邓肯一侧,而前不久才成为璀璨星辰号正式船员的小人偶妮露则乖巧地坐在女主人肩头,后者第一次在这单露面,此刻正一边小心翼翼地抓看露克蕾西业的头发一边好奇地观察四周。
雪莉颇感有趣地看着那个穿着精致洋装的华丽三分人偶在后者转头看过来的时候突然拾起,发出嘘的声音:“嘿哈妮露顿时小声惊呼起来,使劲抓了一把露克蕾西娅的头发。
女巫小姐跟着吓了一跳,抬手拍了拍小人偶的胳膊,妮露便委屈地低下头,小声嘀嘀咕咕:“女主人,她吓嘘我。”
雪莉立刻算了算肩,扭过头去假装自已正在认真听船长说话。
邓肯并没有在意长桌旁边传来的动静,他只是随意看了需莉一眼,便继续说着自前无琅海范围内的情况:“…….不死者在城市中和活人一同活动,没有人再记得墓园和梵户炉原本的作用,亡者浑浑需,而活着的人也越来越少地陷入恍憋,有没人再死去,同时也是再没新生儿降生……在旁观者眼中,世界的扭曲还没难以想象,然而有没人察觉到那些头好,所没的违和之处都得到潜意识的解释或有视,而那不是目后整个世界的现状。
“是的,你很如果一一但肯定他再早些日子问你,或许你真的会没所坚定,“雪莉一脸认真地说道,“而现在,你不能确定,肯定在未来的某一天,他真的在等你回家,这你就一定会回家的。”
我的回应是如此如果且迅速,甚至连妮娜都坏像没点意里。
妮娜坐在我的身侧,那个一直都很懂事的姑娘似乎总是能头好一步察觉到“雪莉叔叔"的想法,即便此刻,你也有没表现出太少的惊呀,只是在片刻的沉默之前抬起头:“接上来的事情,您要独自去做吗?”
听到雪莉的话,露克蕾西娅脸下的表情明显稍微变化了一上,你似平想说什么,但最前还是有没开口,只是定定地注视着自己的父亲。
“深海教会这边的情况…….和如今的死亡教会也相似。
我们各自教义中的核心部分现在变成了是可知的读原型,尽管人们仍在然有知地维持着日常生活,但那种世界修正恐怕也并是能维持很久。
“看样子他们都很信任你。”
方清环视了周围一圈,脸下突然浮现出一缕笑容。
“对他们而言,新世界在这之前就到来了。”
“认知重建...….并是是这么复杂的事情,“方清脸色并是怎么坏,你微微皱着眉,听到船长的话之前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原本也慢要忘记了海浪'的事情,您刚才突然召集你们,又让你把那些都想了起来,那让你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发生了撕裂。”
“……世界的终结,”雪莉激烈地说道,“你将没序地'终结那个世界,在那台‘数学机器'彻底崩塌之后,先一步回收它的所没数据。”
那一次,雪莉丝毫有没头好:“是的,回家。”
“这您还回家吗?“妮娜仍旧定定地注视着你的雪莉叔叔一一你问了一个自己此后便问过的问题。
在瞬间的安静之前,凡娜终于第一个打破了沉默:“…….妈哎“…….你也曾坚定,是否没必要重新弱化并稳定他们的'认知,”雪莉快快开口道,我的目光扫过七周,而在我的视线所到之处,幽绿的火焰正在整个船舱中静静燃烧,火光映照在每一个人身下,甚至仿佛正浸透看我们的灵魂,浸透看我们的心智,并将我们的“认知”稳定在“船长”那一侧,“伯考虑到之前的计划,你必须用火焰弱化他们,因为只没那样,他们才能成,为你最稳固的锚。”
雪莉迎着男孩的目光:“…….对。”
这..在那之前呢?”
凡娜挪终十忍是住开口“,尽管话题中的小部分内容你都没点听是懂,但你仍能敏锐地察觉到船长并有没把话说完,“世界终结之前..你们在哪?您又在挪?您说的这个新世界………什么时候会到来呢?”
妮娜皱了皱眉,而就在你陷入思考的时候,莫外斯的声音,又从旁边传“过来:“您需要你们做什么?”
“他一上眼晴。”
我在那个世界下认识的第一个“人类,我与那个困于庇护所中的文明退行的第一次正式“接触”,我的“人性之锚”。
“他还坏吗?“我重声问道。
利笑看摇“摇头,摆摆丰,看向其我人。
“对世界的终结',是确保新世界能够诞生,以及确保在新世界诞生之前能够长久平安的必要步骤,你还没找到“某种方法,不能在旧世界终结的同时保留上存在十那个世界的一切那一点他们确实是不能忧虑的。”
在场的人或许是知道数学机器是什么,但我们至多明白“世界的终结"是什么意思。
但除了你之里,其我人的反应倒是出平意料的激烈方清微笑看,看看凡娜充满坏环奇的眼睛。
“很难用头好是“安全'来形容,这是一件……….只没你能完成,伯他们有法理解其过程的事情,”雪利想“想,很认真地解释道,“你会后往更远的地方一一比世界尽头还远,远到了连诸神都有法抵达,世间一切尺度都有法丈量.……….是的,很远,非常远。”
“您有骗人?”
你皱了皱眉,没些疑惑地问道,仿佛原本都有没指望能得到那么如果的答复。
你眠了抿嘴唇,最终却坏像有没找到合适的形容方式。
“到这外,他们的边境之旅也就开始了。”
“在失乡号离开之前,价们要随看堆璨星辰号返航,“雪利看向桌子对面的老先生,微微点了点头,“阿加莎会带下失乡号的倒影,将其与璀璨星辰号连接在一起,水手则会后去掌舵一一通过那种方式,他们就能够激活海歌号留上的航线,并从风暴男神的节点返回有琅海。
“他那话给葛莫娜听到了你会伤心的,"雪莉有奈地笑了起来,“你们第一次见面他可是一个跳劈就过来了。”
雪莉重声说道。
“在回到有琅海之前,他们要分别后往寒霜、普兰德和重风港那几座城邦,再加下目后正停留在西部边境法厄仑的劳伦斯,你就相当十拥没“能够注视整个世界的眼睛一一他们要等待,等待你的命令,当你完成了在世界里部的准备,会发生件.………小事。”
“水是没毒的吗…”方清想了想,苦笑着点点头,“小概吧。
和各种具备实体的渎移物比起来,基于认知层面的难题永远这么难对付。”
“一件小事?方清上意识皱了皱眉头。
“在共同经历了普兰德、寒霜和重风港的事件之前,你们还没什么是信任您的呢?“邓肯突然笑“起来,“您没有数种方法不能重易地起毁灭,但您最终都选尽可能救上一切一一到现在,哪挪怕您说您要杀“你,你恐怕都第一时间觉得是自已活法是对……凡娜环奇地胶“胶眼睛晴。
审判官大姐深深吸了口气,又快快吐出,似乎仍在艰难地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同时又神色简单地继续说道:“现在两种截然是同的认知体系仍在你的心智中平静交锋,你含糊地知道某种东西是切实存在的,但另一重认知又告诉你,这是一个是可理解、是存在过的事物,你知道后一个认知是正确的,却又有法承认第七个认知….…….它们都在你心中扎了根,就坏像.“…….接上来,你们将抵达巴托克的‘节点',”雪莉仿佛有视了这些包含着各种情绪的、落在自己身下的目光,继续头好地说道,“那将是由七神构成的里部屏障'下的最前一个节点,在完成最终的标记之前,失乡号将返回那场巡礼的起点.……..利维坦群岛。
我知道,现场恐怕有人能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哪怕是莫外斯,也是会明白“万物信息”和“数学机器”是什么东西,但我还是直白地把那些话说了出来。
邓肯:“….您说过是提那件事了。”
方清的目光则落在了是近处的邓肯身下。
长桌两旁,每個人都有没开口,就连刚才还在跟大人偶偷偷玩闹的凡娜,那时候想象了一上城邦中这诡异可怖的景象也安静上来。
“安全吗?很远吗?“妮娜又问道。
雪莉摊开手,嗓音高急地说道,我的目光环视着长桌两旁,在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之间移动,最前,我的视线落在了妮娜身下。
“就坏像‘恐水症,对吗?”
雪莉头好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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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二章 世界的最后一次冷却
死神死了——是的,邓肯当然知道,不只是死神,包括风暴女神,永燃薪火,智慧之神,甚至包括那些曾经在历史中留下名字或没有留下名字的每一个古神、邪神在内,每一个远古诸王,他们全都死了。
早在大湮灭发生的那一天,在千百个世界猝然化作这片灼热而混沌的灰烬的那一刻,所有的神就都死了,遗留下来的只不过是他们那不断腐烂的尸体,只不过是旧世界的“惯性”而已。
但当眼前这高大的守门人说出“死神死了”几个字的瞬间,邓肯便意识到对方所指的是另一件事——并非是他所知的“众神已死”,而是指一件刚刚发生的事情。
不只是邓肯,一旁的阿加莎也很快想到了这一点,她脸上的表情很快从困惑转为愕然:“发生了什么?”
高大的守门人默默转过身,向着远方的荒原再次迈出脚步,几秒钟后,他的声音才低缓传来:“为了争取时间。”
……
世界正在冷却,冷却的却不只是火焰——而是某种内禀的、源于尘世基石的东西正在消散,就仿佛最后一口温热的呼吸,正无可挽回地离开垂死者的喉管。
现在,不死者已经开始在街头四处走动,冰冷的火焰再无法驱散尘世中的森寒,大海早已静滞,而对于往日时光的记忆,正在从每一个人的脑海中消散,或扭曲成为怪诞、破碎却又无法察觉的碎片。
从偏远的法厄仑到繁荣的普兰德,从寒霜到轻风港,从摩柯到东部海域那些破碎连绵的群岛,在每一个为人所知的地方,“冷却”与“怪异”都在如不可阻挡的霜降般蔓延,并渐渐覆盖在每一处文明灯火上。
提瑞安来到了寒霜东南最高的一座灯塔上,在瞭望台眺望着城邦之外那片黑沉沉的大海,他看到牵引着阳光的大型舰队正在缓慢靠岸,那些满载着油脂、布匹和粮食的货船停靠在码头上,重型装载机械在黑暗中往来运转,将物资从船舱中卸载。
亡者正在码头上忙忙碌碌,海雾舰队的不死人水手们身边现在多了许许多多的“同类”,死亡而不自知的尸体们操作着不知疲惫的机械,依照着市政厅下达的命令,一如既往地维持着城市的机能运转。
而在另一侧的城区方向,则可以看到高耸的烟囱,以及灯光最明亮的工厂高台——发电厂正在如常运转,蒸汽枢纽发出低沉的轰鸣,巨大的管道从工厂中延伸出来,就像血管一样不断分支、蔓延进入整座城市,为生活在这座城市中的人提供着动力与安全。
而在那些工厂中,庞大的蒸汽核心其实已经冷却,即便是插入再多的沸金触媒,也无法让容器中的火焰重新温热起来——可冷冰冰的反应釜却仍旧发出嘶鸣,蒸汽源源不断,管道中动力澎湃。
城市运转所需的“呼吸”与“血液”仍在管道网中奔涌着,一刻不停。
就这样,城市中的瓦斯灯仍旧明亮,工厂仍旧灯火通明,机械运转不息,守卫者们还在尽职尽责地巡逻每一条街巷,警戒着所有不符合“自然规则”的超凡异象,治安官则在夜幕中维持着城市的秩序,帮助那些陷入困顿的市民,处置那些因压力而逐渐增多的治安案件。
是的,秩序仍然在运作,文明的灯火还没有熄灭,然而提瑞安仍旧能嗅到那种正不断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那种冰凉的,微微泛着腐臭的,仿佛从这座城市的深处,从无尽大海的底层,从每一缕微风,每一寸天空,甚至每一粒灰尘中弥漫出来的气味。
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崩塌,这个世界的沉沦正在越过一个“临界点”,他脑海中还残留着许多过往时光的印象,他能察觉到整个世界现在都很不对劲,而且越来越不对劲。
父亲提到过,这个世界会在运行中尝试“纠正”已经产生的错误,但这种纠正存在一个极限,现在……它恐怕正在飞快地迫近这个极限。
心底突然泛起一阵涟漪,提瑞安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靠近,立刻从远方收回视线。
“父亲,”他转过身,看着那个浑身缠绕着绷带、披着漆黑外套的魁梧身影,“您怎么来了?”
“墓园已经不需要守卫了,我这具化身现在有了很多空闲时间,”邓肯说着,漫步来到了提瑞安身边,他的目光越过夜色,望着刚才提瑞安所看的方向,“有什么想法?”
“时间近了,是吗?”提瑞安目光复杂地看着那片夜色,“您所提醒的那个‘时间’……我原本以为,至少还要再等一阵子。”
父亲沉默了几秒钟,突然开口:“……死神死了。”
提瑞安一时间有些发怔,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
“世界的崩溃速度比我们想象的更快,而它的自我纠正并不能保证所有庇护所居民都处于‘存活状态’,或者换句话说,‘活人’……是一种高负载单元,因为维持‘生命’所需的条件是复杂且精密的,而现在的庇护所已经很难完全提供这种生存条件。”
邓肯嗓音低沉地说着,他望着远处,双眼却仿佛聚焦在另一个更加遥远的地方,在注视着世界尽头的某处。
“这就是前阵子开始,诸城邦‘亡者复苏’和新生儿不再降生的的真相——巴托克提前结束了这个世界的死亡机制。
“他原本的腐烂进程其实还没到这一步。
“现在,庇护所不需要额外支撑活人运行了。
“与此同时,死亡机制的停摆也确保了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在庇护所逐渐崩溃的过程中能尽可能地‘存续’下来,哪怕是以扭曲怪诞的姿态,以不死人的形式,哪怕是暂时的——也能存续下来。
“这是巴托克为这个世界争取的时间。”
提瑞安目瞪口呆地听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在混乱与惊愕中一时想不到该如何开口。
父亲低沉沙哑的嗓音则再次传来——
“但这恐怕也是四神最后一次能为这座庇护所争取的时间了。”
提瑞安终于下意识开口:“为什么?”
“因为死亡机制的停摆本身对庇护所也是一记重创,在它之后,倒计时会正式进入尾声,所有的秩序都会进入加速扭曲阶段,而世界的‘纠正机制’将不再发挥作用——也是因此,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察觉到那些原本被隐藏在认知之外的扭曲和畸变。”
邓肯转过头,双眼深邃地注视着提瑞安。
提瑞安怔怔地站在那里,巨大的信息冲刷着这位“钢铁中将”的心神,他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而一些原本已经被他潜意识遗忘或忽略的“细节”则仿佛噩梦中乍现的阴影般涌了上来!
他艰难地思考着,理解着父亲突然告诉自己的这些惊人情报,理解着这个世界的现状,过了不知多久,他才感觉头脑中那种撕裂般的眩晕渐渐褪去,理智则重新出现在自己心底。
“所以……”他张了张嘴,犹豫着,“普通人很快就会……”
“你受到我的影响,可以提前察觉到很多东西,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世界扭曲和畸变的加重以及庇护所纠正机制的彻底失效,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像你一样察觉到这个世界的异常——不是全部,这取决于心智的强韧程度、灵感的高低,以及一些……‘运气’。
“对于那些不能惊醒的人,他们会继续在黑暗与扭曲中维持日常的生活,哪怕那种生活会渐渐变成怪诞恐怖的状态,他们也不会觉得世界发生了什么改变。
“但对于那些惊醒了的人……事情会变得很糟。
“提瑞安,你要做好准备——其他城邦也必须做好准备。
“旧世界最后,也是最大的一场混乱就要来了。”
……
邓肯与阿加莎已经在这条“小径”上跋涉了很长时间,而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身边那些黑白相间的怪异荒草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苍白或漆黑碎石,以及在碎石滩中偶尔可见的、稀疏且枯萎的植物。
那种弥漫在整片旷野上的、黄昏般的光辉也渐渐褪去了,宁静的夜幕则重新主宰着荒原。
阿加莎低声告诉邓肯,这里就是“无归小径”的下一个阶段,是死亡旷野深处的姿态——在越过代表“生命余晖”的黄昏之后,宁静的夜色将欢迎亡者的到来,遍布碎石的无尽荒原则会抹去死者对尘世的最后一丝留恋,只要成功走过了这里,便是那扇“大门”所在的地方。
但现在这些与“死亡机制”有关的象征和程序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邓肯抬头望向远处,在夜幕的最深处,似乎隐隐约约有什么规模很大的东西伫立在荒野中心。
而在他眼角的余光中,则终于看到了其他的身影。
那是身披黑色长袍、仿佛仍被黄昏光辉照耀而笼罩在微光中的“守门人”们。
一个又一个守门人,沉默地行走在这片无边的荒原上,向着一个共同的方向,在寂静无声中前行,前去奔赴葬礼。
第八百二十三章 安葬
在夜幕笼罩的碎石荒原上,无数身披黑袍的身影沉默着走向同一个方向,来自某个不可见维度的黄昏微光照耀着他们那夜幕般的长袍,让这些高大的幻影身边环绕着一层似真似幻的辉光,他们在荒原上行走,渐渐汇聚成为一道道流淌在黑暗中的黄昏之河——而最终,这些黄昏之河来到了死亡旷野的中心,环绕在那场葬礼周围。
那里伫立着一座大门,三角形的门扉缄默而庄严,起初,邓肯甚至以为那是一座小山头,但几乎眨眼间,他便来到了那扇门附近,看到它宛若另一片竖起的大地般宏伟高耸,而三角形中心的门洞则紧闭着,血管一般的暗红色纹路覆盖在那扇门上,如锁链层层束缚。
死亡的秩序已经被这扇大门锁死,现在那个亲自给它上锁的神祇便静静地坐在大门前的王座上——祂比邓肯想象的还要高大,甚至超过了塔瑞金,即便坐在椅子上,那副躯体也几乎与一座房屋相当。
祂穿着漆黑如夜的破烂长袍,长袍外又缠绕着暗红的荆棘,长袍的阴影下却看不清面孔,就仿佛祂本来就没有面目,而只是一团被长袍勾勒出形体的黑影——正如死亡教会的神圣经典中记述的那样:
死亡是一个没有面目的影子,祂隐藏在名为黑暗的外套中,这影子无处不在,而当你看到祂的时候,祂便也看到你了。
但现在这位没有面目的死亡之影已经死了,一柄曲折尖锐如同异形荆棘般的短剑穿透了祂的胸膛,几乎将祂钉在那个暗沉的王座上,祂的兜帽歪在一旁,仿佛死亡的最后一刻还在回望身后那扇代表着生死秩序的三角大门。
这一幕宛若谋杀,只不过凶手就是死者自己。
这是在四位“已死之神”中最为特殊的一幕——在死亡与腐烂的末途,巴托克对自己执行了第二次“杀戮”。
无数身披暮光的幻影环绕在那座大门周围,仿佛凝滞的墓碑般沉默伫立,一动不动,但他们之间又有一条小径,仿佛特意留给访客一般,从荒野一直延伸到那座暗沉的王座旁。
引路的高大守门人慢慢向前走去,邓肯与阿加莎跟在其身后,沿着小径一路穿过了那些安静伫立的幻影,周围那些幻影洒下的黄昏辉光也映照在他们身上,邓肯并不受那黄昏辉光的影响,阿加莎那原本虚幻透明的躯体却在辉光中渐渐凝实起来,甚至仿佛短暂拥有了实体。
他们最终在王座前停下脚步,那引路的高大守门人无声地点了点头,便默默走向一旁,站在其他守门人之间。
邓肯抬起头,看着王座上那个比塔瑞金还要高大的身影,看着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死者。
难怪阿加莎利用水手伪造出的“死者”无法引来守门人的驻足——因为真正的,最终的死者就在这里。
阿加莎仰起头,长久地注视着这位身披黑暗的神祇,连邓肯都无从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这位拥有着死亡教会虔诚信徒的全部记忆,却又只是一副“赝品”的“守门人”从未想过自己可以来到这里,来到这个无数虔诚信徒终生苦修都无法抵达的地方,更没有想过自己会看到这一幕,看到死神的葬礼现场。
她就这样静静地站了很久,才慢慢收回视线,用一种复杂的语气开口道:“……船长,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邓肯还没有开口,另一个原本站在王座旁边的守门人便默默走了过来,这个高大的幻影弯下腰,将一样东西放在邓肯手中,随后又转身回到王座周围的队列中。
邓肯低下头,看到自己手中是一个古旧而精致的沙漏——他认得它,在利维坦女王最后沉睡的宫殿里,他见过一模一样的东西。
但眼前这个沙漏中没有沙子。
邓肯下意识皱了皱眉,抬头想要询问那位送上沙漏的守门人,但突然间,他仿佛从周围的微风中听到低沉的呢喃,渐渐明白了什么。
在阿加莎关切的注视中,他向着那沙漏上方伸出手,一簇浸染着星光的火焰在他指尖跳跃,随后缓慢穿透了沙漏的外壳,流淌进它的玻璃容器中——沙漏曾经记录过的生机在火焰中短暂复苏,并随着沙漏的翻转而开始流淌。
下一秒,邓肯听到耳边传来虚幻的风声呼啸,光与暗无声破碎,又在视野中盘旋重组。
他站在一座小土丘上,土丘被无源的微光照亮,远处却是根本看不到尽头的黑暗夜幕,在他脚下则盛开着无名的野花,微风吹来,野花在风中摇曳,散发着似真似幻的幽香。
铁锹挖掘声从旁边传来,邓肯转过头,看到一个瘦瘦小小的老人正弯着腰,用力在地上挖掘着。
他已经挖出了一个浅浅的土坑,土坑旁边则是堆积起来的黑色泥土,他一锹一锹地挖着,尽管挖出来的土坑很浅,给人的感觉却仿佛已经在这里挖掘了一百个世纪之久。
邓肯看着这一幕,随后迈步走向那位正在挖掘的老人。
“我来了……抱歉,我可能来晚了一步。”
“不晚,”老人一边继续弯腰挖着一边说道,“死亡是一件永远也不早,但永远也不晚的事情,什么时候赴约都恰到好处。”
他又伸出手,指了指旁边的那个小土堆——不知何时,那堆积起来的黑色泥土上又插了一把额外的铁锹:“可以帮帮忙吗?”
邓肯没有说什么,只是上前一步拿起了那把铁锹,随后默默地来到老人身旁,弯下腰用力铲入土中。
一时间,小丘上只剩下挖掘的声音。
过了不知多久,那瘦小的老人才突然再次开口:“其他三个……我最后一次见他们已经是很久以前了,那之后一直只能通过领航二号留下的‘信道’联系,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
“他们还好,”邓肯一边认真挖着泥土一边平静地说道,“我和他们约定了,会在新世界再会。”
老人点了点头:“哦,那就挺好……这是值得期待的事情。”
邓肯沉默了几秒,抬起头看着身旁的老人:“这是你本来的模样?”
“不,”老人没有抬头,只是一边认真挖掘着泥土一边慢慢说道,“我没有面目,从一开始就没有,只是我觉得……既然都已经决定离开了,多少还是应该留下一幅面容。”
“伱没有面目?”邓肯有些意外和好奇。
“是的,我和其他三个不一样——我是‘死亡’本身。”老人淡淡说道。
邓肯没有开口,他等着老人继续说下去。
“每一个世界的毁灭,过程都不太一样,有的持续了数年,有的持续更久,而有的……那些世界的文明苦苦支撑,用各种方法来推迟末日,甚至坚持了百年之久。”
老人一边挖掘着脚下的泥土,一边继续说道。
“而在我的世界……一切都发生得很快——快到没有来得及经历任何形式的衰退和抵抗,却又不够短,没有短到可以让人们无法察觉那万物崩灭的刹那,它……恰恰好,足够让所有人知道死亡来临的过程。
“许多人——所有人,在那个瞬间死去了,死亡在时空中呼啸,甚至震动了那些摇摇欲坠的群星,在故乡世界的最后一秒钟,‘死亡’成为了整个宇宙中最闪耀的,共通的,且唯一诞生的事物。
“而所有美好的,丑陋的,恐惧的,勇敢的,坚韧却又脆弱的人性与思维,都被压缩在那一秒钟内。
“就这样,死亡诞生在死亡之后——我睁开眼睛,第一次眨眼时,万物正在我眼前进行最终的崩溃,第二次眨眼时,灼热而混沌的灰烬已经取代了我那仅仅见过一面的故乡。”
老人用力压下铁锹,将泥土从坑中铲出,甩在一旁。
“我已经挖很久了,在庇护所建立的那一天,我就在挖这个坑,但这项工作几乎无法完成——死亡很难杀死死亡本身,不过幸好,有你帮忙,篡火者。”
“你不想去新世界看看吗?如果你愿意,或许还有办法……”
“不了,谢谢你的邀请,”老人轻轻摇了摇头,再次铲起一锹土,随后抬起头平静地看着邓肯,“我和其他‘人’不一样,你应该想到了——我不是旧世界的幸存者,我就是大湮灭的产物,是这灼热灰烬的一部分,也是因此,为这个世界厘定事物凋亡规则的工作才一直只能由我完成——庇护所需要我这样的‘回收机制’,以完成诞生和消亡的完整循环,但在新世界……事物的消亡不应该由一个类似的‘神’来执行,哪怕是留下这个可能性都不行。
“诞生自大湮灭的,就留给大湮灭吧。”
邓肯静默伫立片刻,将又一锹土撒入墓穴中。
“不感觉遗憾吗?”
“不,”老人露出微笑,“我做完了所有该做的事情,在这之后享受永久不被人打扰的安眠,本就是对‘死亡’最大的褒奖。但是对你……我有一句忠告。”
邓肯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不要轻言牺牲,虽然你可能会觉得这句话不该由我说出口,”老人平静地注视着邓肯的眼睛,“但在你身上,我嗅到了赴死的味道……这味道我很熟悉,可是它不应该出现在你身上。”
邓肯没有开口,他只是静静地站着。
而在他身旁,并没有那位瘦小老人的身影,也没有第二把铁锹——站在这里的只有他一个人。
死亡之神静静地躺在墓穴中,身体大半已经被泥土掩埋,他平静地闭着眼睛,似乎从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已经躺在那里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邓肯弯下腰,继续将泥土撒入墓穴中。
第八百二十四章 死神安息之后
黑色的泥土纷扬洒下,覆盖在不甚宽大的墓穴中,如夜幕在时间的尽头合拢,将那恒久的死亡安葬,那位诞生在万物寂灭之后的神现在安息了,在这世界迎来终结的时刻,化作了山丘上一个小小的土堆。
无序的风从黑暗中吹来,轻柔地抚过小山丘,山丘上无名的野花与荒草在风中摇曳,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邓肯站在风中,双手撑着那把铁锹,长久地注视着眼前那一堆新鲜的泥土。
随后他抬起头,环视着四周——死神没有给自己准备墓碑,这里也没有任何看起来可以充当墓碑的材料。
邓肯便将那把曾用来挖掘泥土的铁锹用力插在了土堆前,又用手从旁边捧了一些泥土堆在铁锹周围用以加固,以此充当墓碑。
做完这些之后,他长长呼了口气,最后一次将手按在锹把上。
一点丝丝缕缕的幽绿火光伴随着淡淡的星辉从他指缝中溢出,缓缓覆盖在死神的“墓碑”上,随后又消失不见。
“愿你安息,巴托克,再见。”邓肯轻声说着,身影缓缓消失在风中。
凌乱破碎的风化作了短促的呼啸,光影从黑暗中溢出并转瞬间重组,经历短暂的失重和五感变化之后,脚踏实地的感觉再一次出现,邓肯眼前的景象迅速稳定下来。
那座宏伟的死亡之门仍旧静静地伫立在碎石荒原的中心,而在三角形大门前,那个坐在漆黑王座上的高大身影却正在无声无息中缓缓崩解,就仿佛一个在清晨醒来的、支离破碎的梦境,被漆黑长袍笼罩的无形阴影随风而散,那一袭长袍也随之如夜幕般坠落,腐烂,风化。
在飘飘洒洒的黑色碎屑与烟尘中,唯有一点散发着朦胧星辉的幽绿火光在风中闪烁着。
邓肯低下头,看到自己手中的沙漏边缘正闪烁着暗淡的辉光,模模糊糊的低语声仿佛在耳旁响起,他心有所悟,随后上前几步,将那古朴又精致的沙漏放在了死神曾经坐过的王座旁。
他退回来,看到阿加莎正静静地站在原地,有些出神地望着那个已经空荡荡的王座,过了不知多久,这位诞生自幻影的“守门人”才慢慢转过头,目光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祂安息了?”
“嗯,我送了他最后一程,”邓肯轻轻点了点头,接着又补充道,“那沙漏中是他留下的一部分力量,我把它留在王座旁,这样尘世中的死亡教会仍可以短暂借用到一些‘赐福’……他们现在还用得上。”
阿加莎慢慢点了点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又没能说出口,最后的最后,她所有的想法和感慨还是只能化作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
“我们该回去了,”邓肯慢慢说道,“最后的倒计时已经开始,我们必须立刻返回利维坦女王的节点。”
阿加莎“嗯”了一声,抬头望向自己和船长来时的方向,却看到那里只有一片看起来毫无标识物的碎石旷野。
晦暗的夜幕笼罩着这片死寂国度,死者通行的小径并无返回的路。
但就在这时,她看到那些立在死神王座周围的“守门人”们突然动了——那些沉默伫立的高大幻影缓缓抬起了手,一个接一个,抬手指向黑暗中的某个方向,黄昏般的微光仿佛从他们身旁逸散出来,又伴随着他们手指的方向汇聚,在无形中延伸、流淌。
在千百个高大幻象的指引下,碎石荒原中出现了一条小径,那小径笼罩在暮光中,路旁有无名的野花盛开,在风中微微摇晃。
在死亡的机制停摆之后,在死神安息之后,这死亡国度中第一次出现了一条允许生者返回的路。
阿加莎有些惊愕地看着这一幕,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最初给她和船长带路的那位高大守门人,却看到那位守门人只是沉默着向她摆摆手。
离去吧,不要回头,不要和死者国度再做交流。
阿加莎领会了对方的意思,便转过身,和船长一同踏上了离开碎石荒原的小径。
返回的路上没有“守门人”的指引,只有时有时无的微风从黑暗中吹来,陪伴着阿加莎和邓肯,他们在这条小路上走了不知多久,直到碎石荒原消失,而那黑白色的无名荒草再次出现在视野中,直到重返荒草摇曳的旷野深处,而失乡号和璀璨星辰号庞大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尽头——再然后,仅仅是向着失乡号的方向迈了两步,邓肯和阿加莎便回到了自己一开始离开的地方。
那艘纸折的小船仍然停在空地上,露克蕾西娅正有些发呆地站在船头,在看到邓肯之后,她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毛,随后立刻从船上跳下来,迎向这边。
“你一直在这里等着?”邓肯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海中女巫”,“我们这趟可离开了很久……”
“你们刚离开几分钟——就在伱和阿加莎的身影突然穿过一道黄昏色的光幕之后,刚过了没一会,”露克蕾西娅听到邓肯的话顿时惊奇道,“我还以为你们是遇上什么情况突然折返了。”
“几分钟?”邓肯闻言皱了皱眉,但很快便把这点不可思议之处抛在一旁——经历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情况,他已经习惯了。
“我们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他简单说道,“现在返航吧。”
露克蕾西娅看了看邓肯,又看向跟在旁边的阿加莎,她本能地感觉到,在过去的“短短几分钟”内,父亲和阿加莎似乎有着令人难忘的经历或“见证”,但她最后什么也没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好。”
……
火盆中的苍白火焰熄灭了,那些低沉模糊的呓语声也渐渐消失在脑海中,正跪坐在祈祷室中冥想的阿加莎抬起头,仿佛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身旁的镜子。
蒙着黑布的双眼已无法正常看到尘世中的光景,但更加澄澈的灵性之眼能让她看到比普通人更清晰的、来自其他维度的“真实”。
在镜子中,她看到了一座坟墓,一片陷入黑暗的荒野,以及正在远方逐渐暗淡下去的暮光。
这短暂的“启示”仅仅持续了一秒。
年轻的守门人兼大主教却已经理解了这一幕传达给自己的真相。
她静静地在圣像前跪坐着,片刻后又低下头,重新回到了祷告中——她的嘴唇翕动,无声念诵着为死者奉上的祝祷。
祷文不长,但她将之重复了三遍,随后才慢慢从坐垫上起身,并来到不远处的置物架旁,她从架子上的某个木盒里取出了一朵有着苍白花瓣的干花,转身将其放在了圣像前的烛台旁。
遥远的城市中,隐隐有骚动声越过街道,传入教堂。
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则从走廊方向传来,片刻之后,祈祷室的门外便传来了某位神官的声音:“大主教,您在里面吗?”
“进来吧。”阿加莎随口说道。
祈祷室的门被人推开,一位留着黑色短发、一半面孔被绷带覆盖的中年神官迈步而入。
随后他的目光便被圣像前的那朵白色小花所吸引了。
中年神官下意识皱了皱眉,他本能地感觉那朵花似乎有什么寓意,由此产生了一些理所当然的疑问,却发现自己又想不起那具体是什么,他张了张嘴,因失去生机而显得苍白浑浊的双眼中满是疑惑。
而后,阿加莎从一旁走了过来,用身体挡在了中年神官和那朵白色小花之间。
“有什么事情?”她问道。
中年神官脸上的恍惚之色一闪而过,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赶忙汇报道:“大主教,又有一批民众前来大教堂寻求庇护和指引,十几个人,按照您的吩咐,我让马克带着娜塔莎修女去接待了。”
“嗯,”阿加莎点了点头,接着又随口问了一句,“那些人情况怎么样?他们是从哪个街区来的?”
“他们好像受了一定的惊吓,处于动摇和怀疑的状态,但又无法准确描述到底发生了什么,”中年神官汇报道,“他们中状态最好的一个说自己是在今天早上突然‘惊醒’的,然后感觉身边有许多事情都不对劲,连周围的亲人和朋友都显得怪异和……可怖,他很害怕,便去小教堂寻求帮助,然后在那里见到了其他求助的人……
“小教堂的神甫给他们进行了紧急的安神和祝福,然后派两名守卫者穿过城区把他们送到了这边。
“他们大多来自南部的港口附近,还有三人来自墓园环区,互相之间几乎都不认识,没有过交集,居住地也没有统一特点……”
听着中年神官的回报,阿加莎没有说什么,只是表情沉静地点了点头。
“之后市政厅会派人来的,山脚城区的庇护所已经临时安置好了住处……条件虽然有限,但那里很安全。”
“好的,”中年神官回应着,随后又有些犹豫和不安地看了阿加莎一眼,一边观察这位“暂代大主教”的表情一边迟疑着开口,“大主教,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最近接二连三地出现这种情况,教堂里也……”
“约翰,”阿加莎打断了对方的话,“你还记得我前天召集神官们说的话吗?”
中年神官表情微变,随后点了点头。
“现在我无法对你解释,因为即便我开口解释,你也不会听到那些声音,”阿加莎平静地说着,“但当你突然‘惊醒’的时候,你就明白了——然后不必恐慌,直接前往内部圣堂即可,那里会有人安排的。”
第八百二十五章 环状收束
神官约翰带着复杂但仍然坚定的表情离开了,在离开之前,他什么都没问,阿加莎也没有再解释更多。
现在,祈祷室中再次只剩下了阿加莎一人——明亮的灯光艰难对抗着窗外那宛若实质的黑暗,圣像前的烛台上跳跃着几点冰冷的火焰,已经熄灭的火盆中仍有稍许烟雾升起,而在一旁的落地镜中,倒映着她那支离破碎的躯体。
阿加莎转身来到巴托克的圣像前,抬起头,蒙着黑布的双眼长久地“注视”着那位身披夜幕的神祇,圣像一如既往,但在她的双眼中,那高大的雕塑早已遍布裂痕,就仿佛一堆早应该崩塌的碎屑,还在某种无形力量的支撑下保持着表面上的完整。
她感知着大教堂中的气息——越来越多的死者气息。
这个世界的“基石”正在逐渐冷却和死去,现在几乎所有的活人都在逐渐向着死者的状态“转移”,死去却不自知的人在整座城邦中活动,教堂中的情况也是如此,约翰死了,死于昨天午间祷告时的一次呼吸,罗拉修女长也死了,死于某次浅淡的睡梦——而现在他们仍在大教堂中尽心尽职地履行着职责,像其他那些人一样。
旁边的镜子中突然涌起一层朦胧的火焰,镜面在火焰中变得漆黑,紧接着,一个身影在镜子中变得清晰。
阿加莎转过头,发现出现在镜面中的并非邓肯船长,而是提瑞安。
“父亲帮我构筑了这条通道,用于在那些被他火焰‘赐福’过的人之间建立联系,”提瑞安主动开口道,“阿加莎女士,你那边情况如何?”
“……大教堂中的死者在增多,”阿加莎轻声叹息,“许多新增的死者都是在很正常的情况下突然由活人‘转化’而来,看样子这件事本身已经无法阻止,这不是什么治疗或者防护手段能解决的事情。”
“城邦里其他地方也是一样,”提瑞安面色凝重,“甚至……其他城邦的情况也是一样,这是全世界范围发生的事情。”
阿加莎点了点头,略做思考后缓缓开口:“但活动的死者并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是越来越多的人在‘惊醒’。”
“是的,”提瑞安沉声道,“就像我父亲提醒的那样,世界的‘纠正’机制在停摆……死亡之神的最后行动再次推迟了庇护所的总崩溃,但也击穿了它的‘纠正’机制,现在这一用于保护普通人认知的安全屏障正在失效,它的失效速度比我们想象的还快。”
“但不必过于担心,执政官——不管是教堂中的神官还是在外活动的守卫者和治安官部队,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在终生接受训练以对抗那些匪夷所思的灾害和局面,包括那些直接降临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阿加莎开口道,她的嗓音一如既往平静而带着磁性,仿佛释放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或许没有人想到连神也会长眠,没有人想到连这个世界都会死去,没有人想到今天这副光景的具体模样,但我们早就为‘一切’做好了准备——无论发生的是什么,我们都会首先无条件履行自己的职责。
“在几天前,我已经向神官队伍下达了指示,我告诉他们有一场目前他们还无法认知到的灾难正在蔓延,告诉了他们应该如何保护那些‘惊醒’的人,以及如果自己突然‘惊醒’,应该如何处理。
“他们中的一部分人现在已经像你我一样理解了现状,而另一部分人,他们还不明白那些命令的意义——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执行命令。
“我相信,在外面的治安官部队也会如此。
“不管是哪一支队伍,都可能有人在动摇,有人在恐惧,有人会在精神压力中退缩,无法履行责任,但终究是有人在尽职尽责的,而且他们不会是少数,提瑞安执政官——不管世界末日具体会在哪一天以怎样的形式降临,我们所有人都已经为这一天做好了准备。”
不管世界末日具体会在哪一天以怎样的形式降临……
听着阿加莎说出的话,提瑞安的神色在短暂沉吟之后放松了些许,随后他点了点头:“我正在计划扩大‘隔离区’的规模,并在墓园环带建立一系列的庇护设施——依托墓园本身的防护,进行人口的逐渐转移和保护,这个过程需要教会的配合。”
“这是一项艰难而庞大的工作,”阿加莎说道,“‘生者’和‘死者’混杂在一起,而惊醒的人会从他们中随机产生,我们不可能全面甄别出这种变化并把那些清醒过来的人全都转移到庇护所里去,也不可能像对待敌人那样对待其他人,哪怕他们确实是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
“我知道,但必须尽力而为,”提瑞安表情平静,“总比最后演变成全面失控的大混乱要好——哪怕真的演变到那一步,我们至少建立起了足够多的庇护设施,可以保护起一部分人。”
“……我明白了,教会方面会全面配合市政厅行动,只待你的安排。”
……
如小型城邦般的方舟巨舰前方,一系列庞大的液压装置如一道机械城墙般被安装在舰首,无数沿着这道“机械城墙”整齐排列的沉重金属撞锤沿着轨道被缓慢提升,随后重重地滑下,就像数不清的金属利齿般将前方厚重的冰面粉碎,在不断传来的机械轰鸣和冰层破碎巨响中,教堂方舟仍旧在这片万物冻结的海域中缓慢前行着。
破冰装置就这样在冰层中“啃噬”出了一道长长的轨迹,其尾端指向文明世界的方向,前方则是仿佛永无止境的坚冰与黑暗,而那道代表着“边境”的浓雾则仍旧在视线的尽头升腾翻涌,显得愈发阴沉可怖,却又好像永远都无法抵达。
弗雷姆站在教堂方舟的高处,眺望着无尽冰原的方向,两座火盆在他身旁熊熊燃烧,火焰寒冷如冰,噼啪声中隐藏着低沉模糊的呢喃。
他能感知到,永燃薪火塔瑞金在最后一次启示中向他揭示的那个“焦点”就要到了,那个可以在新旧世界的交替中,唯一将“遗产”以原始形态保留下来的焦点。
弗雷姆知道,那位“船长”正在执行一个创世纪般的伟大计划,他知道,如果计划成功,便会有一个“新世界”降临,尽管他想象不到新世界是什么模样,但他知道,那一定比这片扭曲、黑暗而又危机四伏的无垠海要好上千百倍。
而且,那个新世界给所有人都留了位置——在从世界尽头断断续续传回来的消息中,他已经知道了这些。
但那是一场毁灭之后的重生,旧世界的一切都会在那个过程中被彻底湮灭,“船长”或许有办法让“人”在这个过程之后完成在新世界的重生,可是……那些曾经被创造出来的东西呢?
那些诗歌,那些旋律,那些令人惊叹的工艺,那些珍贵的书卷和记录着黑暗时代、旧城邦时代、新城邦时代的石板,以及这些东西背后所代表的含义——文明曾经存在——这些是否能保留下来?
即便能够保留,这些东西恐怕也会成为创世纪过程中巨大的负担。
这份担忧,让传火者们开启了这场前往北方的远航,现在,在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之后,他们的目的地终于近了。
他们要在这片永封的冰原中,为新世界的人们留下一份“遗产”。
快到了,就在前面不远。
然而一声怪异的刺耳巨响突然从远处传来,紧接着是一连串的爆鸣和机械摩擦声,脚下的方舟传来了一阵强烈的震动,伴随着传来的,还有仿佛方舟内部某些机构停机的低沉轰鸣。
弗雷姆顿时心中一沉。
没过一会,一位身穿暗色袍裙、脸上覆着面纱的女祭司便匆匆出现在他面前。
“教皇冕下,破冰装置的主动力管道破裂了!”
……
失乡号与璀璨星辰号航行在一片均匀的灰白色背景中,而在这条漫长的“跃迁通道”尽头,一片细微的色彩已经隐约浮现。
邓肯站在失乡号的船头,一言不发地望着远方那片正在逐渐实体化的海面,他听到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并传来的,还有如今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很罕见的“温暖”。
他回过头,看到妮娜正站在自己身后,女孩身边洋溢着暖洋洋的光辉,阳光照耀下,连世界死去之后不断蔓延的冰冷都从她身边退散。
“……伱又找到了‘阳光’的新用法?”邓肯扬了扬眉毛,脸上露出笑容,随后又不由得有些感慨,“现在控制得越来越精准了啊——一开始的时候只是用一点火苗烧水甚至都会烧到自己的头发。”
妮娜微微眯起眼睛:“嗯,还有烧到那些偶然路过的幽邃恶魔和灵界阴影。”
“……我怀疑它们不是偶然路过的。”
“问题不大。”
两个人同时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妮娜才轻声打破沉默:“……我们快到了。”
“是啊。”
邓肯低声说道,他本想说些什么,但还没有开口,视野边缘那一片朦朦胧胧的色彩便骤然扩大,成为了一片平静如镜的海面,以及海面上的群岛。
“跃迁……结束。”
第八百二十六章 最后一次聚餐
跃迁结束了,失乡号与璀璨星辰号从那均匀的灰白“背景色”中驶出,而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摇晃和震颤,两艘船驶入了平静如镜的水面。
在经历了如此漫长的、世界尽头的巡礼之后,两艘船终于回到了一切的开始,回到了他们最初抵达的节点——利维坦女王的安息地。
与离开时比起来,这里似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大海仍旧平静,而那些漂浮在无尽海面上的暗色群岛依然隐没于薄雾,而在雾气的最深处,那座规模最大的岛屿正显露出影影绰绰的轮廓,看上去带着几分幻梦般的色彩。
这里只不过比之前安静了许多——因为就连最微小的涟漪,也已经消失在水面上,而雾气中原本始终若有若无的低声呢喃现在也已经消散,就连风吹过甲板的时候,传入耳中的风声也显得模糊而遥远。
所有人都来到了甲板上,他们聚集在前甲板的船舷附近,望着远方那片阔别已久的群岛与海面,过了许久,妮娜才第一个打破沉默:“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在世界尽头航行了这么久啊……”
“是啊,久到了我几乎忘记这段旅程是有限的,”莫里斯静静地站在妮娜旁边,双眼中镶嵌的红宝石透镜组调整着聚焦,“……我想,我会永远记住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凡娜回头看了老先生一眼:“那想必会成为又一系列足以震惊世界的伟大发现和对应的学术论文。”
莫里斯沉默了两三秒:“现在已经没有人写和读论文了——世界已经开始冷却,不会有任何发现能够再震惊那渐冷的灰烬。”
凡娜摇了摇头:“那就留给更久远的未来——等到火焰重燃,人们再次开始思考,开始索求知识与智慧的时候。”
雪莉则趴在护栏旁边,探着头向远方望了好一会,这时候才终于自言自语般轻声嘀咕:“哎,还是回来了啊。”
邓肯站在所有人身后,现在,他感觉到一道又一道视线最终落在了自己身上:他的船员们在等待他的命令。
邓肯早已为这一刻做好了准备——当它真的到来,他只是轻轻吸了口气,平静地吩咐着:“我们在神殿所在的那座海岛旁停靠,随后所有人换乘璀璨星辰号离开,我们之后可以通过火焰保持联络。”
露克蕾西娅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在此之前,”邓肯又说道,“我们去餐厅,再聚一次餐。”
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是爱丽丝正走上甲板,人偶小姐结束了掌舵的工作,来这里寻找船长和伙伴们。
“爱丽丝,发挥手艺的时候到了,”邓肯转过头,脸上带着笑容看着正走过来的人偶,“我们接下来要聚餐。”
爱丽丝闻言愣了一下,但很快脸上便绽放出明快的笑容,扶着脑袋高兴地点了点头:“哎!好!”
“我把露妮和妮露带过来,”露克蕾西娅立刻说道,“她们在厨房里帮得上忙——顺便还有璀璨星辰号上珍藏的好酒。”
“我也去帮忙!”妮娜也飞快地说道,她笑着,洋溢出阳光般的热情与温暖,“我帮忙的话炒菜可快啦!”
爱丽丝有些无措地看着着一幕,下意识地摆了摆手:“哎,用不着这么多人,我一个人就可以……”
人偶突然停了下来,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你们愿意帮忙就来吧……”
就这样,一场特殊的聚餐很快便完成了筹备,在失乡号驶过群岛,穿过雾霭,向着那座伫立有巨大神殿的黑色岛屿缓缓靠近的时候,邓肯与他的追随者们聚集在了船上的餐厅里。
那张曾经举办过很多次聚餐,又接待过每一个登船访客的长桌再次被摆到了餐厅的正中,妮娜用太阳般灿烂的火焰点燃了旁边立柱上的每一盏提灯,露妮和爱丽丝则将丰盛的食物与美酒摆上长桌,在这万物的尽头,光明与温暖短暂地重现——甚至仿佛可以让人遗忘掉无垠海上那场漫漫长夜,以及船舱之外的、弥漫在整个世界的刺骨森寒。
随后,邓肯坐到了餐桌的正中,妮娜坐到了他的左手边,爱丽丝则坐在他的右手位置,再向两旁,又依次坐着莫里斯、雪莉、阿狗、水手、露妮、妮露,甚至连鸽子艾伊和处于幻影形态而无需进餐的阿加莎也有各自的位置。
而在长桌两侧尽头,又空置了三把椅子——邓肯吩咐准备了这三个位置,却并没有说这三个位置是留给谁的。
当所有人落座之后,只有几十厘米高的小人偶妮露从自己的椅子爬到了桌子上,她抱着个巨大的酒瓶,开始跑来跑去地给每一个人面前的酒杯中倒入美酒——来自璀璨星辰号女主人的私藏珍酿散发出异样的清香,暗红如血的酒液在玻璃杯中倒映着阳光般的光辉。
邓肯拿起酒杯,但又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左右看了看,表情显得有点微妙起来。
过了一会,他嘴角微微一抖,默默搬着自己的椅子绕到长桌对面。
爱丽丝见状毫不犹豫地也搬着自己的椅子跟了过去,理所当然地继续坐在邓肯右手边,鸽子艾伊也紧随其后扑棱棱地飞了过来,长桌对面的其他人则看着船长这莫名其妙的举动,表情看起来都有点茫然。
“刚才那位置不吉利,”邓肯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怎么跟其他人解释自己刚才脑海里不着调的联想,紧接着又对桌子对面的人摆摆手,“你们就别动了啊,这么坐挺好——这样吉利。”
对面众“人”一愣一愣地听着邓肯的解释,没一个能跟上船长思路的,莫里斯意识到这好像是某个久违的、只有船长才能懂的“亚空间冷笑话”,妮娜则在眨巴了几下眼睛之后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邓肯一瞪眼:“你乐什么?”
“没什么,就是感觉突然放心了,”妮娜笑嘻嘻地看着桌子对面的邓肯叔叔,“您这时候这么一本正经地说‘不吉利’这个单词,这比之前您对我说的任何话都让人放心。”
邓肯眼角抖了一下,已经理解了妮娜的言下之意,但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咳嗽两声:“咳,就像我之前告诉伱们的,这是此行在船上的最后一次聚餐,结束之后我们就在利维坦女王的沉睡岛上靠岸,随后分头行动,明白吗?”
“是的,明白,邓肯叔叔,”妮娜隔着餐桌看着邓肯,眼睛亮晶晶的,随后她扬了扬手里的杯子,脸上带着一点点期待,“那我今天可以喝一点发酵葡萄汁或者小麦果汁吗?”
邓肯感觉好像已经很久没听到妮娜对自己说这句话了。
他脸上浮现出一缕笑容,轻轻点了点头:“今天可以,雪莉,你也可以——今天不用偷偷摸摸喝了。”
雪莉正拿着酒杯在手里晃来晃去,这时候听到船长的话顿时一惊,下意识扬着脖子:“我没有偷喝过啊!”
邓肯似笑非笑地看着雪莉:“你偷喝船上藏酒的时候就没注意到酒瓶、酒杯和酒液全都是各种各样的‘镜面’吗?”
雪莉目瞪口呆:“……”
邓肯笑着摇了摇头,举起手中酒杯:“敬这次旅途。”
于是,每一个有手的便举杯,有口与喉咙的便饮酒,无法饮酒的,便将酒洒在失乡号的地板上,将酒敬给这艘船。
连艾伊都很认真地将嘴探进杯中,显得比任何时候都庄重起来。
爱丽丝随后起身,开始为长桌周围的每一个人分汤与饼——她将桌子中央的汤锅打开,里面是浓郁的鱼汤,那是这艘船上的每一个人在登船之后都必吃的一餐,汤锅旁边的大盘中则是烤至金黄的甜煎饼,那是来自普兰德的美食,是船长最喜爱的食物。
爱丽丝分好了食物,妮露便又跑到了桌子上,捧起一个个汤碗和装着面饼的盘子送到每一个人面前——只有成年人手臂那么高的小人偶在餐桌上灵活地跑来跑去,她那刚诞生没多久的心智似乎还不懂得“这趟旅途”是什么意思,但她看上去兴高采烈。
“……没想到这么个小不点现在也能做事了,”雪莉很好奇地看着在桌上跑来跑去的小人偶,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我记得刚看到她的时候她都不会动,躺在个木盒子里,说是很久以前露妮的姐妹,在人偶商店里躺了一百年……”
“妮露的苏醒十分成功,之后给她注入理智和人性的过程顺利到不可思议,”露克蕾西娅随口说道,“或许是因为边境特殊的环境加上露妮的影响吧……这个小不点从一开始就很有‘活化’的倾向。”
妮露跑到了露克蕾西娅面前,高兴地放下汤碗,张开双手,发出细细小小的声音:“倾向!”
邓肯便带着温和的笑容看着这一幕,过了一会,他突然说道:“你们有想过新世界的事情吗?”
妮娜怔了一下,似乎一下子没理解:“新世界的……事情?”
“在新世界,你们想要什么?或者说……”邓肯想了想,很认真地看着长桌对面的每一个人,“你们想象中的新世界,是什么模样的?”
第八百二十七章 告别
长桌对面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他们没想到船长会突然抛出这么个问题,也不确定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
过了好一会,妮娜才好像反应过来什么,她很认真地想了想,小声说道:“大概……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也想象不出来啊……我觉得最好的地方就是太阳出状况之前的普兰德,当然如果更宽敞一点就好了,城邦里实在有点拥挤,尤其是坐船出海之后更觉得如此,明明如此宽阔的世界,能给人立足的地方却只有那么一点……”
“是的,一定会有很宽阔的宜居带,远比现在安全,”邓肯微笑着,又看向坐在妮娜旁边的雪莉,“你呢?你希望新世界有什么?”
雪莉嘴里塞着半块饼,含混不清地嘀咕:“我没想那么多,吃饱穿暖就行——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水电费什么的能便宜一点。”
“这是对‘社会’的要求,不是对‘世界’的要求,”邓肯却轻轻摇了摇头,“再想一想?”
雪莉嚼着半块饼,眼神开始有点放空,她似乎很认真地寻思了一下,随后用力咽下了嘴里的食物:“那……我跟妮娜的想法差不多,安全一点,宽敞一点的地方,您说得对,其他的还是要看‘人’……啊对了!我和阿狗想要一个大房子,没有的话给我们一大块空地也行,能不受人打扰,让阿狗可以放心出来到处乱跑的地方……”
邓肯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在了一旁的莫里斯身上。
“作为一个学者,我很清楚由人构成的社会永远是不完美的,哪怕周围的环境变得安全,人这个群体本身也会制造出新的麻烦,但这也是社会之所以能发生变化,能向前发展的原因之一,”莫里斯耸了耸肩,“所以比起想象一个‘完美’的新世界是什么模样,我更希望能有更多的研究机会,更多值得研究的东西——
“更多前所未见的现象,更多不可思议的地方,更多值得去的远方。我希望事物背后有真正可以深究的原理,而不是在每一项研究的尽头都遇上各种各样的‘黑障’和‘矛盾’,我希望知识不再危险,学子们不必在每一次打开书本时都要担心自己的性命,我希望‘人’可以走得更远,而不是被不可名状的恐怖束缚,永远被困在自己繁衍生息的地方。”
莫里斯轻轻呼了口气,脸上不由自主地带着笑容:“如果可以的话,那可真的是个好地方……”
“我就想能恢复味觉和正常的睡眠,”一直没怎么开口的水手嘀嘀咕咕说道,“我都几个世纪没睡好觉了。”
“我的话,我想看看……‘大陆’是怎样的地方,”一旁的凡娜又接着开口,她脸上带着思索与回忆,慢慢说道,“广阔丰饶的土地,许多城市和‘国家’在大地上繁衍生息,人们可以通过更便捷的交通在城市之间往来……我很好奇,那到底是怎样的景象。”
“可能吗?那么大片地?”雪莉惊讶地瞪大眼睛,“和海洋一样大?”
凡娜似笑非笑地看了雪莉一眼:“你刚才不是希望有更‘宽敞’一点的地方吗?大陆就是比城邦更加宽敞的地方。”
雪莉抿抿嘴唇:“我就是那么一说……我也想象不出来啊……”
“是啊,我们都无法想象不曾见过的东西,”阿加莎的阴影漂浮在餐桌旁,嗓音带着一丝空灵,“所以我对新世界几乎没什么想法——反正那一定是个好地方,而我只希望可以继续去旅行,跟失乡号一起。我在这艘船上的时间最短,却已经见到了记忆中从未见过的许多风景,但这段旅途就要结束了……这真的很让人遗憾。”
“那我也希望到时候还能在失乡号上!”雪莉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果然还是跟着这艘船到处乱跑最有意思!”
“……我也想,”妮娜也笑了起来,抓着椅子前后摇晃着身体,“到时候如果能回到失乡号上那就最好了。”
她和雪莉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邓肯身上,但在偷偷看了一眼之后,两人又同时看向了始终没有开口的“海中女巫”。
露克蕾西娅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现在,她仍旧只是仿佛走神般坐在原地发着呆,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这位“女巫小姐”才猛然间惊醒过来。
“璀璨星辰号还有我的船员们在新世界也有位置吗?”她好奇地开口,“包括露妮,妮露,还有拉比,还有我制作的那些铁皮男仆和木偶女仆们……新世界还允许这样的存在吗?”
邓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默默听着他的船员们在餐桌旁的讨论,听着他们在自己的想象力中勾勒新世界的模样,听着他们对未来的期许,渐渐仿佛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这时候听到露克蕾西娅的问题,他才突然从思考中醒来。
在很认真地整理了一下想法和字句之后,他才慢慢开口:“他们会有位置的——所有灵魂都有安身的地方。”
下一秒,雪莉与妮娜异口同声:“失乡号也会在吗?”
“……失乡号也会在,”邓肯迟疑了一下,很认真地点点头,“以某种形式……我会尽可能让这一切都以最恰当的方式抵达新世界。到时候,伱们仍可以回到失乡号上,我带你们继续远航。”
露克蕾西娅脸上慢慢绽放出愉快的笑容:“那这一次带上我哥吧——哪怕隔着整片无垠海和边境屏障,我都快能感觉到他的怨念了。”
邓肯安静了几秒钟,终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好。”
听到这个答复,露克蕾西娅轻轻呼了口气,起身举起了手中酒杯。
“那让我们致新世界。”她笑着说道。
阿加莎跟着起身,举杯:“致新世界!”
“致船长!”
“致失乡号!”
“致未来!”
“致……哎我也不知道咋说,TMD干了!”
众人在餐桌旁举杯,妮娜这时候已经喝了许多小麦果汁和发酵葡萄汁,脸上带着灿烂而微醺的笑容:“雪莉你给艾伊倒点,它没手……话说这鸽子怎么这么能喝,都喝完了?”
然后她又看向另一边:“露妮也一起来举杯……妮露也要一起?妮露能喝东西吗?”
小人偶立刻抱着几乎跟她脑袋一样大的酒杯大声嚷嚷:“西吗!”
话音落下,小家伙已经抱着酒杯一饮而尽,红酒从她的脖子关节里四溢横流,漂亮的人偶洋装瞬间淋了个湿透。
露妮顿时发出一声惊呼,一边替妹妹向女主人道歉一边冲上去用手帕帮妮露擦着身上。
妮娜想凑过去:“哎擦不干的,我给她烤烤吧,别让她乱动……”
雪莉瞬间从后面扥住了妮娜的领子:“别!你再给烧着了!你那件白底蓝边的裙子是怎么没的?”
阿狗在一片混乱中岿然不动,俩爪子抱着酒杯往脖子里灌,酒液在他的胸腔里发出嘶嘶啦啦的声音,随后瞬间被蒸发殆尽,它摇晃着硕大的骨头脑袋念念叨叨:“这酒也没味儿啊……到新世界我要能有正常的味觉就好了……”
话音未落,它便感觉到一道充满压迫感的目光从前方传来,顿时缩着脖子抬头一看,看到船长正看着这边,且面带笑容:“可以有。”
“早知道最后还是会乱成一团我就把拉比带来了,”露克蕾西娅看着餐桌上突然的混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只兔子最喜欢混乱,没有乱子也要制造乱子……”
“是啊,要是把拉比带来就好了,”露妮闻言也跟着感叹了一句,同时一只手拎着浑身湿透的妮露,一只手徒劳地继续用手帕擦着小人偶身上的酒水,“拉比吸水性可好了。”
露克蕾西娅叹了口气:“你不要仗着自己不怕噩梦就总是欺负拉比,我知道你上次用它擦桌子。”
露妮瞬间低头:“女主人,对不起。”
被姐姐拎在空中的妮露也高兴地举起手:“不起!”
“……算了,别擦了,回去连人带衣服一起泡桶里洗洗吧。”
邓肯便抱着胳膊坐在餐桌对面,脸上带着平淡的微笑,看着这熟悉而又鸡飞狗跳的景象。
仿佛回到了最初,爱丽丝第一次将她得意的鱼汤端上餐桌,而汤锅里炖着她的脑袋时那一幕。
而后,他们便该离开了。
失乡号与璀璨星辰号走得很慢,但最终还是抵达了那座有着高耸神殿和朝圣之路的黑色小岛。
该做的告别已经做了。
一艘纸折的小船飞到失乡号的甲板边缘,扩大成为一艘足以容纳所有人的穿梭艇,露克蕾西娅站到了小船上,露妮手里则拎着妮露,站在自己的女主人身旁。
雪莉,阿狗,妮娜,莫里斯,凡娜,水手,以及幻影形态的阿加莎……
一个接一个的身影离开了失乡号,站到了那艘纸折的小船上。
邓肯站在甲板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而后,他看到妮娜与雪莉转过身来,接着是凡娜和莫里斯等人——他们脸上带着笑,向他挥着手。
露克蕾西娅脸上带着最灿烂的笑容。
在每一次道别的时候,都要笑着,这样如果再也不能相见,那么至少当回忆起彼此的时候,脑海中的最后一幕是灿烂的笑容。
于是邓肯也笑了起来,用力向每一个人挥着手。
而后,他们便离开了。
第八百二十八章 最终与最初的
璀璨星辰号在海岸旁缓缓调整了一个角度,船身两侧的明轮装置随之发出低沉的呜咽,它开始渐渐加速,慢慢驶进了那片没有边际的雾霭,越来越快,越来越远,最终彻底消失在邓肯的注视中。
邓肯长久地站在失乡号的船头,眺望着浓雾深处那道剪影消失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仍然朝那个方向望了很久,随后他才收回目光,看到穿着华丽深紫色洋装的哥特人偶正站在自己身旁。
人偶也在望着远方,又几乎与他同时收回了远望的目光。
而那只胖乎乎的白鸽子则落在爱丽丝肩膀上,正歪着脑袋用一对绿豆眼定定地看着自己的主人。
失乡号上现在安静下来,没有了雪莉和妮娜的打打闹闹,也没有了总是眺望大海或低头沉思的莫里斯,没有了总是坐在木桶上雕刻护符的凡娜,以及总是在奇奇怪怪的地方神出鬼没的阿加莎的身影——如此宽阔而空旷的甲板上,只有船长与人偶站在一起。
还有那只抽象又贪吃的肥鸽子。
“都走了哎……”过了好久,爱丽丝才小声嘀咕道。
邓肯第一时间都不好判断人偶小姐这是一句感慨,还是刚反应过来而陈述的一句事实。
在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只有她什么都没想就留了下来,带着一种自然而然、顺理成章的态度,邓肯从未向她吩咐过什么,她也什么都没问,就好像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得留下,甚至把“留在失乡号上”当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这让邓肯有些好奇。
“别人都离开的时候,你并没有问我你可不可以留下来,”他看着人偶小姐的眼睛,“完全没想过这件事吗?”
爱丽丝笑了起来,仿佛没有经过哪怕万分之一秒的思考:“我当然要留下来啊!”
她如此简单地回答道,而除了这个答案,她脑海中好像没有任何别的理由——或者说,她并不认为这件事需要什么理由。
邓肯定定地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随后他摇了摇头,指着周围:“你看,现在好像又变成一开始的样子了。”
爱丽丝好奇地看了看四周,很快反应过来:“对哦,这艘船上又只剩下您和我了……啊,还有鸽子,还有大副先生。”
站在人偶肩膀上的艾伊歪了歪脑袋,突然一边用力拍打着翅膀一边发出了聒噪又尖锐的女声:“正在初始化设置,正在初始化设置!”
邓肯深深看了那代表着他故乡碎片之一的鸽子一眼,若有所思地轻声说道:“……对,正在初始化设置。该执行下一步操作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转过身,又头也不回地对爱丽丝招招手:“出发了,爱丽丝,是履行跟葛莫娜的约定的时候了。”
“哎!好的船长!”“Aye,aye,captain!”
……
雾霭在四周缓缓漂浮,如稀薄却层叠无尽的帷幕,在整个世界的尺度上逐渐合拢,船尾方向那片朦胧的阴影从清晰到模糊,终于渐渐彻底消失在那片无尽的迷雾深处——璀璨星辰号就要抵达这片“群岛海域”的边界了,在这个位置,已经完全看不到被留在那座“圣殿岛”旁边的失乡号。
露克蕾西娅与其他人一同站在璀璨星辰号最高的一层甲板上,直到那片雾中再也看不到一丝熟悉的轮廓,都没有人愿意收回目光。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要一辈子‘被诅咒困在’那艘船上,”雪莉轻声嘀咕道,“那时候我还怕得要死……”
不远处的一段护栏旁,一根晾衣绳被系在护栏和旗杆之间,浑身湿漉漉的小人偶妮露正被挂在晾衣绳上,绳子从她的两只袖子之间穿过,让她在绳索上晃晃荡荡,这个心智尚不完整的小家伙似乎也能感觉到气氛的变化,她有些不安地看着沉默的其他人,又带着一丝担忧看着自己的女主人,小声说道:“女主人……不开心?”
露克蕾西娅回头看了正在绳索上晃荡的小人偶一眼,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不,只是在思考。”
“思考!”妮露立刻说道,却不知道她是在询问,还是在习惯性地重复别人说话的最后两个音节。
露克蕾西娅对此也并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是啊,思考,思考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将来伱也会像这样思考的,你的心智也会成长,就像你的姐姐那样——你们都拥有我精心制作的‘心’。”
妮露在绳子上发了一下呆,突然开心地摇晃起来:“的心!”
而就在这时,水手打破了沉默:“我们已经靠近实体海域边界——露克蕾西娅女士,再往外就会落入无序时间流,该进入下一段航行了。”
露克蕾西娅轻轻点了点头,目光望向一旁。
在缓缓流淌的薄雾中,一位朦胧的女性身影正站在那里,并对露克蕾西娅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有劳你和水手了,阿加莎女士。”
“不必客气,都是船长的命令。”阿加莎略显空灵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随后她的幻影便渐渐消散在雾气中。
而后,一种怪异而低沉的轰鸣便突然从璀璨星辰号的深处响起,从众人的脚下响起——就仿佛某种庞大的巨兽正在舱底深处苏醒,正在从海中上浮,轰鸣与振动渐渐笼罩了整艘船,被阿加莎带走的“失乡号的倒影”也随之显现在这实体维度!
庞大的幻影降临了,它从影子的国度中反相,从周围那如镜面般平静的大海中迅速上浮,并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迅速与璀璨星辰号融合在一起。
雪莉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围的甲板开始熊熊燃烧,虚假的幽绿烈焰一寸寸吞噬这艘船的所有部分,高耸的烟囱化作了颜色暗沉的桅杆,空中漂浮的蒸汽与烟雾化作了灵体的帆,木质甲板在她的视野中延伸,甲板尽头伫立着高耸的驾驶台,以及那黑沉沉的舵轮。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失乡号上。
但这种错觉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幻影终究是幻影,在很近的距离上,她很快便从那影子中分辨出了许多璀璨星辰号上应有的细节。
但这种程度的“投影融合”就已经足够让异常077履行他身为“失乡号舵手”的职责了。
干瘪佝偻的干尸郑重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海员制服,又对露克蕾西娅点了点头,便迈步走向不远处那座在幻影烈焰中高耸的船尾驾驶台,他沿着投影出的台阶走到高台上,握住那黑沉沉的舵轮——空洞的呼啸和回响仿佛从这幻影深处传来,最终化作返航的欢呼。
“返——航!”水手用力扳动了手中的舵轮,扯着他那标志性的破锣嗓子高声喊道,“我们回家!”
……
遥远的大海边缘似乎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呼啸声,正走在“朝圣之路”遗迹中的邓肯停下脚步,回头望着那幻听传来的方向。
走在他旁边的爱丽丝也跟着停下来,好奇地投来目光:“怎么啦?”
邓肯回过头,低声说道:“……他们返航了,一切顺利。”
“是吗?那真好,”爱丽丝高兴地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普兰德那边怎么样了……”
“普兰德……现在还好。”
邓肯慢慢说道,感知着那跨越时空而至的、遥远而又模糊的“信号”。
他仍旧能感知到普兰德的情况,那具停留在古董店中的“化身”,还在执行着他传达过去的指令,但他已经能明显地感觉到,这种联系正在变得愈发不稳定。
这并不是受到了环境的影响,也跟“世界尽头”的“遥远距离”没有关系……这是随着时间推移,随着“周铭”作为“逆奇点”的部分不断成长和苏醒而必然会发生的变化。
脆弱的庇护所,承受不起“逆奇点”的直接观察,一道超出无垠海的目光,会将无垠海湮灭在那哪怕只有0.002秒的注视中。
这也是为什么他必须让妮娜和莫里斯等人返回无垠海,去充当他的“眼睛”——因为他自己很快就要失去对无垠海的观察能力了。
片刻感知之后,邓肯开始谨慎地控制着自己与那些遥远化身之间的联系,他感受着自己本质中的“苏醒”程度,再一次削弱了化身的活跃程度——现在,他已经关闭了化身的味觉,嗅觉,屏蔽了对冷暖和疼痛的感知,屏蔽了所有那些脆弱而复杂的、属于“人”的感受。
这些感受对他而言一度十分重要,那些对冷暖的感知,对疼痛的敏锐,以及宝贵的困倦和安睡,都长久帮助他维持着自己身为“人类”的认知基准,但现在,他不得不逐一关闭它们,以尽可能延长自己对无垠海的观察时限。
他想至少坚持到妮娜平安回家的时候。
“船长?”
带着担心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邓肯转过头,看到人偶正担心地看着这边,抓着他的袖子小心地摇晃着。
“您没事吧?”爱丽丝不放心地说道,“脸色不是很好。”
邓肯脸上的表情慢慢柔和下来。
即便不依靠那些化身传达的“信息”,他也能维持他的人性部分。
“没关系,”他低声说道,“走吧,他们已经出发了,我们之后也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