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九章 五阶技 无孔不入
曼达喀耳刻安顿在了右翼山,和喀耳刻一起来的,还有上千名魔女和女巫。
七星山的小伙子们为她们神魂颠倒,她们对布鲁托虎视眈眈,布鲁托抱着曼达瑟瑟发抖。
曼达给喀耳刻定了一些规矩,女巫和魔女们可以在山上生活,但不能随意走动,曼达不想把消息扩散出去,喀耳刻肯定也不想。
生活必需品由曼达提供,特殊的东西由魔女和女巫自己购买,她们有的是渠道。
定好了规矩,曼达问了喀耳刻一句:“你是祂的信徒吗?”
“谁的信徒?”喀耳刻有些警觉。
“卡俄斯。”
曼达不是在瞎蒙,在凡间有很多关于喀耳刻的传说,有一些传说中提到过喀耳刻的力量来自于卡俄斯。
这不是无稽之谈,喀耳刻和其他神灵相比太过特殊了,巫术的力量和神灵的力量完全处在两个体系上。
你可以认为喀耳刻除了巫术之外没有任何技能,也可以认为她拥有无数技能,神灵所有的技能,巫术都能模仿,能隐身,能变形,能飞翔,能让人力量倍增,也能让人失去记忆。
当然,巫术的强度和神灵的技能不能相比,可巫术的覆盖范围是在太广大了,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位最古老的神灵,祂缔造了一切,自然也能赋予一切。
喀耳刻承认祂的力量有一部分来自于卡俄斯,但并非来自卡俄斯的亲传。
“传授我力量的是卡俄斯的第一位信徒,是祂教导了我,并且授予我权柄。”
祂是卡俄斯信徒的弟子?这就好办多了!
“那位信徒叫什么名字?”
“我不能说出祂的名字,这是我和祂之间的约定,情郎,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也不要怀疑我对你的坦诚,但有些秘密终究不能告诉你。”
喀耳刻不肯说,曼达也不勉强,其实她透露出来的信息也不少。
喀耳刻不算是年轻的神灵,那位信徒能传授祂力量并授予祂权柄,证明那位神灵非常古老。
有没有可能是普罗米修斯?祂和喀耳刻一样都在凡间游荡。
单靠这些线索还猜不出那位信徒的身份,曼达让诗人在山寨旁边修建了一座木屋,先让奥德修斯把天平姑娘看住,而他要认真研究一下新的技能。
在与天平姑娘战斗的过程中,曼达觉醒了一项技能,研发出一项技能。
觉醒的技能很奇特,在有意识犯错的情况之下,曼达能制造出一种诡异的氛围,带动对方和自己一起犯错,在曼达破坏氛围的时候,能发动一次威力强大的反击。
技能虽然复杂,但实践起来一点都不难,曼达和米尔洛操练了两天,很快掌握了技能的要领。
首先要明知故犯,也就是在明知犯错的基础上继续犯错,至少连续故意犯下三次错误,才能产生带动对手犯错的氛围。
在酒雾之中故意睁开眼睛,急促呼吸,大口吸入酒雾,面对随时可能消失在酒雾中的米尔洛,不断发起鲁莽的进攻,这些都是明显而严重的错误。
积累三个错误之后,神力在曼达的额头平缓释放,米尔洛的噩梦开始了。
他有两个选择,和曼达一起做广播体操,又或者曼达一起跳舞。
两个选择有一个共同的结果,他会被曼达一拳打在脸上。
这是一次威力巨大的反击,反击的过程有两个特点。
一个特点是没有偏差,曼达可以打在他任何想打的地方。
另一个特点是不可防御,正在跳操的米尔洛不能招架也不能躲闪。
曼达故意让拳头走偏,只擦了米尔洛的脸颊一下,虽然米尔洛带着瓜特尔给他打造的精钢面罩,可面罩当场被曼达打碎,米尔洛也被打的满脸鲜血。
“不耍了,”米尔洛擦去血迹,坐在地上喘息道,“这么打下去,迟早被你打死。”
这还不是技能的最大威力,曼达可以控制神力释放的时机,假如在神力释放前,曼达犯下更多的错误,反击的威力会成倍提升。
可这是一把双刃剑,犯的错误越多,曼达能活下来的几率越低,或许在施展技能之前先送命了。
这是曼达见过的最离奇的技能,从头到尾都无法用正常人的思路去理解,先犯错,再反击,如果与真神交手,曼达必须控制犯错的数量,能容忍的错误极限估计在三个到四个之间,因此他将这一技能命名为颠三倒四,算作四阶技。
除了颠三倒四,他还研发了一项技能,用神力做成圆筒,把自己隐藏起来。
这一技能看起来简单,但操作起来几位复杂,在与天平姑娘交手过程中,曼达一次就成功了,但这绝对有运气成分。
在训练中,神力构成的圆环有时候会被拉断,有时根本拉不开,平均每三次只能成功一次。
想要彻底掌握这一技能,恐怕还需要很多训练,曼达发现制造圆筒取决于最开始的神力注入点,如果注入在细线密集的地带,成功率会变得极低,选择细线稀疏的地带,成功率则要高得多。
简而言之,要想保证成功率,首先要密集的细线之中寻找一处漏洞。
这一技能应该算作五阶技,叫它什么名字好呢?
隐身术?
差点意境,骗术之中有隐身术,巫术之中也有隐身术,都不是什么高明手段。
这一技能不仅能隐身,还能隐去声音,还能隐藏气息,就像整个人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那就叫它消失之术?
还是差了点品味,曼达觉得自己是个很有文采的人,不该起这么没有深度的名字。
在施展技能之前,曼达总要找一处细线的漏洞,那就叫它无孔不入吧!
一阶技歪打正着,二阶技三线之眼,三阶技以假乱真,四阶技颠三倒四,五阶技无孔不入。
这是多么有么有意境、有品位的技能!
曼达正在洋洋自得,忽见奥德修斯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那疯女人又发疯了,她在屏障上面砸出了一道裂痕!”
用木头做的身体,在坚不可摧的屏障上砸出了一道裂痕。
要知道曼达可是拼上了金手指,才能在屏障上制造一条裂痕。
怎么办?
跟她拼了?
曼达确系自己拼不过。
由她发疯不做理会?
她要是真把屏障凿穿了该怎么办?
再做一道屏障?
“屏障能交叉,或是重叠吗?”
奥德修斯摇头道:“或许能吧,反正我做不到。”
“不如这样,我先解除屏障把她引出来,你再制造一道屏障把她困住。”
奥德修斯抿抿嘴唇:“然后呢?”
“然后你再想办法跑出来。”
“要是跑不出来呢?”
曼达抓着奥德修斯的手腕:“我不会忘记你的!”
“我不去!”
“我把手环给你。”
“那也不去!”
争执间,昆塔走了过来,对曼达道:“我去试试吧。”
曼达摇摇头道:“别犯傻,你没见过她发疯的样子。”
“我是她的信徒!”
“我想她现在未必认得你,她失去了记忆,在她的身上只剩下了疯狂。”
“我能让她平静下来,相信我,假如我做到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要陪我看画,你答应过的,陪我看完那些画。”
第九百零一章 符咒上血珠
曼达答应过昆塔,要陪着他看画。
昆塔已经破解了巨人的所有的画卷,他迫不及待和曼达一起分享,但曼达就跟个渣男一样,他有数不完的承诺,也有数不完的借口。
但这次他不能违背承诺,因为昆塔安抚住了天平姑娘。
曼达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昆塔一直在和天平姑娘说着一些曼达听不懂的语言。
两人从黄昏聊到深夜,天平姑娘默默回到了山寨,昆塔带着曼达回了自己的房间,点燃蜡烛,钻进被窝,和曼达一起欣赏第四幅画卷。
看画是个很费神的事情,第四幅画卷需要十二根蜡烛,在瓜特尔特制的机关下,十二根蜡烛依次在画卷面前旋转,转的曼达的眼皮不断下坠。
为了不让自己睡着,曼达问昆塔:“你跟天平姑娘都说了些什么?”
“不要叫祂天平姑娘,祂是我的神,我告诉祂,你一定不会食言,一定会帮祂找回记忆,祂说祂不相信你,祂说你是个无耻的骗子,我说你没有那么无耻,我向祂讲述了一些关于你的故事,一直讲到了晚上,祂说祂累了,就回去休息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现在专心看画吧!”
曼达很想专心看画,可这幅画让他专心不起来。
画面上只有一片红色,纯红色,连个图案都看不到,却让曼达怎么专心?
“你看到了吗?”
“我看到什么了?”曼达只看到烛火在画布上舞动,倒是挺炫目的。
昆塔在卖力的操纵着机关,其中似乎有些特殊的规律,曼达叹口气道:“到底是让我看画还是看蜡烛!”
“集中你的精神,就要开始了!”
昆塔的手速越来越快,蜡烛的轮廓在画面上变得越发模糊,明暗交替之间,曼达看到了变化。
纯红的画面掀起了涟漪,颜料在滚动,在流淌,在反复的断裂和聚合中,形成了一团丝线。
是红线,红色的丝线,和曼达用三线之眼看到的丝线一模一样。
红线还在变化,新的颜色渐渐出现了。
是黄线,黄线纠缠在了红线之中。
昆塔的汗水直流,他有些支撑不住了。
“别停下,再快一点,我看到了,千万别停!”曼达期待着蓝线的出现,不料大地一阵颤抖,所有的蜡烛全都掉在了地上,烛光消失,画面重新回到了纯红。
什么状况?地震了?
昆塔摔倒在地上,两只手不停的颤抖,他不担心地震,却为没能完整展示画卷而懊恼:“就差一点,应该有三条线,还有一条蓝色的。”
果真还有一条蓝线,这幅画揭示了三条线的来源。
“看到三条线之后呢?还能看到什么?”
“还能看到一个人影,可我看不清他的脸。”
人影?难道这人就是这三条线的缔造者?
曼达赶紧捡起了蜡烛:“我们再试一次,我和你一起操纵机关。”
“好……等一下,”昆塔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的神,我的神可能会受到惊吓!我得赶紧去看看!”
昆塔去了山寨,曼达去了盖亚的神殿。
突然出现的地震,未必是天灾,也可能是盖亚的神谕。
诗人按照曼达的吩咐,为盖亚修建了一座简陋的神庙,曼达来到神庙中,闭上双眼向大地女神祈祷,不多时,亚兰特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是时候了。”
“是什么时候?”
“你该离开我的怀抱了,赫尔墨斯找了我很多次,在七月结束之前,你必须离开凡间,去奥林匹亚山。”
亚兰特的语气不容商量,曼达也不打算死缠烂打,当即答应了下来。
七月到了,这是属于雅典娜的月份,曼达应该用心操持祭祀,给未来天后的热门人选留下个好印象。
他就快离开凡间了,他该给罗姆路国和子民们一个交代。
想多了,曼达才没心情做这些事,他要先联络桑吉拉,收集一些重要信息。
“我日夜思念的新娘,我一直在幻想着我们的婚礼,按照你故乡的习俗,我该先为你戴上花环,还是先亲吻你的嘴唇……”
这番话的意思是询问在奥林匹亚山上成神的过程,桑吉拉早有准备,她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去搜罗消息,对每一个流程都了然于胸。
“我的夫君,按照我故乡的习俗,你要先带着礼物来我的房中,为我带上花环,再与我共舞一曲,喂我喝下一杯葡萄酒,在此之前千万不能吻我的嘴唇,更不能褪去我的衣衫,等送走所有宾客,我们要在第一个夜晚用尽全力,争取让我怀上你的骨肉……”
成神的过程如下:
曼达要带着初序之壤回到神殿,把初序之壤放在祭坛之上,然后在众神之主的见证下,在悬崖上刻下成神日期,悬崖之上的字迹会在一段时间后出现改变,长则一年,短则三五月,曼达将会得到真神之名。
神殿会对真神之名有所感应,出现神像幻影,赫淮斯托斯会根据神像幻影给曼达打造神像。
神像完工后,悬崖会有所感应,出现属于曼达的权柄,赫淮斯托斯会根据曼达的权柄,为曼达打造神器。
悬崖、神殿,一切无法替代的流程,只能发生在奥林匹亚山上。
奥林匹亚山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一座山为什么能决定所有神灵的身份和权柄?
曼达又送了一封书信:当初我们也很努力,可始终没能拥有我们的孩子,在我们重逢之时,是不是应该学习一些新的方法……
这封信的意思是:我成神之前的技能,在成神之后还能不能保留?
桑吉拉很快给了回复:忘掉从前那些稚拙的手段,我们学习新的技巧,还有无穷的快乐和幸福等着我们……
一封书信看的雅典娜心跳不止:“好啊,等你上山来,我看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桑吉拉的意思是:获得新的权柄之后,凡间拥有的技能全都会还给神灵,也就是说必须把神血石还给赫尔墨斯。
曼达很想保住凡间的技能,可按照桑吉拉打探到的消息,保留技能等于侵犯了神灵的权柄和信仰,赫尔墨斯再怎么宽容,也不会允许曼达做这种事情。
曼达拿起了谢尔泰的神血石,这是最珍贵的神血石之一,曼达一直想盗取他的技能,可当时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曼达先要了他的命。
曼达也尝试过从神血石中盗取技能,可惜没能成功,离开了身体的神血石似乎不具备任何技能的特性,曼达曾用剥离之眼和三线之眼观察过,可除了细线更加明亮一些,神血石和普通的石头似乎没有太多分别。
作为神灵和凡人之间的纽带,神血石上还有很多曼达无法破解的玄机,但如果想获取神血石上的技能,倒还有一种方法。
巴克恩当年曾经用神血石制造了一些收纳者,如果可以从收纳者身上窃取技能……
可窃取到技能又有什么用呢?赫尔墨斯终将收回所有技能,连窃取之技都会收走,不属于曼达的技能,曼达一样都留不下。
好在天体之神的血没有凝结在神血石当中,这一点曼达和天体之神确认过,但提丰的技能呢?会跟着神血石一起消失吗?一想到这些问题,曼达的心情就变得极度恶劣。
他想找个地方喝杯酒,排解一下心情,却在收起神血石的时候,摸到了一片湿黏。
是血!流血了?
不对,不是自己的血。
在衣衫里,曼达只带着最重要的几件东西,其中一件,是他给潘神的信使符咒。
曼达拿出了符咒,亮白的银面上冒出了点点血珠。
老山羊有危险,他的生命正在受到严重威胁。
第九百零二章 红胡子
曼达一直无法摆脱一个无解的难题,那就是赫尔墨斯会在什么时间回应他的祈祷。
众神之主很忙,不可能有求必应,但在紧要关头,曼达迫切需要一个可靠的联络手段。
就好比说现在,曼达摆好了祭坛,祈祷了小半天的时间,没有听到回应。
他拿出了赫尔墨斯的符咒,一枚是赫尔墨斯送给他的,一枚是他用赫尔墨斯的血制造的,呼唤了许久,依旧没有回应。
怎么办?继续等?
等曼达再次拿出潘神的符咒,银面上已经血红一片。
潘神快死了。
去救他?
能制服潘的对手,和曼达在一个级别上吗?
对方至少是白招拒一级的角色,甚至还有可能是昊天上帝本尊。
对方迟迟没有对潘动手,很可能就是为了勾引曼达现身。
明知是陷阱还要往里钻,这明显太愚蠢了。
可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潘就快死了!
曼达攥紧了符咒,确定了潘的位置。
还在冰岩城,祂在冰岩城周旋了这么久。
明知道不是对手,还在那耗什么?
活该让他去死,谁让他这么顽固!
……
冰岩城领主巴耶夫大公死后,应由他的长子继承他的爵位和封地,可他的长子被曼达杀了,次子和第三子也被杀了,最终由第七子艾克文继承了爵位。
艾克文曾被曼达生擒,受尽了折磨和拷打,以至于他经常会在噩梦中见到曼达。
刚才他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曼达从他房间的壁画里走了出来,他哭喊了很久,却没有人回应,等他睁开双眼的时候,脸上挂满了鼻涕和泪水。
他叫来匠人,让他把卧室里的壁画抹掉,却被一名家臣阻止了。
“大公,楚伊特大人吩咐过,不能改动城堡里的任何一处陈设。”
“这是我的城堡,这是我的家!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艾克文吼道,“楚伊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来干涉我?”
家臣劝一句道:“大公,楚伊特大人是罗姆路国的使节,他听命于克劳德赛王。”
一听到克劳德赛,艾克文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几下。
可大公的面子还是要保全的,他冲着家臣吼道:“那又怎么样?克劳德赛又不是我的国王!”
家臣无奈的摇了摇头:“大公,您可能还没睡醒。”
“你这是什么话?”
“大公,有些噩梦可能会成真。”
艾克文一惊,不敢再说话了。
他早就觉得这名家臣很特别,听他的语气,他好像也是克劳德赛的人。
这名家臣的确是曼达的部下,艾克文之前看到的也的确不是梦境,他房间里的壁画是一幅巫画,曼达清晨从巫画里钻了出来。
他来冰岩城救潘神。
面对强者,不到万不得已,曼达绝不选择硬钢。
他先用三阶技以假乱真,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货郎的模样,追随着符咒的气息,来到了城北的一条小巷里。
小巷两旁都是民宅,潘神就在其中的一座宅院里,曼达唱着拜尔国的小调,推着小车一路叫卖,把目光锁定在了小巷深处的一座宅院。
这座宅院不大,仅有一座房屋和一个牲口棚,曼达提高了嗓音在门前大声叫卖:
“有谁喝过狄奥尼索斯的美酒?有谁尝过德墨忒尔栽种的葡萄?有谁想要阿芙洛狄特的胭脂?我这里还有雅典娜最贴身的内裙!如果这些都不想要,我还有疯王克劳德赛的神像,一个银币一座,两个银币可以买三座……”
吆喝了半响,宅院里走出了一个高大的男子。
红发,红须,这是少数拜尔男子独有的长相,他冲着曼达喊道:“葡萄酒多少钱一罐?”
“上等的葡萄酒要五十个铜币,中等的只要三十个铜币,下等的……”
“别说什么下等了,我要上等酒,五十个铜币也太贵了,我给你三十个铜币,不卖你就走吧!”
曼达摇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一分价钱一分货,这么好的酒,您尝一尝,要是不好喝,我一个子都不要。”
“恁地罗唣,三十五个铜币卖不卖?”
“最少得四十个。”
“罢了,我正口渴,且便宜你了!”
曼达赶紧从货车上把酒拿了下来,正要送到院子里,却听那男子喝道;“你别进来,我出来取。”
他的拜尔语说的很流利,乍一听和当地人没什么分别,但曼达能听出口音的痕迹,尤其能听出来些许秦格斯人的痕迹。
他不让曼达进院子,是怕曼达触碰了院子里的法阵。
曼达的判断没错,潘神就在这。
而从三线之眼来判断,眼前这人的丝线异常明亮,应该是一位真神。
买酒这种事也需要真神亲自动手吗?
他是闲的发慌?还是性情豪爽?还是觉得我有异常,故意出来试探我?
男子出了大门,把铜币交给曼达,曼达认认真真数了两遍,把葡萄酒送了上去。
“我这还有上好的葡萄和布料,要不要看一看?”
“不看不看,你走吧!”
“我这还有疯王克劳德赛的神像!”
“你这人真是讨嫌!快走,快走!”
曼达走了,他确系潘就在这里。
杀人要有布局,救人更要有布局,曼达能感受到潘的气息,祂还活着,曼达还有布局的时间。
他推着车子继续沿街叫卖,先后发现了多处法阵的气息,这也打消了曼达强抢的念头,就算打败了那个红胡子,就算抢出了潘,对方启动法阵,他也未必能冲的出去。
不能抢,就只能偷了,曼达偷偷回到了冰岩城的宅邸,换上了一身衣衫。
……
就着黑面包,红胡子喝了半罐酒,把剩下的半罐洒在了潘的身上。
潘像尸体一样平躺在地上,当酒淋到脸上时,他轻轻抽了抽鼻子。
“你可以一定要撑住,克劳德赛就快来救你了,别睡着,千万别睡着,拿出一点神灵的尊严,撑下去。”
黄昏时分,红胡子打了个盹,突然听到昊天上帝在耳畔下达了命令:
“白招拒不久便来接替你,你且去领主城堡一趟,另有要事交你去办。”
白招拒来了?他来作甚?
让我去那城堡作甚?红胡子不明白昊天上帝的意图,但也不敢多问,只回了一声遵命。
入夜时分,有人敲门,红胡子来到屋外,看到白招拒站在了门口,手捻着胡须笑道:“老夫来也,有道是有朋自远方来……。”
红胡子皱眉道:“却跟你说过多少次,你我身在外域,不要之乎者也,却不怕惹人怀疑?”
白招拒笑道:“老夫实在改不掉这习惯,老夫此次前来是为了……”
“不必多说,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白招拒有点尴尬。
“屋里有些干粮,你若是饥馁,便凑合吃些,酒都被我喝了,若是渴了,便喝些井水吧。”
“啊,这倒是无妨,”看着红胡子走到门外,白招拒赶紧问一声道,“你这是要去往何处?”
红胡子诧道:“你却不知?”
“老夫不知。”
红胡子压低声音道:“上帝没有告知于你?”
“不曾。”白招拒摇了摇头。
“那我就更不能告诉你了,你且在此好生留守。”红胡子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留下白招拒在门口发了好一会的呆。
什么情况?有这等便宜事?
曼达假扮成白招拒,想把潘从红胡子手里骗出来。
可还没等他骗,红胡子自己走了,还把这座宅院全都交给了自己。
难道说潘已经不在这了?
可曼达还能清晰的感受到潘的气息。
可能是某种巧合,白招拒和这个红胡子轮流看守潘,刚好遇到了换班的时候。
不要高兴的太早,这宅院里可能还有别人,听红胡子刚才的语气,他应该和白招拒的身份相当,也应该天之子那一级别的,身边有几个部下也在情理之中。
可等曼达走进木屋,只看到潘神躺在地上,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和气息。
这可真是走了大运了。
第九百零三章 祂是昊天上帝(本章高能)
潘神就在眼前,从气息判断,祂还活着,但已经失去了意识。
最简单的方法是直接开启冥界入口把他带走。
可潘神当前的身体状况去不了冥界,灵魂一旦不稳,祂很可能在冥界直接陷入沉眠,甚至可能被永远被困在冥界之中。
抱着潘神强冲出去?
那样太扎眼,难保周围有没有对方的耳目,而且稍不留神就会触碰到法阵。
最终曼达选择了最稳妥的手段,用无孔不入之技抱着潘神离开了院子。
在绝对隐身的状态下,不可见,不可听,不可感知,完全没有失手的可能,唯一的问题就是神力的消耗大了一点。
无妨,有珍珠,撑到领主城堡应该不难。
曼达不停的吞吃信仰珍珠,穿过街巷,一路飞奔到了领主城堡。
到了墙下,踩着飞鞋,扛着潘神,曼达从窗子进入了大公的卧室。
他本打算用隐身的形态直接钻进巫画,这样最为稳妥,可试了几次却没成功。
什么原因?
曼达做了个合理的推测,在神力构成的圆筒里,他处于彻底的隔绝状态,巫术无法向外施展。
反正已经到了这里,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曼达解除了无孔不入之技,正要钻进巫画,却见床上有人坐了起来。
是艾瑞克么?
他怎么还没睡着?
必须得让他睡着,还得洗去他的记忆,把这小子吓坏了,他明天又要搞事情。
曼达悄悄上前,正打算上前帮艾瑞克入睡,可离近了一看,坐在床上的竟然是那个红胡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
红胡子看到曼达也很吃惊:“好个贼人!白招拒竟然败在了你的手上,难怪上帝让我在这里阻截你!”
昊天上帝让他来这里阻截我?昊天上帝早就知道我会来?
难道以假乱真之术骗不过他?
但红胡子说我战胜了白招拒,证明他当时真的把我当成了白招拒,以假乱真之术能骗得过他。
既然骗过了,不妨借此机会震慑他一下。
曼达先把潘神放在一边,指着红胡子道:“白招拒在我面前不堪一击,劝你不要以卵击石,好自为之!”
红胡子起身道:“不愧是上帝看中的人,有手段,有胆识,够霸气,今日与你一战,也不枉我蹲守这些时日,来吧,咱们一较高下!”
曼达大喝一声:“我手上不死无名之鬼,先报上你的姓名。”
“我叫赤熛怒,乃天之子……”
话音未落,曼达举起金手指,刺向了赤熛怒的喉咙,赤熛怒淡然处之,直到手指贴近肌肤,身形突然模糊,化作了一簇火焰。
曼达从火焰中穿过,扑了空,赶紧转过身子,紧紧盯着赤熛怒。
马德萨也能化身火焰,但速度要比赤熛怒慢的多,双方的技能原理肯定不同。
桑吉拉曾经说过,马德萨是用流炎把自己烧掉,然后神罚之主给他的九阶技让自己复原,而赤飚怒是真的能够改变自身形态。
马德萨在火焰状态之下不能进攻,只能在不同的火焰中穿梭跳跃,但赤飚怒却完全不受影响,他能自由行动,不需要另外的火种,他的火焰可以溅射,也可以扩散,周旋几合,很快烧着了曼达的衣服。
曼达用手指割下了烧着的衣衫,甩在了一旁,赤熛怒依旧保持着火焰的状态。
“你也太心急了!”化身为火焰的赤熛怒还能说话,“我是个火急脾气的人,与你倒也颇为投契,咱们索性少些试探,各自使出绝学,杀个你死我活,你看如何?”
没等曼达回答,赤熛怒化作六簇火焰绕着曼达旋转,三簇火焰不时出击,另外三簇火焰不断升温。
好厉害的战术,这三簇火焰迫使曼达疲于应对,余下的三簇火焰围绕着曼达不停炙烤。
就算曼达不被那三簇火焰烧死,迟早也被另外三簇火焰烤死。
情急之下,曼达用金手指斩向了一簇火焰,手指略过,火焰在视线中一分为二,但很快又合在了一起,随之而来的是一片笑声。
“要我提醒你一句吗?”六簇火焰一起发声,“你的手指纵使锋利无比,终究斩不断水火,虽然我族有一门号称断水流的武功,也不过是个比喻罢了,你要灭火得用水,用利刃来斩火岂不愚蠢至极?”
曼达没做理会,又用手指去斩火焰,赤熛怒叹息道:“你这一招错漏百出,我稍微用些手段,就能把你烧成焦炭。”
曼达又用金手指斩了一次,赤熛怒有些不耐烦了:“你若不会用水,我可以另外教你个手段,如今已经让了你三合,你若依旧如此鲁莽,我可就对你不再客气了。”
三合?三合够了!
曼达已经犯了三次错误。
曼达伸手再去斩火焰,赤熛怒躲开手指,喝一声道:“你这厮,怎就冥顽不灵,我却须让你吃些苦头!”
曼达再斩,赤熛怒再躲,曼达双手如飞,来回斩击,六簇火焰四下飘忽,躲的颇为狼狈。
赤熛怒意识到情况不对,他为什么要躲?
既然手指斩不断火,他完全没有躲的道理,反倒可以趁着曼达的破绽,在他身上肆意烧灼。
可等看到曼达的手指冲过来,赤熛怒还是忍不住躲闪,而且闪躲的幅度越来越夸张,以至于六簇火焰的行进轨迹也变得非常混乱。
曼达来斩,他便躲闪,双方的节奏趋于一致。
费解之际,忽见曼达不再斩击,平伸双臂,唤出一股黑色飓风。
曼达不会用水,但他会用风,足以把火焰吹散的狂风。
这是颠三倒四之后的反击,狂风的威力比平常大了几倍,六簇火焰直接被吹灭了五簇,只剩下一团火焰如风中残烛艰难挣扎。
只要曼达再加一把力气,这团火焰也会熄灭,赤熛怒将陷入沉眠。
可在这紧要关头,黑色的风暴突然消失了,曼达的神力像被堵在了掌心一样,无法再向外释放。
技能不灵了?发生了什么事?
空中回荡着一个声音:“赤熛怒,我的脸被你丢尽了!”
仅存的一团火焰化成了一个仅有一尺高的小人,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孩儿知错,孩儿知错了!”
昊天上帝?昊天上帝来了!
曼达不敢多想,扛起地上的潘神赶紧冲向了壁画。
他本想一头扎进画里,可这一头竟然撞在了墙上,撞得曼达目眩耳鸣,鲜血直流。
只是在墙壁上怎么会流血?自己不是有半神之躯吗?
不对,这墙上有东西。
曼达开启了三线之眼,看到墙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红线。
不只是墙上,整个房间里全是纵横交错的红线,直至房间变得一色纯红。
曼达想起了昆塔给他看过的第四幅画卷,这场面竟然和画卷中一模一样。
纯红的背景之下,一个穿着纯红长袍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这就是昆塔所说的人影?祂就是三条线的缔造者?祂就是昊天上帝?
这人影的确不好分辨,背景是纯红的,长袍也是纯红的,曼达赶紧关闭了三线之眼,纯红的背景不见了,那人影还在面前,可曼达依旧看不到祂的脸。
但曼达认得祂。
纯红色的长袍,宽大的兜帽,和兜帽之下逼人的威严。
二代神王克洛诺斯,秩序与规则的缔造者,竟然是祂!
祂是昊天上帝!
第九百零四章 这就是规则(本章核能)
克洛诺斯对赤熛怒道:“你先出去,我有话单独和他说。”
一尺多高的赤熛怒识趣的离开了房间,红线密集编织,将大公的卧室彻底隔绝了起来。
克洛诺斯盘腿坐在了半空中,歪着头,看着曼达:“你觉得我对你好吗?”
“好!”曼达连连点头。
“我一直在保护你,帮助你。”
“是的。”
“你觉得我的眼神有诚意吗?”
“我看不见……”克洛诺斯总是戴着兜帽。
“你可以用心去体会。”
“我体会到了。”曼达的汗水像雨点往下流。
克洛诺斯把头歪到了另一边:“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曼达道:“我觉得您是一位英明善良,伟大宽容的神灵。”
克洛诺斯摇头道:“英明倒还勉强,善良纯属胡扯,伟大这个词我不喜欢,宽容倒也谈不上,拒绝我两次的人都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只有你很特别,你拒绝过我很多次,还活到了今天,我对你的确很宽容,宽容到了让你有些轻视我的地步。”
“我怎么敢轻视您?”
“不敢的话,那就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幸福的地方。”
“我在这里已经很幸福了。”
“真的吗?我觉得你活的好苦,终日为生存奔波,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忧,这真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跟我去秦格斯大陆,在那里你可以拥有你想要的一切,你想要的不灭之身,你想要的八阶位格,你想要的信徒和子民,他们都享受着黄金一代的人生,
他们不会衰老,不会死去,生命永远停留在了最好的年华,他们对神灵恭敬而虔诚,你永远不会失去他们的信仰。”
曼达笑道:“我有何德何能,值得您对我如此器重?”
“我说我看上了你的才华,你相信吗?”
曼达摇头道:“我不敢信。”
“我也不相信,你在帮助神灵获取信仰方面的确有些手段,可我并不缺信仰,在奥利吉诺大陆我只有一个信徒,还被你给杀了,但在秦格斯大陆我有无数信徒,跟我走吧,你也可以拥有他们。”
“您还没告诉我,到底看上了我哪一点?”
“你是我的种血,你是秦格斯人,这是你在灵魂里的印记,你感觉不到吗?”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我的身上流着赫尔墨斯的血,我不想拒绝您的盛情,可我终究是他的种,我一直留在您身边,对您也很不利。”
“你的意思是,你对赫尔墨斯很忠诚?”
“最基本的忠诚还是有的。”
“真是笑话,”克洛诺斯放声笑道,“你的身上没有赫尔墨斯的血,你觉得你和他像吗?你有他的天赋吗?刚才我看到了你的一些技能,你觉得那是赫尔墨斯能够拥有的吗?
你能把自己完美的隐藏起来,你能完美的模仿叶光纪,你在塔利维岛上把我都给骗了,如果不是白招拒今天就在我身边,恐怕我还会再被你骗一次,你真觉得赫尔墨斯能给你这样的天赋吗?”
曼达低声道:“难道您有欺骗的天赋吗?”
克洛诺斯摇摇头道:“我不擅长欺骗,但规则是我制定的,你之所以拥有如此诡异的技能,是因为你掌握了规则的技巧,你能看到规则和秩序,对吗?”
曼达一惊,克洛诺斯所指的,难道是三线之眼?
他知道我掌握了三线之眼?
“告诉我你看到的规则是什么样子,是三条线对吧?”
曼达深吸了一口气,身体在克制不住的抖动。
“打开你的技能,我给你看些东西。”
克洛诺斯手指一挥,勾勒出了三条线,三条线在空气中交缠,勾勒出了一棵大树的轮廓:“一条线是黄色的,代表着事物在过去的积累,就像一棵树,它在泥土中、空气中和阳光中积累的一切,让它成为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因为这条线代表着过去,所以我用了母亲的颜色。”
克洛诺斯一挥手指,三线再度扭转,大树的轮廓变成了一座木屋:
“第二条线是红色的,代表事物当前的状况,这棵大树在过去积累了很多,但它被砍了,变成了一根木料,变成了木屋的一部分,它的红线变得暗淡无光,因为它已经失去了宝贵的生命,这条线代表着现在,我用了我自己的颜色。”
克洛诺斯再次变换手指,木屋重新变成了一棵树:“还有一根蓝线,这代表着事物将来的变化,这棵树将来可能会继续生长,也可能慢慢凋零,这取决于它生命的特质,当然,死去的树木也有蓝线,但蓝线非常暗淡,它们能改变的东西已经不多,活着的树木蓝线也不算太明亮,它们的改变过于缓慢。”
克洛诺斯扭转手腕,红线变成了人的轮廓:“人的蓝线非常明亮,因为他们能决定将来要做些什么,神灵的蓝线更加明亮,祂们拥有更强大的力量,祂们能改变的东西更多,蓝线代表着未来,我用了父亲的颜色。”
曼达眼神有些迷茫,克洛诺斯讲述的一切,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有很多神灵告诉过曼达,克洛诺斯是伟大的缔造者,包括盖亚和天体之神都承认这一点。
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亲眼看到克洛诺斯缔造的规则和秩序,规则和秩序的实体竟然那么清晰,那么直观的展示在曼达面前。
曼达回手指着身后的巫画:“它为什么没有蓝线?”
“巫画没有未来,因为它无法改变,一幅普通的画,会因为油彩变干,风化,逐渐从画布上脱落,但它不会,它是巫术的集合体,只要巫术还在它就不会有任何变化,能改变它的只有施展巫术的人,巫画本身没有未来。”
“流炎呢?为什么流炎没有红线?”
“流炎没有现在,”克洛诺斯一挥手,手中出现了一片小火星,“流炎不是真正的火焰,它代表着火种曾经的位置,也代表火种未来的方向,但在当前,它什么都不是,只是空气中一个可见的标记而已。”
“天使为什么没有黄线?难道他们没有过去吗?”
“他们有过去,但他们的过去不来自于这个世界,他们是父亲缔造的,不是母亲孕育的,至于父亲用什么方法缔造了他们,我也不得而知,
可你看到了他们有多可怕,他们拥有神灵的力量却不受到母亲的束缚,当你重伤了炽天使,我的父亲不惜冒犯母亲,摧毁了你的领地,因为那是祂倾尽心血创造的第一个战士,
现在父亲有了复制天使的能力,炽天使、智天使、座天使,还会有很多天使出现,他们是父亲制造出的最强大的武器,很快他们将征服整个奥利吉诺大陆,摧毁诸神所拥有的一切,曼达·克劳德赛,你觉得你有力量改变这一切吗?吃过的苦还不够多?受过的罪还少吗?跟我走吧,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这件事,我还是想考虑一下。”说这番话的时候,曼达的牙齿直打颤,冷汗在地上留下了一片水印,他不知道克洛诺斯还能容忍他多久。
克洛诺斯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道:“冥顽不化,我的宽容被你理解成了纵容,我得让你吃点苦头了。”
“等一下!”曼达高声道,“我还有一个愿望!”
“愿望?你有提愿望的资格吗?”
“我有,当初赫尔墨斯和阿瑞斯对赌,我和伽坦对战,三场两胜我赢了,你答应奖赏给我一个愿望,至今为止,我还没有提出过愿望!”
“好,合理的要求,说出你的愿望吧!”
曼达指着潘神道:“让我带着他离开这里!”
克洛诺斯笑了一声:“你对待愿望一直这么草率吗?”
“草率?”曼达不懂克洛诺斯的意思。
“时隔多年,你还不懂得愿望的规则吗?”
“愿望的规则?”
“当初你和伽坦战斗,我为什么要赐予你一个愿望,你不懂吗?”
“我,不懂。”
“许下这样的愿望你会受到惩罚,你不懂吗?”
“我,真的不懂。”
“你不懂,我可以教你!”克洛诺斯俯视着曼达道,“我可以让你带着他去侏罗纪,就像我当初让你带着银行卡去侏罗纪!”
第九百零五章 祂听到了
“你,你,你是鬼……”
“你才是鬼!”
“你是鬼差?”
克洛诺斯笑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是这副打扮,你现在才认出来?”
是啊,鬼差一直带着兜帽,永远看不到他的脸,和克洛诺斯一个模样。
“我,我,我见过的鬼差,也,也不是很多,你,你,你去过……”
“我当然去过你们的世界,不然我靠什么缔造秦格斯大陆,你看他们长得像秦人吗?他们只是在我的指引下学会了秦人文化。”
“你,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
“因为我有一件重要的东西坏了,要你帮我修好它。”
“我不,不会修东西……”
“你会修,但就是不太听话。”
“为,为什么选中了我?”
“因为你够顽强,在侏罗纪活了八十二年。”
“神王,为,为什么去当鬼差?”
“不懂是吧?没关系,跟我走,我还可以教你,”克洛诺斯蹲在曼达面前,“赶紧把愿望说出来,这里的事情在这里了结,我可不想欠你什么。”
“我,我,我……”曼达尽量捋直了舌头,“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一个愿望回答两个问题?你太贪心了。”
“只是回答问题,不出钱,也不用出太多力,不吃亏的。”
“还别说,你这点还真有点像赫尔墨斯,我可以回答你两个问题,但要提醒你一句,别问太复杂的问题,比如说我为什么能去你的世界,比如说我让你修什么东西之类的问题,问了这样的问题,你会受到惩罚!”
曼达摁住了自己的腿,让它们尽量不再抖动:“第一个问题,神血石的规则是什么?为什么我不能从神血石里盗取技能?”
“你可以从神血石里盗取技能,在神血石的中央,三条线打了一个绳结,这是我给神血石制定的规则,
在人的身体里,有了生命的浸润,绳结会变松,力量会释放出来,人会拥有神力,尤其在同源的身体里,绳结会打开一半,让神力均匀流淌,让信徒获得稳定的力量来源,
但如果在不同源的身体里,绳结会忽松忽紧,力量不规律的释放,直至激发人身体最原本的潜能,来自于混沌的潜能,让人逐步陷入迷失。”
曼达一脸茫然道:“我没有看见那个绳结。”
“绳结很小,比麦粒还小,难道你以为神血石里有个蝴蝶结吗?第一个问题回答完毕,第二个问题。”
曼达本想问一下解开绳结的方法,却又觉得这不是一个问题。
他肯定能看到那个绳结,也可以用神力撬动那个绳结,明知答案就不要浪费提问的机会。
他想到了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这个问题可能会帮助他解决很多谜题,因为他会赢得另一位神灵的信任。
“你是他的信徒吗?”
“谁的信徒?”
“卡俄斯。”
克洛诺斯沉默了半响,周围所有的红线全都亮了起来,曼达赶紧闭紧了双眼。
过了许久,红光褪去,克洛诺斯缓缓回答道:“我是。”
是祂,果真是祂。
祂必须要承认,这是祂和卡俄斯的约定!
“你就是卡俄斯的第一位信徒,你拥有混沌的一部分力量,是你写下了智者之书,对么?”
“你的问题已经问完了,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现在你该跟我走了。”
“不走。”曼达猛地扯起了身后的潘神,两人瞬间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天体?他飞了?”
克洛诺斯低头一看,地上留下了一摊水印。
曼达一直在流汗,腿一直在抖动,克洛诺斯没想到,他竟然用汗水在地上做出了一个标记。
“你和克利俄斯还有来往,克利俄斯,最难缠的家伙,”克洛诺斯长舒一口气,“好在这次得手了。”
曼达用飞升之术,纯粹是无奈之下最后一搏。
整个房间都被克洛诺斯的红线封堵了,曼达实在找不到其他离开的方法,连巫画都钻不进去,也没有打开冥界的机会。
没想到飞升之术还真的好用,飞起的三尺之地变成了天体,完全无视红线的阻隔,瞬间飞到了城堡之外。
曼达长出一口气,开始回忆此前的经历。
如果不是克洛诺斯直接挑明,他做梦也想不到克洛诺斯会是鬼差。
克洛诺斯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把曼达带到这个世界上?祂去前前世的世界当鬼差又是为了什么?祂创建秦格斯大陆又是为了什么?祂为什么要把这一切告诉自己?
一连串疑问在脑子里徘徊,可曼达当前只有一个迫切想法。
飞高一点,飞快一点。
等飞跃到了一层壁垒之上,曼达听到了天体之神的声音:“你怎么敢把其他神灵带到天体上来?”
曼达看着潘道:“他失去了意识,什么都听不到,我现在处境危险,克洛诺斯正在追击我,我需要你的帮助。”
“克洛诺斯?”天体之神长叹一声,“你为什么会得罪了祂?你到底得罪过多少人?”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先想办法让我飞快一点!”
“祂还在下面吗?”
“是的。”
“那上升就没什么意义了,尽快移行吧!”
“我快不起来,所以需要你的帮助。”
“你快不起来我也没办法,这不是我能帮你做到的事情!”
“至少告诉我一些技巧。”
“没有那么多技巧,曼达·克劳德赛,你仗着自己天赋好,从来没有专心钻研过技能,你知道我在移行之技上花了多少心血?”
“现在是教训我的时候吗?帮我想想办法!我要是被祂抓了,你也没好日子过!”
“你会出卖我吗?”
“以我的尊严和血性,怎么可能不出卖你?”
天体之神苦笑一声道:“你比我更擅长逃命,移行之技最快也快不了多少,你在天体之中,克洛诺斯很难感知到你,只要能逃出克洛诺斯的视线,就立刻降落,还得想办法用你自己的手段逃走。”
“我怎么知道有没有逃出祂的视线?”
“探头出去看一眼!”天体之神怒道,“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吗?”
曼达制造了一个出口,小心翼翼伸出头,四下看了看,没有感受到注视感。
奇怪,克洛诺斯好像根本没有追击曼达,那他大费周折搞这一出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因为无法破解飞升之技,所以克洛诺斯放弃了追击?祂完全可以不给自己使用飞升之技的机会,祂要真想抓住自己,会有一百种不重样的方法。
祂早就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完全可以在小院里埋伏自己,没必要把曼达引到城堡,宅院里有强大的法阵,单凭赤熛怒就足以制服曼达,甚至不用克洛诺斯亲自出手。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曼达现在坚信克洛诺斯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神灵。
回到地面上,已经是城外,潘气息极度微弱,曼达还是不敢去冥界。
他踩着飞鞋连飞了两天两夜,途中遭遇了两场暴雨,在落地之前,不慎被雷劈了一次。
宙斯沉眠了这么久,祂的权柄在谁手上?
如果是在赫尔墨斯手上,这可就太过分了,我帮你救了儿子,你用雷劈我?
其实这不关赫尔墨斯的事,这个地方有些特殊,曼达到达的这座城市叫做雷雳城,是拜尔国雷最多的城市。
曼达背着潘进了一座庄园,庄园的管家赶紧把曼达和潘神迎进了房间里。
这座庄园属于曼达,是他在拜尔国的落脚点之一,吃了些东西,曼达不敢休息,立刻画了一幅巫画。
他要离开拜尔国,他觉得这里离克洛诺斯还是太近了。
离祂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等我走之后,一个四分沙漏的时间,把这幅画烧掉。”曼达叮嘱好了管家,带着潘从雷雳城穿到了王都的巫画之中。
筋疲力竭的曼达把潘神安置在了密室里,摆好祭台向赫尔墨斯祈祷。
潘的眼皮能动了,祂睁开了眼睛,看着曼达的背影,看着他破烂的衣衫,看着他凌乱的头发,看着一路风沙在他身上留下的伤痕。
祂的嘴唇颤抖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话来:“我都听到了。”
祈祷声停止了,曼达低声道:“你听到了什么?”
“你和克洛诺斯,你和克利俄斯,所有的一切,我都听到了。”
话音未落,曼达的手指,横在了潘的脖子上。
第九百零六章 再见了,老山羊
现在曼达明白了一个问题:克洛诺斯为什么不在宅院动手,而非要到城堡动手。
因为祂了解曼达的性情,如果在宅院遭遇伏击,曼达会放弃潘,独自逃走,但这样的结果不是克洛诺斯想要的。
他想让曼达逃回城堡,因为曼达只要看得到希望,就会血拼到底。
在城堡,曼达认为那是他的地盘,他一定有逃跑的办法。
克洛诺斯顺水推船,干脆放他逃走。
但在逃走之前,克洛诺斯要和他说一番话,说一番不能让别人知道的话,可这番话偏偏让潘知道了。
潘一直都是清醒的,只是不知道克洛诺斯用了什么方法让潘不能动。
祂让潘听到了那番对话,这番话揭穿了曼达很多秘密,不用怀疑真实性,因为每一句话都有曼达的回应。
潘知道了这些秘密又会怎么样?
很简单,潘会把它们转告给赫尔墨斯,因为祂对赫尔墨斯无比忠诚。
如果赫尔墨斯容不下曼达,那曼达只剩下了一条路,投靠克洛诺斯。
祂太聪明了,祂把每一步都算到了,赫尔墨斯恐怕也没有祂这么狡诈。
可曼达没想到的是,潘在恢复了语言能力之后,竟然会主动暴露自己。
祂不想活了吗?
曼达会杀了祂,曼达只能杀了祂!
看到曼达的手指在脖子上,老山羊非常平静,祂并不打算反抗。
“动手吧,这样我也不会为难。”
曼达咬了咬牙道:“抱歉,我别无选择。”
潘笑了笑:“不必道歉,我知道什么是身不由己,临死之前,有件事恳求你,将来无论你投靠谁,在你有选择的情况下,尽量不要伤害我们的父亲,无论你是谁的种血,祂真的把你当成了祂的儿子。”
说完,潘闭上了眼睛。
曼达只要动一动手指就能割了潘的喉咙,潘的灵魂如此虚弱,很容易就能剥离出来。
然后用喀耳刻的巫药浸泡一段时间,祂会陷入漫长的沉眠。
又或者把祂的灵魂交给天平姑娘,曼达刚找到了祂的第一位信徒,这点小忙祂一定肯帮,祂可以轻松让潘的灵魂陷入混沌,陷入迷失。
就这么简单,一切都很简单。
曼达的手指即将划过潘的咽喉,忽见一样东西从衣襟滑落出来。
是险兆吊坠。
这是潘卖给曼达的第一件神物,用白菜价给了曼达一件稀世珍宝,它曾无数次救过曼达的命。
如今曼达的感知力超过了大部分真神,险兆吊坠也没什么用处了,可曼达还一直把它戴在身上。
盯着吊坠看了许久,曼达把手指收了回去。
他坐回了原地,继续向赫尔墨斯祈祷。
潘睁开了眼睛,惊讶的看着曼达:“傻小子,你在做什么?”
曼达没作声,接着祈祷。
潘还想说话,突然有了注视感,赫尔墨斯终于回应了。
祭台上出现了赫尔墨斯的身影,看到完全不能行动的潘,赫尔墨斯非常惊讶:“发生什么事了?”
曼达道:“潘在北方和秦格斯人苦战,我收到了祂的消息,立刻向您祈祷,可您一直没有回应我,我只能去北方,和我的兄长并肩作战。”
“莽撞的傻小子!”赫尔墨斯斥责一声,跳下了祭台,抱起了倒在地上的潘神,喃喃低语道,“还活着,还活着,真的还活着……”
祂心疼了,曼达从未见过赫尔墨斯如此心疼的样子。
换做是我,祂会心疼吗?
就算会,我还能看得到祂吗?
赫尔墨斯抱着潘回到了祭台上,笑道:“多亏你这莽撞的傻小子,他还活着,你也跟我一起去奥林匹亚山吧,我怕你会有危险。”
“我……”曼达正在想着用什么借口拒绝赫尔墨斯,又见赫尔墨斯挠挠头道:“不妥,盖亚答应我要在一个月内把初序之壤给你,如果让祂知道你离开了凡间,恐怕会激怒祂。”
“是呀,”曼达点点头,“这是关键时刻,我可不能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你先在凡间待几天,尽量留在王都和七星山,不要去别的地方,等盖亚把初序之壤交给你,立刻联络我,如果我不回应你,立刻联络阿芙洛狄特。”
赫尔墨斯给了曼达一枚信使符咒,这是祂和阿芙洛狄特的联络渠道。
曼达接过符咒,赫尔墨斯打开了针孔。
用三线之眼望去,针孔中央没有丝线,果真是真空地带,这就是凡间和奥林匹亚山的通道。
赫尔墨斯钻进了针孔,曼达没有低头行礼,一直仰望着祂。
他一直注视着赫尔墨斯和潘,直到祂们的身影彻底消失。
曼达垂着头,默默坐在祭台前。
他的手指失去了知觉。
……
克洛诺斯默坐许久,突然抬起头来,仰望着天空。
“来了!”
赤熛怒正抱着一堆木柴啃食,忽见克洛诺斯摊开手,掌心之中多了一些土壤。
赤熛怒嚼着一根木棒道:“就这么一点?”
“不少了,足够你用了。”
“可是还有白招拒和叶光纪!”
“光纪不知所踪,先给你和招拒吧,赫尔墨斯刚才离开了奥林匹亚山,想必已经把潘接走了,你们要尽快找到克劳德赛。”
“倘若克劳德赛发现了,情急之下杀了潘呢?”
“那样更好,赫尔墨斯肯定会查明真相。”
“倘若他发现了,还没杀潘呢?”
“那就完美了。”
赤熛怒嚼着树枝道:“我不明白。”
克洛诺斯拍了拍赤熛怒的脑袋:“没规矩,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跟我说话!”
……
潘躺在自己的神殿里,阿波罗把汤药喂到了祂的口中。
“以前我挺看不起你这好色之徒,没想到你还挺有骨气的。”阿波罗撕开了潘的衣服,给潘处理伤口。
看着潘碎烂的皮肉,赫尔墨斯道:“他们折磨了你多久?”
潘摇摇头:“不算是折磨,这是打斗的时候留下的,和我战斗的那个人叫赤熛怒,我和祂打了整整两天,终究不是祂的对手。”
“你不是祂的对手?”赫尔墨斯讶然道,“你是担心盖亚会惩处你,所以不敢出全力?”
潘神摇摇头道:“生死关头哪还顾得上这些,我从一开始就出了全力,倒是他,多少还保留了一些实力。”
“怎么可能?”阿波罗愕然道,“你是七阶神,如果他的实力在你之上,难道已经到了八阶?”
潘没有回答,等阿波罗包扎好了伤口,潘挣扎着起身道:“我该走了。”
阿波罗皱眉道:“你要去哪?现在最好不要走动。”
“我,被放逐了……”
潘低下头,阿波罗看了看赫尔墨斯。
“快别说这种话了,”阿波罗苦笑一声,“你还想让我的处境更加尴尬吗?我现在对你的父亲忠心耿耿,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当初,在众神的诘难之下,赫尔墨斯被迫驱逐了潘。
如今阿波罗再无异心,赫拉也彻底收敛,赫尔墨斯已然坐稳了众神之主的位子。
祂当即宣布赦免潘,允许祂重回奥林匹亚。
潘千恩万谢,等阿波罗走后,神殿中再无旁人,潘低声告诉赫尔墨斯:“我知道了昊天上帝的身份。”
赫尔墨斯点点头:“我也知道了,没猜错的话,神罚之主也知道了。”
“您是怎么查到的?”
“很好查,没费什么力气,应该是克洛诺斯不想再隐瞒下去了。”
“祂到底有什么用意?”
“不知道,也说不清,等曼达上了山,我把那个内奸抓住,到时候自然会有答案。”
“您已经知道内奸是谁了?”
“知道,但现在不能抓祂,不能逼着克洛诺斯对曼达下手。”
“好,您对他真好!”潘不住的点头,声音有些哽咽。
“你怎么哭了?”赫尔墨斯看到潘的眼眶里满是泪水。
“我,我那个,我太高兴了,我又回到奥林匹亚山了。”
赫尔墨斯一笑:“受委屈了,好好休息吧,傻小子。”
傻小子。
潘擦了擦眼泪,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那傻小子,还会来吗?
第九百零七章 再逢厄难
赫尔墨斯扛着一袋珍珠来到了天后宫,轻声唤醒了熟睡中的赫拉。
赫拉最近很喜欢睡觉,梦里的世界对祂来说没有那么残忍。
看到赫尔墨斯,赫拉很厌恶,但并不恐惧,祂坚信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伟大的众神之主,你怎么有兴致来我这穷苦的地方?”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天后笑纳。”赫尔墨斯把珍珠摆在了赫拉面前。
赫拉一怔:“你这是什么腔调?”
“这腔调你不熟悉吗?”
“不熟悉,听起来很刺耳。”
“舂谷,舂谷,舂谷成炊,米炊未成,良人莫催,这首歌谣你熟悉吗?小的时候听过吗?”
“那是一首歌谣?我都不知道你在唱些什么,你到底想问什么?直说就是了。”
“我想向你问一个人的事迹,你的父亲。”
“我的父亲?”赫拉一笑,“我父亲的事迹谁人不知?祂击败了乌拉诺斯,当上了众神之主,祂缔造了秩序与规则,缔造了黄金时代,祂和母亲生育了我和宙斯,还有哈迪斯、波塞冬、赫斯提亚、德墨忒尔,还有哪件事是你不知道的?”
“我想知道祂走下王座之后的事迹。”
“祂被推翻之后,被关在塔尔塔洛斯地狱,就连凡人都知道这件事,至于祂为什么逃了出来,你应该去问问塔尔塔洛斯,或者去问问哈迪斯。”
“你真的和祂战斗过吗?”
赫拉皱眉道:“不然呢?我们兄弟姐妹拼死战斗才击败了祂,不然祂会主动让出王位吗?”
赫尔墨斯摇头道:“我对此深表怀疑,当时的你们根本不是祂的对手。”
“你可以去问问德墨忒尔,也可以问问赫斯提亚,你可以去冥界问问哈迪斯,看看我有没有撒谎!”赫拉非常生气,祂生气的样子证明祂真的在撒谎。
按照悬崖上的事迹记载,克洛诺斯吞下了祂自己的孩子,唯独没能吞下宙斯。
最后被宙斯算计,把祂的孩子吐了出来,然后在子女们的围攻之下惨败。
这是神灵和凡人耳熟能详的事迹,从未有人怀疑过这段事迹的真实性,可现在赫尔墨斯深表怀疑。
赫拉道:“你不相信我们也没关系,还有一个人能为我们作证!”
赫尔墨斯一笑,没有作声,祂知道赫拉说的是谁,那位神灵就在奥林匹亚山上。
……
“这位姑娘,此处可是七星山地界?”
头星山前的小路上,白招拒正在和美杜莎打招呼。
美杜莎的通用语不是太好,这种怪腔调她完全听不懂。
看着美杜莎半响不应,白招拒颇为不满:“吾乃长者,汝乃后生,知是不知,且应一声,老夫与你说话,你置若罔闻,这却成何体统?”
美杜莎错愕片刻,转而笑道:“你是哪里人?”
“老夫是哪里人,却于此事无干,咱们先说说这道理……”
赤熛怒在旁推了白招拒一把:“却跟你说,身在外域,要守外域之规,说话不要这般腔调!”
他捋了捋胡须,冲着美杜莎微笑道:“美人,告诉我你们家主人在哪?我是他朋友,特地从远方来看望他的。”
“你是曼达的朋友?”美杜莎上下打量着赤熛怒,“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不重要,把你家主人叫来,一看到我们,就知道我们是谁了!”
“你说叫出来就能叫出来?”
“小姑娘,我们耐着性子跟你说话,你可别不知好歹。”
美杜莎冷笑一声道:“叫谁小姑娘,我比你奶奶年岁都大!”
赤熛怒眉头紧锁:“你好没教养!”
美杜莎道:“我没教养?拿你奶奶跟我比,都算抬举她了!”
双方怒目相对,忽见托卡背着长弓走到了美杜莎身旁:“遇到麻烦了吗?”
美杜莎笑笑道:“算不上麻烦,遇到两个疯子罢了。”
赤熛怒吼道:“你说谁是疯子?”
托卡站在美杜莎身前,问道:“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情?”
赤熛怒道:“找你们家主人!”
“你们想找的可是克劳德赛王?”
“正是。”
“那你们来错了地方,”托卡笑道,“国王陛下不在这里,你们想找国王,应该去王宫。”
“我们偏不去王宫,就在这里找!”
托卡笑道:“你们是来这里撒野的?”
赤熛怒道:“撒野又怎地?”
争执之间,白招拒发现树丛之中有不少箭镞正对着他们。
他们都是托卡的部下,这些弓箭伤不到白招拒分毫,但白招拒并不打算和这些人动手。
白招拒拉了赤熛怒一把:“既然故人不在此地,我们改日再来拜访。”
赤熛怒冷笑一声,和白招拒一起离开了。
美杜莎皱眉道:“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他们可不是普通人。”
“我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所以才不敢轻易招惹他们,别忘了家主的吩咐,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千万不能惹是生非。”
……
深夜,结束巡逻的托卡想去酒馆喝一杯,最近他的日子顺风顺水,阿波罗和赫尔墨斯之间的矛盾结束了,托卡获得了连续晋升的机会,六阶的修行之路已经走完,现在正为晋升七阶做着准备。
不只是托卡,诗人升到了六阶,瓜特尔升到了七阶,米尔洛升到了七阶,农神信徒帕维乌升到了四阶,灶神信徒席尔瓦升到了四阶,杜尼森也到了四阶,就连车尔丹都升到了四阶……
主神的信徒都在不停升级,这是赫尔墨斯给他们带来的真真切切的利益。
可有件事情有点奇怪,蒂拉也升阶了,他升到了四阶。
蒂拉是波塞冬的信徒,据美杜莎所说,波塞冬已经失踪,蒂拉为什么还能升阶?难道波塞冬又回来了,又或者有人窃取了海神的权柄?
这件事该和老板好好商量一下,可现在想见曼达一面实在太难。
托卡来到酒馆,突然感到些许异常。
酒馆门前没有人影,但酒香很浓。
托卡没从正门进去,他悄悄绕到后面,从小窗跳进了酒窖。
刚一落地,浓烈的酒雾刺的托卡眼泪直流,他刚要去酒馆一探究竟,却被沃姆从身后拉住。
托卡回过头,但见沃姆少了一只手,少了两条腿,脸颊也塌陷了一半。
他用仅有的一条手臂紧紧抓住了托卡,瞪着血红的眼睛,示意托卡千万不要发出声音。
出什么事了?醉鬼和沃姆打起来了?
不可能,醉鬼和沃姆的关系无比要好,就算真有冲突,他也不会伤害沃姆,更别说对沃姆下此毒手。
有人偷袭酒馆?
这是七星山,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难道是之前那两个人?
酒馆里突然传来打斗声,托卡安置好沃姆,冲了出去。
但见米尔洛摇摇晃晃站在酒馆当中,地上满是鲜血,周围都是尸体,酒馆里的人都被杀光了。
在米尔洛对面站着一个中年人,他抖落了长剑上的鲜血,抬起头,看着托卡。
是巴克恩!他还活着!
他什么时候进了七星山!
托卡拉开长弓对准了巴克恩,米尔洛低声道:“赶紧报信,你不是他对手。”
他的声音非常微弱,托卡看不到他的前身的样子,只能看见他的鲜血不停滴落在地上。
托卡拉开长弓,一箭射穿了酒馆的屋顶,正在家里带孩子的史丹利看到半空中强光闪烁,惊呼一声道:“不好,酒馆有危险!”
路丽安嗤笑一声:“别跟我瞎扯淡,你又想到酒馆鬼混,我听说了,罗珊又进了一批姑娘,她们总去酒馆找生意!”
史丹利没有多说,两步冲到院子里,跨上了战马,对路丽安喝道:“和孩子待在家里哪也别去!”
托卡应付不了的对手肯定不是凡辈,史丹利一路打着唿哨,奔向了酒馆。
第九百零八章 血战天使
巴克恩挥舞着长剑冲向了米尔洛,托卡先发一箭,被巴克恩轻松躲开,米尔洛举刀招架,被巴克恩一脚踹倒。
这次托卡看见了。
米尔洛的衣服和大大小小的伤口黏在了一起,肋骨从伤口里露了出来,上面还挂着内脏。
他不知道米尔洛经历了什么样的战斗,但他知道在援军到来之前,他只能和巴克恩死拼。
巴克恩不急于进攻,他似乎给足了托卡准备的时间,实际上是在等着托卡犯错误。
可托卡没那么容易犯错误,从五岁起跟着曼达,他经历过太多恶战。
第一发箭矢射向了巴克恩的面颊,巴克恩仰面躲闪,箭矢突然改变方向,迸发出了一道强光。
巴克恩闭上了眼睛,好像失去了视力,但实际上他把视线转移到了胸口,那里还有两只眼睛。
他还在等待托卡犯错误,可托卡就是不犯错误,他接连射出去十几支箭矢,看起来都射向了巴克恩的脸颊,可最终全都改变了方向,像散射的闪光弹一样,在巴克恩周围来回爆裂,不停干扰他的视线。
巴克恩站在原地不动了,这次他应该真的失去了视力,托卡满开长弓,再次连发十几箭,巴克恩依旧站在原地不动,由着箭矢接连射进了他的身体。
得手了?这么容易?
不可能,有陷阱!
托卡猛地回过身子,巴克恩的长剑已经刺到了他的胸口。
托卡奋力用长弓格挡,剑锋偏移,在他的胸前划出了一道两寸多长的血口。
托卡的思路正确,战术正确,所有的应对都正确,问题只有两个,一是他对巴克恩了解的太少,二是他和巴克恩的差距太大。
如果他知道巴克恩有多少只眼睛,他绝对不会用强光来干扰对方的视线。
但即便有更精妙的战术也没什么意义,巴克恩是真神,有五阶神的战斗力,托卡只是个六阶信徒。
更糟糕的是巴克恩在凡间完全不受限制,就算奥林匹亚山上的八阶神下凡,也要顾及盖亚的惩罚,在巴克恩面前讨不到任何便宜。
这就是克洛诺斯所说的最强战力,当天使真的成为军团,再也没有人能阻挡神罚者的脚步。
这不是托卡该想的问题,他现在没有机会想问题。
开弓肯定没时间了,巴克恩已经到了近前,托卡试图用短刀和巴克恩搏斗,短刀瞬间被斩成了两截。
没有机会躲闪,也没有机会反击,托卡艰难的用长弓招架,可长弓也被巴克恩砍断了。
托卡被巴克恩一剑刺穿了肚子,趁着这片刻时机,托卡冲着巴克恩唱出了一句歌谣。
歌谣很短,没有歌词只有哼唱,声音很小,却有无数箭矢从四面八方飞来,让巴克恩的脸上出现了一道伤口。
阿波罗掌管音乐,将音乐化为攻击利器是托卡的天赋技。
托卡拼上性命,从箭筒中取出一支羽箭,刺入了巴克恩的伤口。
箭镞从左脸颊刺入,从右脸颊穿出,箭镞上有倒钩,只要拔出来,就能把巴克恩的腮帮撕裂。
可托卡拔不动。
巴克恩腾出一只手,扭断了托卡的手臂。
他把箭矢拔了出来,腮帮没被撕裂,伤口反倒愈合了。
托卡惊呆了,这是他拼命换来的反击机会。
巴克恩的剑还插在托卡的肚子里,他转动剑柄,准备把托卡斩成两段。
一个硕大的身影穿墙而入,感知到危险的奥格从背后搂住巴克恩,用手臂死死锁住了他的喉咙,拖着巴克恩向后倒退了几步。
托卡倒在地上,把长剑从肚子里拔了出来。
伤口处,鲜血如注,托卡挣扎起身还想战斗,巴克恩举起奥格,重重砸在了托卡身上。
托卡起不来了,奥格再次冲向了巴克恩,凭着伟大先知赐予他的天赋,他成功躲开了巴克恩的圣光,可他的动作太慢了,慢的让巴克恩提不起兴致。
几次攻击未果,巴克恩释放了流炎,在火星的包围之下,奥格无处躲闪了。
只要有一颗火星落在奥格身上,奥格就会被烧成一块焦炭,然而在火星坠落之前,几个人影突然冲了进来,他们帮奥格挡住了火星,把奥格拖到了安全地带。
这几个人影都被烧成了灰烬,巴克恩皱皱眉头道:“活尸?”
“黑暗!”史丹利一声闷吼,酒馆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巴克恩用圣光打破了黑暗,数十只眼睛四下游移,瞬间锁定了史丹利的位置。
史丹利知道自己不是巴克恩的对手,他不停召唤活尸,先想办法把米尔洛和托卡救出去。
巴克恩没有理会活尸,他的目标是史丹利。
几道圣光飞过,史丹利倒地不起,巴克恩走到近前,金光在其手中闪烁,他要封印史丹利。
史丹利没有逃跑,他冲上来抱住了巴克恩的腿。
巴克恩顺势把金光送了下去,金光穿过史丹利的身体,却没有再次闪现。
如果封印成功,金光会再闪现一次,可这次封印失败了。
为什么会失败?难道这是活尸?
巴克恩意识到自己中计了,抱住他腿的果真是活尸。
史丹利用活尸假扮自己,他本人还在酒馆之外,趁机操纵其他活尸去救托卡和米尔洛。
巴克恩直接发动了石雨之技。
从天而降的碎石击穿了屋顶,落在了地上,穿透了托卡、米尔洛和奥格的身体,他们无处躲避,很快会变成肉酱。
然而碎石突然停止了,巴克恩抬起头,好像一片云彩挡住了石雨。
不是云彩,是一团黏糊糊的东西。
没等巴克恩反应过来,这团黏糊糊的东西掉在了巴克恩身上,紧紧将他裹住。
瓜特尔操控着技能,让鼻涕迅速凝固,把巴克恩做成了活体琥珀,与此同时,十几个木头姑娘冲了进来,抬走了重伤的众人,也包括在酒窖里沃姆。
史丹利喊道:“不要恋战,先保护伤者,离开酒馆!”
他以为巴克恩会从琥珀里钻出来,他错了,巴克恩根本不珍惜这副身体,周围又有一只眼睛变成了巴克恩,一团流炎向史丹利扑了过来。
史丹利大惊,避无可避之际,一阵狂风忽至,将火星吹散了。
巴克恩抬起头,见一头狮子正在半空中挥舞着翅膀。
好大的力气,这是斯芬克斯的信徒?
不是信徒,这就是斯芬克斯!
巴克恩想堵住耳朵,可为时已晚,斯芬克斯大喝一声,巴克恩头晕目眩,史丹利口吐鲜血,应声倒地。
这就是无差别攻击的代价,斯芬克斯没有理会史丹利的死活,祂俯冲下来,一双利爪抓进了巴克恩的皮肉,口中吐出一股寒流,把巴克恩冻成了冰块。
巴克恩又舍却了一副躯体,从另一只眼睛中脱身而出。
斯芬克斯在空中盘旋片刻,突然一分为二,再次冲向了巴克恩。
怎么会有两个斯芬克斯?
一个是斯芬克斯,一个是霍尔娜,两只狮子一起俯冲下来,巴克恩一时间竟没分出真假。
分不出就不再分了,巴克恩一挥斗篷,放出一个火球,马德萨从火球中钻出,一剑刺向了斯芬克斯。
这一剑来的太快,斯芬克斯勉强避开要害,被马德萨刺穿了肩膀,巴克恩则用圣光重伤了霍尔娜。
斯芬克斯挣扎起身,缓缓后退,祂能施展的力量非常有限,而且留给祂的时间也不多了。
马德萨擦了擦剑上的血迹,对巴克恩道:“你觉得他们能逃走几个?”
巴克恩笑道:“一个都走不了,整个七星山,一个都活不了。”
他准备用圣光先杀了霍尔娜,忽听酒馆之外传来一声咆哮:“呔!恃强凌弱,暴戾恣睢,老夫在此,岂能容你等这般恶徒逞凶!”
一听这声音,两位天使同时颤抖了一下。
一团火光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一分为六,将两人围住。
第九百零九章 曼达渡劫
马德萨和巴克恩曾与白招拒交过手,但这是他们第一次遭遇赤熛怒。
赤熛怒擅长用火,火对马德萨有利。
马德萨准备先干掉赤熛怒,再和巴克恩联手对付白招拒。
但是他错了。
首先赤熛怒的实力和白招拒相当,并没有那么好对付。
而且赤熛怒也没打算和白招拒分头御敌,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给这对天使留下任何希望。
白招拒大喝一声:“圣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师,老夫比圣人谦虚一些,两人行,就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你们哪个不善?老夫来改之!”
马德萨和巴克恩都听不懂白招拒的话,但赤熛怒听得很明白。
六簇火焰先绕着巴克恩转了两圈,又绕着马德萨转了两圈,忽而对白招拒喝道:“他不善!”
白招拒喝道:“改!”
一声怒喝,马德萨目眩耳鸣,巴克恩却没什么反应。
白招拒从背后抓住了马德萨的头发,喝道:“圣人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马德萨想要挣脱白招拒的手臂,却发现白招拒的手臂就像粘在他背后一样,怎么甩也不掉。
白招拒又道:“圣人言,过而不改,是谓过矣!”
马德萨想化身火焰,摆脱白招拒的控制,可他发现自己无法使用技能,哪怕用流炎烧了自己都做不到。
而此刻,六簇火焰已经扑了上来,在马德萨的身体里反复穿梭几次,马德萨的嘴里冒烟了,他的内脏被烤熟了。
虽然马德萨是神,不会因此而送命,但复原需要时间,他趴在地上不会动了。
白招拒嗤笑一声道:“恁地不中用,圣人言,君子不器,君子都不会器重你这样的人!”
在此期间,巴克恩一直想助战,可受到白招拒的牵制,他一直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现在他有机会了,两次出手,被白招拒躲过,白招拒问道:“这人善么?”
赤熛怒答曰:“也不是很善!”
“一并改之!”
白招拒摁住了巴克恩:“圣人言,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这句话的意思,你肯定不懂,老夫来教导你,君子做事情都很周全,你就不要去比较了,喜欢比较的都是小人,小人做事情都不周全!”
巴克恩在白招拒的控制下,被赤熛怒烧得一片焦糊,他正要放弃这副身体,却见白招拒突然放出一片雷电,把巴克恩藏在附近的一只眼睛给毁了。
“老夫时才已经说过了,你就是个小人,你以为你的计谋很周全么?实则错漏百出。”
巴克恩想换另一副身体,灵魂刚一出窍,就被白招拒精准应对了,又有一只眼睛在荒草之中被烧焦。
赤熛怒不仅在摧残巴克恩的身体,还在炙烤他的灵魂,周围几十只眼睛相继被烧了,巴克恩已经找不到用以脱身的眼睛了。
再这样被烤下去,巴克恩会陷入沉眠,甚至会出现灵魂的致命损伤,可赤熛怒不紧不慢,不停的调整着火候,貌似并不想直接杀了巴克恩。
他好像在进行某种测试,测试巴克恩的耐受力极限。
巴克恩的灵魂很耐烤,因为灵魂之外还包裹着很多灵魂。
但巴克恩无法摆脱困境,一层层灵魂在炙烤之下化成了烟尘,很快就要轮到他的本体了。
马德萨突然跳了起来,化身一片流炎逼退了白招拒。
白招拒召唤疾风,吹散了流炎,马德萨心头大喜,白招拒应对失误,这明显帮了他一把。
他裹挟着巴克恩的灵魂,乘着风趁机逃走。
临走之时,又听赤熛怒喊道:“两个蠢奴听好,昊天上帝庇护七星山,再敢来此撒野,且叫汝等死无葬身之地!”
赤熛怒化作人形,对着围观的众人放声大笑:“我等来迟,却叫诸位受苦了,我等与你家主公乃是至交,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不必谢我,当真不必谢我!”
笑过之后,他发现了美杜莎。
美杜莎刚才也参战了,她在暗中干掉了巴克恩几只眼睛,还曾试图让马德萨直接变成石头,可惜没能找到机会。
赤熛怒上前道:“小泵娘,却还做我奶奶吗?”
美杜莎一笑,俯身施礼道:“刚才在言语间冒犯了你们,请原谅我的鲁莽和无礼。”
众人吓了一跳,就连重伤之下的霍尔娜都惊呆了。
美杜莎主动给人道歉?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赤熛怒笑道:“我等来此绝无恶意,只为拜会故人,姑娘,劳烦给带个路吧!”
美杜莎很吃力的理解着赤熛怒的话,也尝试着用同样的腔调做出回应:“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意,可你们的故人真的不在这里,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想见他一面不是那么容易。”
“罢了,”赤熛怒长叹一声,“既是主人家不在,我等这便离去,今后再有贼人为非作歹,诸位且呼唤昊天上帝尊名,我等随传随到!”
白招拒和赤熛怒转身离去,赤熛怒用秦格斯语问白招拒:“这一战打得如何?”
白招拒答曰:“打得是好,可事后那番话说得差了些。”
“差在哪里?”赤熛怒很不服气,事后的话都是他说的。
“江南之地,有一种上等香狸尾毛笔,称之为生花梦笔,汝知否?”
赤熛怒一脸不耐烦道:“且说刚才哪句说的不好,你却提什么毛笔?”
白招拒非要说这毛笔:“这制笔的工艺确实不简单,要选上好的香狸尾毛做笔头,选上好的凤眼竹做笔杆,一支笔的水盆功夫,少说三天,多则半个月,每一根毫毛都得灌注心血,老夫也曾下过苦工做过这么一支笔,可惜啊,这笔一写字就掉笔头,你说这是为什么?”
赤熛怒眨眨眼睛道:“为什么呢?”
“因为这笔呀,装的不够大!”
赤熛怒恍然大悟道:“还不够大?”
白招拒连连摇头道:“不够!差得远呐!”
……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美杜莎看了看斯芬克斯。
斯芬克斯收起了受伤的翅膀,拉起了躺在地上的霍尔娜:“跟我走,我给你治伤。”
布鲁托道:“把她交给我吧,你最好也别乱走,我帮你处理一下翅膀上的伤口。”
“你想对我用巫术?”
“你要信不过我,女神随后就到。”
“喀耳刻?她算什么女神?她和你有什么不同?”
斯芬克斯拉着霍尔娜走了,布鲁托可以不管斯芬克斯,但不能不管霍尔娜,他刚要上前,却被美杜莎扯住了衣襟:“别管她,她知道该做什么,她也不会伤害霍尔娜,喀耳刻为什么没来参战?”
布鲁托连忙解释道:“女神住在右翼山上,她收到消息就赶来了,只是路有点远……”
美杜莎一笑:“距离对她来说根本算不来什么,她就是不想帮忙罢了,我们这次有大麻烦了。”
史丹利捂着胸口,艰难的问道:“巴克恩怎么会混进来?他为什么变得那么强?那两个人是什么来历?”
美杜莎摇头道:“说不清,恐怕只有曼达知道,只怕这两个人不会走远。”
……
曼达此刻在木屋里,木屋在三万多尺的高空之上。
有一段时间他失去了意识,他感觉灵魂已经离开了身体,如果不是困在天体之中飞不出去,他的灵魂可能已经到了冥界。
自从放走了潘,曼达的手指就开始溃烂,作为半神,他致命的弱点就在小手指上,就和阿喀琉斯的脚后跟一样。等小手指烂到露出了骨头,曼达也陷入了昏迷。
好在他选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度过劫难,在他最虚弱的时刻,在天体上没人能找得到他,如果他真的熬不过去,这里算得上一座不错的坟墓。
只是天体之神不想让这里变成坟墓,他救活了曼达。
曼达从昏迷中醒来,感觉手指上的剧痛缓解了一些。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天体之神问。
“在我成为半神之后,我的手指成了唯一的弱点,现在手指伤了,我也快死了。”曼达如实回答。
“你为什么会伤了手指?据我所知,你的手指无比坚硬。”
“这就是主要原因,我的手指不受我的控制,因为它们原本不属于我。”
“那它们原本属于谁?”
曼达仰望着天棚眨了眨眼睛:“华生,你发现了盲点。”
“谁是华生?”
“我不能告诉你。”
“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可怎么救你?”
“不救我,你就看着我死好了。”
一阵寒风吹来,曼达能感受到天体之神的愤怒。
“你不配,你不配你知道吗?”天体之神咆哮道,“我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赌注全都押在你身上,我为什么要参与如此疯狂的赌局。”
曼达笑道:“那是因为你遇到了最好的赌徒,引人入局是我的天赋。”
一口唾沫啐了下来,冲洗了一下曼达的身体。
口水过后,是鲜血,天体之神克利俄斯把大量的鲜血洒在了曼达的身上。
第九百一十章 权柄吞噬
斯芬克斯帮霍尔娜处理好了伤口,对霍尔娜道:“我现在让你猜一个谜语,答错了,我就杀了你,答对了,我会实现你一个愿望。”
霍尔娜咬了咬嘴唇道:“你问吧!”
“我是谁?”
这么简单的问题?
“你是我的神!”虽然斯芬克斯没有明说,但霍尔娜早已猜出来了。
“回答正确,说出你的愿望吧!”
“我想晋升。”迄今为止,霍尔娜只是三阶而已,在克劳德赛家族,除了托卡和尤朵拉,祂已经成了战力最弱的代表。
“好愿望,你早就该晋升了,我带你出去都觉得丢人,去拿一只鸡来,再拿一罐酒!”
霍尔娜激动的问道:“这算是祭品吗?”
“不算,我只是饿了。”
吃了一只鸡,喝了一罐酒,斯芬克斯抹抹嘴道:“曼达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
“你敢对我撒谎?”
“我真的不知道。”
“你尊重我吗?”
“我无比的尊重!”
“那你为什么背叛我?”
因为阿芙洛狄特和赫尔墨斯的敌对关系,霍尔娜曾经有一段时间做了阿芙洛狄特的信徒,还差点因此送了命。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斯芬克斯替她回答了:“为了你那个贱男人对吗?我就知道你是个轻浮的人,看到你那贱男人,你连路都走不动!”
“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你还敢狡辩,看看我其他的信徒,哪个不是刚猛有力?只有你生出这副模样,居然比我还美,你还敢说你不是个轻浮的女人?”
霍尔娜低下头道:“我深表惭愧,但我觉得作为神灵,你该言而有信,你答应让我晋升的。”
“好啊,学会顶嘴了,你这算是跟我做生意吗?是那个贱男人教你的么?”
霍尔娜抬起头道:“反正你答应了!”
“好胆色,竟然敢直视我!”斯芬克斯一笑,“把头伸过来,我给你神血!”
霍尔娜把头伸了过去,斯芬克斯刺破指尖,当即给了霍尔娜一滴神血,这就是提丰所属魔神的规则,晋升的过程就是这么简单。
接受了神血的霍尔娜有些晕眩,她好久没有体验过晋升的过程了。
好在她体魄强悍,没有立刻晕过去,她现在需要找个地方休养一段时间。
可斯芬克斯并不打算放她走:“现在我已经让你晋升了,告诉我曼达在什么地方?”
“我,我真的不知道……”霍尔娜有些站不稳。
“小妮子,还敢跟我讨价还价,你也太贪心了!算了,我心情好,今天成全你!”斯芬克斯又往霍尔娜的脑门上注入了一滴神血。
三阶的霍尔娜,一瞬间接受了两滴神血。
纵使体魄强健,她还是当场晕了过去。
“别装死,站起来!”斯芬克斯拍了拍霍尔娜的脸蛋,没有半点反应。
斯芬克斯害怕了,祂知道这个女人对曼达来说有多重要,也知道曼达当前的实力并不比祂逊色。
祂赶紧让人去找布鲁托,看着霍尔娜苍白的脸颊,斯芬克斯叹口气道:“谁叫你生的这么美,一看就是个不中用的。”
……
神罚之主的掌心之中放着两团血肉,几次揉搓之后,两团血肉之中浮现出了两张人脸。
一张是巴克恩,一张马德萨,他们的脸全都躺在神罚之主的掌心里。
“真没想到你们会如此狼狈。”
马德萨的嘴唇不停开合,虽然没发出一点声音,但神罚之主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昊天上帝的部下?白招拒,还有一个会用火的?他们在盖亚的限制之下,最多敢使用两成的力量,你们怎么会输给他们?”
马德萨:没有限制,他们出了全力。
“这怎么可能?为什么盖亚无动于衷?”
神罚之主把两张脸浸泡在血池之中,两个人影在血池里浮现出来。
“曼达·克劳德赛肯定在七星山,你们两个带上六位大天使再去一次,就算找不到克劳德赛,也不要留下活口。”
马德萨率先从血池里站了起来:“可如果又遇上那两个人该怎么办?”
“这不是你该问的话,你是我最忠诚的战士,自然要和他们血战到底,我会在背后看着你战斗,难道你会在战场上退缩吗?”
马德萨跪在血池中:“我永远不会退缩。”
……
三天后,霍尔娜醒了,换做普通人,一连接受两滴神血,可能陷入迷失,甚至可能当场送命。
但霍尔娜的身体足够强韧,还曾当了很多年的半神,她挺过来了。
斯芬克斯坐在床边,挤眉弄眼,做出了一个非常温柔体贴的表情:“我的孩子,好孩子,是我莽撞了,我不该让你受苦。”
霍尔娜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嘴唇,问道:“我是不是能直接晋升五阶了?”
“当然不可以,你要先走完四阶之路,然后再向五阶晋升,只是到了那个时候,你不需要祭祀,也不需要神血,可以自然完成晋升。”
“感谢您的慷慨。”
“不必感谢我,我很疼你。”斯芬克斯的假笑让霍尔娜很不舒服。
斯芬克斯又道:“我们来猜个谜语吧,曼达还在七星山上对不对?你要猜中了,我还有奖励给你!”
霍尔娜笑道:“这算什么谜语?我的神,我不知道的事情,真的无法回答你。”
斯芬克斯目露凶光道:“别以为有那贱男人护着你,我就不敢杀了你,实话告诉你,我对七星山没有任何兴趣,对你们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兴趣,我是奉了赫尔墨斯的命令来保护那个贱男人,如果贱男人不在这里,我也不会再留在这里,这里被神罚之主盯上了,还有从秦格斯来的怪人,我不会留在这里跟着你们等死!”
“我的神,如果你还愿意保护曼达,请一定要找到他,告诉他,我想他。”
斯芬克斯没再追问,祂当晚离开了奥林匹亚山,祂感觉到危险正在迫近。
同样感知到危险的还有潘,祂也一直观察着七星山的动向,祂知道天使来捣乱,也知道秦格斯人就在附近,可祂不敢把这一切汇报给赫尔墨斯。
祂不知道还能替曼达隐瞒多久,如果有一天赫尔墨斯看到克洛诺斯在竭尽全力保护曼达,不知道曼达该作何解释。
好在赫尔墨斯很忙,他最近一直都在山涧深处出没,那里是聚集着一些低阶神灵的神殿。
赫尔墨斯从一座神殿里走了出来,活动了一下手腕,在祂的掌心里,有一团闪电在萦绕。
花了这么长时间,祂终于彻底掌握了宙斯的权柄。
祂走向山涧的最深处,钻进了一座山洞,一股腥咸的海水气息扑鼻而来。
……
五天后,伤势尚未痊愈的史丹利收到了消息,天使来了。
不是两位,是八位,马德萨和巴克恩都认识,剩下的六个还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好在这一次史丹利做了些防备,他先让瓜特尔和诗人启动了陷阱,又把喀耳刻请了过来。
喀耳刻真不想参与这场战斗,祂和巴克恩交过手,祂非常清楚对方的实力。
但祂也清楚生存的规则,如果这次再逃避战斗,曼达也就没有了继续收留祂的理由。
战斗开始,喀耳刻很快探明了对方的实力。
马德萨,炽天使,相当于五阶神的战斗力。
巴克恩,智天使,相当于五阶神的战斗力。
六位大天使,每个人都相当于三阶神的战斗力。
战斗一开打,已经基本注定了结局。
史丹利找来了马努,要他开辟一条山洞,准备带领所有人到山里避难。
可一座大山能挡得住他们吗?
白招拒和赤熛怒站在一片树林里,静静的观望着战局。
“差不多该我们出手了!”赤熛怒刚要化身火焰,突然收到了昊天上帝的命令:
“立刻撤退,别发出一点声息。”
这个时候撤退?这不等于看着七星山覆灭吗?
如果曼达在这里该怎么办?不管了?
两人不敢多问,静静离开了七星山。
神罚之主在天上看得清楚:“我的孩子,你倒是来呀,你就这么怕我?我等你很久了。”
第九百一十一章 他们欺负我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瓜特尔和诗人只支撑了一顿饭的时间,他们的陷阱就被八位天使扫平了。
喀耳刻多支撑了一会,可终究无力扭转战局。
七星山,代表着奥利吉诺大陆上最强大的战斗力,在天使军团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喀耳刻在尽力拖延时间,史丹利让马努开启山洞,率领平民避难。
可留给马努的时间太短了,不到一半的平民进了山洞,八位天使已经到了尾星山下的平原。
喀耳刻放弃了战斗,准备带领女巫和魔女们躲到安全的地方。
马努开辟的山洞就在尾星山上,摆在史丹利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关闭山洞入口,让剩下一大半的平民等死,保证一小半平民的安全。
二是继续坚持战斗,让更多的平民躲进山洞。
史丹利看着山下的天使,下达了命令:“所有姓克劳德赛的人,带上你们的士兵,坚守在山坡上,在你们死去之前,不准后退一步!”
平民们疯狂的涌向山洞,史丹利召集了山中所有的尸体和亡灵,准备着生命中最后一场战斗。
罗玛用长剑不停的叩击盾牌,激励着士兵战胜死亡的恐惧。
马德萨看到了山坡上的士兵,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他懒得说话,把下达命令的权力交给了巴克恩。
无聊的话得有人去说,无聊的事情得有人去做,像这种无聊的战斗,神罚之主都懒得多看一眼,祂正在寻找克洛诺斯,祂觉得祂的儿子还没有走远。
巴克恩对六位大天使道:“在这里生活的,都是亵渎主的异端者,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无论成年与否,全部处决,一个不留,把所有的恶魔送进地狱!”
“无论成年与否?难道连孩子都不放过?这是神罚之主的旨意吗?”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了山脚下,巴克恩一愣,史丹利一惊。
是昆塔!
他不应该早就进了山洞吗?怎么还在这里!
茉艾拉拿起短刀:“我去救他!”
史丹利拉住茉艾拉:“别动,千万别动,别白白送死!”
没有人能救出昆塔,现在下山就是送死,而且死的毫无价值。
巴克恩见过昆塔,可他不记得了,他指着昆塔放声笑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七星山的孩子!这就是七星山的怪物!你们对他心生怜悯吗?对他有所同情吗?”
昆塔平静的看着巴克恩,眼神之中带着鄙夷和嘲弄:“我不是孩子,孩子长什么样子你该清楚,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情,巴克恩大主教,你和凡间的时候一模一样,总喜欢为自己的龌龊行径找一个借口,我再问你一次,这是神罚之主的旨意吗?”
巴克恩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他有!”又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山脚下,看到他,马德萨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是奥德修斯,他现在还占据着马德萨曾经的身体。
除了昆塔,所有人都很意外,奥德修斯竟然没有逃走。
马德萨笑道:“来得好,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
奥德修斯看了看马德萨:“我知道你找我找的很辛苦,我们的恩怨有的是时间了结,看在交手这么多次的份上,我给你一句忠告,你还是滚吧,滚的越快越好,滚的越远越好。”
“我越来越喜欢你的笑话了,”马德萨放声大笑,“你和克劳德赛越来越像了!”
话音落地,马德萨已经来到了奥德修斯近前,奥德修斯转身就逃,马德萨立刻追了上去,六位大天使也想追上去,巴克恩拔出长剑,摇摇头道:“把那杂碎交给炽天使就好,我们还有我们的使命。”
他不想浪费时间,他认为这只是敌人的拖延战术。
他更不想跟着马德萨中了敌人的埋伏,虽然埋伏不值一提,但没有必要的事情一件都不要去做。
看着拥挤在洞口的平民,巴克恩的手很痒,他很久没有感受杀戮的快乐了,对手并不需要太强,他更喜欢看到脆弱的生命在绝望中逝去。
他一步跃起,跳在半空,准备先施展石雨,他想看看石雨过后还有多少人活着。
可技能没施展出来,巴克恩先落在了地上。
不是双脚着地,是脸着地。
一个女子,走着极不协调的步伐,出现在了天使们面前。
躲在山坡上的瓜特尔惊呼一声道:“是,是她!”
昆塔指着天使们,对那女子道:“他们欺负我。”
巴克恩爬起身子,正要对女子使用圣光,忽见女子身形消失,转瞬又出现在他面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踩在他的脸上,逐一看着那六位天使,随手戳瞎了身边的一只红色巨眼。
那是巴克恩用来脱身的巨眼。
马德萨是幸运的,奥德修斯解除了屏障,天平姑娘来了。
她从巴克恩的身上跳了起来,一次闪现过后出现在了一名大天使面前。
大天使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被天平姑娘砍了脑袋。
两位天使用圣光攻击天平姑娘,天平姑娘再度消失。
等她现身时,三颗人头相继落地。
就剩下两位大天使了,他们很恐惧,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天平姑娘的对手,他们相继开启了护盾。
天平姑娘上前摸了摸护盾,摇摇头道:“不坚固!”
虽然外形相似,但屏障和护盾有云泥之别,姑娘用力一拍,护盾碎裂,再用力一拍,天使的脑袋也碎了。
还剩下一位大天使,他很勇敢,他冲上去和天平姑娘拼命。
他用圣光在姑娘的身上开了一道口子,这一下有着惊人的收获,如此强大的对手,身体却非常的脆弱。
姑娘回过身拍碎了他的脑袋。
肉身毁了没关系,灵魂还在,要把这个诡异的女人立刻报告给主。
天使的灵魂离开了身体,开始寻找其他天使的灵魂,马德萨给他们传授过一种特殊的法阵,只要有四位以上大天使的灵魂聚在一起,法阵就能把他们的凝固在空中,等待主的营救。
其他天使的灵魂呢?他们在哪?
周围的事物怎么和以前看到的不太一样?
没有山,没有草,没有农田和木屋,就连人影都看不见半个。
别说是人影,就连自己的尸体都看不见了。
周围能看见的只有风和沙,还有夹杂在风沙中的浓雾。
这是什么地方?难道又中了喀耳刻的巫术?
风越来越猛,细沙在风中撕扯着他的灵魂。
灵魂在一点点消散,随着风沙被吹进了浓雾之中。
这是混沌?这是迷失?
……
马德萨还在狂追奥德修斯,奥德修斯绕着胸星山跑了一圈,本想把马德萨引回原地,却见马德萨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收到了神罚之主的命令:“回来,不要再追了!”
对于主的命令,马德萨从来不会多问,他正要回去找他的部下,又听神罚之主道:“不用找了,他们消失了。”
神罚之主不知道是谁杀了大天使,祂刚才一直在寻找克洛诺斯,没有留意到战斗的过程。
等巴克恩和六位大天使的气息彻底消失,神罚之主才留意到战场,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了满地尘埃。
天平姑娘能躲避神罚之主的视线,不止她能,她的信徒也可以,神罚之主连昆塔都没看到。
巴克恩的气息虽然消失了,但他并没死,天平姑娘的注意力不能长时间集中,给了巴克恩逃跑的机会。
他悄无声息把灵魂钻进了一只藏在麦田里的巨眼,他静静的躲在麦田里,直到天平姑娘和昆塔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
他继续保持着血红巨眼的状态,在地面上迅速移行,直到离开了七星山。
巨眼悄悄躲进了一片树林,没有感受到神罚之主的注视,巴克恩不敢轻易现身。
刚才的一战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惧,在不能确定当前是否安全的前提下,他甚至没有勇气化作人形。
远处有一个身影,好像是马德萨。
没错,就是马德萨,是他的气息。
虽然巴克恩对马德萨充满了嫉妒,但此刻能看到他,巴克恩倍感惊喜。
巨眼来到了马德萨面前,注视了马德萨片刻,开始向远方滑行。
眼前的这个人和马德萨没有半点分别,可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始终带着诡异的笑容。
他死了?这是驱壳?又或者他被什么人控制了?
飞快穿梭的巨眼突然停了下来,巴克恩撞在了一面无形的墙上。
一个期待已久的身影走到了他的眼前,轻声道:“看到我,为什么要跑?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
第九百一十二章 碎裂的大主教
巴克恩一直在找曼达,现在曼达来了,就在他的面前。
刚才他看到的马德萨,是曼达的分身,曼达用了以假乱真之技,做了一个连巴克恩都分辨不出来的假马德萨。
巴克恩没有和曼达战斗,他保持着巨眼的形态,贴着草地迅速移行。
经过神罚之主的一次次锤炼,巴克恩坚信现在的自己能够轻松战胜曼达,但他现在不想战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诡异。
曼达并不急着追赶,他蹲在地上,一边吃着野果,一边静静的看着巴克恩在草丛中来回穿梭。
无论穿到哪,终点都是无形的墙壁,分身只是个诱饵,曼达已经把巴克恩引到了屏障之中。
这是个完美的固定屏障,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从里面无法联络到外面。
一只果子吃完了,巴克恩也不逃了,他意识到自己逃不出去。
他变成人形来到曼达面前,准备和曼达谈判。
他依旧不想和曼达战斗,一旦杀了曼达,他将永远无法离开屏障。
“曼达·克劳德赛,我欣赏你的血性,你竟然有勇气和我同归于尽。”
曼达扔了果核,吮了吮手指:“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就算你死了,屏障也不会消失,然后把我活活困死这里,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我真是不能理解,你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七星山?你即将成为一名伪神,凡间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你用生命去守护?”
“你挺有文采的,我都快被你感动了,”曼达称赞一声道,“可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有什么本钱跟我说同归于尽?”
“自负的话留到以后再说,虽然我们见面的时候不多,但争斗了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你是赫尔墨斯的信徒,我们今天来做一场交易,你放我离开,我也会放过七星山,我们都好好活着,看谁是最后的赢家。”
曼达笑道:“你太贪心了,活着对你来说都是奢侈,你还想好好活着?”
巴克恩目露寒光:“我很欣赏你,像你这样的人,死在这种地方有点可惜。”
“我很喜欢这块地方,但这地方要留下你肮脏的尸体,我真替这块地方感到可惜。”
“说这种幼稚的话,你不觉得……”
“巴克恩!”曼达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可能不知道,听你说话是多么让人作呕的体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可能不记得我,但我记得你,你的部下伤了腿,困在了荒郊野外,你祈求我们送你一程,我们可怜你,让你上了马车,可翻过脸你就想要了我们的命,你还敢说你言而有信?”
巴克恩摇头道:“我记得你,你当时只是个孩子而已,我不会伤害你……”
“我真的快呕出来了!你什么时候学会疼惜孩子了?在你手上死过多少妇孺?问问你的剑?问问你的爪牙?问问你在牛角镇无恶不作的侄子?问问你在罗姆路国留下的成千上万的火刑柱?”
“我是主的仆人,这些都是主的旨意。”
“巴克恩,你就快死了,临死之前就不能诚实一回吗?我是个狠毒的人,但我还是人,你是一头嗜血的畜生,这一点和神罚之主无关。”
“我们没有缓和的可能吗?”
“缓和?”曼达睁大眼睛看着巴克恩,“你打伤了我六位家人,你在七星山上杀了很多人,等我把你切成六片,再把你剁成肉泥,我们再说缓和的事。”
巴克恩叹口气道:“看来我不该和你浪费口舌。”
曼达冲着巴克恩招了招手:“快让我看看你垂死挣扎的样子,我迫不及待了。”
巴克恩发动了一片圣光,这只是一次佯攻,真正致命的是圣光之后的流炎,这是他从马德萨那里学来的战术。
对付曼达·克劳德赛,不能让他有任何的喘息之机。
可曼达突然消失不见了,巴克恩看不到他的样子,也闻不到他的气息,他好像根本不在这道屏障里。
难道他离开了屏障,想把我困死在这?
不可能,刚才巴克恩在草地上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可不是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他在屏障之中留下了上百只眼睛监视着曼达的一举一动。
可刚才看见曼达双手一挥突然就消失了,他去哪了?这是赫尔墨斯给他的新技能吗?
思索间,曼达突然出现在背后,伸出右手,五指自右肩进入巴克恩的身体,一路下划,从腰际左侧穿了出来。
巴克恩感知到了曼达的攻击,但他没有做出任何应对,曼达的速度太快,躲闪和招架都不明智。
他选择了放弃这副身体,在他的右边,不到十尺的地方,就有,有,有草,还有,有泥土,还有,有一只眼睛,眼睛可以,看得见,灵魂,离开,进入眼睛,就可以……
巴克恩的思维变得极不连贯,他没办法集中精神,好像有无数的意识涌进了他的灵魂。
“我的眼睛,是国王的眼睛,我是国王,还是大主教,他们是部下,他们是我的子民!”巴克恩站在原地喃喃自语,上身的裂缝之中飞出了一大片亡魂,有鸟,有青蛙,有虫子,这些灵魂为他本身的灵魂充当着盾牌。
“灵魂,离开身体,就会有,新的身体,克劳德赛,异端者,我烧死你……”
巴克恩用顽强的意志让自己的灵魂离开了身体,可只有一片灵魂而已。
他的灵魂被曼达的金手指切成了整整六片,随着碎烂的身体散落了一地。
不完整,灵魂,也可以……
有一部分灵魂还在思考,有很多方法可以击碎灵魂,不完整的灵魂依然可以存活下来,就像当初的提丰和阿瑞斯。
但这取决于曼达的心意,如今的金手指可没有那么温和,曼达十指翻飞把巴克恩的灵魂切成了碎末,让曾经的大主教和今日的智天使永远变成了尘埃。
曼达走出了屏障,悄悄回到了七星山,惊魂未定的人们还躲在尾星山上瑟瑟发抖。
曼达站在人群中央,沉默片刻,突然放声大笑,一阵阵笑声渐渐驱散了众人的恐惧。
七星山的主人依然守护着他们,所有人跟着曼达一起笑。
霍尔娜走上前来锤了曼达一拳:“我就知道你能挺过来!”
曼达亲了亲霍尔娜的嘴唇:“我就知道你能守住秘密!”
尤朵拉上前道:“你到底去哪了?只有霍尔娜知道吗?”
曼达亲了亲尤朵拉的额头:“如果有下次,我也会告诉你!”
美杜莎拉着曼达的手:“我们去生孩子吧,一口气给你生十个!”
“先等等,我现在有点虚弱。”曼达亲了亲美杜莎的脸蛋。
茉艾拉还有些害怕,身子不停的颤抖,曼达亲了亲她的耳朵,痒的她咯咯直笑。
罗玛无声的站在曼达面前,曼达踮起脚尖,亲了亲她的下巴。
布鲁托激动的看着曼达,曼达深情一笑,抱起了旁边的昆塔。
“我以为我来晚了,多亏有你,好样的!”
昆塔红着脸道:“这不是我的功劳。”
“天平姑娘在哪?”
“她回山寨了,你现在可以用屏障困住她。”
“不必了,我相信你,也相信她,我们一起去看画,”
……
七星山再度躲过一劫,劫后余生的人们尽情狂欢。
神罚之主损失了七位天使,祂站在空中神情凝重:“这山里到底有什么怪物?盖亚对此无动于衷吗?”
“终于被我等到了这一天。”克洛诺斯躲在头星山的丛林里,静静的看着狂欢的人们,如果不是神罚之主注视着这里,祂真想加入狂欢的队伍。
赫尔墨斯疲惫的走进了潘的神殿,摸了摸潘的胡子:“我刚收到了盖亚的消息,告诉那小家伙,时候到了。”
“什,什么时候?”
赫尔墨斯一笑,扯下了潘的两根胡子:“盖亚明天就会把初序之壤交给曼达,你的小兄弟就要成神了。”
第九百一十三章 成神仪式
曼达站在盖亚的神殿里,看着亚兰特的身影出现在了面前。
“是不是太突然了?”曼达知道亚兰特的目的。
亚兰特道:“我说过在一个月内让你离开凡间,但并没有说让你在凡间待上整整一个月,现在你必须该离开了。”
“我离开之后,必须要向其他神灵一样,在凡间接受你的限制吗?”
“那是自然的,按理说,诸神根本没有再来凡间的资格,只是有时我会网开一面罢了。”
“你给了我很长时间的特权,可我从未做过危害人间的事情。”
“这和你做了什么无关,这是我的规则。”
“可你说过你的信条是自由。”
亚兰特摇了摇头:“给你自由的前提,是不让我自己受到伤害,在这一点上,我吃过太多亏。”
曼达没再多问,他上前抱了抱亚兰特。
亚兰特说了一声:“放肆!”但并没有推开曼达。
曼达转身要离开神殿,亚拉特忽然喊一声道:“站住,我还有话对你说!”
曼达转过脸,深情的看着亚兰特。
亚兰特犹豫片刻道:“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我们不是敌人。”
“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成为你的敌人。”曼达刚迈了一步,又听亚兰特喊道:“站住,我还有话对你说。”
曼达转过脸,眼中的深情未有丝毫改变。
亚兰特还在犹豫,祂深吸一口气道:“你如果想回来看看七星山,或是别的什么地方,只要提前告诉我,我会应允的。”
“谢谢你。”曼达刚一转身,又被亚兰特叫住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亚兰特缓缓道,“如果你有一个儿子,你会给他起什么名字?”
曼达不走了,他大踏步来到亚兰特面前,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这个如果,是真的吗?”
“什么如果?”亚兰特诧道,“我是担心你在凡间留下了孩子,他大概率会成为半神,我要多加留意。”
“原来是这样,”曼达长叹一声,“如果是我的孩子,我会为他取名叫苍穹。”
亚兰特皱眉道:“为什么叫苍穹?”祂很厌恶天空。
“如果是由他来掌管苍穹,你将不再对天空有所恐惧。”
“他和我有什么关系?”亚兰特冷笑一声,随即摸了摸曼达的脸颊,目送他离开了神殿。
……
曼达和桑吉拉确认过消息,潘没有泄露过曼达的秘密。
当然,桑吉拉能掌握的消息是有限的,也许潘已经全都告诉了赫尔墨斯,只是赫尔墨斯藏着不说,也许一到了奥林匹亚山上就会有惊喜,赫尔墨斯可能已经做好了严惩曼达的准备。
可曼达不能不上山,为了一些事,更为了一个人。
桑吉拉曾试图离开奥林匹亚山,但试了几次都没找到机会,曼达不可能把她丢在山上。
跟着潘钻进了针孔,穿过屏障的时候,曼达假装脑壳疼,潘叹息一声道:“不必装了,想必这些屏障你都穿过无数次了。”
四层以上的屏障,曼达从未穿过,但此刻不必做这种无聊的争论,曼达更担心的是赫尔墨斯会对他作些什么。
潘给出了答案:“我什么都没有对父亲说,这让我很为难,但我的确没有说过,小兄弟,你现在是我真正的兄弟了,听我一句劝告,忘掉凡间的一切,成为一位真正永恒不朽的神灵。”
曼达叹息道:“我怕凡间忘不了我。”
“你说克洛诺斯?祂会死心的,只要你对众神之主足够忠诚,没有人能把你从奥林匹亚山带走。”
出了针孔,潘给曼达带上了鼻环。
这东西夹在鼻子上还是那么疼,以曼达当前的实力,已经可以在五层屏障之上自由行动,这个鼻环又能发挥什么作用呢?曼达也没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轻盈。
他开启了三线之眼,看到了鼻环的特殊之处。
这东西没有红线,也就意味着它没有现在。
它和流炎一样,是存在于空气中的某种标记,并不是实体,并不是在客观存在的事物。
流炎标记着火种的方向,这枚鼻环又标记了什么?
带着三线之眼,曼达看向了整个奥林匹亚山。
所有的事物都有三根线,和凡间没有任何分别,只是更明亮一些。
天空中有一只鹰飞过,飞的流畅自然。
曼达看着那只鹰道:“我连他都不如吗?”
潘神笑道:“它生在奥林匹亚山,身上原本就带着圣山的庇佑,你生在凡间,等得到真神之名后,才能得到圣山的认可。”
奥林匹亚山真是个神奇的存在,能决定位格,能决定权柄,还能改变滞涩效应,难怪有人费尽心机也要偷走山上的石板。
那人是谁?是神罚之主吗?
曼达发现自己忽略了这个问题。
凯杰罗是昊天上帝的部下,昊天上帝是克洛诺斯。
赫尔墨斯的大力分身尤里安一直和凯杰罗一起行动,证明尤里安也算是克洛诺斯的部下。
以此推断,是克洛诺斯用假分身换走了赫尔墨斯的真分身。
而这个假分身让赫尔墨斯发疯,偷走了悬崖上的石板。
也就是说这些石板最终落在了克洛诺斯手里。
此前赫尔墨斯一直认为是神罚之主偷走了石板,制造了天使。
这些天使没有属于自己的技能,赫尔墨斯以此推断,石板不能赋予权柄。
貌似祂错了。
这些石板没有被神罚之主用来制造天使,而是被克洛诺斯用来制造了白招拒、赤熛怒、叶光纪等一系列神灵。
他们有自己的独特技能,也就证明了石板给他们赋予了权柄。
桑吉拉手上的两块石板远比曼达想象的更有价值,奥林匹亚山太神奇了,曼达不知道自己能在山上待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查明其中的真相。
走到半山腰,缪斯们唱起了动人的歌谣,迎接曼达进入他的神殿。
他的神殿还保持着五阶的状态,曼达在缪斯们的簇拥之下走进了神殿的正厅。
桑吉拉在远处默默的看着曼达,她想走近一些,可作为一名宁芙,她没有迎接新神的资格。
这让曼达很不愉快。
在潘神的指导下,曼达把初序之壤放到了自己的祭坛上,初序之壤瞬间和祭坛融合,在云雾的缭绕之下,发出了温暖柔和的光芒。
神殿轻轻的颤抖,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随着光芒的闪烁,产生了呼吸的律动。
缪斯们齐声欢呼,潘神满意的点点头道:“拨开初序之壤,你能看到自己的信仰之泉。”
“先不看了,”曼达谦逊的低下头,“我那冷清的泉眼实在有些寒碜。”
他的信仰之泉可不寒碜,他不想在这里展示是怕吓坏了潘神。
在罗姆路国,对疯王的信仰已经超过了赫尔墨斯。
打开信仰之泉,喷涌的信仰珍珠能直接冲上神殿的屋顶。
潘神笑道:“跟我去悬崖吧。”
奥林匹亚山的最高峰是米蒂卡斯峰,悬崖是米蒂卡斯峰的一面山坡。
众神在赫尔墨斯的带领下,踩着云朵,站在悬崖旁边,等待着曼达的到来。
曼达最后一次以凡人的身份,向诸神行礼。看着飘在空中的神灵,曼达颇感诧异,就连赫尔墨斯身后的宁芙都有腾云驾雾的本事,而自己想要飞起来,还得依靠脚上的飞靴。
看来曼达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尤其是腾云驾雾的技能,必须要尽快学会,否则够不上神灵的排面。
下一秒钟,他学会了。
之所以学的这么快,原因有两个。
第一个原因是曼达有勇气,在潘神的指引下,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把一只脚踏上了云彩。
勇气是成功的基石,是创造奇迹的资本!
第二个原因是奥林匹亚山的云彩是硬的,虽然这些云彩可以在空气中轻盈的飘浮,但它们和石头一样硬。
也就是说曼达不需要什么技能,踩着云彩往上走就好。
走到赫尔墨斯面前,赫尔墨斯取来一罐清水,亲自为曼达擦洗了脸颊。
宁芙们上前把曼达脱剥了衣衫,帮曼达洗去了凡间的尘垢。
赫淮斯托斯在曼达的事迹之下刻上了今天的日期,至此,曼达正式成为了众神的一员。
他盯着石板看了好一会,他不知道奥林匹亚山会给他什么样的名字,会给他什么样的权柄。
赫尔墨斯低声道:“傻小子,至少要等上几个月才会出现真神之名,别在这傻站着了,去看看众神送给你的礼物。”
成神之后要接受众神的礼物,这是仪式的固定环节。
礼物有些俗套,阿波罗送了一张弓,狄俄尼索斯送了一罐酒,阿尔忒弥斯送了一张精美的兽皮,这些和当年他们送给赫拉克勒斯的礼物一模一样。
雅典娜走上前来,神秘的笑道:“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阿芙洛狄特也走了上来,摸了摸曼达的头发:“小家伙,我也给你准备了特殊的东西,先告诉我你更喜欢谁的礼物?”
曼达看了看雅典娜,又看了看阿芙洛狄特,他必须要做出选择。
两难之际,他突然发现悬崖上的字迹有变化。
曼达惊喜交加,刚要开口,却听到赫尔墨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出声,千万别出声,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赫淮斯托斯离悬崖最近,祂也发现了变化,赶紧把曼达的事迹挡在了身后。
难道真神之名这么快就出现了?
第九百一十四章 错误
赫尔墨斯看到了字迹的变化,看的非常清楚,那不是祂想要的结果,也不是曼达想要看到的结果。
但凡不憎恨曼达的人,都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好在除了他们三个,其他神灵都没有注意到悬崖。
仪式还要进行下去,赫尔墨斯给曼达递了个眼色,让祂尽可能转移诸神的注意力。
曼达思忖片刻,突然抱住阿芙洛狄特道:“母亲,我更喜欢您的礼物!”
阿芙洛狄特抚摸着曼达的发丝,温柔的笑道:“不枉我这么疼你。”
雅典娜勃然大怒:“曼达·克劳德赛,你竟如此无耻,你管谁叫母亲?”
曼达揉揉鼻子道:“您是处女神,不能叫您母亲。”
“你放肆!”雅典娜冲上前来,要对曼达动手,却被阿芙洛狄特拦住了。
“他说错了什么,难道你不是……”
“住嘴吧!无耻的女人,你没有资格对我指指点点!”
阿芙洛狄特咬牙道:“你说谁无耻!”
当初赫拉、雅典娜、阿芙洛狄特的一场争执引发了特洛伊战争。
如今,这场惊心动魄的撕比大战再次上演。
诸神把曼达成神仪式抛在了脑后,怀着激动而紧张的心情,观察着这场战争的走向。
最终事情越闹越大,两位女神逼着赫尔墨斯去众神公共宫殿做出裁决。
经过一番缜密细致的研究和商讨,最终赫尔墨斯判定阿芙洛狄特获胜,雅典娜出言不逊,必须向阿芙洛狄特道歉。
雅典娜不服,拒绝向阿芙洛狄特道歉,赫尔墨斯私下里安慰了祂几句,表示越是最亲近的女人,越要为祂多承受一些委屈。
雅典娜接受了赫尔墨斯的安危,却依然拒绝道歉,没想到阿芙洛狄特展示出了大度的一面,没有继续纠缠。在众神失望的叹息声中,这场大战就此结束。
众神散去之时,赫拉克勒斯特地叮嘱了曼达一句:“冒犯了智慧女神是非常糟糕的选择,你要尽快想好对策,最好要有你父亲的帮助,才能平息此事。”
看到雅典娜哀怨的眼神,曼达能感受到祂此刻的愤怒,但眼下需要担心的不是这件事,是悬崖上的字迹。
悬崖上的字迹到底出了什么样的变化,让赫尔墨斯如此紧张,难道说曼达的阶层暴露了?
桑吉拉把曼达的每一件事迹都刻在了石板上,在杀死伪神智天使之后,按照桑吉拉的估算,曼达当前的位格已经超过了七阶,难道说悬崖上把这件事情展现了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情况,自己该如何向赫尔墨斯解释?
到了深夜,赫尔墨斯果真把曼达叫到了山崖,曼达一路忐忑,实在想不到合适的借口,唯一能做的就是死不承认,只要赫尔墨斯没有发现石板,就一口咬定这是奥林匹亚山出现的系统故障,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赫淮斯托斯一直留在曼达的事迹旁边,一方面为了防止其他神灵靠近,另一方面也为了研究字迹变化的原因。
“查清楚了吗?”赫尔墨斯问道。
“我只能说,这是奥林匹亚山自己的意愿,具体原因和后果,我都不得而知,而且对于这些变化的地方,我也无法进行修改。”
赫淮斯托斯举着火把照着事迹,把几处变化的位置指了出来。
看到这些变化,曼达稍微踏实了一些,的确是奥林匹亚山出了错误,非常明显的错误。
事迹上没有展示出曼达的位格,但曼达的名字却出现了变化。
没有出现真神之名,而是在他原本的名字后面多出了一个单词——曼达·克劳德赛·错误。
错误这个词竟然出现在了名字的后面,曼达无法理解,赫淮斯托斯也无法理解,赫尔墨斯思考了许久,好像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做一面假石板,盖在上面,必须完全不留痕迹,保证石板上的内容和之前一模一样。”
赫淮斯托斯道:“这倒是不难,可你应该知道,这样并不解决问题。”
“问题由我来解决,你就不必操心了。”
赫尔墨斯把曼达带回了自己的神殿,逐出了所有侍女,问曼达道:“你在凡间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曼达思忖片刻道:“这不好说,什么样的事情算是错的?”
“有没有做过损害奥林匹亚山的事情?又或者做出过冒犯盖亚的事情?”
曼达摇了摇头:“我不可能损害奥林匹亚山,也没有胆量冒犯盖亚。”
赫尔墨斯咂咂嘴唇道:“看来问题不出在凡间,而是出在了山上,这是我的责任,是我太贪心了,因此带来了麻烦!”
曼达挠挠头道:“您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揣测,只是揣测,我让你的神殿率先升到了五阶,然后才让你成神,这与正常成神的顺序不符,才造成了奥林匹亚山的错误。”
“可您说过,赫拉克勒斯也是以五阶为起点的。”
“他的情形和你不一样,他一生下来就是半神之躯,况且……”赫尔墨斯咬咬牙道,“父亲可能还有特殊的方法,我现在很担心,这个错误会造成无法想象的后果,在我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之前,千万不要把消息告诉给任何人,包括桑吉拉在内。”
曼达回到了自己的神殿,神殿里有六位宁芙侍奉。
桑吉拉得到了赫尔墨斯的特许,今晚可以在曼达的神殿里过夜,两个人缠绵之际,曼达一直盯着桑吉拉的双眼,温柔的说道:“我要一直看着你。”
“别看,”桑吉拉红着脸道,“我好难为情。”
“我就要这样看着你!”
桑吉拉听出了这是暗语,曼达想看石板。
“可我真的很害羞,我还是转过身去吧,你从后面就看不到我的脸了。”(把周围的宁芙清理掉,不能让她们看到)
宁芙们在窗帷外面,听得脸红心跳,本来她们一点都不困,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当桑吉拉说要转身的时候,一股浓烈的倦意突然涌向了她们。
不多时,她们在巫术的作用下全都睡熟了,桑吉拉带着曼达来到了神殿大厅。
她从祭坛下面拿出了一块石板,逐字逐句看着给曼达刻下的事迹。
接下来的一幕,两人都惊呆了。
在曼达·克劳德赛的名字后面,出现了错误这个词,和悬崖上的状况一模一样。
悬崖已经和神殿产生了感应,这次错误貌似非常严重。
难道是因为七阶神只拥有五阶神殿,因而引发了系统错误?
曼达看着桑吉拉,桑吉拉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接下来会引发什么后果?
这次仪式到底作不作数?
曼达现在是真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