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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蓝惜月     两禽相悦txt下载     两禽相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三章 容府也乱了

    怀孕满三个月,并且由妇科圣手确认坐胎稳当后,容悦才在穆远的陪同下乘暖轿进宫,给姜贵妃请安。//最快更新78小说//

    姜贵妃这回的态度可是好太多了,如果说以前是冬天般的寒冷,现在就是春天般的温暖,进门即免跪赐坐,笑容可掬,嘘寒问暖。

    穆远陪着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姜贵妃一招手,两个粉衣宫女抬着一张圆几过来,后面跟着一大群捧着食盒的绿衣宫女,很快就在容悦面前摆上了一桌子,姜贵妃热情招呼:“这些都是远儿说你平时喜欢吃的东西,你尝尝看,跟王府的厨子相比,味道如何?”

    得到指示的春痕用银箸夹了一块妙果仁心核桃酥奉给主子,容悦咬了一口,随即点头表示赞许:“母妃这儿的点心自然是没得说的,都偏了儿媳了。”

    姜贵妃又提议:“你再试试那雪耳燕窝羹,看看可还合你的脾胃?”

    容悦依言端起小巧精致的炖盅,里面的量本就少,一路走到这里,也确实有些口渴,几勺下去便见了底儿。

    姜贵妃喜上眉梢,眼睛频频瞄向她的肚子,似乎看见自己的宝贝孙儿又长壮了一点,于是兴致勃勃地推荐其他吃食,容悦捧场地用了几样,把姜贵妃高兴的,当即让人去传点心师傅,嘴里对容悦说:“难得你喜欢,等下回府时,叫叶香随你去。”

    别说叶香的手艺不见得比江厨好,就是胜他许多,容悦也不敢夺了婆母的御用点心师啊,当即起身推辞:“母妃爱惜体恤,臣媳铭感五内,只是叶香姑姑乃是王爷特意重金礼聘来孝敬母妃的,臣媳碍于国家礼制,不能在宫中侍奉母妃已经很不孝了,若是还夺走母妃的爱厨。实在是……”

    废了好大一通口舌,才让姜贵妃打消“转让”点心师傅的念头,作为“补偿”,容悦接受了叶香的两个助手。外加两个专门侍候孕妇的嬷嬷。

    正闲聊着,外面通报说,容妃求见。

    姜贵妃看了容悦一眼,道:“你这姐姐,只怕是专程来见你的。^//^”

    容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乖乖窝在座位上不吭声,因为她不晓得如何回答。

    据她所知。容妃跟姜贵妃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容妃早年得宠的时候,跟姜贵妃几乎是死对头,后来随着新人进驻,容妃逐渐失宠。她不比姜贵妃,身边没有儿子替她撑腰,惟一的倚仗就是皇宠,失去皇宠等于失去一切。连原来捧着她跟姜贵妃打擂台的皇后也不兜揽她了。

    这些都发生在容悦入云都之前,到她嫁给穆远时,容妃早已沉寂。除了例行请安,很少在别处露面,尤其是姜贵妃这儿。

    所以姜贵妃才会怀疑,她其实是为容悦而来。

    这次见到的容妃比上次靳夫人进宫时更瘦了,面色憔悴,身形单薄,头顶上甚至出现了一撮白发,让容悦看得心酸,宫里果然不是人待的,她才多大。还不到三十岁吧?

    容妃给姜贵妃请过安后,便挨着容悦坐下,笑着对她说:“本想邀妹妹去我那儿坐坐的,又怕路远,累着妹妹,妹妹现在的身子可不比从前。”

    对方是皇帝公爹的嫔妃。按辈分是庶母,容悦哪敢跟她姐妹相称?忙道:“娘娘有事只管吩咐。”

    容妃深深叹息,言辞之间,无限怅惘:“这两年我身体不好,近来渐有油尽灯枯之感,父母亲人,远在家乡,不知可还有相见的一日?幸有妹妹在前,慰我思亲之念。”

    容悦待要回话,姜贵妃已沉声开口:“年纪轻轻的,何苦说这些丧气话?”

    容妃苦笑道:“娘娘,您看嫔妾的样子,可有年轻人的朝气?嫔妾自己对着镜子,都觉得暮气沉沉。”

    姜贵妃越听越恼火,你暮气沉沉也好,油尽灯枯也罢,只管在你自己宫里折腾去,干嘛跑到我儿媳妇面前装死,这不晦气么?

    再打量容妃的脸色,果然病得不轻,于是自动脑补,这黄皮寡瘦的,不会是痨病吧?万一把病气过到儿媳妇身上怎么办?

    一想到这种可能,姜贵妃立刻不淡定了,黑着脸下逐客令:“既然有病,就好好治,皇家养着那么多太医是干什么吃的?赵连,拿着本宫的名帖去太医院,让他们派两个人去熙宁宫给容妃娘娘诊脉,郭静,秦芬,你们替本宫送容妃娘娘出门。”

    郭尚宫和秦尚仪应声上前,很客气地对容妃说:“娘娘,请。”

    容妃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了,宫里的女人,不管背后怎么斗,人前总是装得高贵大方、温婉贤淑的,几曾这样当面打脸过?如果她还是那个年少气盛的宠妃,只怕不会干休,可如今……她迅速掩藏起忿恨,弱弱地望着容悦,语气哀恳地说:“能劳烦妹妹送我一程么?此时一别,不知今生可还有机会再见。”

    对着姜贵妃不赞同的脸色,容悦回以安抚的眼神,姜贵妃担心的,无非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而她不认为容妃敢打这个主意。一来,根本没必要,她的孩子跟容妃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再者,容妃也承担不起这个后果。就算真如她所言,她命不久矣,可她还有母亲,还有弟弟,如果容妃敢动这个孩子,穆远会将她所有在乎的人挫骨扬灰。

    容悦想得没错,容妃岂止不会害她,她比任何人都要小心着自己的肚子,生怕出什么意外。容悦的人自不会让她搀扶,甚至不让她靠近,她就不断地出言提醒:“要过门槛了,要下台阶了,一二三……小心点,小心点,慢慢来,慢慢来……”

    直到一行人踏上宽阔平整的宫道,容妃才明显松了一口气,准备言归正传。

    见她眼珠骨碌碌转,警惕地打量四周,一副“有要事相商却怕隔墙有耳”的样子,容悦给她传音道:“不方便讲可以写下来,托人送到王府给我就行了。”

    虽然觉得容妃对自己没有恶意,可也不愿让她寻着借口跟自己找地方密谈,怀着身孕的人,凡事还是小心为妙。

    容妃点头应诺,两人心不在焉地寒暄了几句,就各自走开了。

    几日后,容悦收到了容妃送来的一堆礼物,在一只首饰匣子底部,找到了两封信,一封是容妃的亲笔短笺,一封则是靳夫人写给容妃的家信。

    里面的内容看得容悦踌躇起来。

    靳夫人在信中说,她愿意把两个儿子中的一个过继给萧夫人做嗣子,至于到底选择谁,就看萧夫人自己的意思了。

    容徽有六子,老大容恒,老二容恪,老三容怀,老四容慎,老五容忆,老六容惜。其中老二老三为妾侍所生,无继承权,另外四个都可称嫡子。

    靳夫人虽育有二子,但长期处于夏夫人的威压下,她的儿子亦不如容慎得宠,更兼年龄偏小,争夺世子的把握不大。在容徽心中,估计从来都没考虑过册立这两个小儿子。

    以前,夏夫人在府中以主母自居,容慎也被所有人当成隐形世子,只差一个仪式了。那个时候,靳夫人表现得很安分。

    可如今,被容徽出为女道士的大夫人庄氏悍然回府,早已残废的嫡长子容恒也悄悄治好了腿伤强势回归,府中一房独尊的局面被打破,渐渐形成了两相对恃的态势。

    如果容徽还好好的,容恒不是容慎的对手,可就容悦上次看到的,伯父大人才是真的“油尽灯枯”了,这样一来,容慎能否上位,就很难说了。

    看来这世上,想要浑水摸鱼的人真多,本来那般低调的靳夫人,就蠢蠢欲动起来。

    不过她也算聪明的,没有稳坐钓鱼台,等那两方人马两败俱丧后自己再捡便宜,而是主动出击,联络宫里的女儿,以过继为饵,搭上容悦这条线。

    虽说过继后,那个儿子便算是二房的,要认容征为父,萧夫人为母,可终究是她儿子不是?容征已逝,萧夫人随女儿住在云都,府里日后完全是他们母子的天下,名份上差那么一点点有什么要紧。

    还真会想呢,对着书信,容悦忍不住笑了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一十四章 过继与多生

    既然涉及到过继,萧夫人便有权知道,尽管容悦心里对靳夫人的投诚没什么兴趣,可她必须承认,现今的情况有点儿复杂。//百度搜索:78小说网看小说//

    萧夫人一直以来的愿望,是从容悦生的孩子中过继一个为嗣孙,已传承容家二房嫡系血脉,容悦也是认可的。甚至,当初跟严谨订婚时,曾把这一条作为特殊要求单列出来。

    严谨能同意,穆远未必同意,不,是根本不会同意!他的出身,他的个性,都决定了他不可能通融这种事情。

    就是容悦自己都觉得开不了这个口,穆远会不会同意还在其次,关键是,孩子会不会觉得委屈。

    如果她嫁的是严谨这样的平民,让孩子过继是抬举他,可现在,孩子的爹乃亲王殿下,他是大国皇室后裔,让他过继到小诸侯家里去,硬生生比他的兄弟姐妹矮了一截,孩子会甘心吗?

    还记得,清朝时期皇室的几起过继事件,对孩子而言,都是惩罚性的行为。虽说出去了照样有爵位,可作为皇室弃子,过继是一种永远无法洗去的耻辱,凡过继的皇子,没一个长寿的。

    更何况,穆远将来若真能问鼎天下,他的儿子就有储君之望,把这样的儿子过继出去……容悦不敢想了,她不敢面对孩子的伤心,更不敢面对孩子的怨恨。

    基本上,容悦已经绝了过继之念。

    面对新情况,就要有新的处理方法,比如,支持萧夫人从族中过继一个嗣子,靳夫人的孩子亦在此列。如果萧夫人愿意的话,容悦也不会反对。

    考虑到以上种种,靳夫人的信函便出现在萧夫人的案头。

    萧夫人读罢,脸上神色莫辨,只是问容悦:“信几时送来的?”

    容悦告诉她:“宫里的容妃今儿塞在礼盒里一起送来的。几时到容妃手里就不清楚了,应该不会很久吧。”

    萧夫人沉吟起来,容悦等了一会,轻声问:“太太的意思呢?”

    萧夫人没有第一时间否决。说明靳夫人的提议在她眼里不算太离谱,她肯考虑,就有可能成事。

    没想到萧夫人反问:“悦儿的意思呢?”

    容悦立即表示:“我没什么意见,一切以太太的心愿为准,太太说行,就行;太太说不行,就不行。”

    萧夫人便笑:“那我说。想要你过继你的孩子,也行吗?”

    容悦略作停顿,谨慎回复:“若单论我本人,自然没问题……”

    她的话未完,就被萧夫人打断:“娘明白的,其实,将你许给三皇子的那一刻起,娘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女儿惭愧”。容悦低下头,这原本是她亲口允诺的,事到临头又反悔。实在不符合她的为人处事原则。可兹事体大,牵涉的不只一个两个人,就孩子的爷爷奶奶那关都不好过,皇帝和贵妃会允许自己的小皇孙过继到别人家里去?你开玩笑!

    “说什么呢?让你嫁给三皇子,还是娘亲一力主张的,难道娘亲不明白其中的利害?自然是考虑清楚了,才做的决定。”

    “那,您真打算过继靳夫人的孩子?”

    萧夫人摇着头说:“谁会过继那么大的孩子?容忆只比容慎小三岁,现在都娶亲了吧?就是容惜,也十多岁了。真要从她家挑。过继容忆的儿子还差不多,孩子小,才能培养出一点感情。”这孩子以后不仅要继承属于雍侯的爵位土地,还有暗部人马,包括她的部分私产都会给出去,如果只是挂个名头。实际上跟她一点都不亲,心里仍只惦着他的亲生父母,那她何苦来?谁又不是傻子。族中那么多人,都是老祖宗传来的血脉,她大可挑个孤儿,没孤儿就把他变成孤儿,哼!

    容悦这才想起,她离开碧水城容府,一晃都好几年了,那时的半大孩子,现在都已长成了大人。古人又早婚,十、四五岁娶亲的比比皆是,说不定,容忆真的有孩子了。

    脑海里随之冒出一个疑问:“娘,前几天我见到容妃,面相好老,起码有三十岁了,可靳夫人看着并不老,容忆、容惜也才十几,难道她生下头胎后,停了十几年才又开怀的?”

    萧夫人一笑:“谁告诉你容妃是现在这个靳夫人生的?”

    “啊,不是说容妃生母是伯父的侧妻靳夫人吗?”

    “这话没错,但此靳夫人非彼靳夫人,你伯父前后娶了两任靳夫人,容妃的母亲是第一任,后来去世了,你伯父又娶了靳家姨妹,就是现任靳夫人。”

    “原来如此”,容悦有些微汗,若是原版容悦,从小在容宅长大,肯定不会有此一问,她到底是半途闯入的,虽然对容府的人员关系做过一番调查,终究有漏洞。好在她现在嫁人了,属于“泼出去的水”,便是萧夫人有些疑惑,也不会深究。

    这天晚上穆远回来,容悦跟他谈起此事,故意问他:“你说,把咱们的儿子过继一个给我家,好不好?”

    穆远不满地纠正:“这里就是‘我家’,你还有哪里是‘我家’?”

    容悦立即认错:“对不起,我一时口误,我的意思,是我父母家,把咱们的儿子过继一个给我父母为嗣孙,行不?”

    穆远头也没抬,继续研究手里的资料:“你先给本王生十个儿子,到十一个儿子时,本王兴许可以考虑考虑。”

    容悦的眼睛眨巴了几下:“这要求会不会太高了?您也要顾虑一下别人的承受度啊。”

    “不高,一辈子长着呢,即使两年一个,也要生十几个。”穆远的声音并无起伏,似乎在阐述一件极平常的事。

    容悦快速心算,她现在未满十七,肚子里已经揣着一颗包子了,二十年后也才三十七,如果这位爷还肯临幸的话,的确是有可能的。

    难怪李世民后宫三千,长孙皇后还能生下七八个娃,无他,早婚而已。

    长孙皇后好像十二岁就嫁给李世民了,死时不过三十六岁,听起来依旧年轻,可人家的婚龄早已超过二十年,七八个娃,委实不算密集,三年才抱一个。

    幸亏现代人口基数大,否则,资深剩女个个熬到三十多还在相亲,其实早过了最佳生育期,若给古人知道,只怕会大吼一声“暴殄天物啊”。

    容悦可不愿好不容易中大奖穿越一回,结果只当了一回生育机器,此时正好表明态度:“不生那么多,多了管不过来,这又不是靠数量取胜的,咱们只生几个,好好培养,几个出类拔萃的孩子,不比一大群庸才强?”

    穆远嘴角含笑:“有道理。”

    “那你是同意了?”

    穆远丢下手里的文件,一把抱住她:“娘子想生几个就生几个,虽然为夫很想多要,可生孩子太辛苦,这才怀了三个月,就受了多少罪?所以少生几个也使得,但有一点,不准再提过继,本王的儿子,怎能过继到别家!”

    容悦睨他一眼:“那雍地的一切,可就属于别人了。”

    穆远毫不在意地轻哼:“你看最终会属于谁家?放心,你儿子原有的,不会让别人夺走;原来没有的,本王会替他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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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容徽的悔恨

    若问容徽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什么,他会告诉你,最后悔的,是没有早点把容悦嫁出去;或者,更干脆些,早点把她弄死!

    唉,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更新最快78xs//

    当初看那丫头半死不活的,又是个女娃,外祖家都自顾不暇了,根本没人替她们撑腰,寡母孤女,能成个什么事?留着她们的命,还能显示一下自己的宽和慈爱,让流言蜚语消弭于无形。至不济,能让自己的妻女在她们面前显摆,出出长房这么多年被二房压制的窝囊气。

    每想到这点,容徽就恨不得一拳打死自己:真是太大意了!以为一切稳操胜券,以为凭自己的阅历与能耐,足以将那对母女攥在掌心,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赚一大笔钱呢。侄女有几分姿色,弟媳也不老,都是能卖的。甚至,他差点就成功了,他不是将容悦以十万两银子的身价许给严谨了吗?

    一切的一切,都随着三皇子的出现而成了泡影,他再没想到,容悦能找到这么大一座靠山,从此将他压得喘不过气了,什么算计都排不上用场。

    当然,他不敢怨三皇子,他只恨那个小贱人。小小年纪,不知从哪儿学来一身狐媚本事,引得严谨肯出十万两尚嫌不足,居然还抛弃他,攀向更高的高枝,投入三皇子的怀抱。就连改聘容恬的夏御,容徽都心里有数,其实夏御念念不忘的是那个小贱人,对他的女儿冷淡得很,以致婚期一拖再拖,弄得他们夫妇俩很是被动,差点成为亲戚邻里间的笑柄。

    人这辈子,可真不容易!闯过了九十九道难关,只剩最后一关出点纰漏,都可能前功尽弃。

    想他辛劳半生。从年少时候就开始布局,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吃的苦。受的罪,不足为外人道,最后连良心都丢掉了,不惜犯下弑父杀弟的大罪,死后不知会不会下十八层地狱,这才换来几年扬眉吐气的日子。~

    眼看着儿子们长大了,自己也老了衰了。本想好好立个世子,然后把手头大部分的事交给他,自己在旁边指点指点、帮着把把关,过些轻松自在的日子。

    可如今这局面,别说躲在后面当老太爷养身体了,就算他全力以赴,也未见得能保住自己的心血。

    一个人失意的时候,就容易回忆当年。想当年。他虽是庶子,父侯膝下子息少,他又是长子。很得父侯宠爱,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紧着自己。二弟出生后,自己的境遇差了一些,可跟别家的庶子比起来,已经算得到优待了。

    这人啊,就怕比较,在二弟出生前,他当了十多年的侯府独子,那时候府里谁不当他是少主子?走到哪儿都是前呼后拥。护卫们小心翼翼,四面警戒,生恐出一丁点差错,折了侯府的宝贝独苗,沿途见到的,都是向“大少爷”点头哈腰的人。连他的母亲都说。他父亲只有他这一滴血脉,府里的一切迟早都是他的,他也以下一任侯爷自居。那个时候,他多么自得、多么狂妄啊,眼睛完全长在头顶上,视封地内万民为蝼蚁。

    某一天,平地一声惊雷,大夫人老蚌生珠,得了个儿子,那是地地道道的嫡子!一下子就把他这个妾侍生的庶子比到地沟里去了。府里下人虽说明面上还恭敬着,可那闪烁的眼神,背后的低语,他有什么不明白的?

    最初的一两年,他沉浸在自暴自弃里不能自拔,整日吃喝玩乐,吃醉了就说胡话,说他要半夜摸到上房去,把那小崽子给宰了,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可怜他母亲被他吓得魂飞魄散,生怕他一时冲动,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天天陪着、劝着,整夜整夜地守着,人眼看就瘦得不成样子。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他强颜欢笑,装作不在意,装久了,慢慢成了自然。~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来越擅于伪装,在二弟面前完美地扮演着宽厚兄长的角色,在父侯和嫡母面前扮演孝顺儿子的角色,而且从来不提任何要求。他改变策略以退为进,并自以为得计。

    可让他气恨的是,父侯好哄,大夫人不好骗。明明父侯已经私下里许诺,等病重的卫侧夫人死后就抬举他母亲做侧夫人,大夫人却趁父侯外出之机,快手快脚地给父侯重聘了一房侧室,让他母亲多做了十年姨娘。

    直到后来大夫人和另一位侧夫人相继病逝,他母亲才等到机会。

    他天真地以为,母亲既成了侧夫人,他也就成了嫡长子,父侯就算不封他为世子,最起码,他也有了和二弟一争之力吧。可谁能想到,父侯立世子时,连考虑都没考虑他,直接就封了二弟。

    那一天,他躲在人群里死死地盯着父侯,想从他眼睛里找到一丝愧疚,一点歉意,可是没有!父侯跟宾客言笑晏晏,招呼他拜见长辈时,眼神该死的坦然。

    原来,即使他娘被扶上了侧妻之位,在父侯眼里,她依旧是出身卑贱的妾侍,而自己,也依旧是庶子,和正室所出的嫡子不在一个层面上。二弟是君,他是臣;二弟是主,他是奴,永远只能仰二弟的鼻息。

    容徽愤怒了!

    他愤怒的结果,是一不做,二不休。

    你不是只想捧着你那个嫡子,把一切好的都留给他吗?要是没有嫡子了,我看你怎么办!没有嫡子,你再瞧不起我,也只能把属于景侯的一切传给我,而且你还不能处置我,因为你再没有另一个儿子可以选择。

    结果,又是一个“没想到”。

    容徽没想到,他毒杀二弟做得那样隐秘,还是被父侯找到了证据。他也确实如自己所料,舍不得杀掉惟一仅存的儿子给心爱的嫡子抵命,可他却转而扶持长孙,甚至谋划着把容恒过继给二房,让容恒取代自己成为下一任景侯。

    容徽这次肺都气炸了!

    那与二弟登位有什么区别?容恒虽是自己的儿子,可他们母子一向不为自己所喜,自己做了那么多,可不是为了给这小子做嫁衣的。

    人在作恶的道路上一旦迈出第一步,后面就会变得不可收拾。继杀死自己的弟弟之后,容徽又向自己的亲爹举起了屠刀,然后再派人动手脚,把那个曾被父侯带在身边,在容氏家族中已有一定人脉的长子弄成了残废,再以莫须有的罪名把大夫人撵去道观当女道士。

    容家,终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下了,他顺利袭爵,成了新一代景侯。

    他以为自己会心满意足,会乐不可支,多年的心愿终得偿啊,这难道不是人生第一大乐事?

    可踏着亲人的鲜血,坐在亲人尸骨垒成的宝座上,真有那么心安理得吗?这个问题,容徽不敢问,亦不敢答,只有早生的华发,泄露了他的心虚与心悸。

    所以,当初没有乘胜追击,彻底除了二房那对母女,主因并非是沽名钓誉,而是不够心狠,做不到滥杀无辜。杀弟弟和父亲是被逼的,弄残儿子赶走正妻也是不得已,因为,有他们在,就没有自己的活路,当二者不能共存,狭路相逢勇者胜。二房的寡母孤女对自己并不构成威胁,所以他一时手软,结果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孤零零躺在床上的容徽睁着干涩的双眼,看着窗子被晨光一点点染白,身体衰朽不堪,脑子却无比清醒,一夜夜通宵失眠,活着已经变成了一种负担。

    他知道自己中了毒,将不久于人世,他不想知道毒是谁下的,左不过是他的哪房夫人,哪个儿子。庄氏母子嫌疑最大;靳氏母子次之;夏氏、姜氏也不见得完全干净;其他人也有可能,反正他仇人多,自己都记不清还有谁。

    倒是容悦那边,他真没怀疑,因为容悦大概希望他能多活些日子。死了就一了百了,活着才能看她如何地替父祖报仇,如何夺去他费尽心机得来的一切,将他打回卑贱庶子的原形。

    容徽的手在被子里蜷成鸡爪状,牙齿咬得咔咔作响:他怎么就放过那个该死的侄女了呢?要是没有她兴风作浪,他的几个儿子不会闹成这样;要是没有她窥伺在侧,他的几个儿子即使闹得不像样,最后继承家业的也还是他们。

    他算是看明白了,容悦就是要他的儿子互相残杀,作为对自己弑亲夺位的报复;她就是要挑起他儿子的恨意,让他慢慢品尝被自己的亲人毒死的滋味。

    难道这就叫“善恶到头终有报?”

    可是他不悔,如果时光重来一遍,他仍然会选择弑父杀弟,靠自己登上景侯之位。

    只不过这次,他会多杀一个人,那就是容悦!

    这个人绝不能留,以前不能留,现在更不能留。有她在,自己的儿子们最终会被她逼得走投无路。

    容徽用尽全力爬下床,转了转嵌在墙上的灯台,墙壁随即裂开一道缺口,一个黑衣人从里面出来,走到容徽面前抱拳道:“请问主公有何示下?”

    容徽恶狠狠地说:“派出你们所有的人手,去云都追杀容悦,这是本侯给你们的最后一个任务。完成了,本侯会赐给自己解药,让你们从此得到自由;完不成,大家就等着死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一十六章 嫡母不给力

    话说上次穆远带容悦探望姜贵妃,让她平添了许多笑颜,从那之后,每到旬休日,雍王府的几位主子就会轮番入宫,陪着姜贵妃聊聊天,然后共进午膳。给容悦的感觉,就像现代社会的小夫妻每到周末去父母家蹭饭,只不过,妻子的人数稍微多了点。

    她认为多,姜贵妃却嫌少,瞅瞅容悦略微起伏的肚子,心里就开始琢磨上了:孩子快四个月大,这胎肯定是怀稳了,可怜我儿天天守着个孕妇,看得见摸得着就是不能吃,那不是要人命么?可怜我儿正当青春年少,才开荤没几个月,就没肉吃了,那不是跟馋猫儿似的,每天滴着口水?

    ——由此可见,昭帝陛下和贵妃娘娘都是正经人,吃了一辈子肉,也只晓得“煎”着吃,所以无法想象穆远的性福生活。什么口活十八幅,手技三十六式,混合双打四十九招,每招又有三变式……再辅以西域神油、南海玉膏、巫家秘药……总之,动作是温柔滴,药是大补滴,做完是通体舒畅、神清气爽滴,对孕妇是无害有益滴,每天晚上搂着心爱的女人入睡时,穆远是心满意足滴。

    这边厢,疼子入骨的姜贵妃还在替儿子想辄,反正儿媳妇胎也稳了,轻易不会气掉,那等下是不是直接让她把人给领回去?我这个当贵妃的婆母当堂宣旨,量她也不敢违抗。

    可是……姜贵妃又瞅了瞅自己身边努力说笑却怎么也掩不住一脸怨妇像的侄女,她可是挂着远儿的侧妃名头快一年了,还不是连残羹冷炙都没捞着,至今仍是室女身?

    也就是说,把人送去王府还不够,如果儿子坚持不肯收用的话,等于白替人家养闺女了。

    想到这点,姜贵妃就窝火!难怪他父皇骂他是“倔驴”,宁可憋着也不肯去旁人屋里。这世上就只容悦一人身上是香的,其他女人都是臭的不成?真不知什么怪毛病,非认准一颗歪脖子树。

    有心摆婆婆的谱训上容悦几句,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保证坚决改正,可转头一想,就儿子那霸王个性,岂是一个女人左右得了的?儿子要留她赶不走,儿子要走她留不住,关键不在容悦,而在她儿子自身。

    儿子大婚前那二十年。身边可没有容悦,还不是照样不碰女人,弄得外面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难得他现在肯成婚,肯圆房,肯播种,而且还播种成功,已经够让人欣喜了!她却兀自不足。巴不得开了窍的儿子赶紧多给她添几个孙子,人果然都是贪心的,好了还想更好。

    可这能怪她么?姜贵妃狠狠揪着手里的绡绢。宫里那几个有儿子的女人,有事没事就爱带着自家的孙子孙女到处显摆,这些年,她都不知道送出去了多少见面礼,哼,以为她的礼是好收的?等她孙子出生,看她不照样牵着小胖手一家家收回来。

    想着孙子的小胖手,姜贵妃心里一阵火热。

    算了,看在孙子的面上,就不当堂宣旨了。但容悦一定要敲打,怀着身孕还独霸夫主,像什么样子?那可不是她一个人的男人,穆远听不听是他的问题,劝不劝则是容悦的事。兴许,多劝几回。穆远一心烦,就往别处去了。

    打定了主意,贵妃娘娘当即把容悦叫进内室,吩咐了许多话。具体说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容王妃出宫时,神情举止倒是很正常,惟姜侧妃脸上有些得色。

    如何应付此类事件,容悦和穆远早就商量妥了,照穆远的话说:“无论母妃要你做什么,你只管先答应下来,不管你心里怎么不乐意,都不要直言拒绝,更不要当面顶撞,事后为夫自会为你解决。”

    有了这句话,容悦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今天姜贵妃把她叫进去,除了指出她“孕期让男人留宿”的不当行为,就是明言告知,皇上已经重新圈定了赐给雍王府的新妃人选,不日就将下旨,要她务必不嫉不妒,大方接受,如此才能彰显贤妇做派。

    容悦点头如捣蒜,批评也好,指责也罢,一概虚心接受,对于新妃,也表示由衷欢迎。态度之诚恳,笑容之温善,让姜贵妃欣慰之余,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嘴唇翕动几下,最后几句话硬是憋了回去。

    按她本来的打算,除了以上这些,她还要容悦给她保证,保证会劝穆远雨露均沾,让王府开枝散叶。可临到头才发现,这种“不要脸”的话她实在说不出来,凭心而论,她能劝皇上去别的宫里“开枝散叶”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可不是蛮不讲理的恶婆婆。

    等容悦带着新得的赏赐包包款款地离开,姜贵妃才想到哪里不对劲了:她这儿媳身怀武功,连逃婚都做得出来,可见骨子里有多桀骜不驯,她怎么可能乖巧温顺得事事听婆母的话,一个字也不敢驳回?

    那说明什么?说明容悦在宫里的表现,都是敷衍她的!

    面色不豫的姜贵妃找来儿子,也顾不得维持清冷高贵的形象了,稀里哗啦噼里啪啦给容悦上了一堆眼药,她投诉时,穆远洗耳恭听;她要求惩戒,穆远唯唯诺诺。她留儿子吃晚饭,穆远一直站着服侍,说媳妇得罪了娘亲,儿子理当赔罪。临走前还接替了小宫女小太监的工作,给她剥水果皮、砸山核桃,奉承得她眉开眼笑才离去。

    直到穆远走得没影儿了,姜贵妃才回过味来,由始至终,儿子眼里一点恼意都没有,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帮着她指控媳妇时,儿子的嘴角甚至是翘着的?

    原来儿子也是敷衍她的,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是真的吧真的吧?

    一晚上,姜贵妃都闷闷不乐。

    她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两个阳奉阴违的家伙再逍遥下去,她就不信,她管不住这对小狐狸。

    第二天,畹华宫里来了几位远客。

    姜贵妃是个要面子的人,对儿子媳妇再火大,也是家丑,不可能在外人面前自曝。所以,面对娘家嫂嫂的垂询,她适当地表达了对容悦怀孕一事的欣喜,又以安抚的语气对她们说,姜颀既已嫁入王府,诞育王嗣只是时间问题,叫她们不要着急。

    没成想,姜颀的嫡母竟然当面质问:“听说颀儿至今尚是处子,王爷连她的房都不进,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姜贵妃要笑不笑地回道:“大嫂既这般清楚,还问本宫作甚?”

    姜颀的亲娘急得在后面猛拉嫡姐的袖子,嫡姐理都不理,越吵越大声:“姜家把女儿送来,是看娘娘在这里,想着娘娘能照应侄女,谁知娘娘这般轻贱,就不怕伤了娘家人的心?”

    姜贵妃已经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淡淡反问一句:“那大嫂待如何呢?”

    姜颀的嫡母尚未回话,姜贵妃已经冷冷开口:“既未圆房,尚是处子,不如大嫂这次就顺道带回去,也免得耽误了女儿家的青春。”

    姜颀的亲娘吓得跪倒在地,一叠声赔罪:“娘娘,娘娘,大姐她奔波一路,着了风寒,昨夜还发热呢,脑子有些不清醒,您就别跟自家人计较了。”

    一场姑嫂会,就这样不欢而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一十七章 姐妹情仇

    姜颀的嫡母庄氏本为甘侯嫡长孙女,因为这个身份,才得以许配给尹公嫡次孙姜洛为正妻。//最快更新78小说//可未等庄氏出嫁,父亲就死了,世子之位被叔叔得了去,好巧不巧,尹公家的嫡长孙也不幸病故,姜洛顺利上位。此消彼长,庄氏原本还算适宜的婚配便显得不那么适宜了。

    当时,庄氏的叔叔未必没有谋夺侄女婚约的心思,好在庄氏的爷爷,也即老甘侯尚在,对陪嫁人选做了一番调整,把甘侯世子最漂亮的庶女作为媵妾嫁了过去。这样,姜洛也等于做了下任甘侯的女婿,弥补了先岳丈突逝、妻家大权旁落的缺憾。

    这个作为补偿的陪嫁庶女就是姜颀的亲娘,我们称她小庄氏。

    ——忘了说一句,两位庄氏跟容徽的庄夫人亦是堂姐妹,容悦之所以没见过这门亲戚,是因为早在容悦换芯子之前,庄夫人就被撵去道观做了女道士,凡她的客人都不会上门。

    姜洛能炮灰掉自己的亲哥哥,可见是个有心计有成算的,而且足够狠辣,这种人,一切以利益为先,何况小庄氏的容貌本就胜过庄氏许多,无论从上半身还是下半身着想,小庄氏都比庄氏更吸引人。于是姜洛的后院,明面上庄氏为尊,实际上最得宠的是小庄氏,进门就封了侧夫人。姜颐会从小离家远走,在姑母身边客居多年,固然有借机攀上皇子表哥的企图,避开姜颀的锋芒亦是原因之一。

    在容悦看来,姜颐那么努力地学习棋琴书画,拼命闯出才女盛名,也是为了得到父亲的重视,给自己的母亲争脸,给自己的弟弟增筹码。

    姜家姐妹之间的暗战,在姜颐被楚昭帝封为颐慧郡主,姜贵妃隐隐透出结亲之意时。本已分出胜负。“一切以利益为先”的姜洛迅速作出反应,立了姜颐的亲弟弟为世子。

    庄氏憋屈多年,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压过了小庄氏的风头。一展大房正妻的雄姿。

    可尘埃远未落定,世事总是多变,历来被姜氏家族视为公爷大女婿的穆远,最后却成了公爷的三女婿,跌落了一地眼珠子。

    了解到这段豪门秘辛的容悦不由得开始怀疑:姜颀的上位,真的那么简单吗?真的只是因为姐姐临时退却,她才碰巧接替上?

    姜颐会因为穆远的一次恐吓。就轻易放弃暗恋多年的“青梅竹马”,乖乖回老家接受父亲匆匆订下的婚约?

    作为未婚女子,在姑母家一住多年,姑母身边还有个年龄相仿的表哥,在讲究男女大防的古代,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林黛玉寄住贾府是没办法,娘死爹亡,家产被吞。除了贾府无处可去,被欺负被议论都只能忍着,姜颐在楚穆皇宫里真就那么舒爽?寄人篱下永远只会低人一等。她那么多年都忍了,没道理临到最后关头,反而受不住跑掉了,让妹妹来捡这个现成便宜。

    如果当时姜颐态度坚决,无论穆远说什么都要嫁,姜贵妃一定会让她留下来。

    姜贵妃是打定主意要亲上做亲的,她连姜颀都肯成全,为何不能成全姜颐?姜颐等于是养贵妃养大的,她对姜颐的感情,远非姜颀可比。姜颀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姜贵妃对她的态度一直淡淡的,对她在王府的遭遇,也表现得相当理智,即使有撮合之念,也是为了对娘家有交代,而不是心疼她。这一点,容悦看得很清楚。

    因此,容悦大胆揣测,在姜氏姐妹易嫁的过程中,看着柔柔弱弱、泪眼盈盈的的小庄氏肯定做了什么,比如,以庄氏或姜颐亲弟的安危要挟什么的……当然,这只是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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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姜贵妃的畹华宫出来后,庄氏一行便回到客舍休息。

    庄氏的奶娘陈妈一面拧着一条热面巾给庄氏敷脸,一面喃喃相劝:“夫人,这又是何苦呢?事情已成定局,大姑娘如今也嫁了,就算您真的把三姑娘领回去,大姑娘也不能再改嫁进王府啊,何必平白惹得公爷生气。”

    陈妈是真的替主子着急,因为夫人今天的行为,纯粹损人不利己。

    庄氏不屑地撇嘴:“他生不生气,与我什么相干?气死最好。”

    陈妈小声提醒:“就算您已经不在乎公爷,可也得替世子想想啊。”

    庄氏抬起眼皮:“世子怎么啦?他还能因为对本夫人置气,就废了世子不成?立世子又不是儿戏,由得他想立就立,想废就废。”

    陈妈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叹息着收拾好手里的面巾水盆,她不过是个奴婢,仗着小时候奶过几口,趁房里没人时劝上几句已是顶天,说多了,还怕招了主子的嫌弃。

    庄氏却忽然兴奋起来,拉着她说:“今儿我真开心,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一想到那贱人的女儿结亲一年还是个雏,就恨不得乐死!妈妈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夫人……”陈妈皱眉轻唤,院子里到处都是人,夫人这般没高没低地讽笑,给人听去了总是不好。

    庄氏陷入回忆中的脸,渐渐变得狰狞:“想当年,我父刚死,叔父就谋划着把自己的嫡女顶替我嫁过去,因祖父阻挠,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撺掇着祖父让那贱人陪嫁。明明我是正室,她是媵妾,可婆婆抬举她,公爷恋着她,天天歇在她房里,把我当个摆设,连初一十五都常常打饥荒,若非我肚皮争气,早被那贱人踩死了。公爷难得到我房里一次,我三年生俩;天天去她房里,她三年才开怀,这么多年,统共就生了个女儿,还想方设法夺了我儿的姻缘!”

    陈妈不忍看主子难过,插了一句:“夺了又如何?”

    “是啊,夺了又如何?”庄氏笑出了眼泪:“她当年日日霸着公爷,让我守空房,现在她女儿连女婿的边都摸不着,嫁了一年还是雏,生生打了她那个狐狸精亲娘的脸!唉,老天有眼那,坑了姐姐,抢了姐夫,结果呢……真是乐死我了,好久没听过这样的笑料了。”

    陈妈等主子笑完,给她斟了一杯热茶,小心翼翼地说:“三姑娘的长相还是不错的,若夫人真把她领回去,公爷免不了会为她择婿另嫁,没道理要这么个小姑娘守寡,她又是雏,再嫁也不难。”

    庄氏斜了她一眼,嗤笑道:“你真以为我会领她回去?就是我想,贵妃娘娘也不会放啊,三媒六聘娶回家、上了皇室玉牒的侧妃,能因为不受宠,就拍拍屁股走人?要这样,皇宫里多的是长年无宠、甚至一辈子未承宠的嫔妃,那是不是都可以走了?”

    “可贵妃娘娘明明说……”

    “她那不过是气头上随口一说,好镇住场子,叫我们别闹腾。这位姑奶奶在娘家时就是再孤傲不过的性子,又做了这么多年的贵妃,自然容不得有人跟她摆脸色。”

    “纵是气话,心里到底存了芥蒂。”

    “那才好呢!以前我奉承她,是因为颐儿在她手里,现在颐儿也嫁了,我还怕什么!她越气,那贱人的女儿越没好日子过。”

    庄氏说着说着眯上了眼睛,连赶了半个月的路,人着实累,她要抓紧时间休息,好养足精神看那贱人母女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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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不知为什么眼睛一直痛,差点更不出来的,不过最后还是坚持码了一章,不敢保证质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一十八章 岳母上阵

    作为姜贵妃和姜侧妃共有的娘家人,庄氏一行自然被迎到王府做客。~

    容悦虽然平时跟姜颀不大对付,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因而并没有借着身孕偷懒,老早就出现在静园的会客厅,帮着庾嫣招待。

    庄氏夫人对她表现得很热情,仔细询问怀孕后的种种表现,再以过来人的身份进行技术指导,甚至主动提供了几道补血养气的药膳方子。容悦暗暗观察她的神色,的确是出于真心关怀,至少没有恶意。

    再跟宫里线人传来的消息联系起来,容悦对她的行为作了如下注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姜颀夺了她女儿的心上人,容悦又夺了姜颀的,等于变相替她女儿报了仇,她心情爽了,怎么看容悦怎么顺眼。

    在容悦跟庄氏亲切会谈的过程中,时不时会遭遇一道冷飕飕的气流,仔细捕捉,终于在对方未来得及收回的瞬间“抓住了”一道阴恻恻的视线,果然是姜颀她娘小庄氏释放的。

    庄氏看在眼里,嘴角微翘,显然被取悦了,望向容悦的眼神越发温煦,态度越发慈霭,好听的话不要钱似地往外蹦,且摆出各种理由推测,容悦这胎怀的多半是男孩。

    姜颀冷眼旁观多时,终于忍无可忍,语带讥讽地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大太太跟怡妃姐姐才是娘俩呢,莫非是萧伯母这阵子不在,怡妃姐姐没了撒娇的地方,就跟妹妹我抢起娘来了?”言毕,蹬蹬几步跑到庄氏身边,歪靠在她肩上,故作小女孩姿态,噘着嘴嘟囔:“这我可不依!姐姐也忒霸道了,什么都跟妹妹抢。”

    容悦笑着回道:“放心,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别人想抢也抢不走。”

    不是你的,你也别指望。

    姜颀听出了弦外之音,眼底的恨意一闪而过。双手抱住庄氏,示威似地昂起头:“姐姐这话深得我心,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别人想抢也抢不走!”又摇晃着庄氏的衣袖:“大太太您说是不是?您不会见了怡妃姐姐,就不要颀儿了吧?颀儿虽呆笨,不如怡妃姐姐聪明美貌。~可颀儿才是您的女儿啊,打着骨头连着筋……就像表哥,不管怎样,都是颀人的亲人。”

    得,又当众强调了一遍自己和王爷的关系,表哥表妹,的确是一对蕴涵了足够多暧昧意味的词,寻常表哥表妹结成的夫妻。也相对牢固一些。可是姜妹妹,你表哥可不是寻常人,有道是。“天家无父子”,父子尚如此,表妹又算个什么东西,你想靠这点微薄的血缘亲情,在王府混吃等死是没关系,多的就难说了。

    庄氏毫不掩饰眼里的厌烦,推着她说:“好了,头发都给你弄散了!”

    “瞧你把大太太的头发弄成什么样子了”,小庄氏嗔了女儿一眼,随即转向庄氏道:“姐姐。妹妹陪你进去拾掇一下吧,其实说起来,也要怪姐姐,把她惯得没大没小的,如今都嫁了人,还是这副皮猴样。唉,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

    客人要求重整仪容,庾嫣便命人领着两位庄夫人去隔壁的更衣室。

    等庄氏在梳妆台前坐定,小庄氏亲手接过奁匣,回头交代一声:“你们先下去吧,这里有我服侍就行了”,同时对自己的贴身大丫环使了个眼色,让她去门口守着。

    屋里很快只剩下姐妹俩,小庄氏捧起菱花镜,就势跪在庄氏面前,眼神哀恳地说:“姐姐,妹妹知道这些年姐姐心里委屈,姐姐尽可以处置妹妹,要打要罚都随姐姐,但颀儿年纪还小,她什么都不懂,看她刚才对姐姐,何等依恋,姐姐可不可以不要针对她?”

    这是小庄氏昨夜思考通宵想出的办法,庄氏在姜贵妃那儿的一通做作,小庄氏初时惊诧,继而气怒,到现在,全是无奈。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当年她仗着颜色好,夺了庄氏的宠,后来又仗着这宠,夺了姜颐的亲事,在姜颀成功嫁入王府的那一刻,她以为她嬴了,她彻底战胜了嫡姐。侯府嫡长孙女,对注定依附大房存在的二房庶女而言,曾经是多么高不可攀的存在,那时的庄氏,何曾正眼瞧过她,却不料,风水轮流转,有一天被她这个庶女狠狠地踩在脚底下,连女儿都未能幸免。

    小庄氏直挺挺地跪在嫡姐脚下,她自以为的完美结局,只是另一桩悲剧的开始。如果靠卑躬屈膝能挽回,她何惜一跪,做庶女出身的人,最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

    看着女儿憔悴失意的样子,她是真的悔了!悔不该被荣华富贵迷了眼,以为有贵妃姑母撑腰,女儿名义上是侧妃,实际上连正妃都不敢缨其峰,在府里何等威势,若能早生贵子,等三皇子上位,她女儿搞不好能弄个皇后当当,外孙则是下一任皇帝——种种天花乱坠的幻象,促使她用尽手段,不惜一切也要把姜颐拉下马,把原属于她的贵婿变成了自己女儿的。

    庄氏听闻此言,慢慢放下梳子,一脸的不解:“妹妹这是何意,我什么时候针对她了?正因为心疼她,我才在贵妃娘娘面前据理力争,连娘娘都得罪了,到头来妹妹不念我的好,反倒怪上我,这是什么道理?还是妹妹觉得,我这个做嫡母的,管不得侧室儿女的事?”

    小庄氏只能继续跪着,继续乞怜:“当初,贵妃娘娘欲结两姓之好,因为大姑娘一直养在宫中,深得陛下和娘娘喜爱,府里的人都把大姑娘当成准皇子妃。谁知咱们那糊涂公爷,竟给大姑娘定了亲,这才轮到颀儿中选……”

    庄氏不屑撇嘴,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肯说实话,真打量谁是傻子,由得你呵哄,故而冷笑道:“你想告诉我,是公爷忽然发神经,根本不干你的事?是颐儿和三皇子无缘,颀儿才是合该是当王妃的?”

    小庄氏努力镇定心神。开始长篇大论地解释:“妹妹也是得知三皇子无意迎娶大姑娘后,才对公爷说了两句,毕竟,大姑娘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留在家里做老姑娘吧,她不许亲,后面的不好越过姐姐去,当时颀儿也到了及笄之龄,妹妹难免着急……不怕说句叫贵妃娘娘听了生气的话,既然有意替三皇子迎娶咱们家大姑娘,就该明公正道地下聘过礼。万没有光凭一句话,就叫人家姑娘等的……这时偏又传出三皇子拒婚的话,公爷一怒之下,答应了申公夏家的亲事,记得当时他说,‘我的颐儿才貌双全,多少名门公子求而不得,那小子居然敢嫌弃。我就不信,离了他,颐儿就找不到好夫婿了’。姐姐你听,实在是因为疼惜女儿,才匆忙跟夏家公子订下的。”

    “真是好口才!”庄氏由衷佩服,只差举起大拇指了。

    “姐姐……”小庄氏暗叫不妙,这位嫡姐,原来多绵软和善的人,近些年,益发油盐不进。可要她自己招认背地里使的那些手段,又委实张不开口,她没有把握。说出那些后,嫡姐还会原谅她。不如先瞒着,只一味做小伏低,苦苦哀求,只要她有一份心软,不故意捣乱。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

    对于帮女儿拿下王爷女婿,小庄氏有十足的把握,她就不信,以她的手腕,会搞不定一个毛孩子——在她眼里,穆远和她女儿一样,都还是孩子。

    本来,她打算等有空的时候,再去找嫡姐求情,可一大早王府就派车来接,然后就闹出了嫡姐猛拍容悦马屁、兼埋汰她女儿的荒唐事。她在旁边如坐针毡,心里恨得出血,

    恨嫡姐不顾大局,恨容悦装腔作势,她怕再由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下去,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儿会受不了当场发飙,让场面不可收拾。

    可惜,这次谈判没有任何结果,从里面走出来时,庄氏表情愉悦,小庄氏难掩沮丧。

    一直到午膳的宴席上,小庄氏都很沉默。

    “太太,你是不是不舒服?”姜颀亲手给母亲夹了几筷子菜,发现她几乎一口未吃时,忍不住开口问。

    小庄氏苍白着脸,努力朝女儿微笑:“没事,大概是路上颠久了,一时没恢复过来。”

    “可您昨天晚上也没吃。”姜颀急了,伸手摸摸小庄氏的额头,“您没病吧?”

    小庄氏挡开她的手,压低嗓音道:“你别嚷嚷,娘说没事就没事。”

    母女俩对话这么久,同桌的王府主母不得不表示关心:“亲家太太,还是传个大夫来瞧瞧吧。”

    小庄氏一句“不用”刚说完,人就往座位下滑去。

    宴席草草结束,因为小庄氏昏倒了。

    大夫诊脉后,说小庄氏身体虚弱,忧思过甚,需要静养,姜颀特意进宫向贵妃姑母说明病情,希望小庄氏能留在王府一段时间,让她尽尽孝心。

    这个要求尚算合理,事实上,就算小庄氏没病,千里迢迢来看女儿,姜颀留下她住一阵子也是应当的,姜贵妃没理由拒绝。

    回到竹园,春痕悄悄问夏荷:“你说那庄二夫人是真病还是假病?”

    夏荷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这种人,一辈子装病,动不动迎风洒泪,大概自己都不晓得真病假病了,反正随时可以病。”

    春痕脸上浮起忧色:“你千万别小看她,以后咱们这边要多加防范。”

    容悦静坐一旁,听着几个贴身丫环的议论。今天早上,庄氏和小庄氏的资料已经到了她手里,小庄氏确实有些手段,不过,她若想在王府搞风搞雨,就打错算盘了。她在尹公府混得如鱼得水,是因为有个迷恋她美色的尹公,王府里可没那样的人。

    她想玩,就陪她玩,也许正好可以借她的手,把她的女儿解决掉。

    说实话,容悦并不怕穆远宠幸别的女子,也不敢奢望穆远真能一辈子只守着她,那跟盼着太阳从西边出来差不多的概率。她忌惮姜颀,是因为如果姜颀生下儿子,代表的是姜氏家族的血脉,这才是致命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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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还是只能更一章,明天再补上吧,今天白天不在家,晚上才开始码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一十九章 有美来袭

    庄氏跟姜贵妃发生争执后的第三日,庾嫣被招进宫里,回来时,身后多了一辆青帷油壁车,里面坐着两位羞答答的新人。//百度搜索:78小说网看小说//

    容悦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既然姜贵妃都特意找她谈过话了,府里进人是迟早的事。

    春痕怕自家主子难过,滴滴巴巴说了一通“没名没份的侍妾,不过是个玩意儿”、“王爷心里最在乎的还是您,谁也越不过王妃去”,倒把容悦听得好笑起来:“你以为我会哭还是怎的,这般啰嗦。”

    性急的夏荷早跑出去打探敌情,而后喘着粗气回来,先灌下一大杯凉开水,才按着胸口回禀:“王妃别着急,那两个新人,王爷肯定不会喜欢。”

    “哦,何以见得?”

    “因为……她们长得还不如府里的三位王妃,而且胖乎乎的,脸比面盘还圆。”

    容悦忍俊不禁:“那叫面如银盘,是公认的福相,如果我猜得没错,两位新人肯定气色红润,身材丰满,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对不对?”

    夏荷连连点头:“对啊对啊,就是王妃形容的这样。”

    正说着,外面有人通传,说贵妃娘娘打发郭尚宫陪同新人前来,且给容王妃带来了几句话。

    容悦忙将人迎进正厅,欲跪下聆听娘娘“懿旨”,郭尚宫摆摆手说:“王妃免礼,娘娘说了,王妃怀着王嗣,不同以往,站着听即可。”

    容悦敛衽一福曰:“多谢母妃体恤,臣媳谨遵慈谕。”

    郭尚宫便道:“娘娘命奴婢转告王妃,这两个是她精心挑选的,都是老实本分之人,不是那等狐媚魇道的,故而特意送到王妃跟前侍候,与王妃分忧,还望王妃不要辜负了娘娘的一番美意。”

    容悦应了一声“是”,又问道:“对这两个人如何安排。娘娘可有口谕?”

    郭尚宫瞅了她一眼:“既是来侍候王妃的,最好就近安排宿处。”说着往院子里四下打量,道:“两边厢房均可,若为轮值方便。稍间耳房随便匀出两间也可。”

    容悦再次蹲身为礼:“如此,臣媳知道了,还望尚宫大人回去代为叩谢。刚好臣媳前日得了两样东西,不值什么钱,不过图个稀罕有趣,请尚宫大人带回去呈给娘娘把玩。”

    在府门口送走郭尚宫,庾嫣一直把容悦送到竹园。挽着她的手悄声致歉:“贵妃娘娘亲自吩咐,非让我把人安排进竹园,我试着驳回,说王府里有几处跨院完全空着,何必都挤在一起?贵妃娘娘立刻板起脸,说那些空院子要留给皇上明旨赐婚的新妃,这两个不过是她随手赏下的侍妾,哪有资格单独住一个院子?再说她们本就是送来侍候妹妹你的。原该就近住着好照顾主母,岂容得她们躲清闲……一番连稍带打,说得我没言语了。只好听命行事,若是妹妹实在看不惯,不如,不如,就放到我那院儿里吧。”

    “算了,娘娘懿旨,怎好违背。”容悦只是摇头,姜贵妃铁了心往她院子里塞人,硬碰是不行的,万一矛盾激化。以后就不好相处了。

    庾嫣想了想说:“要不这样,把竹园隔壁的跨院打通一个,让那两个女人住进去,也就不算违背娘娘懿旨了。”

    容悦沉吟着,这似乎是个办法,不过她拿不准穆远的意思。便道:“等我想想再说吧。”

    庾嫣点头道:“行,这两个女人我先带走,你考虑好了再派人告诉我。”

    “你带走?”容悦讶然,她当然巴不得有人带走,可,“娘娘怪罪下来怎么办?”

    庾嫣爽朗一笑:“作为王府主母,我有义务教导府里新人规矩,咱们王府是什么地方?若不先教好规矩,让她们糊里糊涂闯进王爷的书房,或泄露了机密消息,或丢了重要文件,那个时候找谁负责?还有,府里的主子们各有各的喜好,各有各的忌讳,尤其是你,怀着王爷惟一的嫡嗣,何等贵重!不先了解清楚你那院里的规矩事体,谈何服侍?若贵妃娘娘再不过问,那便罢了;若要过问,我就这般回复。所以妹妹尽管放心,回去只管好好安胎,这两个新人,我必不叫她们打搅到妹妹。”

    “容悦何德何能,得姐姐赤心相待……”容悦真的很感动,再想起上回穆远说的那些没良心的话,心里越发愧疚。

    庾嫣声音飘忽:“姐姐本是畸零之人,窃居正妃尊位,本就惴惴,妹妹如此得王爷宠信,却不骄不躁,事事以姐姐为先,姐姐感念于心,能为妹妹排忧解难,姐姐何乐而不为?异日妹妹平安诞下王子,也是我的孩儿不是?”

    “是,当然是,我的孩子有两位疼爱他的母亲,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姐姐你放心,只要妹妹在这府里一天,就与姐姐要好一天。”这是容悦的承诺。如果庾嫣没有如穆远所说的那样,收养侍妾之子为己子,并以此与容悦所生的孩儿打擂台,她愿意永远奉庾嫣为正室,让自己的孩子好好孝顺她。

    王府主母不是那么好当的,容悦只是在府里来贵客时帮着接待一下,就累得慌,庾嫣天天忙着这些,就算没有起早贪黑,也差不多了。若说是为了内当家手里的那份财势,也完全没必要,她的钱够多了,光穆远婚后私下贴补给她的,就够用几辈子了。

    在容悦看不见的地方,庾嫣狠狠松了一口气。

    人人都只看见她爽朗大方的一面,看不见她眼里的忧、心里的泪。

    小时候她受尽宠爱,自以为是天之娇女,可随着青春期到来,该来的女儿性征却没有如期而至。她一度惶恐得想要自杀,是哥哥把她带到海上,经历数番生死考验,才慢慢开阔了心胸,本以为,一辈子躲在海上,一辈子躲在男人堆里,把自己也当个男人,就会忘了自己的缺陷。可皇帝的一纸赐婚。又把她拉回锦绣绮罗丛里,不得不面对自己身为女儿的事实。

    新婚之夜,她鼓足勇气袒露真相,只求那男人看在圣旨的份上。不要当场闹出来,谁知新郎轻描淡写地说,他早就知道了。她傻傻的问,那你为什么娶我?那人瞄了瞄供奉婚旨的香案,她立刻明了了他的言外之意,他虽是皇子,亦不能违背父皇的旨意。那天。他在新房外间的卧榻上和衣歪了半宿,早上走时对她说,既做了王妃,就尽到王妃的责任,他会叫顾总管把管事权交给她,要她好好打理府中事务。

    就像被判了死刑的人接到特赦令一样,忐忑不安的心立刻落了肚,她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她这辈子注定不能做个正常女人,不能侍候丈夫,不能为丈夫生儿育女。这样的女人,穷苦人家尚且不要,何况贵为皇子?都说三皇子怎么狠戾,怎么骄横,可在庾嫣眼里,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呢。

    再后来,容悦进府,婚事几经波折,穆远始终不改初衷,苦心孤诣、费尽心机。终于抱得美人归,那时她才知道,穆远对人有多防备!由始至终,他没有对庾嫣说过一句要她善待容悦,照顾容悦之类的话,可庾嫣知道。那不过是因为,他不喜欢别人窥探他的内心,不喜欢有把柄落到别人手里。所以他什么也不说,要庾嫣自己去看,自己去揣摩,虽然穆远从未明言,可庾嫣深知,只要她对容悦稍有怠慢,就不会有她的好果子吃,府里到处都是王爷的眼线,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王爷的监视中。

    庾嫣嘴角露出一个悲凉的笑,她哪敢对容悦不好,她巴结还怕来不及,可以说,容悦好了,她才能好,容悦肯敬着她,她的正妃之位才坐得稳当。

    而穆远之所以乖乖接旨,让她坐这个位置,是因为,以容悦的出身,皇上是不可能册封她为正妃的,给个侧妃已经是抬举了,后来的平妻之位,更是天大的恩宠,那也是因为,给儿子赐了一个畸零的正妃,让皇上觉得愧疚,这才抬容悦的位分作为补偿。

    所以,穆远肯娶她回家,完全是为了容悦,他需要一个摆设占着正室的位子,这样才能确保容悦的利益。明面上她是正妃,实际上,容悦才是嫡长子的生母,府里真正的主母。

    问庾嫣有没有怨,有没有委屈,她也是人,当然会有。可她心里清楚,她最该恨最该怨的,不是穆远或容悦,而是老天爷!是老天爷惩罚她,才把她生成这种废物体质,做不得男人,也做不得女人,有一个尊贵的男人肯给她一个足够体面足够尊贵的身份,她就该感激涕零了。

    更何况,在后来与容悦打交道的过程中,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子,外表娇柔内心刚强,心有丘壑又不优柔寡断。她感叹穆远着实有眼光,这女子比她以往见过的任何女孩儿都要好,她自己,也由原来的出于无奈,变成了真心接纳。等容悦生下孩子后,若能时常把孩子带到她跟前,让她做半个母亲,她的膝下也不会空虚了,将来亦有靠。

    她并不迟钝,谁真心谁假意她看得很清楚,容悦是个心口如一的人,她说会怎样,那就一定会,骨子里,容悦和她是一样的人,都有军人的爽朗和一诺千金,这也是她最喜欢容悦的地方。

    她信任容悦,却不相信穆远。穆远这人,除了对容悦巴心巴肝,对其他人,都是无利不起早,而且一旦榨干利用价值,就会毫不留情的抛弃。她也担心等穆远掌控全局后,会一脚踢开自己这个摆设,直接把容悦拱上台。所以,她要加倍地对容悦好,只要容悦站在她这边,穆远哪怕看在容悦的面上,都会对她留有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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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在23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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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婆婆郁闷了

    姜贵妃得知两位新人的出处后,半晌静默无声。//百度搜索:78小说网看小说//

    郭尚宫有些不忿,这不是打她的脸么,贵妃的谕旨可是她去传的!

    当下跪倒在地,白着脸申辩:“奴婢确实一字不漏地传达了娘娘的旨意,容王妃当面答应得好好的,奴婢没想到,她竟然阳奉阴违……”

    秦尚仪想开口,又怕自己在王府诸般事宜上插嘴过多,招了贵妃的忌讳,因而始终垂着脑袋,只趁便朝大太监赵连的方面略瞥了一眼,就见赵连打着哈哈出场:“庾王妃一向是个稳妥人。咱们王爷大婚一年多了,如今只有容王妃腹中这点骨血,她谨慎处之,小心对待,就怕新人不懂府里的规矩,出什么纰漏,也是人之常情。”

    秦尚仪这才抬起头附和:“赵总管言之有理,虽说那两人是娘娘派去的,想必在宫里早就调教好了,可毕竟,从没去过王府,别说王府的规矩体制,路且认不清,人也一个不识,一去就叫她们近身服侍怀着身孕的容王妃,的确有些冒失,真出点什么事,庾王妃也担不起干系不是?”

    姜贵妃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如此说来,倒是本宫考虑不周了,郭静你起来吧。”

    赵连陪着笑打圆场:“娘娘也是爱子心切,又想着那两个到底是宫里嬷嬷精心调教的,想必不会出差错。”

    姜贵妃嘴上不承认,其实心里已经悔了,觉得这事儿自己办得急躁了一点,都是被那庄氏气的!

    因为深知穆远的个性有多别扭,她又独此一子,从小到大,从没认真强迫过他。就是他终年在外游荡,自己也没强行拘他在京,她相信儿子不是胡闹,他的一切行动。都自有深意,自有目的。

    甚至,儿子到婚龄不肯娶亲,她都没有强行逼婚。如果她一意孤行,背着儿子请皇上下旨,穆远不接受也得接受。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桀骜不驯的儿子,也不能把父母聘来的媳妇扫地出门。可她没那样做,尽管每次见到儿子都苦口婆心地劝,只要儿子不同意,她就不强求,直到儿子点头答应,她才动手给他操办婚事。

    外人说她清冷孤介,不易打交道,姜贵妃自己却能毫无愧色地说。她是个通情达理的母亲,亦是个通情达理的婆母。

    可今天是怎么回事?

    别说先给儿子相看了,她连知会一声都不曾。就把人送去王府,而且直接送到儿子最宠爱的女人面前,同时不惜下谕旨,命她把人安排在自己的院落,其意不言自明,这就是她给穆远准备的通房。

    ——反观自身,她可从没在畹华宫里给楚昭帝安排过侍寝宫女,因为她不喜欢在自己的宫里,还要跟别的女人属于她的男人;再者,楚昭帝后宫三千。也并没有天天留宿她的寝宫,他多的是人可以临幸,何须她费力安排。

    之前,她迟迟不给儿子府里送人,怕容悦受刺激是一方面,也实在是为侄女着想。府里统共三个女主人。庾嫣不中用,容悦不能用,独剩下侄女一人,让儿子没得选择,侄女获宠的机遇会大大增加。

    前天庄氏一闹,把她给闹毛了,合着她一心为娘家侄女打算,最后只换来些怨恨?想当初,她并不热衷于亲上加亲,是娘家那边一直明示暗示,姜颐又一心恋着表哥,本人也着实有才有貌,这才点头应允,却也留了一手,不曾公开过礼,就是防着牛性子的穆远反弹得太利害,最后收不了场。

    穆远果然坚决反对,姜颐黯然返家,旋即另许了亲事,对于这个结果,姜贵妃不可谓不遗憾。她没女儿,穆远长期在外,她膝下空虚,亏得有这么一个蕙质兰心的侄女跟在身边,给她带来了许多欢乐。

    她是真的舍不得姜颐,可姜颐一回家就许了亲,似乎迫不及待地要嫁给那个才名远播的临风公子,让她不免有些怄气。原来一幅深情款款的样子,转眼就琵琶别抱,你不稀罕,自有人稀罕,在这种心态下,她才努力促成姜颀之事,却没想到,事情另有蹊跷。

    直到庄氏与乳母的一番对话被底下人传给她后,她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这样一来,她固然对小庄氏母女没好感,对庄氏更没好感。

    姜颐在她身边时,庄氏对她何等恭顺,何等谄媚,一旦女儿另嫁,就翻脸无情,纵然在姐妹易嫁事件中庄氏母女是受害者,她仍然对这两人失望之极!庄氏痛恨小庄氏母女,想搅黄她们的好事,就拿自己做筏子,故意在自己面前给姜颀撑腰,把她这位姑母当什么了?过墙梯吗,一旦用不上就蹬掉?

    也因此,她不再顾忌姜颀的感受,在皇上所赐的新妃进府之前,姜颀能不能钻到这个空子获宠,她也不再关心。在她看来,姜颀若真有本事,早该得手了,容悦怀孕四个月,她四个月都不能成事,还有什么指望?她的儿子不比别人,不会将就,也不会为了别人的感受而勉强自己,他不想碰的女人,无论任何理由都不会碰。

    想到这里,姜贵妃暗叹,今天送去的两个女人,多半也成废棋了。

    只是,给都给了,也不好再收回来。

    深吸一口气,她对自己的几大爱将做最后的总结发言:“既然庾王妃把人接到自己院儿里了,就让她留着吧,反正,皇上赐的新妃也快要进府了。”

    郭尚宫忍不住在心里替那两个女人默哀,多鲜嫩的人哦,脸儿能掐出水来,真是可惜了!路上她可是收了两个大红包呢,本以为,新妃进门还有段日子,就算赐婚旨意下了,不是也得准备一阵子吗?只要有一两个月的空当,运气好的,兴许能怀上孩子也说不定。可这个难得的机会,被庾王妃横插一脚给弄没了。

    调教……调教一两天也可,调教一两月也行,等庾王妃调教完,黄花菜都凉了。

    “娘娘”,赵连不忍看主子一脸郁卒,想要劝解几句,却被姜贵妃连着小宫女小太监一起赶出去了。

    姜贵妃咬着小手绢,皱着柳叶眉,无比幽怨地想:

    这事是我的错吗?是我的错吗?

    虽然我被庄氏那泼妇气得心口痛,可我也没有拿儿媳妇撒气的意思啊,她的确不能侍寝,我儿的确欠肉吃,我给弄两个人去,正好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啊。

    而且我挑的那两个人,姿色平平,除了胸跟屁股稍微大一点点,其它的跟容悦一比,那就是渣啊!我儿再品位独特,也不可能喜欢上她们,顶多就是在容悦不方便的时候,闭上眼睛用用,以后生下儿子,也是庶子,正好给容悦所出的嫡子当跟班。

    我这样善良体贴的婆婆,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别的刁钻婆婆往儿媳妇房里塞妖娆美貌的、清丽出尘的、纯洁稚嫩的,我挑的这两个,除了胸大屁股大好生养,真的啥特色也没有啊。

    结果容悦还要想方设法往外推,庾嫣就挺身而出、英雄救美,难道我的一番苦心,只是成全了她们的姐妹情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七彩水晶兰

    下午穆远回来,容悦面带歉意地告诉他:“母妃今儿赏赐了两个侍妾进府,并派了郭尚宫过来传谕旨,让把侍妾安置在竹园,好就近服侍妾身,可……”

    穆远只觉诧异:“母妃送侍妾过来?”

    看他皱着眉头,似乎压根儿不知晓此事,待听容悦言道,人已经被庾嫣撮弄走了,方露出笑容道:“她总算聪明了一回。”

    容悦趁机表扬庾嫣:“庾姐姐一向很聪明的,她性情爽朗,恩怨分明,是个可交之人。”

    穆远不置可否,眼中意味难明,懒洋洋地歪在椅上,就着容悦的手吃了半盏云雾茶,才慢条斯理地问:“那你说,为夫性情如何?”

    容悦腹诽:亏你还好意思问!就你那性情,堪称天下第一烂,若是作为普通朋友交往,俺绝对一蹦三丈高,闻风远遁,打死不回头;即使倒霉住隔壁,也一定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现如今,那什么,不是冤家不聚头,都已经做了夫妻,这些想法自然要闷在肚里,可叫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又实在做不到,因而讨了个巧,避重就轻地说:“不管王爷性情如何,都是容悦的夫君,是孩儿他爹。”

    一句大实话,却叫那人笑咧了嘴,抚掌大乐:“这话我爱听,王妃取悦本王有功,大大有赏!赵贵,把东西拿进来!”

    “是”,赵贵应得那叫一个响亮,完全听不出阴阳嗓。~

    容悦眨眨眼,就见一队绿衣侍女鱼贯而入,每个人手上端着一只托盘,托盘里有妆匣,有衣料,有摆饰,有药材。还有一株晶莹剔透的兰草,碧玉般的叶子,上面开着一朵底部似羊脂白玉,往上渐渐变为七彩的兰花。

    别的倒罢了。这株兰草着实稀罕,虽然她前世不是兰花协会的,也知道这是极为难得的变异兰。要放到现代,可值老鼻子钱,卖个上千万都有可能,伸手过去轻轻触了触叶子,歪着头打量:“这是从哪里寻摸来的?”

    穆远看她喜欢。心里也很高兴,搂着她的肩膀说:“就是上次培植南海四季桂的那个,他惯会打理花草。”

    容悦立刻想起,“是葫芦谷莫公的义子,好像叫莫戟,对吧?行行出状元,会打理花草也是本事,王爷手下能人真多。”

    “那是本王眼力好”。莫戟为府里培植名花异草,可都是他指派的,连种子和幼苗都是他派人找来的。功劳怎么也算不到姓莫的头上吧。

    容悦心知这人心眼只有针尖那么大,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转移话题道:“其他东西也是葫芦谷送的?”

    “当然不是,你忘了,十月二十是你的生日,这都是各地送来的庆生贺礼。”

    容悦“啊”了一声:“你不说我倒忘了,我的确是这个月的生日。”

    这时春痕和夏荷上前,喜笑颜开地凑趣:“怎么会忘呢,王爷早就说了,这是王妃大婚后的第一个生日。又怀上了小世子,双喜临门,正该好好办一场。”

    容悦忙推辞:“大办就算了,又不是整生日,十八岁也是个说法啊,十七岁就没必要了。再说孩子生下来要洗三。要满月,接着又是抓周……请客摆酒的日子多着呢,若是一个十七岁的生日就大办,那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腰包瘪了,要趁机敛财呢。”

    穆远笑着摸摸她的脸:“偏你有这么多说头,本王爱妃婚后第一个生日,为何不能大办?给那些人送礼的机会,那是瞧得起他们。”

    容悦暗中翻了个白眼,跟这种自私自利自高自大的人种说不通,不如另找理由:“也不是光为这些,我这正怀着孕嘛,若是为别的事请客,我还可以躲躲;可为了我自己的生日,势必得全程接待,每个送礼的都不能怠慢,毕竟人家是为了给我庆生而来。结果,收礼固然能收到手软,人也累惨了,万一……岂不后悔莫及?”

    穆远听到最末一句话,心已经提起来,再想象容悦挺着肚子费力在人堆里周旋的情景,再不甘愿,也只得打消念头。

    容悦从妆匣里拈起一支金灿灿的衔珠凤钗,一边在头上比划一边看着穆远笑:“酒席就免了,礼物不少就行。”

    一屋子人跟着笑,穆远点点头:“你喜欢这些,我叫下面多搜罗一点。”

    容悦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开玩笑的啦,这就够多了,我就算每天换一身衣服,换一幅头面,也得穿戴多少年。这头面衣饰,每季都有新样子,过了季就不好再穿出门了,所以,真不用准备这么多,每季添个几套就行了。”

    因怕容悦累着,各种礼物略略过目了一遍,穆远就让人把东西收进小库房,只留下几样极精巧的首饰摆在房里,七彩水晶兰则搁在卧室的窗台上。

    养眼是养眼,气味也清淡宜人,可容悦看着,只觉得愁人:“兰花本就娇贵,越是稀罕的品种越是难侍弄,人家费尽千辛万苦培植出来,可别到我手里没几天就蔫儿了。”

    价值千万啊,如果穆远不介意的话,她很愿意拿出去换成几箱白花花的银子抬回来,不是她铜臭,而是把一根价值千万的草随随便便地搁在窗台上,实在太败家。

    为娘子排忧解难是身为人夫的义务,于是穆远招来府里的几个园丁,问他们可有法子保住兰花常开不谢,把旁听的容悦雷得不轻,您就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也不能这么没常识吧,她讪笑着插嘴:“又不是真水晶,怎么能常开不谢。”

    穆远振振有词:“我知道不是真水晶啊,可这朵谢了,那一朵又开,不就是长开不谢吗?”

    园丁中有胆大的,就回话说,兰草很难开花,能开出这么一朵已经不容易了,言下之意,另外一朵您就别指望;最老的园丁则建议,最好请培植这兰花之人进府,还是由本人亲自照料最稳妥。

    让莫戟进府好办,问题是:“他要来,路上最少得七、八天。”

    莫戟并非园丁,他的真实身份是王府豢养的杀手,莫公名下十大义子以莫戟为首,可见其本领之高强。可就这么个人,闲暇时却爱莳花艺草,且极有天分,比养殖砖家还利害,府里这几个高价聘请的砖家,就不敢接手他培植出的七彩水晶兰。

    不过只照管几天应该问题不大,老园丁被几个没有同事爱的家伙推出来,战战兢兢地接了任务。

    莫戟比预想的来得快,才过了五天就出现在竹园外院。

    对于他的到来,容悦是疑惑的,她不认为,穆远真会为了一株兰花调来一位重量级杀手,其中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幕存在。

    她仔细回忆七彩水晶兰出现前后的种种情节,穆远的表现很自然,园丁们的表现更自然,至少在当时,没发现任何异样。

    如果,兰花只是幌子,目的是为了把莫戟顺理成章地引渡到她的院子里,又是为什么呢?

    让容悦狐惑不安的不仅仅如此,她的母亲萧夫人,已经去乡下庄子好些天了,一直没回王府,问苗砺他们,说庄子里总是有客,她母亲脱不开身,这个理由,也叫容悦疑窦丛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二十二章 有忧有喜

    莫戟是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笑起来甚至有几分腼腆,因为不方便出入内院,带了一个七岁左右的小花童以供传达驱使。

    小花童叫真儿,唇红齿白,逢人便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十分惹人喜爱,小丫头们得了什么点心果子,自己舍不得吃都要留给他。

    如果容悦不曾事先了解莫戟的生平,很可能会把他当成纯粹的养花人,因为这人身上一点杀手的戾气都没有。她对自己的部属,也曾强调过这种伪装术,并一度以他们的藏气功夫为傲,等见了莫戟,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有像莫戟这样,把杀手气质敛得干干净净,才算达到了伪装术的最高境界——返璞归真。

    说起容悦的暗部,近半年发展得很好,放出去的三、四、五堂,已慢慢被穆远安插在各个岗位,有的当了官,有的做了吏,有的成了某能臣的护卫。留下的一、二、六堂,组成了以刘瞻为主要负责人的情报网,与此相呼应的,是一溜新店铺的诞生,其中多为客栈和饭庄,生意做得不错,收集情报也还顺利。

    开店的本钱大多是从长孙兰那边抽调出来的,长孙兰表面上对容悦毕恭毕敬,骨子里存着别的心思,容悦怎么可能让她把盈利捏在手里?三分之二收回,剩下三分之一作为流动资金,对于长孙兰的大肆扩张计划,容悦没有应允,只让她增开了两家本钱少、回收快的饮品分店。

    刘瞻是个能人,凡容悦交代的任务,都完成得可圈可点,在暗部的地位已隐隐超出其他堂主,仅次于三位护法。

    这个局面是容悦有意促成的,穆坤走了,尹惟生性淡泊。仅剩卢峻勉力支撑,可他已年将五旬,古人的寿命又比今人短,她必须抓紧培养下任护法。以保证顺利换代。

    莫戟来王府几天后的一个晌午,再次从周泰手里接过刘瞻传来的每旬情报汇总,容悦只略翻了翻,就传音问:“莫戟到底为什么而来,你们还没查到吗?我要听实话。”

    “主子,小的……”

    “是谁让你欺瞒我的?别忘了,你的主子只有我一个!还是你们背着我。投奔了新主人?”

    “小的冤枉。”

    “只要你说实话,我就不会冤枉你,否则,我立刻传令叫车,去如意庄探望母亲。”

    如意庄就是城郊那庄子,牌匾还是穆远题的,作为扩建装修后显得极为气派的新庄园之名。

    周泰急得满头大汗,带着哭腔乞求:“您可千万别出门啊。王爷千叮咛,万嘱咐,就是为了保证您的安全。王爷说。您现在身子不比以前,着不得急,受不得累,要每天吃好,睡好,孩子才会长得好……”

    “停!”果断打断他的唠叨,容悦决定旁敲侧击:“那我问你,太太在庄子上可好?”

    “好,当然好,您只管放心。那里不仅有我们的人守着,还有王爷派出的人马。”

    “也就是说,什么客人太多,脱不开身,都是假的?”

    “也不是,萧老侯爷一直住在那儿。前些天连萧十一爷都来了。”

    “萧老侯爷还没走?”

    对这位凉薄的外公,容悦着实没好感,所以听穆远说他会处理,叫容悦不用操心后,她就真的没操心,加之上月萧夫人回庄的理由就是要去给外公送行,容悦下意识地以为他早走了。

    周泰回道:“原先是说要走的,谁知光是嘴上说,一直没见起身,小的也不敢多问。”

    容悦思忖片刻:“好吧,这事就算了,我再问你,竹园附近是不是加了许多侍卫?”

    她修习天师秘术后,五感敏锐了许多,坐在房里闭目感应一会,竹园四周埋伏了多少人,哪个方向大致有几个,她能说个**不离十。~

    周泰迟疑了一下,就决定说实话:“是的,除原有的云贰那一队,又增添了云伍一队,总共四十人,每天分成四组,每次十人,一天十二个时辰轮值,再加上我们自己的人手,主子的竹园,随时有不下二十个护院守卫,剩下几十个只要一声呼哨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来,所以您只管安心养胎,什么都不用担心。”

    “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就算对方本领再强,也不能以一挡百。”容悦故作不在意。

    周泰反而不安了,终于忍不住提醒:“还是小心为上。俗话说,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那些人本就是死士,何况是被扣了解药,完不成任务就得全体陪葬的死士。”

    容悦不动声色地套话:“看来伯父大人已经病入膏肓了,所以想在死前拔掉我这颗钉子,给他的儿子们扫清道路。”

    “原来主子您都知道呀”,周泰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叹。

    容悦凝心静气地坐在窗前,总算给她诈出来了,果然如此!

    自从听说莫戟要来王府养兰花后,她就不断地根据各种信息推敲,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穆远如此不安,如此忌惮,不惜把自己私下豢养的秘密武器都弄来竹园蹲点驻守。

    她把所有跟自己有私怨的人都过滤了一遍,初步排了个顺序,原打算挨个试的,谁知才抛出第一个,就从周泰口中得到了证实。

    既然容悦猜出了真相,周泰也就不隐瞒了,告诉她说,容徽把自己手下最隐秘的一支队伍派出来,执行暗杀容悦的计划,时限为半年。因为他们体内的毒性只有半年压制期,半年过后若无解药,肠穿肚烂,死状极惨。

    容徽手里有一支隐秘势力,暗部早就知晓,只不过容徽极为谨慎,这批人只在容徽弑杀老侯爷后铲除异己时动用过,当时以长史为首的反容徽一派人马几乎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对稳固容徽的新朝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容徽成功登位后,那些人又如他们突然出现一般突然不见了,不留任何形迹,暗部怎么查都查不出来。也就是说,容徽辛苦养他们数年,一共只用了两次,一次用来谋朝篡位;一次用来杀容悦。

    所以穆远才会那样严阵以待,因为这支杀手部队,几乎没人跟他们交过手,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长相有什么特征,实力到底如何,会采取什么方式接近容悦,会用哪种手段暗杀……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对敌手一无所知,任谁都会提起十二万分警惕之心。

    之所以不告知容悦实情,是担心会影响到腹中的胎儿,如果母亲总是提心吊胆,忧心忡忡,那还谈什么安胎?杀手未至,自己先躺下了。

    容悦承认自己确实有些心绪不宁,但远没到影响腹中胎儿的地步,她前世做了十几年卧底,总是生活在敌营,随时都有危险,随时准备火中取栗。群狼环伺的日子她都过来了,现在被几十个丫头嬷嬷围着,被几十个高手护着,这样还怕,那索性别活了。

    穆远知道后,只是叹息着亲吻她:“我也很矛盾,也想过要告诉你,这样可以让你有心理准备,可又怕……“

    容悦搂住他的脖子,笑着说:“我没怪你啊,你都是为我好,但其实,你真该早点告诉我。你忘了,我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也是习武之人,经过这些年的努力,勉强可称高手,我有自保能力。”

    “是是,我的悦儿是高手,若不是你怀了孩子,我肯定不会犹豫。”

    容悦拉着他的手抚向自己的肚子:“孩子也不会害怕,他是你我的孩子,他爹天不怕、地不怕,他娘也是块硬骨头,他怎么会是胆小鬼。”

    穆远大笑:“对对对”,一面心满意足地抚摸着已经初具规模的肚子,正想说点什么,温热的掌心被轻轻撞了一下,穆远脸上霎时浮现狂喜,激动得连声音都颤抖起来:“他动了,他动了!”

    容悦也喜不自禁,嘴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真是个狡猾的小东西,把他的第一次胎动献给了他的父亲。

    说实话,容悦一直有些担心,怕自己的孩子得不到足够的父爱,穆远那家伙,冷心冷情,别看他对自己怀孕表现得很欣慰,可在容悦看来,与其说他爱孩子,不如说他需要继承人,政治需要远远大于情感需求。

    如今,孩子的第一次胎动让他触摸到,容悦自然不会放过为孩子争宠的机会,立刻故作伤心,用酸溜溜的语气说:“我天天摸,时时抚,他理都懒得理,他爹偶然碰碰,他就屁颠屁颠地打招呼,这什么娃呀,合着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都是给他爹生的?”

    穆远被她逗乐了:“你说的什么话?他是我们俩的孩子,刚才也是我们俩一起摸他,他是在跟我们俩打招呼。”

    “可我天天摸他,我还给他唱歌念诗,陪他闲聊呢,他都没理我。”

    “那是他还小,还不会……呃……哈哈……”

    看着穆远唇边大大的笑纹,容悦开心之余,忍不住在心里骂:“臭小子,真没冤枉你,果然只会爬高枝,一个劲讨好你那个爹,刚又偷偷踢了他一下是不是?真是没良心的小东西。”

    这回穆远没得话说了,因为容悦的手已拿来,就他一个人的手放在那儿。

    为了安抚满脸醋意的妻子,他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把容悦的手放上去,谁知半天没反应,他只得呐呐地解释:“孩子刚闹腾了一会,这会儿,大概,又睡着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二十三章 岳母入住

    事情既然谈开了,萧夫人就没必要一直待在乡下,送走她,不就是怕她说漏嘴吗?

    这是穆远的解释。

    真正的理由是,穆远怕歹徒接近不了容悦,会转而掳掠萧夫人,用她做人质威胁容悦。毕竟,萧夫人身边虽有不少侍卫防守,到底比不上容悦周围高手密布。

    对穆远而言,容悦才是他惟一关心的人,如果萧夫人在王府出事,很难瞒过容悦;如果是在庄子上,就算被掳走了,不让容悦知道就行。他只要容悦平安,其他人的死活并不在意,哪怕对方是容悦的母亲,所以最好是送得远点,免得出什么事牵连到容悦。

    现在容悦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了,怎么肯把母亲置于乡间?再怎么加强如意庄的守卫力量,也不如搁在自己身边来得放心。

    因此,第二天下午,萧夫人就被一辆马车接来王府,并且直接迎进了容悦所住的竹园。容悦要把正房让给母亲,萧夫人岂会如此不识趣,坚持把自己的行李送去东厢安置。

    就这样,穆远还满肚子不乐意呢,他觉得自己的私人空间被侵犯了。

    岳母可不比下人,下人迫于他的淫威,对他歇在怀孕的王妃房里睁只眼闭只眼,对王妃房里时不时发出的暧昧声息充耳不闻,一个个心安理得地做瞎子做聋子。岳母可是对他的闺房生活乃至床第偏好有发言权的人,最要命的是,他的娘子会采纳,而他反对无效,事后也不能给人穿小鞋,不能变着法子打击报复。

    这憋屈的人生啊,为什么世上会有名叫岳母的人种?虽然岳父更讨人嫌,可岳父不会搬到你家内院,虎视眈眈地盯着你过日子——此一刻。他坏心眼地想,要是当初殁的是岳母该多好。

    说到这点,且容他偷乐一下,他的父皇母妃。~以及外面所有的人,都把容悦的孤女身份当成重大缺陷,惟有他庆幸不已。孤女才好啊,孤女没人依靠,只能依靠他;孤女没人需要关心,只能关心他;孤女没人疼,只能由他疼;孤女没人爱。正好和他相亲相爱。

    惟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还有个寡母……要是这次,容徽派出的死士不小心把岳母给灭了……这可不是他指使的哦,他也是受害者啊,是痛失亲人的受害者家属,他一定给岳母大人风光大葬,为她披麻戴孝,压棺摔盆。为她操办无遮法会,办够七七四十九个道场,让她极尽哀荣。比有几十个儿子的老太君还兴头。

    正想入非非,听到岳母主动要求住东厢,穆远表情稍缓,随后很有孝心地让人把萧夫人的行李送进倒数第二间屋子,理由是,那间有盘炕,不会叫岳母冷着。

    喜鹊刚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就咋呼起来:“哟,这炕还是热的呢,会不会烧得太早了?这才是十月。”

    银枝左看右瞧。又十分内行地蹲下去用手摸摸炕脚,纳闷地嘀咕:“这炕怎么像是新盘的,底下还没干透呢。”

    门外帮忙的嬷嬷内心独白:可不就是新的,俺家王爷昨晚趁王妃睡着了,半夜偷偷爬起来叫人盘的。可怜那些师傅们,不能说话。连垒土敲砖都不能发出声音,就怕吵到王妃,一个个跟做贼似的,猫手猫脚,贼眉鼠眼……别打量她老了,就不懂王爷心里的弯弯绕,无非是怕亲家太太住得太近,让王爷行事不方便,话说回来,王爷和王妃太恩爱,做下人的也难那,亲家太太还是住远点的好,免得晚上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

    萧夫人一眼扫过去:“你们两个别琢磨那炕了,把行李包裹整理出来是正经。”

    炕床上铺陈得很是华贵,锦绣堆氤,隽雅舒适,可只要细心观察一下,就会发现,炕是临时新盘的,所以要烧炕,目的是为了让它早点干透。

    竹园后院是五间正房,东西各五间厢房,她住的地方,跟女儿的卧室,中间隔着几间屋子,好在有抄手游廊相连,往来方便。

    竹园房舍以小巧精致为胜,连游廊上的立柱都精雕细刻,墙壁绘着山水,院子里种着花草,靠墙处有几棵果树,金秋十月,花香果香扑鼻,很是清新爽洁。看来穆远真的很疼她女儿,正妃的静园她也去过,看着轩朗疏阔,颇有气派,其实内里远不如女儿的院子来得讲究,随便一件摆饰都价值不菲。

    萧夫人也是从内宅后院走出来的人,最懂得其中的关窍,男人拿什么来表达对女人的宠爱?就是拿钱啊,他最疼谁,就给谁最多的钱,给谁最好的享受,这是铁律!如果一个男人口口声声疼你爱你,却一毛不拔,你只管照着他的厚脸皮啐过去,让他唾面自干——如果他还想继续骗你的话。

    只要穆远肯对女儿好,她住在哪里都无所谓,她心里明白,以王爷的性子,肯让她住进竹园已经是额外开恩了,只是稍微隔几间屋子怕什么。

    待把行李归置好,萧夫人招来自己的仆从,一共十几个丫环嬷嬷,叫把屋门关严,自己坐在炕上,开始训话:

    “你们都是跟了我很久的人,寻常也都规矩守礼,要不然,我也不会单单点了你们随侍。虽然在家里时已经叮嘱了许多,但我还是要再说一遍,这里不比庄子上,也不比怀恩园,这里是王爷的常住之地!所以你们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平时给我关住耳朵,闭紧嘴巴,闲事莫论,旁事不管,只把各人分派的事做好,其余时间就待在自己屋里做做针线,哪怕你躺在床上睡懒觉都使得,就是不要到处乱窜,不要随便乱说话,不要扯是非,若被我发现一个,立刻打死!到时可别说你是家生子,有几辈子的体面,犯了王府的忌讳,坏了王府的规矩,什么体面都是瞎的。”

    一众仆从战战兢兢地跪下应诺,萧夫人让她们站到一边,随即指着银枝和喜鹊怒喝:“你们两个,给我跪下!”

    “夫人”,两人大惊,这是怎么了,怎么训着训着训到她们头上去啦?

    萧夫人并非刻薄主子,对身边的丫环尤为爱护,大概因为这些人跟她的宝贝女儿差不多的年纪,引动了她的慈爱之心。银枝和喜鹊又是大丫环,原来在自己府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曾被夫人当众训斥过?声音中不觉带了几分委屈,眼里浮起泪雾。

    却听萧夫人冷冷地问:“刚进门时,你们俩嘴里都说的是什么?”

    “奴婢没说什么呀”,两个丫头相顾茫然。

    “春枝,你当时也在屋里,你告诉大家,她们俩都说了什么?”

    春枝同样一头雾水,在夫人的瞪视下,只得把两人的话复述了一遍:“银枝姐姐说,炕还是热的,怎么就烧上了;喜鹊姐姐摸着床脚,说炕是新盘的……”

    等春枝说完,萧夫人才用严厉的口吻下判词:“王爷体恤我年长孱弱,特意早早烧了炕,好让我这孤寡客居之人感觉温暖,你们两个不知感激,反而怪腔怪调,不仅辜负了王爷的一番盛情,也显得我们萧家的下人缺乏管教。如今想来,都是我平时对你们太宽容了,纵得你们无法无天,这样好赖不分、高低不知的丫头留着只是祸害,还是撵出去干净!”

    “夫人,夫人,奴婢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奴婢这回吧。”

    “求夫人开恩,奴婢真的知错了,您怎么罚都行,就是别赶奴婢走啊。”

    两个丫头涕泪横流,磕头磕得蹦蹦响,正闹得不可开交,门外有人通报,说王妃朝这边走过来了。

    萧夫人只得暂且放下此事,把女儿搀进屋里,容悦摸了摸被褥的厚度,又试了试枕头的弹性,嘴里含着歉意道:“我让春痕她们盯着弄的,自己一直不得空。姜侧妃娘家来人了,现在就在府里,她亲娘恰巧病了,姜侧妃要守着她亲娘,她大娘、大姐还有几个堂婶堂妹就只得我和庾姐姐陪着,累了一上午,吃过中饭才回来。”

    萧夫人急了:“姜侧妃的娘家人,要你去陪什么?来的时候打个照面就行了,最多走的时候多送些议程,平时你管她!她对你又不好,要我说,搞不好她娘故意装病,好逼着你去陪客,你这身子,可累不起。”

    容悦笑着说:“那倒不至于,您放心,我没那么傻的。今天会过去,是因为有新客人,就是她大姐,从皖城来的远客,她在云都有宅子,晚上不会留宿。”

    “姜侧妃的大姐,是颐慧郡主?”

    “是啊,就是她。”

    姜颐出嫁一年有余,住在皖城夏府老宅的日子并不多,每次滞留云都,就一遍遍地往王府跑,她的心事容悦都明白,可这样,又有何益?

    看着像个聪明人,其实办的都是糊涂事,她这样身在曹营心在汉,纯粹两边不讨好。看夏御的样子,对她不满,两人才新婚就相敬如冰;穆远只会越来越厌烦。

    容悦没把她当对手,萧夫人却有些不放心:“她跟王爷一起长大的,这青梅竹马的情份……”

    “没事,我心里有数。”

    看萧夫人脸上露出笑意,两个丫头赶紧爬过来哀求,容悦本就是为她们来的,出言帮着说情,最后改为罚去半年月例,记下二十大板,以后务必谨言慎行,若有再犯,决不宽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二十四章 婚姻指导

    萧夫人和女儿分开一个多月,情知不对劲,每日惴惴,寝食难安。忽然搬到一处居住,自然欣喜异常,拉着女儿说了许多体己话,饭桌上有女儿陪着,肴馔也用得香,晚上心满意足地睡了。

    容悦从母亲房里出来,站在廊前月台上的春痕明显松了一口气,几步上前搀住她道:“都快亥正了,往常这个时候早已歇下,今儿这是怎么啦?”

    秋碧的神情有些无奈:“奴婢几番想提醒,看太太谈兴正浓,没好意思开口。”

    春痕点点头:“也难怪,这么久没见了,王妃您累了么?”

    容悦笑了笑:“还好,王爷呢?”

    春痕压低嗓音告诉她:“王爷先在屋里看了一会儿书,戌时六刻让赵顺准备宵夜,然后拎着食盒去了晓园,亥时三刻回来,回来后就一直坐在屋里发呆,脸色不是很好,您等下当心点。”

    容悦拍拍她的手:“我省得的。”

    嘴里这样说,心里到底却有些狐疑,让侍女都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果见穆远孤零零地坐着,脸上写满落寞,望向她的眼神带着诉不尽的委屈,恍若被遗弃的小狗,一向冷硬的心蓦地软了下来。

    不管他婚前有多少不是,婚后着实对自己好,女人一辈子图的不就是这个?难道指望他反过来,婚前深情款款,婚后不闻不问?

    这样想着,言语间不觉比平时多了几分真心:“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娘她初来乍到,我怕她不习惯,才一直陪着,回得迟了些……你怎么不多披件衣服?就快立冬了,晚上寒露重,小心别着了凉。”

    一面说。一面从衣架上拿起玄色翻领夹袍,穆远顺势握住她为自己添衣的手,俊容瞬间变得柔和,眉眼中沁透了温柔:“我才回来不久。刚坐一会儿,不冷,你也累了吧?快坐下,赵顺,给王妃准备的杏仁奶露呢?配些松软易克化的小点一起端上来。春痕,你领着人去浴间放水,撒上今儿刚送上来的夔兰花叶。浴豆用并州上贡的,熏香就不用了,免得串味……”

    听着穆远一本正经、有条不紊地安排这些,容悦抚额的同时,也不免感动,这位对人好起来,真正是体贴入微,关怀备至。比最尽职的侍婢还殷勤。

    内有所感,外有所形,当春痕禀告浴间已准备妥当时。容悦主动偎进那人怀里,把大半身的重量都交给他,穆远心领神会,喜滋滋地一把抱起,笑得嘴都合不拢。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师爷的点子真管用啊!

    下面是镜头回放:

    话说今天,从萧夫人进府,穆远就落了单,一下午没见着妻子的人影。好不容易晚膳桌上碰了头,又只顾着给她娘夹菜,对他视若无睹。晚膳后更是直接丢下他,母女俩亲亲热热地窝在一起闲话家常,剩下他独对一室孤灯。

    容徽的事曝出来后,王府进入全面戒严状态。他除了上午去衙门办差,下午很少出门,连公文都拿到竹园这边的小书房处理。部属们对此表示理解,今非昔比,容王妃腹中的孩子承载着整个王府的希望,王爷不放心也是人之常情。

    晓园那边的日常事务,便由梁竟领着一干幕僚打理,遇到重大事件,或幕僚们意见不统一时,才会请王爷过去主持。

    这日晚间,梁竟忙完手头的事,打发走一众长史、少史、书吏、录事,又盯着掌库把各色文书信函分门别类的封存好,最后锁上库房大门。正准备回去歇息,抬头却见王爷从院外进来,吃了一惊,忙问:“您怎么这么晚过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王爷不言语,只是让赵贵摆上食盒,霎时满鼻喷香,勾得梁竟馋虫直冒。于是主属两人对案而食,赵顺站在一旁负责斟酒,梁竟喝着暖乎乎的桂花酿,直道“好酒”,忙到这个时辰,他也确实饿了。

    穆远从容悦怀孕后就很少沾酒,因为据说他醉酒后很可怕,他怕吓着容悦,更怕惊着容悦腹中的胎儿。梁竟作为资深幕僚,当然了解这一点,所以也不劝,自个儿喝得咂嘴咂舌。

    梁竟的酒量本就有限,桂花酿闻着醇香馥郁,口感极好,其实后劲很足,三杯下肚,梁竟酒已半酣,也不摆老成持重的师爷款了,乜斜着醉眼问:“王爷可是有甚心事难决,夤夜来寻臣下?”

    穆远扯了扯嘴角:“师爷看出来了?”

    梁竟嘿嘿一笑:“王爷娇妻在怀,幼子待抱,这好天良夜,不陪着他们母子,却跑来与臣下共饮,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心里不痛快,又不好对王妃说,微臣猜得对不对?”

    穆远轻叹:“还是师爷懂我。”

    梁竟捋捋小胡子:“微臣陪了王爷数年,这点察言观色的功夫还是有的。”

    穆远也不卖关子了,摒退从人,与师爷促膝谈心,抽空又劝了好几杯。待菜尽酒罄,梁竟已醉得伏在案上,赵贵去扶时,他双手乱舞,嘴里嘟囔着“我醉欲眠君且去”,穆远笑着命人把他送到隔壁的轮值房,留下小厮打地铺照料,这才离去。

    都说人品好的人,酒品也好,梁竟就是如此,他醉后决不会发酒疯胡说八道,而是有问有答,态度谦和,更妙的是,第二天一觉睡醒,你再问他酒醉时说了什么,他懵懂如幼儿,一问三不知。

    穆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一个在外面威风八面的王爷,能对人说,他被自己的王妃冷落了,他觉得王妃对他不够真心,不够信任,而他很苦恼,很在意,却不知该向何人问计?

    那不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也因此,酒醉时畅所欲言,酒醉后前事尽忘的梁竟,就蒙主子钦点,成了他的情绪垃圾桶和婚姻指导砖家——放到现代,叫男闺蜜。

    他问梁竟,怎样才能让王妃对他更信任、更依赖?

    梁竟说,信任她,依赖她。

    他不解,我是男人,应该让女人依赖,怎能依赖女人?

    梁竟说,怎么不能?女人都有天生的母性,您在王妃面前表现得太霸道、太强横,她只会畏惧你,防着你;您在她面前适当地示弱,让她知道,您也是个需要关怀、需要照顾的人,您也会生病,会孤独,会害怕,激发出她的爱怜之心,不就可以依赖她了?

    穆远表示受教。

    于是,有了让容悦一看就心软的、可怜狗狗的眼神。

    只能说,三皇子殿下以前都是本色演出,如今有了梁师爷的点化,演技突飞猛进,一个眼神就将容悦秒杀。

    共浴的细节不予赘述,基本没有香艳片段,相反,两个人都很严肃。

    因为,穆远站在容悦身后为她擦背时,容悦问出了一句话:“我伯父,是不是已经死了?”

    穆远的手略有停顿,很快用平淡的语气回答:“是的。”

    容悦深吸一口气:“当我听你说,莫戟是特意调来对付我伯父派出的杀手时,我就猜到了。”

    “哦?”

    “以你平日的行事手段,一旦接获这个讯息,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防守,而是如何从源头解决问题。比如,掳走容慎,或把他的几个儿子全部抓起来,逼他收回暗杀令。你没有这么做,反而不断加派人手防御,甚至把莫戟抽调过来,这就说明,已经没法从源头遏制,你无论怎么做,就不能让我伯父就范。造成如此局面,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我伯父已经不在了。”

    穆远吻着她的肩头说:“你伯父在发出暗杀令的当天下午就过世了。”

    “你连我母亲也瞒着的吧?”

    “是的,若岳母知晓此事,势必得回去奔丧。那边就等着你们回去呢,嘈杂混乱的丧事现场,多好的刺杀机会!真让他们得手,我就是杀光容氏家族,又有什么用?”

    这番话,穆远说得毫无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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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有事耽搁,更得太晚了,抱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二十五章 生辰当日

    今天是容悦十七岁的生辰,也是她到这个世界后的第四个生日。//最快更新78小说//~

    因事先说好了不宴客,只自己家里摆几桌席面,容悦没让人叫起,舒舒服服地睡到自然醒。

    一睁开眼睛,就听见春痕说:“太太亲自下厨给您煮长寿面,愣是不让人帮忙,揉面擀面都是自己来,这会儿只怕已经做得了,您醒得刚刚好。”

    容悦撑起身子:“那我等会多吃点,太太的手擀面可是很难尝到的。”

    春痕一面服侍她穿衣梳洗,一面拣要紧的事汇报:“江厨从昨晚就开始蒸寿桃,要蒸够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一部分送到城外的几座道观上供,一部分散给城里的乞儿,为王妃和小世子祈福。郭大嫂也是三更天就爬起来擀面、熬汤、做浇头,今儿最少要准备几百碗寿面,人人都想沾沾王妃和小世子的福气,可不能漏了谁……”

    正絮叨着,夏荷从外面进来道:“外面来了好多拜寿的人,几百碗只怕不够呢。”

    容悦讶然:“不是说不请客的吗?怎么又……”

    正好何妈领着人往这边送寿礼,见王妃发问,陪着笑说:“也不知他们从哪儿打听到的,总之是一传十,十传百,都跟着来了,奴婢刚过去的时候,顾总管正派人分头赶往南市和西市采买呢。”

    容悦听得呆住,由着几个丫环给她盛装打扮,何妈、吴彦家的等几个管事嬷嬷则各处指派人手负责接待。

    没一会儿,庾嫣那边来人说,裕郡王、淳侯爷和庆侯爷联袂而至,他们的家眷很快就会到竹园来讨长寿面吃。

    淳侯爷和庆侯爷就是穆远的四皇弟和五皇弟,楚昭帝六个成年儿子,老二穆睿立了太子,老三穆远封了雍亲王,老七穆奕封了裕郡王。其余四、五、六皇子都只封了侯。因为他们的生母出身较低,放到寻常人家,他们就是庶子,不能跟皇后生的太子。贵妃生的三皇子和淑妃生的七皇子比。

    其中四皇子的生母云昭仪一度颇得圣宠,四皇子曾破格获封郡王,后来云昭仪不知犯了何事,降为美人,四皇子也受到牵连,差点被一捋到底,是几个兄弟帮着求情。才保住侯爵之位。

    据说当日,裕郡王穆奕在清泰殿前为四哥求情,磕头磕至出血,场面极其感人,从此“仁悌”之名传天下,几个皇子中,如果说穆远是“阎王”,他就是“贤王”。容悦一直觉得。此人不可小觑,论年龄,好像比她还小月份。至今未满十七,行事却如此老道,真是可敬可畏。他的正妃周氏,家里父兄统领着西部大营,跟庾氏统领的东部大营势均力敌,必要时候,也可以成为穆奕的巨大助力。

    楚昭帝立一个儿子做太子,同时又为另两个儿子娶来背景强大的将门之女,都说帝王心思深不可测,反正容悦是不理解的。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大嗓门在门外响起:“长尾巴的娘娘呢?快请出来,就为了沾沾尾巴娘娘的好运道,我们妯娌几个可都是空着肚子来的,快拿寿面给我们吃。”

    这里的小孩儿过生日,叫“长尾巴”,七皇子妃周氏故意以此来调侃容悦。

    从外表上看。膀大腰圆、声音洪亮的周氏似乎比庾嫣更豪爽,更具将门特色,容悦对她的印象却不是很好,平时也很少打交道,远没到可以随便打趣的地步。

    现在人家表现得如此熟络,她也不能扫了兴,带着笑迎到廊上,彼此挽手牵衣,亲亲热热地走进清心斋。周氏把她按在正中的太师椅上,自己退后几步,和另两位弟媳排排站,一起拱手躬身,嬉皮笑脸地说:“给三嫂贺寿咯,愿三嫂芳龄永继,青春永驻。”

    “多谢几位弟妹的吉言,快请坐!”容悦赶紧起身,丫头们也上去搀扶,刚归坐,厨房送上浓香的寿面。~

    周氏吃着面,嘴巴兀自不肯停,怪容悦生日都不给她们下帖子,让她们只好厚着脸皮自己摸上门,容悦只得再三解释:“年纪轻轻的,怎好大张旗鼓地做寿?连整生日都不是,那样至少有个说法。”

    老四媳妇梁氏道:“出嫁后的第一个生日,难道不是说法?”

    容悦摇着头说:“到底不好,传出来人家只会说我轻狂,所以老早就说好了,今天不请外客,只家里人意思一下。”

    周氏立即抓住语病,怪叫起来:“你的意思是,咱们都是外客?”

    “不是,当然不是,七弟妹怎么会是外客呢?分明是内人。”

    话音才落,几个人笑成一团。

    容悦暗暗吁出一口气,这老七媳妇,看着粗糙,其实粗中有细,说起话来貌似大大咧咧、心直口快,可一不小心就会被她绕进去。对老七夫妻,越发多了几分警惕。

    借着入内室更衣的机会,容悦招来秋碧交代:“你去一趟静园,找到庾王妃,跟她说,几位皇子和皇子妃的礼收了也罢了,好歹算是自家人,其他上门的,都赏寿面和寿桃,但寿礼可不能随便要,沾亲带故的可酌情收一些,其余的,最好原封退回。”

    秋碧领命而去,一会儿后回来禀道:“庾王妃说,王爷在怀远堂坐镇,收与不收,王爷自会定夺,咱们只要照办就行。”

    容悦点点头,有穆远把关,不需她多操心。

    也许是心里忽然放松下来的缘故,容悦只觉得腰酸背痛,太阳穴一抽一抽的,春痕忙给她按揉:“这是怎么啦?”

    容悦晃晃脑袋:“不知道,你去拿清凉膏来,给我抹点。”

    时逢生辰,大家欢欢喜喜地给她贺寿,她不好意思承认,刚刚那会儿,她心惊肉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春痕瞅了瞅她的脸色,心疼地说:“要不您就在里间稍微躺躺吧,在坐的谁都知道您现在是双身子,也不会见怪。”

    容悦叹口气:“那样未免太失礼,我还撑得住。”

    春痕急得提高嗓音:“是虚礼重要,还是小世子重要?”

    容悦尚未回话,冬雪在帘外禀道:“王妃,长孙姑娘来了,还带了个绣娘。”

    “带绣娘来干什么?”

    “长孙姑娘说,这天儿越来越冷了,您的身子也越来越沉重,恐怕没有合适的冬衣,她趁着进府贺寿的机会,把绣娘一并带来,给您量量身形,好早点备下冬衣。”

    “我知道了,马上就来。”

    见到长孙兰的时候,容悦笑得十分亲切和蔼:“难为你这般细心,我正想添些冬衣呢。”

    她一直偏瘦,行走间如弱柳扶风,纤细袅娜,裁制衣裙时自然尽可能地突出优点,所以腰部都比较瘦。现在穿着就嫌紧了,再过几个月,恐怕根本穿不上,要全部换成新的,长孙兰不带衣料和绣娘来,她也要派人去招的。

    此时绣娘已结结实实地磕过头,由小丫头带下去吃寿面。

    这时,就见一个抱着鲜花的小童在廊前月台上拜倒,口称:“真儿给王妃殿下贺寿,祝王妃殿下福寿绵长,子孙兴旺!”

    “哈哈,这贺词好!”笑得最大声的是老七媳妇周氏。

    “好齐整的童儿,三嫂,原来你和三哥早已偷生了一个。”这是老四媳妇梁氏。

    “瞎说什么,三嫂今天才满十七岁,这童儿都六七岁了,你十岁能生孩子啊。”老五媳妇陈氏帮着避谣。

    “说不定三嫂身负异禀。”周氏继续调笑。

    容悦懒得跟她们争论这些无聊的话题,朝外面招手道:“真儿快进来,小碧去拿寿面,小红你去拿盒子装点心,赵福你等会领着真儿上席,他年纪小,你要好好照顾他,知道吗?”

    真儿走进屋里,有些腼腆,也有些兴奋,小脸儿红扑扑的,容悦忍不住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亲手拿了个上等红封,给他塞到小袖子里,笑着说:“给你买果子吃。”

    说话间,长孙兰带来的绣娘已吃过寿面,拿出随身携带的软尺,准备给容悦量身,周氏见容悦要进去,开口道;“在这儿量量就行了,你的肚子只会越来越大,量身也只能估摸着,尽量放宽松些,又不能可着腰做。”

    容悦立住脚,绣娘依言上前,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谦卑和讨好。

    眼看她的手就要够到容悦的身体,容悦突然瞳孔紧缩,往后猛退一步。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凌空而起,一脚把绣娘踢翻在地,绣娘只错愕片刻,随即一个鲤鱼打挺,向着容悦所在的方向不管不顾地撞过去,容悦已运起轻功飘退两丈远。

    小身影再次跃起,然后重重地跌落在绣娘身上,直接把绣娘的脸当成坐凳,坐在屁股底下,绣娘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叫,待小身影站起时,绣娘已满脸是血地昏死过去。

    屋里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几个声音同时惊喊:“有刺客,快来人啊,有刺客!”

    其实哪需要她们喊,里里外外早就围满了神情紧张的侍卫。

    看着死狗一样的刺客被拖走,长孙兰白眼一翻,也昏了过去。

    “真儿,真儿呢?”大家这才想起救驾功臣,却再也没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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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赏与罚

    庆生当天发生刺杀事件,大家都以为寿宴办不成了。//更新最快78xs//

    一些知趣的客人——也有些是吓破了胆,生怕刺客还有后手,自己会遭到池鱼之殃——纷纷提出告辞,却被主人劝住,留下来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席间,容悦温婉亲切、落落大方的表现,为她赢得了不少印象分。刚从生死线上走过一遭,就能如此镇定,恍若差点被杀的不是她,光是这份胆气,就叫众宾客刮目相看。

    坊间对容悦的评价,原本是毁誉参半的。尤其那些没见过真人的,免不了先入为主,以为能搞定穆远这种厉害角色,且宠擅专房的女子,若非姿色出众,定是手段了得,说来说去,总脱不了“狐媚惑主”几个字。

    如今有机会接近,才发现传言缪以千里,容悦美则美,却与狐媚不沾边,偶尔一回眸间,甚至有种高山寒雪的孤冷气质。

    几个从外地赶来的忠心下属,反而替穆远担心起来,容王妃看着笑容可掬、平易近人,其实外热内冷,防心甚重,极难收服。

    又有几个捉狭的,偷偷聚在一起吐槽:王爷往日对女人何等冷酷,难道这就叫“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不是不报,因时未到”?

    抛下众人观感不论,且说容悦自己,她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事实上,刺客拖走很久后,她隐在袖中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她并不怕死,前世所从事的工作,就是提着脑袋过日子,可以说,投入那一行的人,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可现在她怕,怕,因为她腹中有个孩子!她死了就死了。孩子何辜?她的孩子,差点被剥夺了来到这世间的机会。

    当时,只要绣娘的手再往前伸一点点,她的孩子就会变成一团被挖出母体的血肉。

    ——后来的审讯中。~绣娘供认,她外号叫“铁钩手”,气运指掌,可以屈指如钩,一把抓出人的心脏。若非真儿使用“千斤坠”,一下子坐断了她的鼻梁,又堵住她的鼻孔。让她剧痛到晕厥,她不至于败得那么彻底。

    容悦并非一开始就发现绣娘不妥,因为,绣娘进门后总是低着头,直至她走到离容悦不过几公分处,习武之人特有的敏感才让容悦发现了不寻常的气息,于是本能地后退,险险地避过了致命的一击。

    惊险只瞬间。事后却如同闪回镜头般不断重放,使得容悦整个下午都过得浑浑噩噩,神不守舍。

    当夜幕降临。所有的喧嚣散去,两个人在被中拥抱,久久无法言语。穆远眼睛湿润,手臂紧了又紧,恨不得把怀中人融进自己的骨血,这样才能真正让他放心。他都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容悦足够机警,如果不是真儿眼明手快,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什么?

    感受到他的紧绷。容悦伸出手轻轻拍抚:“我没事,孩子也好好的。”

    又努力打起精神跟他开玩笑:“我早就说过,一年若不被行刺几回,岂不是太无聊?也显得我不是个人物。”

    穆远笑着附和:“也是,本王从小被人行刺到大。”

    “对嘛,那小老百姓。倒贴几个铜板都没人肯去行刺他。”

    互相打趣了几句,总算缓和了几乎凝滞的气氛,容悦才开口问:“真儿去哪里了?他今天露的那几手,可是把一帮丫头都震傻了。”

    穆远道:“他跟莫戟一起查案去了,他有一个极灵感的鼻子,比莫戟的更灵,要不莫戟也不会带着他种花调香。”

    “真儿,也是杀手吗?”容悦的声音中,有好奇,亦有遗憾。

    “是,他是莫公第十个义子,叫莫真。”

    “难怪刚来时,他只跟人说自己叫真儿,却不带上姓氏。”

    “是我特意吩咐的,我希望你只把他当个纯粹的花童,这样你也开心些,是不是?”

    “多谢王爷体恤!真儿那么小,就有一身好功夫,真想不到。呃,他真的只有七岁,不是缩骨功什么的吧?”那样就太可怕了,会让人适应不良的。

    穆远被她逗笑了:“真的只有七岁,缩骨功只能把人的身体变小,脸还是那张脸,即便易容,也装不了七岁的小孩。”

    “那他多大开始练武的啊?”

    容悦被打击到了。她从穿越到现在,也练了四年了,自我感觉一向良好,谁知真正遇敌,才发现自己都是花架子,实战经验少是一个方面,资质也是一个方面,原版容悦实在太弱了。

    穆远想了想说:“应该从生下来就开始了。莫公把他抱回葫芦谷时,他才几个月大,为了给他喝奶,还特意养了只山羊,常常不假人手,亲自照料,很是精心。那时私底下都在传,说这孩子是莫公亲子,连我都听说了,有次见面时随口问,莫公却说,孩子并非他亲生,只是孩子的母亲跟他有点关系,算是故人之子。”

    “什么关系?”容悦忍不住起了八卦之心。

    接下来穆远给她讲述了一个故事,一个杀手和妓女的故事,有奸情,有友情,唯独没有爱情。

    莫真他娘,叫霓裳,原是皖城名妓,莫公曾是她的入幕之宾,两人很是要好了一阵子。后来莫公有事离开,隔了两年再去找她,却发现她已怀孕,说孩子的父亲是皖城书院的学子,已经为了她的事专程回乡请父母允婚,不久就会来迎娶,又拿出自己多年积攒的夜渡资,请莫公出面替她赎身,她想以良家子的身份出嫁。

    莫公情知不妥,还是允了所求,甚至贴了一些钱,帮她在城里买了个小房子安顿下来,然后莫公就走了。

    又一年后,恰巧莫公有事经过皖城,顺道去探望。那时孩子已经出生,孩子的爹不见踪影,霓裳病得奄奄一息,看莫公怜惜幼弱,便把孩子托付给他。莫公虽是杀手出身,却是个有原则的杀手,定下“三不杀”:不杀老人,不杀女人,不杀孩童。霓裳深信其人,才把孩子交给他。

    莫真成了他的义子后,在摇篮里就开始洗髓伐筋,从会走路就开始习功练拳,到现在,别看才七岁,普通的护卫几个都打不倒他。

    故事讲完,容悦唏嘘不已,对莫真越发怜爱,赏下一大堆好东西,照萧夫人的话说:“够他娶一房媳妇了。”

    这次事件,莫真立了头功,长孙兰却受到牵连,当天就被押到密室看管起来,长孙葵想求情,也被穆远禁足在葵园,不准外出。

    因为事涉王爷最宠爱的王妃,属下们都不敢掺合,惟有梁竟跑到竹园,说他可以为长孙葵作保,这件事绝对不是长孙姐弟的主意。

    当时容悦就隐在屏风后面,听穆远冷冷地问:“你也能为长孙兰作保吗?”

    梁竟哑口了,他相信长孙葵没有刺杀王妃的动机,可长孙兰……女人嫉妒起来,的确不能以常理推断。

    这时容悦从屏风后转出来说:“王爷,臣妾也相信这事儿与长孙姐弟无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手,到底是要行刺呢?还是要自杀呢?幸亏杀手没成功,若是成了,他们姐弟俩还有活路吗?”

    梁竟对着容悦深深一揖,感谢她为长孙姐弟说情,又怕王爷误会他和长孙姐弟有私,特意解释道:“丹忱十三岁就随他姐姐投入王爷麾下,微臣等于是看着他长大的,算是微臣半个学生,这孩子有才华,做事也有条不紊,素为王爷倚重,要是因为他姐姐的事就此废掉,实在是可惜了。”

    穆远不肯表态,容悦只得替他搭腔:“师爷请放心,王爷决不会随便处置一个得力手下的,就是长孙姑娘,只要查明确实与她无关,就会放她回家,只是现在……”

    梁竟连连点头:“属下明白,不管怎么说,刺客总是她带来的,自然要先查清楚,才能谈别的。”

    一个月后调查结束,长孙葵可以出门了,于是通过各种渠道在容悦面前为他姐姐求情。

    容悦烦不胜烦,让穆远放了长孙兰,穆远只不松口。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到了年关,雨雪纷飞,滴水成冰,腊月二十九的这天,早上起床后,穆远主动告知:“长孙葵今天肯定会来求我,我准备允了他,就说你昨晚为他姐姐求了一夜,我看在你的面上,才饶她一命。”

    容悦恍然道:“你关她那么久,就为了让我施恩于她?”

    穆远默认,容悦叹息着摇头:“多谢王爷这般为我费心,但恐怕效果不大,长孙兰搞不好会更恨我呢。”

    “为什么?”

    “因为她喜欢你啊,她越是喜欢你,就越是不能容忍,因我而获罪,又因我而获释,这恰恰说明了你对我的重视,怎不令她痛恨?”

    穆远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阴冷:“如此说来,这女人留不得了。”

    容悦忙道:“算了,看在长孙葵的面上,放了她吧。这姐弟俩,暂时都不能动,你别看他们那渣爹对这两个儿女不闻不问,若真折在你手里,他还是会恨,会想办法报复,到底是他的血脉。”单单一个大理寺正卿不足惧,可惧的是他后面的庞大家族。

    长孙葵在大年夜的团圆饭桌终于见到了姐姐,发现了她不仅没瘦,反而圆润了许多,心里的那点不满也散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二十七章 安慰奖

    凡事都有两面,便是倒霉被刺杀,受了一场大大的惊吓,事后也是有些安慰奖的。

    安慰奖之一,是小庄氏不再动不动就带着女儿往竹园跑了。

    那天她在饭厅“晕倒”,起初确实躺了几天,姜颀忙于“侍疾”,把姜家其他女客一律丢给庾嫣和容悦招待。喧嚷几日后,客人走了,小庄氏也能起床了,恰好萧夫人住进了竹园。

    小庄氏不敢总去骚扰容悦,怕捋了王爷女婿的虎须,就借着“找老姐妹唠嗑”的名义,时时造访东厢,估摸着女婿快下衙了,再带着女儿离去,制造路上偶遇的机会。还别说,真让她成功了两回。

    姜颀心里是不忿的,她一向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无论品貌才学都不比容悦差,身份更是高她一筹,堂堂公爵嫡女,难道还比不上一个被伯父赶出门的丧家犬?表哥错把珍珠当鱼目,是表哥的损失!让她去容悦那寡妇娘面前献媚讨好,她做不到。

    可小庄氏跟她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能屈能伸才是聪明人,萧夫人也好,容悦也罢,都不过跳板,只要攀上王爷,就可以一脚踢开,到时要怎么洗刷今日之耻,还不是随她高兴?

    姜颀平时难见王爷一面,想不到往竹园跑了几天,就碰到两回,有小庄氏这个舅母兼岳母在,穆远不好视而不见,每次都停下来说上几句。

    小庄氏也不纠缠,几句即放行,见姜颀脸上有不足之意,附耳劝道:“傻丫头,温水煮青蛙。慢慢来,知道吗?”

    小庄氏的“温水煮青蛙”计划因刺客事件而搁浅,在她看来,帮女儿争宠固然重要,女儿的命更重要。容悦被暗杀团伙盯上,离她越近越危险。在暗杀危机解除之前。竹园还是不去为妙,反正容悦也蹦达不了几天了,何必急在一时。

    站在这个角度上,倒要感谢刺客。让容悦得了清静。

    安慰奖之二,是新人进府的日子再次推迟。

    容悦生辰遇刺后,穆远次日便进了宫。在父皇面前一番加油添醋,把刺杀事件渲染得无比凶险,说到差点夭折在母腹中的孩子。穆远连眼圈都红了,随后说出自己的来意:希望赐予新妃的旨意暂缓,一切都等容悦的孩子生下来再说。

    因为,他实在是怕了!侧妃进门时府里要披红挂绿、张灯结彩办喜事,就是另两位庶妃,也不能随便一乘小轿打发,仍然得摆几桌酒。请亲朋好友热闹热闹。不说婚礼当天人来客往,光她们带进府的丫环嬷嬷、家人陪房。就得给府里增添多少生面孔。要是其中又有刺客混进,趁忙乱时出手,可怎么了得?

    穆远这么一说,皇帝也迟疑起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真是因为这个缘故导致儿媳妇出事,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好跟儿子交代,儿媳妇可是正怀着孙子呢,绝不能冒险的。

    理是这个理,可他心里就是不爽,这臭小子,回回都有理由,知道的,说是给他娶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在逼他吃苦药呢,瞧他那脸苦的,都快皱成包子了。

    皇帝气呼呼地把儿子骂了一顿,正打算应了了事,省得他胡搅蛮缠,转念一想,这回让他得逞,真等孩子生下来,他准能扯出别的理由。不行,自己这个做君父的,还斗不过臭小子了?

    皇帝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主意:“你顾虑得也有道理,新人就等容氏的孩子落地后再进门,先把婚旨下了,也让那几家有时间好好准备。唉,朕本来还想着,年前给你把喜事赶着办了,让你有新媳妇过年,不过呢,延到来年开春也好,春暖花开,万物繁育的季节呀,哈哈哈哈。”

    一面说,一面偷偷打量,看儿子先窃喜,继而大失所望,随后一脸便秘的表情,笑得肠子打结,跟老子玩狡猾,你还嫩着呢。

    ——不得不说,皇帝也是个恶趣味的。

    穆远气得咬牙,却又无法可想。父皇已经让了一步,他若再犟下去,惹恼了父皇,给他一顿派头吃是没什么了,怕就怕,父皇会怪罪到容悦头上,认为都是容悦在背后捣鬼,就想独霸夫宠,才撺掇着自己数次巧言推诿,罔顾君父的好意。

    深呼吸数次后,穆远跪下谢恩,闷头闷脑地回府。

    婚旨很快就下达了,人数倒没有原先以为的多,只有两个,一个是正三品御史中丞家的嫡幼女,为侧妃;一个是理藩院五品郎中家的嫡次女,为庶妃。

    对于这个结果,容悦谈不上满意,也谈不上不满意,吵嚷了许久的事,终于落实了,她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穆远的身份摆在那儿,在这个操蛋的时代,连一个小诸侯家的庶子,比如她那已经作古的伯父,都明公正道地娶进几房妻再纳进数房妾,何况一个封了亲王的大国皇子。

    人是不能与整个社会对抗的,在哪座山里只能唱哪座山里的歌。

    穆远怕她多想,特意跟她咬耳朵:“别担心,婚旨下了又怎样,还有好几个月呢,这期间能发生多少事!”

    倒把容悦听得担心起来:“你不会又想故技重施吧?别价,你父皇会怀疑的,上回那几个,只怕他已经怀疑了,怎会那么巧?前十几年都乖乖的,眼看着快指婚给你了,就个个出状况。”

    穆远摸摸下巴:“那爷换别的法子,保准他不会怀疑。”

    容悦叹口气,拉住他的手说:“娶不娶进门不是关键,如果你对某个女人有意,她不是你的妻妾,你照样可以让她变成你的;如果你无意,即便进了门,你不乐意,她还能强迫你不成?菡园那位,进门都一年多了。”

    穆远笑着拥紧她:“你明白就好,我不是怕你看到那些人心里不舒坦嘛。”

    容悦摇摇头说:“没关系的,又不是小门小户,一家子都挤在一个院儿里,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相看两厌。王府大着呢,各住各的,各过各的日子,谁也碍不着谁,她们若是不识相,非要送上门来惹事,我也不是吃素的。”

    她早就想明白了,皇上跟贵妃要给穆远充实后院的热情那是熊熊的,怎么扑也扑不灭,推了一波还有一波,与其最后惹毛**oss,不如欢欢喜喜地接旨,既然结果都一样,何须白费力气。

    只要穆远不兜揽,再来几个都不是问题。

    安慰奖之三,是她彻底过上了猪一般的生活,每日吃了睡,睡了吃,不用出门应酬,连给贵妃婆母请安都免了,就怕路上出意外。

    转眼过完了年,追杀令的半年期限也到了,府里紧张了半年的气氛总算略有缓和,不过,竹园外的护卫并未减少,莫戟师兄弟也未离去。

    容悦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每天在院子里散步时,丫环婆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容悦即使不小心滑了脚,也倒不下去,多少只手搀扶啊,人肉垫子都能铺得跟她一样高。

    日子平平顺顺地过去,转眼就到了三月。

    三月十八是皇帝的生日,一般的宫宴可以不去,皇帝的千秋宴却不能不参加。

    这是容悦半年多来第一次出门,穆远严加防守,一路护得密不透风,倒是平安进了宫门。

    见皇帝,拜寿,领宴,随后去贵妃宫里更衣歇息,半道遇见容妃,停下来寒暄片刻,就在这时,大变陡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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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禽相悦介绍:
优秀特工穿成弱质闺秀,如何适应这身份的转变?
伯父猫哭耗子:“你爹死得早,你的婚事自有我做主。”
堂姐笑里藏刀:“临风哥哥已经向老爷提亲了,妹妹你不恭喜姐姐?”
临风深情款款:“妹妹,名份不重要,只要我俩真心相爱。”
表哥旁敲侧击:“知根知底,亲上做亲,比嫁给外路人强。”
外路莫名其妙,几番痛下杀手。
容悦摇头叹息:“日子真无聊,幸亏妖孽多,勉强练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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