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沼泽遇险
张麻子这一晚上跟郑阿毛研究明天要走的路线,两人出现分歧。
张麻子总觉得这几日谢昭昭,郑阿毛和谢宝月三个人在一起没安好心。可是他又没有证据。
郑阿毛指着舆图说:“明日咱们需要绕过这里,再南下。直走不行,地形不好。”
张麻子道:“直走怎么不行了?这一绕岂不是要绕出一天的路程?再说了,你看看,这道路平坦,根本连个山包都没有,怎么就不行了?”
郑阿毛道:“山包是没有,但是有片沼泽地,搞不好都要陷里面,会出人命的。”
张麻子不服:“哪里有沼泽?这舆图上都没有标,你不会是故意的拖时间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有沼泽,你这么熟悉路,号称路路通,到了沼泽地你不会再带咱们绕过去?我看你就是别有用心!别以为你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本官一点不知道,你以为本官是傻子?任由你糊弄?明儿必须直走。谁若敢说半个不字,就是故意抗旨,故意与圣上作对,本官有权砍了他的脑袋!”
郑阿毛怒道:“我就算再熟悉路,沼泽地的边沿也是每年会有变化的,雨季若是雨水多,沼泽便会向外延展,自然就不是原来的边界。那片沼泽任谁看上去都只是一片草场,根本看不出危险。你要去送死我不拦着,可这儿还有几十号人呢!这么多人难道都得因为你的狂妄自大和无知丢掉性命么?”
这几句话跟捅了马蜂窝一般,激怒了张麻子。
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无知,他可是中过同进士的人,怎么能跟无知两字儿沾上边儿呢?
他已经被愤怒烧光了理智。
张麻子作为带队人,着实是硬气了一把。
谢昭昭见郑阿毛气得发抖,便小声道:“阿毛叔,听他的。直走便是了。你放心,有我在,咱们都不会有事儿的。”
谢昭昭也不想再在路上耽搁时间了,她也想早点到京城,早点解决了麻烦好回家。
郑阿毛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无条件的信任眼前这个小姑娘。便不再跟张麻子据理力争了,冷哼了一声,躲一边儿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张麻子此人胆子又小,心眼又坏。
他不相信郑阿毛说的有沼泽地,却也不敢自己走在队伍前头,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真的滑进沼泽里一命呜呼了。
他惜命得很!
今儿轮到老六在前面探路。
郑阿毛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是没能安全的落下。
尽管老六已经很小心翼翼了,老六的马蹄子踩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还是刹那间陷进去了一尺深。
马匹受惊,不停的刨着四蹄。
不挣扎还好,越挣扎陷的越快越深。
老六在马上一个纵身站起来,想飞身回去,却被马缰绳缠入了脚踝猛的拉扯之下,一屁股坐在了沼泽地里,屁股陷进去了一大半,整个人还再被马匹拉着往下沉。
为安全起见,老六与后面的队伍间隔有三十米左右。
后面的队伍见状,立刻发出暂停前进的信号,后面依次停下来。
谢昭昭听到前面的惊叫声,立刻从马车上跳下来,提起裙摆向前冲。
谢宝月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叫:“十丫头,你给我站住,不准去!你给我回来!你听到没有?前面危险!”
谢昭昭根本没空搭理他便宜爹。
老六不能死,她好不容易救回他一命,怎么能让他死呢?
谢昭昭脑子飞快的闪过好几个念头,救老六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创造一个小秘境出来,把沼泽地与老六给隔开。
可这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暴露了她的实力。
创造小秘境是她的底牌,现在翻开底牌还是太早了,对自己十分不利。
那就还剩下一个办法了。
谢昭昭摸出小骨笛来,放在唇边吹响,片刻间,众人远远的看到那片绿油油的草场底下有什么怪兽迅速的蹿动着,看上去很恐怖,令人头皮发麻。
老六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没人能救得了他了。
这片沼泽地就像是一只巨兽张大了嘴在吸食一切靠近它且能喘气的东西。
老六只觉得沼泽深处仿佛有着一股巨大的吸力在将自己快速的吞噬。
他的大脑已经被吓得停止了运转,半点自救的念头都没能升起来。
谢昭昭的笛声越来越激昂高亢。
沼泽地下面翻江捣海,火山喷发一般剧烈的搅动着。
然后,人们就傻呆呆的看到了完全想像不到的画面。
老六和他的坐骑好像被什么东西从沼泽地里托了起来,浑身挂满了泥浆被送到了安全的实地上。
几十号人围在一人一马身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一人一马跟泥猴一样踡缩着,不停的咳出泥浆来。吐的一塌糊涂,那味道难闻得要命,呛人口鼻。
百夫长还是在最后一刻看清了沼泽里的怪物,那身体足足有丈余长,水桶粗,只是浑身裹满泥浆,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只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好像是一条巨蟒。于是,他下意识的惊呼道:“大家快逃,是巨蟒,好大的一条蟒蛇,快逃!否则咱们都得死!”
张麻子闻言,立刻从惊呆中回魂儿,掉头骑上马背便逃。
兵痞们也是吓得面色大变,但还好,他们还知道自己的责任所在。迅速围拢上去将谢昭昭护在中间,生怕她先被巨蟒给吞了。
谢昭昭心里一暖,危急时刻,这些人没有像张麻子那样抛弃她自顾去逃命。她觉得自己这一路上的真诚相待都是值得的。
过了一会儿,沼泽地里归于平静,仿佛从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安静而美好。
众人均是长长的舒了口气。
谢昭昭微微一笑:“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那巨蟒就是我的笛声招来的。我召唤它出来救老六的。你们忘记了我有御蛇的手段了?”
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又事发突然。众人这才回过味儿来。根本不用担心蛇类会攻击王妃娘娘。
众人纷纷解下身上的水囊想浇在老六身上为他清洗一下。
被谢昭昭给拦下了。
第212章 谢昭昭的坏心眼
谢昭昭急忙道:“大家不能把饮用水都用没了。这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不知道哪里能有干净的水源。喝的水先留着一些。你们先给六哥往嘴里灌点水,让他把脏东西吐一吐,漱漱口就好。然后让他把脏衣服脱下来换上。等找到水源再让他好好泡个澡。”
众人一听也是这个理儿。便纷纷收起水囊来,只一个人蹲下身子给老六灌水漱口。
张麻子纵马跑出去好远,这才回头看,一瞧根本没人跟上。心里就有气,他这个带队的官儿是越来越没有号召力了,没人听他的命令。
张麻子一夹马腹,勒紧缰绳,调转马头,又回来了。
百夫长面无表情的看了张麻子一眼。心里冷哼一声,忍不住腹诽:“一个大男人,还没个小姑娘有担当。遇到危险谁也不顾自己先逃命。就这种货色也配让咱们爷们儿听你的命令行事?我呸!”
张麻子有些讪讪的,挺不好意思的凑过去对老六说了一句:“老六啊,你没事儿就好!”
老六还是觉得嘴里臭烘烘的,不停的往地下吐着口水。
张麻子见没人搭理自己,干咳两声,大声道:“郑阿毛,郑阿毛!你死哪儿去了?你不是活地图么?你倒是找条路出来呀!咱们接下来要怎么走?”
郑阿毛心里更是有气,怒怼:“张大人可是顺裕元年的同进士出身。学识深厚,小人大字都不识一箩筐的,哪里敢称什么活地图?大人可是折煞小人了。昨儿小人就说了,这处沼泽地非常凶险,而且会随着每年雨季的雨量大小变化,小人没那能耐准确的找出能绕过这片沼泽的路。大人不信小人之言,那一切只能全凭大人作主便是。”
这翻话软中带硬,还带着三分揶揄和二分鄙夷。
张麻子瞬间老脸爆红。恼羞成怒,指着郑阿毛骂道:“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奴才,居然胆敢跟本官这么讲话?本官命令你,郑阿毛,你既然是向导,那就由你带路走头里。”
郑阿毛虽生气却也不敢真的违抗命令。小人物,底层人被当官的呼喝听令是根植在骨子里的奴性,一时半刻的哪里改得掉?
谢昭昭一把拉住想要去带路的郑阿毛,道:“阿毛叔,你不用听他的。我自有办法带大家安全的走过这片沼泽地。”
张麻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跟郑阿毛杠上了,从身旁的一名兵士腰上抽出佩刀,指着郑阿毛,不依不饶的厉声喝斥道:“郑阿毛!怎么?你敢当众抗命?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砍了你的狗头!”
谢昭昭实在是受够了张麻子这副欺软怕硬的嘴脸。坏心眼的将小骨笛放在唇边吹响。
清越的笛声在空中飘扬,众人还没明白咋回事呢。
忽然那片绿色的草海中一物飞起,犹如一条黑青色的粗大的皮鞭,夹着呼呼的风声卷起张麻子拉向沼泽中央。
张麻子吓得肝胆俱裂,胸腔被巨蟒紧紧缠绕着,几乎无法呼吸。他想大声尖叫,一张大嘴巴却呛进一嘴的污泥。他忍不住猛烈的呛咳起来,似乎要把肺子咳出来才能舒服一点。
众人眼睁睁看着张麻子被巨蟒的尾巴卷粽子似的卷着,拖拽着像一块破抹布般抹过草海。
眼见着就要到了沼泽地的对岸了,谢昭昭有心好好给张麻子长点记性,又把笛声一扬,那巨蟒忽地松开了尾巴没入泥水中。
张麻子只觉得身体一松,胸腔一下子涌入许多新鲜的空气,他感觉自己终于是又活过来了。
因为大脑缺氧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的没弄明白自身的处境,只是获得了自由,下意识的便扑腾着想要站起身子。
哪知不乱动还好些,因为他是平躺在沼泽上的,受力面积大,一只半刻的还能浮在沼泽上没啥危险。结果,他这一乱动四肢,打破了平衡力,从脚开始下沉,只几个呼吸间,小腿便全部没入了沼泽里面。
张麻木吓得灵魂都要出窍了,这个时候是一点理智也没有了,越往下陷他就越恐惧,越恐惧他就越是手刨脚蹬,结果就是越陷越快,越陷越深。
一直到张麻子只有一个脑袋还留在外面,再陷下去就要死翘翘了。
谢昭昭这才又吹响骨笛,命令巨蟒将张麻子卷起来扔到了岸上。
张麻子直接吓晕了过去,躺在地上半天没动静。
谢昭昭瞅了瞅身边的几人,不确定地道:“张大人这是死了么?不能呀,我看着他脑袋还露在外面,没淹没鼻子呀?”
百夫长摇摇头,打了个冷战,心说这位靖王妃娘娘是真真儿的惹不起。幸亏他们这些人只是奉命绑架她,没对她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否则,嘿嘿,好像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大丈夫战死沙场也还能留个英雄的美名,给皇帝办脏事儿死在蛇口里,算怎么回事?死都不带瞑目的!
谢昭昭也懒得理会张麻子了。死没死的,一会到了对岸再看吧。
她让众人到周边去砍些手臂粗的木材来,再搓些粗绳子,绑紧了,扎了几个简单的木筏子。
这些粗汉子都是干活的好手,有一把子力气,对谢昭昭的要求那是手到擒来。
也不过是半个多时辰的时间,就扎好了十来个大木筏子。
谢昭昭让人把一个木筏子推到沼泽地边上,然后,她带头跳上木筏子。又让郑阿毛将马车赶上来。
木筏子眼见着向下沉了几下。
谢昭昭道:“行了,这个木筏子就载这么多吧。我们先过去,之后下一个木筏子能载多少人和几匹马你们试着来,大不了咱们多运几次,可千万不能超载哈!人多要是陷下去,巨蟒可不能同时救许多人。”
说着,谢昭昭吹起骨笛,木筏忽然就晃了几晃。
吓得郑阿毛左摇右摆的差点趴下。
终于木筏子稳定下来,跟着,郑阿毛就发觉木筏子下面似乎有巨大的东西在托着,慢慢的向前滑动起来。
第213章 张大人请客
郑阿毛知道这是那条巨蟒在沼泽下托着木筏在潜行。
就这样,众人如法刨制,足足由巨蟒为动力来源运了十几趟,总算把所有的人和辎重都平安送过了这一大片人力根本无法战胜的沼泽地。
经此一事,众人都差一点将谢昭昭当成了神仙来顶礼膜拜了。
谢昭昭没料到的是,这一次顺裕帝派了一队精锐来绑架她,却赔了夫人又折兵,亲手给她送了一支誓死效忠的亲信队伍。
张麻子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缓解,已经慢慢醒了过来,只不过嘴巴鼻孔里的臭泥巴风干后堵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一个人躺在地上,把身体踡缩成了一只虾子。任他痛苦的在地上挣扎着,疯狂的咳嗽着,其他人都恍若未闻。
根本没人向他看一眼,都在忙着手里的事情,把为了运过沼泽而卸下的辎重重新再归整打包。
张麻子好长时间才缓过这口气来,总算有了点力气,忙从腰间解下满是泥巴的水囊,拔下塞子,疯狂的灌了几口水,漱了口,又灌下几口水喝到肚子里,这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然后,他举起水囊一股脑的将水囊里的水全部倒在了脸上。
张麻子阴沉的目光环视了一圈,暗暗咬着后槽牙,心下恨恨:“你们一个个的,本官都记下了,看本官的笑话,都给本官等着,到了京城复命之后,哼,老子要你们一个个人头落地。”
谢昭昭当然不知道张麻子恼羞成怒之下已经起了杀心。要是早知道他这人心里扭曲成这个样子,她早就一点不带手软的,直接把他扔沼泽地里了事。
一路无话,这一日午时左右终于是进了京城的外城门。
张麻子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一刻不敢耽搁,直接就要带谢昭昭进宫面圣。
谢宝月这时却是真的有了那么点老父亲担心女儿的意思,这一去谢昭昭生死难料,他还是犹犹豫豫的出声阻止张麻子道:“张大人,进宫复命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咱们这一行人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身上脏的不行,怎么也得沐浴更衣之后再进宫吧?”
张麻子却不以为意:“圣上有口谕,只要一回到京城,立刻进宫复命,不必拘泥于这些琐碎的小节。”
说完,张麻子一下子反应过来谢宝月说这话的真实意思,皮笑肉不笑地拆穿:“谢大人,你该不会是舍不得你这个被你抛弃了十几年的亲生女儿吧?想当初,你可是主动请缨去西北道掳人的!下官可还是有幸才能做了谢大人的帮手呢!”
谢宝月被扒下面皮,顿时语塞。他没法反驳,因为张麻子哪个字儿说的都是实情。
百夫长是这一队武夫的头头,一路上对张麻子早就厌烦透顶。这时故意跟他对着干:“张大人,进了京城,咱们兄弟任务就算完成了。也没那心思跟谢大人和张大人争功。进宫复命之事便倚仗两位大人了。咱们这就告辞了。”
张麻子一怔。这怎么行?虽说进了京城,可外城离内城还有至少几十里的路程呢。没有护卫,他和谢宝月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万一遇上个什么事怎么应付得了?
谢宝月看向百夫长的目光却是感激的。他知道这是百夫长故意拆张麻子的台,间接的也算救了他的场。
谢昭昭道:“行了,你们三位大人也不必争来争去的,听我一言。赶了这一路,大家伙肚子都唱空城计了,先找个地方吃饭,填饱肚子再说进宫不进宫的事儿。张大人,你饿着肚子进宫,圣上还能赏赐你一顿御膳是怎么的?”
众人的确是又累又饿又渴。谢昭昭这话一说,所有人的肚子都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谢昭昭又道:“张大人,这顿你可得请大家伙吃点好的。大家都说不跟你抢功劳了,这次所有功劳都是你一个人的,你怎么也得出点血犒劳犒劳大伙儿吧?”
谢昭昭准备好好宰一顿这个讨厌鬼张麻子。
百夫长身经百战,在一进城门之时,他便警觉的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看见自己一伙人之后迅速离开了。
百夫长却没吭声,也没提醒张麻子。
他在心里惴度了几回。这个探子不会是宫里的人,因为没必要。圣上要是想早知道消息,大大方方派人来盯着便是。
而圣上派人绑架谢昭昭这事儿是极为隐秘的,不会有朝廷其他的势力知晓。换句话说这件事不足以引起其他势力的重视。并不会涉及到谁的利益。
那么,派人在城门口守着,一有消息就要知道信儿的,只有一个人,那就非靖王爷莫属了。
一路上都没遇到靖王爷派来的追兵,这事儿本就不寻常。
就算自己这一队人马最初被张麻子这个废物给带丢了,迷了路,以靖王爷在西北道的实力不会追寻不到蛛丝马迹。
左思右思,百夫长认定,靖王爷一定是采取了最稳妥最有效的唯一手段,那就是早到京城来守株待兔。
若是以往,他早就提醒张麻子和谢大人注意防范了。
但现在,他的心和感情都是偏向靖王爷和靖王妃的。
甚至在他心里有个不敢言说的、隐隐的期待。若是靖王妃成为引发圣上和靖王之间反目的导火索,若是两虎相争最后胜者是靖王,那么——
他不会觉得靖王爷抢了圣上的皇位有什么不对。都是赵家的嫡亲血脉,都是先帝的亲儿子,以靖王的仁德和胸怀更适合坐拥大宗朝的天下。
谢昭昭还真不知道一个京都护卫营的百夫长居然有了和她一样的心思。
谢昭昭问谢宝月:“谢大人,若论享受这里真没人比得了您了,你帮帮忙,找个离的近点的,菜品上乘的酒楼呗?咱们这也算是吃散伙饭了,这顿饭吃完咱们就各奔东西了。哦,对了,谢大人请客,不用给他省银子。”
张麻子听得心直抽抽,啥叫不用给他省银子?他的银子难道是大风刮来的么?
第214章 花雕酒
谢宝月吃喝玩乐那绝对是个中高手。他比谢昭昭更恨张麻子,宰张麻子那可是下了狠手。
谢宝月根本不用多费脑细胞去琢磨,直接带着好几十号人杀向全京城都数得上数的百年老字号——九重楼。
张麻子看着辉煌壮丽的九重楼,眼皮直跳。
谢宝月道:“哎,张大人,怎么样?本官选的这个地方给足了张大人的颜面了吧?”
张麻子想张嘴骂人,却还是忍住了。
请一顿就请一顿吧,有个一百两银子也尽够这些个土包子吃了。只要他们不来跟自己抢功劳,花一百两银子堵他们的嘴也算值了。
谢宝月一走进九重楼,小二立刻上前,笑脸相逢,道:“哎哟,这不是谢大人么?好久不见谢大人来捧场了,今天咱们九重楼可是开门迎贵客了!”
谢昭昭一听,这谢宝月肯定是九重楼的常客呀。瞥了一眼谢宝月,眼尾余光却看到了什么?她不由得一颗心怦怦乱跳。
就算那人是画过了妆,遮了本来容貌的,谢昭昭也一眼便认出来了。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缠绵在一起,恨不能擦出火花来。
赵棠棣在看到谢昭昭进门的一刻起,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抱住她,诉说这半个多月来的相思之苦。
可现下的情形,两人都知道,只能装作互不相识。
百夫长是个非常警觉的人,只有他注意到了谢昭昭的失态,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
那人他不认识,但他从谢昭昭的眼神里却猜到了几分。
百夫长转移了视线,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
谢宝月大手一挥,包下了九重楼的二楼的一整层,将所有招牌菜点了个遍。
上好的花雕酒要了三大坛。
张麻子的脸都有些崩不住了,任谢宝月这么点下去,一百两根本挡不住啊。
谢宝月看着张麻子那张垮掉的晚娘脸就心情大好,继续点菜。
点完了,还坏笑着问张麻子:“张大人请客,本官也不好喧宾夺主不是?张大人看着什么菜合口味再点几个?”
张麻子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心说点这么多了还点?咋不撑死你丫的!闻言连忙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谢大人一看就是这里的常客,谢大人点菜的本事没话说。就这些吧,小二,快些上菜,咱们吃好了还有要事要办呢。”
小二乐呵呵的答应一声去厨房下菜单去了。
这一拨客人接下来,小二也有不少的奖励银子呢,自然得积极一些。
菜陆陆续续的上齐了。谢宝月大叫着要酒。
小二脆生生的答应了一声,便急忙带着另外两个伙计去酒窖里把三坛上好的花雕搬出来。
正要往前院送呢,三个人同时觉得眼前一黑,便啥也不知道了。
赵棠棣打了个手势,几个人迅速把三个酒楼伙计拖进酒窖里,扒下来伙计的衣服换上,再把酒窖的盖子盖好了。
赵棠棣从怀里取出几包巴豆粉倒在三坛子花雕里面,摇匀了,捧着酒坛子送上楼去。
百夫长眯着眼盯着赵棠棣三人,嘴角不由得微微翘了一下。
赵棠棣眼神犀利的盯过去。百夫长立刻若无其事的走过去,从赵棠棣手中接过酒坛子,打开盖子,逐一的给谢宝月,张麻子倒了一碗。
酒香扑鼻。美酒佳肴当前,几十号人已经控制不住馋虫,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谢宝月端起酒碗,道:“大家都把酒倒满了!来来来,这一路上,众位兄弟都辛苦了!张大人备下如此美酒佳肴,犒劳各位兄弟,咱们今儿尽情的吃上几碗上好花雕,以尽一路上的同行之谊!”
所有人附和着谢宝月,高高兴兴的举起手中酒碗,一饮而尽。
百夫长只是将碗放在唇边意思了一下却没有喝。他放下酒碗,起身道:“我先去趟茅房,等下回来咱们再开怀畅饮一番。”
说着,离席来到后院,一眼便看到赵棠棣负手而立在角落之中。
赵棠棣笑着冲百夫长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百夫长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过去,低声道:“若是小人猜的没错,应该是靖王殿下大驾吧?”
赵棠棣没承认也没否认,饶有兴致地道:“哦,你是怎么知道的,说来听听!”
百夫长笑了笑抱拳行了一礼,一点都没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现下实在不是好时机,事急从权,小人不便给殿下行跪礼,还请殿下恕罪。小人感佩王妃娘娘良善,救了我兄弟老六的性命。殿下若有差遣,小人愿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赵棠棣疑惑地道:“你既然早就认出了本王,怎么不制止你的兄弟们喝酒?你岂会不知那酒里被本王下了药?”
百夫长道:“殿下即使下药,也不过蒙汗药泻药之类的不会伤人性命的药。喝了便喝了,小人若是阻止,岂非打草惊蛇,惊动了张大人和谢大人?再说了,带队的大人们都中了毒,小的们却完好无损,这哪能说得过去?小人一会儿回去也会灌一碗酒的,那可是上等的花雕呢,一碗酒就得花掉小人一个月的俸禄,就算药死小人,小人也得尝尝味道不是?”
赵棠棣忍不住拍了拍百夫长的肩膀,点头赞许道:“难得你能如此通透。你姓李,行三,大家都称你李三爷是吧?”
百夫长立刻躬身道:“在殿下面前,小人哪敢称爷?殿下只管叫小人三子便是。”
赵棠棣道:“本王还真是有事相求三爷。明儿靖王妃入官,本王希望你能随行,贴身保护靖王妃。本王知道你身手十分了得,且品行值得信任。”
百夫长受宠若惊,立刻应下:“好,殿下只管放心,小人定然不负殿下所托。王妃娘娘若是有危险,小人愿以性命护王妃周全。”
赵棠棣十分满意李三的承诺。
李三其人,赵棠棣已经调查过。此人在京城护卫营口碑非常好,讲义气重情义,一诺千金,是个言而有信的大丈夫。
只不过,他没想到,他还什么手段都没使呢,这位李三爷就自愿投靠过来。
第215章 十恶大败日
赵棠棣捏了捏袖袋里的那颗毒药丸。他原本打算给李三吃下这颗药丸,逼迫他随谢昭昭进宫贴身护卫的。
现在看来,这颗药丸用不上了。
赵棠棣从李三的眼中看到了真诚。
李三在转身的一刹那又转回头,看着赵棠棣的眼睛,颇有深意地说道:“殿下放心,咱们京卫营这次出动的五十个兄弟都很敬重王妃娘娘,大家都愿意以王妃娘娘和靖王殿下马首是瞻。若是有朝一日能有机会为殿下和娘娘效力,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何事,咱们五十一人不问情由,不问生死,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他将不问情由,不问生死八个字咬得极重。
赵棠棣心里一震,有一种被这名百夫长看穿了目的的错觉。这八个字意味深长。不由得他不多想。
两人之间眼神对视了好一会儿。
赵棠棣不知为什么,就那么只是一刹那间的眼神的交流,他就确信刚才自己不是错觉,李三的确明白自己心里所想。
赵棠棣微微一笑,伸出手掌,道:“好!大丈夫一言既出——”
李三伸掌与他双掌相击,笑道:“驷马难追。小人誓死追随殿下和王妃娘娘。若违此誓,愿受天打雷劈,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之苦。”
这个誓言立得极重。
大宗朝民风质朴,男儿极重承诺。
赵棠棣摆了摆手,道:“哎,不用发如此重誓。我相信三爷的人品。喏,这是止泻药,我刚在酒里下的巴豆粉,这解药是你们王妃娘娘亲手调制的,止泻效果绝佳,给你那些属下服用。”
李三爷突然明白了点什么,道:“殿下是不是还有事情没安排妥当?不想让张麻子这么早进宫复命?”
赵棠棣点头称赞:“三爷真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这都被你猜到了。”
李三道:“不知道殿下要安排的事情,小人能否帮得上忙?”
赵棠棣略一思索,道:“你还真能帮得上忙。我暗中发下军令,西北道的十万大军已经化整为零向京城进发,再有三日可抵达京师外三十里处。三日后,三爷若是能带队值守内城,当可助我一臂之力。”
李三心中大震。同时也惊诧于靖王爷对自己的信任。
这种私自调兵的大事可是杀头的大罪。万一消息泄露,怕是不等靖王爷举事,皇上那边就会要了靖王爷的命。
更何况,现下的情形,靖王爷孤身躲藏在皇城之中,危险性极大。只要他李三有向皇帝表功之心,向皇帝告密,靖王爷必会死无藏身之地。
李三竟然忍不住有些哽咽。他实在是太激动了,他连投名状都没向靖王爷投递,怎么就能受王爷如此知遇大恩?
他哪里知道赵棠棣早在进京第一时间就将他查了个底儿掉。对他的性格知之甚详。
赵棠棣从小在宫里长大,人又十分聪慧,觉醒几世轮回的记忆之后,更是对人性的把控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在外人眼里,靖王爷不过是二十岁的翩翩美少年,哪里会知道实际上他有着几世的经历,就算朝堂上那些老狐狸在算计人这方面也不是他的对手。
谢昭昭打从看到赵棠棣出现在九重楼的大厅里,就知道这小子要搞事情。
吃过饭,谢宝月乐呵呵的看着张麻子一脸肉疼的结了账。
张麻子恨场道:“这回可以入宫面圣了吧?”
谢宝月摇摇头,道:“还是不能去面圣。”
张麻子怒了:“谢宝月!你什么意思?吃饱喝足了,又要耍赖了是不?”
谢宝月皮笑肉不笑:“张大人稍安勿躁,想必张大人太过着急回复圣命,忘记看黄历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张大人看看再发脾气不迟!别怪本官没提醒张大人,若要入宫你自己入便是,可不能拖着本官掉脑袋。”
张麻子一怔,马上问掌柜的:“今儿是几日了?”
掌柜的道:“大人,今儿是三月初六,十恶大败日,嗨!这黄历上写的也不知道是准还是不准,十恶大败日呀,可别有什么祸事才好。”
掌柜的刚说完这话。
老六率先捂住肚子,把身子躬成了一只大虾米,急切地道:“掌柜的,你这店里的茅厕在哪里?不行了,肚子不行了。”
紧接着,五十几名大汉纷纷皱起眉头,满头大汗,捂着肚子跑向后院的茅厕。
张麻子一见这情况,呆了片刻,立马一拍桌子,怒道:“掌柜的,你这酒菜有问题,别不是菜品不新鲜,吃坏了这么人,你还敢收老子那么多的银子,当真是其心可诛!”
张麻子正想着怎么把银子都要回来,再讹掌柜的一笔银子,肚子也突然绞痛起来,憋不住了,他也要上茅厕。
可是,九重楼的茅厕哪里够五六十号人同时如厕?
于是,壮观的一幕出现了。
九重楼后院成了露天茅厕。
一时间,屁声如雷,震天动地,九重楼后院上空臭气熏天。
九重楼大掌柜脸都绿了。这还真是十恶大败日呀,这么快就应验了!原本还高兴接了一拔豪客,吃了这么贵的酒菜,快乐不过三秒,霉运就罩头上了!
大掌柜的没想到的是,倒霉的还在后头呢。
因为五六十号人一起狂泻不止,整个后院的臭味被风一吹,都吹到了前院。
这下可好,把就餐的顾客全给熏跑了。
一整天下来,九重楼的营业额创造到了开业以来的历史最低点。
没挣到银子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五六十条大汉拉的都快脱水了,走不动道,还撵不走人。
九重楼的大掌柜的害怕出人命贪上官司,还得咬着后槽牙捏着鼻子叫小二去请来郎中给这些个天杀的玩意儿看诊。看完诊还得抓药熬药,还得给他们准备客房休息,另外还要分出几个伙计来侍候这些大爷吃药喝水上茅厕。
九重楼后院简直成了大粪场。
掌柜的派谁去收拾谁不去,宁可辞工不做了也不去。最后,掌柜的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是采取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策略,工钱翻了三倍,总算有伙计愿意冒着被臭死的危险收拾后院去了。
第216章 谁赔偿谁
张麻子喝了药终于是有了一点力气,还是没忘记问掌柜的索要赔偿银子。
掌柜的干脆躲出去了,找他后台汇报这个事情,让后台老板拿个主意。
找不到掌柜的,张麻子又想起来谢宝月的话,气冲冲的问道:“谢大人,你还没跟本官讲明,为什么今天就不能进宫面圣?”
谢宝月道:“今天是三月初六啊!这还用说么?三月初六是圣上闭关炼丹药的日子啊。”
张麻子一怔,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本官怎么没听说过圣上三月初六闭关之事?你胆敢诽谤圣上,该当何罪?”
谢宝月翻了个白眼,不屑道:“张大人,你只是个从五品的外臣,本官虽然也是个五品小官,可是本官是什么职务?散骑常侍!本官是随侍圣上的,圣上的喜好是你清楚还是我更清楚?”
张麻子语塞,的确,若论远近亲疏,自己这个连上个朝都没资格的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哪里能知道圣上哪天都做什么?
张麻子深吸了口气,决定还是忍下谢宝月这欠揍的德性,生硬地道:“那明天总可以进宫了吧?”
谢宝月继续摇头:“明天也不行,得过了初八才行。初九吧,初九可以了。”
张麻子一听就炸了:“什么?今天才初六,你要本官死等三日的时间?不行!迟则生变,本官这心里总是毛毛的,感觉不妙。明儿便先派一个人先去宫里递个折子,等圣上召见。”
谢宝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道:“随你!”
掌柜的找到幕后老板的府邸,递了贴子求见,结果被告知老爷不在府里,有事外出,需三日才能回府。
掌柜的气急败坏的回了九重楼,正好赶上被赵棠棣几人打晕关在酒窖里的三名伙计醒过来,正在大堂角落里等候掌柜的。
三名伙计把实情一说,掌柜的立刻便情绪高涨起来,这哪里是酒菜的问题,分明是有人故意针对那些食客,说起来还是他们连累了九重楼呢。
掌柜的带着三名伙计去了客房,让他们把发生的事情跟张麻子重新叙述了一遍。
伙计说完,也不等张麻子表态,掌柜的便笃定地说道:“张大人若是还是异议,小人这便报官,让官府来断一断这件案子,给小人一个公平的交待。
现下看来,人证物证俱在,那三坛子花雕,小人也让郎中验过了,里面的确残留大量的巴豆粉。那些人一定与张大人有仇,这才在酒中下毒。
说起来,小店也是受了张大人的连累,这一日下来,生意惨淡不说,大人们将小人的后院弄得乌烟瘴气的,小人花了大价钱才让人打扫干净了。
这一天生意的损失和打扫花的银子须得张大人承担才是。
哦,对了,还有给你们请郎中花的看诊费,哦,还有抓药的银子,熬药的伙计的工钱,都要算一算。”
张麻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什么?他遭这么大罪,快拉掉了半条命,还要他往外掏银子?这怎么可能?
张麻子本来就没力气,这会儿气得更是胸口翻江倒海的,差一点背过气去。
掌柜的却没空去管张麻子生气不生气,身体吃不吃得消,继续拿了个算盘开始拨拉算盘珠子:“请郎中看诊的钱,一人是两百文钱,一共是五十二人,一万零四百文,也就是十两银子外加四百个大钱。抓药一共花了五两八钱银子,这就是十五两八钱银子外加四百个大钱。熬药的人工就少算些,凑个整吧,算你六百个大钱,这就是十六两八钱银子。嗯,打扫被你们弄脏的院子花了一两银子,十七两八钱,半日的生意损失,算个平日里平均的收益吧,一百两,不能再少了。这就是一百一十七两八钱。”
掌柜的一抬头,忽然发现三个伙计衣服都被扒了,穿的都是里衣,形容狼狈,便又接着拔拉算盘珠子:“这三个伙计的衣裳就算一人一百文,三人三百文。他们三个被打得晕了半日,需要请郎中看一看,还得休息两日才能上工,算起来,怎么也得三五两银子。这样吧,衣裳的银就不收张大人的了,张大人一共给个一百二十二两银子就行了。”
张麻子差点气晕过去,这么一大帮人,中午那顿酒饭就花了他一百八十两银子,现在又要他赔偿一百二十二两银子,加一起,这一天下来,他就花光了三百多两银子,这可是他一年的俸禄啊!
谢宝月不吱声,就在一旁偷着乐。反正掌柜的又没找他要银子,他乐得看张麻子出糗!
可谢宝月却低估了张麻子的厚脸皮程度。
张麻子一转头,对上谢宝月幸灾乐祸的俊脸,怒道:“谢大人,咱们一行人可是以您为首的,出了事也不能要我这个副手担着。这一百二十二两银子还得是谢大人负责才对。”
谢宝月就是个只吃吃喝玩乐,风花雪月的公子哥儿,纯纯的月光族,恨不得上半个月花光月例银子,下半月靠向哥哥们借债过日子,让他出一百多两银子,那怎么可能?
这边两位大人跟掌柜的为了银子扯皮,另外一间屋子里,赵棠棣轻飘飘的从窗子跃入,一把将谢昭昭给搂入怀中,霸道热烈的吻细细密密的落在她眉眼、额头、脸蛋,嘴唇,所有能亲的地方,一寸都没有落下。
谢昭昭觉得满脸都是赵棠棣的口水,这人不说话先亲人,跟个二哈似的,太腻歪人了。
谢昭昭企图推开这只粘人的二哈。
结果,力气不及二哈,推了几次,以失败告终。索性不挣扎了,由他抱着。
赵棠棣亲够了,把头埋在谢昭昭的肩窝里,声音闷闷的,委屈巴巴的控诉道:“昭昭,我好想你!你好像一点也不想我!”
谢昭昭好笑,故意气他:“你是不是入完洞房了才发现睡错人了?”
本来赵棠棣发现谢昭昭居然背着自己跟栀子调换了角色,气得肺都要炸了。可是,这半个多月的紧张、提心吊胆、担忧、思念在抱住谢昭昭的那一刻全部化作了柔情蜜意。
第217章 他有那么蠢吗
谢昭昭这张嘴,真的是极端的刹风景。她一张嘴就让赵棠棣抓狂。
什么叫“入完了洞房才发现睡错了人?”
他有那么蠢吗?自己的亲亲小媳妇儿都认不出来?
赵棠棣又气又恼,却发现偏偏对这个朝思暮想的小丫头片子无可奈何。最后,他咬牙切齿的,凶狠霸道的吻上了她那张闯祸的小嘴。
谢昭昭被他吻的都快要窒息了。脑子里似炸开的烟花般,五光十色的,令她迷醉。
若不是地点不对,时间不对,赵棠棣真想把这个折磨人的小丫头给就地正法了。
谢昭昭的脸染上浓浓的红晕,像一颗成熟的蜜桃般,鲜嫩多汁。
赵棠棣一个没忍住,又在她脸上狠狠的亲了几下才算作罢。带着几分哀怨,道:“你个小没良心的,我想你想的快要发疯了,你倒好,还拿这些没意思的话挤兑我。别说栀子在我眼里根本与你就不像,就算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我都能从眼神儿里看出来那不是你。你在我心里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谁都代替不了。”
谢昭昭的灵魂虽然是个大龄剩女,年近三十都还没处过对象,恋爱的滋味更是没尝过,就算是青春期情窦初开时暗恋过班上的校草,那也是一划而过的短暂的好感罢了。
哪个女孩子不喜欢爱人对自己甜言蜜语呢?
谢昭昭同样不能免俗。赵棠棣这翻表白让她瞬间心花怒放。主动踮起脚尖对着赵棠棣的唇实实在在的啄了几下,然后,嘿嘿两声,说了句:“嘴真甜!赏你的!”
外边望风的护卫见有人过来,犹豫了一会儿,才战战兢兢的轻轻敲了下门,低声道:“主子,有人来了。”
赵棠棣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谢昭昭,匆匆道:“那个百夫长李三爷已经向我表了忠心,会护你入宫。他武艺高强,我稍稍能放点心了。入宫后你一切小心,情况不妙立刻进入小秘境藏身。皇帝身边有个术士有些道行,明儿我便能解决了此人,免得他威胁你的安全。”
谢昭昭随手从小秘境里取出一个密封的瓷瓶来,递给赵棠棣:“这是我提取的眼镜王蛇的毒液。用时一定小心,别误伤了自己。”说着,想了想,还是又拿出一个颜色鲜艳的瓶子来,道:“这个是解药,一旦误伤,立刻喝下一口,虽然不能完全解毒,至少保证三日内不会毒发身亡,然后尽快找到我,我能解毒。”
赵棠棣把东西收好,迅速的在谢昭昭额头上亲了一下,道:“我走了,你凡事小心。别想着自己一个人对付我皇兄,你只管保护好自己,其他的交给我就好,知道吗?再敢自作主张,我就把你关在王府里,没我陪着你休想再出府。”
谢昭昭给了他一个鬼脸,哼道:“走啦!真罗嗦!”
店小二来到谢昭昭房门口,敲了敲门,轻声道:“姑娘,张大人让您去前堂一趟,宫里来人了,有旨意,请姑娘一同接圣旨。”
谢昭昭答应了一声。心中腹诽,皇帝老儿这消息够灵通的。
谢宝月不是说这两日是皇帝老儿闭关炼长生丹的日子吗?不是说不召见任何人的吗?对我这是另眼相待?
到了正堂,果然黑鸦鸦的跌倒了一大片。
传旨的太监一见后堂转出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跪在了最后面,就知道正主来了,清了清噪子,问道:“来人可是谢家十丫头?”
谢昭昭应了一声是。
太监开始宣读旨意。
谢昭昭根本没太听懂,这圣旨写的文绉绉的,说个事儿恨不得引经据典的拐了十八道弯儿。算了,反正无外乎宣她入宫,要她小命,听不听得懂都无所谓了,皇帝老儿的目的她知道就行了。
张麻子一脸煞白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这一天拉的就快要了他大半条命了,跪了半天,头晕脑胀的,差一点就要跪不住倒在地上了。
张麻子咬了咬舌尖,让疼痛刺激自己清醒清醒,能再坚持一下就好。
勉强接了旨,叩谢了圣恩。这才安排下去,与谢昭昭,谢宝月,李三爷四人一同随宣旨太监入宫去了。
谢昭昭跪在地上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心里却一直骂着上面那位皇帝老儿。
只听顺裕帝道:“行了,都平身吧。宣国师入宫。谢家丫头留下,其他人散了吧。哦,对了,谢宝月,你们一行人办事得利,赏赐少不了你们的,回府去休息吧。”
张麻子一听办事得利四个字就知道自己升官是一定的了,心里高兴得要飘起来,忙磕头谢主隆恩。
谢宝月却真是担心谢昭昭一个人留在宫里有个三长两短。
以前他从没把这个女儿放在心上,这半个多月的相处,那股血脉亲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占据了他的心,让他割舍不下。
李三一听皇上的命令,心里便是一紧,不让他留下来,他怎么随身保护王妃娘娘?这岂不是要他食言而肥吗?
大丈夫顶天立地,一口唾沫一个钉,答应了靖王爷的事,做不到那怎么能行?
出了大殿,李三不动声色的四下打量起来,见守在殿外最近的一名当值太监的身材和自己有八分相像,不禁心中一动,计上心来。
出了宫之后,谢宝月和张麻子二人先后离开回府等圣旨去了。
李三又转回到后宫的角门附近,躲在一个角落里等待时机。
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进出这个小角门。
李三有点心焦,时间拖的越长,变数越大。可他也不敢仗着自己轻身功夫好便冒冒然的进入皇宫。
毕竟皇宫里的大内侍卫可不是吃干饭的。随便拎出一个功夫都不会比他差多少。
正当他心急如焚的时候,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李三爷蓦地一惊,回身伸掌便要拍向来人脑门儿。
那人惊慌失措,低声喝道:“三爷,是我,谢宝月。”
李三一听,硬生生收回大掌,此时他的手掌离谢宝月的脑门只有一指的距离。
谢宝月抹了一把脑门子上渗出的汗水,拍着胸脯道:“好险,好险!”
第218章 谢大人跟踪我?
李三爷狐疑地眼光死死盯着谢宝月。闷声道:“谢大人跟踪我?”
李三爷多年当兵的生涯,手里人命不知凡几。目光凌厉的盯着人,给人的心理压力空前的大。
谢宝月就是一吃喝嫖赌啥都干的官二代,哪里受得住李三爷这样的审视,吓得一缩脖子,打了个突,战战兢兢地道:“三爷,你,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不是故意要跟踪你。我知道你想保护昭昭那丫头。你要进宫去不用这么费劲的。我这里有这个,你是委屈三爷扮成我的长随才行。”
李三爷看到谢宝月手里晃当的一块银牌牌,眼睛瞬间一亮。是呀,这东西可是皇帝亲自颁发给谢宝月这个五品散骑常侍的。有了这块御赐的对牌,可以随时入宫。
李三爷呲牙笑道:“不委屈,不委屈。那就麻烦谢大人了。”
谢宝月摆了摆手,腰杆一挺,刚才的怂样一扫而空,道:“麻烦什么?三爷客气了。昭昭可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疼她谁疼她?”
李三爷暗自撇嘴,装什么装?谁还不知道你这个亲爹的黑历史是怎么的?不过,这时候有求于人,这些刻薄话还是咽回肚里去了。
谢宝月带着李三爷去买了一套官宦人家的下人常穿的衣裳,又找了个剃头匠把李三爷那一脸络腮胡子给刮得干干净净的。
谢宝月盯着李三爷的脸,惊讶道:“原来三爷把胡子刮了,竟然好生英俊呢!”
李三爷被夸的脸上泛红。军中的糙汉子啥时跟英俊两个字搭上边了?
谢宝月连连点头:“嗯,三爷这样子根本不用再掩饰了,估计熟悉你的人都认不出来了!换了个发样,剃了胡须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就这样,在谢宝月御赐银牌的帮助下,一路畅通无阻,两人大摇大摆的进了皇宫内院。
谢宝月指着一排倒座房,道:“那里是宫人休沐时休闲玩乐的地儿,我去那里跟他们摸几把牌,到时能有借口糊弄过去就行了。我经常入宫跟他们玩耍,不会有人起疑心的。昭昭的安危就拜托三爷了,别的忙我就真的帮不上了。”
三爷郑重的点头,并没再说多余的保证的话。
谢宝月就觉得三爷是条真汉子,点个头都让人有无比的安全感。
谢昭昭此时正被一群嬷嬷和宫女带着沐浴更衣,然后烧香拜祖师爷。
一整套下来,整整过去了两个多时辰,谢昭昭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实在受不了了,扯了扯身旁一位老嬷嬷的袖子,小声问道:“嬷嬷,不给饭吃的么?我要饿死啦?”
嬷嬷冷眼看了一眼谢昭昭,用鼻孔哼了一声:“姑娘不知道入宫来是做什么的么?接下来的三日姑娘需要每日斋戒沐浴焚香祭拜祖师爷,除了清水,姑娘什么都不可入口,否则就是对祖师爷的大不敬,待入了药那也是不干净的。国师大人说了,姑娘是药引子,肚子里若有不干净的东西,那是要大大降低药效的。”
谢昭昭忍不住要暴粗口了,奶奶的,要她命不说,还要让她当个饿死鬼!这个就不能忍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谢昭昭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要姑奶奶饿肚子,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巫咸经在脑海中一闪而现,谢昭昭便从小秘境里面弄出一条小巧的银环蛇出来,顺着嬷嬷的袖子便扔进了老东西的衣裳里。
小银环蛇还只是只蛇宝宝,性格活泼得紧,一钻进老太婆的衣裳里便开始撒着欢的四处游走。
冰冰凉凉,粘粘腻腻的感觉让嬷嬷整个身子都崩得笔直,身上的汗毛直竖起来。她伸手去抓,一把摸到小蛇冰凉油滑的身体,脑子里轰的一声炸裂,巨大的惊恐让她来不及多想,嗷的一声尖叫,便去撕扯身上的衣裳。
国师的药童一共有两名,一男孩一女孩,年约十二三岁的样子,生得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真的就像是天上下凡的仙童似的。
两名童子一直守在祖师爷的金像两旁注视着这群人。
老嬷嬷冷不丁的尖叫和发疯似的举动,也把两名童子吓了一跳。
国师他老人家的尊敬还未到呢,这要是出了乱子,谁也担待不起。
两名童子相互对视一眼,均点了一下头,立刻如两支离弦的箭似的,双双足尖点地飞身到那老嬷嬷面前,一左一右两只小手掌同时劈在老嬷嬷后颈两侧。
老嬷嬷瞬间晕倒,失了意识。
男童眼疾手快,两只葱白如玉的手指快准狠,只是那么一探,便夹住了小银环蛇的七寸。
女童则手脚麻俐的伸进老嬷嬷的衣裳内抓住小银环蛇,将它抓了出来。
两名童子又是对望一眼,促着小眉头,异口同声地道:“太庙禁地,哪里来的蛇?”
女童手下一个用力,小银环蛇一命鸣呼了。
谢昭昭眼睛瞪得老大,心说这小丫头不得了,小小年纪胆子这么大的么?这下手真是干净利索,一点不拖泥带水。
谢昭昭正想着要不要一次性多放出几条毒蛇来,看这两个小家伙儿还能不能应付自如?就听殿外一声道号想起:“无量天尊!”
两个小家伙立刻喜上眉梢:“师尊!”
谢昭昭一怔,昨天赵棠棣不是说有办法打发掉这个老杂毛么?怎么事情不顺利?让这老杂毛给躲过一劫?
那赵棠棣呢?会不会有危险?
谢昭昭一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要是因为自己的任性妄为害了赵棠棣,那她岂不是要在悔恨中度过这一生?
直到此时,谢昭昭才认识到自己的决定太草率了,太任性了,太狂妄自大了。她不自禁的感到浑身发冷。眼圈一红,鼻头一酸,她好想哭啊!
可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赵棠棣现在什么情况她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也是凶险万分,哭根本屁用没有,还是得想办法自保才是上上策。
谢昭昭心情忐忑地盯着大殿的门口。只见一个身着金丝道袍,头戴玉冠,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男子缓缓步入大殿。
第219章 你是国师的私生子
那男子面目白晢如玉,五官清俊,光看脸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可须发却银白胜雪,怎么看这个也至少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
谢昭昭上辈子在21世纪的时候倒是见过不少IT男,因为用脑过度年纪轻轻的就白发苍苍。可那些人对上眼前这位面嫩的国师大人,简直不堪一提,那就天上地下的云泥之别。
这位国师大人实在是长得太好了,一个帅字不足以形容他的气度和美貌。
谢昭昭实在是词穷,才把美貌两个字用在了这位国师身上。她在心里不禁拿赵棠棣跟这位国师大人比较了一番,发现赵棠棣虽然在五五官长相身高方面并不逊色于这位,但在气质上还是差了一截的。
赵棠棣是与生俱来的贵气,而这位是满身仙气。
谢昭昭有些恍惚,难道这世上真的有神仙一般的高人?是她狭隘了?一听国师就直觉是个骗子?
男子进了大殿中,扫视一圈,发声了:“童儿,这是怎么回事?”
女童抢先回答:“师尊,应该是有人故意挑事,带了一条小蛇进来,故意吓嬷嬷。”
说着,女童一双大眼看向谢昭昭。她就总觉得这条蛇跟这位漂亮姑娘脱不开干系。
男子的声音很庄重柔和,不是那种低沉磁性的声线,但是让人一入耳便如沐春风,有种很天然的亲近感。
谢昭昭大剌剌的打量着男子,丝毫没有旁人看他那种或是害怕或是景仰的目光。
男人突然冲谢昭昭眨了眨眼,居然带着几分戏谑和调皮。
谢昭昭如遭雷击,瞬间傻眼。她看到了什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位不是神仙下凡的国师大人吗?怎么会有这种眼神?
恐怕赵棠棣那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都不会有这种俊萌俊萌的眼神吧?
谢昭昭完全没反应。
国师大人又冲谢昭昭笑了笑,道:“这位就是谢家那个排行第十的小丫头吧?”
谢昭昭傻愣愣的嗯了一声,答了一声是。
童女眼神一变,突然目光凌厉的盯着男人,小手一指,张嘴就要说什么。
童男却立刻拉住童女,眼神示意她噤声,又冲她摇了摇头。
谢昭昭直觉这事儿不大对头,可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国师大人突然伸手摸了摸童女的头,童女头一偏想躲开,那男子的手却如影随形的又贴了上去,最终还是在童女的脑袋瓜上揉了好几下,这才作罢。柔声道:“月儿,去跟你师兄把为师的东西都收拾齐整了。三日后,咱们师徒就要开炉炼丹药了,可不能出半点差池。”
说完,他又转向童男,道:“阳儿,看好你师妹。嗯?”
童男眼里却闪着不一样的光,十分郑重的点头,应道:“是,师尊。徒儿一定看好师妹的,不会给师尊添麻烦。”
谢昭昭仿佛在那男孩儿眼中看到了希望之光,对,就是希望,她不会看错的。
童女不情不愿的跟着童男转去后殿了。
被打晕的嬷嬷这时醒过来,还是忍不住发抖,她一辈子最害怕的就是没有骨头的东西。刚才碰手冰凉滑腻的手感似乎还在,哆哆嗦嗦地道:“蛇!有蛇!”
一名宫女安抚道:“嬷嬷,蛇已经被仙童给杀死了,嬷嬷不必害怕。”
老嬷嬷转向谢昭昭,怒目而视,尖声道:“是你!是你将蛇塞进我的袖口的。”
谢昭昭耸耸肩,打死不认帐:“你说是我就是我?谁看见了?有证人吗?我还说是你故意带进来坏国师大人的祭祀呢!您说是不?国师大人?”
国师扯了扯嘴角,心说这位靖王妃真是会倒打一耙。不过,有靖王爷的吩咐,必须护着这位小王妃,咋也不能拆穿她。
国师道:“行了!无关人等都下去吧。十姑娘留下便好。”
一干人等没人敢违背国师大人的命令,告了罪都退下去了,最后一个还贴心的关上了大殿的门。
国师向谢昭昭走近几步,站定,低声道:“靖王妃,赵棠棣那小子是老夫的忘年之交。你大可放心,老夫不会害你。”
谢昭昭却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老夫?您老今年高寿了?”
国师一怔,笑道:“小丫头,你看老夫有多大年纪?”
谢昭昭啧啧两声,夸赞道:“这张脸看着是真年轻!还超帅!就是头发白的不太真实,像假头发呢。”
国师干笑两声。
谢昭昭了然,无情拆穿这个老骗子:“您老看着实在不老,也就二十多岁,绝对不到三十。这满头白发么?染的吧?你这染头发的手艺还真不错,居然头发根儿都没露出半点黑茬儿来!”
国师道:“嘿!你个小毛丫头,看把你能的!我这哪里是染的,是天生的!家里男丁代代如此,一个没跑了!”
谢昭昭惊讶道:“白化病?还传男不传女?”
国师摇头:“也不是传男不传女,只不过家里生不出女孩子。”
谢昭昭更加惊讶:“你们家族的遗传基因这么邪门儿?只生男不生女?遗传规律在你们家不好使?”
国师一脸黑线,这丫头满脸胡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他根本没听懂的好么?不过不妨碍他知道这丫头嘴里说的就不是好话。
谢昭昭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道:“真正的国师大人在哪?是你什么人?”
国师又是一呆,喃喃道:“赵棠棣这小子娶的媳妇儿这么聪明的么?这都猜得到?”
谢昭昭小嘴一撇:“是你说的这是家族遗传病史,想找个长得像的,又有白化病的人还真不好找,就算赵棠棣是王爷,坐拥小半个天下,想为国师找个替身那也不是个容易的事儿。所以,你跟真正的国师一定有血缘关系,而且还应该很近才是。嗯,让我猜猜,你是国师的私生子?”
男子满头黑线,连连摆手:“行了,行了,小丫头别猜了。再猜下去指不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我跟你们大宗朝的那位国师是孪生兄弟。”
第220章 阴阳孪命灯
这个答案倒不是很意外,毕竟就算是易容高手也只能是形似而不会达到形神兼备的程度。要糊弄顺裕帝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谢昭昭只是奇怪这个赝品为什么会这么听赵棠棣的话。
于是,问了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该不会是你跟你那位挛生兄弟到皇帝身边都是赵棠棣安排的吧?”
假国师瞬间眼睛瞪得老大,半晌,给谢昭昭竖了个大拇指,由衷佩服:“怪不得小王爷拿你当心头宝,的确,一般的妇人不及你万一。”
谢昭昭脑子里一闪而过一个念头,他想起赵棠棣曾说过,当年她被掉包之后,顺裕帝不是没察觉,也不是没派人追踪她的下落。
是赵棠棣使了手段让顺裕帝相信谢昭昭做为药引子火候还不到,需要再养上十年药效才最佳。
那么这个能让顺裕帝信任的人,只能拥有着大神通的国师大人了。
而国师大人是赵棠棣刻意送给顺裕帝的。同时,还准备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备胎,一旦在顺裕帝身边那个棋子有背叛迹象,能随时替换掉他。
谢昭昭想通一切,不禁暗自震惊。
赵棠棣今年不过二十出头,布这个局至少应该是在七八年前,当年他多大?十二三岁的小小少年,不过是个孩子,他能有这么高明的手段?还是有人在背后指点呢?
假国师见谢昭昭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喂!喂!小王妃,醒醒,醒醒!咱有好多事还没安排呢,您这总发呆可不成!”
谢昭昭回过神来,道:“那位是你哥哥还是你弟弟?”
假国师道:“是我兄长。不过,这些年京城纸醉金迷的生活让他迷失了自己。也是,圣上这些年也的确待他极好,把他的胃口也养大了。如今被小王爷给关起来了。后面的事,由我这个弟弟代他完成就好。”
正说着,后堂冲出一个小人儿来,童女瞪圆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怒斥假国师:“你不是我们的师尊,你是假的。你把我们的师尊给藏到哪里了?你要是不说实话,我这就告到圣上那里去,让圣上砍了你的头!”
假国师慢条斯理的走到童女跟前,把她指着他鼻子的粉嫩嫩的小手握在大掌中,蹲下身子,与童女平视,平静地道:“我怎么就不是你们师尊了?这些年我可是跟我哥哥一起做你们师尊的。有一回你半夜高热,还是我衣不解带的照顾你的,你这没良心的小童儿,怎地就忘了我的好?”
童男手里提着一根不老草,看样子正处理了一半,急急忙忙的也从后堂冲了出来,有些害怕的看向假国师,一把拉过童女,将她护在身后,跪在地上对假国师道:“师尊息怒,师妹她脑子不大清楚,说胡话呢,您老人家别跟她一个小孩子计较。”
说完,童男回头狠狠瞪了小师妹一眼,眼神警告。
假国师温和的笑了笑,然后神色一凝,问童男:“你这小娃娃如此拎得清,该不会是知道了些什么吧?”
童男好看的小脸一下子变得苍白,欲言又止。
假国师站起身,淡淡道:“无论你知道了什么,看好你的小师妹,若是她还这么不知进退,你们俩个的性命我可保不下了。”
童男小身子颤了颤,明显害怕得要命,一抬眼,大大的眼里蓄满了泪水。
谢昭昭没明白这两人打的什么哑迷。却也没那么八卦,如今她自己都身入虎穴,前途堪忧呢,哪里还有闲心管别人有啥故事?
童男这时却像是情绪崩溃了,抽动着小身子,拼命压抑哭声,断断续续说道:“我是无意中听到了师尊与圣上说,我和妹妹是千挑万选出来的龙凤胎,八字最是契合,是做阴阳孪命灯的上好材料。已经挑选出了最好的工匠,日夜练习,到了吉日吉时,会将我兄妹二人敲开天灵,注入水银,完整剥皮制做成阴阳孪命灯,以保证炼制仙丹的品级足够好。师尊还说,还说我兄妹二人是好药喂养出来的,心肝和脑子都是上好的药材,圣上吃了即便不能包治百病,也定会容颜不老。”
童男又抽搭了几声,深深的吸着气,才能再说出几句完整的话:“这些年,我是知道师尊有两个人的,我也知道您不会像师尊一样要我和妹妹去活活送死,却也不会为了我们兄弟开罪皇上。我原以为,三日后我和妹妹死定了,没想到,没想到,今天您来了。求求您,救救我和妹妹,要是必须有人要死,那死我一个就够了,求求您把我妹妹送出宫去,让她活下去。”
谢昭昭闻言目瞪口呆。
阴阳孪命灯是个什么鬼?吃人心,人肝,人脑子能容颜不老?这种鬼话也有人信?
谢昭昭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是圣母,这个时候却也动了恻隐之心。
这对童男童女实在是生得太漂亮了,谁能忍心伤害这么漂亮又可爱的孩子呢?
假国师忍不住咬牙切齿的骂道:“昏君!这种鬼话他也信!还有那个混帐王八蛋,国师当久了,就以为自己是人上人了,真敢不拿人命当回事了!殿下幽禁他真是便宜他了。可耻,真是可耻,我怎么有这么个一母同胞的哥哥,太可耻了!”
谢昭昭走上前,将两个小孩子一左一右抱在怀里,轻抚他们的后背,长叹一声。
童女这会儿都听傻了。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师兄竟然是自己的孪生哥哥。更加难以接受将自己当女儿般养大的师尊会是如此的用心险恶。把她精心喂养大,居然是为了要活活剥了她的皮做成一盏灯?还要把自己的心肝脑子做成美食送进皇帝的肚子里。
她小小的心灵受到的打击是前所未有的,她感觉自己的心被生生的撕裂了,鲜血淋漓,有点喘不上气。
谢昭昭温柔地安抚两个孩子:“乖,咱不哭了。我不会让狗皇帝得逞的。你看,我也是狗皇帝用来做药引的,我们同病相怜,但我们谁都不能听天由命的去死。我们要活着,要好好活着。姐姐向你们保证,我们都会活着走出这里。”
第221章 建鼓再现
童女跟吓傻了似的,一双大眼里蓄满了泪水,背脊僵直的杵在那儿一动不动的,任谢昭昭轻拍着后背,抚着头发,依旧毫无反应。
假国师却没时间理会两个小童的心里状态好不好。现在是什么时候,大家都处在极度危险之中,但凡有一点消息走漏,有一个算一个谁也活不了。
童男明显比妹妹心里强大得多,很快平静下来。大眼睛一眨,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滑过腮边。
这两个孩子生得粉雕玉琢的,就跟画里走出来的仙童似的。这么委委屈屈流泪,把谢昭昭这位老阿姨的心给萌化了,立刻柔声细语的哄道:“咱们不哭了,好孩子。姐姐发誓,只要姐姐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和妹妹,就算当今皇帝也不行。”
假国师收起仙风道骨的模样,气场全开,凌厉的气势把谢昭昭都惊得一跳。只见他双眼寒芒迸射,道:“行了!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你也是学了一身本事的,跟平常的孩子不一样。该承担的责任就要担起来。你是个聪明的,不消我多说,要想保住你们兄弟二人的小命,你知道该怎么做。”
男童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假国师自怀中掏了半晌,摸出一个小盒子来,半个巴掌大小,递向男童,道:“打开它,把里面的东西一个一丸,吃进去。”
谢昭昭不解,下意思问道:“什么东西?不会是毒药吧?”
假国师瞬间俊脸一垮,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道:“我毒死他俩个小毛孩子有什么用?我脑子又没毛病。我哥哥早就把令人失去神志的药给了圣上,明日开始,便会有太监先喂他兄妹二人连续吃上三日的药,三日后他们会完全失去神志,失去痛觉,就算被人割去皮肉都不会觉得疼痛。这个是解药。务必在明日太监喂药之前吃下去,否则那药无解。”
童男一听,立刻接过小盒子打开,自己取一颗药丸吞下去,又塞进妹妹嘴里一颗,哄道:“妹妹,咽下去。一切有哥哥在呢,你什么都不用怕。”
童女可能是感觉到嘴里的味道不对,扁了扁嘴,眨了眨眼睛,这才醒过神来。她想哭,又不敢哭,看着哥哥一脸的无助。
假国师看兄妹俩吃了药,又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三日后,我开坛作法,当今圣上因为这三日要斋戒沐浴,吃的东西很少,一定会饥肠辘辘,又渴又饿。到时,能近身侍候的人只有你们兄妹二人,而且不会有太监试毒。你把这包药粉搀到水里给皇帝喝下去。”
然后,又转向谢昭昭:“小王妃,我听小王爷说,您有御蛇之术,而且技术高超。三日后,左相的嫡长子会带一条剧毒的五步蛇蛇王入宫,将现场剖出蛇胆入药炉。左相那老匹夫也一定会陪同嫡长子一同前来观礼。
左相权倾朝野,手握兵权。小王爷要想成事,必须先除掉他。
但他在朝中几十年的苦心经营,朝中各部大臣与他的关系错综复杂,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他的势力反噬。
小王爷以为擒贼先擒王,而且要给左相扣一个无法翻身的铁定的罪名——”
假国师还没说完,谢昭昭接口道:“什么大罪也没有弑君之罪更严重,所以,赵棠棣想让我借三日后开炉鼎的机会,御蛇咬伤皇帝?”
假国师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也是也不是。左相和他的嫡长子带入宫的蛇王肯定是拔了毒牙的。没了毒牙的蛇怎么咬人?所以,靖王爷的意思是,让小王妃想想办法,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把蛇王换掉,换成带毒牙的五步蛇蛇王。小王爷说您一定有办法做得到。不过,微臣觉得,这事太难了,现场那么多人,如何替换得了,就算咱们能找到另一条蛇王,众目睽睽之下怎么藏得了被替换下来的那条没牙的蛇王呢?”
谢昭昭脑子在瞬间转了一十八道弯。心说赵棠棣你可以呀!原想自己把小秘境里的毒蛇放出来,咬死狗皇帝丫的,一了百了。但过后要逃出升天势必有些困难。
赵棠棣这招借刀杀人杀得好啊,事后的麻烦都省了,只要有背锅侠背上弑君的罪名,哪里还会有人管她一个小姑娘的死活?
可细细想来,这手棋下得也是兵行险招。毕竟要栽赃给左相也不容易。首先能让左相参与到炼药这事当中,就需要做好多的前期工作。
另外,能让皇帝同意现场剖蛇取胆也要有份量的人说话才能得到皇帝的点头同意。
还有,当场换蛇这波操作若是没有谢昭昭小秘境这个作弊器,根本无法行得通。
总之,一环扣一环的事情都被赵棠棣给算计的正正好好,这让谢昭昭都不由得暗暗给赵棠棣挑了个大拇指。
谢昭昭点头道:“嗯,你们小王爷说的对,我能做到他想要的结果。”
假国师诧异,却也没有多问。越发觉得眼前这位小王妃非同一般。
这时,外面有太监禀告:“国师大人,您要的鼓找到了。下面的奴才请示放在哪里才是?”
假国师对着谢昭昭神秘一笑,一下子又恢复了仙风道骨的模样,打开殿门,慢条斯理地道:“劳烦公公了。放在祖师爷佛像前便是。”
不一会儿,谢昭昭看到八名太监抬着一面巨大的鼓进到殿中,另外有人将鼓架支好,八个人小心翼翼的将大鼓放置好,便退下了。
谢昭昭看着这面熟悉的大鼓,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一年前挖到的那面七具灵龟之鼓中最大的一面建鼓吗?赵棠棣不是派了专人保护这面建鼓吗?什么时候被皇帝知道了运到京城来了?
师父若是知道建鼓被皇帝给劫胡了,会不会气得半死?早知如此还不如挖走藏到王府里呢。
假国师似乎知道谢昭昭心里所想,道:“这是刘阴阳刘老先生亲自献给圣上的。据说这是天地间最有灵性的灵龟之鼓。”
第222章 画鬼妆
谢昭昭心里腹诽:“姑奶奶那个便宜师父这是要干嘛?灵龟之鼓不是他的命根子吗?怎么舍得献给顺裕帝?在众人面前招摇过市?”
假国师又恢复了那份仙风道骨的气质,慢慢抬起手一挥间,居然就挥出了菩萨下凡洒灵泉的气势来。
谢昭昭暗自好笑,心说奥斯卡欠这货一个小金人呀!装的太像了!
正想着有的没的,忽然那灵龟之鼓在假国师的一挥之下“咚咚”几声响起,吓了谢昭昭一跳。
谢昭昭满脸狐疑看向假国师,那货突然又向谢昭昭眨了眨他那双放电的桃花眼。
谢昭昭无语,这一会儿庄严肃穆的国师,一会儿市井二溜子的,无缝转换哪!
待所有不相干的人都退出大殿。
谢昭昭问道:“我师父不是说这鼓除了我谁也敲不想吗?你是怎么敲响的?还隔空敲的?你道行挺高深哪?”
哪知谢昭昭话还没落呢,站在灵龟之鼓后面的男童走出来,冲着谢昭昭一笑,嘴里又发出咚咚几声,与敲鼓的声音一模一样。
谢昭昭一双杏眼瞪得老大:“口技?你这小鬼头还会口技?学的还真像哎!”
谢昭昭转过头对假国师道:“我算看出来了,敢情您老就是一神棍哪!”
假国师翻了个白眼,道:“小王妃口下留德哈,这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们兄弟俩还不是被你家小王爷拿捏得死死的?你家小王爷才是小神棍呢!这你不知道吧?你家小王爷是不是在你面前装得可君子了?哼哼!”
这后面两个哼哼,简直哼出了十八道弯。
假国师脸色一正,道:“行了,你们小俩口的事儿我管不着。咱先说正事吧。”
于是几个人又商议了一下三日后现场换毒蛇的细节之处。
幸好假国师对顺裕帝的习惯非常了解,他亲自扮演顺裕帝,现场演示了三日后顺裕帝的站位、坐位、跪位以及剖蛇取胆可能发生的意外,如何制造意外,让顺裕帝被蛇王咬伤,顺裕帝被咬后会发生什么,几人如何脱身,都讲的非常详细。
一系列演示下来,谢昭昭冒了一身冷汗。
多亏有假国师里应外合,没有内鬼,就算她能当场要了顺裕帝的老命,然后借用小秘境顺利脱身,那也不能给赵棠棣继位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听了假国师的全盘计划,谢昭昭心服口服,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国师大人实乃胸怀锦绣之大才!大能!小女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假国师一点不谦虚,摸着颌下三咎长髯,摇头晃脑:“小王妃过誉,嘿嘿,过誉了!”
翌日,谢昭昭被几个老嬷嬷日夜盯着,不给吃荤菜,一顿只能吃一小碗清粥加一个小菜,连个馒头都没有。这还不算,反复给谢昭昭上妆,画的那个妆就像纸扎店里的替身。黑黑粗粗的眉毛,刮大白似的上了几层的粉,两个小红脸蛋儿跟猴屁股似的,让人看一眼都觉得瘆得慌。
当老嬷嬷为她洗去妆容,还想再重新上一遍妆时,谢昭昭终于忍无可忍,怒了,一把挥开老嬷嬷干枯的爪子,道:“行了,你都画多少遍了?还没完没了了是吧?你再敢在我脸上乱涂乱抹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的老命?”
老嬷嬷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求饶道:“姑娘,这是国师大人吩咐的,老奴有几个脑袋?哪里敢抗命?”
谢昭昭一怔,心说那个影帝这是玩的什么套路?昨儿排练的时候,他可没说还有画死人妆这个事呀!
谢昭昭不知道假国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又不能不配合,耷拉着脑袋道:“那能不能多给点吃的呀,一顿多给个馒头也行啊,不到炼药那天我就要饿死啦!”
老嬷嬷见她不再发火,站起身,小心地道:“国师说不能给姑娘多吃,姑娘需要净肠。”
谢昭昭火气噌的一下又上来了,怒道:“国师说,国师说,你叫他过来,让他自己跟我说!我看他这就是故意折磨我,他就是不想让皇帝的病体痊愈。”
老嬷嬷吓得身子一抖,劝道:“姑娘小点声,可不能什么话都讲,这若是传到国师大人耳朵里,姑娘可要遭罪了!”
谢昭昭不理老嬷嬷,走到床边,仰面往下一倒,躺在床上开始摆烂。她才不要跟个傻子似的任人摆弄呢,一会儿又要去跪拜道家祖师爷,一跪就得大半宿,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哪里有精神头跪泥像?
老嬷嬷为难,这位小祖宗惹不起,国师的话又不能不听。只好叫人去向国师大人禀报。
国师大人正在与顺裕帝研讨炼药时注意事项。
顺裕帝这几天心情大好,自己这毛病总算是有希望治好了。否则一代帝王无后,写入史书,得让他多尴尬,多没面子。
顺裕帝唇角上扬,笑问:“国师,这不老灵草的灵体入药当真是千古难得一遇,寡人能有此大气运,国师功不可没!”
国师谦虚:“圣上乃真龙天子,自带大气运,微臣不过是帮扶一下圣上而已。锦上添花,锦上添花。一切都是圣上的福气。”
正吹捧着顺裕帝,顺毛撸呢,顺裕帝近身内侍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在皇帝耳边说了几句话,顺裕帝看了一眼国师,让内侍下去了。
国师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装作没瞧见皇上那一眼。
顺裕帝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国师,那个小丫头耍起小性子了,指名要见你。”
国师拧起眉头,有些不乐意:“一个药引子而已,不必理她。圣上只管叫人教训一下便是了。”
顺裕帝却心情平和劝道:“国师还是去看看吧,国师曾说过,药引子保持心情舒畅,才能发挥出最大的药力不是?再过一日,由不得她再耍什么小性子了。”
国师最后还是勉为其难的抬起高贵的屁股,向顺裕帝施了一礼,去找谢昭昭聊天了。
屋内就只有谢昭昭和国师两人,谢昭昭道:“你什么意思?不给吃饱饭,还让老嬷嬷在我脸上画鬼妆,你故意的是不?”
第223章 你的小青梅
假国师大言不惭:“对呀!小王妃真是聪明啊,本国师就是故意的!若不是让老嬷嬷折腾折腾小王妃,小王妃有什么理由见我呢?这两日宫里暗流涌动,皇帝多疑,没个正当的理由,他不会让我来见你的。”
谢昭昭一口气堵在胸口,只觉得上不去下不来的,赶情被饿了两天,折腾得跟个女鬼似的,就是为了逼自己发脾气找他?
不过,谢昭昭话到嘴边转了方向:“什么宫里暗流涌动?你该不会是在说赵棠棣那小子在暗中搞事情吧?”
假国师竖了个大拇指,不吝称赞:“小王妃就是兰心慧质,冰雪聪明。小王爷栽到你手里我也不奇怪了。没见小王妃之前,我就一直想不通,以小王爷的身份、才华、样貌娶个什么样的王妃娶不到?他偏偏就年及弱冠都不愿娶妻。因为他的婚事没少叫太后娘娘操心。你要是再不出现,估计小王爷会孤独终老。”
谢昭昭满脸黑线:“你不是说你要见我一面也挺难的吗?怎么净说些没用的废话呢?”
假国师立刻收起嬉皮笑脸的话痨样子,秒变正儿八经的国师大人,严肃道:“小王爷叫在下给小王妃传个话,明日若是形势危急只管藏到后面的储秀宫去,储秀宫主位的德妃娘娘是自己人,她会帮助小王妃躲避搜查。”
谢昭昭一怔,她有点疑惑眼前这位国师大人到底是不是赵棠棣派来的亲信了。
赵棠棣明知道自己有小秘境护身,关键时刻往小秘境里一躲,谁能搜查得到她?
她不由得微眯了眼看向假国师。
假国师被谢昭昭犹如实质的视线盯得有些发毛,轻咳两声,掩饰尴尬,解释道:“小王妃别用这种眼神看在下,太瘆人了!你这眼神是怀疑什么?怀疑我是我哥哥?假的?小王妃别误会哈,我真不是我哥哥。我哥哥被小王爷关起来了,凭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根本逃不出来。”
假国师忽然就泄了气,耷拉着脑袋,叹道:“行吧,你赢了!我说实话。这话不是小王爷让我带的。这话是我自己想跟小王妃说的。我知道小王妃有过人之能,隐藏自身的本事无人能及,我是想,咳,咳,我是想让小王妃顺带手的把德妃娘娘也给保护起来。”
谢昭昭一脸八卦:“这位德妃娘娘是国师大人的——”
假国师大窘,气弱游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谢昭昭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原来是国师大人的小青梅呀!”
假国师一愣,没明白小青梅是啥意思,下意识反问:“什么小青梅?”
谢昭昭一撇嘴:“就是她是你的青梅,你是她的竹马,两小无猜,情根深种的意思!哎呀,行啦,先不说这些。她都把你给踹了另攀了高枝儿,你咋还要救她?再说了,就算明日皇上那啥了,皇帝的大小老婆不就是守寡?又不会危及性命,为什么让我救她?”
假国师急道:“小王妃此言差矣。她不是另攀了高枝儿,而是被逼无奈。唉!当年的事情孰是孰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明日一旦圣上出事,宫里会立刻封锁起来,皇后一定会趁乱向她动手的。借排查凶手之名要了她的性命。”
谢昭昭奇道:“赵棠棣那边不是安排好人手了吗?你为什么不跟他说,让他派人把储秀宫给保护起来?”
假国师急的抓了抓头发:“哎呀!小王妃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就说这忙你帮是不帮?”
谢昭昭忽然就明白过来:“该不会是你在赵棠棣那边吃瘪了吧?这才求到我头上?这里面有故事哟!”
假国师老脸瞬间涨得通红,恼羞成怒:“你们俩口子真是一模一样,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是,你猜的都对!小王爷回绝了我的请求,我不得已才来求小王妃的,好了吧?你不帮忙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救她就是。”
谢昭昭摆摆手,走上前掂起脚尖拍了拍假国师的肩膀,安抚道:“得了,不逗你了,大男人这么不禁逗的。我帮你就是了。不就是把她藏起来吗?放心,我藏个人,大罗神仙都找不到!”
谢昭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不知道赵棠棣为什么拒绝假国师,按照赵棠棣的为人,不会这么对自己心腹的。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打听这个的时候。
假国师又道:“听小王爷说,小王妃手里有上好的蛇毒?”
谢昭昭嘴角直抽抽,这什么用词?蛇毒还有上好的?咋跟问酒似的?
谢昭昭从怀里掏了一阵子,实际是从小秘境里拿了一小瓶蛇毒出来递了过去,嘱咐道:“剧毒哈,小心别把自己给毒死了。”
假国师接过去,又涎着脸要:“小王妃,你这不地道啊?你给小王爷可是连解药一起给的,怎么轮到我这,只给蛇毒不给解药的?”
谢昭昭翻了个白眼,还是把解药拿出来了,道:“这个解药也不能把蛇毒全部解了,只能是拖延一段时间,你真要是中了毒还是得尽快找到我,到时候只有我能救你。”
假国师回了谢昭昭一个白眼:“小王妃你要不要这么口下无德?怎么就,我就一定会中毒呢?我又不傻!还能自己喝一口不成?”
谢昭昭突然明白过来,哦了一声,拉长了音调:“我才明白,敢情国师大人大费周章的就是想要这瓶蛇毒啊?你想用在谁身上啊?”
假国师得偿所愿,翻脸不认人,没再搭理谢昭昭,再一次在她面前上演变脸速度,仙风道骨的国师上线,仙气飘飘的飘走了。
还好,接下来的一天,谢昭昭总算捞着两个素包子,一碗燕窝粥,祭了祭五脏庙。那难看得要死的鬼妆也没人再往她脸上画。
戊寅日丑时末,谢昭昭睡得正香,就被老嬷嬷从床上给掀起来,拉到凳子上坐下,净面、上妆、梳头、更衣。
等谢昭昭闭着眼睛走完一趟预备流程,一睁眼对上镜中的自己,一下子便被自己的妆容给吓醒了。
镜中映出的是一只地道的红衣女鬼!
第224章 德妃娘娘
戊寅日寅时三刻。
京城外城一处非常普通的三进民宅内。
赵棠棣端坐在正堂,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沙漏,心情远不如表面平静无波。
这个时辰宫里为皇帝炼药仪式已经开始了。虽然他心里知道谢昭昭身怀异能,却还是关心则乱,控制不住自己往坏处想,总怕有个没预料到的突发情况,昭昭不能及时应对,会有危险。
这时有侍卫进来稟告:“主子,劳夫人回来了,求见主子。”
“叫她进来吧。你去外面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正堂。”
片刻,劳夫人扭着细腰,顶着那张媚惑众生的狐狸精脸走进来,福了一礼,“小主子,奴婢可是奉了太后娘娘的旨意跟随小主子入京的,您什么事情都不让奴婢知道,奴婢怎么帮您的忙?”
赵棠棣面无表情:“劳夫人是母后的心腹,本王的事哪敢劳烦夫人?夫人在京城布下的眼线有消息及时禀报上来足矣。”
劳夫人干笑:“小主子这是还在忌恨奴婢?当时小王妃出走,虽说是奴婢给太后娘娘出了些主意,不过,最主要的还不是小王妃她自己想离开您吗?咱们主仆可是打从丰沮玉门就有的情谊。小主子何必跟奴婢见外?”
赵棠棣忽然站起身,手掌在身旁的小几上重重一拍,小几应声而碎。
巨大的声响吓了劳夫人一跳,不过她还是很快平静下来,一双大大的杏眼如有水雾氤氲,看向赵棠棣,伸出纤纤玉手轻拍着胸脯,那仪态当真是妩媚之极。
赵棠棣却根本不吃她这一套:“收起你那一套,对本王没用!媚功敢往本王身上使,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戳瞎你那双贼眼!”
劳夫人顿时垮下那张貌美绝伦的脸:“是奴婢僭越了!小主子就说今日到底能否搭救奴婢的徒儿?”
赵棠棣冷笑:“早在她选择了我皇兄那一天开始,她就已经是本王的敌人了!”
劳夫人脸色一僵,辩解道:“可她已经知错了!小主子为什么不能给她一个机会?”
赵棠棣斜眼看她,不屑道:“一个徒弟而已,夫人想要收徒,我大宗朝多少女子求之不得呢,何必非她不可?”
劳夫人咬牙:“小主子别忘了,当年是您强行拆散她和楚辞这对鸳鸯的,您违背她的意愿把她送入宫中,楚辞怨恨您,她也一样怨恨您。可这次她还是答应了奴婢的请求,从皇帝那偷到了令牌,这才有您能够假传圣旨的机会。难道这还不能将功抵过吗?”
赵棠棣不为所动:“她用尽手段坐到了德妃的位分,屡次与皇后暗中较量,几次三番坏本王的事。其他的本王不予计较,本王还没有下达旨令,她居然敢私自作主,将昭昭的身份提前揭露出来,她想干什么你不知道?”
劳夫人哑口无言。
关于这件事情,她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她也恨铁不成钢,咒那死丫头被富贵权力迷花了眼,居然一心想当皇后母仪天下。
劳夫人深吸了一口气,下巴微抬,骄傲地道:“小主子不愿意救她就算了,奴婢不是还有一位小主子么?奴婢已经叫楚羲去求她出手了,她答应了!”
赵棠棣气得一个纵身跃到劳夫人面前,伸掌一把掐住她修长白晢的脖子,怒道:“你这贱婢居然敢打昭昭的主意?
你当本王不知道如今那位德妃娘娘是谁?她是你的私生女,生父不详!
本王不拆穿你,是想给你留点颜面,既然你不要,休要怪本王无情!
你知道如果母后知道了你有一个私生女,你将会落得什么下场。不消本王动手,你会死得很惨。
丰沮玉门虽然不存在了,可你是母后的婢女,生生世世都只是母后的婢女,无论我们沦落到哪个世界,你的卑贱永远不会改变。
母后拿你当个玩意儿而已,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昭昭是我的人,你这贱婢居然妄想打她的主意,就是找死!”
劳夫人觉得胸腔里空气稀薄,想大口呼吸却喘不上来气,一张漂亮的脸蛋憋的青紫。这时她的确有些害怕了。后悔高估了自己在主子和小主子心里的地位。
她拼命打着赵棠棣的手,想要争得哪怕一丝的空气,能让她舒服那么一点点。
她就像一条即将溺死的狗,惊恐害怕却又无助。她的眼角流下几点眼泪。
赵棠棣猛地一把推开劳夫人。
劳夫人像只破败的布娃娃,被主人随意丢弃在地。
她疯狂的喘着粗气,浑身战栗不能自已。
好半晌,劳夫人才惊恐的瞪大眼睛,问了句:“你,你已经觉醒了记忆?”
赵棠棣没回答,只是轻蔑的看了劳夫人一眼。
劳夫人心里一紧,小主子是什么时候觉醒记忆的?那是不是在丰沮玉门的事情他都想起来了?丰沮玉门天塌地陷消失之后几世轮回的事情他也都想起来了?
劳夫人在心里暗骂自己太蠢了。
她挣扎着爬起来,满脸泪痕,磕头求饶:“小主子,是奴婢的错,奴婢知错了,求小主子看在奴婢一直忠心耿耿的份上,不要告诉太后娘娘。奴婢一定当牛做马报答小主子的恩情。”
赵棠棣冷冷地道:“你的私事,本王不感兴趣。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保证昭昭平安无事。如若是你那个私生女敢借机玩什么花样害了昭昭,本王定将你们母女挫骨扬灰!”
劳夫人依旧是用力的磕头:“奴婢不敢,奴婢的女儿一定不敢伤害小王妃的,小主子放心,奴婢以性命担保,她不敢对小王妃怎么样。奴婢这就亲自去找楚羲,他是国师,在宫中能自由行走,一定能将小主子的旨意传达给德妃娘娘。”
赵棠棣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劳夫人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正要出去。耳边又响起赵棠棣冷冰冰的声音:“哦,对了,本王对你女儿的死活不感兴趣。不过她要是再敢将楚辞和楚羲两兄弟玩弄于股掌,休怪本王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