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百感交集
“你机票买好了吗?”
安殊兰躺在床上,吊着营养液,动过手术后,嗓子沙哑,刀口导致她胸腔无法大咳,医生有言,她还需要休养半个多月时间才能拆线。
“买好了,周末晚上七点出发。”
安宁请的假也到期了,尽管她恳求辅导员再放她一周假,辅导员怕她耽误学业硬是不答应。
“小贺呢?”
“回北城了,他这几天比较忙,暂时不能来看您。”安宁坐到床沿边,握住安殊兰的手,“王闻医生说您身体素质不错,下周可以去导尿管,您再忍忍。”
“好。”安殊兰微笑望着安宁,“这两周辛苦你了,累坏了吧。”
“不累,只要看着您好好的,我就觉得浑身精神。”
安殊兰拍拍安宁手背,“你今晚回家好好睡一觉,不需要再一直守在这里,有什么事,亚云会照顾好我。”
亚云是周晋轩请的专业护工,闻言,立刻向安宁表态自己一定会事无巨细,尽心尽力服侍好安殊兰。
安宁对亚云客气道:“麻烦你了,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请第一时间打我手机。”
亚云点点头,又说了些让安宁放心的话。
这时,方校长拿着一束鲜花又出现了,安殊兰立即露出头疼的表情。
“殊兰,今天身体好些了吗?今天有没有觉得觉得好点儿?”
同样的开场白安宁已经记得烂熟于心。
说起方校长也算是好毅力,尽管安殊兰对他爱理不理,他仍旧天天来探望,就盼着能从安殊兰这儿打听到表姐小英的下落,锲而不舍的追求精神着实令安宁佩服。
兰姨开始还能怼他几句,后来见对方脸皮太厚,干脆选择忽视他。
“殊兰,我明天要回北城了。”
“好走不送。”
“小英…她还活着吗?”
原以为安殊兰照例不会理方名行,没想到她却回答了他:“死了。”
死了!!
方名行如五雷轰顶。
怎么死的?
安殊兰平静道:“车祸。”
方名行一时难以接受,下意识承认这个答案,“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一个没有亲妈照看的小孩能活多久?”安殊兰笑容讥讽,“你现在想展示父爱,晚了。”你永远也没有赎罪的机会。
方名行张口结舌,面色灰白。
不忍见到方名行被打击的模样,安宁悄悄移开眼望向窗外的高空,天色碧如水洗,只是城市林立的高楼已看不见飞鸟。
方校长神情落魄的离开了,安宁想他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现叨扰。
那么,小英真的死了吗?
这个话题在安殊兰那儿似乎成了禁忌,无论安宁怎么有意无意的想把话题往小英身上引,安殊兰都闭口不谈,她不愿意谈,安宁慢慢的也就不问了。
安宁回到周宅时,周晋轩出差不在家,家里只有一个佣人张阿姨。
在饭桌上和张阿姨聊会儿天后,安宁就去楼上房间打包行李,行李打包到一半,微信视频通讯的声音响起,她原以为是贺简,拿过手机才发现对方是常明明。
她点开接听键,手机右上角的方形小框出现常明明的头像,看她背景,应该是在宿舍床上,仔细听还有女孩子们的说笑声。
“你没在医院啊?”
常明明穿着厚实的小熊睡衣,敷着面膜,整个人看起来很惬意。
“对啊,得兰姨批准,今晚回来睡。”
安宁一边回答她一边叠衣服。
“阔别三年,再次回来是不是百感交集?”
“有点儿。”
百感交集是有的,人都是感情动物,安宁在周家待了十几年,人生一小半的光阴都丢在这里,从小时顽劣不堪到少时性格自私,周家没有嫌弃她反而给予了她最大的温暖。
“说实话,这次再见到你,我发现你变了。”
“哪儿变了?”
“性格不像以前那么…尖锐。”
安宁失笑。
“你今天特别讨厌。”
常明明:“啊?”
“讨人喜欢和百看不厌。”
真是想不到,从前孤傲的安宁姑娘也会土味情话,常明明无语两秒,“你现在在哪儿?”
“在房间。”
“不对,你在我深深地脑海里。”
合着商业互捧反正不要钱。
“不开心,我居然没在你的梦里、你的心里和你的歌声里。”
衣服终于全部叠完,安宁往后一躺,整个人顿时陷入毛绒绒的被子,一直紧绷的身心放松。
视频那头有人在大喊常明明名字,伴着笑声:烧烤到了。
常明明迅速从被窝里出来,等她从楼下取完烧烤,安宁已进入睡眠状态,显然睡得很香,都能听到轻微的鼾声。
又没说上两句话。
常明明郁闷地挂断视频,她知道安宁铁定累坏了,可她原本准备了一堆问题要问,这几年在外面过得好不好?认识多少朋友,新学校习惯吗,新男友帅不帅?
不止常明明郁闷,贺简同样郁闷,约好每晚一个视频通话,结果安宁那端始终没有回应。
第二天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手机闹钟一直在“叮铃铃”。
睡眼惺忪的关掉手机闹铃,安宁从床上坐起来,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澡没洗合衣在床上躺了一夜,她拖着将醒未醒的困意慢吞吞地走向洗漱间。
周家卧室很大,当初装修时,安宁还小,小女孩那时候满脑子都是芭比公主风,无论谁来劝,她撒泼打滚就是要这种调调,所以整个房间的基调都是粉色系,粉色墙纸,粉红纱帐,粉色地毯,粉色吊灯,粉色衣柜间里就连玩偶都是粉红豹粉红兔,只能说太幼稚,还不懂审美要人命。
面积大到几乎是单间女寝室两倍有余的卫生间也贴着粉红的莲花瓷砖,安宁刷完牙后关掉已放满热水的泡澡池。
泡澡池为了呼应瓷砖也砌成莲花样子,仰躺在宽敞的池子里,困意一扫而空,四肢百骸说不出来的舒服,整个人生仿佛都因为这布满香香泡泡的热水而得到了升华。
关于这座泡澡池的回忆想起来其实并不是很愉快,她从水里伸出右臂,纤细的手腕上,那道当时看着伤口深现在已经褪成一条线的疤痕已经没那么吓人了。
第一百零七章 自由的感觉
安宁在泡澡时,周晋轩正在餐桌上用餐,他刚下飞机,胃口并不好,用餐只是为了补充点体力。
他心里似乎有事,张阿姨见他频频失神,不由关切询问他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但周晋轩不愿意详谈,勉强笑笑,借口最近工作有点累,张阿姨只好嘱咐他多休息,让他吃完后回房间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再去医院。
周晋轩点点头,他拎包上楼时赶巧碰到安宁下楼,于是两人都在楼梯转角处停住。
“早。”
自从两人冰释前嫌,安宁总觉得见周晋轩多少带着一些尴尬,她同他微微一点头,继续往下走。
“等一下。”
周晋轩突然叫住她。
安宁回身。
她扎着丸子头,穿着暖黄色的卫衣,黑色百褶裙搭配高筒靴,整个人显得明亮又活泼。
他站在高阶处,乌黑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
“有事吗?”
“你是不是...”
面对欲言又止的周晋轩,安宁略略皱眉,她与他对视,静等着下文。
“你知道贺简...”
贺简?
她眨眨眼,疑惑不解,贺简怎么了?
“没什么。”周晋轩改口,语调沉沉:“你下午有空吗?”
“我下午陪兰姨,你找我...有事?”
周晋轩又不说话了,只紧紧凝视着安宁,眼中似有万般情绪在翻转,如果可以,他想将这一刻的安宁深深烙在心底。
直到安宁被他的眼神看得极不自在,唤他名字一声,周晋轩才骤然回神,他一语不发的迈步上楼。
他今天没事吧?整个人怪怪的。
安宁心里犯嘀咕,刚下两个楼梯,身后再次传来周晋轩的声音,不高不低,冷冷淡淡:“下午两点,我们去民政局把婚离了。”
安宁惊住,猛地扭头回看,周晋轩身形已消失在楼梯转角。
“不会吧?”姚初夏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美眸睁大,“你跟周晋轩真离了!”
周晋轩是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居然主动跟安宁提出离婚?
天下奇闻呐!
他之前跟卓瑾瑜争吵的名场面在姚初夏脑海里可是历历在目挥之不去,那时候两人是互相揭短,乌鸦笑猪黑,浑然没有一点绅士风度。
“没错,真离了。”
安宁望着手上的离婚证,真是百感交集,也生出一种恍惚在梦中的错觉。
周晋轩若是真想要办成一件事,那速度真叫人叹为观止,他原本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结果一点钟左右就开车到医院楼底,打电话让安宁下来。
安宁带着鸭舌帽和口罩,全副武装,就怕别人认出周晋轩再偷拍点视频啥的,结果等到了民政局才发现,他们是民政局下午开门迎客的第一对。
大约是因为今天也不是“520”“情人节”这种特别的日子,外加申城这几天是狂风骤雨,恶劣的天气使得来民政局办结婚离婚的人并不多。
公证处阿姨拿着红色的结婚小本本,争取给他们最后一点规劝,周晋轩不为所动,坚决一个字:离。
类似这样的年轻夫妻,民政局工作人员也是见得多了,调解无效后,按部就班的帮两人办完离婚手续,宣布他们的夫妻关系就此结束。
出了民政局,周晋轩再次送安宁回医院,并陪同她一道上楼去探望兰姨,三人聊了很多,主要聊下个月扬无为画展的主题,病房内气氛融融,只是她和周晋轩谁也没告诉兰姨两人已经离婚的事。
“摆脱周晋轩那个讨人精,自由的感觉如何?”
姚初夏喝一口杭列递过来的柠檬水,挥挥手,让偷听的杭列边上待着去。
“没什么感觉。”
安宁确实没什么感觉,周晋轩拖离婚拖了这么久,等到真离婚,她除了开始有些惊喜外,之后真是毫无情绪起伏。
“为了庆祝你重获自由,我正式邀请你下周来我家吃饭。”
“我不敢去。”
姚初夏就是个高危人物,她家也是高危地带,万一小区哪个草丛就藏着狗仔呢?
“你敢不来?”姚初夏威胁她:“你要是不来,我就去你学校找你。”
算丫狠。
对于姚初夏这样的脑回路,安宁相信她真能做出这种事,“一会儿把你家地址发我。”
“没问题。”
姚初夏踹一脚杭列,吩咐他把住址发给安宁。
孕妇脾气都不好,杭列咧着嘴,点头哈腰的行礼,“小的遵命。”
机场广播提示众位乘客即将检票,于是安宁先不跟姚初夏聊了,她关掉微信语音通话后,急忙过去排队。
女生宿舍十点准时拉闸门,安宁下飞机时已经九点四十五,十五分钟是如何也赶不到学校,她决定去苏小悦和陆媛那窝一宿。
手机响时,她头抵着公交车窗正睡得香。
“喂?”
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她鼻音浓重,眼睛仍闭着。
“睡觉啦?”
那端传来的温和男音令她陡然坐直身子,瞌睡尽消。
是贺简。
“就是眯了一会儿。”
“这几天辛苦了,你什么时候回北城?”
“你猜。”
安宁揉揉眼,闲极无聊地看向窗外,突然间她瞪大双眼,行人道上那个拄着拐杖慢悠悠散步的身影不是贺简是谁,要不要这么巧啊?
“你在干嘛?”她顺势问他。
“在散步。”
诶,就是这么巧!
安宁呆滞片刻,拖着行李箱跑到公交车后门,对公车司机大声道:“师傅,我要在下一站下车。”
站台到达,后门大开,安宁拎着箱子下来。
好半晌没听到她回话,贺简对着手机疑惑地唤了她名字一声,“安宁?”
“你站那儿别动。”
安宁只说了这一句,电话就骤然挂断。
贺简望着手机,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拄着拐继续往前走,行至一半,忽然定住脚,蓦地回眸。
延伸至远处的路道在夜晚并不如白天热闹,只有有三三两两的行人结伴而过。
贺简在原地等了五分钟,路尽头并没有出现他期盼的女孩,他暗笑自己异想天开,正要转身继续前行,身后突然响起行李箱圆轮急速滚动的声音。
第一百零八章 妹妹叫小英
这一次,期盼没落空。
路尽头,他朝思暮想的女孩拉着硕大的行李箱向他飞奔而来。
她穿着暖黄色的卫衣,裙摆飞扬,灵动的像一只小黄鹂,漂亮的教他完全移不开眼。
贺简扔掉拐杖,笑着张开手臂,小黄鹂直接扑进他怀里,他稳稳当当的抱着她,没有受到丝毫的冲击。
“饿不饿?”
似乎每次见面都以“饿不饿”作为开头,好像这三个字已经成了贺简的必备问候语。
“我要是饿了,难不成你能变出一堆冰淇淋?”
她就这么爱吃冰淇淋,简直是有冰淇淋情结。
贺简道:“冰淇淋变不出来,不过烧烤可以,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处烧烤摊。”
看来他没少来这条路散步。
“吃吗?”贺简又问。
安宁笑着露出一排贝齿,“嘻嘻,不吃。”
两人沿着路道走的不紧不慢,夜风微寒,空气却十分的好,还有隐隐约约的花香怡人。
安宁瞧一眼贺简拄着拐杖的模样,打趣道:“像个老派的英国绅士。”
贺简顺势牵住她的手,嗓音收放自如地切换成英国腔:“oh,我美丽的姑娘,请允许我献上我最高的吻手礼。”
“不要。”
安宁抽回手,故作傲娇状。
趁此机会,贺简突然偷啄了下她嫣红的唇,眼见安宁目瞪口呆,他笑地愈加畅快。
这个流氓。
安宁去捏他脸颊,贺简往后躲,迫于身高,她够不着,直接纵身一跃跳上他后背,贺简一个趔趄,处于惯性,差点扑倒在地。
安宁哈哈大笑,随即想起他腿脚不便,连忙下来,问他右腿痛不痛。
贺简拧眉,沉重的点点头,“痛。”
安宁下意识就要去撩他裤脚去查看,“对不起啊,我…我错了,我看看哪儿痛?”说到后面,她已经慌了:“要不要去医院?”
贺简拽着她胳膊,将她拉进怀里,“下次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
再也不敢了。
指腹轻柔拭去她急出的眼泪,贺简忍住笑,俯首堵住安宁的唇,安宁开始捶他胸口,后来渐渐温顺下来,沉浸在他温柔的吻中。
19岁之前,安宁的梦想是登上纽约大舞台,向全世界展示她的舞姿。
19岁之后,她的梦想是跟心爱的人相爱一生,白头偕老。
如今看来,梦想并不是遥不可及。
方泽从楼梯下来,被餐桌前正吃早餐的女生吓一跳。
“嗬,这不是一言不合就挂我电话的安宁吗?”方泽对安宁在申城一直拒听他电话的行为而耿耿于怀,“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安宁真不是故意不接方泽电话,主要那时候兰姨在身旁,她不敢接,怕方校长借方泽的名义打过来。
“春风。”安宁从椅子上站起来,诚意十足的向方泽鞠个躬,“对不住啊,我的确是故意不接你电话,但你听我给你解释…..”
“你既然承认自己是故意的,还有什么好解释?”
“我兰姨跟你爸有点过节,自从你爸借你的手机打给我,向我打听我兰姨的事,于是兰姨很生气,勒令我不许跟你爸联系,我这儿也是十分为难,你说我接吧,兰姨跟我怄气,不接吧,你爸跟我急眼。”
方泽皱眉思索,他爸的确跟他借过好几次手机,没想到是为了向安宁打听别的女人。
“我爸跟你兰姨有什么过节?”方泽好奇心被撩起,“既然我爸跟你兰姨有过节,为什么他还要死皮赖脸的打电话给你兰姨?求和解吗?这事必须得跟我说清楚了。”
他对他老子居然用“死皮赖脸”这个词,虽然这个词挺贴切。
安宁夹一个煎饺放嘴里,细嚼慢咽。
方泽被她这磨蹭样弄得再次火起,“哎,要说快说,能不能爽快点?”
“不能。”
不是安宁不愿说,是怕方泽听了他老子的过去式承受不住。
“你别以为有贺简罩着你,我就不敢给你脸色。”方泽撸起袖子。
怎么滴?
他是要动手怎么滴?
安宁冷眼不动,论打架她还真没怕过谁。
方泽撸起两边袖子,两只手向下竖,表情不屑,“鄙视你。”
安宁:“….”
鄙视她有什么用,有本事他问他老爸去。
贺简练完琴,提着琴盒进来,见到餐桌那角气氛怪怪的,安宁和方泽大眼瞪小眼,空气中仿佛蹿着电流。
两人什么情况?跟斗鸡似的。
方泽突然大喊一声,“贺简!”
贺简身子一震,捂着受到惊吓的心脏,“什么事?”
大清早的,他是要吊嗓子吗?
“你管管你媳妇。”方泽手指着安宁,大声控诉:“她目无尊长,狂妄无礼,言而不尽,不知感恩,我要跟她割袍断义。”
安宁又夹了两个煎饺进嘴里,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可爱的像只仓鼠。
贺简忍俊不禁。他走过去,吻吻安宁额际,“饺子好吃吗?”
安宁点头,竖起两个大拇指。
贺简立即笑的见牙不见眼,不枉他四点半爬起来去“和记”排队。
眼见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方泽白眼,内心宽面条泪。
谈恋爱了不起啊?
谈恋爱就可以无视人吗?
方泽一拍桌子,“大清早的,你俩能不能别伤风败俗?”
嗬儿,这家伙今天成语附身了是吧?
“来,我评评理,你俩说说为了什么杠上?”
贺简将琴盒放到椅子上,也坐到餐桌边,顺手拆开一包湿巾擦擦手。
“想当初你俩还是我玉成好事....”
贺简挥手打断方泽历史追溯,“说重点。”
“她,不接我电话。”
这个理由让贺简呆了呆,望望安宁,有看看方泽,反问:“她又不是你女朋友,为什么要接你电话?”
“她说我爸跟她兰姨有过节,我问她到底什么过节,她非不告诉我。”
贺简语噎。
他忍下暴打方泽的冲动。
“那么问题来了,兰姨跟方校长到底什么过节?”
两个男的齐齐望向安宁。
安宁夹饺子的手一抖。
好吧,面对两人的“殷殷”目光,她默了默,用两秒组织好语言,尔后将方校长黑历史一五一十的抖了出来。
果然,方泽听完后呆若雕塑,他爸年轻时居然这么混蛋?
劈腿出轨还私生女。
“也就是说…”方泽半天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有个妹妹叫小英。”
第一百零九章 调查旧情
难怪幼时方泽总觉得家里气氛怪怪的,父母趁他睡着时争吵不休,他妈红着眼将他送到外婆那儿寄养,外婆背地里总爱骂他爸混账东西。
难怪他妈铁了心要折磨他爸到底,无论他爸怎么恳求都不同意离婚。
也是,夏女士一辈子好强,怎么甘心成全他爸在外面野。
“事先声明,”安宁对方泽打预防针:“上一辈的恩怨别扯到下一辈,甭管方校长和兰姨还有你妈有多少掰扯事,你都别把气撒我身上。”
方泽瞪安宁,“我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吗?”
他是!
他怎么不是?
安宁可没忘记,当初她跟成露有口角时,方泽是有多小心眼的报复她。别看方泽光泽衣鲜,扛着校草旗号,其本质就是个爱冲动的二货青年。
“你相信小英死了吗?”
贺简望着安宁的眉眼,脑子里形成一个想法。
安宁摇摇头,她不相信,但是也想不明白。
按理说,小英如果还活着,依照兰姨重情重义的性格,是不可能放任不管的,就算兰姨记恨姐姐所做的糊涂事也不可能去迁怒小英,毕竟小英是她的姨侄女,她不可能放任小英一个人在外面生活。
方泽哪儿管安宁心中那些弯弯道道,他直接追问安宁:“你有小英的照片吗?”
安宁摇头。
她当然没有,这段长辈的风流往事她也是上周才知晓。
方泽正失望,贺简说了一句话,这句话顿时给他带来一线曙光。
贺简说:“没准方校长那儿有。”
且说三人各怀心思地吃完早餐后,贺简开车送安宁去学校,顺便问方泽需不需要载他一道,方泽摇摇头,他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行动。
方泽知道他爸衣橱藏着一个保险箱,有什么珍贵物件他爸都爱往保险箱里放,他打定主意趁今天找个机会把他爸那保险箱密码诓到手,将这件陈年旧事彻底搞个清楚。
方名行要是知道兔崽子请他吃饭藏着这个鬼心思,怕是死也不会任由方泽把那瓶茅台开了。
两杯酒下肚,就该到了父子交心的时候。
“爸,我这么帅,想必您年轻时候肯定也是魅力无限吧?”
方校长摆摆手,一副不愿多谈年轻牛叉事的样子,将话题扯到方泽最近的生活上,“我听刘雨薇说你这几天很不着调啊。”
方泽也是无语,刘雨薇到底又跟他爸告什么状了?
“你眼看也要毕业了,论文答辩准备的怎么样了?有实习计划吗?还是考虑读研,要是读研你再选不着调的专业….”
这就是方泽不愿跟他老子总待一块儿的原因,三句不到就问候他学业情况。
“爸,您就放心吧,您儿子又不是菜货,我心里有谱。”
“那你来跟我讲讲你的谱在哪儿。”
方名行夹一口菜,面上笑嘻嘻,一副洗耳恭听的慈父模样。
方泽内心崩溃,嘴上呵呵道:“论文还在准备中,但我不打算急着工作,我想读研,您放个水,给我推荐推荐哪个教授好说话,我到时就拜那个教授门下。”
“还在准备就是根本没准备。”
一针戳破谎言气球。
方泽强撑,“没有,不信您问贺简。”
“你少拿贺简作挡箭牌,他最近都跟安宁腻一块儿,哪有空去管你的论文。”说到这,方名行想起刘雨薇跟他说方泽还在跟前女友纠缠不清,担忧起儿子的人品问题,他迂回婉转,以劝说为主导的打探内情:“你要是有喜欢的姑娘就好好跟人在一起,别总是朝三暮四,你上个女朋友成露到底为什么跟你分手?”
方泽只觉得心口跑过一万只草泥马。
“性格不合。”他苦笑,随便编个理由。
“性格不合?你到底想用这个理由甩多少个女生?”
谁甩成露了?明明他才是被绿的那个好不好?!!
他一肚子苦水都没法找人说理去。
这样七扯八扯的不行,不仅容易惹火烧身,还有可能殃及无辜,方泽心里盘算着,直接将话题重新扯回正道:“爸,您年轻时除了我妈,有没有祸祸过其他女孩?”
此话一出,方名行明显脸色不自在,他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饮尽。
方泽的心啊,拔凉。
“真有啊,那阿姨叫什么名字?你们还联系吗?”
方泽继续观察他老子的神情变化。
“你问这个干嘛?有那闲心,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的事。”
“追忆青春嘛,哎哟,我现在特别迷茫,就想用您的青春做一次方向的指南针。”方泽赶紧又给方名行上一杯酒,暗想今天一定要把老头子灌醉,“您放心,咱爷俩饭桌上唠嗑,我敢保证今儿这话决不会传到我妈耳朵里,咱父子有话就说,有苦水就倒,百无禁忌。”
臭小子,嘴这么贫,百无禁忌这词是这么用的吗?
方名行再次饮一杯酒下肚,喉口是火辣辣的疼。
他没有青春,他的青春都用来寒窗苦读了,所以他不懂那些男欢女爱,只懂得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因为自私,他伤害了很多人。
“爸,您怎么不说话了?”
方泽又斟一杯酒。
“爸,您跟我妈感情都破裂了,为什么还不选择离婚?”
第一次遇到儿子质问父母为什么不离婚的,方名行好笑莫名,“你很希望我们离吗?”
“不希望你们离婚,但也不希望你们在婚姻的坟墓里将就痛苦。”
方名行神色一凛。
他难以言喻的打量自己的儿子。
虽然家长有意隐瞒,可年幼的方泽还是能敏感地窥视到父母面红耳赤的争吵,几分钟前还一团和气同他挥手上班的父母,不过两层楼梯的距离,到单元楼下就毫无顾忌的开撕怒骂,惹来四邻争相劝和。
小小的他缩在阳台角望着底下闹哄哄的场面。
他那时很害怕,他怕父母真的离婚,他见过班里父母离异的小孩因为缺少关爱被人排挤,被人欺负,被人嘲笑,成绩一落千丈而父母却不闻不问的惨状。
当天夜里,方泽就高烧不退说胡话,被外公背着送去医院急诊。
他醒来时,外婆搂着他心疼的眼泪纵横,父母则像做错事的孩子立在床头一语不发。
打那以后,父母变得相敬如宾,却对他越发疼爱。
第一百一十章 不堪回首
方泽知道父母在分房睡,他一直都知道,当着他的面,他爸和他妈会假装和谐的玩笑两句,等他睡了,他爸就搬着枕头去了书房,天不亮再悄悄返回卧室,他们跟他演戏,他就装不知道。
这种演戏的生活状态持续他高中住校才结束。
随着年龄的增长,从外婆闲言碎语的唠叨声里,他隐约明白他爸背叛了这个家,他敬爱的爸爸外头有过别的女人,叛逆期时,他也恨过他爸,他那时自以为是的报复就是整夜通宵打游戏,学混混到处打架滋事。
当班主任将他父母叫来,把他成绩下滑的理由一五一十告知时,他妈气红眼,顺手抄起班主任书桌上的三角尺直接往他身上招呼。
方泽记得他爸挡在他面前,一边拦着他暴怒的妈一边让他先出去躲躲,而他当时是怎么反击他爸的?他一个大力直接将他爸推倒在地,将积在心底的所有怨恨尽数撒在他爸身上,他责怪他爸就知道工作,根本不关心这个家,他骂他爸没良心,狼心被狗吃了,当初要不是外公提拔,他哪有今天的位置….总之那天,他将心里的愤怒都宣之于口,他爸跌坐在地上,眼神复杂。
而他妈在一旁已经吓傻,她大概第一次知道原来自个儿子内心戏这么足,同时不住反思和悔恨自己对儿子的关心不够。
虽然宣泄一时爽,事后方泽却还害怕的不行。
在偌大的街市游荡一天,直到天黑都不愿意回校,他怕他爸就在学校宿舍等着他。
他在网吧泡到半夜没钱充值了,他没办法,硬着头皮向同在网吧以往总和他组队打游戏的混子借钱,混子不借,指使他自己出去抢,方泽就是再混蛋堕落也做不来这种事,于是双方一言不合打起来,他双拳不敌四手,被混子打到鼻青脸肿爬不起来,网吧老板怕出人命直接报警,警察将他们一股脑全拘到派出所。
现在想想,他真是空长一张帅脸,武力值低的可怜。
身为律师,自己儿子出了这事,他妈嫌丢人让他爸去派出所保释他。
因为怕他以后的人生会留案底,方泽第一次见到德育兼备自视清高的方校长也会跟人陪笑脸递香烟,也懂人情世故,也知道低头。
出了派出所,他也不敢看他爸的脸,他爸见他一直低着头,和声和气地问他吃没吃晚饭?饿不饿?
他没吱声。
于是他爸就带他去了附近的小饭馆点了一碗蛋炒饭,一大盘酸菜鱼,酸菜鱼量很足,是外婆家常烧的两倍量。
他是真的饿了,吃的狼吞虎咽。
他爸帮他倒了一杯水,放到他手边,说:“儿子,慢点吃,爸不跟你抢。”
他那时嘴里塞满饭,眼泪忽然“哗哗”的下来。
回到家后,父子俩进行一次促膝长谈。
他爸先跟他道歉,自省这几年自己忙于工作,对他确实没尽到一个父亲应该尽到责任,对他关心不够,对家庭也疏于维系,他说今天听到他一番话,心里很愧疚,他会洗心革面去做个好父亲。
他爸那时的策略是儿子当朋友交,看似说了一窝子掏心话,实则就是希望方泽专心高考,有什么事可以等高考结束后再提意见。
老头儿平时人五人六的,何曾这样示软过,方泽心里那点儿怨气早就散尽,满满都是自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向他爸忏悔那些混事,并发誓自己往后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决不让父母失望。
长谈以和解告终,他妈对他的转变感到很欣慰,事实证明,那一番话确实效果持久,的确将方泽引上了正途。
所以逢年过节,爷俩的感情联络都靠酒后知心话。
“爸,你老实跟我说,您当年跟我妈闹成现在这样,就是为了外面那个女人?”
方泽抿一口酒。
方名行盯着方泽,“你今天突然打听过去的事,是不是安宁跟你说什么了?”
老狐狸,这都能猜到。
方泽装懵懂,“安宁对我说什么?”
方名行叹一声,“我年轻时确实犯过混。”
哎哟,方泽来精神了,身体坐直,他是真没想到他老爸会对他坦白过往,他顺手又给他爸斟一杯酒。
方名行眉头紧锁,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茅台酒酱香悠长,苦度适中,就这等美酒都没消掉他心里的苦涩。
眼见他爸欲言又止,没了下文,方泽趁热打铁,“爸,谁年轻时没犯过错,只要知错能改,就还是好….好人。”
要不是他刹的快,“孩子”俩字差点脱口而出了。
方名行睇方泽一眼。
“我知错但改不了。”
什么意思?
“我对不住你妈,”方名行自斟一杯,“我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我也没有尽到一个情人的责任,我辜负了幕云,也辜负了殊尔。”
还是有收获的,那个女人叫殊尔?
“爸,说说怎么回事吧。”
方名行摆摆手,摇头,似乎不愿意回忆那段让他心伤的陈年往事。
“爸,您跟我见外什么,我是您儿子,都这么些年,还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您说您….”
一半话没说完,方名行已经趴着不动。
方泽急了,连忙用手轻推推方名行,方名行依旧不动,眼睛闭着,已然醉倒。
密码还没套出来呢!
算了,先去卧室试试,万一试对了呢。
事不宜迟,方泽立刻往他爸房间跑,打开衣橱,将衣服搁一边,先从他爸的生日开始试密码,贺简打电话过来时,他满头大汗正试到他爸手机号的后八位。
“你今晚回不回来吃饭?”
“你希望我回去我就回去,”神经高度绷着太难受,方泽决定歇会儿,“你要是不希望我回去,我就不回去。”
“你这儿跟我打哑谜呢。”
“哪儿,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嘛,”方泽边说边抹掉头上的汗,“安宁昨晚是不是在你房间过夜了?”
“过你大爷,她有自己的房间。”
哟哟哟,生气了呵。
第一次见贺简恼羞成怒,像发现了新大陆那样稀奇。
方泽乐开花,“老实说,你是不是不止一次想过跟安宁嘿嘿嘿…”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套取密码
贱人就是贱人,跟他客套就是给自己下套。
“嘿你个大爷!你别回来了。”
“哦~你知道的,我没有大爷~~”方泽故意拖长尾音:“你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怕我突然回来坏你俩好事?”
贺简也不跟他废话:“看来你已经做好嘴贱的代价了。”
听出对方是真生气了,方泽立刻讨饶,也不再乱扯玩笑,“兄弟别介,错了,我知错了。”
“滚蛋!”
贺简挂掉电话。
开个玩笑都不行,真是小心眼!
嘴上嘟囔着,方泽手上还是很诚实的用手机回拨过去,要是真被贺简赶走,他只能回家住,天天面对他妈的嫌弃以及他外公外婆的闲言碎语还有隔壁刘雨薇她妈的唠叨。
“欧巴~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还真生气了。”
作为一个直男,就算贺简平常性格再好,脾气再温和,也无法忍受方泽的贱人本性,他木着脸警告:“你再娘一句,信不信我打死你?”
“信信信,”方泽点头如捣蒜,恢复原音:“我现在正捣鼓我爸的密码箱呢,主要是过程太扣人心弦,就想跟你开个玩笑,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贺简翻书的动作停止,秉承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善念告诫方泽:“我劝你别作死,赶紧走,你爸回来要是发现密码箱不对劲…”
“我爸被我灌醉了。”方泽打断他的话:“我用我爸生日,我妈生日,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生日还有我爸妈结婚纪念日,我爸妈爷爷奶奶身份证后八位都试了一遍,就是对不上密码,你帮我想想是不是还有其他值得纪念的数字。”
贺简无语,他合上书。
“你真是狗胆包天,我救不了你,你等死吧。”
“已经犯事了,在等死之前我总得把要做的事情做完吧!”方泽又想了一串数字,弓着身子继续试密码,“我现在在想,我爸是不是用那个女人的生日做密码了?”
一连试几次就是不对,方泽脑门子汗水密集。
越急越出事,他这边夹着手机,突然听到客厅里响起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天晓得,他的汗毛在一瞬间竖起来。
不会吧,他爸现在就醒了??
贺简见方泽陡然没了声音,“喂”了几声,方泽也顾不上和他通话,关掉手机,立刻以离弦之箭的速度冲出卧室带上门,面部肌肉因为神经紧张绷的像张弓。
当见到方名行只是转移地点,从桌子倒在沙发上继续酣然睡时,方泽吊起的心才突地放下。
他爸应该是嫌弃趴在桌子上睡不舒服,所以才换了地方。
“爸,您醒啦?哪儿不舒服啊,要不我给您倒杯水?”
谨慎起见,方泽边试探询问边打开沙发上折叠好的毯子给他爸盖上。
方名行没动,哼唧两声。
方泽“吁”一口气,安抚了一下自己受惊吓的小心脏,当他蹑手蹑脚再次返回卧室时,感觉整个人已经虚脱。
他爸是个慈父,从小到大,只要他索要的东西不以损害别人为底线并且在他爸力所能及范围内,他爸对他是真的有求必应。
他小时候在商场看中一套进口玩具汽车,玩具车太贵,他爸那时还只是一个穷教书的,工资也不高,那个玩具车贵到几乎能抵一个月的教书工资,他爸当时见他眼馋,就向他承诺等过两天发工资一定买给他。
大人常骗小孩子,可他爸从没有,向来言出必行,说给他买玩具车,就一定会给他买。
可是他爸也有禁忌,就是这个密码箱。
因为方泽以前作死碰过,所以才知道这个箱子碰不得。
中学暑假在家,父母都去上班了,有一次方泽路过他爸书房,突然对这个密码箱引起了强烈的好奇心,他当时也是这样试了无数密码都没打开,火气上头就想把这个箱子砸了,结果用锤子砸半天,他没砸开密码箱反倒砸了自己的手。
当天晚上,他爸回来,看看他包的像木乃伊的手,又看看密码箱,二话不说,上前给他一个大耳刮子。
方泽捂着隐隐作痛的脸,很懵逼。
以前再犯浑,浑到他把人家玻璃砸了,和同大院里的小孩打架把人头打破,他爸都没舍得动过他一根指头,而是采取策略,和他妈俩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教育。
他爸打了他后,看也不看他一眼,冷着脸抱起密码箱一言不发的摔门而出。
针对这次被打事件,方泽一个星期都没理他爸爸,令他心情低落的是他爸也没理他,他很生气,在他爸心里,他居然比不上一个密码箱重要!
父子俩陷入冷战。
直到他妈夏女士看不下去了,找机会安排一家三口去游乐场玩,他和爸爸的冷战才逐渐解冻。
上次的密码箱事件给方泽的启示就是他爸所宝贝的密码箱不能动,要是动了,爸会跟他翻脸。
贺简再次来电。
没玩没了嘿,方泽嘀咕着,却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声音立刻变得谄媚无比:“咋啦兄弟,还有什么事吗?”
“家里红酱油没了,你回来时去超市别忘了买瓶红酱油。”
他在这儿提心吊胆,贺简那儿居然还有闲心想着晚上烧什么菜?
现在是谈打酱油的好时候吗?
“你算什么男人。”
贺简:“有种你再说一遍。”
“你根本不算男人,你就是上苍派来拯救天下的天使,你英俊多金,才华横溢,出类拔萃,善良大度,简直完美。”
这一连串的彩虹屁亏他说得面不改色。
“你不会还在搞你爸的密码箱吧?”
“对啊,关键是没搞出来,你说气人不?”
方泽叹一口气,颇为惆怅。
“密码几位数?”
“八位啊。”
贺简报了一串数字:“19961124,你试试看。”
听着像生日号码,谁的生日号码?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方泽按照数字顺手转动密码锁,一圈转下来,里面“嗒”的一声,密码箱居然开了!
What?开了!!
方泽呆若木鸡。
“你还真是…神了!你知道密码干嘛不早说?”
害他费那半天功夫。
那端的贺简陷入沉默。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几个妹妹
方泽开始争分夺秒翻找箱里的东西,户口本,存折,房产证明还有几本老古董书籍字画字帖还有一个档案袋。
凭借男人的第六感,他迅速抽出老旧的档案袋,解开线,档案袋里放着一本日记本,几个证件。
日记本呐…..
这里面可是涉及他爸的个人隐私,看不看?
方泽内心天人交杂,他爸当时那么在意密码箱,应该就是怕日记本里面的秘密被曝光。
他爸要是知道他看了自己的日记,会不会跟他断绝父子情?
管他呢,就看一眼。
方泽心一横,翻开日记本,看了前面几页忍不住想笑,原来他爸年轻时嘴这么碎的,跨过山和大海,曾经也是个中二青年,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往里面记载,连上楼梯不经意瞥到隔壁王大妈裙子底下的内裤颜色都能记进去。
“咦?”
他翻到中间,发现了一张照片。
方泽抽出旧照片,他年轻的爸爸和年轻的美女抱着一个小女孩在笑,照片背面写着…..记殊尔与宁宁之合照。
很明显,美女就是他爸的老情人安殊尔,但宁宁是谁?不应该是小英吗?
客厅传来脚步声。
方泽再次汗毛炸起,立刻手忙脚乱的将东西放回原位,一通收拾后,拉开房门走出去,揉眼装作刚睡醒的样子。
“爸,您干嘛呢?”
方名行拿着水杯往卧室而去的脚步停住,神色稍讶:“你怎么在这?“
“爸,您这是什么记性?我陪您唠嗑喝酒的事您一觉醒来都忘啦?”
“对,”方名行拍拍晕乎乎的脑袋,“你怎么还没走?”
“我喝完酒头晕,所以就在您床上躺了一会儿。”
“哦。”方名行点点头,继续往卧室走,“你躺也躺了,走之前帮我把桌子收拾了,我再睡会儿。”
“好嘞。”
方泽点头,乖巧至极的去处理桌上的剩菜剩饭。
不一会儿,卧室传来他爸的叫声:“方泽,你是不是动我衣柜了?”
方泽连忙跑进卧室,靠着话剧打下来的演技装茫然,装懵逼,装无辜,“是啊,我怕冷,就翻翻您柜子里有没有毛毯?”
“床上有被子你找什么毛毯,兔崽子还说谎。”
方名行的眼神看得方泽后背冒冷汗,无形的压力差点逼迫他当场跪地求饶,坦白从宽。
“你是不是又看上我前两天买的那件衬衫了?”
肌肉都吓萎缩了,方泽嘴角列出一个僵硬的笑,“爸,您明察秋毫,要不您就把那衬衫给我得了,我比您帅,穿出去也给你长脸不是。”
“滚蛋!”
方名行没好气的笑了。
“真小气,我是您亲儿子,衬衫给我,您就当传承了。”
真是狡辩!兔崽子越来越贫了,也不知道这油嘴滑舌是遗传谁?
方名行挥挥手示意方泽出去,盖上被子,继续闭上眼睡觉。
方泽正要带上门,他爸声音在背后响起:“衬衫给你,拿走吧。”
有那么一瞬间,方泽心里涌起愧疚感,故意窥探他爸隐私的愧疚。
爸是好爸爸,但不是好丈夫,虽然年轻犯过混,但他似乎也受到了惩罚。
方泽回来时,安宁在厨房正跟贺简学做菜。
“油多不坏菜,没事,”贺简指点的声音不急不缓:“一勺糖不够,再加一点点。”
闻这香味,应该是在做红烧肉。
方泽慢悠悠的踱步到厨房,二人系着围裙,郎才女貌,真是般配。
“红酱油还要不要啊?天仙配。”
他懒懒的声音终于引起厨房那一对郎才女貌一起转头望来。
呵呵,真等方泽酱油打回来,红烧肉都能焦成碳。
贺简挑眉,上下打量方泽一番,“真是万幸,你居然完好无损没被你爸打死。”
方泽笑嘻嘻的将酱油摆在台子上,“我是luckyboy我怕谁。”
安宁盖上锅盖,将火关小,对luckyboy道:“等一下苏小悦会过来吃晚饭。”
方泽喜上眉梢,“稀客呀。”
“还有于晓晨。”
他笑容僵滞,眉头打结,语调硬邦邦的:“撵出去。”
安宁偏头想想,“要不,你把成露也叫过来,没准你们四位能擦出不一样的火花。”
方泽上前一步挥拳头示威,“信不信我能打死你。”
安宁闪向贺简身后,露出半个脑袋冲方泽挑衅,“自作自受。”
“贺简,你看看她尽往我伤口上撒盐,一天天的,没大没小,你还管不管啦?”
贺简摊手作无奈状,“管不住。”
“….”方泽:“呵,不想理你们。”
他返身走两步,想起什么,回头问贺简:“你怎么知道我爸箱子的密码?”
“我猜的。”
信他个鬼?这个家伙坏的很。
方泽:“那你能不能猜出来今晚福利彩票开盘的数字?”
“不能。”
安宁闻言,不免惊奇地追问贺简:“真是你猜出来的?”
贺简摸摸她小脑袋,“是你生日号码。”
????
安宁一头雾水时,方泽已豁然明白,他看向安宁的眼神瞬时变得怪怪的。
难怪他觉得那个小女孩面熟。
厨房火关了,三人围坐在沙发上,皆是表情严肃。
“如果宁宁是我妹妹,那么小英又是谁?”
方泽暗忖:难不成他有两个妹妹?
“可能…小英就是宁宁,宁宁就是小英。”贺简道:“宁宁没准是小英的小名。”
这个解释颇为合理。
方泽扭头看向安宁,“接受现实吧,你是我妹妹。”
虽然他也内心抗拒,但不得不向事实妥协。
罪孽啊,他以前居然对同父异母的妹妹动过心思,还好后来打消了,真是感激贺简横刀夺爱救他出水火中。
安宁眉头紧锁,她不如方泽心大,接受度高,她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就是小英本人。
这算什么?
大姨变亲妈,方校长是她生父,兰姨成了她小姨。
“按理说,你跟你妈长得像,为什么我爸认不出来?”
方泽不明白,安宁却是门清。
旁观者有时比局中人看得更清楚,贺简再度开口为方泽解惑:“因为兰姨跟安宁母亲是亲姐妹,亲姐妹长得像不稀奇,你爸爸一直以为安宁是兰姨的女儿,所以压根没有往别处想。”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又被偷拍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话语简洁却概括全部,方泽顿时领悟,只是突然有些可怜他至今被蒙在鼓里的爸爸,那么问题来了,他究竟要不要告诉他爸这件事?
安宁立刻反对:“不行,我一定要见到那张照片才罢休。”
“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无缘无故多了个妹妹,关键是这个妹妹他还不能仇恨她,他心里的苦向谁说。
“这件事先别对方校长说,就咱仨心里有数,兰姨还病着,万一真相揭开让兰姨受到刺激,我们谁都没法担待。”
贺简话一出,方泽也只能选择赞同。
“真是世事难料,”方泽感慨:“我居然成了贺简大舅子,贺简,我以后就叫你妹夫,你以后就叫我哥。”
贺简掀眼皮,轻飘飘道:“我打不死你。”
“你敢打大舅哥,还想不想娶我妹妹了。”
安宁哭笑不得。
晚上七点左右,苏小悦带着于晓晨如约而至,还拎了一箱酸奶上门。
方泽瞄一眼酸奶,决定以后都不喝这个牌子。
见到一桌子丰盛的菜,苏小悦特别满意,当听到有好几样菜是安宁学着做的,她尝菜之后更是赞许有加。
于晓晨很会捧哏,基本上苏小悦的段子他都能接得上,总体来说,晚饭气氛不错,唯一讨人嫌的就是方泽,三不五时call安宁。
“妹,给我夹块肉。”
“妹,我想吃虾。”
“妹,生菜够不着,帮我把盘子端过来。”
“妹,给我盛碗汤。”
………..
苏小悦眼神震惊,心里暗想:方泽跟安宁感情什么时候好到称兄道妹了?
可饭桌上,她也不敢问,她也不敢说。
“妹,我要…”
贺简也是无奈,这厮现在自恃是安宁兄长,对他也是颐指气使,贱嗖嗖的要上天
安宁终于发飙:“你是手断了还是半身不遂,自个不会拿?”
方泽眯起笑眼,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一口,“我要喝水。”
真是被他打败了。
于晓晨对方泽的作态是鄙视无疑,故意让方泽下不来台,“成露是不是跟你哥们钱毅好上了?”
方泽一口水喷出,怒目而视于晓晨。
什么情况?
安宁和苏小悦对视一眼,方泽二次被绿了?
于晓晨表情美滋滋的喝两口汤,眼见一桌子人都等他下文,慢条斯理道:“前几天,我亲眼见到成露和钱毅手挽着手在逛街。”
方泽脸色冷下来,“关我屁事,老子早跟那娘们分了。”
不是传言这俩货重新开始了吗?
安宁有些担心方泽。
她的担心在三天后得到了验证,方泽跟钱毅打架了,收到消息的安宁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学生会办公室时,架已经打完了。
倒地的桌椅和散了一地的资料证明这场男生之间的打斗状况很激烈。
钱毅和方泽各被一群人拉着。
观热闹的人群中有人不明就里问当时在场的同伴:“两人为什么打起来?”
“钱毅借方泽钱一直不还,老赖,估计是双方没谈拢就干起来了。”
人群窃窃私语。
怎么可能是这个原因,方泽一向大方,更注重兄弟情义,这次打架不过是他借题发挥为自己出口恶气。
眼见方泽鼻青脸肿的,安宁是又好气又好笑,跟别人打架他是从没过占优势,能说他什么好?
收到安宁带刺的视线,方泽心虚的撇开眼。
医务室
“轻点,轻点啊妹妹!”
安宁遵照医护老师的嘱咐帮方泽涂药膏,方泽一脸菜色,疼得直吸气。
“疼死你算了。”嘴上虽然这么说,安宁手上动作放轻,“钱毅是个混蛋,但你跟这个混蛋打一架是不是真的就出气了?”
“出气啦,我现在心里像吃了人生果,爽得很。”
爽个屁,他就是个小心眼的人。安宁心里吐槽,面上不显。
“我现在问你,成露究竟是你前女友还是现女友?”
方泽瓮声瓮气,“前女友。”
“你们没复合?”
“复什么合,哥是那种随便的人吗?”
“你不是随便的人,你让她倒你怀里,你不是随便的人跟她藕断丝连恋恋不舍,好意思吗你?”
方泽气啊,“谁知道她会倒我怀里?”
“她倒你怀里,你不会推开她吗?你不拒绝就代表她还有机会。”
“这什么逻辑?”
“女人的逻辑。”
方泽哑口无言。
“好好反思吧,枉你还自称情圣。”
安宁将创可贴用力按在他伤口上,方泽疼得再次嚎叫出声,“疼疼疼啊,妹妹!哥都伤成这样了,你也舍得下狠手,晚上给我熬鲫鱼汤,我要喝鱼汤补伤口。”
“想得美,想喝鱼汤自己煮。”
“我不管,我现在心痛伤口疼,你要是不给我熬鱼汤,我就把咱俩关系抖露给我爸。”
“你敢!”安宁瞪他。
“你看我敢不敢?”方泽坏笑着,一副无赖样儿。
真是怕了他,安宁妥协,“OK,我给你煮鱼汤,但你必须得喝完,喝不完我打死你。”
下午没课,安宁决定将时间都用来泡在图书馆自习,这周双休日她要去申城陪兰姨,所以得赶着将最近的复习计划完成。
一张试卷做到大半,安宁的三个舍友闯进来了,一个赛一个的兴奋。
“安宁,你什么时候挖了成露的墙角?”
“你跟方泽发展到哪一步了?”
“安宁,可以啊,平时隐藏的够深哒,快跟我们说说,这冤家变情侣是个什么体验?”
安宁快被高佳秋晃晕了,“诸位,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在说你跟方泽的地下恋情。”
安宁恍若雷劈,被雷的外焦里嫩。
什么玩意?
张茹茹将两人在医务室斗嘴的视频横放到安宁面前,“现在你没法抵赖了吧。”
到底是哪个无聊的人拍的?什么状况搞不清楚就偷拍!
安宁也是无语。
“学校网坛都爆了,所有人都在讨论你跟方泽的恋情曲折,有人说你们早就秘密恋爱了,一直没公开是因为方泽家里人不同意….”
桌上手机震动。
安宁接听,果然苏小悦也是为这事来的。
“你相信吗?”
苏小悦吞吞吐吐,“信也不信。”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事态扩大
安宁愣住,“你什么意思?”
苏小悦沉默片刻,实话实说:“你跟方泽最近关系确实有点儿亲密,这种亲密已经超过朋友关系,贺简要是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贺简知道。”
安宁挂掉电话。
她是真的有些生气,别人不了解内情跟风瞎传也就算了,可苏小悦也这么认为,她就觉得难以接受。
电脑桌前的一排三人探知欲旺盛,见安宁挂掉电话连忙打听内情:“是不是方泽打来的?”
“不是,我跟方泽只是普通朋友。”
这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确实令人心堵,安宁总不能向她们三个坦诚她跟方泽的真实关系吧。
吃瓜群众都不信的解释。
“哎呀安宁,别瞒啦,你的情敌们还有三秒到达战场。”
张茹茹真是乌鸦嘴,她话还没说完,一群人拥着刘雨薇进来了,如女王一般的刘雨薇走到安宁面前,二话不说就对安宁直接动手,安宁一把攥住刘雨薇的手腕,反手还给她一巴掌。
“你懂不懂礼貌,这里是图书馆,不是你闹事的地方。”
听听安宁这话,动手打人居然还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刘雨薇肺都气炸了,被打的羞辱让她什么形象都不顾了,再次冲过去抓安宁头发,即便安宁躲过了,可是随同刘雨薇一起过来的女生们也没打算放过她,她们一拥而上将安宁抓住。
欺人太甚,这么多人围攻一个。
高佳秋气不过,冲上去就要拉安宁出来,却因势单力薄,被几个女生连抓带挠抓破脸。
舍友被人欺负,刘梦岂能坐视不管,也要去助攻时却被张茹茹拉住,一腔热血被张茹茹一句话浇灭,“你也想被记过退学吗?”
刘梦愣住。
打群架的大动静很快引来图书馆值班老师,在值班老师的怒斥下,双方才住手。
公然在学校打群架,简直是败坏校德校风,系主任王志广很生气,他将参与打架的人员全部带回系办公室,简单向值班老师问询当时所发生的状况后,开始追究打架原因。
安宁和高佳秋被安排在系主任办公室。
而刘雨薇和她的帮手们被安排在旁边的办公室。
王志广调来监控看完,先去刘雨薇那儿了解完情况后,随后返回办公室指责安宁为什么要动手打人,安宁的辅导员张其见状立刻替安宁辩白:“王主任,视频显示安宁只是反击,是刘雨薇先挑衅。”
王志广当然知道是刘雨薇先挑衅,可刘雨薇跟方名行搭着关系。
“她先动手打人就是她不对!你身为辅导员,学生犯错,你就该好好反思自己的教育工作不到位,这次打架事件对学校影响很恶劣,你袒护她就是推卸责任!”
张其被劈头盖脸的一顿说教后,试图再开口解释时,却被王志广挥手止住。
王志广盯着安宁,沉下脸,“我现在需要了解事情原委,你和刘雨薇到底为什么打起来?”
刘雨薇带的人多,虽然有高佳秋帮忙,安宁到底占下风,头发被她们扯地乱糟糟的,脸上脖子上都是伤,右脸颊多了好几条血印子。
“王主任,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刘雨薇,我好好的待在图书馆,是刘雨薇带着一群女生不由分说的过来打我,针对此事,我希望您能公正处理,我要刘雨薇向我道歉并且补偿我一切损失。”
安宁回答地不卑不亢,立刻引得高佳秋举手附和:“王主任,我作证,的确是刘雨薇先动手闹事,我只是去拉架,她们却将我打成这样,我也需要道歉和补偿。”
王志广勒令高佳秋先闭嘴,随即呵斥安宁,“她们来闹事,你第一时间就该去找图书馆的值班老师,而不是把事态扩大。”
安宁冷笑,“她们一群人堵着门口,请问我怎么出去找值班老师?”
王志广语噎。
“刘雨薇说你先辱骂她,她才忍无可忍动手的,你是不是偷了她的钱?”
“我偷她钱?”安宁怒极反笑,“请问主任,我为什么要偷她钱?”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偷她钱,”王志广一拍桌子站起来,中气十足,“刘雨薇寝室里的舍友曾亲眼见过你偷偷摸摸去她们宿舍,你就说有没有这回事吧?”
真是红口白牙诬陷人!
“我没有,”一旁的高佳秋已经气的肝疼,安宁仍旧很镇定,“王主任,我需要和刘雨薇对质。”
王志广盯着安宁的眼睛:“打架可以大事化小,但偷东西一旦被查出来,可不是处分记过这么简单了,你确定要把事情搞大吗?”
这是一个系主任应该说得话吗?
“我没偷东西。”安宁一字一句道。
“王主任,我以我的人格担保,安宁绝对不是您想的那种学生,安宁虽然家境不好,但她很能吃苦,到处打工兼职赚取学费,为人诚实上进,绝对不是那种到处惹事的人,您要是不信,可以向班里的其他学生去打听她的人品。”
张其言词恳切的求情并没有换来王志广的认同。
“张老师,话不能这么说,你说她不是惹是生非的人,那这次打架事件你怎么说?”
高佳秋听不下去,这偏袒之心也太明显了。
“王主任,刘雨薇诬赖安宁偷钱,我就想问问刘雨薇,我们寝室跟她寝室差两层楼,安宁又不是智障,如果非要偷钱,为什么不捡周围的寝室下手,非得舍近求远去偷她刘雨薇的?”
“你住嘴,”王志广呵斥高佳秋,“虽然你不是我们系里的人,但你别以为自己就可以逃脱责罚,你们系…”
办公室门突然被人打开,方泽与贺简大步走进来。
安宁迅速扒拉几下乱糟糟的头发,低垂着头,不想让贺简看到她的狼狈样子。
自己的话突然被人打断,王志广起初很不悦,待抬头看清楚来人后,立刻换一副面孔。
方泽自不用说,想必整个明大没几个人不认识他。
而贺简,王志广也认得。校庆时,贺简作为特邀嘉宾还是他负责接待的,所以面对贺简突然造访,他不免惊讶。
“贺先生,您怎么来了?”
这也是安宁想问方泽的话,他把贺简带过来干嘛,真是没事瞎添乱。
“我老婆被人打了,我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第一百一十五章 风波后续
老婆!
办公室里一票人惊住,这一票人中同样也包括安宁。
高佳秋捂住张大的嘴。
也许别的系不认识贺简这个人,毕竟贺简只是个大提琴演奏者,不作妖,不高调,不像明星那样爱炒热度,但作为音乐系的学生,如果不认识贺简就说不过去了,毕竟这个人曾数次出现在老师的PPT模板上,其精致的长相和精湛的大提琴表演让人很难一掠而过,过目即忘。
贺简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走向安宁,见到安宁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他是又无奈又心疼,“我都看到了。”
从一进门,他就注意到她脸上的伤。
目光落在安宁白皙面皮上那几道很是显眼的血印子,有那么一秒,贺简肝火怒盛,是恨不得把罪魁祸首方泽片成鱼肉。
“还疼吗?”他轻声问安宁。
见遮掩不过去,安宁也不躲了,大大方方抬起脸,冲贺简摇摇头。
两人的互动让一众人觉得很匪夷所思,虽说国家法定女性婚龄年满20周岁就可以结婚,可毕竟在大学里就步入婚姻的女生很稀少。
系主任王志广一改刚才的疾言厉色,有些不淡定了,事情变得棘手,他怎么能想到安宁与贺简有这一层关系?毕竟贺简与方名行同样交情不浅。
安宁旁边的高佳秋岂止不淡定,她简直恨不得冲出去昭告这个特级新闻,外语系系花不仅名花有主,关键这主还来头不小。
“王主任,我想知道那位姓刘的女生为什么动手打安宁,可以请她进来对质吗?”
事到如今,王志广就算不愿意也不行了,他看一眼方泽,哪知方泽看都没看他,怒气冲冲的大喊:“刘雨薇躲哪儿了?让她滚出来。”
王志广见到方泽脸上的伤,看在方泽老子的面上原本还想说两句关切话,可方泽语气这样冲,他也只好让让张其去隔壁办公室将刘雨薇一群人都叫过来。
刘雨薇进来,见到方泽,不由眼神躲闪。
刘雨薇母亲也来了,她显然要比刘雨薇对待方泽亲昵些,一见到方泽脸上的伤,立刻大惊失色的关心问道:“天呐孩子,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谁把你打成这样?”
“反正不是刘雨薇。”方泽没对刘母也没个好态度,像个爆炸筒,谁点就爆谁,他双眼紧盯着刘雨薇,大声质问她:“你为什么带人去打安宁?你看你把安宁脸抓成什么样子了!安宁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她怎么惹你了,你把她脸毁成这样!我告诉你刘雨薇,你下次要是再敢欺负安宁,看我怎么收拾你…..”
方泽这话是越说越没边,越说越不得体,碍于贺简与刘母都在,王志广咳嗽一声。
刘雨薇倍感委屈,被方泽一顿责骂后嚣张的气焰瞬时熄灭,但她心中仍不平,“安宁安宁,这女的有哪点好?她跟成露一样,都是专门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我打她算轻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为了她才跟钱毅闹翻的。”
这个傻缺!
如果以前不知道安宁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方泽兴许不会这么火大,可现在听到刘雨薇这么辱骂安宁,他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嘴巴放干净点,你再敢骂安宁一句,信不信我抽你?”
刘雨薇呆住,她没想到方泽维护安宁到这种程度,他居然为了这个狐狸精要对她动手!
刘母也呆住,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暴躁的方泽。
“我就骂她了,狐狸精,臭婊子,水性杨花的荡妇,”刘雨薇完全疯了,口不择言的大骂:“不要脸的骚货,你越是维护她,我就越想打她,我以后见她一次就打她一次。”
贺简拦住欲冲下去的方泽,饶是他脾气再好,此刻面对心爱的女孩被人辱骂,心中怒火中烧,他冷着脸对
刘雨薇道:“你刚才所说的脏话,我全都录下来了,根据我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犯前款罪,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你现在不仅故意殴打安宁而且污蔑她名誉,王主任,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现在要去带安宁验伤,请打人者跟我去警察局立个案。”
刘雨薇傻住,逞一时之勇只剩后怕。
那几个参与打架的女生同样感到害怕了,全部哭着说不要去警察局。
如果坐牢留案底,她们的前程就都毁了。
刘母看出形势不对,立刻向贺简好言劝说:“小伙子,你先冷静一下,我家姑娘就是一时冲动….”
“你就是个臭婊子,水性杨花的荡妇,不要脸的骚货,你女儿跟你一路货色,赔钱给人睡都没人愿意睡。”
当这些脏话从气质干净的贺简口中一连串蹦出来时,所有人皆惊住。
安宁瞪大眼睛。
她第一反应是自己耳朵出了差错,然而周围人的反应验证了这些脏鄙话确实是贺简所骂。
刘母气红脸,张嘴反击:“你个小王八蛋,你嘴怎么脏?你父母…”
“你也知道你女儿嘴脏,你怎么不好好教育她。”贺简一把扣住刘母扇过来的手,眉弓之下双眼深邃,眸光晦暗不明,他讥讽的扬起唇:“请你冷静一下,我跟你女儿一样,刚才的话都是一时冲动。”
刘母被堵的张口结舌,捂着胸口直喘气,大有心梗的趋势。
事情非但没压下去,反而越演越烈,局势已经完全脱离掌控,王志广实在没法子了,想来想去,他只能打电话向方名行求助。
如果王志广知道他这通求助电话不仅求来了方名行,还会招来更难缠的人物周晋轩,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这个时间段打过去的。
说来也巧,周晋轩来北城办事,刚跟客户吃完饭就遇到同在饭店就餐的方名行,方名行有意打听安殊兰身体近况,说什么也要请周晋轩下午喝茶,周晋轩推辞不得,于是就随方名行在饭店对面的茶庄点了一壶铁观音。
两人正聊着时,王志广电话进来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无法善了
周晋轩本无意打听电话里什么情况,只是见到方名行通话时眉头紧锁,言语间惊讶地叫出安宁的名字,周晋轩喝茶的动作略顿住,静等方校长通完电话后顺口询问安宁怎么了。
安宁正仰头盯着贺简,察觉到她盯着他,贺简低头,用无声的口型对她道:别怕。
在贺简来之前,安宁真没怕过。
她生来性格执拗,不是她做的事,她绝不承认,所以当听到刘雨薇诬陷她偷钱时,她没有丝毫畏惧,哪怕这事扯到警察局,她也要还自己一个公正。
当然贺简来了,不得不承认,他出现的那一刻,虽然她不希望自己的狼狈模样被他瞧见,可心里是真的很暖,那种暖意让她感觉自己不是孤身在奋斗,就像小船入港,风帆历尽后的莫名心安。
“你是不是把国家法律都背熟了?”
因为他每次吓人都来这招。
贺简没答,他指腹轻轻触碰安宁脸上的被抓的那几道血印子,眼神心疼。当他将安宁被扯乱的衣领拉好,发现她脖颈上也有伤,太阳穴又是一阵阵鼓鼓地跳。
心爱的姑娘无辜被人打,换作是谁都很生气,要不是碍于人多,他不仅想暴打方泽一顿,甚至想把他同那些施暴的女生一起送进拘留所。
“回去带你吃冰淇淋压压惊,这次可以允许你吃两个。”
这是他目前想到的最能安抚安宁的办法了。
安宁失笑,贺简还拿她当小孩哄呢。
趁着王主任焦头烂额之际,高佳秋拉拉安宁袖口,小声问她:“你真的跟贺简结婚了?”
“还没有,他骗人的。”安宁回答完,想起自己现在也算是自由身,于是压低声音,试探地问贺简:“明天去扯证吗?”
贺简先是一愣,转而笑起来,“如果你愿意,今天也可以。”
突然被撒了一把狗粮的高佳秋:“….”
我勒个去,这么霸气!
高佳秋又忍不住再多看贺简一眼,刚才来者不善,疯狂护妻的男神此时此刻笑得像个大傻子。
“谢谢你。”
事发到现在,面对高佳秋路见不平,安宁还没来得及感谢她出手相助。
“客气什么,都是一个寝室的舍友,我不挺你挺谁?”
高佳秋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遗留好几道抓痕,安宁很过意不去,她决定等事情结束,带高佳秋去医院做个检查。
两人小声说话的空档,王志广那边向方名行汇报情况也结束。
半个小时后,不止方名行来了,周晋轩也来了。
周晋轩的出现再次惊住一整个办公室人。
作为经常被娱乐周刊评为最受女人欢迎的青年企业家,能把这称号扛下来的,周晋轩在颜值和实力方面肯定是很能打的。
不过,他来这儿干嘛?
瞥见站在安宁身旁的贺简,周晋轩眉心微动,张嘴欲说些什么,最终化为沉默。
王志广将广大人士心中的疑惑问出来:“周总,不知您来这儿是有何贵干?”
“我来了解情况。”
他也来了解情况?
他来了解谁的情况?
在场参与打架的女生们齐齐扫向安宁,眼神鄙视。
安宁这个保姆真够可以的,这时候连周晋轩都来为她出头,平常在周家肯定是没少使尽浑身解数去勾引周晋轩。
刘母善于钻营,她当然认识周晋轩,虽然她的认识来源是从公司销售部的小姑娘口中还有一堆杂志上,但这并不妨碍她有一颗结交周晋轩的心,此时得见真人,机会难得,她当然不会白白放弃。
“周总你好,”刘母脸上露出得体的笑,“我是刘雨薇母亲,我这次过来是处理孩子的事情,你想了解什么尽可以问我。”
方名行心里无奈叹一口气,想阻止刘母套近乎已是来不及。
“你就是刘雨薇母亲?”
周晋轩面沉如水,眼神更像是淬了冰,他从方名行那儿听完事情始末,自然对刘母没什么好感。
“是的。”刘母虽然不明就里,却依旧陪着笑脸,“怎么了?”
“你女儿霸凌同学,无故殴打弱小,作为她的监护人,你平常是怎么教她做人的?”
刘雨薇母亲笑脸僵住。
周晋轩可不管她脸色如何难看,继续讥讽:“你可真是个好母亲,遇到这种事,竟然还有脸说笑,我现在总算明白你女儿无耻到底是遗传谁了。”
他一张利嘴就是有把人气死的本事。
瞅见刘母气成猪肝色的脸,安宁心里为刘母点一根蜡,女儿不孝,专业坑妈。
“周总,您说这话就不对了….”
周晋轩毫不客气打断刘母的话:“对不对你去跟我的律师团辩论吧,相信他们会给你满意的答复。”
刘母张口结舌。
听着两人对话,王志广算是明白了,周晋轩并不是来了解情况的,他是要继续搞事情的。
王志广看一眼方名行,方名行仍旧一言不发。
作为系主任,校长要是不出头,他只能顶上,“周总,有话好好说,大家都冷静一点….”
周晋轩冷笑,“王主任,如果您妹妹莫名其妙被人打伤,请问您能冷静吗?”
妹妹?
周晋轩有妹妹吗?
打架斗殴的人里有女生姓周吗?
怀揣这些疑惑,王志广忍不住问道:“周总,您妹妹也在这?”
周晋轩不答,眼神转向安宁。
安宁是周晋轩妹妹?
王志广心底拔凉,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观点。
安宁姓安,周晋轩姓周,别说两人姓氏八竿子够不到一块儿,就说安宁本人情况,张其不是说她家庭困难吗,她若真是周晋轩妹妹,周家的大小姐为什么要到处兼职打工赚学费,周晋轩干嘛不资助她一点钱?
“我妹妹安宁喜欢低调,不爱出风头,而且性格独立,宁愿自己用自己的劳动成果赚取学费也不愿意接受家里馈赠。”
周晋轩话一出,不止王志广不冷静了,办公室也是炸开锅,那几个女生面似菜色,后悔不迭,到底是哪个天杀的谣传安宁是周家的小保姆!
谁TM会想到有钱的大小姐自己去打工?
第一百一十七章 帖子爆料
“安宁是家母掌上明珠,从小呵护长大,现在她好好的一张脸被人打破相,王主任,就算我想和解,恐怕家母也不会同意。”
周晋轩口中的家母自然是指安殊兰。
看样子,周晋轩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王志广擦汗,赔笑开口:“周总,这事既然已经发生,您想怎么办?”
周晋轩扫过那一排女学生。
“我觉得,为了维护贵校治安,霸凌者应该一律退学。”
霸凌这个词夸张了,可周晋轩这样说,谁又能反驳什么?
他要是想搞事,就能把事情搞大。
刘雨薇吓傻了。
刘母同样傻住,谁能想到安宁来头这么大,女儿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刘母只能乞求的看向方名行,希望方名行能看在两家十几年的邻里关系帮一把她。
事关校方名誉和学生前途,明知刘雨薇打架不对,方名行却不愿意把事情闹大。他终于开口,让参与打架的其余女生先出去,只留下刘雨薇和安宁两人。
高佳秋跟随惴惴不安的女生们一离开办公室后,便迫不及待的将自己在办公室所经历的一切用手机发布出去。
震惊!男人看了会沉默,女人看了会流泪,外语系系花竟是周晋轩妹妹!
帖子发布在校园网上不到两分钟很快点击过百,高佳秋看着蹭蹭往上涨的点击量,手指不停的向各路人员解释事情“真相”。
随着点击率越涨越高,高佳秋也越兴奋,她相信以这个速度,她的帖子很快会冲顶。
宿舍内,正嚼着牛肉干的张茹茹倒吸一口凉气,开口大叫让刘梦过来,刘梦正在卫生间洗头,听到她的尖叫声,头也顾不上洗,顶着泡沫急急跑出来问她怎么了。
张茹茹神色变幻道:“周晋轩和安宁是兄妹。”
“哪个安宁?”
话一出口,刘梦震住,这个安宁该不会是…她们所认识的那个安宁吧?
张茹茹苦笑,“没错,正是咱们宿舍里的这个。”
刘梦眨眨眼,“安宁姓安,周晋轩姓周啊,这两人怎么可能嘛?”
“安宁是周晋轩继母的孩子。”
窝草。
想起她们仨之前在宿舍里肆无忌惮的谈论周晋轩那些话,刘梦也倒吸一口凉气。安宁应该没有背后告状的.习惯吧?
“既然安宁这么有钱,为什么她还要四处打工?”
“因为大小姐性格低调,人格独立,不喜欢用家里的钱。”
有钱人都这么任性吗?
不以家世结交朋友,不言别人坏话,对谁都客客气气,教养很好,这样看来,安宁确实低调。
方茹茹忽然笑起来,“这场爱情大戏峰回路转,实在太精彩。”
什么意思?
“方泽前女友跟了周晋轩,你说方泽会不会因爱生恨,为了报复周晋轩夺爱之仇,才和安宁走到一块?”
这个脑洞真是….
可是听张茹茹这么一分析,刘梦感觉这剧情越品越觉得有点意思,戏虽狗血,但吊人胃口啊。
“可安宁没有承认她跟方泽是男女关系啊。”
“拜托,”张茹茹反问:“你信吗?安宁一向眼高于顶,平常男生根本接近不了她,你见过她跟学校哪个男生那样亲密的聊过天?”
话虽如此,刘梦还是觉得安宁不是张茹茹说得那种女孩。
张茹茹又继续跟踪帖子,翻着翻着,忽然又是一声怪叫。
“你又怎么了?”
“安宁有男朋友。”
她有男朋友怎么还和方泽暧昧不清?
张茹茹捂着嘴,像是受到巨大刺激,“是贺简。”
贺简呐,她的偶像贺简,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此生能与偶像来一次握手。
校庆时,当贺简出现的那一刻,张茹茹激动的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交响曲演奏完,她顶着一排人的不愿意,不住赔笑道歉,好不容易从坐道上挪出去,她是立刻向后台跑,可等她跑到后台时,只看到音乐系其他女生堵在门口,抱着签名本叽叽喳喳的在讨论,贺简早就走了。
那些女生不等演出结束就守在那儿,她终是错失良机。
然而刘梦还没反应过来,云里雾里,“她男朋友姓贺,帅吗?”
张茹茹双眼只顾盯着手机不断刷屏,她还想知道高佳秋后面还能爆出些什么。
刘梦见她不理自己,于是继续返回卫生间洗头,两分钟后,张茹茹听到卫生间传来一声尖叫,刘梦顶着一头湿发叫着跑出来,“贺简!哪个贺简?是不是拉大提琴的那个贺简?”
她的反射弧可真够长的!
张茹茹木讷的点点头。
刘梦:“….”
当乐史老师将贺简的百度贴图在投影仪上展示的那一瞬间,班级女生们齐刷刷一致的倒吸声至今难忘。
没办法,人的本性总能被特别美好的东西吸引,长得好看的人辨识度也高,让人过目难忘。毕竟,八卦帖子里,拉大提琴的小哥动态到现在还被人特意剪出来贴在高颜值那块版面里。
“你说安宁命怎么这么好?她长得漂亮就算了,关键还有钱,兄长帅,男朋友帅,暧昧对象也帅,世上的好事全让她一个人占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对于张茹茹话语中的羡慕嫉妒,刘梦虽认同却并不羡慕安宁。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别人的生活再好那也跟她没关系,况且,别人的生活也不一定如表面那般光鲜,幸福值也不是非得靠金钱和外貌来衡量的。
系主任办公室里,事情还在扯皮,经过方名行的一番劝说,周晋轩依旧坚决不和解,真是枉费他两个小时的口舌。
方名行喝一口水,开始将目光转向好说话的安宁。
“安宁,你怎么想的?”
安宁没说话,自方名行和周晋轩进来时她就一直在观察方名行。
方名行虽然上了年纪,但从他现在这张脸上还是可以判断出他年轻时定然也是长相帅气,外加方名行气质儒雅,进退有度,给人感觉谈吐不俗,与他讲话有如沐春风感,所以也不难想象这种男人在当时一定是很受女人的迷恋。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事情结束
说实话,在未得知方名行是她生父之前,安宁只当他作一般长辈对待,可是当得知这个男人可能会与她有血脉牵扯时,安宁的心情就很奇怪,只要想到这个男人是她生母一生悲剧的缔造者,她就对方名行殊无好感,但想到自己也是有爸爸的人,她对他又恨不起来。
“如果打人者可以轻易被饶恕,就是赋予她们欺善怕恶的权利。”
安宁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堵得方名行再次噎住。
“要我和解也可以。”安宁平静地看着方名行,“很简单,医药赔偿还有赔礼道歉我都不要了,我只要回给她们每个人每一张脸两巴掌才能解恨。”
似乎没料到安宁会说出这样违背常理的话,方名行很是头疼,今天的安宁与他印象中温顺爱笑很好说话的女生是判若两人。
方名行将目光投向贺简。
贺简避开脸,装作看不见他眼里的请求。
方名行又看向方泽,示意方泽帮他去劝劝安宁。
方泽仰头望天。
方名行:“….”
生儿子有什么用,不如生块叉烧,饿了还能填肚子。
“安宁,打人不对,以暴制暴并不是正义,说起来,你虽然吃亏了,但是如果这件事真的闹大,闹到警局那儿不好收场,其实对你也不占上风,说白了,警局完全可以通过监控来定义这场闹剧是你们在打群架。”
周晋轩不语,方名行让他有些投鼠忌器,安宁被他保护了这么多年,他不愿意通过这件事让她的过往再次扩大到公众眼前。
安宁走到刘雨薇面前,冷静问她:“你觉得打人对吗?”
刘雨薇不明白安宁在发什么神经,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回不回答都显得她怂,于是她保持沉默。
刘母试图和安宁修复好关系,“好孩子,今天这件事确实是我家雨薇不对,阿姨替雨薇向你道歉,雨薇这个性格太冲动….”
她话没说完,安宁已经抡手赏了她女儿一巴掌。
在场众人都被安宁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还是张其率先回神,喊了一声“安宁”,话音偏重,尤带警告:“不要胡闹!”
热辣的疼痛感让刘雨薇下意识的就捂住半边脸,她难以置信安宁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向她明目张胆的反击。
自己女儿被人突然掌掴,刘母回过神后,气愤的大声叫起来:“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不讲理?方校长,你看到了吧,肯定是她先挑衅我们雨薇,我们雨薇才会动手打她的,你给我评评理,安宁当着长辈的面就敢这样….”
刘母咋咋呼呼时,安宁抡手将刘雨薇另外半张脸也赏了巴掌,响亮清脆的巴掌声让整个办公室再次变得鸦雀无声。
“打人是不对,但我没有承受被人打的习惯。”
安宁揪着刘雨薇的衣领,嘴角微挑,眼中的狠劲让刘雨薇欲往后挣,安宁却轻轻附嘴在她耳边,嗓音淡淡道:“你说以后见我一次就打我一次,有本事你就来。”
她松开手,刘雨薇狼狈的摔倒在地。
“方校长,”安宁搓揉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疼的掌心,微笑着面对方名行,“我愿意和解。”
她这样放肆,刘母怒火鼎盛,不甘心的冲上来撕打安宁,“你这个小贱人,真是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你凭什么打人?”
贺简眼疾手快的一把挡住安宁,眼底愠怒,“你要是再带脏话,这件事我们绝对跟你杠到底,你女儿就等着坐牢吧。“
“哎哟,方校长,方校长你看看这些人,没有一个人讲理啊,他们仗势欺人,我家雨薇都被他们欺负成这样了,你….”
方名行猛地一拍桌子,刘母吓了一跳,哭闹声吞住。
他一方面被刘母的大嗓门吵得脑子疼,一方面对安宁的不服管教感到失望,他对刘母疾言厉色道:“你要是再大喊大叫就给我出去,你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
瞅见方名行震怒,刘母撇嘴不语。
原来安宁这么记仇!
另一边快要隐身的王志广歪头思及自己之前对安宁轻言蔑语,心中也是一阵寒气,她要是向周晋轩告状,周晋轩不会记恨他吧?之前从周晋轩讨来的那些人情往后还能用吗?
“安宁,你确定要和解吗?”方名行耐着性子问安宁。
安宁点头,“确定。”
“刘雨薇带头聚众闹事确实是她不对,但你觉得你刚才的行为是一个大学生该有的素质吗?”
“难道大学生该有的素质就是打不还口骂不还手,被打了还要退让三分去选择原谅施暴者?”
这个安宁啊,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怎么倔?他之所以批评她,就是希望她能正视自己的错误,低头认个错,她却不领情。
她一口一个施暴者,难道她动手打人就不是施暴了?
“刘雨薇作为肇事者,不守秩序,引起事端激化矛盾造成打群架后果,给予留校察看处分。”方名行扫一眼安宁,继续道:“安宁寻衅报复,不服管教并且言语过激,动手打人,同样给予留校察看处分,其他参与聚众打群架者,给予记过或留校察看处分。”
刘母还想再说什么,瞥见周晋轩紧皱的眉头,想说的话又从喉咙咽回去。
“诸位还有异议吗?”
办公室气氛沉默,似乎没想到方名行会这样大公无私,铁口直断,还是方泽忍不住开口为安宁抱屈:“爸,安宁是受害者,她凭什么受这么重的惩罚?”
臭小子,现在着急上火了,刚才怎么一副不理世事的模样。
方名行横一眼方泽,瞧见方泽脸上的伤,面上不显心底冷哼,暗想这笔账等回家后再跟方泽细算。
方名行心里跟明镜似的,刘雨薇聚众斗殴都是由自己儿子惹出的桃花债,也是方泽运气好当时不在学校,否则牵扯进去,他就不仅仅是脑袋疼了。
“哪儿不公平,寻衅挑挑事,打架斗殴,两人都有错,我没开除她们学籍已经是网开一面。”
听到方名行这句话,在场诸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
周晋轩余光下意识瞥向安宁,却见安宁紧盯着方名行,瞳孔幽深,表情不明。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奇闻罕见
斗殴事件暂且告一段落,随着众人陆续离开系主任办公室,原本塞满人的办公室静下来后多少有点空。
系主任王志广殷勤备至的出去送周晋轩一行人,所以这不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方名行一人。
方名行从上衣口袋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走到廊上点着后,叼在嘴里吸一口后缓缓吐出,白烟缭绕中他眉头微皱,隐在镜片后的眼睛斜挑向一旁双手插兜的方泽,“你怎么还不走?”
“爸,身为校长您得以身作则啊,要是被别的同学们瞧见您老烟鬼的样子,您树立的威严形象就崩啦。”
臭小子,最近胆子肥了,连老爸也敢调侃。
方名行弹弹烟灰,“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方泽“嗨”一声,“人不风流枉少年…”
他这刚起个头,他爸无影脚就踢过来,方泽敏捷的闪身躲过,举手讨饶,“爸,口误,说起来都是荷尔蒙惹的祸,钱毅做事不地道,我就跟他打了一架。”
整天没个正行,跟他面前都敢耍花腔,在女生那儿肯定是更油嘴滑舌。
“今天这事都是由你惹出来的,刘雨薇吃醋动手去打安宁都是因为你最近跟安宁走得太近,行为举止暧昧。”
方泽深感委屈,觉得自己很冤枉。
他跟安宁哪里举止暧昧,是正常的兄妹相处,谁能对自己妹妹心生邪念?可安宁的身份又不能跟方名行坦白,遭到众人不明所以的诋毁,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
烟已经抽完,方名行重新回到办公室,将烟蒂的火星摁灭在玻璃烟缸,扭头发现方泽也跟着进来了。
“老爸,您觉得今天的处理对安宁公平吗?”
“叫我方校长。”
这老头,跟自己儿子还打官腔。
“方校长,我觉得您的处理不公平。”
“你倒说说,我哪儿判的不公平?”
合着他赖着没走就是为了给安宁求情,希望他这个老爸可以网开一面。
方名行把方泽那点心思看的透透。
“安宁是受害者。”
他这小子是被美色蒙了心,为了安宁,是什么理智都丢了。
“你见过那么张狂的受害者吗?我看过监控,刘雨薇是带着一群人围攻安宁,别看安宁势单力薄但下风没落,刘雨薇就算仗着人多也有占得多少便宜,她那一把长头可是被安宁揪掉不少。”
方泽暗暗咂舌女生打架竟然如此凶猛。
“打群架这事本来就说不清楚谁是谁非,只要参与动手的,都不占理。”方名行笑看方泽一眼,接着道:“女生柔弱的那一面都是她们愿意给你看到的,有时候,强悍才是她们的本性。”
方泽有预感,方名行会拿安宁的强悍作为教材教育他。
果然….
“就说安宁,我以前一直都以为她是个很文静的姑娘,今天你也看到了,当着我们的面她就敢动手打刘雨薇,你敢说她就是个好惹的主?”
安宁岂止不好惹,简直是彪悍。
方泽可没忘记以前作弄安宁时,那一碗粥盖到头上的滚烫感。
“方泽,不是爸爸要说你,有些事你要学会明辨是非,当然你现在还年轻,有些想法我也能够理解,毕竟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走过来的,你年少而慕少艾是没错,但是人的美貌只能带来一时的吸引力,真正让感情产生共鸣的是女生美好的心灵….”
方泽打断方名行的长篇说教:“爸,您的意思是安宁空有美貌,心灵不好?”
“我是让你离安宁远点儿,她有男朋友,你总跟她凑一块儿让贺简怎么想?”
方泽开始坑爹。
“我跟安宁感情好的像兄妹,贺简他爱怎么想怎么想。”
方名行唬着脸,“你好赖话听不进去是吧?”
“是。”
方泽嘻嘻一笑,转身离开。
“方泽!”
面对身后方名行连名带姓的叫声,方泽脚步一顿,回头对他爸继续嬉皮笑脸,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老爸,您会为今天的大公无私感到后悔的。”
臭小子,越来越没规矩。
方名行转头觉得他有时间得找夏幕云商量一下关于方泽的恋爱观问题,他怕长此以往,儿子会变成对待感情不专一的浪荡子。
绅园别墅
贺简遵照医生的叮嘱在帮安宁上药,他动作很轻,即使药膏涂在伤口上也不会很疼。
安宁梗着脖子,一动不动,余光瞥向沙发上正喝茶的周晋轩,周晋轩脱掉了外套,露出里面的西装马甲,他的衬衫很讲究,看车边线走向和设计,安宁猜这件衬衫出自老师傅姚永盛的手工订制。
从明大出来,周晋轩执意让安宁两人上他的车去医院验伤检查,安宁拗不过两个男人的强硬态度,于是去了附近的医院,拍了CT,医生看了片子,经诊断后告知他们安宁只是皮外伤后,两个男人才松一口气。
一番折腾后,天色已晚,路灯渐亮,周晋轩说自己可以顺道送他们回去,面对周晋轩的提议,安宁本来要开口拒绝,贺简却笑着应下来:“那就麻烦了。”
既然得到周晋轩的帮助,到家门口,要是不请他进来坐坐,似乎也不合人情。
于是贺简客气的一说,没想到….周晋轩居然答应了,他答应进贺简的地盘坐坐。
奇闻呐,多新鲜!
安宁呆滞两秒后很不明白周晋轩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大脑记忆丧失?他不仅一改以往对贺简恶劣的态度,还对贺简抛出友好的橄榄枝。
周晋轩打量完整个别墅的架构和装修,随口问贺简:“这是你的房子?”
“不是,这是我老师的房子。”贺简边帮安宁上药边道:“他在国外定居,所以就将他空置的房子借给我暂住。”
难怪这房子装修洋夹土,不中不西。
门口传来输密码的声音,安宁猜测应该是方泽回来了。
方泽两只手都拎着菜和火锅调料,在玄关换鞋时头也不抬的大喊:“亲爱的妹妹,今晚吃火锅。”
等他换完鞋出来,见到沙发上的冰块脸周晋轩,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方泽手指周晋轩,质问安宁:“他怎么在这?”
周晋轩嗤笑,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这是你家么?”
方泽:“….”
是谁让这个讨厌的家伙进门的?
方泽将嫌疑目标锁定安宁,“是不是你让他进来的?”
嫌疑人安宁很爽快的承认:“是。”
方泽翻个白眼。
“你邀请他来干什么,他来只会徒增尴尬。”
“我没觉得尴尬,”安宁大喇喇地问贺简:“你觉得尴尬了吗?”
贺简:“没有。”
第一百二十章 亲情探讨
这两个叛徒,他们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在他们爱情的路道上制造路障,贺简这二傻子真是心大,他不知道对情敌和风细雨会让自己情路坎坷吗!
周晋轩朝方泽笑笑,那笑意像是带着得意,在方泽看来着实碍眼。
“你过来,咱们还有笔账没算。”
安宁对方泽招招手。
方泽止步不前,“我跟你讲,有事说事别动手,我也是伤员。”
安宁直截了当:“你前天跟我借的钱什么时候能还?”
“下个月。”
安宁咬牙切齿:“你说好今天给我的。”
方泽向后退了退,“哥最近手头拮据,”他说着扬扬手里的菜,“就这些东西,还是我找哥们借的,为了安慰你受伤的心灵,我就是负债累累也在所不惜。”
呸,真是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周晋轩转头问安宁:“他借你多少钱?”
安宁:“一千。”
那是她准备给贺简买情人节礼物的钱。
周晋轩对方泽道:“我借给你两千,你把一千还给安宁。”
这是侮辱。
周晋轩凭什么用这么理直气壮的口吻替安宁做主这事,他是把贺简当摆设还是把他当空气,方泽用极不屑的眼神打量周晋轩,“有钱了不起啊?”
周晋轩:“是的,这种感觉你一辈子也体验不了。”
“有那闲钱你怎么不去接济乞丐?”
周晋轩嘴角扬了扬,“在我眼里,你跟乞丐差不多。”
方泽所有的气啊全都汇聚在胸口那一处,他感觉他现在急需两粒速效救心丸才能通气。
实在看不下去两人打嘴炮,贺家给安宁一个眼神,安宁心领神会,咳嗽一声:“方泽,你今天买了什么菜?”
“小白菜,花椰菜,小青菜,娃娃菜,菠菜还有土豆,玉米,茄子,藕片…..”
“又吃火锅啊。”
“废话。”
方泽将菜放到桌上,转身颠颠地去厨房搬火锅专用电磁炉。
贺简问周晋轩,当然他的语气比方泽和善的很:“要不留下来一起吃个火锅?”
周晋轩看看贺简,又看看安宁,点头应允,“好。”
这顿晚餐气氛很怪,因为四角关系太复杂。
方泽是真的没想过有生之年能跟周晋轩这个极其讨厌的人心平气和的共进晚餐,不过,贺简都能跟情敌友爱共处,他为什么不可以?
好在四人都不是多话之人,既然是吃火锅,就真的是“吃火锅”。
方泽吃到半饱,周晋轩率先放下筷子,抽出一张面纸擦擦嘴。
这么快就饱了?
方泽内心鄙视周晋轩,有的男人看起来高大,其实是个小猫胃。
殊不知周晋轩并不喜欢吃火锅。
面对安宁,周晋轩总算将心中猜想问出来:“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方名行是你的生父?”
方泽正将蘸着辣椒油的青菜往嘴里送,此话一出,辣椒呛得他咳嗽不止。
安宁与贺简同时停住筷。
贺简神情不明,安宁却是面露诧异:“你早就知道?”
周晋轩:“是。”
贺简将抽纸递过去,又给方泽倒了杯水。
周晋轩瞥一眼他动作,眼尾轻挑,换个姿势坐好,然而身板依旧挺直,下巴微抬,那气势再度显现出生人勿近的高冷感。
安宁从红汤里捞出两个牛丸放进碗里,她边吃边走神。
如果说之前对方名行与自己的血脉关系有过疑问,那么周晋轩的一句话无疑让她完全确认了这个消息的可靠性。
周晋轩问安宁:“你要认他吗?”
“不想认。”
“说说理由。”
两个丸子下肚,喉咙辣辣的,安宁喝一口雪碧,“兰姨不喜欢他,而且,我觉得….认父这件事,对我过去的成长和未来的人生不会有多大意义。”
周晋轩笑了。
平常不爱笑的人突然发笑,总有些无法言喻的不怀好意,方泽就觉得周晋轩现在藏了一肚子坏水。
“不是因为恨?”周晋轩反问。
“不是。”
安宁斩钉截铁。
“他抛弃你,抛弃你的生母,你二十几年所缺失的父爱,他都给了他儿子,你为什么不恨他?”
这个周晋轩就是故意来挑拨关系的。
方泽气地咬牙切齿。
“我不缺爱。”安宁道:“前二十几年,我在周家所拥有的爱不比同龄人少。”
所以父爱于她而言,可有可无。
这倒也是,周晋轩信了她的话,不再追问此类话题,他又待了一会儿,眼见三人都放下筷子,于是起身告辞。
安宁送他出门,周晋轩说不用,目光越向她身后,声音淡淡,话语却不容反驳:“让贺简送。”
嘿,方泽发现自己真低估了周晋轩的张狂样儿,吃白饭没表示一声感谢,居然还对主人颐指气使,不就是有俩臭钱吗,至于拽上天吗?
已走到一半路的安宁下意识的回身看向贺简,她也不明白周晋轩今天是怎么了,言语古怪,行为古怪,态度更古怪。
贺简虽讶异,却还是依周晋轩所言离开桌子。
安宁手机就是在这时候发出“叮”的一声响。
不止她,周晋轩手机也同时进来一条微息提示。
周晋轩指纹解锁手机,看一眼信息,随即“呵”一声。
贺简路过安宁身旁时,安宁正低头快速打字,她这边刚发完,周晋轩那边又接连响起消息提示音。
“怎么了?”贺简问。
安宁将群聊信息给贺简看,贺简听完,表情是想笑又不能笑。
姚初夏发了一连串苦逼兮兮的表情包:救命啊,我被粉丝堵在男厕所了
安宁:怎么回事?
姚初夏:我来北城找你,谁知道又被人认出来,爱卿们,速来救驾啊
安宁:杭列呢?他怎么不陪着你?
让一孕妇到处乱跑,杭列怎么想的?
姚初夏:谁知道他在哪儿鬼混
周晋轩:活该
安宁:你在哪儿?
姚初夏立刻发来一个定位。
见到那个定位,安宁也是无语,姚初夏估计还以为她在Swan吧工作,所以才巴巴地过去找她。
微信一条接一条的轰炸,唯一还在桌上涮火锅的方泽见原本送客的人半天没动静,一扭头发现三人都站那儿,雕塑似的,一个低头看手机,两个还是低头凑一块儿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