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由爱故生忧
第二天安宁起早就去了盛庭,为了陪安殊兰游玩散心,霸道的浪漫周晋轩罕见的推掉了当天工作,当起专职司机,卓瑾瑜也来了,一行人逛了附近几个景点后,因为顾忌安殊兰身体劳累,下午三点多周晋轩提议游玩暂缓,没观赏到的景点明天再来。
当晚有校庆晚会,眼见安殊兰心情不错,周晋轩向明大宣传部多要了两张票,可安殊兰拒绝前排位置,执意要和安宁坐在一起。
周晋轩见状,怎么可能甘心卓瑾瑜陪同在侧,于是也执意要和她们坐一块,无论安宁怎么劝说,他都不理睬。
安宁干脆说苏小悦没给他占位置,周晋轩岂是吃瘪的人,轻描淡写的回击:“那我就在你们位置旁边站着。”
安宁无奈,只好妥协。
只是苦了占位的苏小悦,她原本还帮于晓晨和他朋友多预留了两个位置,现在人数众多,只能忍痛将位置让出去,谁让人家是大佬呢。
虽然安宁她们的位置偏,但周晋轩显眼,他大马金刀的坐姿还是惹得周围不少同学频频回头,小声议论。
晚会在校区体育馆举办,随着开场校庆的热血小短片播放完,四位主持人同时登台,这四人分别是方泽,播音系系花陈筱,新闻社才子赵沉吟和才女林意唯。
“那个穿蓝衬衫的男生是谁?”安殊兰侧首询问安宁。
方泽穿着蓝衬衫,黑色西服裤。
“方泽,”安宁又补充道:“他是方校长的儿子。”
安殊兰笑而不语。
随着帷幕缓缓拉开,现出盛大的交响乐团。
安宁神情微动。
周晋轩和卓瑾瑜同时扭头看向坐在安殊兰右侧的安宁,两个男人的眼神在半空中无声碰撞后又各自扭开。
是的,都注意到了贺简。
贺简穿着黑西服白衬衫,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隐在团成员中,低首望着架子上的琴谱,气质卓然温润。
晚会在交响曲《自新世界》拉开帷幕,担任指挥的是北城著名指挥家陆鸣飞先生。
“你很喜欢贺简吧。”
“什么?”
“装什么傻,他每次过来探病时,你这儿...”陆媛笑着指着嘴角,“都是往上翘的。”
安宁避开脸,有这么明显吗?
“怎么突然聊到他?”
陆媛叹气,“我情场失意,希望你能情场得意。”
安宁长睫轻颤,笑笑,“我跟他没可能的。”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陆媛一口饮尽杯中酒,“人生总有缺憾,我们总是错过这个缺憾才去怀念,我看得出来,你心里有他的,爱是相互成全,譬如我,死脑筋,不放过自己也没办法去成全别人。”
演出结束,掌声雷动。
安宁从回忆里抽离,随着如潮的掌声拍手。
晚会快要结束前,为了避免退场的人流拥挤,安宁扶着安殊兰提前离开体育馆,她们四人走出馆外,当安宁见到台阶上看似在等人的方校长微微有些惊讶,她看一眼周晋轩,对安殊兰轻声耳语道:“前方穿灰西装的人就是本校的方校长。”
安殊兰眉心微蹙,沉默不语。
体育馆之外很空旷,人很少,况且她们一行四人很显眼,方名行想不注意都难,他微微犹豫,迈开步子朝这边走来。
安宁心想,他果然是在等周晋轩。
方名行在她们一行人面前停住,视线却是望向安殊兰。
方名行彬彬有礼道:“殊兰,好久不见。”
嗯?
方校长居然认识兰姨。
面对安殊兰冷冷的眼神,方名行不以为意,笑看一眼安宁,“你的女儿?”
“是啊。”安殊兰轻声慢语:“她叫安宁,也在这所学校就读。”
安宁一愣,她虽不明白兰姨为什么会这么说,却也没开口反驳。
兰姨既然这样说总有她的道理。
方名行再次打量安宁,“你女儿跟你很像,”转而又客气问道:“多年不见,你过的还好吗?”
“挺好的。”
轻描淡写的寒暄进退有度。
若不是瞧见兰姨眼中的冷色,安宁真的会误以为两人是熟识多年的老朋友。
卓瑾瑜和周晋轩倒是面色如常,见怪不怪的样子。
“故人相逢,如不见外的话,改日我做东,想请你吃顿饭,不知道你能不能赏脸?”
安殊兰眉目间难掩疏离,直接冷声拒绝:“真是不巧,我近几日行程都很满,没时间。”
方名行有些失望,复又笑道:“没关系,等你有空了,改日我登门拜访。”
似乎想不到他这么坚持,安殊兰既错愕又无奈。
“不如就明天吧,”周晋轩忽然插话进来:“方校长可以来盛庭酒店一起吃个晚饭,恰好有些事我也想咨询方校长。”
方名行高兴的当即一口应约:“那就叨扰了。”
车内放着舒缓的轻音乐。
安宁看得出安殊兰有些心不在焉。
“兰姨,您和方校长是老朋友吗,怎么从来没听您提起过他?”
安殊兰轻抚着安宁的短发,“他是我高中时候的任课老师。”
“您当时一定是他最得意的学生吧?”
“不,”安殊兰摇头笑笑,“我是让他最头痛的学生。”
周晋轩与卓瑾瑜都坐在车前,貌似在各做各事,其实都竖着耳朵仔细在听后座的对话。
班级里能让老师记忆深刻的学生除了成绩好的,就是成绩垫底的,性格和长相突出的还有经常惹是生非的。
安宁笑着打趣:“您做了什么事让方校长头痛?说出来让我也追忆下您的似水流年呗。”
“因为不服气你们的方校长给我数学成绩打低分,于是我就合伙宿舍的小姐妹,扎破他的摩托车轮胎,结果却被方名行逮了个现行。”
这行为...额...是有些恶劣哈,饶是如兰姨这样冷静的人青春时也张狂过。
安宁忍笑,“您受到什么了处罚?”
“被狠批一顿,直接让带家长。”
兰姨的黑历史....
安宁忍不住大笑,“后来呢?”
“后来,”安殊兰眉眼低垂,笑眼变浅,“后来我姐就过去了。”
姐?
安宁从小到大从没听安殊兰讲过自己有个姐姐。
“再后来呢?”
“再后来的事想起来挺糟心的,不提也罢。”
她这么说,安宁识趣的也不再追问。
第七十七章 算前言总轻负
方泽打来电话时,车子已经到酒店门口。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找她干什么?
盯着屏幕迟疑几秒,安宁刚滑开接听键,手机那端就传来方泽气急败坏的声音:“苏小悦跟于晓晨怎么回事?”
好嘛,校庆刚结束,他就见到苏小悦和于晓晨两人拉着手卿卿我我,姿态极其高调。
鬼知道,他当时心情有多恶劣。
安宁组织了下语言:“他俩应该是好上了。”
“好、上、了!!”方泽咬牙切齿:“什么时候好上的?苏小悦脑子进水了你也不拦着,于晓晨有名的花心萝卜你会不知道,你还是不是她闺蜜?”
他吃炸药了?火气那么大!
“她说她喜欢于晓晨。”
“放屁,她还说过她喜欢我呢!”
男人心,千机变。
他撩苏小悦,又没个表示,苏小悦跟他告白,他又表明苏小悦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不就是喜欢胸大屁股大脸蛋漂亮的吗?
“苏小悦是说过喜欢过你,因为你不喜欢她,所以她就改喜欢于晓晨了。”
方泽无话可说。
他怎么知道苏小悦对待感情如此洒脱?
他继续嘴硬辩解:“我是不喜欢苏小悦,但你也不能放任她进火炕,于晓晨就是个渣男,对待感情很不专一。”
安宁反问:“有你渣吗?”
方泽语噎。
“安宁,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不能说你好话。”
谈话渐崩。
处于劣势的方泽先软下态度示好:“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请你喝杯咖啡。”
他也不傻,有些事总得要旁敲侧击,需要辅助。
没想到安宁软硬不吃,“我没空,况且,晚上喝咖啡容易失眠,我劝你也少喝点。”
方泽很无奈,他道:“你跟贺简的私人恩怨能不能别牵扯无辜,你不跟他好是你们的事,我和你还是好朋友的嘛!”
他是故意提起这茬。
安宁:“苏小悦说你就是个混蛋。”
方泽:“...”
安宁:“她说你连根葱都不如。”
方泽咬牙,“她还说我什么坏话了?”
安宁:“她还祝你和成露永结同心,渣男贱女天生一对,永远都别祸祸旁人。”
通话骤然中断。
安宁看一眼手机,猜想方泽此刻是气疯了。
“谁的电话?”
安殊兰问出了车前座两人的共同心声。
“方泽。”安宁向安殊兰解释:“就是今天晚会的主持人之一,您当时还问过我。”
“你们关系很好?”
听两人对话,安宁很随意,所以安殊兰故有此问。
安宁笑笑,给了个模糊的答案,“还行。”
送安殊兰回到酒店,安宁又陪安殊兰多聊会儿天才离开,当卓瑾瑜笑着提出来送她回校时,周晋轩慢悠悠道:“还是让刘叔送吧,他是家里的老司机,开车稳当。”
空气里漫起无形的硝烟。
安宁默了默,看一眼卓瑾瑜,“...那就麻烦刘叔了。”
目睹卓瑾瑜吃瘪的表情,周晋轩心里暗爽,面上仍然高冷,“麻烦什么,都是一家人。”
卓瑾瑜立即改口表示自己也要搭刘叔顺风车。
等刘叔去地下车库取车的档口,在酒店门口,卓瑾瑜问安宁:“下个月还去参加都柏林圣•帕特里克节吗?”
安宁摇摇头。
卓瑾瑜心一沉,却仍面带微笑道:“我们不是约好每年都要去吗?”
周宁远死后,她郁郁寡欢,他带着她四处旅游,那时两人约好,为了友谊长存,以后每年都要一起去都柏林参加帕特里克节。
“瑾瑜,我找到迷宫的出口了。”
安宁说这话时,低着头,露出的一截脖颈细长,酒店的光照在她身上,整个人显得十分静谧美好。
卓瑾瑜眼神沉黯。
他已经预感到她接下来的话有多伤人。
“我喜欢贺简。”
果然心里的话憋太久,还是说出来比较轻松。
安宁转过身,与卓瑾瑜目光对视,杏眸明亮,“虽然我不愿意承认,可是喜欢这种感觉不是自我逃避就能否认,事实就是我对他动心了,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神色坦荡。
卓瑾瑜骤然失神。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毫无顾忌,她现在已经放下对周宁远的感情了吗?
卓瑾瑜扬了扬嘴角,勉强一笑,终是忍不住撇开脸,背过身的瞬间红了眼眶。
爱情这东西,真是越在乎的人输的越惨。
他也爱她啊。
在安宁还不知道他是谁的时候,他就已经爱她爱到无法自拔,她每场舞蹈演出他都会去看,有关她的新闻他都会去关注,他偷拍了她好多照片,正面的,侧面的,甚至是背影他都能欣赏很久,他也伪装过粉丝去跟她索要合照,索要签名,可她没记住他,他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相貌产生怀疑。
那时候的安宁身边有周宁远,他无法靠近。
周宁远死了,他终于有机会接近她,为了取得她好感,见她之前,他对着镜子练习无数次微笑,就是为了让自己笑的和周宁远一样。
他成功了,安宁对他卸下防备,慢慢接纳,还承诺和他做一辈子的朋友。
没关系,他给自己打气,从朋友到情侣只需要一步,只要他有耐心,她终能跨过这一步。
谁知,这一步天差地别。
“贺简跟踪你,调查你,你就一点都不在乎?一点都不生气?”
“我在乎,我也生气,但我还是喜欢他。”
她一句轻描淡写足以击垮他精心建立的自信。
“他是个残废,他配不上你。”
“瑾瑜,你过分了。”
他过分吗?
他哪里过分了,事实如此,贺简不仅是个残废还是个跟踪狂。
“你说过你最讨厌别人骗你,他骗你,你都忘了吗?”
“没忘。”
他情绪很激动,“贺简到底哪里好?他哪一点值得你动心?就凭他和周宁远五分相似的长相吗?小安,我喜欢你这么多年都不及他几个月,他是不是给你下了蛊?”
安宁不语。
她等他情绪平静下来,才静静道:“瑾瑜,别这样,你有女朋友,你值得爱的人是Anlan。”
呵,逢场作戏而已,那些女的怎么能比得上安宁一根指头?他之所以向安宁介绍Anlan,为的是让她能放下戒心。
“你说你喜欢上贺简,那么周宁远呢,你也不在乎了?”
第七十八章 抚掌惊呼相语
送安宁回校这段路程,卓瑾瑜直到下车都没再没和安宁多说一句话。
刘叔察觉到两人气氛异样,于是忍不住问安宁是不是和卓瑾瑜吵架了?
安宁苦笑点点头。
回到学校宿舍,安宁只觉得身心疲惫,简单洗漱后倒头就睡,可惜舍友哪能如她愿,纷纷爬上安宁的床,将她拉起来逼问周晋轩是怎么回事。
安宁睡眼惺忪,什么怎么回事?周晋轩怎么了?
“装什么傻?”张茹茹抓着安宁的肩膀用力摇,想把她脑子里那点困意全摇走,“为什么周晋轩会和你坐一排?”
“你跟周晋轩什么关系?”
“坐你旁边那个混血帅哥是不是你男朋友?”
“好多人都见你跟周晋轩关系亲密,你该不会是周晋轩新欢吧?”
“混血帅哥跟周晋轩什么关系,朋友还是兄弟?”
“你旁边那个美女,是不是周晋轩姐姐?”
七嘴八舌的问题扑面而来。
安宁哭笑不得。
她揉揉眼,大脑高速运转,“混血帅哥是我朋友,周晋轩跟他认识,坐我旁边的美女不是周晋轩姐姐。”
“不是姐姐,难道是女朋友?”方茹茹瞪圆眼睛,捂嘴,惊讶不已,“虽然说美女也挺美的,可看起来比周晋轩年龄大,难道周晋轩准备姐弟恋了?”
真佩服她们的脑洞。
安宁无奈,“兰姨是周晋轩的继母。”
继母!!
三人一致惊呼。
“还有问题吗?”安宁再次躺倒,“没问题,我要继续睡了。”
“当然有。”
三人岂能放过她,又将她拉起来。
“你跟周晋轩继母是不是关系很好,有人看见你挽着她的胳膊?”
“还行。”
“你是怎么入得周晋轩继母的眼?”
怎么入兰姨的眼?
这个问题安宁也很想问兰姨,毕竟福利院小孩那么多,怎么偏偏领养了她?
但她怂,不敢问,怕答案问出来心里堵。
安宁胳膊快被方茹茹摇散了,想着今天这茬是很难揭过了,于是随便编个理由:“我...我旅游时遇到他继母...额,对方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所以我就顺手帮兰姨,不是,周晋轩继母做了一次法语翻译,后来他继母觉得我法语还不错,所以...所以偶尔会再找我帮她做做翻译工作。”
原来如此。
小语种果然吃香,出门旅游都能遇贵人。
“你运气好好啊,Luckygirl。”
安宁:“???”
“周晋轩继母出手一定很大方吧。”
“呵呵呵,还可以。”
面对三人羡慕的目光,安宁尬笑。
※
“她们要是知道你还是周晋轩老婆,准保吓死。”苏小悦叉一口蛋糕塞嘴里,“对了,这个月的伙食你得帮我包了啊。”
安宁放下杯子,“凭什么?”
午后阳光暖暖,最适合喝下午茶。
苏小悦义正言辞:“要不是我,你成全校公敌了知道吗?”
这话说的安宁就不明白了。
“我又没犯十恶不赦的大罪,怎么就公敌了?”
“怎么没犯?周晋轩昨儿差点暴露了你的身份,你是不知道,晚会结束你们事先撤走,我被乌泱泱一群人堵那儿了,她们都来我这儿问你和周晋轩的八卦,还好我机智,我说你在周家当兼职保姆,主要工作是服侍周晋轩继母。”
安宁:“.....”
“还真有不少人信了。”苏小悦哈哈大笑,话又一转:“你这几天在学校,肯定会有人来向你求证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不信咱俩打个赌。”
“不赌,”安宁喝一口柠檬水,“你把我约出来就为了说这个事?”
当然不是,她也是来求八卦的。
“你跟你婆婆什么情况?怎么有人说见到你挽着她胳膊,很亲热的样子,你是不是不想跟周晋轩离婚了?”
对于苏小悦,安宁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是我养母。”
“原来是养母啊...”苏小悦又塞一口蛋糕,脑子突然当机,几秒后回味过来,尖叫声迭起:“养母!!!”
安宁被她吓一跳,连忙环顾四周,这是公共场合,连忙让她小点声。
“不好意思。”
苏小悦压低声音连连道歉,不过她这个反应是人之常情好不好,婆婆变养母,谁听到这消息都会震惊。
“我是周家领养的小孩,把我从福利院领回周家的人就是兰姨,对了,兰姨也就是周晋轩继母。”
那...那安宁跟周晋轩岂不就是兄妹!
竟然是豪门媳妇养成系。
兄弟二人同爱一养女,弟死兄接位,这剧情....刺激!
苏小悦摸着下巴,“这么说来,就算你跟周晋轩把婚离了,跟他的关系这辈子也断不清楚,有这样复杂的家庭关系,难怪你会离家出走。”
安宁默然不语。
“不对啊,你说你是周家养女,那小南又是怎么回事?她不是你妹妹?”
“小南是我资助的小孩。”
苏小悦语噎。
这爱心让她钦佩,她寻思着安宁平时打好几份工,累死累活,怎么总省不下钱,原来是这样。
安宁看一眼手表,快三点了,她还要赶去酒店陪安殊兰聊天说话。
“那你有想过要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吗?”
安宁摇头。
她确实没想过。
她在三岁时被周家领养,一则对于亲生父母无半点记忆,二来周家上下都对她很好,给她全部的爱,把她当成小公主一样宠爱。
当然,在得知自己不是周家亲生的,她小时候也曾躲在房间里偷哭过无数次,可即便如此伤心,她也没动过离开周家去寻找亲生父母的念头,她能被丢在福利院,要么是亲生父母遗弃,要么是亲生父母已经死亡,无论哪一种真相,都给她现有的幸福生活添堵。
从小到大,安殊兰给她灌输的思想就是珍惜眼前幸福,不要为那些还没到来的烦恼而烦恼,所以她心思很通透,既然她在周家过得很满足,就绝不会再去招惹那些不如意的事。
安宁另起话题:“对了,你和于晓晨进展到哪一步了?”
“拥抱。”
苏小悦捂着脸,一副沉浸在幸福恋情里的甜蜜模样。
“进展够快哒,昨天方泽气急败坏的打电话给我,质问你和于晓晨的关系,他说于晓晨不可靠,花心,是个渣。”
“他还有脸骂别人,他不是比谁都贱,比谁都渣吗?”苏小悦没好气道:“说起来就气,你是不知道,方泽这王八蛋昨晚毁了我约会不说,还把于晓晨打破相了。”
安宁愣住,“诶,怎么回事?”
第七十九章 来啊造作啊
“方泽就是一神经病,我跟于晓晨在大排档吃夜宵,他非讨人嫌的凑过来膈应人,你说他膈应就膈应呗,还非得阴阳怪气的数落于晓晨过去那些糗事,虽说他俩从小一个大院里长大的,但他怎么就不留一点口德。”
想起方泽,苏小悦真是满口怨气,那些怨气就如同开闸的洪水,止都止不住。
“眼见于晓晨脸色越来越差,方泽却越说越来劲,将于晓晨从八岁尿床到二十岁面基伪娘那些黑历史全都爆出来,那唾沫星子飞溅,那嘴脸真叫一个难看,于晓晨对方泽终于忍耐到期,两人开始互相伤害,于晓晨也将方泽的丑事也全抖出来,其中还包括男性雄风上面的攻击,他大爷的,你知道我当时坐那儿是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
面对苏小悦炯炯眼神,安宁:“额...愤怒?”
“愤怒又兴奋。”
嗯?
这话风不对啊,安宁黑人问号脸。
“兴奋?”
“两大帅哥互爆丑事,这场面多罕见呐,我当时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还缺瓶啤酒助兴,”说到这,苏小悦叹口气,表情很失落,“于是我连忙招呼老板来几罐啤酒,结果啤酒还没上来,两人就因受不了对方揭短而扭打一团,可惜了那一桌的烧烤。”
安宁无语。
安宁眨眼,“你就光杵哪儿看?”
“是。”
安宁:“...”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苏小悦这脑回路是串反并同连错神经导致大脑缺氧短路了吧,正常人遇到这事不是先拉架阻止吗?
“我拉不住。”苏小悦很无奈地解释:“人烧烤摊老板上去拉架都被遭殃挨了一拳,摊子都被砸了,我也很郁闷啊,约会被搞砸,于晓晨太菜鸡,被方泽揍的鼻青脸肿,看来这几天是不会出门了。”
安宁默了默,“...对不起啊。”
“你突然道什么歉?”
安宁只好将昨儿和方泽的对话内容转述一遍给苏小悦,苏小悦听完,眨眨眼,突然悟到什么,“难道...方泽是在吃我的醋?”
安宁点点头。
“果然是个神经病。”苏小悦嘟囔。
“如果方泽心里有你,你会跟于晓晨分手吗?”安宁好奇一问。
“当然不会。”苏小悦又塞一口蛋糕进嘴里,含糊不清道:“生活那么大,唯有美食和美色不可辜负,方泽算老几?关键是方泽这人太把自己当回事,他是不是以为只有他的爱情是爱情,别人的爱情都是陪衬?我很忙的,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等他回头。”
她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嘴边都是蛋糕屑。
安宁擦一张纸巾递给苏小悦,“吃完再说。”
苏小悦接过,擦擦嘴,“我已经说完了。”
“我问你,你是喜欢方泽多一点,还是于晓晨多一点?”
“方泽。”
面对这个答案,安宁稍愣,她笑笑,接着问:“方泽跟顾成楷相比较,你更喜欢谁?”
“方泽。”
安宁是真的搞不懂苏小悦。
“你喜欢方泽,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
“喜欢和给机会是两码事。”苏小悦道:“方泽已经错过了机会。”
“如果真像方泽说的那样,于晓晨是个渣男,那你怎么办?”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当然如果瞎了眼,我只能自认倒霉,及早抽身。”
安宁笑了,她很骄傲自己结交了这样一个洒脱的朋友。
苏小悦脸上洋溢起笑容,星星眼,“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觉得于晓晨很好,又温柔又细心还腼腆,是个可靠的男朋友。”
两人的谈心被一通电话打乱。
安宁手边的手机响了,来电者:方泽。
安宁将手机屏幕展示给苏小悦看,苏小悦立即没好气道:“挂掉。”
安宁将手机按成静音,不接电话,然而方泽很执着,一直拨过来,安宁与苏小悦对视一眼,苏小悦无奈道:“接吧,我倒是想看看这厮有什么急事非要接二连三的打给你?”
于是安宁接听,并且开了免提。
“苏小悦跟你在一起吗?”
苏小悦向安宁摆了个双手交叉的姿势。
安宁心领神会,回答:“没有啊。”
“你问问她是不是将我微信拉黑,手机列入黑名单?”
“...”安宁:“你为什么自己不去问她。”
方泽再度气急败坏,“我要是能找到她,干嘛给你打电话?她智商不高,容易被人骗,你最好劝劝她,少做傻事,于晓晨的花心众人皆知,她要是不信,大可以自己去打听打听,别到时一颗心交出去再被人甩。”
安宁看一眼苏小悦,苏小悦“呵呵”两声。
“你这么紧张苏小悦干嘛?你喜欢她?”
“我会喜欢她,别说笑了...我是因为...我吧,这人正义感爆棚,好歹认识一场,出于人道主义也不能因为她识人不明,跳入火坑而不去拉一把。”
好吧,作死的人是拉也拉不住。
方泽已经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复返,这样能得到苏小悦的芳心也是活见鬼了。
安宁叹一口气,苦口婆心道:“承认喜欢一个人就这么难吗?”
方泽反唇相讥:“那你为什么不承认你喜欢贺简?”
“我喜欢贺简。”安宁道:“我很喜欢他,但是他做事太可恨,不值得我原谅。”
方泽哑口无言。
他怎么会想到安宁会这么干脆承认?难怪跟苏小悦能成为好朋友,都是狠人。
“我好心劝你一句,你要是还放不下成露,就别纠缠苏小悦,你这样的摇摆不定,看不清真心,到最后可能哪一个你都得不到。”
“我的事你倒是看得挺通透,怎么轮到自己就装傻?”方泽哼一声,“你这边吊着贺简,那边又放不下卓瑾瑜,还跟周晋轩至今纠缠不清,你和我有什么两样?”
安宁被他的话激的生气了。
“你什么都不清楚就别胡说八道。”
“我至少清楚,你比我狠,你的心是铁做的,白白让贺简等你一晚上也不露面。”方泽道:“你要是不会面,就打电话跟贺家明说,你这么耍着他玩显得很有成就感吗?”
安宁怔住,久久才回神。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有本事你说清楚了。”
方泽没好气:“我说你狠,为了让贺简死心,让他白等你一晚上冻成狗,现在还高烧不退。”
第八十章 成长是一扇门
安宁陡然回想起刘梦的话:
--他说...他叫贺言
--他带着帽子和口罩,就露出来一双眼睛,眼睛挺漂亮的,身高也很高。
安宁坐不住了,骤然起身往外走。
不是贺言,而是贺简。
贺简在图书馆外等她一晚上,他是傻子吗?轮班的保安为什么没有发现他?是了,他要是有心躲藏,保安肯定发现不了。
苏小悦察觉安宁面色不对,一把拽住她胳膊,“你干嘛去?”
“我要去找那封信。”
“什么信?”
苏小悦一头雾水。
“贺简给我的信,我不知道是他写给我的,我得把信找回来。”
写、信??
都9012年了,还有人用写信联络感情,玩复古吗...
“你们买手机是用来装饰的吗?有什么事是一个电话不能说开的,实在不行,不还有微信、QQ、电邮吗?”
安宁僵住,掩下长睫,因为愧疚脸颊微红,支吾道:“...我之前一生气...把贺简的所有通讯联系都拉黑了。”
苏小悦:“...”
能说她什么好?不过,她表示谅解,毕竟拉黑对方是情侣分手必经的过程。
若是看到相爱的人能复合,那她更是喜闻乐见,虽然安宁跟贺简情愫暗生,还没跨到恋人那一步,但在苏小悦心里,这一对虽然还不是CP却胜似CP。
“你现在重新加回贺简也不迟。”
安宁却重新返回位置坐好。
苏小悦不解她的举动,“诶,你不去看贺简啦?”
“不去。”
安宁低着头,像是闲极无聊般,手拿着吸管一圈又一圈的搅动杯中的柠檬水。
这个别扭的女生。
苏小悦立刻苦口婆心的开导安宁:“两情相悦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我说你怎么就不好好珍惜呢?你明明对贺简放不下,干嘛还故作姿态?这个时候,你要是出现在贺简病床前,对贺简而言就像是玛丽苏临世,圣光普照,遍洒爱意,他一定会感动到不要不要的...”
“苏小悦!你有本事黑我手机号,没本事跟我把话说开吗?”
方泽的声音从手机里咆哮响起,惊得四周客人纷纷看过来。
安宁和苏小悦皆吓一跳。
“说你个癞蛤蟆,死贱男,给老娘滚。”
苏小悦毫不客气的点击手机屏幕的挂断键。
没了方泽的噪音,世界再次恢复和谐。
苏小悦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让心情恢复平静后继续游说安宁:“你平时少看点韩剧,韩剧那个调调不适合你,作为新时代的接班人,就该勇敢面对爱情...”
店里好多女生不时望向她们,忍不住捂嘴发笑。
安宁捂着半边侧脸,对滔滔不绝的苏小悦眨眼,希望能阻止她长篇大论的爱情观,哪知苏小悦见她眨眼,疑惑不解,脱口问道:“你害鸡眼了?”
安宁深呼吸一口气。
“咱们走吧。”
“走哪儿,话还没说完呢。”
盘子里的蛋糕还剩两个,苏小悦叉一个伸到安宁面前,问她要不要,安宁后躲,摆手示意自己不饿。
“呐,作为好朋友我才这样劝你的,你要是错过一个深深爱你的人会遭雷劈的。”
“他骗我。”
瞧这语调,哀怨悱恻。
苏小悦连忙追问安宁:“贺简骗你什么了?”
安宁不答反问:“如果有人打着爱你的幌子却欺骗你,骗你骗的好苦,你还会原谅他吗?”
“有人”不就是指贺简。
苏小悦眯眼睛,助攻模式开启,“对方欺骗你的前提是不是因为爱你?”
安宁沉默。
苏小悦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开始高谈阔论:“根据我多年涉足言情小说和各类毁三观的偶像剧以及苦大情深的韩剧得出的总结是因为爱情而欺骗你的人,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些苦衷大致分成如下三种:爱不能言,爱而不得,相爱至深,不知道你跟贺简属于哪一种,告诉我,我给你参详参详。”
安宁:“...”
她直接起身。
苏小悦再次眼疾手快拉住安宁,“年轻人不要那么冲动,我话还没说完呢。”
安宁:“你要是再废话一箩筐,绝交。”
“好好好,我捡重点说,我的建议是你原谅他,毕竟没有苦衷的话,谁不想与爱人坦诚相见?如果对方是个居心不良的人,例如周晋轩,我就劝你别原谅。”
安宁目光闪烁。
她心里藏着事,不免有些心神不宁,没想到安殊兰同样有心事,频频走神,一盆花被她剪的七零八落。
安宁指着被她不小心剪坏的花,笑着调侃:“兰姨,您跟方校长是不是过节特深?”
安殊兰放下剪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两人走到沙发那坐下。
柳曼柔适时出现,将刚泡好的红茶并甜点各放在两人面前后,笑着退守一旁。
安殊兰端起茶杯,吹着茶雾,语调悠悠的询问安宁:“最近学业重吗?”
“还好。”
“我听晋轩说你在酒吧兼职打工?”
“对。”
“是不是零花钱不够?”
“不是,我想锻炼自己赚钱的能力,毕竟早点接触社会并不是坏事。”
安殊兰岂能不懂安宁的心思。
“酒吧那个地方不适合女孩子久待。”
“兰姨,我打工的酒吧不是您想的那种混乱的娱乐场所,我们酒吧是清酒吧,有正规的营业执照,来酒吧的大多数是闲谈工作或者聊天的人,况且酒吧的工作是学校里勤工俭学的学姐介绍给我的,做一休一,工资也不低,最主要是老板很好,是个女老板,同事们相处的也很融洽。”
暖亮的阳光照透过玻璃窗照在在安宁秀美的面庞上,安殊兰望着眼前乖巧懂事的女孩,想起她成长路上经历的那些悲伤过往,有些感慨莫名。
“宁叔查过我每个月打到你卡上的零花钱,你一分都没取,安宁,你老实跟我讲,你是不是仍觉得我给你的馈赠太多,所以不愿意再亏欠我?”
安宁摩挲着右手大拇指,沉默半晌转而笑笑回答:“阿姨,我欠您,欠周家太多,这些恩情恐怕我到下辈子都还不清,我没资格再去跟您索取什么。”
第八十一章 惟其痛苦,才有欢乐
在外这些年,安宁根本不敢让自己闲下来,因为只要闲下来,她就会胡思乱想,她不敢想安殊兰,不敢想周叔叔,她对周家越是想念心中的愧疚就越深。
红茶缭缭香气里,气氛多少有些唏嘘。
“小安,人活一世会遇到很多坎,有些坎走过去,是成长,走不过去,就是劫难。”安殊兰眉间柔和仿若三月暖阳,“惟其痛苦,才有欢乐。”
“兰姨。”
“嗯?”
“兰姨。”
安殊兰笑:“怎么了?”
“谢谢您。”
安宁站起来,绕过茶几,伸出手臂将安殊兰抱住,安殊兰被她突如其来的亲昵姿态弄得怔住。“谢谢您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谢谢您养育我长大,谢谢您拯救了我,也谢谢您...还爱我。”
安殊兰眼圈瞬时红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病的缘故,安殊兰最近的情绪总是格外感伤。
安宁是个倔强孩子,自打进了周家,安殊兰就把安宁当成自己的女儿,对她管教十分严格。安宁五岁时安殊兰就送她去练习舞蹈,起初安宁很听话,后来随着年龄成长,有了自己的想法,便对安殊兰严格的约束产生了排斥感。
而安殊兰为防止安宁走歪路,学别人抽烟喝酒早恋堕落,不仅设置八点的门禁,每天准时检查安宁的作业任务而且不定时向学校老师了解安宁在校情况,周六双休更是雷打不动的监督安宁练舞,四个小时的舞蹈练习,只要安宁偷懒一分钟迎来的惩罚将是再延长一个小时,即便她双休日有事在外面,也会通过监控来检查安宁的舞蹈动作。
这样的管教虽然颇具成效却也有弊端,安宁虽然变得优秀自信却不擅长交友,不通人情世故,不懂团结友爱,不知进退,并且对她很畏惧,是的,安宁怕她,虽然平时在人前,安宁依旧和她嘻嘻哈哈,却再也不敢跟她交心,推心置腹。
这么些年过去,她的小女孩终于长大了。
安殊兰定了定,她轻拍拍安宁的后背,“过去那些让我们难受的事,我们一起努力忘掉,好不好?”
安宁将下巴抵着安殊兰的肩头,鼻酸浓重,“好,都忘掉。”
由于方名行提前拜访,周晋轩忙于工作暂时抽不开身接待,于是陪同在长辈身边听他们闲聊的工作就交给安宁了,但是闲聊的气氛并不热络,场面甚至有些尴尬,尽管方校长一直在努力同安殊兰找话题寒暄,安殊兰的回应都是不咸不淡。
安宁看不透这两人的恩怨过往,秉着尊师重道的思想,只得硬着头皮尬接方校长的话。
方名行:“今天天气不错啊。”
安殊兰:“嗯。”
安宁:“是的,万里无云,阳光充足。”
方名行问安殊兰:“你打算在北城待多久?”
安殊兰:“关你什么事。”
安宁:“...”
方名行:“我最近新得一幅扬无为的墨宝,今天带过来,殊兰,你要品鉴吗?”
安殊兰:“很值得炫耀吗?”
方名行噎了下,继续赔笑:“怎么会?你要是喜欢,这幅画我可以送给你。”
安殊兰姿态娴雅的端起杯子,轻抿一口红茶后放下,“什么好东西我没见过,需要你来送?”
方名行立时下不来面子。
安宁也觉得这话很伤人,于是从中调解,“方校长,您别介意,我兰....”
“小安。”安殊兰喝止安宁充好人,“我和你们方校长有些私事要谈,你下午还有课,先回学校吧,等晚上你放学,我再叫刘叔接你过来吃饭。”
安宁虽不明白安殊兰用意,却还是很听话的配合离开。
她刚踏出门口,就听到安殊兰质问方名行的声音传来,言语尖锐,略带薄怒:“你还不死心吗?”
看来两人的积怨不是一般深。
※※
高佳秋和同学结伴回宿舍,路过楼梯间,见到楼底下那个翻垃圾的背影有些熟悉,已经快步走到转角的她返身停住,试探的叫了声安宁的名字。
背影闻言回头。
女生口罩遮脸,还真是安宁。
“你在干嘛?”高佳秋三步并两步跑下来,“多脏啊,你现在连捡垃圾这样的脏活都不放过了?”
安宁无奈笑笑,“不是,我找一封信。”
高佳秋不解的眨眼,“什么信?”
“就是你上次随手扔掉的那封信,粉红色信封。”
安宁回答她时,手里翻找的动作不停,高佳秋看着她将沾着泡面汤水的纸团展开,鼻尖飘来的难闻气味让她不由得往后退两步,虽然安宁带着手套,但她还是受不了。
“安宁别找了,前天的垃圾昨天回收,你上哪儿找去?”
“我把这个垃圾桶翻完,如果还找不到就算了。”
高佳秋也是服了她的坚持。
“你找信干嘛?”
“那封信对我有用。”
能有什么用?能用来吃吗?
高佳秋就不理解了,“又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信嘛,曹琰喜欢你,我想你要是让他每天写个十封八封他都乐意。”
安宁直起身子,“是另一封信。”
“另一封?”高佳秋愣了愣,想起来了,只有一行字的那封信,那行字又不是镶金边,值得她这么重视吗?
“哦,那封信啊,现在应该在赵雪殊那儿。”
“啊?”安宁看向高佳秋,“你当时不是扔了吗?”
“是啊,后来我又捡起来了,”高佳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有个老乡和赵雪殊同班,正巧那天她微信上正跟我推销面膜,我就订了两盒,顺口打听赵雪殊有没有和贺言分手,然后我老乡说没有啊,我就把贺言给约你见面的事跟她说了,她听到贺言劈腿很生气,因为她跟赵雪殊玩的也挺好,就让我把信带给赵雪殊看看,我就把信给赵雪殊了。”
安宁听完高兴不已,激动地跳起来:“快快快,那你带我去赵雪殊那儿把信要回来。”
“啊?”
高佳秋犯难,安宁去要信,赵雪殊不得跟她打起来。
“那是我的信,写信的那个人不是贺言,是我的...心上人,刘梦搞错名字了。”安宁脱掉一次性口罩和手套,“咱们现在就走。”
第八十二章 繁华落尽,与君同老
不必害怕别离,只要还爱着,只要还记着那个想念的人,一定会在某一刻,以温柔的姿势拥抱你和你重复。
-----------------------电影《寻梦环游记》
因为这封信引起的乌龙,赵雪殊还跟贺言吵过一架,这厢听完安宁解释后,赵雪殊倒是很爽快的将信直接还给她。
见到安宁对信郑而重之的模样,高佳秋忍不住开始八卦模式:“你心上人是谁啊?遮遮掩掩的,是不是校庆个子高高的混那个血帅哥?”
安宁摇头。
“那个人是我们学校的吗?”
“不是。”
“该不会是...周晋轩吧?”
话一脱口,高佳秋被自己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
“当然不是,你别问了,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哟,还搞地下恋。
见安宁不愿意多谈,高佳秋也识趣的不再追问。
一个下午的心神不宁,几番纠结下,安宁终是鼓起勇气拨通方泽的电话。
她单刀直入:“贺简在哪个医院?”
“唉哟,这是哪位?”方泽阴阳怪气:“你不是决定不跟贺简往来了吗,还打听他消息干嘛?”
安宁贝齿轻咬唇,不顾方泽嘲讽,直言道:“我想去看看贺简。”
“去看看他伤口好没好,要是没好,再补上一刀?”
方泽冷哼。
“他在哪儿?”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只能一家一家医院的去查。”
方泽败给她了。
以他对安宁狭隘的性格了解,他真的相信她会这么做。
“我就再信你一次,”方泽道:“贺简死活不肯去医院,现在应该在家里休息。”
安宁对方泽表示一句谢谢后,干脆利落的挂掉电话,拿包出宿舍门。
打车到绅园,贺简偌大的房子空荡荡、静悄悄,安宁将半路上买的一篮水果放在客厅桌上,走到贺简卧室的门前,迟疑两秒,伸手敲敲门。
里面却无人回应。
她轻拧开门把,推开门,窗帘紧闭,房间里黑漆漆的,安宁静站一会儿,待眼睛适应卧室里的黑暗度,她才发现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依稀可辨识那人正是睡意沉沉的贺简。
安宁没敢开灯,怕光亮扰醒贺简,于是又悄悄退出去,轻带上门。
她需要找些事情来打发时间,毕竟等待的过程容易胡思乱想。
贺简的书房书目众多,寻一本小说还是很容易的。
一本小说书翻阅大半,安宁捏捏酸涩的后颈,伸展一下肩胛骨,隔壁房间就在这时传来轻微响动。
她动作骤停。
贺简醒了!
安宁心跳突然加快,她深呼吸几下,打开门,走出书房。
正拄着拐杖往厨房而去的贺简听到身后动静,下意识向后瞥去,他原以为是方泽回来了,这一瞥过后,他整个人定住,朝思暮想的女孩就静立在书房门前,杏眸潋滟,气质却如三月初开的梨花,含笑迎风,淡雅清新。
直到她向他走过来,贺简才恍然回神,他移开眼,脸上快速闪过一丝慌乱和窘迫,他视线落从上身宽松的睡衣延伸到缺一条腿的空荡睡裤。
他不愿意这样的自己被她瞧见。
邋遢不整,残缺不全。
“对不起,”安宁向他道歉:“我不知道那封信是你写的。”
贺简仍没抬头,身体未愈的他唇色发白。
“我真的不知道那封信是你写的,如果我知道,我不会让你在图书馆外白等我一个晚上。”
她声音急切,贺简抬眸,与她黑眸相撞。
“没关系。”
他极力笑笑,一派不在意的模样。
安宁追问:“你...你信上讲有话对我说,你想对我说什么?”
贺简又犹豫了,他摇头笑道:“没什么。”
“除了这三个字你就没有其他可说的吗?我问你,你将我的生活搅地一团乱,现在是准备抽身走人吗?”
贺简愣住。
安宁双手握紧,与他对视。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小远哥,这是什么意思?麻烦你给解释一下。
--这句话来自《诗经.国风》,意思是:男子陷入爱情里,还可以逃脱,女子要是陷进去,要想解脱就难了。
--为什么女子解脱就难了,男女不能平等吗?
--这是古时候的思想,因为那时还是男权思想,女子桎梏加身很多事都身不由己,而男子就比较...额,怎么说,在那个封建时代,男子可以一妻多妾,有选择余地。
--可以理解为男多情女痴情吗?
--可以。
--小远哥,你多情吗?
--啊?
--又装傻充愣。
--咳,还有什么题目不会吗?
--小远哥,我喜欢你
--咳咳咳,你别闹
--你也喜欢我吧,我们两情相悦,一起载笑载颜
“贺简,我喜欢你。”
安宁声音不大却慷锵有力。
瞳孔在一瞬间扩大,贺简呆住,一时间都忘了呼吸。
“我喜欢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喜欢你。”
安宁又宣告一遍。
原来不是幻听啊。
贺简望着眼前的女孩,眉眼所带的倔强,真是他深爱的模样。
他笑了下。
精致的唇线慢慢上勾,眼底却雾气氤氲。
“我是个残废,你不...介意吗?”
安宁用行动向贺简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她踮起脚尖,用力将他抱紧,“我跟别人结过婚,你介意吗?”
贺简瞬间红了眼眶。
他怎么会舍得去介意?
贺简单手回应安宁的拥抱,而眼泪似乎更能反映此刻的心情。
他声音低磁:“只愿繁华落尽,与君同老。”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其实陷入爱情中的男男女女,心痛时又何分性别,没谁能讨得了半点便宜。
※※
方泽回来,闻到厨房的鸡汤香味,吸吸鼻子凑上去,当见到厨房配合默契的两个人,他眼珠瞪圆。
说不清楚哪里不对,就是萦绕着一股暧昧。
“你俩...好上了?”
方泽一声探问终于引得两人注意。
“是。”
安宁点头,毫不隐瞒。
而贺简,拄着拐杖的贺简,简直笑如春风,整张脸掩不住的喜气。
方泽目瞪狗呆。
他之前是真没看好贺简,毕竟安宁桃花不错,追求者环伺,且每个都身价不菲,贺简是有颜又有才,可是他毕竟断一条腿,谁会喜欢四肢不全的男人,真没想到啊,周晋轩和卓瑾瑜得不到的女生居然真被贺简截胡了。
方泽此刻对贺简刮目相看,俗语说:烈女怕缠郎,只要脸皮厚,舔狗也能够,此俗语乃真理啊,诚不欺他!
第八十三章 心底那朵欢喜的花
方泽洗好手,又帮忙将厨房的菜端上桌,直到三人入座,他才斟酌着开口提议:“今天是个好日子,你俩是不是需要多找一些人庆祝。”
安宁与贺简互视一眼。
“要不把苏小悦也叫过来吧?”
这句话才是方泽真正想说的吧。
安宁拿起筷子,假装没听到。
面对安宁和稀泥的态度,方泽故意叹气:“哎呀,要不是我推波助澜,某些人现在还打光棍呢,你们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吗?”
这阴阳怪调的透着酸劲...
贺简掏出手机,当着方泽的面拨通苏小悦的号码。
“有事吗?”
苏小悦的声音从免提里传出来。
贺简瞄一眼状似无意其实竖耳在听的方泽,对苏小悦道:“你现在有空吗?要是有空来我家吃个晚饭,额...安宁也在。”
听到最末一句,苏小悦探问:“安宁在你那儿干什么?”
这浓浓的八卦味。
贺简:“和好。”
手机里立刻响起苏小悦魔性的笑声。
“哈哈哈哈,苍天不负有心人,恭喜恭喜。”
贺简被她的笑声笑的有些羞窘,耳根泛红,他清清嗓子:“你来吃饭吗?”
“不来。”苏小悦道:“我和于晓晨在一起呢,我们正在吃。”
服务员的声音恰到好处的顺着免提一并传来:“两位,菜齐了,请慢用。”
贺简又瞄一眼方泽,与苏小悦客套的结束通话。
还能说什么呢?
方泽的情绪可想而知的糟糕。
伴着恐慌放大,心情是无比的低落,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丰盛的晚餐结束,贺简和安宁分工收拾好碗筷后结伴出去散步,方泽则独自落寞地回自己房间打游戏。
别墅区里,连路灯都比马路上设计的高档。
两人绕着绿化的塑胶跑道慢慢闲走,偶尔也会碰到别的家庭成员在遛狗散步,不时会有欢笑声从远处传来。
这样的夜晚真的很美好,让人静谧安心,心情放松。
安宁问贺简:“方泽到底有没有跟前女友复合?”
贺简初初一愣,认真想了想,“他前女友很多,你说的是哪一个?”
从他和方泽认识的那一天算起,他就见过方泽交往过是个面孔不同的女生。
安宁掏出手机,登上校园论坛系花盘点,从里面翻出一张成露美照放大给贺简看。
见到照片,贺简有了印象,女生长得很漂亮,眼角一颗泪痣,哭着倒在方泽怀里。
“两人还在纠缠不清吧。”
“谁纠缠谁?”
“应该是女生想复合,但方泽犹豫不决,他想放弃又割舍不下,前两天,我原本是找方泽帮忙递信给你的,可是那天晚上,我们在半道上恰巧遇到这个女生,方泽被她拉着说话走不开,我又不好偷听,只能等在一旁等他们说完话,他们说了很久,我想如果方泽对她已经没有感情,是绝不可能和她还说那么长时间的话。”
所以后来找刘梦带信也是偶然。
安宁笑笑,“你是不是还漏掉一些情节?”
“嗯?”
贺简偏头看向安宁,眼神迷茫,他漏掉什么了?
“成露哭着倒在方泽怀里的事。”
贺简笑了,“你怎么知道这事?”
安宁将刘梦的所见所闻连同两封信的事都一并复述一遍给他听,贺简听完,忍不住开怀大笑。
“笑什么?”
“开心。”
他眼角末梢都透着愉悦。
安宁:“我话里有什么笑点吗?”
“你人缘不错,很有魅力,学习也好,工作努力,生活积极向上并且越来越漂亮。”
他开心的点有些迷...
但是这一顿夸赞下来,身为女生,谁能挡得住。
安宁偏头看向贺简,他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倾泻下来的路灯光令他侧颜看起来尤为俊美。
“好看吗?”贺简戏谑。
安宁收回目光,默了两秒,“好看。”
贺简嘴角再次泄出笑意,目不斜视,修长手指却悄悄包住她的左手。
掌心温度相触,十指交扣,仿如离雁归巢,船只入港般安定。
安宁再次看向贺简,眼神浓烈而温柔,贺简察觉,回以目光,两人相视一笑,沿着跑道漫步着不疾不徐。
即使寒冬凛冽,可心里却开出欢喜的花。
※※
“你请客啊,那真是太好了,”苏小悦嘟嘟囔囔,整个眼珠子恨不得粘在甜品单子上,“我要一份红豆钵仔糕,一杯港式烧仙草奶茶,再加一盘巧克力慕斯蛋糕,在来一碗烧仙草。”
陆媛:“你没发觉自己的脸越来越横向发展了吗?居然还没有一点减肥意识,苏小悦,你要是把这些都吃完,真的成大饼脸了。”
“美味当前,减肥后退。”苏小悦对侍应生小姑娘笑嘻嘻道:“再帮我加一份烤薯条,谢谢。”
陆媛吐槽:“你是猪吗?”
“没错,我隐藏了二十几年的秘密居然被你看破了,我就是...佩奇。”
自诩粉红猪小妹,真是够不要face。
“一杯美式咖啡,一碟鸡蛋布丁。”陆媛将点好的甜品单传给安宁,这才想起来问道:“今天突然请我们喝下午茶,是有什么好事要宣布吗?”
安宁咧嘴笑,满脸洋溢着幸福。
“额...就是想跟你们分享一下,我跟贺简在一起了。”
早已收到消息的苏小悦带头鼓掌,大喝:“好!”
陆媛先是一呆,转而也笑着拍手,“可喜可贺,你们什么时候决定在一起的?”
安宁笑,“昨天。”
“你们真的很配。”陆媛由衷道。
安宁有些不好意思,她胡乱瞄着甜品单子上琳琅满目的西点蛋糕,“要不再各来一份香蕉船?”
苏小悦举双手赞成,“好天气配冰淇淋才是享受。”
“好吧,出来逛街开心才是王道,”陆媛对侍应生小妹道:“那我也要一份香蕉船,坚果多一点。”
侍应生小妹比了一个OK的手势,去柜台送单取号。
挖一口冰淇淋吃下,三人都露出满足的神色。
只有美食动人心。
陆媛放下勺子,“难得聚在一块儿,我也有事要告诉你们。”
“你也有好事?”
她的好事该不会和周晋轩有关吧?
苏小悦舔干净勺子上的奶油。
“也算吧,”陆媛笑笑宣布:“前天,我和周晋轩分了。”
第八十四章 风波浩难止
苏小悦震惊。
安宁亦是同款表情。
“唔,”陆媛又补充一句:“我提的分手。”
当初用自杀才换来的复合,怎么说散就散了?
苏小悦眨眨眼,问安宁:“今天什么日子,愚人节?”
安宁摸摸鼻子。
陆媛哭笑不得,伸手作势要打苏小悦,“我是说真的。”
安宁:“你想明白啦?”
“想明白了,人活一世不容易,所以得活得快快乐乐,我是爱很周晋轩,因为太爱他,整天胡思乱想,把自己搞得越来越糟糕,越来越不快乐,这样不行,这不是爱情该有的样子,”陆媛笑笑,继续道:“我承认我现在还忘不了周晋轩,我也知道分手之后未来一两个月可能会很难熬,但我相信,我一定能熬过去。”
这才是她们所认识的那个陆媛嘛,拿得起放得下,甩得了渣男赌得起明天,够睿智也够洒脱。
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
“善哉善哉,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离开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苏小悦端起水杯,“来,为爱情、自由、友谊干杯!”
“干杯!”
三只水杯伴着欢笑声清脆碰了碰。
当晚,安宁为了陪安殊兰逛夜市,特地和别人调班,就像极正常的普通母女,她们沿着繁华喧闹的市中心街道说说笑笑,走走停停,偶尔遇到商家新奇有趣的宣传也会驻足观看。
霓虹灯下的街市很热闹,有许多表演小提琴的年轻少年,也有安静展览画展的文艺少女。
多数路人被优美的小提琴声吸引,于是不免衬得画展这边门可罗雀,场地清冷。
安殊兰和安宁笑着对视一眼,过去给画展捧个场。
安宁注意到画展摊前的红色标语同小提琴那儿一样:义卖全部所得将赠与北城平行山福利院,为残障儿童筑梦前行。
安宁问戴眼镜的女孩子:“你们和那边拉小提琴的男孩子是同一所学校的吧?”
女孩子笑着点头,回道:“对,我们是北城北交大的学生。”
“你们的画作很棒,写意画很有意境。”安宁偏头问安殊兰,“您觉得呢?”
安殊兰点头:“是还不错。”
眼镜姑娘真诚感谢。
自安宁和安殊兰两人走过来,从安殊兰的气质仪态,眼镜姑娘就觉得安殊兰一定不是普通上班族。
果然,安殊兰接下来的举动验证了她的猜想。
“这幅画多少钱?”
安殊兰指着一幅山水图问眼镜姑娘。
眼镜姑娘小心翼翼道:“一百。”
安殊兰问安宁:“想要吗?”
安宁笑,“想要,但我自己有能力购买。”
安殊兰怜爱地摸摸安宁越剪越短的头发,“好,那我们就各挑一幅画,各付各的画钱?”
“好啊。”
安殊兰和安宁各挑一幅画,让眼睛姑娘和她的同学帮忙包好画后,将画转交给司机刘叔,然后安殊兰和安宁各扫码转钱。
微信到账的提示让眼镜姑娘和她同学都惊在原地。
那一对气质卓绝的母女已经走远。
女儿付了一千,而她母亲则付了一万。
安宁和安殊兰当然不知道身后女孩子们对她们的身份猜想,两人由这两幅画聊到扬无为开画展的日期和选址。
居然还有摄影展。
安宁“咦”一声,停住脚步,目光定定的落在展示着小岛落日风光的照片。
安殊兰顺着她视线同样注意到那张照片。
Gorgeous岛?
安宁问摊主:“你这是在哪拍的?”
摊主是个小伙子,一头卷发,皮肤黝黑,身材干廋,五官却很深邃,笑起来时一排白牙很亮眼,“一个不知名的小岛。”
不知名?好吧。
私人岛屿确实没多少人知道。
“照片很美,请问出售吗?”
小伙子忙不迭点头,直言出售,然后伸出五个手指:“50yuanRMB。”
安宁:“你也是义卖的大学生?”
黑小伙摇摇头。
这价钱跟小伙的肤色一样黑。
安宁摇头,“太贵了。”
黑小伙连忙用不流利的普通话道:“艺术无价。”
放屁,既然无价为什么还要兜售?
安宁决定不再购买。
“我这儿还有其他照片,好看的,漂亮...”
眼见安宁要走,黑小伙试图用其他照片留住她。
“NO,Photosaretooexpensiveforus.”
黑小伙很无奈,于是减价:“20元。”
好嘛,这不是前后打脸吗?
艺术价真是说减就减。
望着跟小伙还价的安宁,安殊兰笑眯眯看着,但笑不语。
令黑小伙失望的是,最终这张照片也没卖出去,原因是顾主接到一个电话,急匆匆走了。
出什么事了?
苏小悦在电话那端咆哮:“安宁,你快点过来,方泽又TM在咱酒吧闹事了!”
刘叔送安宁过去时,方泽和苏小悦在酒吧外大声争执着什么,转头瞥到安宁出现,苏小悦急忙向她招手。
“这厮又喝醉了,你帮我把他送回去。”
方泽挥手推开苏小悦,“谁喝醉了,我没醉,我脑子清醒的很。”
“你以后别来了,你已经被我们酒吧列入黑名单。”
苏小悦说完,黑着脸返回吧里,方泽欲跟上,却被两个保安伸手拦住。
安宁二话不说拉走方泽。
“我没醉。”
“但你惹事了。”
方泽急眼,大叫:“我不就是跟苏小悦说两句话,我惹什么事了?”
“你那是说话吗?什么话非要吼着跟人说,显摆你嗓门大气量足还不够,非得跟人动手打起来才显男子气概?”
方泽真的很郁闷。
“我跟苏小悦讲话时旁边那女的非要让我请她喝酒,简直没一点眼力见。”
“所以你就把人推地上了?”
“那女的太烦人,我请她喝一杯就算了,她还缠上来问东问西的,有男朋友还到处勾搭,我当然忍不了。”
“你怎么知道她有男朋友?”
“废话,我肚子挨那男的那一拳到现在还疼呢。”方泽是越想越气,“真是倒霉,长得帅是我的错吗!!”
听完方泽陈述,安宁也是无语,半晌又好言好语问他:“去医院吗?”
方泽没好气:“去什么医院,老子有那么娇气吗?”
“那我送你回家。”
“你哪来的车?”
“这你别管。”
送方泽到绅园别墅,安宁正要离开时,方泽却让她别急着走,他说他现在是憋一肚子火,不找人说道说道,气咽不下。
然而能陪他说道的兄弟不在家,今早又飞国外出差了。
安宁想想,担心方泽心结难消再出去闹事,于是给安殊兰打个电话交代了情况,又让刘叔先开车回去,她一会儿自己打车回学校。
第八十五章 相遇北极光
方泽从酒柜里挑出一瓶XO,一瓶白兰地。
安宁皱眉,“你别喝了,醉酒伤肝伤心还伤脑子。”
本来情商就低,再喝下去真成负值了。
方泽到处去找开瓶器,嘴里反复叨叨一句话:“谁说我醉了,我没醉,没醉。”
安宁:“...”
也是,醉鬼都不爱承认自己醉了。
安宁想偷藏一瓶酒,手刚伸过去,方泽后背像是长了双眼睛,大喝一声:“你别动!”
吓得安宁定在原地。
方泽笑嘻嘻地拿起抽屉里的开瓶器,宝贝似地抱在怀里:“终于找到你了,小可爱。”
安宁摸摸鼻子,突然觉得自己留下来是个错误的决定,毕竟酒醉的人想法异于常人,谁也猜不到他们接下来会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
开瓶器,酒还有水杯都齐活了,方泽开始倒苦水。
“我就是整不明白,你们女的怎么都这么狠,喜欢我时小哥哥,不喜欢我时就叫我方学长。”
这是还没从苏小悦的打击里缓过来。
安宁心里腹诽,方学长已经是很客套的称呼,不比方渣男和方混蛋好听些么?
“你们女的追我的时候,一口一个好帅,做什么都帅,甩我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算分手,好歹我也有知情权吧,周晋轩不就是有钱吗,于晓晨不就是...于晓晨还不如我呢,我又帅又高又优秀,凭什么说不理我就不理我了?”
“爱情只是个游戏,我呸,你们女的打游戏都不遵守规则,坑队友遭天谴呐。”
一口一个你们女的,安宁清清嗓子,咳一声:“你能不能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不能!”方泽大吼:“我说实话不对吗?”
安宁摸摸鼻子,淡定陈述:“你母亲也是女的。”
“....”方泽:“你别混淆视听。”
谁混淆视听了?
安宁正欲辩解,瞥到浑身上下都显得很丧的方泽,打消了这个念头,算了算了,跟醉鬼有什么好争执的。
方泽自顾自斟一杯酒,咕咚咕咚喝几口,大有一醉方休的架势。
“还有你,安宁。”
被突然点名的安宁一脸懵逼。
“你从前喜欢卓瑾瑜时就甩了周晋轩,现在你喜欢贺简就甩了卓瑾瑜,将来遇到更好的,你就不会再甩了贺简吗?”
安宁从沙发上弹起来,“放屁,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你急什么?”
方泽醉眼朦胧地瞪着她。
不与醉鬼论是非!!
安宁将这句话在心里默念三遍后,越发后悔留下来听方泽说道的决定。
他哪是说道,分明胡说八道。
“你们女的喜欢我的时候,太阳似的围绕着我,处处讨好,不喜欢我时,比谁都绝情,一脚踹开,有多远滚多远。”
典型的人格障碍心理。
去他的醉鬼,安宁忍不下去了,“你一口一个你们女的对你如何如,你那么多恋爱没一次成功的,你就没想过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好坏都赖别人是吧?就说这次,你这头跟成露纠缠不清,那边还对苏小悦心心念念,你没错吗?你这样三心二意,朝秦暮楚,哪个女的敢爱你?”
方泽倒一杯酒,递给安宁,“来一杯。”
安宁拒绝,“我不喝。”
“看不起我?”
“没有。”
“那就喝。”
“方泽,你再这样胡搅蛮缠,我走了。”
哪知安宁话刚说完,方泽居然呜呜的哭了,“我知道自己错了,可是苏小悦她不给我机会认错。”
他一哭,安宁尴尬了。
平时趾高气昂的高傲男生突然在她面前露出脆弱,这场面,她是走也走不脱,留也留不得。
方泽第二天要是酒醒了,要是回想起今晚这丢人的一幕,会不会灭她口。
安宁深感脑壳痛,有种想一棒子敲晕方泽的念头,被酒精度麻痹很嗨的方泽显然无法感知她内心的波澜曲折。
“你就是看不起我。”
赌气似的,方泽将杯里剩下的酒几下喝完。
安宁很无奈,她此刻想打电话向贺简求救,悔不该当什么好人,真是一时心肠软,满嘴说不清。
她否认:“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你有你有,你连陪我喝一杯都不肯。”
简直无理取闹,还是拿棍子敲晕他吧!
安宁刚起身,方泽又哭了,“哇哇”的那种哭,一把眼泪一口酒。
“...”安宁:“你一个大男人,丢不丢人?”
“你们都看不起我。”
安宁:“...”
她深深吸一口气,拿起XO,当着方泽的面给自己倒一杯酒,仰头喝完,一滴不剩。
方泽鼓掌喝彩,也不哭了,大喊:“爽快。”
“酒也喝了,面子也给你了,你是不是该去休息了?”
“休什么休息,酒还没喝完呢,”方泽说着又给安宁倒满一杯,“少年心事当拏云,谁念幽寒坐呜呃。”
他大爷的,醉死他算了!
方泽悄兮兮的对安宁招手,“我知道贺简一个秘密,你想知道吗?”
安宁:“我不想知道。”
“那我偏要让你知道。”方泽倔强站起来,酒意上头没站稳,他踉跄两步,在屋里来回大喊大叫:“贺简心里有别的女人。”
“你放屁。”
相信醉鬼的话不如信一头猪。
安宁端起玻璃杯喝两口酒。
“哈哈哈,你生气了。”方泽激动的拍手,哈哈大笑,“你吃醋了。”
安宁冷眼旁观他发疯。
“贺简平时很宝贝的那个相册里...就藏着他初恋,对,肯定是...是初恋,”方泽已经醉到口齿不清,眼皮子渐渐合在一块,直接躺倒在沙发上,“我上次趁他翻相片的时候...偷瞄到...蓝裙子...”
安宁将杯子里剩下那点酒喝光。
“相册在哪?”她问。
方泽嘟囔:“不知道。”
安宁从贺简房间翻出一床薄被盖到方泽身上,又将客厅空调温度调高,然后从容地走进贺简书房,顺着一排一排的书架去搜找方泽口中的那本相册。
因为喝酒,她两颊有些酡红,可心里的那股气支撑着她非要找到不可。
经过一番大规模的细密搜索,她终于在贺简卧榻的枕头下找到那本传说的相册。
这相册要不是密码锁加持,看起来就像小时候文具店所卖的那种五块钱一本的廉价笔记本。
相册封面是两个动漫小人拖着行李箱在雪里相遇,远处背景是蓝绿交加的极光,相册右上角显示着一排五光十色的艺术字:相遇北极光。
第八十六章 人生就像一次旅程
安宁用贺简别墅的铁门密码,客厅门密码,贺简生日甚至方泽的生日都试过一遍,依旧解不开相册密码锁。
她深呼吸一口气,赌气似的将相册重新塞回枕下,一个人抱膝坐在空旷寂静的书房里。
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有微信进来。
掏出手机,见到贺简发来的笑脸,安宁直接将手机扔到一边,侧身躺在榻上,睁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空气其实并不沉闷,然而她却觉得心坎闷得慌。
“叮”的一声,贺简又发来一条微信。
安宁转过脸,手机屏幕光亮幽幽,绿色的微信图标像是在考验她的耐心,不一会儿,下一条热点推送进来覆住微信提示。
时间流逝几分钟亦或是只有几秒钟已让她抗争的耐心告罄,她终于抓过手机,点开熟悉的微信头像。
贺简向她分享了一首久石让的单曲《summer》。
点开音乐,经典的旋律欢快地在室内流淌,安宁思绪不由转向那个闷热的仲夏少年专注拉琴时那温和而明媚的侧脸。
脑海里突然劈过一道光,安宁蓦地弹身坐起,抽出相册,迟疑地盯着封面上那两个拉行李箱的漫画小人,她将自己生日的数字输进密码锁,“哒”的一声,锁开了。
如同阴霾被拨开,心情瞬如雨后初晴般清爽,怔愣之后,她嘴角露出笑意。
翻开相册,皮质封面四角贴着防磨损的黑色硬壳,白色扉页上,黑色水笔醒目的写着一行字:欲忘人之忧,则赠丹棘。丹棘一名忘忧,故也。
一行泪突然而至。
安宁捧着相册,暗想自己真是个傻子。
手机响了。
久等不到她回复,贺简打电话过来。
安宁一手去摸手机,一手去擦眼泪,电话接通,隐约可听见那端嘈杂的人声。
“你在哪儿?”她问。
“和同事在酒吧。”他听出她鼻音稍重,起身离开座位推开酒吧门,走到僻静处温声开口:“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
没有吗?贺简有些狐疑。
“睡觉了吗?”他又问。
“没有,”安宁盘腿坐在榻上,翻开照片,“我现在在你家。”
贺简稍一沉吟,“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方泽在酒吧闹事,苏小悦托我把他送回来。”
照片上的女孩子穿着白色紧身练功服,脚尖踮起,开怀大笑冲着镜头比剪刀手。
安宁微微笑了,真是青春无敌。
“方泽为什么闹事?”
“唔...情伤。”
“为谁伤情?”
“苏小悦。”
“他现在怎么样了?”
“睡着了。”话一出口,安宁顿觉得此话有些暧昧,于是又连忙解释一句:“我现在在你书房,他耍完酒疯就躺在沙发上睡了。”
贺简的笑声传过来。
安宁脸颊瞬时红霞密布,转开话题,“明天是不是还有一场演出?”
“嗯。”
“紧张吗?”
“紧张。”
安宁翻开下一页,照片场景没变,还是在舞蹈室,女生对着镜子在拉韧带。
“你已经演出过无数次,为什么还紧张?”
“大概是因为...”贺简语句稍顿,“太爱这份工作。”
整本相册几乎都是她照片。
明媚,生气,活泼,优雅,每一种表情都透露出青春无敌。
相册最后一页不是独照,宽敞的舞蹈室里,两个女孩子梳着哪吒头,背对着墙镜,互相去捏对方脸颊,镜中反射出男生举着相机的安静姿态。
安宁再次红了眼圈,眼眶酸涩的厉害,微微一眨,一串泪顺势而落。
“你的脚还要不要了?”
那是他们因为姚滢第一次争吵。
面对阿远的质问,她视若无睹他的存在,不声不响,弯腰压背。
“那个位置就那么重要吗?”
她当时易冲动,太意气用事,就是听不得阿远维护姚滢半点儿。
“是!”这么回答时,她昂首瞪着他,“我就是要让姚滢无路可走!”
“安宁,你答应过我什么,你现在反悔了是吧?”
他表情很失望。
“姚滢当初伙同芭芭拉抢了我的位置,现在轮到她被人踢伤脚踝,是她活该,她咎由自取,自作报应。”
“安宁,我根本不关心芭芭拉和姚滢之间的恩怨是非,我在乎的是你。”他握着她肩膀,正声道:“我希望你能活的快乐些,远离压力,没有心理抑郁和厌食症,脚趾正常发育不会畸形受伤,不用整天都泡在舞蹈房重复旋转那些枯燥的舞蹈动作,去过一个普通女孩应该拥有的朝气蓬勃的生活。”
她笑了。
“我承认,一开始我跟姚滢争领舞就是为了争强好胜,但现在,我是真的热爱芭蕾,我热爱芭蕾就像你热爱你的大提琴一样,我们都应该为心中的信念全力以赴不是吗?”
后来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信念是他。
他是她的命,是她的光,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价值。
安宁长久的沉默让贺简有些不安,他开口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思绪拉回眼前。
安宁笑笑,“想起一些回忆。”
“什么回忆?”
“美好的回忆。”
贺简皱皱眉,他再次敏感的察觉到她加重的鼻音,“你...哭了?”
“嗯。”
贺简默了默,“为什么哭?”
“因为想你了。”
她的直白令贺简愣了很久,他缓缓展开笑容,柔声道:“我明天回来。”
“到时提前给我电话,我去机场接你。”
“好。”
次日,机场出口
贺简推着行李箱出来,一眼就看见人群中朝他不住挥着双手笑容灿烂的安宁。
“演出顺利吗?”
“顺利。”
两人推着行李箱边走边聊,贺简从外套右口袋里掏出一个树袋熊挂件送给安宁,树袋熊右耳朵有个蝴蝶结,安宁看着很喜欢。
“这个又是你的杰作?”
“不是,我昨晚逛玩具店觉得很可爱就买了。”贺简又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晃晃,车钥匙上挂着另一个树袋熊,“挂件是一对。”
安宁将熊挂件放进口袋,笑着问他:“饿吗?要不要去吃火锅?”
“好啊。”
行至半途,贺简突然停下脚步。
安宁疑惑:“怎么了?”
“我刚刚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贺简展开笑颜,伸出双臂将懵懂的女孩圈住,“抱你。”
第八十七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
苏小悦匆匆跑到安宁宿舍时,安宁正在整理衣服,地上摆着硕大的行李箱和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
“为什么要辞掉酒吧工作?”
苏小悦很生气,作为安宁的朋友同学兼同事,她和安宁几乎无话不谈,彼此遇到什么问题也会互相商量,可安宁这次却背着她一声不吭地辞掉酒吧工作,她感觉友谊受到了冲击。
安宁帮苏小悦倒杯水,苏小悦敲敲桌子,又重复问一遍:“你为什么要辞掉酒吧工作?”
安宁笑笑,“总不好意思一直请假吧。”
因为方名行这几日“刻意”拜访,安殊兰提前结束行程回申城进行入院治疗,作为养女,安宁势必要陪安殊兰在一起度过手术前后难熬的那段时间,剔除学习和恋爱的时间,她实在无法再去兼顾酒吧工作。
瞥见安宁在打包衣物,苏小悦皱眉问道:“你要出远门?”
“嗯,去申城。”
又去申城?
“去那儿干嘛?”
“兰姨明天入院会诊,我要陪着她。”
安宁边回答苏小悦的问题边将叠好的衣服放进行李箱。
原来是这样....
苏小悦恍悟,瞬间消气了。
“你跟辅导员请假了吗?”
安宁将额前垂下的碎发撩到耳后,冲苏小悦笑道:“请了半个月,辅导员同意了。”
辅导员一向偏爱安宁这样的三好学生,不同意才怪。
苏小悦向安宁拍着胸口打包票,“你尽管去吧,我会帮你录好每一节课。”
这话听着这么那么...emmm,不对劲。
苏小悦又问:“你什么时候走?”
安宁抬眼望一下墙上的圆钟,“再过两个小时出发。”
这么急!
苏小悦霍然起身,火急火燎,“那你还磨蹭什么,我帮你一起收拾。”
“没事,赶得上。”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瞧安宁淡定的模样苏小悦是越上火,这孩子平时脑筋挺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候就犯二?
赶得上个屁,从学校开车到机场起码要四十分钟,这还得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
“周家有私人专机,不需要候机也不用办行李托运,时间绝对赶得上。”
大佬就是壕。
苏小悦抬起的屁股又重新坐回去,对坏笑的安宁翻白眼,大叫:“回来给我带好吃的啊,不带掐死你。”
安宁比个“OK”的手势。
周晋轩将安殊兰和安宁送到停机坪后,目送她们上飞机后,开车驶离,他在这儿还有事没处理,明天搭早班机走。
私机比客机快一点,不到两个小时已到达申城停机坪。
从飞机扶梯下来,等候多时的候管家同司机常叔连忙小跑上前。
多年不见,候管家依旧是笑容可亲的样子,只是眼角已添皱纹,常叔推着行李,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安宁闲聊,唏嘘她怎么一点没长胖,问她是不是又在刻意减肥。
安宁笑着打岔,问常叔车停在哪儿。
“那里。”常叔指着停机坪不远处的黑色路虎,问安宁:“晋轩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他还有工作没处理完。”
常叔点点头,又问安宁近些年过得好不好,学习如何,有没有多交朋友等等,他问的很细,安宁回答的也很细,并且顺势打听常叔的女儿常明明近况如何,她之前曾听安殊兰提起过常明明考上邻城心仪的大学并且成绩不错。
说起女儿,常叔脸上露出憨笑,“挺好的,这丫头比以前爱学习了,还参加不少的社团,哦对了,上学期她还拿了全额奖学金。”
侯管家与安殊兰走在一旁,听着安宁与常叔的对话,心有感慨又倍觉欣慰。
回到周宅,掌勺的钱师傅和帮佣张阿姨围着安宁又是一阵嘘寒问暖,张阿姨是个感性的,与安宁说道小时候就红了眼眶,只一个劲的劝说她这次回来就别再走了,大家个个都很挂念她。
安宁点头应承道:“好,不走了。”
周家依旧很温馨。
安宁的卧室在三楼走廊的第一间,房间已经重新刷过漆还开了扇天窗,其他家具摆放位置都照旧。
书桌抽屉里放着她的日记本,左边位置,她抽出来,解开密码锁,翻开日记,浏览着自己年少时记载的那些琐碎,心里涌过奇妙的感觉,仿佛旧时光在手中流转过去。
她随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下,有微信进来。
贺简:到家了吗?
安宁:到了你在干嘛?
贺简:和同事在吃饭
他拍了大汤碗的美食照片传过来。
贺简::-)油豆皮乌冬面
安宁:好吃吗?
贺简:好吃,色香味俱全<流口水>
安宁发个捂嘴笑的表情:接下来怎么安排?
贺简:休养生息
安宁:好好休息我下楼吃饭了
贺简回发一个OK的表情包
饭桌上的菜都是安宁自小喜欢的味道,然而她却胃口不佳,想着安殊兰明日会诊完就要入院准备动手术,她不免心思沉重。
见她心神不宁,安殊兰夹一块红烧肉放进安宁碗中,“想什么呢?”
安宁笑笑,“想起一个笑话。”
安殊兰舀两勺番茄蛋汤进碗中,随口问道:“什么笑话?”
“有个妹子听说蛋清能护发,于是打了好几个鸡蛋,专门将蛋清和蛋黄分离出来,终于分出一大碗蛋清后,她连忙将头发用蛋清打湿搓揉,保湿五分钟后,当她准备将黏糊糊的蛋清洗掉时,结果水太烫,蛋花挂了她一头。”
正喝着蛋花汤的安殊兰:“......”
吃完饭,安宁陪安殊兰又聊了一会儿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安宁刚从浴室出来,就听见房间里的分机电话响个不停,她快步走过去,拿起电话接听,听筒里传来变调的女声:“免费提供长期贷款,无担保,立等可办,预测彩票中奖号码、推荐代炒股票保证盈利,不赚不收费。”
“…..”安宁:“常明明,别玩了。”
被识破后,那边传来笑声:“咦,你真的回来了。”
“是啊。”
原来她爸爸真的没骗她。
常明明恢复成原音:“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因为兰姨的病?”
“嗯。”
“这几年过得好吗?”
这句话似乎成了每个人同她开口时必备的问候语,安宁微微一笑,很感激每个人对她的关心。
“还行,过得挺好的,走出阴霾并且迎接阳光。”
第八十八章 当时明月在
常明明听出她语调活泼,“哼”一声道:“狠心的丫头,这些年在外面流浪,居然一个电话也不跟我联系,快把你手机号给我,我加你微信。”
安宁报出一串手机号,常明明拿笔和纸记下来。
“一会儿我加你微信,你记得要接受。”
“知道了。”
常明明应该在吃零食,声音嘎嘣嘎嘣响,安宁忍不住莞尔。
常明明初中那会儿和她同在一个舞蹈班,体质易胖,班里的其他女生没少为这个嘲笑她,老师也曾委婉的劝她换一个兴趣班,可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都有自己的执念,别人越觉得她不适合走舞蹈这条路,她就越想要向别人证明自己可以,常明明摒弃碳酸饮料,视零食如洪水猛兽,一天只吃一餐,可这样发狠似的减肥并没有换来其他人的另眼相看,反而越遭到瘦子们具有优越感的讥笑,笑她不知所谓,大象就是大象,再使命喝水也变不成天鹅。
常明明气哭过,因为自己总瘦不下来的身材而渐渐自卑,她变得少言寡语,与群体格格不入。
安宁现在想来觉得很抱歉,她那时性格也傲,对于常明明所遭受的一切也只是冷眼相对,并没有升起怜悯之心,更没有伸出友谊之手。
“你现在不减肥了?”
常明明又扔一块薯片进嘴里,嚼地咯吱咯吱脆,“不减了,我早换专业了,精细化学,周围朋友都说我微胖的样子超美。”
安宁闻言,忍俊不禁。
“独一无二,你本来就很美。”
得此评价,常明明乐不可支,“自然堂给你多少钱打广告,我百雀羚付双倍。”
安宁接梗:“绽放女人美,自然百雀羚。”
哈哈哈哈,常明明笑了一阵,反问安宁:“聊了这么久,你怎么不问我过的好不好?”
“还需要问吗?现在的常明明性格开朗,交友广泛,人缘倍好,还拿了全额奖学金,当然过得很好。”
常明明:“我这周回家一趟,到时去找你。”
“好啊。”
安宁这边刚挂完电话,手机微信就已经提示新好友添加。
同常明明在微信上又聊了一会儿后,安宁起身去吹头发,思及常明明活泼的段子语,她越想越觉得搞笑。
她和常明明虽然是初中同学,同属一个班的两人开始并无交集。
那时她是班花,虽然成绩很烂,但异常自信,因为身边总是围着一群男男女女,美貌带给她无上的优越感和目中无人的高傲。
而常明明与她性格相反,因为脸上长痘,身材微胖,所以常明明尽管成绩很优秀为人却自卑,男生嘲笑她是恐龙,女生笑她只会死读书。
直到她与常明明都进了同一个芭蕾舞蹈培训班,两人关系才有所改善。
她学芭蕾,一是兰姨耳提面命,二是为争一口气将姚滢比下去。
而常明明学芭蕾则是因为常叔,常叔想让女儿变得自信些,性格不再继续孤僻,能够多交些朋友。
结果,她们都遭到了舞蹈班的排挤。
她被排挤是因为姚滢使坏,故意联合班里的女生孤立她,嫌弃她舞跳的烂却姿态高傲,一副大小姐模样,对谁都颐指气使。
而常明明被排挤理由比她要单一:身材微胖且脸上有痘。
直到有一次,她发觉自己的练功裙被人故意泼了黑墨水,忍无可忍下去控制室调录像,当找到那个故意使坏的女生后,推门而入,女生当时正在压腿,她走过去抬起一脚将对方踹翻并将那件被泼了墨水的裙子砸在女生脸上。
所有人都被这陡然的变故惊住,其中还包括正在讲解动作的舞蹈老师。
那时候的安宁就是个霸王,性格横得从不顾忌后果。
她冷眼望着那女生惊慌大叫。
“你要是再敢跟我搞这种下三滥,下一次,就不是踹你这么简单,我会断了你的手。”
这种快意恩仇的后果就是她被兰姨狠狠训斥一顿,并用棍子伺候了三十下手心,打完手心后,她两只手差点废了,肿到完全拿不起来东西。
兰姨问她知错没有,她就是倔强的不认错,她觉得自己没错,她是在伸张正义。
她的固执引来惩罚加重,兰姨气狠了,罚她跪在庭院中央,直到认错为止。
张阿姨心疼不已,可是家里能劝得动太太的人都不在,先生去新加坡出差了,晋轩在美国,宁远还没从补习班还回来。
罚跪太难受,开始还没什么,跪的时间久了,安宁就感觉膝盖疼的受不了,像无数蚂蚁在啃噬一样的钻心疼。
她委屈,但就是不肯低头。
谁也没想到常明明会来,常明明像一只小兔子,怯怯地蹲在她身旁,手里拿着一袋小面包,问她要不要吃?
她撇开脸,懒得回应。
常明明却开始没话找话:“你今天真勇敢。”
“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常明明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是想当你的跟班。”
啊?
她狐疑盯着常明明,她以前从没正眼看过常明明,这么近距离一打量发现常明明虽然长着痘痘,却不影响她可爱。
常明明眼神崇拜,“我觉得你特别酷,真的!”
为了突出“真的”两个字,常明明还连同竖起两个大拇指。
那种崇拜的眼神让她很受用,她突然心情好多了。
常明明将那袋小面包留下后,进屋去找兰姨求情,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出来甚至她连在培训班受排挤的事也一道说了。
兰姨听完既心疼又欣慰,向她道歉后留下常明明一道吃晚饭。
这次事件过后,她和常明明开始抱团取暖的友谊,这种友谊在她与姚滢彻底闹掰后,她和常明明越走越近到无话不谈,她不嫌弃常明明痘痘恶心,常明明也不嫌弃她脾气孤傲,她们互相忍让对方的缺点,却也欣赏对方的优点。
手机铃声骤响,回忆中断。
安宁放下吹风机,手机屏幕上显示出贺简的头像。
“睡了吗?”贺简问。
“还没有,怎么了?”
“要不要一起去吃烧烤?”贺简:“我到申城了。”
第八十九章 韶华不为少年留
安宁呆了几秒。
“你…你说在哪儿?”
“出租车上,”贺简声音含着笑意:“不堵车的情况下,还有十五分钟就能到元江路万豪酒店。”
他这个人啊---
来不及挂断电话,安宁快速套了件衣服出门,路过客厅时,张阿姨撞见她风风火火往外跑连忙追问她这么晚去哪儿,安宁头也不回的摆摆手,声音遥遥响起:“去买个东西。”
当她气喘吁吁跑到万豪时,贺简站在酒店门口的喷水池前,身旁竖着行李箱,一改往常不是西服就是西裤的正经着装,穿着休闲的运动服和运动鞋,双手插兜,眉眼温和地望着她笑。
真是任性,说来就来,害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然而,“惊喜吗?”
当他这么笑着问她时,安宁鼻子泛酸,眼神却亮的像星辰,嘴角的笑恰如春花绽放,明媚而绚烂,她扑进他的怀抱与他热烈相拥。
“你怎么来了?”
贺简手指绻着她耳尖的碎发,“兰姨动手术,我不放心。”
“没那么快的,术前一周要进行全身检查,兰姨的手术时间起码得推到下周,你现在来早了。”
他当然知道术前需要一周时间观察,可他放心不下安宁,兰姨动手术安宁一定害怕,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其实一直心思很重。
“没关系,反正我这两周都没有工作。”
是没有工作,还是推掉了工作?
安宁心里一暖,虽然他有这份心意,可是未来的几天她会很忙,应该没有时间和他在一起,她想了想,决定一会儿找个机会劝他回北城,毕竟留他一个人待在酒店不仅无聊而且危险。
万一有别的女人觊觎他的美貌呢?可不是危险嘛。
小牛烧烤店的生意依旧火爆,安宁与贺简进来时,店内已经客满,两人拿着号牌等了一会儿,十几分钟后楼上终于空出一张位置,服务员笑着请他们两人过去入座。
在等烧烤的期间,安宁双手托腮打量着人声鼎沸的店,应该是请了专业设计师,内里装修很个性也很大气,80平的小店硬生生修出100平的错觉,在保障客满的情况下也不会觉得拥挤,若不是以前老顾客,谁会想到这小店当初糊着水泥墙只有三十张桌子。
这家店也快成了元江路的标志之一,它几乎承载了这条街上众多80和90后的青春。
“想什么呢?”
贺简发觉她在走神。
安宁目光转回桌子笑眼盈盈的贺简,只觉得幸福感满溢。
“以前我们过来时,都是自己去柜子里挑烤串,不像现在扫码点单这样省事。”
那时候,她跟姚滢挑烤串时,通常都会纠结一会儿,两人是既怕发胖又想都吃,管不住嘴又禁不住馋,而且每次吃完,她俩心里都会产生强烈的负罪感,一顿烧烤最起码能摄入3000卡热量,每次偷吃时都像做贼,她回家之前是一定要往嘴里喷点漱口水才安心,就怕同家里人说话时被人闻出口中的大蒜味。
贺简将挑好的食材给她看,“还差什么你爱吃的?”
“时代在召唤,时代在进步。”贺简看着屏幕上的烧烤种类,头也没抬,“够不够你吃的,要不再多点两份?”
“我看看。”
贺简将手机给安宁,安宁拿着他手机往下翻,翻着翻着突然笑了,“你眼光真精准,选的烤串没一个合我口味的。”
贺简懵住。
不可能啊?他点的都是她以前爱吃的。
他懵逼的表情太可爱,安宁憋着笑将手机还给他,“真好骗。”
贺简:“你太过分了啊。”
他有些不高兴,表情严肃,整个人低着头玩手机,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
不会吧,他生气了?
“贺简?”
安宁试探地点点他手背,贺简伸回手。
真生气啦!
安宁合十道歉:“对不起,我下次绝不跟你开这样的玩笑。”
贺简抬眸,立刻绽出笑脸,眉眼俱弯,学她的语气:“真好骗。”
安宁:“….”
这人真是的---
怎么还这样小心眼?
服务员小哥将素烧烤和两瓶雪碧先端上来,安宁立刻瞪圆眼,怎么还有辣椒?她对辣椒向来是敬谢不敏。
“我爱吃辣椒。”贺简边说边帮她打开雪碧:“你先吃别的,最爱的烤茄子要等一会儿了。”
安宁抬眸。
贺简被她直直的眼神看得有些异样,“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烤茄子。”
贺简愣住,尔后嘴角一弯:“我猜的。”
呵呵,猜个屁,安宁心里想着:你就瞒着你身份吧,早晚有一天你得跟我坦白。
心里犯嘀咕,脸上却笑着,她伸手作抹汗状,“猜的真准。”
这时,剩下的几样荤食烧烤也一并端上来了,其中就有她最爱的烤茄子,油滋滋的茄子中间挖空,里面填着肉沫而上面却覆着一层蒜沫和绿色碎椒,色香味勾人。
安宁拿起一次性塑料勺挖一块肉末茄子送进嘴里,满口蒜香,味道是一如从前的好。
忆起初二那年某天放学,她和姚滢放学路过这儿,天刚巧下起瓢泼大雨,她俩顺势跑到这家店的檐下躲雨,没想到店内烧烤味太香,两人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最终向烧烤屈服,决定将减肥的计划再次延迟。
一顿饱餐后两人才尴尬的发现钱不够。
“你怎么不带钱包啊?”
她先发制人,谴责姚滢。
“拜托,我连家里钥匙都能忘何况钱包。”
对于姚滢一本正经的辩解,安宁也是醉了。
“还说我呢,你怎么不多带点钱?你家里不给你零花钱吗?”
“我的钱用来买鞋了。”
一番争执无果后,在姚滢“威逼利诱”下,她只好打电话向周宁远求助,接到安宁电话时,三好学生周宁远正在班级里自习,临近高考,所有学生都是拼了命的与时间赛跑抓紧学习,就怕在高考这条独木舟上栽下河,所以她当时觉得周宁远不会过来,没想到他不仅过来了,而且来的很快。
“小远哥哥,衣服怎么脏了?”
姚滢眼尖的瞥见他白衬衫上有一大片污渍。
“路过水坑时被轿车溅的,”他不以为意的笑笑,从钱包里掏出两张一百给她,“你们要是没吃饱可以再多点一些。”
对烧烤的堕落,就是从这一次开始的。
第九十章 谁能别离此
心上人如此具有“奉献”精神,姚滢已是花痴状星星眼,殷勤问道:“小远哥哥,你饿不饿,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点烧烤?”
安宁当时以为阿远会拒绝,没想到他竟然点头同意了。
姚滢当即欢欣不已。
这太不可思议了,好学生周宁远也会翘课,清冷孤寂的周宁远也吃烧烤,拉大提琴的男神也食人间烟火。
“你嘴角有大蒜。”
从安宁身边擦肩而过时,他还善意地提醒一句,天知道她当时的心情,无语极了,一旁的姚滢抱着肚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这个死丫头,明明早就看到她嘴角有东西却故意不说。
门外的雨势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阿远当时似乎真饿了,一盘羊肉串很快被他消灭光,他吃的这么香,惹得她和姚滢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各自都觉得自己还能再吃点儿。
“小远哥哥,你知道吗,安宁今天当着全校的面被人告白了。”
光看着别人吃不说话,这感觉太煎熬,于是姚滢将今天学校所发生的趣事献宝似的跟心上人分享,她见到周宁远微微抬眸,欲听下文的样子,连忙将隔壁班男生林浩洋平常如何向安宁献殷勤博好感,每天锲而不舍塞情书的那些事如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地说出来。
“林浩洋今天又趁着早操期间偷溜到我们教室,正向安宁书桌里塞情书时被教导主任撞个正着,教导主任刚开始还以为他偷窃,后来搜出来情书……..哈哈哈哈,你猜教导主任怎么罚他的?”
这臭丫头怎么老拿她的事向周宁远献媚?
“怎么罚的?”
而阿远,当时的阿远吃着肉串听地是饶有趣味。
“教导主任将林浩洋拉到升国旗的台子上进行一番批评后,让他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把情书读一遍。”姚滢越说越嗨:“你想不想知道情书内容?”
“姚滢!你要是说了,我就把你糗事也抖出来!”
然而她的威胁无用,姚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将偷拍下来的视频播放出来,诺基亚小小的屏幕里画质很渣,姚滢和阿远两个人却看得聚精会神。
她还能说什么呢?队友坑她坑的如此彻底。
视频里,林浩洋字正腔圆宣读情书的声音在这个客流稀少的烧烤店十分具有喜剧感。
“安宁,我的女神,mydarling,你就如同寒冬里那洁白的雪,艳红的梅,时时萦绕在我脑海,你让痴狂,让我魂牵梦绕,做我女朋友吧,让我们的青春轰轰烈烈,让我们的年华红红火火,让我宠爱你一生一世。”
她当时伸手去抢手机,姚滢岂能让她得逞,硬是挡着她让周宁远看完整个视频,视频播放完,他将手机还给姚滢,继续慢条斯理的吃着肉串,吃着吃着忽然笑起来,开始是胸腔里发出的闷笑,渐渐的等食物咽下去后,放声大笑。
当时身材还没走样的牛老板夫妇被他的笑声惊过。
姚滢见自己让周宁远心情好成这样,继续往下爆料:“林浩洋念的这样声情并茂,教导主任脸都气红了,一把夺过情书揪着他后脖领,又是好一阵子批斗,”顿了顿,姚滢清清嗓子,开始惟妙惟肖地学教导主任讲话的腔调:“小兔崽子,学习不好,写个情书都能把英文字母拼错,就你这样的烂成绩,哪个女生会喜欢你,赶紧下去,别再丢人现眼了。”
……………..
贺简见她频频走神,关切问道:“想什么呢?”
安宁只望着他笑,“想起年少一件趣事。”
“什么趣事?说来听听。”
“趣事趣事,无趣的事,没什么好讲的。”
贺简正吃一串烤青椒,安宁见他吃地津津有味,一点也不嫌弃的样子,很是好奇:“不辣吗?”
“柿子椒不仅不辣,还有点甜,”贺简将剩下的那串递给她,眼神鼓励,“尝尝?”
安宁半信半疑的接过,却见他又咬一口青椒,脆生生的咀嚼,特别让人有食欲的感觉。
青椒上洒着少许孜然,特别诱人。
安宁咬一口,刚吃下去,立刻辣到吐舌头,眼眶迅速汪起一层水汽,“你骗我,好辣!”
贺简憋笑,将那罐雪碧递给她,安宁咕咚咕咚喝下去一大口。
等她喝完,贺简又问道:“舌头还麻不麻?”
“有点麻。”
“应该是里面的籽没剔干净,”贺简说着,用一根牙签将柿椒里的籽一个个剔掉,不一会儿,籽都被他剔完,他又将青椒给她,“这次不辣了。”
安宁拿着那串青椒不敢下口。
贺简继续吃他手里剩半截的青椒,眼睛带笑,故意道:“酥脆微甜,好吃。”
安宁受到鼓舞,又咬一口,咀嚼咽下后脸色突变,怒视对面坏笑不止的人,恨不得上去捶他两拳。
“你又骗我!辣辣辣~”
她鼓着腮帮子,迅速喝下一大口雪碧,却因喝太急,呛住了,咳嗽个不停。
女生真是奇怪,爱吃辣火锅却接受不了辣青椒。
贺简忙起身去帮她顺后背,主动承认错误:“我错了,我再不开玩笑了。”
安宁瞪他。
她密密的睫毛下,一双眼眸流水般的动人,贺简侧首,忽然吻住她樱粉色的唇。
安宁懵住,大庭广众下,这满店的人呢,他就敢公然这样!!
好在贺简只是浅尝辄止,他舔舔唇,笑得一派无邪,“一点都不辣。”
安宁捂住脸,哪还有心思吃烧烤,满脑子只回旋三个字:臭流氓。
吃完烧烤,贺简送安宁回到周宅,两人在门口又说了些话才依依惜别,直到安宁进门才陡然发觉自己跟贺简说了那么多的话,唯独漏了最重要的那句,她忘了嘱咐他没事早点回北城,兰姨这边暂时不需要人探望。
周晋轩回来了,穿着家居服,头发未干,脸上还架着一副眼镜,边吃张阿姨煮的酒酿圆子边听她絮叨最近家里的事,安宁开门的动静引得两人齐齐回头,动作一致的望来。
安宁换鞋的动作止住,隔着镂花屏风,她有些尴尬,原本借口去买东西的人却空空如也的回来,任谁都会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