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你是但丁！
“这哪算什么善心啊。”
李昂满脸自嘲地摇了摇头：“想做好事，又怕牵累自己。只是说两句不痛不痒的话，便告慰自己并未袖手旁观，充其量不过是使自己安心的伪善罢了。”
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按在了李昂的肩膀上：“照你这样说的话，世界上哪里还有好人？”
“就算是丢给溺水者一根稻草，也比袖手旁观于岸上甚至还拍手叫好强。”
李昂回过头，看到但丁脸上挂着的淡淡笑意。
忍不住暗暗吐槽，真不愧拉盖娅对他“神出鬼没”的评价，他刚才差点就要动剑了。
但丁说道：“做法或许是蠢了点，但假如这个世界上全都是聪明人的话，所有人都选择明哲保身，也就彻底无可救药了。”
李昂满脸黑线：“我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既不用出力，也不用出钱，更没打算舍身取义。”
他总感觉但丁话里有话，想诓骗他一起拯救世界。
但丁似笑非笑地看了李昂一眼，自顾自感叹道：“曾经索瑞森也是个很有理想抱负的年轻人，他矢志于改变平民愚昧无知的现状，使人们开智，能够吃饱穿暖，所以我们曾经相处得很融洽。”
“但人总是会变的，他或许依旧比大部分贵族做的都要好，但他终究只是个贵族。”
李昂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无论如何贵族总不可能造自己的反，屁股往往决定脑袋。
拉盖娅插嘴问了一句：“索瑞森是谁？”
李昂道：“就是坎贝尔伯爵。”
他又问道：“对了但丁先生，您刚刚去哪了？”
但丁轻笑道：“和你们去了同一个地方，只是比你们去的要早了些。”
李昂立刻反应过来但丁说的是那三艘载满尸体的意大利商船。
“那三艘船上有问题？”
“嗯，哪怕隔了几公里，我也能清楚地嗅到纳斯雷兹姆身上的臭味，这三艘船，绝对与这帮肮脏的臭虫有关。”
“纳斯雷兹姆？”
李昂皱起眉头。
“您的意思是说，有一只纳斯雷兹姆藏在我们刚刚检查过的那艘船上？”
但丁道：“怎样，想不想感受下纳斯雷兹姆的力量？”
李昂连忙摇头：“您别说笑了。”
纳斯雷兹姆作为恐魔的进阶体，最弱也有中序列的位阶。
这种恶魔无论是施法能力还是肉搏能力都相当出色，比起木偶魔这种短板严重的中序列恶魔，堪称全能，再加上他们诡计多端的性格，绝对是猎魔人心目中最难对付的恶魔之一。
但丁翘起嘴角：“还算有点自知之明，那只纳斯雷兹姆是高序列，放任它在人间游荡定然会酿成数不胜数的灾祸。”
李昂道：“撞在您手上，只能说它运气不好了。”
但丁笑道：“想要观战吗？”
“当然！”
李昂和拉盖娅顿时期待了起来。
虽说安洁莉娜女士也是高序列，但别说是刚和安洁莉娜女士相处不久的李昂，就连拉盖娅也没见过安洁莉娜真正发威的样子。
毕竟是妈妈，再怎样强大，依旧会让人感觉很温柔。
但丁笑道：“能提前让你们感受一次高序列的战斗，对你们未来踏上半神之路，也算指明了方向。”
“接下来，跟我来吧。”
“好！”
李昂暗暗腹诽，但丁这种做法，总感觉像是在炫耀。
......
寂静的海滩上。
三艘意大利商船上方，已经落满了海鸥，这些贪食的鸟类并不惧怕罹患黑死病，所以可以尽情地大快朵颐。
李昂再度登上了一艘船的甲板，他望着这极易引发人生理不适的场景，抽出赐胜之剑，大声道：“别躲了，我已经发现你了，恶魔。”
然而这艘载满尸体的商船上依旧没人回应，只有被惊起的海鸥拍动翅膀的声音。
李昂向前走了两步，突然，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救......救救我，我是热那亚乌瑞那斯家族的塞克斯图斯，如果你救了我，我的家族肯定会付给你足够的酬金。”
船舱里，一个身形瘦削，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进食的年轻男子挣扎着爬了出来。
“求求你......”
“我没有患病，这是我的家族徽章，有它做凭证，你随时可以到热那亚领取三百枚银马克的赏金。”
李昂皱眉道：“大约一个小时前，我就来过了，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出来？”
他语气虚弱道：“我想出来，可是我藏在最里面的舱室，我还没来得及爬出来，你们就离开了。”
李昂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喊出来？”
他剧烈地咳嗽了一声，才上气不接下气道：“船上的淡水早已耗尽，我已经三天没喝水了，怎么可能喊得出来？”
李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如果真是他自己前来，恐怕一时间还真无法确定对方的身份。
毕竟，这个年轻男人身上半点恶魔气息都没有，全然像个正常人。
不愧是最擅长伪装与欺骗的纳斯雷兹姆！
李昂的声调猛然拔高，带着在强敌面前作死的快感，暴喝道：“大胆恶魔，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我要你原形毕露！”
“大威天龙！”
“世尊地藏！”
“般若诸佛！”
“般若巴麻空！”
这几句法咒是用汉语吼出来的，端的是威猛无双，只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没一个人听得懂的。
“呵呵，没想到区区低序列的猎魔人都能发现我的真身了，只可惜，这对你而言反而是大祸临头。”
趴在地上的年轻男人站起身，他的肌肉扭曲，增殖。
身形骤然拔高，直接撑破了体表伪装的皮肤，显露出了足有三米高的魁梧魔躯。
漆黑的浓烟弥漫开来，使它仿佛一座无底深渊，散发着惊人的压迫感。
他的背后，黑色蝠翼张开，双蹄踩在甲板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李昂：“现在，向我跪下，凡人！”
李昂感受着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压迫感，体内的血液瞬间沸腾。
连但丁的威压他都原原本本承受了下来，又岂会被一只纳斯雷兹姆压倒？
“真是厉害，不仅能发现我的真身，还能承受住我的压迫，像你这样青涩的果实，我一般都当做稀有的玩具来玩耍。”
“真是太可惜了，刚刚就那样走掉不好吗，非要找死。”
纳斯雷兹姆猖狂大笑了起来。
“这句话该我对你说才对吧，纳斯雷兹姆。”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自恶魔的背后响起。
纳斯雷兹姆转过头，待看清对方相貌的瞬间，心神宛如受到重创。
他惊骇道：“你......你是但丁！”
第六十二章领域
“你认识我？”
但丁饶有兴致道。
纳斯雷兹姆的眼珠疾转，明明该是狰狞凶恶的脸上，居然硬生生挤出了三分小心翼翼。
它恭敬道：“整个恐惧深渊都流传着您的传说，所有纳斯雷兹姆都恐惧您的威能，怎么可能不认识。”
他当然知道但丁是谁。
上一任纳斯雷兹姆之王，被认为万年来唯一有希望冲击大君位阶的提托迪奥斯，便是死在此人手中。
而更加恐怖的是，新王戴瑞斯击败竞争者，成功继位恐惧深渊领主后，居然丝毫没有为旧王报仇的意思。
纳斯雷兹姆们虽然惯于玩弄阴谋诡计，把背信弃义当作本能。
但旧王被人类所杀，这是整个恐惧深渊和纳斯雷兹姆族群的耻辱。
若是能将耻辱洗刷，新王的威信绝对会提到一个无与伦比的地步，也能证明自己比起旧王更适合统领深渊。
然而没有。
包括在新王戴瑞斯在内，所有高序列的纳斯雷兹姆们都仿佛刻意忽略掉了这个人。
似乎旧王并非是可耻的被人类所杀，而是如历代旧王一般，要么寿终正寝，要么被新王击败。
这已经足以证明眼前人类的恐怖之处。
而更令它恐惧的是，但丁极度仇视任何纳斯雷兹姆，所以，他几乎没有放它一马的可能。
它的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思索退路。
但无论是哪种方案，都让它觉得几乎没有任何逃跑的可能。
至于与但丁一战？
别开玩笑了！
虽然同为高序列，但高序列之间的差距，往往比中序列三阶和低序列三阶的差距更大。
一位中等势力的深渊领主，麾下往往能有数十位高序列的恶魔。
而但丁可是能杀死深渊领主的恐怖存在。
至于它，不过才刚刚借由在热那亚掀起的“狂鼠之灾”，完成了晋升仪式，从中序列蜕变为高序列。
它甚至还未完全熟悉高序列的力量，在高序列中，明显是垫底的存在。
但丁冷笑道：“既然你知道我，就别怀着什么侥幸心理了，打开领域，我给你与我公平一战的机会。”
纳斯雷兹姆脸色难看道：“您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是您的对手。”
但丁轻笑道：“我只使用十分之一的力量，你完全有机会击败我，一旦你完成了这样的壮举，回到深渊后，岂不是立刻就能赢得纳斯雷兹姆们的崇敬？到时候，成为下一任领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纳斯雷兹姆的脸色变得铁青，这种完全是糊弄鬼的话，简直在侮辱它的智商。
“但丁大人，如果我真完成这样的壮举，回去之后，等待我的反而只会是戴瑞森大人的排挤。”
“也就是说，无论输赢，我都必死无疑。”
功高震主，人类都明白的东西，它们这些比人性更恶的纳斯雷兹姆自然也明白。
但丁耸了耸肩：“你觉得你有选择吗？”
纳斯雷兹姆沉默了。
片刻后，它抬起头，以一种悲壮的声音道：“既然必死无疑，阁下又给了我公平一战的机会，那我又何惜一战？”
然而下一刻，站在一旁仿佛看戏的李昂，背后阴影突然开始扭曲，延伸出狰狞的爪牙，赫然由虚化实，变成了一只庞然巨魔。
而站在原地的纳斯雷兹姆则迅速化作了一团黑烟，消散于无形。
锋利的恶魔之爪横在李昂脖颈前，它长出了一口气：“但丁阁下，我不想与你为敌，放我离开，我保证不会伤害这个人类。”
它的语气依旧恭敬，它不敢确信这个人类对但丁有多重要，但很显然，这是它唯一逃生的可能。
但丁的嘴角溢出了一丝饱含嘲讽意味的冷笑：“谁给了你自信，能在我面前玩弄那些幻术伎俩？”
他打了个响指，被纳斯雷兹姆引以为人质的李昂顿时砰的一声，也化作了一团黑烟。
“看看你的周围吧。”
纳斯雷兹姆惊骇欲绝，此时天地间不知不觉已被浓郁的黑色所取代。
整个世界都仿佛被切割出了一小块，形成黑色的牢笼，与外面的世界泾渭分明，他根本无法从中逃离。
“来吧，这就是我为你选定的战场。”
纳斯雷兹姆有些绝望道：“但丁阁下，我已经落入了你的神域，难道还有战斗下去的必要吗？”
但丁讥笑道：“该说不愧是只会玩弄诡谲伎俩的纳斯雷兹姆吗，面对强敌，居然连战斗的勇气都没有。”
纳斯雷兹姆咬了咬牙，道：“但丁先生，我知道您对纳斯雷兹姆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所以放过我，我愿意成为您在恐惧深渊之中的内应，我会为您诓骗来更多的纳斯雷兹姆任您猎杀！”
但丁依旧是那副嘲讽般的笑容，他冷冷道：“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都不会相信纳斯雷兹姆所说的任何一句话。若是不反抗，接下来，就像蝼蛄般卑微地死去吧。”
轰——
黑暗世界中，恐怖的能量潮汐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大地龟裂，一只巨大狰狞，冒着幽绿色邪能火焰的岩石手臂自其中伸展而出。
片刻后，赫然组成了一只熔岩巨人。
这便是但丁所猎杀的第一头恶魔——地狱火。
在领域加持下，这头地狱火完全能够发挥出相当于高序列地狱火督军的实力。
但丁屹立在巨人头顶，周身缭绕着邪能火焰，神情淡漠，宛如亘古不灭的邪神。
而此时，李昂和拉盖娅正站在但丁神域的外围，目不转睛地观战着。
但丁的领域虽然已经接近神域，但还未踏出超脱高序列的那一步，究其根本，依旧算是领域。
一旦他更进一步，就将成为位阶等同于深渊大君，超脱于高序列的存在。
当然，虽是一步之遥，但也俨然一道永远无法达到的天堑鸿沟。
哪怕是古老的诸神，也大概率没有踏出这一步的存在。
看着但丁所展现出的滔天凶焰，李昂忍不住咕哝了一声：“比起那头恶魔，我总感觉但丁先生更像是大反派。”
拉盖娅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姐，领域是什么？”
“领域是高序列独有的能力，据说在领域之中，所有事物都将随着领域主人的意志而改变，中序列无法与高序列匹敌的原因，就在于领域和神威这两项重要因素，我们现在所称的古神，实际上就是高序列。”
“对了，里昂，你刚刚念的是什么，很有气势的感觉？”
“你是说大威天龙？”
“嗯。”
“从一本古书上看来的东方驱魔法咒，只可惜，只是单纯的咒语。”
“东方？是萨拉森吗？”
“比那还要远。”
李昂和拉盖娅正聊着，便听到一声疯狂的咆哮声响起。
“但丁，我跟你拼了！”
哪怕是最趋利避害的纳斯雷兹姆，骨子里依旧根植着恶魔的暴戾与愤怒之血，在根本没有逃生希望的前提下，它终究还是选择了拼命。
只见它那漆黑的蝠翼迅速撑开，仿佛能无限延伸开来，宛如天穹——这是它踏足高序列所获得领域。
但和但丁的领域相比，它连将领域完全撑开的资格都没有。
哪怕但丁已经刻意放水，依旧只能维持住一个寒酸的角落。
“诸界恶魔，听我号令！”
一扇巍峨的黑曜石之门赫然耸立，门扉上雕刻着鬼首铜像，在敞开的一瞬，浓郁的熔岩与硫磺气息便弥漫了开来。
从中，无数奇形怪状的恶魔汹涌而出，它们完全没有理智可言，脑袋里承载的都是纯粹的毁灭一切的欲望。
“切割！”
但丁伸出手，语气平淡地一握，顿时仿佛握住了大地的脉搏，使得整个世界都有了撕裂开来的趋势。
嗤啦——
整扇铜门被撕裂了开来，无数恶魔死于非命。
“哪怕嘴上说着要拼命，依旧想要从这扇门逃离，纳斯雷兹姆们，真是一群软弱可悲的生物。”
吼——
彻底断绝希望的纳斯雷兹姆迅速膨胀了起来，它化作了一头巨人，手中邪能火焰凝聚，化作了一柄骷髅羊首大剑。
随即，向着但丁疯狂斩落。
但丁连手都未抬起，身下地狱火督军已然咆哮着迎击而上，直接一拳将纳斯雷兹姆砸了一个趔趄。
“这怎么可能是十分之一的力量！”
它疯狂咆哮着。
但丁摊开手：“我连十分之一的力量都没用出，只是召唤物发挥了百分之百的威力而已。”
“这是文字游戏，你这个该死的欺诈者，你背信弃义，注定要堕入无间炼狱，受业火焚烧！”
纳斯雷兹姆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
但丁脸上的笑容逐渐收起，取而代之的，是有些病态的疯狂。
“文字游戏，不是你们最擅长玩弄的东西吗？”
“丢出一线希望，然后再亲手将其摧毁，不是你们快乐的源泉吗？”
“我只是将你们的手段，还给你们而已。”
“所有纳斯雷兹姆，都该死！”
他的声调越来越高，到最后，干脆变成了如同滚滚雷音般的怒吼。
“地狱火，碾碎它！”
地狱火督军猛然提起拳头，宛如开天辟地一般，轰然砸下。
一拳！
两拳！
三拳！
仿若古老的泰坦巨人复生，挥舞着手中的铁锤，在铁砧上砸出动听的音乐。
纳斯雷兹姆之所以强大，其出色的魔法能力绝对占据了很大的比重。
可但丁具现出的地狱火督军，同样具备了真正地狱火恶魔独有的“反魔法外壳”。
纳斯雷兹姆的魔法对它根本造不成多大伤害，只能被迫与其肉搏，而结果便是，纳斯雷兹姆节节败退，无论施展怎样的手段，都不过是苟延残喘般的续命。
第六十三章人性
“真是可怕。”
李昂感慨道。
刚刚还直面过这只纳斯雷兹姆的量很清楚它的恐怖之处，那如同深渊般令人惊惧窒息的恐怖气息，绝不愧于半神位阶。
然而，即便是这样强大的存在，在但丁面前，依旧像个受气包。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它甚至提不起半点战意。
拉盖娅也看得目眩神迷：“这只恶魔的法术运用得相当出色，尤其是空间能力，这使它规避掉了绝大部分伤害。”
“如果不是但丁先生驾驭的那只岩石巨人魔法抗性实在是太高了，它其实有机会赢的。”
李昂下意识问道：“只是召唤物都已如此强大，但丁先生究竟到了何种境地？”
“假如这场战斗没被限制在领域中，整个叙拉古都会被毁掉吧？”
拉盖娅点了点头：“高序列在众神时代，已经算是真正的神灵了，传说中奥林匹斯神王宙斯曾与泰坦们塞萨利平原交战。”
“那一战，百臂巨人举起了山峦，宙斯以雷霆撕裂大地，高序列的确具备着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
“其实但丁先生未必就比神王宙斯弱多少，这么一想是不是就感觉合理很多了？”
李昂惊讶道：“神王宙斯这么弱的吗？”
拉盖娅翻了个白眼：“如果让但丁先生听到你这么说的话，肯定想把你掐死。”
李昂顿觉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宙斯作为诸神之王应该很强的。”
拉盖娅道：“可祂只是希腊神系的第三代神王，前两代的神王不比祂弱，往西还有凯尔特神系，北有北欧神系，东有波斯神系，南有埃及神系，甚至连北非都有腓尼基神系，如果宙斯真有那么厉害，怎么会甘心只统治希腊？”
李昂登时语塞。
拉盖娅笑道：“永远不要全然相信书上对神灵的记载，因为那大多是信众对神灵们的无脑吹嘘。”
“刨除古神手中那些古老的神器，祂们未必是现在的一些高序列巫师的对手。”
两人正交谈着，领域之中，大地已然开始龟裂，冒着滚滚浓烟的岩浆自裂隙之中汹涌流出。
而地狱火督军在这岩浆河之中更加如鱼得水，疯狂锤击着纳斯雷兹姆。
纳斯雷兹姆终于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它被巨大的地狱火督军踩在脚下，一遍又一遍地践踏着。
它身上的黑色甲壳破裂开来，身上粘着干涸的绿色血迹，起先还能发出怨毒的诅咒，可随着地狱火督军再度挥拳砸落，便再无生息了。
“它死了吗？”
“还没。”
但丁突兀出现在两人身后，有些意兴阑珊道：“里昂，你去亲手将它处决。”
李昂立刻明白了但丁的意图，他有些激动地点了点头：“好。”
这可是高序列啊，且不提杀死它，自己将获得怎样的天赋。
搁神话时代，这便是屠神的壮举，足以变成流传万古的史诗神话。
李昂看了眼领域内一片狼藉的景象，讪讪道：“我该怎么过去？”
“我先将这里恢复。”
但丁打了个响指，领域内，地狱火督军投入岩浆之中，伤痕累累的大地迅速愈合如初，只留已经濒死的纳斯雷兹姆躺在原地。
“但丁先生，送我过去吧。”
“好。”
他抬起手，但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将手放下。
他神情复杂道：“里昂，你想好了吗？贸然汲取一头高序列恶魔的力量，就算你天赋再好，也必定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李昂轻笑道：“先生你都把它打残了放在我面前了，难道我还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吗？”
但丁摇了摇头：“机会随时都有，不过区区一只高序列的纳斯雷兹姆。”
李昂笑了笑：“先生您的恩惠我很乐于接受，并会铭记于心，但不代表您不在乎一些小恩小惠，我就也可以把它当做小恩小惠。”
他指了指自己：“您很清楚这已不再是交易。”
一头半神恶魔值多少钱？
根本就是无法量化的数字，没有人能给出价码。
但丁叹了一口气，带着李昂和拉盖娅来到了纳斯雷兹姆身边：“既然你已有了决断，就放手去做吧。”
拉盖娅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这一幕，拉住了李昂的手，问道：“等一下，杀死这只恶魔会受到诅咒之类的东西吗？”
李昂摇头，笑道：“当然不会。”
他拔出赐胜之剑，剑刃上，寒光凛冽。
纳斯雷兹姆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但丁，难道你认为我连被你杀死的资格都没有吗？你居然要一个凡人来杀我！”
“凡人？”
李昂被它的嘲弄激起一丝怒意，他举起赐胜之剑，灌注以恶魔之力，用最大的力气瞄准了它的头颅。
铿——
这把无坚不摧的锋利神剑第一次遭到了阻遏，剑锋甚至都无法斩破他的甲壳。
“哈哈哈哈，区区凡人，怎么可能伤得到我！”
纳斯雷兹姆尽情嘲讽着。
拉盖娅眉头微皱，突然道：“神锋无极！”
“破碎无双！”
“伤害加深！”
三重巫术同时落在李昂和纳斯雷兹姆身上，前两者为增益，最后一个则是削弱。
“里昂，杀了他！”
“好。”
李昂再度挥剑，他将体内的魔力运转到了极致。
纳斯雷兹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恐惧，这一刻，它发现自己居然真的有可能被一个凡人所杀死。
“我诅咒你们！”
“你们将被黑暗所吞噬，整个世界都将被永昼深渊的恶魔蚕食殆尽，所有人都将沦为白羽者的食粮......”
手起，
剑落。
这一次，赐胜之剑终于砍破了纳斯雷兹姆脖颈上的甲壳。
李昂面无表情，抬起剑改劈为刺，从甲壳破损处入手，狠狠一划，将它的头颅斩落。
猎魔手扎哗啦啦翻开，泛黄的纸页上，仿佛有人倾倒了一瓶墨水，黑色迅速晕染开来。
漆黑的大字浮现：你吸收了过量的恶魔之力，人性流失百分之十。
这个数字还在迅速上涨。
百分之十五！
百分之二十！
......
但此时，李昂已经没有精力注意到这一点了，翻腾若海啸般的恶魔之力冲进了李昂的身躯，一路高歌猛进。
他的脖颈处出现了斑驳的黑色鳞甲，手臂上，一根漆黑的触须钻出，宛如有生命力般摇曳着。
“拥抱深渊，直面暗影，你将成为世界之王。”
“权势，美女，金钱，只要你想要的，都将属于你，你将对这个世界予取予夺。”
朦胧间，有邪恶的低语在耳畔响起。
拉盖娅走上前，握住了李昂的手，担心道：“你还好吧？”
李昂抬起头，吓了拉盖娅一跳，他的瞳仁此时已经尽数化作了黑暗，里面跳跃着毁灭与杀戮的要素。
没有丝毫往昔的温情。
拉盖娅惊呼道：“里昂你？”
“我没事。”
李昂开口道。
“我感觉好极了。”
他的嘴角扯起一丝冷酷森寒的笑容。
做人实在是太过软弱了，干脆抛开那无用的人性，彻底堕入深渊算了。
那里有无数的恶魔，而它们都将成为自己的资粮。
以他的天赋，他将迅速成长起来，无论是高序列，领主，大君——他甚至将成为底层深渊最恐怖的魔神。
第六十四掌原罪
李昂的气息迅速攀升着。
从低序列二阶，宛如坐火箭般直接拔升至第三阶。
随后，依旧余势未减，稳步前进。
直至抵达了第三阶的巅峰，距离中序列只差临门一脚的地步，暴增的气息才后继无力，停了下来。
无数颗漆黑的，宛如石油般的粘稠液体自李昂的毛孔中溢出。
比起那疯狂挥舞的触手和密密麻麻的鳞甲，这些黑色油脂仿佛凝聚了无数亡灵的怨念，每一滴都更加让人感觉遍体生寒。
轰——
油脂凭空自燃，化作了同样呈现出漆黑色泽的火焰。
火焰笼罩着李昂，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恶魔头颅的轮廓。
他神情暴戾地握紧拳头，黑色火焰顿时扩散开来。
这种火焰并未散发出任何高温，却依旧让人感觉只要稍稍靠近便会连带着灵魂一同被燃成灰烬。
但丁带着拉盖娅后退了几步，皱眉道：“这是......复仇之火？
可这头纳斯雷兹姆明明没有这种能力！”
拉盖娅神情迷茫地望着里昂，这样的李昂简直太陌生了，仿佛灵魂已经被替代为了另一个人。
李昂看向他们，张开双手，周身缭绕着黑色火焰，以一种颂唱史诗般的声音道：“这里终将化作深渊。”
“但这真的是一场灾难吗？”
他的神情掀起狂热，乖戾与兴奋。
他攥紧拳头，小臂上的触须宛如妖魔般舞动。
“不，恰恰相反！这是一场惠及全人类的种族跃迁。”
“那些愚昧软弱，被贵族们当作猪羊般生杀予夺的平民，也将拥有与贵族们从同一起跑线上角逐的机会。”
“这是一场伟大的变革！”
“他们将摆脱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未来，滋生出无穷无尽进化的野心，谁会拒绝这样的大礼？”
“也只有这样的世界，才配得上美好二字！”
李昂说着，便猖狂大笑了起来。
拉盖娅看向但丁，难以理解道：“他到底怎么了？”
但丁指了指脑袋：“应该是短时间内汲取了太多的恶魔之力，使得他暂时被恶魔的恶念占据了头脑。”
见拉盖娅脸上充满了忧虑，但丁又补充道：“不必过于担心，比起我预想中的结果已经要好很多了。”
这话不说还好，拉盖娅眼眶顿时变得通红：“他什么时候能恢复过来？总不会一直变成这副模样吧？”
但丁摇头道：“当然不会，等到他将体内的恶念宣泄出来就好了。”
正说着，李昂肆意狷狂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区区纳斯雷兹姆，一群只敢玩弄阴谋诡计的渣滓，居然胆敢冒犯未来的深渊主宰，何等罪过？”
“将我视作低等的凡人，以我杀你为无上耻辱，还嘲笑我杀你不得，简直是有眼无珠！”
他狠狠地践踏着纳斯雷兹姆的头颅，发出愤怒的咆哮。
这是七宗罪之——傲慢与暴怒！
终于，他的怒火逐渐平息。
他又看向拉盖娅，肆无忌惮地在目光不该停留的位置上下打量着。
露出令人厌憎的表情：“拉盖娅，你很不错，我认可你有成为我伴侣，为我诞下子嗣的资格。”
“当然，绝非唯一。”
“但你不必难过，我将保证在我成为大君之后，将一层深渊交付你手，让你成为我麾下的领主。”
李昂神情倨傲道。
对恶魔而言，人类的伦理道德简直就是个笑话。
这是七宗罪之——色欲！
拉盖娅瞪大了眼睛，仿佛重新认识了李昂，她脸颊绯红，轻啐道：“变态！”
李昂又看向但丁，大声道：“但丁，你也可作为我麾下大将，为我征讨四方，扩充疆域。”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李昂看向他的目光却饱含嫉妒。
凭什么你能拥有如此伟力？
凭什么你永远一副高高在上，漠视一切的高冷表情？
凭什么你能将一头纳斯雷兹姆轻易诛杀后，宛如施舍一条狗般施舍给我？
等到我成为深渊大君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杀死你，将你的头颅挂在我的宫殿，昼夜折磨。
这是七宗罪之——嫉妒！
他像是疯魔一般发泄着体内的负面情绪，一直到筋疲力尽，随后一头栽倒在地，呼呼大睡了起来。
......
不知过了多久。
李昂从睡梦中惊醒，入眼看到的第一个东西，依旧是猎魔手扎。
此时它的颜色变黑了许多，周身还点缀着宛如花瓣般的黑色火焰。
哗啦啦——
书页翻开，第一页最下面多出了三行小字。
分别是：
你吸收了过量的恶魔之力，你的人性暂时性丢失了百分之七，长期性丢失了百分之三。
你击杀了一头处于高序列的纳斯雷兹姆，汲取到的神性使你获得了一项特殊能力：复仇之火（A级）
描述：被你亲手杀死的纳斯雷兹姆【墨菲斯托·马纳加尔·乌迪甘】，临死前经历了惨无人道的折磨与羞辱。
它的灵魂中蕴含着对但丁极致的憎恨，这种憎恨被神性点化，形成了复仇之焰。
这是来自底层深渊的恐怖烈焰，除了直接的杀伤能力以外，它还能将你所使用的任何道具强化，增加其专长特效。
备注：【专长特效】意为所使用道具侧重能力，比如强化刀剑类武器，便会增加锋锐特效。不会出现服食治疗魔药，反而强化其毒性的乌龙事件。
评价：【复仇之火将使我变得更加强大】
你解锁了新的装备合成配方：【恐惧魔王的鳞片甲】【纳斯雷兹姆的皮质斗篷】【纳斯雷兹姆的魔眼宝石】
这还不是收获的全部。
李昂惊讶地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跨越了第二阶，来到了学徒阶的巅峰，只差一步，就能踏入中序列。
“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杀死纳斯雷兹姆后，我怎么就突然睡过去了？”
李昂开始拼命回忆。
他的脑海中，一幅幅画面重新浮现，他的神情也由迷茫，迅速转化为了不敢置信。
他猛地拍了下脑门，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哀嚎：“我这到底都干了啥啊？”
回忆起自己那些中二的发言，以及对姐姐的调戏，他羞耻得恨不得用脚趾在地上挖出一个大坑。
但羞耻过后，汹涌而来的便是浓郁的恐惧。
当他杀死纳斯雷兹姆“马纳加尔”之后，他几乎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而且当时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妥，无论是看待拉盖娅，还是看待但丁，都不再带有丝毫温情。
想起曾经令他感觉感动的场景，也只觉得厌烦。
他很确信自己当时没有失忆，只是自己属于人类该有的情感与道德观念都已变得极其淡薄。
倘若自己没有从中恢复过来，他岂不是就相当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么一想，他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第六十五章返回
李昂抬起小臂，放在眼前细细打量。
发现之前生出的触须已经消失，只留下了一块硬币大小的黑斑。
他又抚摸了下脖颈，发现那里光滑一片，鳞甲应该也已消退，才长舒了一口气。
之前他还想：倘若深渊势大，像离开女巫之森前夕睡梦中所描述的那样，大举进犯人间。
而他又没有找到逃离到其它世界的途经，大不了就像芬里尔那样投靠深渊算了。
打不过，就加入。
这是很正常的思维。
毕竟他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归属感，但现在他却再也不会抱有这种侥幸心理了。
因为堕入深渊，成为恶魔，就相当于失去人性。
所思所想，都将迥异于从前。
哪怕这是想想，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李昂打量起四周。
这里应该是一间很普通的民居，只是被打扫得很干净——这应该是清洁术的效果。
房间里空荡一片，可谓是家徒四壁，唯一的家具是一张木板床——这应该就是一间废弃的旧屋，黑死病肆虐下，这样的房屋太多了。
床上铺着的也不是床单，而是很多半人大小的树叶，摸起来很软和——这可能是拉盖娅用巫术制造的。
窗外夜色正浓，虫鸣蛙叫，看起来已是深夜。
这意味着他至少昏睡了大半天的时间。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李昂刚想起身，又回忆起之前对拉盖娅所说的非常失礼的话，颇有一种无颜以对的羞耻感。
他索性又躺了回去，假装昏迷。
脚步声停在床边。
但丁的声音响起：“别装了，既然醒了，就去吃点东西。等到黎明，我们就该赶路回去了。”
李昂无奈地睁开眼，坐起身道：“但丁先生......”
但丁语气平淡道：“不用感觉羞愧，力量的提升当然是有代价的，你只付出了微不足道的一点，收获却足够丰盛。我原本计划着要在一年内使你突破到中序列，但现在看来，顶多只要一个月了。”
李昂点了点头。
但丁又告诫道：“经过这件事后，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为什么经常与你强调的意志的重要性了。
并且你需要格外警惕，因为人性的流失往往意味着你原本完美无缺的心灵开始出现漏洞，就像被凿穿了一段的哈德良长城，此后异族再度入侵，将会变得更加轻松。”
李昂问道：“那我该如何修补人性？”
但丁嘴角翘起，笑道：“不需要你特意去做什么，和亲人们好好相处就是修补人性的最佳方式。”
李昂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但丁无奈地笑道：“你放心，我虽然没有亲人了，但我有自己修补人性的方式，不用你操心。”
李昂再度张了张嘴，依旧没有开口。
但丁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李昂讪讪道：“我还以为但丁先生您有读心术呢。”
但丁恍然，没好气道：“就算真有那种能力，我会没事就把它用在你身上吗？只是你的表情太耿直，很容易让人一猜就透。”
李昂大窘：“果然是读脸术。”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但丁先生，那只纳斯雷兹姆的残躯您带回来了吗？”
新解锁的一整套装备，原材料可都是纳斯雷兹姆的躯体。
这还是他第一次获得非一次性物品的合成配方。
但丁点头道：“当然。本来我想直接毁掉的，毕竟它的块头不小，很难携带，弃之不顾又容易造成邪能污染。但没想到拉盖娅居然有次元戒指，我就让她先收起来了。”
李昂松了口气：“但丁先生，那具残躯可以给我吗？”
但丁点头道：“当然，还有问题吗？”
“没了，谢谢您。”
但丁转身正要离开，脚步突然微顿。
李昂诧异道：“您还有什么事吗？”
但丁道：“以后不用再对我说敬语了。”
“嗯，好的......”
嘎吱——
门被推开，随后又关闭。
不多时，又有人推门进来。
拉盖娅捧着一叠衣服走了进来，直接丢在了床上。
“但丁先生说你已经醒了，快把衣服换好，等到天一亮，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已经耽搁很久了。”
“好的。”
“还愣着干什么？”
李昂看了眼自己身上，因为连番战斗而破损的衣物，又抬起头道：“姐，你不回避一下吗？”
拉盖娅挑起眉头，眼神温柔若秋水，轻声道：“不是说我有资格为你繁衍子嗣吗？为何还要回避？”
李昂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淦！
太踏马丢人了，简直是公开处刑！
他哑口无言，想解释又不知该从哪着手。
啪——
拉盖娅一巴掌拍在李昂肩头，皮笑肉不笑道：“以后要乖乖听姐姐的话，不然我就把你说的话放给妈妈听。”
她说着取出了一枚白色水晶，在李昂面前晃了晃：“看到没，留声水晶，我特意把你说的话录了下来。”
李昂露出了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假如有个地缝，他一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我知道了。”
拉盖娅满意地摸了摸李昂的脑袋，柔声道：“大声点，你没吃饭吗？”
李昂摇头道：“没吃。”
拉盖娅果断掐住了他的脸：“我让你大声点！”
李昂本来想皮一下，大声喊上一句“没吃”，但求生欲还是迫使他改口道：“我知道了！”
“不错，快换衣服吧。”
拉盖娅脚步轻快地走出了门。
李昂长舒了一口气，他其实很担心经过这件事，两人从此有了隔阂。
他把衣服换好，想了想，干脆又调出猎魔手扎，打算仔细察看一下纳斯雷兹姆三件套的效果。
却意外地发现，“人性暂时性丢失”后面，数字已经由“7”变成了“6”。
真的管用啊！
他心里生出一种要尽快将人性补完的紧迫感，人性缺损，就像防火墙出现了漏洞，实在不能让人有安全感。
他又将书页翻到装备铸造界面。
便看到纳斯雷兹姆三件套由上往下，依次排列。
恐惧魔王的鳞片甲：高序列的纳斯雷兹姆又被称作散播恐惧的魔王，以它们鳞片铸就的甲胄，自然而然散发着令所有生者恐惧的不祥气息。
除了能提供给你不菲的护甲以外，还能使你免疫部分低序列的巫术。
纳斯雷兹姆的皮质斗篷：以纳斯雷兹姆剥离下来的皮肤为原材料，缝制而成的黑色斗篷，它能使你幻化成任何记忆中的生物，但只是徒有其表，遭到触碰便会被揭穿。
纳斯雷兹姆的魔眼宝石：以纳斯雷兹姆的眼睛冶炼而成的特殊镶嵌物，将它镶嵌在任意装备上，都将产生相对应的特殊效果。
套装属性：真实幻化（纳斯雷兹姆）。
描述：你可以完美伪装成一只纳斯雷兹姆，但依旧只是徒具其表，无法拥有其特殊能力。
评价：欺诈者终将死于欺骗。
“感觉......似乎很有意思的样子，但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虽然这次收获满满，但偏偏没有一样真正意义上的“大威力杀伤性武器”。
“反恶魔炼金炸弹”或许算，但却是一次性用品。
不过无论是纳斯雷兹姆还是木偶魔，都不是那种正大光明跟敌人刚正面的货色，便也能理解这种收获了。
再看向窗外时，天色已经渐明，西西里和华夏一样位于北半球，虽说是地中海气候，但夏天依旧是昼长夜短。
“该出发了。”
第六十六章青草试炼
天还未大亮，一行三人便走在了通往女巫之森的羊肠小路上。
这条路明显已经荒废许久了，杂草丛生，如果不是偶尔还能看到一两个标记牌，只会觉得这是一片灌木丛。
经过道旁几棵已经枯死的栗子树时。
李昂突然开口道：“等我一下。”
拉盖娅好奇道：“你要干什么？”
“给我们找坐骑。”
李昂快步走到树旁，伸出手，按在枯树上。
魔力灌注。
活化木偶发动！
李昂给出唯一定义：【战马】
那棵树开始迅速分解成无数片木屑与碎块，随后，又再度聚合，组成了一匹辔鞍齐备的神骏白马。
虽然没有添加皮革等材料，但这匹木偶白马依旧有着一层白色蒙皮和飘逸的鬃毛，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它是一匹木马。
李昂娴熟地跨上战马，作为骑士侍从，在特贝利男爵从小的严格要求下，他曾经甚至连续半个月睡在马厩，与战马朝夕相伴，自然掌握着不弱的骑术。
“厉害！”
拉盖娅感慨道。
她其实也会一手召唤系的自然法术，能将一棵树唤醒成树人，如果不嫌招摇的话，完全可以将树人作为代步工具。
但很显然，如果她不想背负教会的通缉令的话，就不可能这样做。
李昂兴致勃勃道：“还没结束。”
他的体表蔓延出黑色的火焰，火焰迅速覆在木偶战马上，但并未将其点燃，反而产生了某种难以想象的效果。
这是——复仇之火！
在黑焰焚烧中，木偶战马昂首嘶鸣，它的鬃毛，马尾，尽数化作燃烧的黑色烈焰。
它的身躯变得骨架嶙峋，深陷的眼窝中，腾起两朵火云，仿佛化作了一头来自深渊的梦魇马。
李昂能清晰地感知到，在复仇之火的覆盖下，这匹木偶战马已经得到了全方位的提升。
这让他联想到了以前曾经看过的一部叫作恶灵骑士的电影中，主角的那辆气势十足的摩托车。
但很可惜，随着复仇之火熄灭，这种提升便迅速消退了。
复仇之火的强化效果，只是临时作战时使用。
而且，复仇之火的消耗同样不少，如果李昂现在火力全开，化身玛纳加尔姆之躯，燃起复仇之火，又操控着一大堆木偶军团，还施展着瞬狱，要不了两分钟，敌人未死，他自己就先趴下了。
这四项能力有一说一，每一个都不是低序列该掌握的东西。
任何低序列猎魔人能得到其一，都会毫不犹豫将其作为自己最核心的能力，从头开始构筑一个以该能力为核心的作战方式。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突破到中序列。
可偏偏他的人性还未补完，不敢贸然突破。
因为一旦突破到中序列，猎魔人就算从未施展过【恶魔变身】的能力，也将自动背负上诸如【深渊的凝视】之类的负面效果。
到时，他那有着“漏洞”的人性防火墙，能否抵挡住恶魔的入侵也是个问题。
但丁赞许道：“里昂，你现在已经不比一些老牌猎魔人弱了，除了经验上薄弱一些，底牌更胜他们许多。”
李昂诚恳道：“感谢您...你的称赞。”
但丁又道：“所以我觉得你已经有独力完成猎魔的能力了，等到你将人性补完后，我会向猎魔酒馆推荐你参加一场试炼。”
李昂下意识问道：“什么试炼？”
听起来就不像是好事！
但丁轻笑道：“从意大利杀到北欧的挪威，猎杀你一路所见所有的恶魔。”
“这......”
拉盖娅惊讶道：“但丁先生，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但丁摇头：“参与这场试炼的猎魔人只限于低序列，而且通过率并不低，以里昂现在的实力，低序列里有谁能比他更强？”
李昂问道：“假如路上有高序列恶魔呢？”
但丁顿感无语：“没我在你身边，你碰不到高序列的恶魔，它们也不会无缘无故将目光投在你身上。”
“我是说万一？”
但丁皱眉道：“万一你就等死吧。”
见李昂不说话了，他才继续道：“每年夏天，无论是学派出身，还是在野的猎魔人，在突破中序列前，都会参加这样的征程。在这条路上，你很可能会遇到一些同行，但你们的路线未必相同，有可能只是产生了些许交集，很快就会分道扬镳，所以不必跟他们打太多交道。”
李昂纳罕道：“这是针对所有猎魔人的历练吗？”
但丁点了点头：“因为到了中序列，一旦再失控，所造成的危害根本就不是低序列猎魔人所能相提并论的。这样的历程，是由所有老牌猎魔人所共同认可的历练，也是一场对猎魔人是否有资格突破的考核，我们将其称为——青草试炼。”
李昂疑惑道：“如果是青草试炼，在春天召开不是更名副其实吗？”
但丁摇头：“跟季节无关，青草的含义是，参与试炼的一般都是你们这些年轻稚嫩的低序列猎魔人。”
“我明白了。”
李昂笑道。
但丁道：“你不担心？”
李昂摇头，脸上挂起昂扬的笑容：“我都这么厉害了，杀穿一条路的恶魔会有问题吗？”
拉盖娅揪住他的衣领，蹙眉道：“少说这种大话，这件事回去之后，必须要我和妈妈商量之后，你才能同意。”
她又看向但丁，毫不示弱道：“但丁先生，我知道你是想将里昂培养成一位真正的猎魔人。但身为一位姐姐，我不希望里昂经历那么多危险，更不指望有朝一日需要他来保护我和母亲，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过完一生。”
但丁皱眉道：“可你所想的，未必是里昂所期待的生活。”
他看向李昂，问道：“对吧？”
李昂看向拉盖娅，她气势汹汹的瞪着他，仿佛在说你要敢说是，我就捏爆你的狗头！
又看向但丁，他笑容温和，但隐含的强硬，却显而易见。
李昂没敢说话，伸手活化了第二和第三匹木偶战马，随后很生硬地转移话题道：“我们该上路了。”
第六十七章男爵
西西里，特贝利领。
天空中，一片愁云惨淡，昨日才刚离去的暴风雨，似乎又将倾盆而落。
李昂心念一动，战马顿时如使臂指般停在了山坡上。
这种不知疲倦，全凭主人心意操控的木偶造物是最优秀的坐骑，如果以它们组建一支骑兵队伍，很难想象有哪支部队撑的过它们的一轮冲锋。
他远远眺望着那座小山上屹立的城堡，从这里看去，只能看到城堡顶端的那座高台。
自己离开时，特贝利男爵就站在那目送自己。
转眼也有半个月的时间了，而他也由一个力气大些的见习骑士，成为了即将突破到超凡层次的猎魔人。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来时是从但丁小屋赶赴叙拉古，回来时却是从叙拉古直接赶到女巫之森。
往返路线形成了一个三角形，所以才会途经特贝利领，倒不是说有意为之。
本来拉盖娅倒是提出还像往常那样，先赶回但丁的住所，再让安洁莉娜女士来接他们，这样虽然麻烦，但却显得更为礼貌些。
拉盖娅虽然在关于李昂“青草试炼”的问题上跟但丁先生有些冲突，但其实心中也很清楚但丁无论是在给予李昂的教导上还是答应让她也参与这次猎魔上，付出的善意已经远远超过了交易的范畴。
但是但丁以“为两人安全负责”，并且“节省赶路时间”的原则，还是拒绝了她的提议。
三人走下山坡，但丁转过头，对两人微笑道别：“前面就是女巫之森了，我也就送你们到这里了。”
拉盖娅很有礼貌地说道：“感谢先生您一路上的精心护送，既然已经到家门口了，先生不妨到女巫之森看看，也好让我们姐弟聊表地主之谊。”
但丁微笑拒绝道：“感谢拉盖娅小姐的邀请，但我还有一些琐事要处理，这段时间甚至不会回我的住所。”
他又看向李昂：“我最近三天应该会出趟远门，授课暂时停止，这三天你除了好好消化这次历练的收获以外，也记得同拉盖娅小姐和安洁莉娜女士再商量一下青草试炼的事，三天后给我答复。”
李昂点头：“我会的。”
“那我们三天后再见。”
但丁摆了摆手，向两人道别，随后飘然远去。
他虽然不会空间系的法术，但到了高序列的境界，赶路的速度自然远超骑乘李昂的木偶战马。
李昂解散了但丁所骑乘的那匹战马，使它重新化作一堆枯木，随后问道：“姐，既然都已经到这里了，要看看父亲吗？”
拉盖娅冷哼道：“我没有父亲。”
李昂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轻笑道：“那你等等我吧，当初父亲要我去女巫之森请求母亲的帮助，都这么久了，我总得给他一个交代。”
最起码，要把他所知道的后世的抗疫知识告诉给特贝利男爵。
......
李昂走进小镇，离开小半个月的时间，这里的变化很大，街头巷尾摆放的尸体已经消失了。
人们大多躲藏在自己家中，路上行人寥寥无几，整座城镇显得一片萧条，但也没有之前那副死气沉沉，宛如世界末日般的景象了。
“站住，你是谁？这里不欢迎外来人！”
两名巡逻的卫兵迎了上来。
李昂转过头，他们两人顿时惊喜道：“里昂少爷！”
“我父亲呢？”
“男爵阁下就在前面，少爷，要我们带你过去吗？”
李昂摇头道：“不必了，我自己去找他就是。”
离得很远，李昂就看到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父亲。”
李昂叫道。
特贝利男爵惊异道：“你怎么回来了？”
半月不见，特贝利男爵的脸上明显多了几分憔悴。
“额，不是您让我向安洁莉娜女士请求治理黑死病的方法吗？我见到了安洁莉娜女士，也带回了治理黑死病的方法。”
特贝利男爵皱眉道：“既然你见到了安洁莉娜女士，她又怎么可能放你回来？”
李昂愣了下，听这意思，特贝利男爵好像压根儿就没想让自己回来啊。
特贝利男爵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外面现在这么危险，你母亲怎么舍得放你出来，我让你去找她的本意，就是让你老老实实呆在里面。”
李昂愣了下，笑道：“您放心，我这次离开女巫之森只是为了告诉您控制黑死病的方法，巫术和魔药虽然无法治愈黑死病，但还是有其它办法能控制疫病烈度的。”
对巫术无法治疗黑死病早有预料的特贝利男爵并未露出惊讶的神情，而是道：“你说，我会记住的。”
“首先，不仅人会传播黑死病，老鼠以及它们身上的跳蚤也会传播疫病，所以必须要将老鼠集中扑杀......”
他将自己结合现代知识，整理出的防治黑死病的方法同特贝利男爵仔细讲解了一遍。
最后，他又道：“这些知识传播出去，可能会动摇教会的权威，所以父亲您一定要注意这一点，最好在这些防治黑死病的方法上包装神学的外衣，或者干脆就不要让它外传。”
特贝利男爵笑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我自然会把握其中的分寸。”
他摸了摸李昂的脑袋，神情欣慰：“到底是长大了。”
“既然事情也说完了，那就回去吧。二十多年来，你一直也没陪伴过你母亲，也该好好陪她几年了，但你要记住，时间不能虚度，武艺也不能荒废。顺便多跟你母亲学习一些本领，技多不压身，以后就算咱家破落了，你也算有一份出路。”
李昂犹豫了下，还是没告诉特贝利男爵自己已经成为猎魔人的事，只是应道：“我会的。”
他想了想，又道：“这里距离女巫之森这么近，我以后会经常来看您的。”
特贝利男爵笑了笑：“这里距离女巫之森可不近，二十多年了，你母亲可从未来看过我，有时候萌生出找她的想法，也总是被大森林阻隔在外面......她还怨我吗？”
李昂思索了片刻，摇头道：“她并未怪您。”
只是大概是对您真的没有什么感情了。
如果恨，反而说明还爱着。
但安洁莉娜女士提起特贝利男爵，语气却很平静，大概对于女巫这种长生种而言，和人类间的感情，的确不应放在心上。
特贝利男爵忍不住笑道：“那就好，她还有漫长的未来，不该总背负上怨憎。”
他有些唏嘘，犹豫良久，问道：“既然见过你妈妈了，你应该也见过你姐姐了吧？她叫什么名字？”
“拉盖娅。”
特贝利男爵轻笑道：“拉盖娅，真是个好名字，她应该很漂亮吧？”
李昂点了点头：“当然。”
“跟她要好好相处，她虽然算是你的姐姐，但也就比你早出生了一会儿，女孩子的脾气可能差一点，你要多包容一点......”
特贝利男爵絮絮叨叨的声音不断传来。
李昂暗叹了一口气，也不知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值得特贝利男爵抛妻弃女。
“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特贝利男爵板起脸，郑重道。
李昂连忙点头：“记住了。”
他伸出手，拍了拍李昂的肩膀：“既然已经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就要撑起这个家庭，照顾好你的姐姐和母亲。”
“我会的。”
“好了，该说的也说完了，这就离开吧。”
特贝利男爵开始下逐客令。
李昂向他道别：“我会常来看您的。”
......
李昂走后，特贝利男爵长叹了一口气。
他站定在原地，久久未曾挪动脚步。
“时至今日，我依旧未曾后悔当初的决定，毕竟，安洁莉娜的脾性，我是很清楚的......”
“我只是后悔当初没来得及多抱我的女儿几次。”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传来，有披着斗篷的少女从他面前走过，亚麻色的长发和兜帽下的面孔自他面前惊鸿闪过。
“等等，你是？”
特贝利男爵叫住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这令人惊艳的少女，神情疑惑。
“过路人。”
声音清冷，惜字如金。
特贝利男爵点了点头，忍不住担心道：“现在可没几个地方允许外人乱走，你孤身一人赶路，还有可能遭遇强盗，难道没人和你一起吗？”
“关你什么事？”
拉盖娅冷冷道。
特贝利男爵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但又不知为何，偏偏没有半点生气的感觉。
眼见少女的背影正要远去，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他快步走上前去：“等一下。”
少女回过头，神情冰冷：“你有事吗？”
“我......”
特贝利男爵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有个许久未见的女儿，如果没记错的话，她现在应该也像你这么大了。”
少女冷冷地剜了他一眼：“你从来就没有什么女儿。”
她挥动斗篷，身影如同烟雾般袅袅消逝。
一个惊慌的声音突然从角落里响起：“天主在上，我刚刚看到了什么？一个施展了邪恶巫术从我们面前消失的女巫！我早就知道，那些被魔鬼诅咒的女人肯定会再次侵犯特贝利领的。”
来人是肖恩神父，他今天依旧穿着黑色祭披，神情激动道：“男爵阁下，你要立刻召集麾下的骑士，发起一场针对女巫之森的圣战！等等，只凭我们还不够，那些邪恶的女巫们拥有着极为恐怖的魔力，必须上报教会，要他们出动专门对付女巫的裁决骑士，去女巫之森抓捕她们！”
特贝利男爵皱了皱眉：“哪来的女巫？你看错了。”
“不可能，她分明就是！”
肖恩神父手舞足蹈，比划着突然消失的画面，他很确信自己并未看错。
只要抓住了这个“真正”的女巫，他将立下大功，很有可能再进一步，被提拔到城市里做主教。
天可怜见，他自从来到特贝利领，便好像被遗弃了一般窝在这里十三年了。
特贝利男爵眉宇间闪过了一丝暴戾，他冷冷道：“你看错了。”
大概是太过得意忘形，甚至已开始憧憬美好未来的肖恩神父没注意到男爵语气的变化，他反驳道：“男爵阁下，我才四十岁，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噗嗤。
长剑穿透了肖恩神父的胸膛，这一手干净利落的拔剑甚至都没让肖恩有丝毫反应过来的机会。
他面无表情地凑到了肖恩神父耳畔，轻声道：“我说过，你看错了。”
肖恩神父张了张嘴，喉咙里挤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随后眼睛渐渐失去焦距。
......
故意给特贝利男爵留下一点小麻烦的拉盖娅，心中又忍不住溢出一丝懊悔的情绪。
她本就不是个特别任性的女人，冲动过后，又担心因此而使得特贝利男爵背负“与女巫勾结的罪名”。
想要补救，但李昂此时已经回来了。
她只能装作等待良久的样子，不露端倪地随口问道：“这座领地里有神职人员吧，你就这么回去，如果被察觉到体内有恶魔的力量，后果肯定很严重吧？”
李昂摇头道：“当然不会，小镇里只有肖恩神父一个神职人员，他只是个普通人，背后也没什么靠山，如果不是足够聪明，又懂得审时度势，每每都能恰巧卡住父亲的底线，就凭他做的那些事，父亲应该早就忍不住找个理由把他干掉了。”
“哦，那就好。”
李昂皱眉道：“而且猎魔人跟教会的关系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据但丁先生所说，绝大多数猎魔人都跟教会的神职人员有着联系，许多地区主教甚至会主动联系猎魔人，让他们代替或者协助自己完成除魔。”
拉盖娅恼怒道：“所以明明我们女巫跟恶魔没有半点关系，偏偏要背负恶名，你们猎魔人明明用的是恶魔的力量，反而跟教会沆瀣一气？”
李昂尴尬地笑了笑，没敢接这个话茬，总感觉自己回来之后，拉盖娅的情绪就有些不大对劲。
眼见拉盖娅气冲冲地丢下坐骑走进女巫之森，李昂也将坐骑解散，跟着追了上去。
第六十八章凯瑟琳
“为什么突然发脾气啊？我才刚成为猎魔人，就算猎魔人真的都跟教会沆瀣一气，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啊？”
李昂其实是有些懵的。
女孩子不该是很可爱的生物吗？
姐姐不是向来很温柔的吗？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副喜怒无常的样子了？
难道是传说中的亲戚来了？
李昂的脑袋里，挤进来无数小朋友，同时冒出大大的问号。
“你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咯？”
拉盖娅清清冷冷地瞥过来一眼。
李昂果断摇头。
他深思熟虑良久，问道：“姐，你是不是肚子痛？要不我背你好了。”
拉盖娅一脸讶然地望着李昂，正当李昂以为自己会错意的时候，她的眼神中不知不觉间已溢满了笑意。
“那好啊。”
李昂微蹲下身，拉盖娅轻飘飘跳了上来。
她伸出藕白的双臂环住李昂的脖颈，脑袋埋在李昂肩头，轻轻斜靠着。
“给我讲故事！”
拉盖娅难得以一种任性的像是小孩子的语气说道。
“好。”
“那我给你讲个灰姑娘的故事吧。”
“从前有一个孝顺且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她的继母和两个姐姐长期虐待她，把她当做女佣对待......”
李昂一边讲着故事，一边想道：果然好像不怎么生气了。
所以是自己猜对了吗？
他暗暗感慨，女孩子真是可怜，每个月都会流血。
就算是拜占庭皇室最精锐的瓦良格卫队，每个月如果都拿出一周的时间持续流血，也承受不住吧？
李昂的脚步很稳，遇到拦路的荆棘藤蔓，它们也会自动绕开。
“后来，灰姑娘听到了王子要举办舞会的消息，但继母和姐姐们不愿她参加，后来她在美丽而又善良的小女巫拉盖娅的帮助下......”
随着李昂的讲述，渐渐的，背后的呼吸声都变得平缓了起来，似乎是睡着了。
一路返回到泰瑞昂巨树，只发生了两个小插曲，除此之外，再无波澜。
其一是温琪嗅到两人身上它血液的气息，闹小脾气把两个人掀到了湖里去。
前段时间，安洁莉娜女士为了调配出适合低序列服用的龙血药剂，每天都来抽它的血。
想他堂堂纯血巨龙，成年之后甚至有可能突破到高序列的传奇生物，居然沦为产血机器，被迫营业，哪能不生气？
李昂倒是一点也没计较温琪的行为，反而说了一箩筐道歉的好话，把温琪哄得连眼睛都眯起来，开始摇晃尾巴。
他其实早就打算好要制作一具巨龙木偶了，既能作为飞行坐骑，又能协助作战。
到时候很多原材料，恐怕还要从可怜的温琪先生身上取。
想到这儿，李昂脸上的神情也就变得越发和蔼了。
其二就是他们两个再度打扰了安德鲁阁下的安眠，被它吹胡子瞪眼，猛吸了一口气，然后喷了他们满脸泥。
经过这两个小插曲，原本兴致不高的拉盖娅情绪反倒更好了些。
......
米兰，维多利奥大道的角落。
有着一家名叫“树木与拳头”的酒馆。
明明是傍晚时分，酒馆该是生意最好的时候，这里的上座率却是很寒酸的零。
无论是黑死病爆发前，还是后，它的生意都一如既往地惨淡。
不仅是因为这里酒水的定价，真的很高，也因为这里的存在感实在太低了。
它窝在深巷的最角落，就像刻意不想使自己引人注意的老鼠。
而它实际上，是猎魔人们一处隐秘的聚会场所，也负责接收部分教会给出的悬赏，分配给各个猎魔人。
除此之外，这里还是猎魔人进行青草试炼的起始点。
泛黄的木质吧台后，有个穿着宽大巫师袍，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金发女人。
她是被称作“破坏者”的女巫，也是这家酒馆的老板——凯瑟琳。
作为一位罕见的专精“恶魔流派”，与猎魔人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女巫，凯瑟琳以中序列接近顶端的实力，在猎魔人的圈子中闯荡出了偌大的名头。
据说她也像猎魔人一样，在体内移植了恶魔的血脉，一旦爆发，比起同阶的猎魔人更像恶魔。
昏暗的酒馆内，一个金发碧眼的英俊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圆木酒桶上。
“但丁先生！”
她惊喜地飞扑过来，在但丁先生的脸颊上印了一个唇印。
但丁面无表情地推开她的脸：“不要每次见面都用这么热情奔放的方式同我打招呼。”
“嘻嘻，人家想你了嘛。”
她推出一杯琥珀色的酒水，双手托腮，眉目含情地盯着但丁的侧脸：“说吧，你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
但丁接过酒水，轻抿了一口，发现是甜丝丝的果汁，才咽了下去，道：“我收了个学生。”
她惊讶道：“以前没听说过啊，什么时候的事？”
如果大家知道传说中向来形单影只的最强猎魔人但丁，收了一位学生，一定会在超凡世界掀起一场大风暴。
但丁道：“大概半个月前。”
“哦哦哦，我明白了，他这是要完成第一次猎魔了对吧，我会帮你筛选出附近天赋能力最出色的恶魔的。”
但丁摇了摇头：“不是第一次猎魔。他要参加青草试炼。”
凯瑟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拿起但丁的酒杯喝了一口，小声嘀咕道：“是果汁啊，怎么开始说起胡话了？”
但丁皱眉道：“我没醉，他的天赋很好，未来三年内，他必定会成为第二个高序列的猎魔人。”
“真的？”
她没想到但丁居然会给出这样一个恐怖的评价。
“真的！”
“所以你希望我帮你照看他？给他挑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
但丁摇头：“当然不是，我希望你能挑选一条最危险的路线。”
凯瑟琳不敢置信道：“你在开玩笑吗？”
但丁摇头：“我从来没跟你开过玩笑。”
凯瑟琳严肃道：“他会死的。”
“他不会。”
但丁语气冰冷地重复道：“只是这样程度的磨砺，他完全可以承受。”
凯瑟琳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规劝道：“但丁，你应该清楚青草试炼的危险性，尽管世界已经危若累卵，但我也不希望你因此而草率对待一个未来可能成为高序列的猎魔人，逼迫他走上注定死亡的结局。”
但丁轻笑摇头：“我逼迫他？他的母亲是安洁莉娜女士，如果他不愿意，这世界上有谁能逼迫他去做什么事情吗？”
“你疯了？你居然敢让安洁莉娜女士的儿子去送死？她会因此而迁怒所有猎魔人的，除了你，没人能承受那位伟大存在的怒火。”
但丁无奈地再度重申道：“是不是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我不是让他去送死？”
她点了点头：“刚成为猎魔人半个月的时间，无论怎么看，也不可能有参加青草试炼的资格。”
“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你说的实在让人感觉匪夷所思。”
但丁揉了揉眉心，苦恼道：“那就只有等你见到他，才会明白我并不是在开玩笑了。”
第六十九章摊牌
暮色中的泰瑞昂巨树，遍布着荧黄色的纹路，那是魔力之井自其根须与枝干中喷涌出的魔力潮汐。
无数树精灵们坐在泰瑞昂巨树的枝丫上冥想着，她们的翅膀振动频率很低，散发着相映成辉的淡淡荧光。
一个个小脑袋随着微风拂来，轻轻摇晃着。
每个月，魔力之井都会大规模喷涌出精纯的自然魔力。
这也是先天不足的树精灵们种族升华的重要仪式。
最开始时，这些由安洁莉娜亲手创造的小生命，不仅身体羸弱，智慧也很低下，但现在已经几乎等同于普通人类了，还能施展一两手低序列的自然巫术，完全能够胜任绝大多数日常工作。
安洁莉娜女士坐在最顶端树屋的阳台上，听着拉盖娅的叙述，神情凝重。
女巫之森“三巨头”正在就“里昂是否应该参加青草试炼”的议题展开实质性磋商。
拉盖娅环顾两人道：“既然都不说话，那就由我先表态吧——我不同意！”
“在妈妈的庇护下，这里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既然里昂未来按部就班，就有机会突破高序列，何必要冒这样大的风险？”
她郑重道：“在我看来，花费十年时间突破到高序列，与花费一百年也没什么差别。”
安洁莉娜女士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没错，青草试炼就连我这种圈外人都有所耳闻，这场试炼的死亡率的确不高，因为会参与进来的猎魔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牌猎魔人，他们经验丰富，也懂得审时度势，但这不代表这就不危险。”
“从意大利到北欧，中途可能遇到的恶魔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我也不同意。”
李昂突然开口道：“你们就不好奇为何这个世界上的恶魔越来越多，教会明明拥有着很恐怖的力量，却总是无所作为吗？”
李昂沉默片刻，道：“实际上，这里已经是深渊了，自从诸神们输掉了那一场战争，迎来了诸神黄昏，人间就已经归属于深渊。”
拉盖娅把手放在了李昂的额头上，诧异道：“没发烧啊。”
安洁莉娜蹙起娥眉：“我承认，这个世界或许已经不可抑制地滑向深渊，但要说已经沦为表深渊，未免有些天方夜谭了吧？”
“深渊千奇百怪，有充斥着黑暗，连半点光亮都没有的永夜深渊；有充斥着狡诈与欺骗，从未有信任可言的恐惧深渊......
但就是没有一个正常的。
深渊或多或少，都缺少了现世的一些东西，但我们现在的世界，无论如何也跟深渊不沾边吧？”
李昂摇头道：“出生在深渊中的恶魔，也不会认为自己缺少了什么，或许我们......或者说绝大多数人已经缺失了一些东西，不然这个世界怎么会变得越来越糟糕？”
他很郑重道：“现如今的世界，贵族昏昧，教会腐朽，疫病横行，就算称之为人间炼狱也没什么太过分的地方吧？”
安洁莉娜思索片刻，眉宇间笼罩了一层忧虑：“这件事是但丁先生告诉你的？”
“是。”
“假如世界已经沦为深渊，那么教会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李昂道：“教会就是得到这座新深渊统治权的深渊大君，潜移默化改造并统治这个世界的工具。”
“但丁先生告诉我，在深渊之中，有一座永昼深渊，那里缺失的是黑暗，而那座深渊的恶魔们，都生有白色的羽翼......”
拉盖娅不可抑制地惊呼出声：“天使？”
安洁莉娜女士叹了一口气：“我早就猜到教会跟恶魔有联系，但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教会信仰的就是恶魔。”
拉盖娅问道：“妈妈，里昂说的都是真的？”
安洁莉娜点了点头：“这个消息虽然的确令人难以置信，但仔细想想，反而恰巧能将我心中多年的疑惑完美解决，大概率是真的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李昂道：“我考虑过了，只有两条路可走，其一，就是尽快强大自身，在恶魔们全面入侵的时候，拥有自保的力量，但这明显很困难，毕竟，就连强大的诸神都败给了深渊，仅凭我们，实在是势单力薄。”
“其二，既然现世已经沦为表深渊，那是否意味着在这之前的表深渊，也是个正常世界？如果深渊是在一步步吞噬着正常世界，壮大自身，那么我们是不是也有可能提前找到下一个正常世界，离开这里前去避难？”
“的确是两条路，但无论哪条都不好走。”
安洁莉娜女士轻叹了一口气，脸上挂起了一丝愁容。
“前者的难度自然不用多说，而后者也绝不会容易到哪去。诸神在空间上的造诣大概率要比我精深，祂们大多都是天生掌握世界部分权柄的神灵，譬如北欧神系，祂们既然掌握着彩虹桥这样的空间神器，若是真能提前找到新世界，恐怕早就离开了。”
树屋内，一片哀愁。
安洁莉娜女士强笑道：“好了，也不用太过担心，北欧诸神们不选择离开，或许也有其他的原因。”
“毕竟祂们是神灵，所掌握的权柄与这个世界有着极为深刻的联系，很可能一旦离开这个世界，就会失去神力，被打落凡尘。”
“亦或者祂们认为自己有战胜恶魔的可能，所以并未选择逃离，总之，希望还是有的。”
李昂点头道：“没错，就算希望渺茫，无论如何，我们也不可能选择坐以待毙。”
安洁莉娜道：“我已经停留在高序列第三阶段五十年了，突破尚且遥遥无期，完全看不到希望，所以接下来，我会负责借助彩虹桥寻找新世界，而你们的任务就是在短时间内，尽可能地强大起来。”
李昂道：“所以我可以参加青草试炼了？”
安洁莉娜点了点头：“但你必须携带一件感应器，一旦触发，我会立刻通过彩虹桥的力量将你拉回到身边。”
“好！”
安洁莉娜女士又看向拉盖娅道：“接下来，你需要暂且把魔药学，炼金术等杂七杂八的功课放下了，你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阶位，在不可预见的未来，我希望你们都能达到高序列。”
拉盖娅有些苦恼道：“什么时候开始，高序列这种可望不可即的阶位仿佛都已经变成很简单的事情了。”
对于一名巫师而言，没有长久积累下来的学识，以及对世界本质的深刻认知，要想突破阶位实在是难上加难。
安洁莉娜道：“原本或许很难，但假如里昂所说的都是真的话，那么你便已经接触到了另外一面世界的本质，你也就有资格省去大部分积累，迅速冲阶。”
她轻叹道：“其实高序列在面对深渊时也很难说就很充足了，无论怎样看，希望都是很渺茫。”
她站起身，轻轻抚摸着两个愁容满面的孩子的脑袋：“但是我们只要去做就够了，至于结果如何，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就算最后结果很差，我们一家人一起面对，也就没那么糟糕了吧？”
第七十章女猎魔人
深夜，万籁俱静。
李昂结束了冥想，有些疲惫地走出树屋透气。
无论是猎魔人还是巫师，冥想都是相当耗费精力的一件事，就像是在大脑中推算一道数学题。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休息片刻。
他沿藤梯向下攀爬，沿途，能够看到很多袖珍树屋，在那里面，精灵们正相拥着安然酣睡。
睡相千奇百怪，但大抵都是无忧无虑的模样。
这些小家伙们乐观且没心没肺，有时候真的很让人羡慕。
魔药实验室内灯火通明，拉盖娅和安洁莉娜的身影在灯光映照下，来回交错，显得格外忙碌。
从今天开始，拉盖娅每天都要服用大量魔药，直至达到中序列的阈（yu）值。
这简直重复了前段时间李昂的经历。
不过对比猎魔人，巫师所能服用的魔药更多，过程也注定更加痛苦。
自从李昂将但丁对他说过的话向她们和盘托出后，原本安静祥和的气氛便被紧迫的备战所取代了。
之所以说出这些，李昂倒也不单纯是出于想参加青草试炼的考量。
在这之前，李昂其实就犹豫过很多次要不要将这些事告诉给她们。
虽然面对深渊，多一个高序列其实根本就无足轻重。
但是，哪怕结果无从改变，依旧比大祸临头时，依旧浑浑噩噩一片懵懂强吧？
有的人可能宁愿浑浑噩噩地活下去，也不愿意知道末日即将到来，可他相信拉盖娅和安洁莉娜女士不是这种人。
他来到树下的空地上，稍适休息片刻，便拔出了赐胜之剑，对着木靶开始一遍遍地施展瞬狱技巧。
累了便返回房间休息，实在感觉精力不济，就躺倒呼呼大睡。
就这样，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天来，李昂除了冥想便是锻炼使用瞬狱，活化木偶与复仇之火的技巧，刻苦程度堪比高三最后一个月的冲刺。
这些新获得的能力虽然每个都很强大，但要将它们融会贯通，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到第三天的清晨时，他已经整理好了装备，在彩虹桥的虹光中前往了但丁的小木屋。
......
三天后。
黄昏时分，乌鸦站在道路旁破旧的木牌上啼鸣。
在那木牌上面用白色颜料写着一串拉丁字母——“拉文纳”。
逐渐逼近的马蹄声将乌鸦惊起，一位人类骑士自道路尽头纵马狂奔而来，随即停在了木牌前。
“已经到了拉文纳了吗？”
来人自言自语道。
他穿着一件罕见的黑色鳞甲，身后披着同样色泽的披风，背负一把剑柄处镶嵌黑色宝石的骑士剑。
这个人类骑士就是李昂。
临走前，他将那具纳斯雷兹姆之躯从拉盖娅手中讨要了过来，成功合成了“纳斯雷兹姆三件套”。
其中，鳞片甲和皮质斗篷都是很中规中矩的模样，只是呈现出纯黑色。
魔眼宝石则有一对，被他镶嵌在赐胜之剑剑柄的正反两面，分别附加了“腐蚀”与“侵蚀”特效。
腐蚀：在敌人的伤口处附加腐蚀毒素，能够不断侵蚀敌人伤口，使其迅速溃烂。
侵蚀：在敌人的伤口处附加能够麻痹其心智的毒素，如果心智弱小，有可能会因此彻底迷失，化作疯子。
两个特效都相当邪门儿，不过也很符合猎魔人的作战风格，在许多人眼中，猎魔人是比恶魔还要更加邪恶的存在。
离开但丁的小木屋后，李昂便一路北上。
凭借木偶战马的不知疲倦的特性，仅仅三天，他便已经抵达位于意大利东北部的拉文纳了。
连日的赶路，使他多了些旅人的风尘仆仆，下巴处良久未刮的短须使他也多了几分英武气息。
他取出地图，辨认了下方向，随即继续向西北方行去，他不打算在拉文纳这种大城市多作停留。
突然，他的神情微变，果断勒住缰绳，向一旁的林地中行去。
在刚刚，他嗅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恶魔气息。
只是并未有恶魔标志性的硫磺气息，而是另一种阴冷，潮湿，仿佛泡在了深海中发胀尸体的气息。
走得近了，那股气息变得越发浓郁。
耳畔隐约传来了刺耳的嗡鸣与凄厉的惨叫声。
李昂跳下战马，他解开行囊，一只栩栩如生的木偶飞鸟立刻腾空而起，而他便尾随着飞鸟迅速前进。
这是他利用安洁莉娜女士的宝库，所缔造的永久性木偶，定义是【追踪恶魔】【快速飞行】【喷吐烈焰】。
值得一提的是，温琪先生也为此贡献了一枚鳞片和几滴龙血。
......
此时，在林地深处，毗邻一片沼泽地的地方。
一个穿着暗红色劲装，右肩斜扣着墨绿色的斗篷，有着棕色短发的女人正在与一群仿佛被水泡的发白的肿胀尸怪战斗着。
不对，这根本就不是战斗，确切的说，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这个女人有着极为矫健的身手，她使一长一短两把长剑，宛如一台杀戮机器，干净利落地屠戮着这些肿胀尸怪，不多时就将其清剿一空。
“谁在那，滚出来！”
女人突然将目光转向树林深处。
李昂缓缓走了出来，他抬起手示意自己没拿武器，开口问道：“你是猎魔人？”
女人冷笑道：“呵，原来是一位骑士老爷。”
她的相貌其实相当出挑，只是左脸有一道很浅的刀疤，自眉骨处延伸至鼻梁，倒也并未破相，反而平添了三分剽悍之气。
李昂摇头道：“我不是什么骑士老爷，充其量算是做过骑士侍从，而现在，我是一位猎魔人。”
女人依旧未曾放松警惕，她冷冷道：“这里的任务已经被我领了，赏金只属于我一个人。”
李昂轻笑道：“你看我像是缺钱的人吗？我叫里昂，你叫什么名字？”
能置办得起一身像这样的全新鳞甲，身家肯定不菲。
女人嘟囔了一声。
李昂哑然失笑，她似乎刚在骂自己是个暴发户，没想到自己除但丁以外所遇见的第一个同行就这么不好相处。
他不再询问对方的名字，而是蹲下身，检查着怪物的尸体：“这些是什么东西？”
“水鬼，被恶魔引诱溺亡的人类灵魂所畸变成的怪物。”
女人有些诧异道：“你的导师连这种常识都没同你讲过？”
“没有。”
这些怪物虽然跟恶魔有关，但很明显并不属于恶魔，它们的实力也乏善可陈，但丁或许并不认为他有必要向自己介绍一群蠕虫般虽然恶心，但并没有太大意义的怪物。
女人正想鄙视李昂究竟是跟哪个不靠谱的半吊子猎魔人学习的时候，突然脸色微变，大声道：“小心。”
李昂骤然回过头，他的眼眸一瞬间化作了金色的竖瞳，体表的鳞片甲上也仿佛缭绕着一头巨大的恐惧魔王。
龙血药剂和鳞甲的特殊效果瞬间吓得来者愣在了原地，而此时，李昂才好整以暇地一剑将其枭首。
那是一头有着雄鹿头颅与四肢，躯干近乎于人，但却生满黑色赘生物的林精，与这些水鬼一样，它同样不是恶魔。
女人望着林精脖颈处平滑的断截面，忍不住赞叹道：“武器不错，小白脸。”
第七十一章伊妮莉
“小白脸？”
李昂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
女人来到林精的身边，像是护食的小猫，警告道：“你没有领取任务，按照行规，我可不会分给你半毛钱赏金——没有你，要解决这头林精对我而言也是很轻松的一件事。”
似乎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过分，她解释道：“反正你好像也不需要的样子。”
李昂退后两步，示意她随意处置这头林精的尸体。
这一举动大概博得了女猎魔人的好感，她将林精的鹿首割下，道：“我叫伊妮莉，来自狼学派。”
狼学派？
但丁先生好像提过，是野兽流派的分支？
李昂想了想，道：“我叫里昂，来自......但丁学派。”
名为伊妮莉的女猎魔人“哈”了一声，忍不住大笑道：“没有学派就没有学派呗，反正野猎人还挺多的，这没什么可耻的。”
李昂皱眉道：“只有两个人的学派就不能算作是学派吗？”
伊妮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吧，如果你口中的但丁是那个但丁的话，那就算。”
李昂道：“所以我说我来自但丁学派。”
伊妮莉笑不下去了，她皱眉道：“嗨伙计，你认真的？”
李昂点了点头：“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伊妮莉问道：“你说的是那个唯一的高序列猎魔人，但丁？”
“对。”
“伙计，有梦想是好事，但是我觉得你可能是被人骗了，有的野猎人经常冒用但丁先生的名头，一些刚闯进这个圈子的年轻猎魔人很有可能上当受骗，他是不是跟你提出‘付费收徒，包教包会’之类的话了？毕竟你一眼看上去，就像个有钱的冤大头。”
李昂叹了一口气，但丁告诉他碰到同行之后报他的名字就是了，但现在来看，似乎完全不管用的样子。
“好，就当我受骗了好了。”
他转身离去，总感觉这家伙不太正常的样子。
但刚离开不久，伊妮莉便追了上来，她问道：“嗨小白脸，你这是要去哪？方便帮我捎点战利品吗？”
李昂皱眉道：“我要去米兰。”
“哈？你也要去米兰？”
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你该不会说你也要去参加青草试炼吧？”
李昂反问道：“你也要参加青草试炼？”
两人相顾良久无言，随后，李昂的木偶战马上便多了一堆杂七杂八，散发着腥臭味的“战利品”。
“小白脸，我们先到拉文纳吧，那里有一间炼金工坊，他们老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
炼金工坊？
李昂倒是挺想去看看的，于是便答应道：“好。”
伊妮莉拍了下李昂的肩膀，笑道：“够爽快！”
当晚，他们便来到了伊妮莉口中的炼金工坊。
这座工坊建立于拉文纳的城郊，从外表看，就跟很普通的民居一样。
“进去之后不要乱动，马斯哈特那个老头子脾气相当暴躁，嘴巴也刻薄，关键在于他还是个罕见的中序列男巫，不是我们惹得起的。”
伊妮莉率先推开那扇旧木门，将战利品重重地丢在了柜台上。
“马斯哈特，有笔大生意上门了！”
她扯着嗓子喊道。
不多时，一个神情古板的老头便走了出来：“哟，瞧瞧这是谁来了，一个狼学派的穷鬼，就凭你也好意思跟我说做大生意？”
他提起包裹，将里面的东西倾倒了出来：“让我看看你又给我带来了一堆什么样的垃圾。”
他粗略一数，便给出报价：“三枚银马克。”
“马斯哈特，你变得越来越吝啬了，这些东西起码值十枚银马克。”
马斯哈特破口大骂道：“不卖就滚，你们这些肮脏的猎魔人，该下地狱的玩意儿，跟恶魔杂交生出来的杂种，如果没有我，这些鸡零狗碎的玩意儿只能被丢在垃圾堆里发霉生蛆，哪还有你们赚钱的机会？”
李昂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虽然被别人开了一波地图炮，来了一把职业歧视，但他已经过了那个会因为口角和别人争斗的年纪了，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出了炼金工坊。
过了会儿，伊妮莉才有些开心地攥着钱袋走出了炼金工坊。
李昂问道：“你很缺钱？”
猎魔人拥有着超凡的伟力，虽然要因此背负诸多悲惨的命运，但要想挣来钱还是很轻松的一件事。
伊妮莉白了李昂一眼：“废话，天底下的猎魔人谁不缺钱，没钱连魔药补给都买不到，那些天杀的女巫们一个个开价简直离谱。”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呼道：“对了，你该不会连补给都没准备充足，就来参加青草试炼了吧？”
李昂想起自己包裹里装满的魔药，摇了摇头：“当然不会。”
“那就好。”
“如果你的用光了，可别指望我分给你！”
伊妮莉满脸葛朗台的吝啬表情，将钱袋珍重地收起。
......
米兰。
李昂和伊妮莉走进城门，距离他们离开拉文纳，又过去了五天。
这五天时间里，李昂和伊妮莉合作完成了几起猎杀恶魔的委托，对彼此的实力也都表示了认可。
干脆便暂时结成了小队，打算一起参加青草试炼。
尤其是李昂，他虽然跟随但丁学习了相当的一段时间，可但丁本身就很缺乏这种低阶猎魔人的经历，所讲述的很多东西高则高矣，却不够接地气。
而伊妮莉虽然看上去才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但做猎魔人已经足有四年的时间了，从她身上，李昂能够学到很多适合自己现阶段的东西。
米兰城作为昔日的西罗马帝国的首都，这里曾被当作抵御日耳曼人的指挥枢纽，拥有着高耸巍峨的城墙，和完善的市政体系。
而现在，米兰这座城邦依旧面临着北方的强敌——神圣罗马帝国。
所幸一场黑死病使得现如今绝大多数的战争都被迫暂停，否则现在的米兰城，或许已经在神罗的铁蹄下，被付之一炬了。
李昂和伊妮莉走进了那间“树木与拳头”酒馆，推门便有一股热浪袭来。
往常冷清的酒馆，今天聚集了一大群人。
他们的衣着打扮千奇百怪，有的独自饮酒，有的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热火朝天地大谈自己的猎魔经历。
“他们都是猎魔人？”
“当然，不是猎魔人谁会往这儿凑？”
伊妮莉招呼李昂找了一张空桌，熟门熟路地坐下。
第七十二章穷鬼
“这里这么偏僻，还被施加了‘忽视’巫术，如果不是猎魔人，谁会特意找到这里来？”
“你别看现在这儿好像一副人满为患的样子，以前我来这儿接活儿，基本上一个客人都没有。”
李昂一边打量着周围那些高谈阔论的“同行”，一边问道：“那这间酒馆怎么维持下来的？”
伊妮莉道：“当然是从佣金里抽成，虽然只有十分之一，但用来维持这座酒馆还是绰绰有余的。”
虽然不是所有猎魔人都像但丁那样，每次除魔都能赚取数十乃至上百枚弗罗林金币，但也差不了太多。
即使是十分之一，这个数字依旧十分可观。
这时，一个膀大腰圆的侍者捧着木质托盘来到他们身边，略有些不耐烦道：“两位客人有什么需要吗？”
真是相当恶劣的服务态度。
伊妮莉看了眼李昂，犹豫了下，竖起两根手指：“两杯麦芽酒。”
“承惠两枚银马克。”
伊妮莉有些肉痛地取出两枚银币放在了侍者手中的餐盘上。
侍者拿起银币端详片刻，将两枚银币放回桌上，道：“我们这里不收德涅耳币。”
伊妮莉有些气恼道：“难道你们的破酒还值得上两枚格洛索？”
这个时代的货币体系极为混乱，德涅耳币是对绝大多数西欧伯爵私铸货币的统称，含银量普遍偏低。
相比较而言，格洛索等意大利城邦所发行的钱币绝对是抢手货。
侍者盯着她，冷笑不语。
她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正准备掏钱，李昂已经取出了两枚标准的银马克丢在了托盘上。
银马克指的是标准单位的银币，约等于一百五十分之一马克（约1.5g）的白银。
侍者拿起银币端详片刻后，笑道：“稍等酒水便会送上。”
伊妮莉有些不好意思，试图转移话题以掩饰自己的吝啬：“这里的酒水又贵又难喝，我刚离开狼学派的时候，只能等在外面接任务——不买酒的话，这里的侍者可是会赶人的。”
李昂盯着这个窘迫的女猎魔人，没计较这些细节，而是道：“刚刚那个侍者好像很强的样子。”
“我以前没见过他，但树木与拳头酒馆的侍者从来都不好惹。”
伊妮莉看了眼柜台，压低了声音道：“树木与拳头酒馆是所有南欧猎魔人的大本营，你看到那个女人了没？”
李昂循着伊妮莉刚看向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个正端着酒杯豪迈饮酒的金发女人。
她穿着宽大的巫师袍，偏偏没有半点女巫的知性，只给人一种豪迈狂野，宛如雌豹的感觉。
“她叫凯瑟琳，也是这间酒馆的主人，人称‘破坏者’，是个专精恶魔流派的野女巫，你总不会连恶魔流派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李昂摇了摇头。
他当然知道恶魔学派。
简而言之，那就是一种研究恶魔力量，并从中汲取魔力壮大自身，很像猎魔人的巫师流派。
实际上，很多学派的巫师都把恶魔流派的巫师当作是具备施法能力的猎魔人。
“这个破坏者很强吗？”
李昂打量着这个女人，她的相貌姣好，金发如瀑，喝完酒后媚眼如丝，慵懒与狂野完美地糅合在了一起，极具诱惑力。
“别老盯着她看，这个女人可是个狠角色，她曾经独自一人猎杀了盘踞在阿尔卑斯山中的绿龙。”
李昂饶有兴致道：“她是高序列？”
伊妮莉顿时语塞，良久才吐槽道：“你区区一个低序列口气怎么这么大，动不动就把高序列挂在嘴边？”
李昂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兴致缺缺道：“她不是啊。”
“她虽然不是高序列，但据说她可是那位传奇猎魔人但丁的情妇。”
伊妮莉正说着，眼神逐渐凝固，因为她看到那个原本在柜台后面的“破坏者”，此时正端着托盘，款步向他们走来。
但丁先生的情妇？
李昂兴致顿时高涨，但他也看到了逐渐逼近的破坏者，只好按捺住八卦的想法，但谁知这位破坏者径直向他们走来。
“二位的麦芽酒。”
凯瑟琳将托盘放在了桌上，在伊妮莉受宠若惊的目光中，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伊妮莉，好久不见。”
“破......破坏者阁下，您还记得我？”
伊妮莉结结巴巴道。
“当然，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我怎么可能忘记。”
被称作破坏者的女巫伸出手，在伊妮莉的脸颊上掐了一下：“你身边的这位小帅哥是？”
“这是我的临时搭档，里昂，他虽然是个野猎人，但实力还是很强的。”
伊妮莉连忙介绍道。
“野猎人？”
凯瑟琳咀嚼着这个词汇，若有深意地看了李昂一眼，随后道：“伊妮莉，不介意我借用一下你的搭档吧？”
“当然！”
“里昂，跟我来一趟吧。”
李昂没有犹豫，起身跟了过去。
他区区一个低序列猎魔人，自然没有什么值得这位大名鼎鼎的“破坏者”刮目相看的。
凯瑟琳找上他，只可能是出于他和但丁的关系。
但李昂从未将自己和但丁的关系暴露给别人，凯瑟琳知道，只可能是但丁先生亲口告诉她的。
而能让但丁信任的人，李昂自然也愿意给予信任。
况且，就算真的中了计谋，他也有机会捏碎安洁莉娜女士的信物，直接传送回女巫之森。
到了柜台后面，凯瑟琳取出酒杯，倒满了琥珀色的酒液递给了李昂：“尝尝看，这是格兰吉雅的啤酒。”
“感谢您的招待。”
凯瑟琳笑了笑，随即开门见山道：“但丁跟我说过你，并且拜托我为你安排青草试炼中最困难的一条路线，我认为他的做法很危险，但我又无法拒绝他的要求，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既然是但丁先生的安排，那我接受就是了，我相信他不会害我。”
凯瑟琳叹了一口气：“实话实说，我从未见过他对一个人评价如此之高，假如按部就班的话，你也有希望晋升高序列，你没必要冒这样大的风险。”
李昂笑着摇头：“时不我待。”
凯瑟琳皱眉道：“我一直认为，这个世界纵使危在旦夕，也不该将担子放在你这种年轻人的肩上。”
李昂很诚恳地说道：“我也并未想要担负这个担子，我只想在末日到来时，拥有保护自己和亲人的力量。”
凯瑟琳愣了下，轻笑道：“我很欣赏你的直率，你对青草试炼还有什么疑惑，尽管问我就是了。”
“您真的是但丁先生的情妇？”
凯瑟琳轻蹙眉头，嘴角随即扬起：“当然不是，我是他唯一的女人，怎么可能只是情妇？”
......
从凯瑟琳这里回来时，酒桌上已经多了一个雄壮的男人。
“这么快就完事了？”
李昂撞上伊妮莉那有些怜悯的眼神，顿时意识到她想歪了，无奈道：“凯瑟琳女士只是请我喝了杯酒。”
“噢——我懂的。”
伊妮莉坏笑道。
大抵这个时代是不会有东方那种婉约派的姑娘了，伊妮莉的嘴巴里从来都肆无忌惮地飙着脏话和荤段子。
李昂也懒得再解释，而是看向旁边坐着的男人，这是一个典型的斯拉夫人，蓝眼，健硕，像是一头棕熊。
伊妮莉介绍道：“这是熊学派的威廉，安特人，我们曾经一起并肩作战，杀过一头恐魔。”
安特大概指的是东斯拉夫人，而西斯拉夫人则一般被代称“维内蒂人”。
“这位是我的临时搭档，野猎人里昂，实力相当不错，不仅装备豪华，剑技高超，速度也是一流。”
“你不用解释那么多，能够得到破坏者阁下青睐的人，自然非同一般。里昂，很高兴认识你。”
威廉伸出毛茸茸的大手，憨笑道。
他的口音很重，以致于李昂必须得努力分辨，才能听清他的话。
虽然体型格外魁梧，但威廉整个人给人的气质却正像是憨厚的棕熊，在不动怒时，很容易给人以好感。
“幸会。”
李昂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
伊妮莉道：“待会儿进行抽签时，我们三个尽量一起，这样能使我们被分配的路线大致重合，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这大概就是伊妮莉为本次青草试炼所组建的小团体了，在酒馆内，绝大多数在同一圆桌上喝酒聊天的，都是他们准备结伴的对象。
青草试炼的难度极高，这使得向来喜欢独来独往的猎魔人，也不得不选择抱团。
李昂疑惑道：“你们不和同一学派的猎魔人一起吗？”
伊妮莉翻了个白眼：“你可能对猎魔人学派有些误会，难不成你以为我们人员鼎盛到能随随便便凑出五六个低序列巅峰的同学派猎魔人来参加青草试炼吗？”
威廉笑着解释：“你是野猎人可能不懂。成为猎魔人也是要天赋和资源的，野兽学派各分支一般都不会超过十个人，参与这届青草试炼的野兽流派猎魔人，只有我跟伊妮莉两个。”
李昂恍然，点头道：“好，那我们尽量一起。”
不过他很清楚就算前期他们能够凑到一起，很快他们也会分道扬镳，因为他的那条路线，是破坏者凯瑟琳特制的。
见李昂根本没动那杯麦芽酒的意思，威廉蠢蠢欲动良久，终于还是略显忸怩地开口道：“里昂，这杯酒......”
李昂顿时会意，将酒杯推了过去：“你喝吧，我不渴。”
心中暗道猎魔人果然都是一群穷鬼。
第七十三章开始
“呼，这酒真棒。”
威廉宛如公牛般吨吨吨灌下了一整杯麦芽酒，称赞道。
伊妮莉吐槽道：“不要钱的东西当然很棒。”
李昂笑道：“我以为你们斯拉夫人只喜欢喝伏特加。”
“伏特加是什么？”
“一种酒，以前听人说是东斯拉夫人的特产，据说那里的人往往喜欢在严冬中来一杯特制的小鸟伏特加，一口灌下肚子，就像燃起了一团火焰，浑身寒意都会被驱得干干净净。”
威廉听的馋了，忍不住道：“有机会一定要尝尝。”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凯瑟琳女士突然大声道：“都给我安静！”
嘈杂的酒馆迅速安静了下来。
这些桀骜不驯的猎魔人很清楚这位被冠以“破坏者”之名的女巫究竟有多么暴力，他们齐刷刷地盯着站在柜台上的凯瑟琳，等待着她开口宣布青草试炼的开始。
“诸位，今年的青草试炼依旧由我主持，我很欣慰于在‘树木与拳头’看到了许多生面孔，这证明猎魔人这个职业还流淌着新鲜的血液；同时，我也对各位熟面孔能坚持继续参加青草试炼表示敬意。”
凯瑟琳微微矮身，向大家行了一礼。
掌声??顿时雷动。
等掌声平息后，凯瑟琳又道：
“青草试炼正如其名，它只是一场试炼，我希望你们能够做到量力而行，当遇到危及性命的难题时果断选择放弃——这并不可耻，在座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曾经参加过上届乃至更上届的青草试炼。”
“不过虽然失败并不可耻，但我也要提醒某些人，你们应该很清楚，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继续苟且下去，你们未必有机会捱过下一次畸变。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变成恶魔等待我们的清剿，该是时候做出你们的选择了。”
凯瑟琳冷冷地瞟了那些每年都来参加试炼，但往往碰到一两块难啃的骨头，便果断放弃的老油条，她觉得这些人简直侮辱了“青草”二字。
他们有的人满脸羞愧，有的人则不以为然。
每个猎魔人都有自己的行事准则，有的人就是喜欢万事以稳为先，像戈隆德那样怀着我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的想法，宁可活到畸变的一刻，也不愿提前死去的人不在少数。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这些人全部都是野猎人。
他们成为猎魔人大多只是机缘巧合，相当一部分人甚至连导师都没有，所以也别指望他们有多么崇高的信念。
一些下作的野猎人甚至会采用欺瞒雇主已经完成猎魔或者亲手将一些低等魔物释放到村庄附近，再将其剿灭，甚至助长一些烧死女巫的活动来骗取赏金。
猎魔人的名声之所以如此恶劣，与这一部分害群之马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不过酒馆内并不存在这种人，他们根本不可能达到参加青草试炼的最低门槛。
“接下来我将宣布本次青草试炼的规则：依旧是最先抵达挪威王国的首都克里斯蒂安尼亚（奥斯陆）的库尔德勒酒馆，并成功猎杀所有试炼目标者为优胜，可以任意选择一件库尔德勒酒馆的藏品。”
“其余完成青草试炼的学派系猎魔人将不会有额外奖励，或者说这份奖励将由你们各自的学派提供。”
“若你是野猎人，无论你是否优胜，只要你通过青草试炼，就将获得进入任意学派进修一年的资格。”
“接下来，就开始抽签吧。”
抽签的过程很简单，就是排队领取一份路线图。
青草试炼明显对野猎人有少许优待，许多野猎人苦于没有系统的冥想与训练，常年处于失控的边缘。
他们的身体大多都已产生了畸变，贸然突破，往往是九死一生。
比起学派系猎魔人，野猎人往往更需要完成青草试炼，获得那一年进修的机会。
这也是之所以野猎人会拥护这一由诸多猎魔人学派共同举办的“青草试炼”的原因。
李昂拿到了路线图后，便摊开来察看：上面每个地名旁都标注了可能存在着某某类型的恶魔。
可以将其看作一个记载了连环任务的日志，每条路线都分布着可能存在恶魔的节点。
而他的任务就是一路杀过去，将这些恶魔统统消灭。
伊妮莉凑了过来，眉头顿时拧紧。
“不对啊，你的这条路线都快偏到威廉的老家基辅罗斯了，我们明明一起抽的签怎么只有前半段顺路？”
她招呼这威廉过来，打开了地图，疑惑道：“你看，我跟威廉的路线就基本上重合。”
李昂笑道：“可能是凯瑟琳女士对我有特殊照顾吧。”
“别开玩笑了。”
伊妮莉指着路线图道：“温莎堡疑似有中序列的夜魔，特伦瓦尼亚疑似有中序列的高等吸血鬼......这么多中序列恶魔，她分明是不想让你通过！”
“是不是你拒绝了她求欢所以对你暗中报复？要我说你也够傻的，破坏者阁下的脾气虽然很差劲，但可是很多猎魔人的梦中情人。”
“不是，你别多想，实际上凯瑟琳女士算是我一个相识的长辈，她这样做肯定有她的深意。”
李昂笑道。
不顺路倒是不出意料，威廉和伊妮莉就算都是学派系猎魔人的佼佼者，也不可能跟他相比。
他现在虽然还是低序列，但已经有资格猎杀一部分中序列恶魔了，如果全程顺路，他们俩也太倒霉了。
很多猎魔人领到路线图后便离开了酒馆，青草试炼的优胜者能够得到库尔德勒酒馆的藏品，据说那里收取了诸多北欧与凯尔特神灵遗留下来的神器，所以牟足劲儿争分夺秒打算冲第一的绝不在少数。
“我们也出发吧。”
李昂道。
威廉憨笑道：“既然马上就要并肩作战了，还是先正式介绍一下吧。我是熊学派的威廉，成为猎魔人已经有八年了，我的优势在于皮糙肉厚，耐打扛揍，猎杀的第一头恶魔是熊魔，所获得的天赋也着重于增强防御能力，完全能够成为队伍最坚实的盾牌。
伊妮莉跟着说道：“我是狼学派的伊……嗨你们都知道，我就不说那些废话了，我成为猎魔人也有五年了，猎杀的第一头恶魔是狼人，得到的天赋能增强我的速度与反射神经。”
接下来便落到李昂了。
他犹豫了下，觉得虽然撒谎并不好，但总比被人当作喜欢吹牛的自大狂要好。
于是他迅速组“编”织“造”了下语言，道：“我是练习时长两年半的猎魔人，里昂，我猎杀的第一头恶魔也是狼人，得到的天赋是狼人变身，优势在于速度和杀伤。”
低等狼人是一种很常见的恶魔，实力往往还比不上矮猎魔，第一次猎杀的恶魔是狼人的猎魔人不在少数，撞车也没什么稀奇的。
而且这还能方便自己变身玛纳加尔姆进行战斗。
威廉憨笑道：“我会保护你们两个的，接下来，希望我们都能通过试炼，晋升中序列。”
……
离开米兰后的第四天，他们终于抵达了阿尔卑斯山，越过这座山，他们就将开始面对青草试炼的第一个目标，一个崇拜着恶魔的村落。
站在半山腰上，凝视着前面一连串的雪峰，即便是夏天，阿尔卑斯山的雪线依旧很低，他们脚下已经可以踩到咯吱咯吱的积雪。
李昂感慨道：“曾经，迦太基名将汉尼拔就是自此，翻越了阿尔卑斯山，奇袭的罗马。”
伊妮莉好奇道：“汉尼拔是谁？”
“......”
威廉也是一脸莫名其妙，这让李昂顿感失望。
这俩文盲！
不过也情有可原，他们一个日耳曼人，一个斯拉夫人，不知道汉尼拔也正常，他估计这俩人连凯撒是谁都未必知道。
第七十四章塞壬
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他们已经翻越了雪线覆盖的最北一座雪峰，来到了瑞士境内。
瑞士现如今从法理上讲属于神圣罗马帝国的疆域，但帝国皇帝与教会斗争严重，致使德意志诸侯割据，瑞士实际上由柴林根家族掌控。
这里的海拔依旧很高，李昂他们沿着积雪融化的小溪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座光滑如镜的湖泊前。
远远望去，在山的尽头，湖水沿着峡谷的河道奔流而下，它将汇聚诸多支流，形成西欧第二长河——莱茵河。
阿尔卑斯山是诸多河流的发源地，多瑙河、莱茵河、波河、罗讷河都发源于此。
威廉蹲在湖边，将上衣扯下，痛痛快快洗了把脸，又大口灌下了几口冷水，发出舒爽的声音：“唔——这水真甜，如果我会游泳的话，一定要跳下去畅游一番。”
这个体毛旺盛的斯拉夫人极为耐寒，哪怕攀登那些高耸的雪峰，依旧只穿一件显露出鼓胀肌肉的坎肩，显得极为狂野。
相比较之下，伊妮莉就显得淑女多了。
她拿着一卷亚麻布轻轻擦拭着手臂和脸颊，闻言嘲讽道：“你会被湖中的鱼怪咬掉勾勾的。”
李昂兴致勃勃地接道：“听说北海的塞壬海妖每到夏天就会自莱茵河的出海口溯游而上，来到阿尔卑斯山中产卵，现在想想，应该正是这个时候。”
伊妮莉问道：“塞壬海妖是什么？”
李昂道：“就是美人鱼。”
伊妮莉翻了个白眼，哼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说是美人鱼？”
“塞壬指的是昔日盘踞在墨西拿海峡的一群人首鱼尾的海妖，她们擅长幻术，往往能够将自己变化成美丽的女性，诱惑水手和自己交配，再进行繁殖——实际上它们的相貌可能相当丑陋，毕竟生活在深海中的鱼类就没有几个长相标致的，因此‘美人鱼’的这个‘美’字便值得商榷了。”
“而且我见过美人鱼的近亲——鱼人，有这前车之鉴，我实在不敢想象美人鱼到底美不美。”
李昂说着说着，突然注意到了威廉茫然的表情。
伊妮莉瘪瘪嘴，目光闪烁：“跟你们文化人说话可真费劲，你确定你当初不是一个哲学家而是骑士侍从？”
“现在哪里还有哲学家，只有神学家。”
李昂说着，轻叹了一声：“我时常因博学多才而感觉跟你们俩格格不入。”
话音刚落，伊妮莉便抬脚踹来。
噗通——
李昂只感觉腰后大力袭来，脚下没站稳，直接栽落湖中。
然而李昂就像是一块大石头，沉入湖泊后便没了半点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威廉看向伊妮莉。
伊妮莉又看向威廉。
两个人皆一脸懵逼。
良久，威廉结结巴巴道：“大姐，没必要因为一句口角就杀了里昂吧？”
“FK。”
伊妮莉脸色惨白地骂了一句脏话，连衣服都顾不得脱就直接一头栽进湖泊，奋力向下游去。
但她已经找不到李昂的身影了。
她四处摸索着，湖水明明很清澈，甚至能够看到四处的游鱼，偏偏就是找不到刚沉入湖中没多久的李昂。
直到感觉肺部都快憋炸了，伊妮莉才快速上浮，剧烈喘息着。
“没找到？”
威廉焦急道。
他不会游泳，只能站在岸上干瞪眼。
伊妮莉无暇顾及他的问话，迅速完成换气后便再度潜入湖中寻找。
而此时李昂，正被一个赤着上身的女人迅速向湖底拖曳着。
她的相貌极为靓丽，有着湖蓝色的双眼，上半身峰峦叠嶂，凹凸有致，下半身则是一条巨大的鱼尾。
随着鱼尾摆动，剧烈的水流声响起。
李昂也没做反抗，而是想看看这“说曹操，曹操就到”的美人鱼到底想做什么。
恒固“穿波踏浪”魔咒的道具虽然很贵，但对安洁莉娜女士而言，它的制作难度不比最低级的清洁术戒指难多少。
所以李昂身上恰好带了一枚这样的护身符，而且是“穿波踏浪”的进阶版——“水下呼吸”。
这使得李昂在水中就如同鱼儿一般，呼吸自如，不过一身战斗力仍旧要被限制起码五成。
很快，他们便抵达了一处岩窟洞穴，明明是在湖底，这里却反常的干燥，还有微风拂来。
美人鱼将李昂拖到洞穴中，随后便匍匐着向里面爬去。
铿——
剑刃摩擦剑鞘的声音响起。
赐胜之剑已抵住了美人鱼的后脑，李昂单手持剑，冷冷道：“为什么害我？你带我来这里有什么企图？”
美人鱼愣在了原地，她缓缓转过身，湿漉漉的长发垂落胸前，可怜巴巴道：“你要来捕食我的族人。”
是口音严重程度丝毫不逊于威廉的拉丁语，如果不是结合面部表情，李昂感觉自己未必能猜懂她说的话。
李昂气笑道：“我只是路过，我都不知道你......”
李昂突然愣住了，他刚在湖边好像确实说了猜测下面可能有人鱼的话，而且说完就一头栽入湖中，的确容易引起误会。
但这也太巧了吧？
美人鱼的眼眸中噙满了泪水，哀求道：“求求你只抓我就好，放过我的族人，她们没有冒犯过您。”
“如果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这里还有其它的人鱼。”
李昂叹了一口气，觉得这条人鱼真是傻得有些过分，看来真不是故意要害人性命，便打算放她一马。
所以说这是个看脸的时代，若是一只丑陋的鱼人把自己掳到这儿，他可能根本不会问话就直接动手了。
“我不是来捕杀你们的，我只是路过，我奉劝你以后少招惹人类，不要跟他们打任何交道，这次就放过你了。”
李昂说完，便跃入水中离去了。
美人鱼呆呆地望着地上湿漉漉的水迹，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随即也跟着跳入了水中。
此时，已经筋疲力尽的伊妮莉再度浮出水面，她被冻得嘴唇有些发紫：“威廉，拉我一把，我不行了。”
“好！”
威廉找来一根木棍向她递来。
这时，一双温暖的手突然从后面托住了她，她回头看去，正是自己寻找良久的李昂。
“你个混蛋到底跑哪儿去了？”
回到岸上，伊妮莉冻得直哆嗦，破口大骂道。
李昂有些惭愧地用清洁术祛掉了她身上的水渍，刚才只顾着跟美人鱼海底历险去了，把他们俩给忘了。
李昂简单将经历描述了一番，两人皆是目瞪口呆。
“居然真有美人鱼！”
“美人鱼好看吗？”
哗——
破水声响起。
威廉愣了下，道：“好看。”
伊妮莉不屑道：“你怎么知......”
最后一个单词还没落下余音，伊妮莉便看到了光滑如镜的水面上，一个美丽的女人露出了脑袋。
清澈的水面下，覆盖着青色鳞片的鱼尾在波光下熠熠生辉。
果然很好看！
美人鱼伸出手，作邀请状：“谢......谢您的宽恕，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希望和您诞下子嗣。”
李昂没听懂，问道：“你说什么？”
伊妮莉冷笑道：“这还用问，看那样子，明显是发骚了，想跟你干。”
威廉露出高山仰止的表情，满怀羡慕道：“兄弟，厉害啊！”
第七十五章邪祀
李昂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正常剧本不应该是我救你一命，所以你以身相许吗？
难道这年头连“饶你一命”，都相当于救命之恩了？
美人鱼很坦然道：“因为很喜欢您的相貌，而且能够感受到您的宽容与仁慈，所以希望与您诞下子嗣，也作为对冒犯您的补偿。”
这次他听懂了。
饶是李昂已经见过不少大风大浪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拿交配来当作补偿？
气冷抖！
这个世界充满了对女性的压迫，连美人鱼整天都想着生孩子，女性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站起来？
打拳完毕。
李昂拒绝道：“还是算了，我没有随随便便和人交配的爱好；如果你真的需要异性繁衍后代，你不妨考虑下我的同伴。”
威廉眼前一亮，他倒是的确很想尝试一下异族风情。
美人鱼看了眼威廉，似乎被惊吓到，如同小鹿般纯净的眼神充满躲闪，连连摇头：“不行，他太丑了。”
威廉如受雷击。
气冷抖！
这个世界充满了对丑人的压迫......
如果不是没掌握打拳奥义，威廉一定会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李昂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们还有任务在身，在这儿也不过是歇歇脚。就此别过吧。”
“等一下。”美人鱼道，“你们是赏金猎人吗？”
李昂微蹙眉头，道：“算是。”
赏金猎人指的是靠完成雇主委托以获取赏金的职业。
严格意义上来讲，猎魔人也被包含其中。
“那我可以拜托你们一件事吗？”
刚说完，似乎是生怕李昂不答应，她连忙又补充道：“我会付出酬金，这些够吗？”
她取下自己的项链，上面大多是不值钱的彩色贝壳，但仅凭最中央一枚熠熠生辉的黑珍珠，便使这串项链价值连城。
伊妮莉吞了口口水，她此时也从寒冷中缓过劲儿了，小声道：“看样子好像要比查理曼大帝王冠上的那颗黑珍珠都大，起码值两百枚弗罗林。”
李昂皱眉道：“你说。”
美人鱼忧虑道：“我的一位族人前一段时间到莱茵河中寻找伴侣，结果到现在都杳无音讯，我希望你们能够把她带回来。”
“找人任务啊......”
在赏金猎人最常受到的几项委托中，找人任务往往最耗时间，而他们现在还处于试炼当中。
李昂果断拒绝道：“恕我们无法接受你的委托。”
威廉和伊妮莉也没有扯他后腿，他俩是缺钱，但缺钱是因为要采购种种魔药，装备和道具。
而采购魔药，道具又是为了完成青草试炼，他们自然不会因为财物而本末倒置。
美人鱼退而求其次道：“我可以亲自去找，只希望你们能够保护我的安全。”
伊妮莉立刻小声嘀咕道：“莱茵河倒是顺路，而且她潜入水中，也未必会遇到什么危险。”
他们本来的路线就是沿着莱茵河直穿神罗，抵达丹麦，再走海路前往挪威。
威廉倒是没有发表看法，这个憨厚的男人并不喜欢动脑子，直觉告诉他伊妮莉和李昂值得信任，便毫无保留地信任着他们。
李昂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他是不缺钱，但也要为两位同伴着想。
美人鱼喜道：“我叫菲娜，接下来这几天就拜托你们了。”
她将项链丢到了李昂，随后道：“请诸位稍等片刻，我去通知族人我要离开的事情，马上就会回来。”
“好。”
李昂将项链丢给伊妮莉，皱眉道：“她倒是心大，也不怕咱们就此跑路。”
“果然有一张小白脸就是好，走到哪都不缺蠢女人倒贴。”
伊妮莉嘴上从来不饶人，很有带阴阳师的潜力。
......
由于地处温带海洋性气候，流经地区又多为平原，所以莱茵河很少泛滥成灾，许多渔民都在这条大河中讨生活。
在阿尔卑斯山正北方的莱茵河支流中，一艘渔船正缓缓驶入渔村的小码头。
村民们来到码头，欢呼着迎接亲人们又一次的满载而归。
到这时，画风还很正常。
但将镜头转到那艘渔船上，画风就突兀转变为了黑暗风。
只见在那渔船的桅杆上，居然用麻绳吊着一具只剩下上半身的女尸。
在女尸的断截面，耷拉着一节节内脏。
她身上的鲜血已然呈现出半凝固的黑色，一些苍蝇在她身上爬来爬去，明显已经死去很久了。
“卸船！”
在甲板上，两名水手抬出了装满鱼获的大网。
而在那大网中，一条半人长的巨大鱼尾最为醒目。
村民们惊喜地大喊了起来：“果然有大鱼！”
“神谕是对的，把它献给神，我们将获得永生，从此远离饥馑与疫病！”
肩扛巨斧的船长将吊着女尸的绳子砍断，揪着她的头发宛如提着一尾大鱼，自船舷一跃而下。
村民们簇拥着他回到村庄，只见在那树上，草屋外，到处都悬挂着一具具已经有些腐烂的尸体。
它们看似杂乱无章，但若从天空中往下看去，就能发现它们隐隐排列成了一个六芒星阵。
船长取来木楔，用铁锤将只剩半截身体的女尸的双手和头颅，都钉在了一棵被刮掉大半树皮的树上。
随后，他虔诚跪倒在地，吟诵道：“赞美伟大真神，我们为你献上丰盛的祭品，希望您能驾临于此......”
轰——
天色迅速变得晦暗下来，一簇簇绿油油的火焰亮起，映得一张张狂热的嘴脸宛如地狱中的恶鬼。
所有尸体都迅速变得干瘪了下来，唯独那具刚钉在树上的女尸，没有任何变化。
火焰顿时摇曳了起来，一声如同怒雷般的咆哮声蓦然响起。
“祭品不完整，将另一半献上！”
村民们被吓得惶恐万分，跪倒一片。
船长迅速起身，将渔网拖来，把其中那具半人长短的鱼尾拖了出来，再度挥动铁锤，以木楔将其钉在树上。
这一次，女尸包括鱼尾开始变得干瘪，但趋势明显比其余尸体慢了许多。
“这丰沛的水汽，令我十分满意。”
鬼火迅速汇聚，宛如百川归海，形成了一具燃烧着火焰的巨大恶魔。
“我将赐予你们力量！”
它大声道。
随即，每个村民的体表都燃起了绿油油的火焰，他们的眼眸变得一片惨白，再无半点神采。
而此时，火焰恶魔才轻笑着补充道：“而作为代价，你们也将付出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