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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左记     贫僧不是和尚txt下载     贫僧不是和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妖遗骨

    就在玉佩出现在左章手中的刹那,破茧而出的神秘女子忽然神情癫狂的嘶吼一声,迅捷如电直奔左章而来!

    然而当左章将玉佩弹飞的时候,已奔至他身前一丈的神秘女子的身形却猛然一折,直接弃左章于不顾,反追向那流星般飞出的玉佩而去!

    果然如此!

    那玉佩于她而言比我重要的多!

    暗自戒备的左章心头稍松,可旋即就眉头一皱。只因那神秘女子急奔折返转变之迅捷远超他的想象,甚至在她身后留下了一道残影!

    而站在左章身旁的陈把头深知那玉佩之重要,见他毫不犹豫弃了玉佩,下意识的就想伸手去拦!

    可他的手还没抬起,就被左章挥手挡下!

    与此同时,左章沉稳迅捷的话语声也钻进了陈把头的耳朵!

    “三息之内,摸清这女子的修为境界!”

    陈把头闻言立刻回过神来,连忙抬眼去寻神秘女子的踪迹,却见就在自己愣神的瞬息间,那神秘女子已经赶上了远远飞出十余丈的玉佩,眼看就要捞在手中!

    陈把头见状顿时心生急切,可就在那玉佩即将落入女子之手的时候,却见那玉佩竟然凌空一滞,不仅堪堪错过横空追来的手掌,紧接着又似被什么东西牵引一般,向着神秘女子侧后方斜斜飞去!

    “诶?”

    一番变故弄得陈把头惊诧不已的瞪大了眼睛,正疑惑间,却瞥见左章弹飞玉佩的手指轻轻拖拽了一下!

    难不成……

    “嘶!”

    这边陈把头念头刚起,那边一声怪叫忽然爆发,却是那神秘女子没抓到玉佩而瞬间暴怒,神情狰狞的嘶吼一声,转身又向着飞走的玉佩追去!

    然而,那玉佩却仿若活过来一般,在神秘女子再度迫近之际,一个飞旋上升再次避过她的手掌,紧接着一个绕飞又向着她身后飞去!

    这一次,陈把头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就在神秘女子即将触及玉佩的刹那,左章的手指曾轻轻一挑,而那玉佩也在他挑动手指时飞旋上升,堪堪避过神秘女子的手掌!

    果真是正弘大师的手段!

    陈把头见状顿时兴奋起来,扫除杂念凝聚心神,开始一门心思的衡量神秘女子的修为境界。

    只是他却不知,他身旁看似淡定从容的左章,不仅方才那句话是豁尽全力才挤了出来,此时的心神更是已经紧绷到了极致!

    而之所以会这样,皆因那神秘女子搜寻追索玉佩的速度太过惊人,导致左章只能将全副心神投入到操控连接玉佩的真气游丝上。

    若不是左章在边境五山中频频运使回春针诀,在御使真气游丝针上精进颇多,此时根本不可能用真气游丝针牵引玉佩吊着神秘女子!

    可即便如此,左章也必须将眼识耳识提到极致,才能勉强跟得上神秘女子惊人的速度!

    还好这莫名其妙的女人头脑简单动作单调……

    否则凭我这仓促间连猜带蒙的预判,眨眼间就能被她把玉佩夺了去!

    老秃驴……真是给我弄了个好差事啊!

    狼狈应对的左章暗暗抱怨一句,眼见神秘女子因拿不到玉佩而越发癫狂,无奈只能咬紧牙关,继续用真气游丝针牵引玉佩闪避神秘女子的追索!

    一时间,随着左章手指的弹挥拈挑动作连连,那玉佩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在这密室的半空之中飞旋掠动,频频灵巧机变的以毫厘之差避过神秘女子接连探出的手掌!

    眨眼之间,三息匆匆而过!

    只见竭力想要将玉佩抓住却屡屡无功而返的神秘女子,已然陷入了近乎癫狂的状态之中,奔行间神情越发狰狞疯魔,动作无序狂猛,浑似野兽一般!

    “正弘大师,若以武者论,此女除却不能凌空虚度,遁速当如初入通神境!”

    三息时间一过,陈把头低沉的声音适时响起,“然我观她行动之间与兽类无异,又从茧中诞出,其真身恐非人族,因此当是一个半步噬魂境的妖族!”

    噬魂境!

    左章闻言心头骤然一沉!

    要知道妖族实力境界划分模糊,具体被称为什么修为境界,只看它们诛杀过什么等级的武者。

    也是因此,与武者同一修为境界的妖族,往往在实力上比同境界的武者要强横几分!

    而如今陈把头言之凿凿的说神秘女子足有半步噬魂的修为,那即说明其具备足以诛杀通神境以下武者的实力!

    想到此处,左章顿觉棘手,可他又不知让玉佩落到神秘女子手中会有招来什么后果,一时间颇有些进退维谷之感。

    不过左章素来有决断得很,这两难之感刚刚在他心头浮现便被他强行摁下!

    紧接着就见他目光一凝,手指一抖一扯,那半枚玉佩凌空一折,再次避过神秘女子的手掌,直直落向密室墙角!

    “嘶!”

    又一次抓了个空的神秘女子爆发出一记尖锐的嘶吼声,双足猛一跺地,似若出膛的炮弹一般轰然冲出,竟比方才还要快了一分!

    左章见状骤然一惊,连忙挑动手指收缩真气游丝针,将落于墙角的玉佩收回手中纳入佛国!

    而紧追玉佩而去的神秘女子却没有刹住势头,势如奔雷一般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墙壁之上!

    轰隆!

    一阵山倾般的巨响轰然爆发,落石滚滚而下,烟尘鼓荡而起,顿时将神秘女子的身形掩盖!

    “塌了?怎么……可能?”

    陈把头失神惊呼一声,满脸的不敢置信,只因他看得清楚,那神秘女子撞及墙壁的刹那,密室墙壁仿若朽木一般瞬间崩塌,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片刻后,烟尘落定,将墙壁撞塌的神秘女子也重新出现在陈把头和左章的视野中。

    只见她毫发无损却神情焦躁茫然的站在洞口处,无神而满含疑惑的目光私下逡巡,显然在搜寻玉佩的踪迹。

    而在她身后,黑黝黝的洞口在密室的微光映照下,隐隐露出一些排列整齐的白色弧状弯柱,仿佛巨兽大张的幽深巨口一般,让这本就诡异的密室再增几分险恶。

    然而,始终淡然自若的左章在看清洞中事物的刹那,却瞬间变了脸色!

    只因眼识敏锐的他看得清楚,那白色弧状弯柱,乃是一副巨型兽类遗骸的胸骨!

    大妖遗骨!

第一百九十七章 女子凶悍

    那大妖遗骨出现的太过突兀,直接令左章呆怔了刹那!

    然而不及他回过神来,因久寻玉佩而不得的神秘女子已是恼怒到了极处,眉头猛地一皱,阴沉躁怒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紧接着,神秘女子忽然狂躁万分的狰狞嘶吼一声,转身就向着左章奔来!

    而眼见神秘女子来势汹汹,知晓自己身上沾着玉佩灵韵的左章心头一沉,连忙抛却杂念收敛心神,手腕一转一提,破甲剑锵然出鞘!

    刹那之间,清亮的月光在密室中乍然闪现,左章手中的破甲剑化作一道流光,迎着急奔而来的神秘女子飚射而去!

    一旁蓄势以待的陈把头见状,更是不敢松懈,沉哼一声抖振钢枪,便要随着左章扑向神秘女子!

    可就在他将动未动之际,却见左章持鞘的手轻拦一下,剑鞘恰恰点在自己的枪脊之上!

    “陈把头莫忘了贫僧先前所说!”

    陈把头闻言顿时想起了左章先前的安排,心神一定硬生生停了脚步,强自按下提枪杀上的冲动,视线紧随左章而去,准备依左章的吩咐寻机施展必杀一枪!

    而就在他目光刚刚追上左章的刹那,那神秘女子已然奔至左章面前,双手箕张成爪,疯狂挥舞着朝左章面门抓去!

    这一抓来得极快极猛,指爪还未触及左章,掀起的恶风便已吹得他面皮微抖!

    左章方才见神秘女子将密室撞出大洞还安然无恙,便知其肉身强横非常,见状哪敢硬当!

    好在他经过一番观察,已对神秘女子种种动作前的征兆了若指掌,在女子提肩抬肘的瞬间便做出反应!

    只见他足下连动脚踩浮尘步,身子一侧堪堪避过神秘女子悍猛无匹的双掌,同时手中破甲剑提撩而起,清亮的剑身悠然一转,从神秘女子肘下穿起直奔她喉劲而去!

    这角度刁钻的一剑精妙非常,速度比之神秘女子的一抓也仅是稍逊,再加之变起肘腋,奔行势头不减的神秘女子竟似是自行向那剑尖上撞去一般!

    好剑法!

    不远处凝神旁观的陈把头眼睛一亮,心中彩声刚起,却见那神秘女子雪白修长的脖颈轻巧地一弯,竟以毫厘之差避过穿喉一剑!

    而下一瞬,避过破甲剑的神秘女子头颅闪电般一侧一甩,精致小巧的檀口樱唇悠然张开,如贝玉齿竟向着近在咫尺的破甲剑咬去!

    神秘女子这宛若自杀一般的应对让左章骇然一惊,可他也不是犹疑不定之辈,眼见神秘女子自己送死,索性顺势将破甲剑轻收微转,直将剑尖向着神秘女子口中送去!

    铮!

    清脆响亮的金铁撞击声骤然响起,始终在一侧旁观的陈把头怔然之下,却是没有看到预想之中的血光和穿颅而出的剑刃,反看到了两道飞退分离的身影!

    “吱啊!”

    一声满含痛苦的尖利呼吼声钻进陈把头的耳朵,而待他转眼看去,却见飞退数丈之外的神秘女子双手紧紧掩着口唇,涕泗横流面带痛苦的跳脚乱蹦,显然痛得不轻。

    而与之相对的,同样倒退数丈的左章神色阴晴不定的站定身形,单手掣剑横护身前,剑身微微颤动,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因角度不佳而未能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的陈把头见状,疑惑之余心中隐隐升起一个猜测,可却被自己的这个猜测吓了一跳!

    而恰在此时,一脸沉凝的左章已然瞥见了陈把头的表情,深吸一口气轻声道:“陈把头所想不差,确是这女子中剑之际闭锁牙关,用牙齿将贫僧的剑刃弹回。

    “而她此时虽这般反应,却并未有鲜血流出,想来这一剑带给她的只有痛处,并未令其受伤。”

    “这……”陈把头闻言骇然之际顿感匪夷所思,看怪物一般看着神秘女子,“正弘大师方才那一剑凌厉非常,剑锋之锐利也是我生平仅见。

    “如此看来,她身躯之强横,恐怕已能比肩神通境武者真气所凝的战甲武具……”

    “呜……”

    未等陈把头说完,一记兽类低吼般的声音便将他的话头截断。

    紧接着,方才还捂嘴乱蹦的神秘女子忽然伏低身形,如蓄势搏杀的兽类也似,将双臂充作前足一般前踞地上,龇牙低吼瞪视左章,浑似一只随时准备扑食猎物的野兽。

    左章见状越发不敢疏忽,握着破甲剑的手掌稍稍松开复又握紧,感觉掌心中因方才破甲剑被挡所带来的酸麻感消散不见,这才放下心来,凝聚心神严阵以待。

    一旁的陈把头也被两人所影响,一时间不再言语,而是背枪而立敛神屏息,一边努力降低存在感,一边暗暗蓄养精神,气机紧锁神秘女子,只待找到机会就迅速出手。

    就这样,密室中的三人不约而同的紧紧绷起精神,并将全副心神放在了各自的目标上。

    而随着各自凝神站定的他们陷入静默,顿时就让这密室生出几分时间停顿的错乱感,仿佛一切都被定格了一般。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彻底安静下来的密室虽因为没有参照物,而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可其间沉凝肃杀的气氛却越来越重,渐渐有了几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而就在气氛越来越凝重的时候,青玉棺椁正上方的十根石柱之中,有一根石柱忽地泛起淡红色的光华,紧接着一滴鲜红如血的浆液凝聚于石柱尖端,悄无声息的从石柱上脱落,向着石柱正下方的棺椁中落去。

    叮咚……

    随着那一滴浆液落入棺中,一道轻灵悦耳的水滴入水声悄然响起。

    可就是这一道轻飘若无的声响,此时却仿若嘹亮的号角一般,激得神秘女子狂吼一声,合身疾扑向左章!

    也激得左章扬剑而起,挟雷霆之势疾刺神秘女子!

    顷刻之间,他们两人便斗在了一处!

    只见神秘女子仗着身法迅捷肉身强横,频频张牙挥掌,裹挟着阵阵恶风不停扑袭撕咬,誓要将左章撕成碎片!

    而左章则凭借过人的五识和绝强的身法剑法,不仅屡屡从触之即危的尖牙利指下闪避开来,更时常在逆境之中施展精妙绝伦的必杀剑招,反逼神秘女子收撤攻势!

    就这般,两人一个悍勇凶猛,动作间恶风滚滚残影重重,一个诡谲机变,运剑时凤鸣声声清光灼灼!

    浑似天狗席卷恶风乌云袭月而去,却始终不能将月光吞尽!

    又像明月裹挟清光镇风云而下,却久久不能令风消云散!

    然而,就在两人打得互有攻防旗鼓相当之际,施展了绝妙一剑而再次化解神秘女子攻势的左章忽然一声暴喝,横护胸前的手臂忽然撤开,露出老大一个破绽!

    真准备重整攻势再度扑杀的神秘女子见状,毫不犹豫双掌化爪齐出,狠狠向着左章心口抓去!

    嘭!

    只听一声巨响,神秘女子势如闪电一般的双爪就结结实实落在了左章胸口,直将他打得倒飞出去!

    然而就在左章中招的刹那,一点寒芒忽然如星光乍现,以骇人的急速破空而来,直中神秘女子毫无防备的肋下!

    刹那间,一记令人心寒的闷响猛地响起,腰肋中枪的神秘女子惨呼一声,竟是打着旋横飞出去,恰落进了先前被她撞出来的大洞中!

    施展了必杀一枪的陈把头见状,心头骤然一松,旋即就想起了被神秘女子击飞的左章,调转身形急急向左章飞退的方向奔去,嘴里还关切万分的喊着,“正弘大师,正弘大师!你……”

    “贫僧……没事……”

    密室角落中,忍受着胸口刮骨剜心般剧痛的左章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旋即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一边咬牙硬扛,一边默默祈祷这难以忍受的剧痛能快些过去。

    而急急奔来的陈把头见左章面色煞白一头冷汗的瘫坐地上,登时就是一惊,想要搀扶却又生怕贸然动作让左章伤势加重,顿时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无措的搓起了手。

    “陈把头……稍安勿躁……”

    感觉胸口剧痛稍稍减轻些许的左章见状,咬牙挤出一句话后有静默片刻,直到胸口剧痛再次减轻些许才开口问道:“陈把头……那女子呢?”

    陈把头闻言连忙答道:“被我一枪刺中,跌进她撞出来的洞中去了!”

    “如此就好……”左章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却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只是胸口疼痛让他无法凝聚思维,

    不过更令左章诧异的是,那愤怒已极的神秘女子在又一次失去了玉佩踪迹之后,却不仅没有暴怒发狂,也没有像先前一般四下搜寻,反而面带疑惑的转向那被她撞出来的硕大洞口,审视起了那具大妖遗骨!

    神秘女子出人预料的反应同样让精神紧绷的陈把头大感意外,而很快他也发现那黝黑洞中的白色弯柱并非什么建筑,而是一具体量惊人的兽类遗骸的胸骨!

    “正弘大师,那是……骸骨?”

    反应过来的陈把头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细细看去。

    只见那巨大胸骨庞若小山,周围还有众多体量惊人的遗骨!而看那些遗骨完好光洁且毫无破坏痕迹的模样,显然那大妖乃是寿终正寝之后被人安葬在此处!

    被眼前所见震惊到难以附加的陈把头面露不敢置信的神色,骇然看着洞中的骸骨惊声道:“那骸骨手脚俱全,又有尖牙兽尾,似人而非人,当是猿猴类大妖的遗骨!

    “而这骸骨庞然若此,生前必是噬魂境的大妖!”

    得出同样结论的左章见陈把头也看到了大妖遗骨,知晓自己要取走这遗骨还需有个说得过去的缘由,索性顺水推舟道:“贫僧遍寻秘境,总算找到它了。”

    目光在神秘女子和大妖遗骨间来回游移的陈把头闻言,顿感愕然问道:“正弘大师进入这秘境之中,便是为了这具大妖遗骸?”

    “不错。”左章应了一声,转念间便想好了说辞,一边瞥着陈把头好奇探究的神情,一边郑重其事的说道:“贫僧这一脉与这大妖颇有些因果,直至今天也不得超脱。

    “师门先辈曾言,这大妖生前为祸一方,被人收服后才收敛了凶性。然近来我却发觉,师门先辈不忍杀戮而给它留下的血脉后裔,如今不仅成了气候,更在暗中害人性命。

    “只不过,它这一族素来善于潜踪匿迹,贫僧势单力薄实在难寻其踪迹。因此贫僧想借用这大妖的遗骸,制一件能够寻到它血脉后裔的法宝。”

    “竟有这番缘由。”陈把头恍然大悟,正待说什么,却见那神秘女子转身向着洞内骸骨走去,不由好奇道:“正弘大师,这妖女要做什么?”

    始终关注着神秘女子动向的左章也不知她要做什么,但是他却清晰地看到,神秘女子在转身的刹那,面上曾流露出一丝异样的神色,颇似是老饕嗅到了什么美食一般。

    她怎会露出那种表情?

    难不成……

    就在左章心念闪动间,原本缓步而行的神秘女子忽然一个加速,瞬间来到了大妖遗骸旁边,伸手就将一根成人腰身粗细的指骨抱起,一口咬了下去!

    咯嘣!

    刹那之间,响亮的骨裂声在密室中荡起几缕回音,那看着颇有些骇人巨大指骨在神秘女子的檀口贝齿之下,仿若酥脆的饼干一般,直接崩开了一个口子。

    紧接着,浓郁至极的生机从那崩口散逸而出,而神秘女子则面带喜悦的低头凑到崩口处,张口吞食起来!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顿时让始料不及的陈把头傻了眼,可还不等他回过神来,就觉身边传来一声异响!

    锵!

    一记毫无征兆的铮然剑鸣骤然响起,一抹如明月一般的剑光也在同一时间乍然闪现!

    “那遗骨中犹自蕴藏浓郁生机,快快将这妖女拦下!”

    下一瞬,陈把头耳中刚刚响起左章的话语声,就见方才还淡定自若的左章已经手持长剑踏步而上,一副一抹如明月一般的剑光也在同一时间乍然闪现!

第一百九十八章 遗骨到手

    “竟有这番缘由。”陈把头恍然大悟,本着对左章的信任,不仅毫无犹疑的信了他的解释,还替左章犯了难,“可是这遗骨庞大,如何搬取啊。”

    “这却好说。”左章见陈把头对自己的说辞笃信无疑,放松一笑后将源自苍宇、无昊、商执事和苍涛一干人等的储纳之物摆在地上,淡然笑道:

    “以贫僧看来,这些储纳之物该当够了。”

    陈把头何曾见过这般多的储纳法宝,一双眼睛顿时瞪得铜铃也似,却是惊得连喘气也忘记了!

    片刻之前,就在左章在密室中借着玉佩观两神秘女子修为的同时,先一步退出外界的楚靖军和无昊神情凝重的守在石砌小山的入口处,两个人四只眼睛死死盯着那黝黑的洞口。

    而与楚靖军兀自紧张却无力应对的强作镇定不同,出得外界的无昊特意尝试了一番,此时他法诀灵便手段无损,自忖多的是法子应对那茧中生灵,所以便多了几份从容。

    因此,他严阵以待之际还多出了几分从容不迫,甚至还有余裕关注身旁的楚靖军。

    而见楚靖军眉头紧皱一脸关切,无昊心中一动悄声开口道:“赵兄,此时忧心也是无助于事,不若你我商量一下对策?”

    楚靖军闻言眸光一转,看着身形宽胖一脸憨厚笑容的无昊,点点头道:“无昊道长所言甚是,只是我如今身疲力弱动不得手,却不知无昊道友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只是一二想法罢了。”无昊瞅了眼幽静无声的狭小洞口,悄声说道:“那茧中生灵诡异莫名,说不得他们两人就应付不来。

    “不若你与我说说他们各自擅长的手段,等到他们将那怪物引出来的时候,我也好想些法子配合一二。”

    楚靖军闻言眉头一挑,若有所思的看着无昊淡然道:“无昊道长,你若想打探我等的根脚,直言即可,何必如此不爽利?”

    “哎呀,赵兄弟说的哪里话。”无昊闻言笑吟吟的摆了摆手,表情诚恳的说道:“你我如今同履此难,正该同心协力,贫道是真心想出一份力的。”

    轰隆!

    无昊所说最后一个字刚出口,一道宛若山崩地陷般的轰然巨响忽地从洞中传出,直惊得他眉眼直跳!

    一旁的楚靖军同样被吓得不轻,而当他将满带骇然的目光投向洞口后不久,就听一声清脆响亮的金铁交击声乍然响起!

    正弘大师出手了!

    曾亲眼见过左章惊人剑法的楚靖军一听便知是左章的手笔,只是心中纳闷先前那轰鸣声是怎么回事。

    不过更让楚靖军诧异的是,那一记金铁交击声过后,洞中却复又安静下来,仿若方才的轰鸣声和兵铁相撞声都是幻觉一般!

    而在这明显极不寻常的安静之中,无昊脑中却闪过诸多念头,不停猜测着那密室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即便未曾亲眼目睹密室之中的变故,他却笃定那茧蛹之中的生灵定然已经破蛹而出,且左章两人暂且对它奈何不得!

    因为若是左章两人有把握将之击杀,此时便已经传讯或者离开密室与自己等人汇合,哪会是如今的一片死寂无声!

    想到此处,无昊心中一动,目光游移的默默转起了念头,“那家伙若是就此死了,于我也算一桩好事……否则魂誓束身,余生恐都不得安宁!

    “可若是他真就这般死了,便说明那茧中生灵实力远在那家伙之上。我如今出不得秘境,若是与之遭遇,以我现今初入玄妙的修为,恐怕就没有余生二字了!

    “啧……真真叫人心头好不痛快!”

    就在无昊心头转着不知所谓的念头时,却听洞中忽又响起了阵阵恶风和声声剑鸣,显是有两人斗到了一处!

    而听那风涌剑鸣之紧凑爆裂,即便楚靖军和无昊不用亲眼去看,也知战况已经激烈到了极处!

    不过,耳听得洞口中不停传来的声响,楚靖军却忽然意识到,动手之人似是仅有左章和那破茧而出的茧中生灵!

    与此同时,从陈把头行走坐卧的习惯以及双掌老茧等特征,确定陈把头专擅长枪的无昊也反应过来,那声声如凤鸣一般的剑音,竟是出自左章之手!

    而紧接着,他又想起左章封闭经脉窍穴的手段,以及曾在边境五山之中时听到的传闻,脑海中忽地闪过一道灵光!

    竟是那个将天耀宗搞得鸡飞狗跳的佛门真传弟子!

    他来此间秘境所为何……不对!

    这两个顶着假名的是晋国武者无疑,他们与那周国佛门弟子联了手,莫非晋国与周国……

    无昊念及于此,顿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心头剧震之下杂念纷纷而起,竟是一时间有些失神!

    然而就在他心神震荡的刹那,洞中剑鸣声忽地一顿,紧接着巨大的掌肉相撞声紧随而来!

    无昊闻听顿时回了神,敏锐如他自是猜到中掌者极可能就是左章,正不知是该惊还是该喜之际,却又发觉那洞中传来一记闷响,紧接着一声尖利的惨嚎又随之而来!

    这一番接连变化的声响顿时让无昊有些拿不定主意,正想继续细听,却发觉洞中再度安静下来,竟是连一丝声响也没有了!

    “无昊道长,想来那密室之中结局已定,你我可以放松下来了。”

    楚靖军淡然自若的声音轻飘飘的响起,立即让无昊回过神来,摆脱了诸多杂念的纠缠困扰。

    “赵兄这般说,定是有十成十的把握了。”无昊自然而然的堆起笑脸,谦逊诚恳的拱手笑道:“贫道本当与诸位共渡难关,却机缘弄人失了手段未能助力,实在愧疚难当啊。”

    “这却是不怪无昊道长。”楚靖军不以为意的摆手笑笑,面上笑容温和,宽慰无昊几句便与他闲聊起来。

    无昊也乐得如此,言谈间笑容可掬妙语连珠,浑似遇到了知交好友,有着说不尽的话似的。

    过不多久,就在两人谈及晋代两国花街柳巷的奇趣妙闻之时,那黑黝黝的狭小洞中忽地传出了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健壮魁梧的人影步出洞外,却是方才一枪将神秘女子戳了个昏迷的陈把头。

    “赵兄,无昊道长。”

    陈把头刚走出来便看到了楚靖军两人,笑吟吟的一拱手道:“侥幸得手,未将祸患放出来,却是辛苦两位守在此处了。”

    “不妨事,不妨事!”无昊乐呵呵的回了一礼,好奇问道:“那茧中生灵到底是什么?”

    “是一个妖女。”陈把头面露回忆神色,啧声道:“那妖女一身铜皮铁骨,行动迅捷堪比噬魂境大妖,行止又与兽类一般无二,想来是什么来历诡异的妖族。

    “好在她破茧之后浑浑噩噩,神志懵懂如初生幼兽,否则……啧,我等还真可能会被她打杀了!”

    “噬魂境妖族!”无昊闻言面露惊容,再度拱手敬道:“李兄你除此大妖,真乃此间秘境生灵之福啊!

    “只是不知,那妖女可曾现出原形?又是何种妖物?”

    陈把头闻言瞥了眼身后的洞口,摆手摇头道:“诛杀她我确实出了些力,可正面应对牵制她的人却不是我。

    “且她被我一枪戳死之后,还未现出原形便化作了一滩脓血,根本看不出来历。”

    “原来如此。”无昊恍然点头,旋即见左章迟迟不出来,不由指着洞口好奇问道:“那王石兄弟……”

    “哦,他受了些轻伤,正在调息呢。”陈把头咧嘴笑笑解释道:“我先行出来也是为了告知你们,且先稍等一等再进去,免得惊扰了他。”

    楚靖军和无昊闻言连忙点头应承下来,却不知陈把头口中疗伤调息的左章,正在密室之中来来回回的忙碌奔走,将那一根根庞然如柱的大妖遗骨收入佛国之中!

    而随着一根根大妖遗骨被左章收取,他掌心的佛国空间很快就变得拥挤起来。

    不过也幸得他来边境五山之前,曾去往拳圣秘境将佛国尽可能的扩大,否则他还真没法子将这小山一般的巨大骸骨一次性带走。

    眨眼间,盏茶工夫过去,那庞然如小山一般的大妖遗骨已经尽数被左章收入佛国,空荡荡的的洞中便仅剩左章与被他封了经脉窍穴的神秘女子。

    “总算搞定了。”

    目的达成的左章长长的出了口气,笑叹道:“用两根遗骨尖牙做报酬,换取陈把头替我隐瞒大妖遗骨的存在和这女子依然活着的事情,说来还是我赚了。

    “没说的,将来还需还人家这一份人情。”

    说罢,左章舒畅的伸了个懒腰,目光落在了被封了经脉窍穴而犹自昏迷的神秘女子身上。

    片刻后,目光复杂的左章摇头嘀咕道:“老秃驴进入此间秘境后盘桓良久,又在这密室甬道上方建了庙宇,若说他不知密室之中的诡异,便是打死我也不信。

    “然而他素来悲天悯人,却不光没有将这吞人气血生机的秘境破去,还留着这茧蛹和密室,想来定然有他的缘由。

    “且这女子虽在行止上与猿猴类妖兽无异,可不仅伤患之处没有妖气外泄,周身经脉窍穴又与人族一般无二,怎么看都妥妥的是人族女子。

    “难不成他着我进这秘境收取大妖遗骨之余,还想让我与这女子相遇?可相遇了又能如何?似方才那般打生打死么?”

    一边念叨一边思索,左章心头的疑惑却不仅没有解开,反而还越来越多了起来。

    终了,只觉心头疑虑丛生的左章索性抛下杂念,取出一套衣衫给神秘女子草草套上,然后将其绑了个扎实后收进了佛国。

    之所以没有收进其余储纳之物中,却是因为左章曾做过试验,发觉其他储纳之物最多只能收纳灵植宝药之类的活植,动物之类却是统统不能收纳。

    而他的本命神通佛国似是因为吞噬秘境而成,天然便与秘境有着几分相似,不仅能收纳活物,还能容生灵在其间活动。

    只不过要想真正让生灵在其中存活,还需左章收纳空气食水,否则即便收了进去,也只会变作因窒息或饥渴而死的尸体。

    收起了神秘女子,又将周围的首尾收拾妥当,左章这才换了一身完备的衣衫,施施然离开了密室。

    而待到他走出洞口重见天光,却见楚靖军三人席地而坐聊得正欢,全然一副踏青闲聊的模样。

    “各位倒是好兴致。”左章见状嘿然一笑,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三人旁边,淡然笑笑后开门见山道:“在下于这秘境之中盘桓良久,也到了该要离去的时候,却不知各位有何打算?”

    早已和左章在密室中商量好行止的陈把头闻言,依着左章的安排率先说道:“我能进入此间秘境,也是机缘巧合,却不料会有这般凶险。

    “如今既已脱得危机,我也不打算多做停留,正好与王兄一道离去。”

    楚靖军见状,顿时明白陈把头这话是说与自己听的,二话不说顺水推舟的点头道:“我也不想在这秘境中徒耗时光,与王兄一同离去自是最好。”

    说罢,楚靖军就笑吟吟的看向身形宽胖的无昊,等着看他如何说。

    而无昊确实没料到左章会直言要走,正犹疑之间就听陈把头和楚靖军先后表了态,顿时明白左章三人早已在暗中达成了一致,一行四人之中只有自己是被演的那一个!

    “三位,你们这班戏耍我,有意思么……”

    无昊无奈苦笑一声,目光依次扫过左章三人,却见他们一个个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显是乐在其中,顿时颓然笑道:“在下正想去晋国转上一转,却不知能否尾附三位,也好多个照应。”

    左章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冲楚靖军和陈把头点点头后点头笑道:“既然无昊道长言辞恳切的求助于我等,那我等自是不好推拒。

    “这样吧,带我们将此间事由与王氏族长说清楚,便回返晋国吧。”

    三人见他定了行止,也不再多说什么,纷纷点头应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重礼相谢

    王氏族长近乎舍命相谢的态度顿时让左章对他高看了一眼,不过当他思及慧觉老僧不曾毁去的吞噬王氏一族生机气血的密室,心中不由泛起微澜。

    而看着王氏族长低伏的身子,左章心中一叹,打定主意在弄明白慧觉老僧的真实意图后,再入此间秘境处理那密室。

    就在左章转着念头,准备将来给王氏一族根除生机气血被吞噬的祸患时,无昊这边已经按着左章的吩咐,言说有要事在身,向王氏族长表明了去意。

    “诸位这便要走了?”

    王氏族长闻言一惊,见无昊去意甚坚,便知自己强行挽留也是无用,神色一定郑重说道:“诸位于我王氏一族有再造之恩,却因着我这族长一脉的誓言不得彰显,在下心中实愧疚难当。

    “如今诸位既有要事在身,我若强留便是强人所难,可若是任由诸位这般离去,又成了罔顾恩义之辈。

    “是以诸位可否许在下一个时辰,容在下稍备薄礼,以谢诸位的恩情?”

    嗯?有好处拿?

    无昊闻言眸光轻闪,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左章,见他挂着一脸淡然笑容不置可否,顿时意会,便冲着王氏族长笑呵呵的点点头道:“王族长这却说的哪里话,若我等推拒阁下盛情,却是有些太过不近人情了。”

    王氏族长闻言顿时大喜,拱手侧身向身后一引,“诸位且随我来。”

    半个时辰后,左章一行随着王氏族长回转城中,来到了族长府邸内的一间静室外。

    这间静室没什么人看守,但是位置隐蔽锁禁严密,似是存放着什么贵重要紧之物。

    只见王氏族长从怀中取出一把形制复杂的钥匙,凹进锁孔之中用力拧了几拧,那钵盂大小的锁头咔哒一声弹落地上。

    “诸位请进。”王氏族长冲左章等人点了点头,伸手将石质门扉推开,率先走了进去。

    左章等人互相看看,然后无昊也不等左章和楚靖军眼神催促,便主动跟着王氏族长走了进去。

    然而走进去之后,无昊忽然发觉这静室虽然不小,可摆设却极其简单,桌椅全无,有的只是一些木架子。

    可是当他看清楚木架子上的东西时,却瞬间傻了眼,甚至抑制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紧跟进来的左章三人很快发觉了无昊的异样,可们却顾不上理会,因为他们三人也被木架上的东西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原来,那大大小小的木架之上,摆放着近二十件事物,有单刀长剑之类的兵刃,也有护腕拳套等甲具,还有几套衣衫和三两件杂物。

    而这些东西之所以令左章等人惊诧,皆因不论兵刃甲具,还是衣衫杂物,均是个顶个的卖相不俗,一看便是堪比灵器级法宝的珍稀之物!

    王氏族长见左章等人看到静室中的事物后尽皆色变,便知这些东西在他们眼中有多么珍贵,便笑着解释道:“诸位,此处存放之物,都是在外来者身死之后,能在青焰中留存下的事物。

    “一般这类事物都供在神庙之中,只是我族长一脉知晓隐秘颇多,明白这些东西不是凡品,均有各自的妙用,便截留了大半。

    “不过说来也是造化弄人,我王氏一族专修体魄,没法子运使这些功用神奇之物,所以它们便都闲置于此。

    “如今各位恩重,我身为王氏一族之长却别无长物,实拿不出与各位恩情相称的谢礼,只能将这屋中之物赠予各位,聊表在下感激之一二。”

    王氏族长话音刚落,左章等人便是一惊!

    要知道只是进门后略扫一眼,在场四人便都知道,这屋中之物虽少,却足以比肩一个普通大宗门的珍品库藏!

    而王氏族长如今直言尽数相赠,这怎能不让他们心惊!

    一直扮做四人中三号人物的左章见状,因心中存着几分未能根除密室隐患的愧疚,见吴昊眼珠乱转上下左右瞟个不停,便忍不住提醒道:“王族长你可知晓,这些事物放在外界,实乃价比天高的珍贵之物?”

    “我自是知晓。”王氏族长点头笑笑,随手指了指四周的木架随意道:“可我王氏一族修的是锻体之道,生不出运使这些事物的真气真元。

    “是以于我看来,这屋中的事物在外界再是珍贵,在我手中不仅比不得安置它们的木架有用,反倒还可能引起外界之人的觊觎而招来祸患。

    “所以,将这些事物赠予各位,不仅能于诸位多些助益,还能去了我的累赘,因此还请各位莫要推辞了。”

    王氏族长说得诚恳清楚,左章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心中感慨一声后转头看向眼神热切的无昊,缓声说道:“无昊道长,既然王族长执意相赠,我们便不要推辞了。”

    推辞?

    谁要推辞了!

    我……呃?不对!

    以那狗贼的算计,这些东西根本没我的份!

    正自欣喜的无昊心念一闪忽地醒悟过来,顿时明白这屋中的东西纵然珍稀,却根本不会有任何一件落到自己手中!

    想到这里,无昊嘴角控制不住的抽动一下,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空虚失落骤然袭上心头,强忍转身扇左章一耳光的冲动硬扯笑脸道:“王族长盛情,我等一味推拒确实有些不近人情了。”

    说罢,无昊便转身冲着将自己的乾坤袋夺走的左章说道:“苍宇兄弟,你且先将这些东西收起吧。”

    左章见无昊咬牙配合,心中暗笑一声,取出乾坤袋,走到木架边将其上事物尽数装入。

    而就在乘装的这片刻功夫,左章已经将入袋的事物扫量了个大概,并暗暗盘算起来。

    兵刃七件,甲具两样,武服一套道袍两身,再有就是拂尘、质地不明的发簪和白玉镯各一。

    不过,方才我见无昊的目光曾在道袍和发簪上流连颇久,似乎知晓其来历……

    啧……看来离开此处之后,有必要好好打问一番!

    转瞬间打定主意,左章面色如常的冲着王氏族长行了一礼,然后便站到了无昊身后。

    而无昊眼看着左章将那一应事物收入曾属于自己的乾坤袋,只觉心头闷堵非常,恨不得立即将之抢回来,再把左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不过,无昊也仅是想想而已,毕竟他身上的魂誓可不是耍笑用的,真要动起手来,左章便是只用一个指头也能将他摁死!

    而相比此时心中满是苦涩无奈的无昊,王氏族长见左章收了东西却分外欣喜,朗笑一声好奇问道:“据我所知,我族所居的这秘境只能进不能出,却不知诸位准备如何回归外界?”

    “我等自有手段。”无昊闻言也有些好奇左章会用什么手段离去,说罢便若无其事的打量着左章,“劳烦苍宇兄弟准备了。”

    而待他说罢,楚靖军等人也是不由自主的看向左章,显是同样对如何离开秘境充满好奇。

第二百章 离去之前

    “好说。”

    面对众人聚焦在自己身上的是视线,左章不以为意的淡然笑笑,冲王氏族长拱手道:“不过此事还需族长安排一二,最好是能寻个合适的缘由派遣我等出城,并找一处隐秘的空旷之地。

    “毕竟我等四人一同消失,若没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难免惹人起疑。”

    说着,左章忽地想起三个幼小的身影,不由笑道:“且临行之前,在下还需与几位小友道别,免得他们怨怼于我。”

    楚靖军等人不知左章进入秘境之后的经历,闻言微感愕然。

    王氏族长却明白左章说得是谁,展颜笑道:“他们三个盼你盼得紧,你若一声不吭就突然消失,我还真是不好与他们分说。

    “不过此时你一一去见却是太过耽误时间,我索性将他们找来,也好让你省些功夫。”

    见满面热情笑容的王氏族长想得周到,左章便笑了笑答应下来,任由王氏族长前去安排。

    而待到王氏族长离开了静室,始终暗暗关注着左章的无昊眼珠一转忽然奇道:“未曾料到,阁下所说的离去之法,竟是传送阵法。

    “以此来观,想必阁下的阵道造诣定然不俗了。”

    “略懂一二罢了。”

    从苍宇口中得知阵道传承非同小可的左章自不会自曝底细,笑吟吟的模棱两可回了一句,然后若无其事的说道:“况且代国三宗将自家宗门弟子渡入此间秘境的手段,不也是传送阵法么?

    “怎么?你们代国牛鼻子用得,我们晋国文武便用不得了?”

    然而话音刚落,站立一旁的楚靖军和陈把头登时面露惊容!

    只因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左章竟会用传送阵法带他们离开秘境!

    左章对于楚靖军两人的反应早有预料,不以为意的笑笑,然后就不再言语。

    “岂敢岂敢。”

    无昊笑呵呵的拱了拱手,目光闪烁的说道:“只是据贫道所知,传送阵法繁复精妙,不仅所用宝材昂贵珍稀,布置起来更是耗时耗力,能布置得起的只有非同一般的大型宗门。

    “而最为关键的是,传送阵法虽不说是道家宗门的不传之秘,可晋国文武两脉却绝对不曾掌握。

    “即便是我等真传弟子,入境之前所得也不过一张阵图,只能依图布阵,其中奥妙却是全然不明。

    “所以,阁下是从何处习得这阵法真奥的呢?”

    说罢,无昊便腆着笑脸看着左章,只是目光中却并没有多少笑意。

    左章见状却是满不在乎的耸耸肩,并没有立即答话。

    其实左章知道事实确如吴昊所说,晋国不论文武,都对道门的传送阵法眼热得很。然而苦于传送阵法乃道门秘传,非道门真传弟子不得接触,所以一直不能窥其奥秘。

    而且左章还清楚,道门为了防止自家压箱底的本事被人偷去,还用种种手段束缚限制门内修行阵道的真传弟子,令其不能泄露自身所学。

    再加上阵道繁复庞杂修行艰难,想要掌握传送阵法这种涉及空间转移的法阵更是难上加难,所以能够掌握传送阵法的一般都是道门宗派内专修阵法的修士。

    而这类人也绝不会轻易离开宗门,免得被人劫了去,泄露了宗门底蕴。

    可是即便如此,面对觊觎着自家阵道奥妙的文武佛妖四脉,一些道门宗派终究还是在层出不穷的鬼蜮伎俩下犯了疏漏,被人将本门阵道传承巧取豪夺了去。

    只不过,夺人传承这种事情终究还是不太好宣扬出来,而阵道传承这种人人眼红的东西更是不能到处乱说,所以若非知情人,别人也不知文武佛妖四脉中究竟有谁家掌握着阵道传承。

    至于苍宇,左章却是通过审问,得知他是苦心孤诣的调查了天耀宗的所有阵道修士后人,然后从那些掌握着残缺阵道传承的人手中偷取了传承,暗中苦心钻研后才融会贯通掌握了传送阵法。

    心中转着念头的左章一边感叹苍宇修行天赋之高,一边故作惊奇的眨了眨眼,耸肩笑道:“这东西还用学?

    “早年间从乞儿窝中捡了一本阵法书册,随意翻看了两天,便明白传送阵法的关键了。

    “不过,听无昊道友这般说,想来这传送阵法不该是这般容易学会的东西,难不成我想得岔了?其实是我根本没学会?

    “若真如此却是糟了,毕竟稍后使用的传送阵却是我亲自布下的,要是有什么纰漏,你我短缺一两条胳臂腿脚还好说,可若是残损了神魂灵识,那不就成废人了?”

    无昊闻言面皮一抽,越发笃定此时装模作样敷衍自己的左章,就是周国某个大寺的真传弟子,且还是不知从何处盗取了阵法传承的大寺弟子!

    而想到对方的传送阵法,极可能将自己带到周国那佛门独大的地界,无昊又不由得为自己的处境担忧起来。

    不过相比无昊的纠结担忧,本就摸不清左章底细的楚靖军和陈把头两人,却是顿时感觉左章越发莫测高深起来,目光之中敬畏满满。

    眨眼间盏茶工夫过去,正在静室中安静等待的左章等人,忽听一阵有轻有重有疾有缓的脚步声逐渐接近,顿时明白是王氏族长带人前来,纷纷将目光投向屋外。

    只见门外三大三小六道身影相携而来,小的是小雨、小林和小荣三人,大的却是王氏族长、王氏族长独子王宁、以及与左章有过一面之缘的小雨父亲王五书。

    左章见来人不少,其中还有小雨的父亲,便主动走出屋外迎了上去,欠身拱手冲众人行了一礼。

    王氏族长谨记着他人在场时左章的身份,摆摆手笑着冲王五书等人说道:“我有些要紧事情着王石他们去办,他担心离族日久,热小雨他们担心,便向在临行前见上一面。”

    这边交代完,王氏族长又转向左章,指着自己面上满带热切的儿子王宁,带着几分无奈对左章说道:“王石,我这儿子听闻我要遣你离族办事,将我好一顿埋怨,说我耽误了他上进。

    “我没法子,只好将他带来,趁着你尚未离去,和你学上些磨炼本领的手段,也好平了他对我的怨气。”

    左章闻言看向王宁,见对方忙不迭的点头,不由笑了,“少族长有这份心思,却是难得。

    “我本想着离去之前,将师门的些许本领教与小雨他们,少族长索性也上手尝试一二,可好?”

    王宁闻言顿时大喜,躬身拜道:“多谢王石大哥!”

    左章连忙将他搀起,却见站在王氏族长身旁的王五书却有冲自己欠身行礼道:“王石兄弟这般厚待小女,在下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言重了。”左章连忙回礼,闲话几句后看向小雨三人,却发觉小林和小荣满脸的激动渴盼,小雨却瞪大了眼睛,目光中颇有几分难以置信的味道。

第二百零一章 传授拳法

    面对小雨满怀不解的目光,左章回了个笑脸便没有再多做理会,轻咳一声对王宁和小雨三人说道:“我师父自创了一套拳法,专用来打熬筋骨磨炼心神。

    “今天我把它教给你们,你们闲来无事演练一二,全当我送你们的一件小礼物了。”

    说罢,左章也不管王氏族长和王五书尤在左近,当下便沉眉敛目蹲步抬臂抱了个拳架,吐气开声云淡风轻的一拳横出,就地演练了起来!

    刹那之间,浩浩拳风澎湃而出,如劲风过境一般从众人身周席卷而过,将一片片衣角掠起!

    只这平平淡淡毫无玄奇的一拳卷起的拳风,便让众人尽皆色变!

    而不同于王氏族长的惊诧和小雨等人的激动,跟着左章走出静室的楚靖军和陈把头却是面露了然,因为他们两人精修武道,只看平平无奇的起手式便知道,左章此时演练的乃是佛门入门拳法罗汉拳。

    然而他们很快发觉,左章此时所施展的罗汉拳,似乎与他们所知的罗汉拳有着些微的差异!

    在他们的印象中,简单易学上手极快的罗汉拳虽是佛门的入门拳法,走的又是四平八稳的路子,可却仅有区区一十六招,且守多攻少缺乏变化。

    之所以会这样,皆是因为佛门罗汉拳并非为了退敌而创,而是为了让入门弟子通过习练来锤炼体魄和磨练心性,所以才会显得有些死板简单。

    然而,此时左章在挥出作为起手式的一拳之后,这门每招每式都透着朴实无华的罗汉拳却骤然生了变化,招式衔接之间显得异常顺畅,竟在平稳厚重的表象中隐隐流露出一丝灵动!

    而随着左章的演练,楚靖军和陈把头不约而同的发现,那隐含于招式之间的顺畅和灵动,竟让罗汉拳十守六攻的一十六招彼此完美衔接,每一招过后都多出了数种变化,真正衍化成了一套可以立足自保进求退敌的实用拳法!

    有了同样发现的楚靖军和陈把头心中微动,微微转头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一旁的无昊。

    因为他们心中清楚,晋国文武虽然警惕佛道两门,可是真正论起来,对于佛门了解最多最深的,还得是与佛门彼此敌视最为严重的道家宗派。

    所以这套似是而非的罗汉拳究竟意味着什么,在场众人之中除了左章,便只有无昊最为清楚。

    可谁知,无昊此时的神色却是复杂到了极处,因为在他看来,左章所演练的这套罗汉拳虽说拔高了些许习练门槛,可是其锤锻体魄的功效却不仅没有减损分毫,甚至还略有提高!

    可是罗汉拳这种自从佛门扬法以来便存在的入门级极简类拳法,本就是为了将其锤锻体魄的潜力挖掘得一干二净,才舍弃了其大部分功用。

    如今左章不过将每一招稍加改动,却不仅提升了锻体的效果,甚至还能用之自保御敌,这如何能让无昊不惊!

    念及于此,无昊眉头微蹙,心中念头急转,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佛门惊才绝艳的佛子与大德高僧的名字!

    可是,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究竟有哪一位佛门高僧,会在罗汉拳这种不上台面的拳法上下苦功。

    忽然间,他脑中灵光一闪,隐约有所明悟。

    宗门始终暗暗关注着佛门大寺和修为不凡的僧人,可却始终没有听闻有哪一家的罗汉拳变了模样。

    由此可见,这似是而非的罗汉拳虽然变化不俗,却尚未推广开来。

    而我若由此入手,待到有哪一家寺庙向门下弟子传授这套罗汉拳,便能轻而易举的弄明白这恶秃驴的师门传承!

    想到这里,无昊眼睛一亮,一双隐隐要拧到一起的眉毛缓缓舒展开来,面上神色也不再纠结,反而变得有些意态悠闲。

    就这样,时间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旁观中渐渐流逝,而演练着慧觉老僧所授罗汉拳的左章,也在示范了三趟拳法之后收势站定,笑呵呵地看着双目放光的小雨等人缓缓问道:

    “看清楚了吗?记下了几成?”

    话音刚落,王宁面色潮红的率先答道:“王石大哥,我都记下了!”

    小雨等人闻言也不甘示弱,纷纷答说都记住了。

    对王氏一族了解颇深的左章知道他们专修体魄,导致他们力有余而技不足,所以即便是罗汉拳这种拳法,他们也很是眼热,便笑着说道:

    “下次相见之前,你们且先练着,若是练得好,我手中还有一门棍法等着别人学呢。

    “不过我自也不能让你们没人教导的瞎练,所以你们每人都有一炷香的时间,可以向我提问,而我则会将这门拳法精要给你们说清楚。

    “至于最后能在你们脑中留下多少痕迹,便看你们的记性和悟性了。”

    说罢,左章便笑吟吟的转身走进了静室,坐在其中静静等待。

    小雨等人闻言一喜,互相看看之后,王宁轻咳一声率先走了进去。

    咚。

    房门在王宁进入后轻轻闭合,众人也知道左章这般做是有意避人耳目,便不约而同的退开些许,各自闲话起来。

    眨眼间一炷香的工夫过去,房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王宁一脸敬重的退出门来,冲众人行了一礼之后便站到一旁闭目静思,显是在回忆体悟左章所授的内容。

    紧接着,小林和小荣接连进入密室,随后又或兴奋或激动地退出,也如王宁一般默默回忆体悟。

    而小雨见小荣出来后,众人都用眼睛看着自己,便带着些许紧张进了静室,轻轻将门闭上后坐在了左章面前三尺处,好奇的眨巴着眼睛悄声问道:“王石大叔,你是有事情要交代我吧?”

    左章闻言眼睛一亮,呵呵笑了两声摇头无语道:“你对武道不感兴趣,方才对那拳法却是一副眼热的模样,想来你也猜到我要走了吧?”

    “族长找到我的时候还感觉有些奇怪,之后进了族长家才猜到的。”小雨点点头好奇问道:“王石大叔,你说你还会再来?”

    “嗯,因该会再回来一趟,只是不确定会是什么时候。”左章说罢沉吟道:“小雨,你说你爷爷和你父亲管着族中所有典籍,可是真的?”

    “自是真的!”小雨点点头,忽地想起了自己发的誓,面色不由一垮,撇嘴哼道:“我若扯谎,会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

    左章见状不由莞尔,“哈哈!那誓言确是不太好违背,稍后我给你一样东西,算作赔偿吧。”

    小雨闻言刚要问是什么东西,却见左章神色一正冲自己说道:“既然你家管着那些典籍,我想托你查些事情,可好?”

    “什么事情?”小雨讶然。

    “你可还记得我与你提过的那只行为怪异的异兽?”

    左章问了一句,见小雨点头,便继续说道:“你需帮我查一下,那异兽来之前和离去之后,你们一族都有什么变化。

    “记住,是所有的变化,最好能将族人疾患频率和寿数长短等等之类都弄明白。”

    “啊?”小雨闻言瞪眼惊叹一声,想到那数量惊人的典籍和庞大的工作量,顿时有些头皮发麻,“王石大叔,我年纪小,会累死的……”

    “不会。”左章闻言笑笑,意味深长的从怀中取出纸张笔墨,摊开纸张一边写一边说道:“我给你一套专为女子量身打造的功法,修成之后不仅修为高绝,还能青春永驻容颜不老,如何?”

    小雨闻言,双眼顿时湛湛放光,拍着胸脯保证道:“王石大叔你且放心,这件事便交给我了!”

第二百零二章 事了退去

    在驻颜功法的诱惑下,小雨再一次向左章证明了自己的聪慧。

    只见左章写一张,她便记一张,仅仅半炷香的工夫刚过,她就将左章书写下的玉海五重记了个清楚。

    然而对于小雨来说,能够按着心中所想美化体态形貌,并能在身死之后依旧保持的玉海五重的诱惑力太过强大,以至于她在熟记功法内容后依旧有些不放心。

    直到与左章一字一句的核对了功法内容,并将左章写好的功法珍而重之的收好,她这才放下心来,两只眼睛开心地弯成了月牙状。

    “真搞不懂,王石大叔你一个男子,竟还有这种女子专用的功法。”小雨死死攥着袖口中的《玉海五重》,好奇的打量着左章。

    “贿赂财迷用的。”左章闻言失笑,摆摆手站起身来,指着门外说道:“出去演得像一些,莫要让别人知道我交代你的事情,即便是族长和你父母也不行。”

    “知道啦,知道啦!年纪不大,却比老头子还要啰嗦!”小雨显然心情极好,欢快的跳起来,转身向门外走去。

    而房门打开的刹那,小雨脸上神情立时变化,原本欢欣雀跃的表情瞬间化作隐含着激动的敬服,引得左章心中暗暗叫绝。

    众人见左章出了静室,纷纷走上前来,左章见状轻笑一声对王氏族长说道:“族长,这门拳法粗陋简单,上手极快,些许紧要之处我已与少族长他们说清楚。

    “若是族中还有人也想学这门拳法,自去向少族长他们四人请教便可。”

    王氏族长闻言顿时一喜,又是一番诚挚感激。

    闲话片刻之后,王氏族长知道左章等人急于离去,便屏退了儿子与王五书等人,带着左章等人来到了城外一处隐蔽空地。

    左章看了看空旷平坦的草坪,满意的点点头道:“此处正当用,却要多谢王族长了。”

    “寻一块空地而已,又不费什么辛苦。”王氏族长摆手笑笑,旋即好奇问道:“却不知王石兄弟你们要如何离去?”

    “却要靠这个了。”左章说罢扫了眼眼巴巴等着他布阵的无昊,笑吟吟的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

    众人定睛看去,却见一方铭刻着繁复纹路的六边形紫黑木盘出现在视野中,其上还镶嵌着不少珍稀灵材!

    刹那之间,看清左章手中事物的无昊瞳孔骤然一缩,险些就张口惊呼出来!

    而楚靖军和陈把头也是一副震惊模样,显然被左章手中的东西夺了心神!

    不过好在此时王氏族长也被左章手中的东西吸引了注意,未曾留意到楚靖军等人的异样。而待他看向无昊时,无昊已然回过神来,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淡然模样。

    “王石兄弟,这是何物啊?”不知左章手中东西有何要紧的王氏族长好奇问道。

    “这东西名叫阵盘。”左章又扫了眼无昊,见对方眼底隐含震惊,心头一笑解释道:“上面刻着一个名为乾坤挪移的阵法,只要用真元催运,便能将之布置在此处。

    “而这阵法分为子母双阵,只要将这阵盘上的子阵布下之后,便可耗费灵材启动,将我等传送至母阵所在之处。”

    “竟有这般神奇之物!”王氏族长赞叹一声,好奇满满的打量着左章手中的阵盘。

    只是他却不知,无昊自打看到左章手中的阵盘,心中便掀起了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息!

    而这也不能怪他有这般反应,因为据他所知,虽说阵盘与当场布阵比起来,便捷了数倍不止。

    可是论起制作难度,将阵法铭刻成阵盘,却是数十倍艰难于当场布置阵法!

    这也是为什么代国三宗令他们进入秘境之后尽快布置传送阵,因为整个代国上下,除了暗中苦研阵道的苍宇,没有一个人能将传送阵法铭刻于阵盘之上!

    然而被惊得说不出话来的无昊却不知道,此时左章手中的阵盘并非来自于他背后子虚乌有的神秘宗寺,而是来自同为域外天魔的苍宇!

    不过,借着苍宇的本事在人前显圣的左章自是不会道出实情,于是无昊只能疯狂的脑补起来,并一而再再而三的拔高了左章背后并不存在的宗寺的级别!

    而就在无昊疯狂转着念头脑补不休的时候,再次为苍宇的阵道天赋心生感慨的左章一边将真气灌注到阵盘中,一边看着王氏族长笑问道:

    “此阵方便得很,王族长若有心去外界一探,可随我等同来。”

    “哦?”王氏族长挑了挑眉毛,旋即摇头笑道:“若是我身上没有一族之长的担子,说走便也走了。

    “只可惜族务缠身,奈何不得,如今只能恭送诸位了。”

    左章也知道王氏族长不会离开秘境,客套笑笑后不再说什么,专心致志向阵盘中灌注真气。

    而随着他真气的灌入,那张耗费了苍宇半生心血的阵盘忽然一亮,嗡鸣一声后骤然放出一蓬毫光!

    紧接着,一方纹路繁复至极的阵图虚影从毫光中扩散而出,眨眼间就涨大至丈余大小,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从未见过这等场面的王氏族长见那阵图虚影将自己也括入其中,下意识的急急后撤两步退出了去。

    而重新站定后,他忽见左章将阵盘抛向地上,恰落于那阵图虚影的正中位置。

    刹那之间,原本仅是绽放着微微金光的阵图骤然大亮,阵盘上的诸多灵材也各自离盘飞出,嵌落于阵图的各个位置!

    片刻后,阵图光华散尽,而众人脚下则出现了一方丈余大小的繁复阵法,其内隐隐有金属特有的暗光流转,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王族长,经此一别,却是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左章满意的看着脚下的阵法,冲王氏族长拱手道:“他日有缘,我等再来拜会,与族长把酒共话。”

    “那我便等着你们了。”王氏族长笑呵呵的回了一礼,随即似是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方令牌递到左章手中,认真叮嘱道:“原来还与九洪商定,让你做护卫副统领,好好教导一下族中护卫。

    “如今你虽要归去,可副统领的位置却也不会许给别人了。索性你便拿着这方令牌,待到将来有闲暇回来时,便帮着九洪去管管族中的护卫队吧。”

    左章闻言也不客气,收起了令牌后转身对楚靖军三人说道:“诸位,阵法将启,且站进来吧。”

    说罢,他便从乾坤袋中取出四枚拳头大小的紫色晶石,嵌在阵法的几个节点处。

    曾用过几次自家传送阵的无昊见状,立时认出那四枚晶石是自家宗门交给自己,以便自己布置阵法和召人入境所用,顿时倍感牙疼。

    不过他此时也没法子,只能咬牙忍着心头苦闷,随着楚靖军踏入阵中。

    王氏族长见他们四人都踏入阵法之中,不由自主的瞪大眼睛,想看他们究竟会如何凭空消失。

    而就在他打起精神细细观看的时候,就见一蓬耀目非常的金光从左章四人脚下豁然涨起,眨眼间便将左章四人吞没!

    下一瞬,耀目金光轰然散去,原本站在阵中的左章等人却是已经不见了踪影!

    从未见过这等景象的王氏族长豁然一惊,诧异之下连忙细细观瞧,却见那阵法尤在地上,只是已经没了光泽,仿佛变成了被人信手涂鸦的繁杂图案一般。

    “竟真有这等玄妙的东西……”

    片刻后,王氏族长双眼微眯沉吟一声,扫量了一番四周,忽然弯下腰去,频频挥手将地上的阵法毁了个一干二净。

    接着,他又似是不放心一般,扬起双拳轰然砸下!直将曾布着阵法的地面砸了个四分五裂狼藉一片,这才停了手!

    做完这一切的王氏族长出一口气,咧嘴哼笑一声,转身便向着禁地奔去。

    过不多久,来至禁地外的王氏族长熟门熟路的挪开巨石,矮身钻进了洞口之中。

    随后,他一路急行,马不停蹄的来到了玉石棺椁所在的密室之中,满怀期待的张目四望。

    “哈哈哈!果然不曾损毁!”

    眼见玉石棺椁和密室顶上的十根石柱完好无损,王氏族长目含张狂的狂笑一声,跨步奔至玉石棺椁旁低头看去。

    棺内,几近满溢的血色浆液泛着赤红光泽,浓郁的生机毫不遮掩的散逸而出,让近在咫尺的王氏族长面露沉醉之色。

    叮咚。

    忽然,一滴红色浆液从石柱上滴下,落如了青玉棺椁之中。

    听到动静的王氏族长缓缓抬头,目光落在那十根石柱上的时候已经变得狂热无比!

    紧接着,他鼻息粗重的喘了口气,面露沉醉痴迷的神色,贪婪的注视着头顶的十根石柱呢喃道:“都是……我的了……”

第二百零三章 摆明条件

    就在王氏族长独自一人重回禁地密室的时候,左章等人在经历了金光耀目和一阵天旋地转的失衡感之后,终于再次踏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这是何处……

    回过神来的无昊戒备的打量着四周,见自己身处一间仅有两丈方圆的空荡房间内,不由心生疑惑。

    而当他看到四周光秃秃的墙壁和屋顶空无一物的房梁时,眉头顿时微微蹙起,虽早有预料,可心中还是隐隐沉了一下。

    “嗯?没看到道祖的画册供像,感觉有些不安么?”

    五识敏锐的左章察觉了无昊的异样,看了看四周后揶揄道:“代国举国信道,百姓家中要么悬挂道祖壁像,要么设立道祖供桌,即便再是贫困,也会在房梁上放一尊从附近道观求来的道祖雕像。

    “如今没有这些事物,这房子自然不大可能是代国百姓所居。而无昊道长见多识广心思敏锐,不妨猜猜我等如今身在何处?”

    “在下不过一个阶下囚,关在哪里重要吗?”无昊面皮微微一抽,若无其事打量四周,见屋内既无佛龛也无佛画,心头顿时稍稍一松,然后暗中将神识探至屋外,细细感应着屋外动静。

    左章见状轻笑一声,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道:“无昊道友言重了,要知道在下可从未想过要将道友囚禁起来啊。”

    “不囚禁?”对左章所说一分也不相信的无昊闻言哂然一笑,微微眯起的双眼中精光一闪,“那便是要将我的性命拿去了?”

    楚靖军和陈把头闻言一凛,虽不明白左章这般说是何用意,他们两人对左章信任有加,顿时各自戒备的看着吴昊,一副唯左章马首是瞻的做派。

    “看来无昊道友对我颇多误解啊。”左章不以为意的笑笑,转头看向楚靖军和陈把头道:“在下有些话想和无昊道友说,只能劳烦两位稍作回避了。”

    楚靖军和陈把头短暂对视一眼之后,点头退了出去,并将房门牢牢闭合。

    而随着关门声响起,面带云淡风轻笑容的左章随意非常的席地而坐,指着身前数尺位置笑道:“事前不曾备下桌椅,却是要怠慢无昊道友了。”

    这时,暗中将神识外放到屋外的无昊,已经通过四周建筑和行人言行衣着,断定自己此时身在晋国。

    而闻听左章这般说之后,他心中顿时升起几分好奇,想想自己此时也没逃脱的指望,索性把心一横,收回神识后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左章对面,歪头问道:“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左章见状颔首一笑,语气淡然的不答反问道:“无昊道友贵为无相观真传弟子之首,又素以机智敏锐见长,想来已经对我的身份有所猜测了吧?”

    “阁下的身份?”无昊闻言眉头一挑,知道左章已经察觉了什么,眸光一闪坦然笑道:“天耀宗的师兄弟们曾说,边境五山之中混进了一名精擅慈悲剑法的和尚,害了他们许多师兄弟的性命。

    “阁下手段高妙,又使得一手精妙绝伦的剑法,想来也只有周国的名门大寺,才能教得出阁下这种俊才了。”

    “只是,明明是堪比佛子的佛门真传弟子,却扮作一介武夫,连同晋国文武算计我代国道门三宗。

    “呵呵,周国佛门的这番做派,端端是不改本色,真叫人打心眼里钦佩啊。”

    “无昊道友谬赞了。”料到无昊会想歪的左章忍着心中笑意回了一句,然后指了指头顶的茂密假发和覆着一层面具的脸庞摇头道:“未能将真面目示以无昊道友,确是一大憾事。

    “只可惜此番事由太过紧要,若是让无昊道友知晓贫僧的身份,便只能将你灭口,是以这未能坦诚相见的不敬之处,还请无昊道友宽宥一二。”

    无昊见左章换了称呼,哼笑一声道:“这般说来,我却是还要谢过阁下的不杀之恩了。”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左章随意的摆摆手,然后认真地看着无昊沉声道:“只是……饶过道友的性命好说,放道友离去却是有些难了。”

    放我离去?

    无昊闻言心中一动,认真打量了两眼左章,见他目中光华温和不似有作伪的模样,不由好奇问道:“阁下能做得了主?”

    “来至晋国之后,贫僧所奉之命有三。”左章信口开河道:“其一其二不便言说,其三却是踏入边境五山后,诛杀途中所遇的所有代国道门弟子。

    “不过世事无常,所以这一条执行起来却要看贫僧临场如何决断,所以才有了天耀宗长老被贫僧擒下后送往晋国文脉手中的事情。

    “是以无昊道友究竟是生是死,是赴晋,还是归代,只看贫僧有没有与你遇到过。”

    心思敏锐的无昊闻言顿时明白了左章话中所指,面色不由郑重起来,“你想让我做什么?”

    “无昊道友放心,定是阁下力所能及之事。”左章满意地点点头后问道:“代国三宗共入秘境,却仅有无昊道友一人生还,所以期间情形便只有道友清楚。”

    无昊闻言顿时想起沉稳多谋的苍宇和法剑犀利的天轩子,嘴角不由一抽,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知道无昊在想什么的左章见状暗笑一声,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进入秘境之前,贫僧也不曾想到,其间会有王氏数万族人秘居其中。

    “而这秘境虽是晋国先贤的手笔,可终究还是在代国境内。待到你代国道门大举入境之际,专修体魄的王氏一族怕是没什么好下场。

    “所以,无昊道友若能护佑他们一二,贫僧便当从未与你相遇过,如何?”

    只当左章会提出何等难以完成的要求的无昊豁然一怔,却是未料到左章会这般说,不禁瞪大眼睛反问道:“只有这些?”

    “不错。”左章点点头后忽儿笑道:“贫僧带着无昊道友与王氏族长混了个熟,想来这事是难不住道友的。

    “所以还望道友能尽心一些,莫让王氏一族在你代国道门的掳夺之下遭了灾殃。”

第二百零四章 佛门辈分

    左章的要求并不算难办,甚至对于已经被内定为无相观未来观主的无昊来说,还有些轻松简单。

    然而吴昊却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因为在他看来,左章奸猾如狐狡诡似鬼,这等轻松简单的要求背后,定然还藏着自己看不到的诡计。

    而且就左章在秘境中的表现来看,简直就是为了将王氏一族打造成自己座下信徒,才又是传授佛门拳法,又是上心的替王氏一族排忧解难。

    如今刚离了秘境,坐下来就说让他照拂王氏一族,怎么看怎么觉得背后有不可告人的阴险算计!

    而左章见无昊面带犹疑的转着眼珠子,哪还不知他在想什么,不由失笑道:“无昊道友却是想多了,贫僧所言句句属实,断没有欺瞒道友之处。”

    无昊闻言不屑的哂笑一声,斜乜着左章哼道:“没有欺瞒贫道?你敢立下佛誓吗?”

    说罢,无昊便目带挑衅的看着左章,等着他露出窘态后再好好嘲讽一番。

    可出乎预料的是,左章不仅没有丝毫窘迫,反倒干脆利索的行了一礼,神情郑重认真的指天誓道:“贫僧正弘立誓,方才所言,绝无一句欺瞒无昊道友。若有违背,便遭佛祖厌弃,佛法终生不得寸进。”

    “你你你……”

    左章毫不犹豫的立誓顿时将无昊吓得够呛,忽悠一下如同皮球般弹跳起来,指着左章的鼻子惊道:“你说得竟是真的!”

    “有佛誓为证。”左章摸了摸头顶假发,点头笑笑后续道:“如何?贫僧替无昊道友你斩了天耀宗和凌云山的继任者,又将这秘境送到无相观的手中,难道还不能让道友答应下来?”

    吴昊深吸一口气稳定了心绪,重新坐定后缓缓说道:“秘境在我代国境内,可充当进入秘境凭证和指引秘境位置的青玉却在晋国境内。

    “如今外面的两个晋国武者知晓了秘境和青玉空间的虚实,绝不会让我等轻易进入。

    “再加上用了青玉便会被压制修为,秘境之中又有王氏一族狙杀外来者,想要经营此间可谓是难上加难,阁下难不成未曾想过……”

    “这是你无相观该想的问题,与贫僧有什么相干?”左章浑不在意的摇摇头,旋即认真看着无昊的眼睛问道:“无昊道友只需说,照拂王氏一族,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无昊闻言喉结滚动了一下,眉眼微微抽搐着思忖片刻,这才眼神一定做了决断,长出一口气后点头道:“我答应你。”

    “那便好。”左章点头笑笑站起身来,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抚掌提醒道:“忘了告诉无昊道友了,死于贫僧剑下的天轩子道友,乃是其胞妹假扮。

    “至于其真身藏在何处,贫僧却是不知了。”

    心中正转着念头的无昊豁然一惊,惊疑不定的抬头看去,却见左章已经推门而出,眨眼间便步出了院落外,转了几转就不见了踪影。

    “天轩子是云萱假扮的……难怪她与苍宇那般腻歪!”

    无昊皱眉嘀咕一句,走出屋外打量四周,见楚靖军和陈把头已经随左章而去,又见远处城墙巍峨,顿时明白自己身处晋国王都之内,眼睛一眯沉吟道:“容我想想,无相观设在此处的暗桩在哪里来着……”

    就在无昊思忖着如何与宗门取得联系时,先一步离开的左章已经带着楚靖军和陈把头来到了王都外。

    而一路无言的左章在踏上王都外的官道时,忽然停下脚步,冲着跟在他身边的楚靖军两人歉然说道:“楚家主,陈把头,我知那玉佩于你们而言,实在是事关重大。

    “可贫僧还需用它验证一二猜想,所以暂时尚不能交予你等,还望千万见谅。”

    楚靖军见状连忙拱手还礼道:“正弘大师说的哪里话,那玉佩诡异,自是该让大师弄明白其中关窍。

    “至于徐阁老那边,正弘大师不必放在心上,我等自有法子分说一二。”

    听楚靖军这般说,左章心知他是记着恩情才让自己宽心,心头一动稍作思忖后建议道:“两位手中没有玉佩,便也别急着向徐阁老复命了。

    “不如你们先去正心寺下的曹县之中暂歇几日,待到贫僧解了这玉佩的怪异之处,再将之交予你等。”

    “多谢正弘大师。”楚靖军二话不说答应下来,又听左章似有尽快离去的意思,便拱手送道:“正弘大师且先行一步,我等稍后便到。”

    归心如箭的左章也不客气,转身便施展遁法纵掠而去,眨眼间便纵出百余丈外,化作楚靖军两人视野中的一个小点。

    而待到他彻底不见了影子,一直任凭楚靖军做主而未曾开口的陈把头疑惑道:“楚兄弟,这正心寺是何处的名门大寺?我怎的没有听说过?”

    “莫说是陈把头你,便是我也不曾听说过。”楚靖军摇头笑笑,想着魏振等人带回来的见闻,目露深思道:“看着似是乡野小庙,香火也不旺盛,庙中更是只有一名僧侣。

    “可是若细细思量,却能发现这庙着实有些不凡之处。不仅传承久远,其中唯一的那名僧侣,还是庆州缉妖司的副司官。

    “而最关键的是,那僧侣的法名,竟是智深。”

    陈把头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法名是智深的话……可是有什么讲究?”

    “说来其实没什么玄妙。”楚靖军望着左章离去的方向,意味深长的缓缓说道:“佛门论资排辈,多以法名为证。佛祖乃佛门至高,不入辈分,其门徒信众法名皆按着辈分依序排下。

    “福慧智子觉为始,引汝归铉路为终,再加上中间六十个字,统共七十字,路字辈后再由福字辈开始,循环往复万世不息。

    “正弘大师是正字辈,依着衷正善喜祥排下来,授他法名的便是衷字辈的高僧,而他若收徒,便只能是授徒以善字。

    “如今行走世间的僧侣们,不出衷正善喜祥五字,与正弘大师法名相合,说明他们辈分相近,乃是同代之人。然而……”

    “等等!”顺着听下来的陈把头蓦然一惊,诧然道:“楚兄弟你说福慧智子觉五字为始,那衷正善喜祥五个字排在什么位置?”

    楚靖军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智字位于第三位,衷字则排在第五十一位,所以衷字辈僧侣与智字辈高僧,差了四十八辈。”

    “嘶……”陈把头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一双眼睛瞪得铜铃也似,“这怎么可能!会否是排于衷字辈之后的后辈僧人?”

    楚靖军摇摇头道:“因着事情诡异,所以我暗中打问过了,如今佛门辈分最小的,便是周国明觉寺中一批刚刚剃度的祥字辈小沙弥。

    “辈分再小的,我却是从未听到过,所以那正心寺中的智深和尚,要么自己是不知多少代之前的得道高僧,要么便是师承某个慧字辈的得道高僧。

    “总而言之,这个正心寺虽看着不起眼,隐居其中的僧人却是绝不简单,万万不可招惹。”

    未料到会听到这等隐秘的陈把头心头一颤,忙不迭的点起了头。

    一昼夜之后,告别楚靖军和陈把头之后便全力奔行的左章终于回到了正心寺的山脚下。

    而望着山巅那小小的寺庙,离寺月余的左章心中顿生几分欣喜,大踏步的向着山上走去。

    然而还没走几步,左章就见石阶边一株幼小的桃树摇了摇枝丫,心中一动移步上前,轻声问道:“怎么了?”

    “智深大师容禀。”桃树枝丫上传来木听涛细微的声音,“寺中有人来访,似是文脉中人,张爷说对方可能是冲着正心寺来的。”

    左章闻言眉头微挑,沉声道:“来人什么模样?细细说与我听。”

第二百零五章 回归寺中

    转瞬之间,木听涛已将自己所见所闻与左章说了一遍。

    “就是说,来者五天之前就已来过。”

    听了木听涛所言之后,左章低声沉吟道:“既然当时张大哥能将他们推搪回去,便说明他们要做的事情并不急迫,所以今天也一定可以搪塞一番。

    “你且告诉张大哥,不拘他用什么说辞,先将他们打发了,再缓上三天。”

    这边左章刚刚吩咐完,细幼的桃树便晃了晃枝丫,然后就不再动弹。

    见木听涛前去报讯,左章稍作思忖,低头看了看自己因匆匆赶回而尚未来得及撤去的乔装,哼声笑道:“看来我这运道还算不错。”

    说罢,他也不急着回寺了,凝神敛息扮做寻常香客模样,沿着石阶一级一级的慢慢向山上走去。

    而当他走到寺门外的时候,恰看到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和一名身穿仆役衣衫的五旬男子一前一后走出寺门。

    只见那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石青色士子长袍,头顶束着湖蓝色的文士纶巾,足底则是一双皂黑色短帮靴子,看着颇有几分文脉修者的派头。

    可是细看之下,这人脸庞圆润红光满面,身量不高却腆着个圆滚滚的肚子,一看便知是贪好酒食之辈,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家富户的家主,让他一身文士的打扮显得很是不伦不类。

    再加上他有些紧促的五官和衣袍足履上显久的岁月痕迹,便能猜到这人虽贪好美酒佳肴,手头却不甚宽裕,竟是连出来办事的体面衣裳也没几件。

    至于跟在他侧一步之后的五旬老仆,姜黄消瘦的脸庞上秃眉豆眼尖鼻薄唇,看着就觉不甚健康,配上行走时佝背塌腰的姿态,很是让人担心他会突然发病栽跌在路边。

    眨眼间,目光锐利的左章便将两人打量了个遍,见那中年文士袖袋微沉,面上带着几分期盼的神色,便知张世山是怎么将他们打发出来的了。

    有意思……

    左章心头闪过一丝好奇,见那老仆一边跟着文士一边悄声说着什么,便稍提耳识偷听起来。

    “老爷,那张僧会是个识趣的。”仆役面带恭敬的嘿声笑道:“来了两次,次次都送上了孝敬银子。”

    “他一介没传承的野修武夫,侥幸赚了点家产,还敢不识趣?”

    文士不屑的哼了一声,掂了掂颇为压手的袖袋,咧嘴挑眉道:“你老爷我是文脉正统修士,更是他的上官,他不巴结着我还能去巴结谁?”

    “老爷说的极是。”仆役连连点头道:“今次老爷到庆州履任,自是该竖起威风来。不过这曹县的张世山这般配合,又很是回护这正心寺,那咱们还需用这正心寺来敲打别家吗?”

    文士闻言斜乜了仆役一眼,默然不语转了转眼珠子,背起双手缓缓道:“这正心寺庙小僧寡,香火钱薄比轻风,主持却是神神秘秘的,至今也没见着个面。

    “不过既有着识趣的张世山出面保着,也罢,且看三日后那主持有何说道。若是不能叫本官满意,哼哼,便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朝廷法度!”

    说罢,那文士便带着一脸的倨傲,在仆役赞不决口的奉承之下,挺胸腆肚向山下走去。

    只是他们二人却不知,出得寺门的他们恰与扮做香客模样的正心寺主持擦肩而过,且他们这一番毫不遮掩的对话,也被心头冷笑的左章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而待到他们渐渐远去,驻足与寺门外的左章才去了满脸的虔诚模样,冷冷的目光注视着山下那两道越来越小的身影,轻声哼道:“张大哥的上官?还是新上任?难不成是庆州僧正?

    “可即便真是僧正,却也还是个不入流的官儿,哪来的这么不着四六的做派?”

    言罢,有些不明所以的左章摇摇头甩去杂念,大步跨进了久违的寺门,直奔后院而去。

    “左小哥!你可算回来了!”

    一只脚刚刚踏进正心寺后院的角门,左章就听一声熟悉至极的呼声顺着风钻进了自己的耳朵。

    循声看去,却见一个颇为熟悉的宽硕身影正站在枝繁叶茂的桃树下,兴高采烈地冲着自己招手。

    不过同在树下的并不只有张世山一人,还有两名女子在他身旁,一个眉眼娇媚身形窈窕,一人圆脸大眼娇憨天真,正是被左章从添香阁中救出来的锦蕊和初霞主仆二人。

    与此同时,一只身形矫健的灰兔和一头庞如马车一般的巨熊正恭敬的卧在树下,却是已经归心正心寺的沙陀和熊大力。

    至于方才向左章通风报讯的木听涛,正一如既往的袖着双手站在树下,只不过脸上的笑容越发谦和慈祥,身上仁厚长者的气质比之先前越发清晰了。

    不过,在后院中最为吸引左章注意力的,却是一道轻轻巧巧坐于桃树枝丫上的身影。

    而左章眼见张世山出声后,坐在众人头顶上方枝丫上的阿黎便一边逗弄掌中的萌芽,一边眯着她那双剪水双瞳冲自己无声笑着,心头顿时一轻,微微偏头冲她咧嘴笑笑后,径直走到了桃树下。

    “许久不见,张大哥倒是清减了不少。”重回正心寺后正倍感舒心的左章扫了众人一眼,目光忽然落在了张世山瘦了几分的脸上。

    “啊?有吗?”张世山闻言诧异的摸了摸脸,又偷偷瞥了眼身旁的锦蕊,见对方翻了翻眼睛别过脸去,讪讪笑道:“这个……瘦一些对身子好。”

    见张世山和锦蕊两人眉来眼去的模样,左章便知他们好事将近,心头诧异张世山追美效率的同时,抬头看了眼侍立一旁的木听涛,却见木听涛一边暗指头顶一边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左章见状不由失笑,顿时明白是阿黎暗中施展手段加速了两人感情升温,饶有趣味的看着张世山揶揄道:“我当年也是劝过张大哥的,可谁知却全无用处。

    “现在来看,还是锦蕊姑娘在张大哥心中的分量重些啊。”

    张时尚闻言顿时一窘,摸着头不好意思的笑着,一旁的锦蕊却是有些羞赧的瞥了眼张世山,冲着左章欠身行礼道:“大师从容而归,想来外出一行甚是顺遂。

    “现今时至晌午,锦蕊这便去备些饮食,替大师去去风尘。”

    说罢,锦蕊便拉着初霞一同向寺院后厨走去。

    左章心知锦蕊心思玲珑,这是特意给自己和张世山留了说话的空间,不由莞尔一笑道:“锦蕊姑娘当真贤惠,不过今后既是自家人,这酒食稍备一些便好,不用太过劳心劳力的。”

    刚走出两步的锦蕊足下稍顿,略一思量便明白了左章的话外之意,是说她不必刻意避着正心寺的隐秘事宜,转身又行了一礼后继续向后厨走去。

    而待到锦蕊身影消失,左章这才冲面带春光的张世山意味深长的笑笑,然后抬头迎向阿黎投下的目光,指着自己的假发面具说道:“我先去焚一炷香,捎带着去了乔装换些衣衫,然后再与你们分说此行收获。”

    坐在树上晃着双腿的阿黎轻耸鼻尖笑了笑,张世山则连连点头称善道:“左小哥且去,想必你一路归来也乏了,自是该好好整顿一番精神。”

    左章点了点头,让木听涛去了封着小殿的树枝藤条,然后转身便走了进去。

    小殿中,因着久未点起灯火,已是昏黑一片,以致那造型粗陋的佛像的面容,都在从殿门投入天光中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左章见状,熟练至极的取出香烛香火,燃点在佛像之前后静静坐下,闭合双眼口宣佛号。

    刹那间,久违却熟悉的失重眩晕感骤然袭来,待他回过神来,已经来到了须弥境之中,也看到了似乎万年不动的闭目打坐的慧觉老僧。

    “老秃驴,醒一醒。”

    左章看着面前双目闭合却面带拈花微笑的慧觉老僧,轻啧一声结结实实伸了个懒腰,皱眉问道:“边境五山的秘境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会那般诡异?”

    “这么快便回来了?”慧觉老僧缓缓睁开双眼,笑吟吟的说道:“想来那大妖遗骨已是你囊中之物了。”

    “你还好意思提大妖遗骨!”左章翻了个白眼道:“且不说晋国文武和代国道门有多难缠,只寻这秘境就花费了我老大工夫!

    “明明你只要轻巧明白的说上几句,我就能轻轻松松的将大妖遗骨带回来。可你偏偏跟我卖关子,说什么此行简单无碍,又说什么秘境之中别有趣味。

    “这般遮遮掩掩,定然有着你的算计,说吧,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慧觉老僧淡然一笑,不答反问道:“你能拿到大妖遗骨,便说明你已了解了那秘境的特殊之处,不若你先说说,你觉得老僧想做什么?”

    “你?”左章上下打量慧觉老僧两眼,歪着头答道:“以你的慈悲心肠,保不齐就想将那王氏一族都救下来。

    “可若说你有意救他们一族,你却偏偏没有毁掉那吞噬王氏一族气血生机的诡异密室。所以你究竟要做什么,我却是有些不大明白了。”

    左章刚刚说完,慧觉老僧面上便闪过一抹诧异,仔细看了左章两眼后忽然摇头道:“看来,那吞灵化血大阵,又被王氏一族中的知情者重新启用了。”

    正等着慧觉老僧答话的左章闻言,愣怔刹那后心头猛地一震,面上满是惊骇之色道:“老秃驴你说清楚!什么叫重新启用了那什么吞灵化血大阵?”

    慧觉老僧此时已恢复了以往的淡然模样,语气平静缓缓说道:“位于秘境之中密室上方的十根石柱,连接着一套广阔非常的阵法。

    “那阵法玄奥非常,能在无形之间,吸纳位于阵中生灵的气血生机,所以唤做吞灵化血大阵。

    “而吞灵化血大阵有多强,便看其阵眼数量,以一为始,以十为极,每多一个便增添一分威能。若能设下十个阵眼,便能将方圆百里之内尽数囊括。”

    “方圆百里……”左章瞳孔一震,旋即心头一动,恍然惊道:“是那十座异兽殿!”

    “不错。”慧觉老僧点头道:“我在其中逗留时,发觉那密室与吞灵化血大阵乃是秘境的根基,一旦毁去,秘境壁障便会消失,那秘境便会重现世间,再入代国国土。

    “可如此一来,王氏一族也会随着秘境曝露在代国道门视野之中,而在代国三宗环伺之下,他们的后果委实堪忧。”

    听到此处,左章顿时明白过来,看着慧觉老僧道:“所以……你只是将那阵法封停?”

    “这却是别人的决定。”慧觉老僧轻叹一声道:“当时,我自认不能以自身想法决定一族之命运,恰好王氏一族中有一名知晓我身份的斗士,我便将此事告知于她,让她决定自己宗族的命运。

    “而她得知真相后,便在央求我封停阵法之后,又央着我留下重启阵法的手段。因为她曾言说,那些气血生机所化的浆液既然取自她的族人,自也该归还于王氏一族。

    “且王氏一族应对外界来者时多有损伤,虽然阵法封停后不会再因些许伤势危及性命,可是若真遭了致命伤,紧急之时可将那浆液充作灵药。

    “于是,我便用了些手段,将石棺内的茧中生灵与石棺的联系斩断,使之不能继续吸纳棺中生机。

    “如此一来,那石棺之中浆液补满之后,只要不从中取用,吞灵化血大阵便不会再吞食阵中生灵的气血。”

    左章闻言皱眉问道:“既如此,你为何不索性一了百了,将那茧中生灵斩杀了?”

    慧觉老僧抬眼看着左章的双眼,缓缓问道:“有人掠夺他人气血喂养自己养育的小兽,你说是那小兽的错?还是那掠夺他人生机气血之人的错?”

    “……我早该想到的。”左章滞了一滞,将自己在密室之中的经历说了一遍,然后轻叹摇头道:“你口中的小兽神志不大清楚,却有着噬魂境的修为,因为一枚玉佩就险险将我打死。

    “我担心你有什么布置,不曾伤了她的性命,却也不能放任不管。如今她已被我捆了收在佛国之中,你说我该如何处置?”

    “你将她带回正心寺了?”慧觉老僧面上的神色顿时变得异常精彩,嘴角咧起失笑道:“她要那玉佩,你却没有给她?”

    左章见状心中顿觉不对劲,稍一思忖后面色立时一沉,咬牙问道:“老秃驴!你曾拿到过那半枚玉佩,是也不是?”

第二百零六章 惊闻不断

    “正是。”

    见左章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慧觉老僧面露开怀笑容,捋须笑道:“那玉佩被人下了手段,茧中女子拿到之后会被他人夺了身躯,将玉佩带入秘境之人和王氏一族则会尽数死在秘境之中。

    “是以我离开秘境之后,便凭着玉佩与秘境的联系,寻到了那半枚玉佩,暗中将其内的手段抹去了。”

    恨恨咬牙的左章重哼一声恢复冷静,好奇问道:“那个被分为两半的玉佩之中原先有什么手段?”

    “某人自创的夺舍之术。”慧觉老僧语气平淡的说道:“女子胸前的玉佩之中,寄眠着数百年前的一缕残魂。而流落在外的玉佩之中,则有着唤醒残魂的道法和从那残魂中提取出来的记忆。

    “两者一旦合一,残魂苏醒,会立即夺舍茧中女子。如此一来,那残魂不仅能重归完整,还会获得一个修行天赋极佳的人族身躯。”

    “修行天赋好不好我不知道,反正肉身之强已经堪比噬魂境大妖了。”左章闻言不由咋舌,旋即又生出几分侥幸,看着慧觉老僧问道:“可她为何行动举止与猿猴类似?”

    “自是那残魂的影响。”慧觉老僧答道:“密室中那猿猴类大妖的遗骨,便是残魂的尸身。那残魂与茧中女子相伴数百年,怎么可能全无影响?

    “而那茧中女子本是一介颇具修行天赋的婴孩,被人从娘胎中取出后便置于石棺内的肉茧中,虽说活了数百年,却仍是未经世事的白纸一张。

    “也是因此,那残魂给她的影响便尤其深重。纵然我将那残魂抹消,可已经施加在其身上的影响却轻易消除不得。”

    左章回想茧中女子虽为人族,行止却与妖兽无异,顿时心生不悦撇嘴问道:“说了这么多,那秘境究竟是谁弄出来的。”

    “一个晋国文脉修士。”慧觉老僧语气平缓的说道:“数百年前,晋国文脉觊觎道门阵道传承,培养了数名暗子,送入了代国国土,计划伺机谋夺。

    “这些暗子各个都有着不俗的修行天赋,更被文脉大能修士暗暗种下了文心,道门虽多有防范,可未曾察觉这等阴谋之下,被其中一人混成了天耀宗的真传弟子。

    “这人倒也是了得,自入了天耀宗后便勤勤恳恳的修行,也不急着寻找阵道传承,只是一门心思的替天耀宗卖力。

    “而这般努力之下,他很快便被天耀宗的宗主长老所注意,一番考验之下,顺利成为了一名阵道修士的真传弟子。”

    “阵道传承这就到手了?”左章诧异道:“宗门监视和魂誓道誓束身之下,他又如何将所学带入晋国……”

    话至半途,左章忽然一顿,旋即瞠目惊道:“不对!晋国至今没有阵道传承,所以他根本没有将阵道传承留在晋国!”

    “没错。”慧觉老僧轻笑一声,继续说道:“随着他的阵道修为日渐精深,天耀宗也越来越关注于他。

    “而待到他的修为与那名传授他阵道传承的修士比肩之时,天耀宗特意派遣一人日夜随侍于他,美其名曰门派恩惠,实则却是行保护与监督之事,以防本门阵道传承外泄。

    “只不过天耀宗并不曾料想,那人同修文道,实际修为已经远超他们所知,且他也早料到天耀宗会派人到他身边,于是早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法子。

    “然而,无论是天耀宗,还是暗中运筹此事的晋国文脉大能,甚或那暗子自己,都不曾料到,他虽被种了文心,却在踏入笃信境时,一头扎进了情缘二字之中。

    “随后,他在踏入载道境之后,与天耀宗派去他身边的人一同出逃,并在数年后达至载道巅峰,具备了破空而去的实力。”

    “啧,还真是天赋卓绝啊……嗯?”左章啧声赞叹一句后忽然发觉不对,讶然问道:“他入笃信境后被情缘束了心,又与监视他的人一同逃脱天耀宗,那便是说……”

    “你猜得没错。”慧觉老僧颔首道:“天耀宗派去他身边的,乃是当时的守山神兽撼山神猿。

    “她本是猿猴类大妖化形而成,被天耀宗收服之后便一直待在宗门内,甚少接触外界。

    “而被派至那文脉暗子身边之后,两人便在朝夕相处之中生了情愫,虽然文脉暗子似有借她之手逃脱天耀宗的念头,但最终两人却是结为了夫妻。

    “只可惜,文脉暗子虽能破界去往文心九华天,撼山神猿却只能去往妖神界。也正是因此,那文脉暗子才弄出那个秘境来,准备为爱妻弄一个人族身躯,然后在文心九华天再度相会。”

    左章闻言心情复杂的感慨道:“这哪里是文脉大能,纯粹就是一个痴情种子啊。对了,他的名号是什么?怎么感觉完全没听说过?”

    “他名叫韩游,字江隐,号五隐先生。”慧觉老僧答道:“这人不仅天赋卓绝,性子也是潜忍坚毅得很,韧性极强,在文心九华天也算有名。

    “当年他从天耀宗归来之后,曾在晋国讲学授徒,择天赋才情出众者,将自己的传承留下。然后在一次文坛盛会上破界而去,留下了一段佳话。

    “而因他是文脉少有的大能,他没有留下阵道传承的事情也没人追究和提及,他的血脉子嗣也颇受文脉照拂,如今已成了晋国文脉之中一股不小的势力。

    “至于天耀宗,被人偷了传承又拐走守山神兽这等丑事自是不好宣扬开来,见晋国也没有掌握阵道传承,便捏着鼻子吞下了这口气。

    “不过他们对于韩游留下的秘境却是恼恨非常,一来令代国国土缩减千里,而来又担心其中留着自家的阵道传承,所以上至宗主下至长老,都誓要将其夺入手中。”

    “原来如此!”听罢了慧觉老僧的话,左章转念一想,顿时明白天耀宗为何明知苍宇是域外天魔,还要冒着被他逃脱的风险,让他去探寻秘境。

    毕竟就危害程度来说,一个尚未真正成长起来的域外天魔,自然比不上韩游这种让他们丢了脸面又丢了传承的大害。

    只是天耀宗高层不曾料到,这次探寻秘境的行动虽说有着苍涛暗携长老分身进入秘境,却不仅没能弄明白秘境的虚实,还让苍宇逃脱了掌控,真正是又来了一次赔了夫人又折兵。

    想到这里,左章不由暗道侥幸,若不是韩游设下的手段,限制了入境人数和压制了入境者的修为,自己恐怕不止是拿不回大妖遗骨,还会有殒命其中的可能!

    “怎么?有些后怕?”慧觉老僧只看左章脸色变换,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笑了一声后随手一招,将几本典籍打入左章眉心道:“这是融炼骨浆和借之重铸经脉的法门与其他一些你用的上的东西,若没什么事,便出去吧。”

    “等等!”左章见慧觉老僧又要撵人,连忙摆手问道:“那秘境阴毒至极,我该如何处置?还有,那吞灵化血大阵听着就吓人得很,可有手段毁去?还有,那茧中女子我又该如何……”

    慧觉老僧呵呵一笑,随手又将一本典籍打入左章眉心道:“这是我收集来的阵道传承,待你参透之后,当有彻底封停大阵的本事。

    “至于之后该如何行事,你自定夺就好。”

    说罢,慧觉老僧也不管左章面上的抗拒神色,挥手一摆,便将他撵出了须弥境。

    “靠!老秃驴你死性不改……”

    左章未及反应,吼出的一句话还未落地,就觉眼前一暗,却是已经回到了正心寺的小殿之中。

    端坐片刻平定心绪,理清了心中大半疑虑的左章盯着摇曳的烛火,皱眉嘀咕道:“秘境的来由弄明白了,可是密室石棺之中的血色浆液,却并非满盈状态。

    “那便是说,有人曾进入密室,将石棺之中的浆液取出。而我在秘境中时,只在王氏族长手中见过那浆液,想来他与此事脱不开干系。

    “不过,我在秘境中逗留的时日颇短,也不曾注意是否还有怪异之处,是以也不能排除没有他人暗中擅入密室偷盗生机浆液的可能。

    “总之不论如何,都要寻个机会重返那秘境之中,替王氏一族根除了其中隐患。”

    说罢,打定主意的左章一边撤去乔装,一边梳理脑海中融炼骨浆的手段。

    片刻后,当他换回往常穿戴的僧衣僧帽之后,感觉融炼骨浆的方法也已了然于胸,便步履轻松的走出了小殿。

    而在小殿外的桃树下,木听涛已经操控树枝藤蔓,凝出了一张木桌几方椅凳,桌上也摆了好些酒水美食,众人依次列坐,只等着左章入席。

    见桌上的酒食丰盛又颇对自己的胃口,左章便知木听涛是用了心思的,笑吟吟的入席坐定,随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快意笑道:“要论舒心畅快,还是得在此处。”

    “哈哈,左小哥所言甚是。”张世山哈哈一笑,麻利的给左章续了酒水,挤眉弄眼的说道:“不过,左小哥你不在的这些天,事情却是一件接一件的找上门来了啊。”

    “是吗?”左章闻言顿生好奇,瞅了眼静静坐在一旁的阿黎,见她自顾自的逗弄着萌芽之余也冲自己点了点头,便顺势问道:“那却是要劳烦张大哥辛苦说说了。”

    “好说好说。”张世山嘿嘿一笑,肉嘟嘟的手捏起双箸,夹起一块肥肉后稍停一下,暗暗瞥了眼身旁的锦蕊。见她眉眼带笑的轻轻点了点头,这才长松一口气,飞快的将那块肥肉送入嘴中。

    “大半个月前,缉妖司的刘司官上山来了。”张世山说着饮了一杯果酒,舒畅的哼了一声后续道:“他专来寻你,说有要事相商。

    “见你不在,便留下了几样东西,并着我代他向你转述几句话。”

    说着,张世山将黄铜钵盂取出,口宣佛号倒出几样东西,递到左章面前。

    左章接过一看,却是两封书信、一份手抄公文和一个封了口的尺长纸筒。

    细看两封书信封皮,一个落着广安府缉妖司的铭文,写着智深大师亲启,另一个则是长乐府缉妖司的铭文,上书正弘大师亲启。

    左章稍一思忖,便知道那两份书信,分别来自广安府缉妖司张副司官和长乐府缉妖司司官王敬天。

    “奇怪,这两个人给我写信做什么?”左章心生疑惑,当着众人的面将两封信拆开,迅速扫了一遍后顿时面露恍然,“原来如此。”

    众人不约而同的目露好奇,左章见状笑着将两封信分别递到了阿黎和张世山手中,淡然说道:“缉妖司总司发了公文,着缉妖司搜寻几个人的踪迹。

    “他们两人知道些许内情,明白那几人不好对付,又与我有些交情,便一方面提醒我小心着些,一方面也盼着我能遇到那些人,然后将消息告知他们。

    “至于刘司官,来意应该与张副司官和王司官相同。”

    左章说着看向刘青风留下的手抄公文,看罢内容后一边将纸筒拆开一边说道:“缉妖司总司下发的公文中说,令各州府的缉妖司搜寻三人,而那三人的形貌特征和背景来历,便在这纸筒之中。

    “不过他们几个为何这般笃定,那几人会在广安府现身呢?”

    说出心头疑惑,左章摇了摇头,便从纸筒中抽出三张画像。

    可当众人看向左章手中的画像时,却具是心头一震变了脸色,一个个或惊诧或骇然,竟是都被第一张画像上的人物惊得说不出话来!

    而左章此时则有些牙疼的瞅着手中画像,眼角微抽无语道:“怎会是他呢?”

    只见左章手中的画像上绘着一名老者的肖像和全身像,那老者身形魁梧,圆头方脸宽口阔鼻,一双眼睛铜铃也似,颔下留着茂密的如针短髯,头顶则束着一个道髻,看样子是一名道人。

    不过画像上老者之所以令众人惊诧骇然,却是因为这个魁梧老者与死在左章手中的宁世伟,五官相貌似足了十分,浑似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这这……这不是宁世伟么!”

    看清画像的张世山顿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环顾四周,却见锦蕊与初霞面无血色目露惊惧,阿黎则蹙眉歪头默默思忖,目中满带着不解。

    “咳……他不是宁世伟。”左章轻咳一声,指了指书于画像下方的几行字道:“这人名叫宁世宗,看相貌应当是宁世伟的胞兄。

    “缉妖司总司说他在边境五山失手被擒,后在押往王都途中被天耀宗修士救下,现已不知所踪。

    “至于救他的人,则是下面这个。”

    左章说着迅速翻出了第二张画像,可当他看清画像上的人物时,心头忽然生出几分哭笑不得的感觉!

    只因第二章画像上的人物虽然蒙着面容,可左章仅从身形和对方露出的双眼便能看出,她正是曾被自己行险制服,又与宁世宗羁绊颇深的天耀宗修士,女道人空月!

第二百零七章 千里之外

    就在左章为宁世宗和空月出现在画像上感到哭笑不得时,不知道空月来历的张世山等人已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纷纷去看左章手中的第二张画像。

    感受到众人目光的左章见状,挪了挪手指露出空月画像下方的字迹,一边看一边说道:“上面说这是一名女道人,因为劫走宁世宗时蒙着面容,所以只能确定她的身形特征。

    “不过想来当时押送宁世宗的人中又几名熟悉天耀宗道法的人物,所以缉妖司笃定这名女道人乃是天耀宗玄内一名妙境的修士。”

    “原来如此。”张世山闻言恍然,眼珠一转嘿然笑道:“看来这女道人和那宁世宗之间颇有几分情意啊,竟然潜入晋土行险救人。”

    他这边说罢,他身旁的锦蕊和初霞立即认可的点了点头,显然有着同样的想法。

    而坐在另一边的阿黎则转了转内蕴水光的妙目,若有所思的看向左章,嘴角似翘未翘,勾出一个带着几分揶揄的笑容。

    素来知道阿黎心思灵锐的左章见状,那还不明白知晓自己曾潜入边境五山的阿黎已经猜到了几分真相,眼中流露出一分带着无奈的笑意,将目光再度落在了手中的画像上。

    而见宁世宗和空月两个熟人都出现在画像上,左章不由的对第三张画像上所绘人物的身份生出了浓重的好奇,抖手便将其翻开。

    然而只这一翻,却将左章翻了个面容僵直,险险失声哀叹出来!

    只见第三张画像上,绘着一名二十余岁男子的肖像和全身像,五官俊秀身形匀称,面上带着的纯良笑容,一双眼睛虽然因笑容而眯了起来,却看着很是喜人。

    就在左章无声哀叹的时候,众人也看清了画像上年轻男子的相貌,顿时齐齐扭转视线,将满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投向了左章!

    而之所以会这样,皆因左章回归正心寺的时候,顶着的就是画像上的面容!

    “好巧啊……”左章苦涩笑笑,手指僵硬的指着画像上的几行字说道:“这人……呃,是一个神秘剑客,在边境五山之中斩杀了许多天耀宗道士,还救下了许多晋国军中武者。

    “不过因为其身份不明,所以不知其目的所在,寻到之后绝对不可动手,联络上峰即可。

    “呵呵……呃,看来是个神秘又厉害的人物啊。”

    说罢,倍感窘迫的左章匆匆卷起画像,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干笑了两声,正要说些什么,却听一旁的阿黎忽然咯咯笑了两声,旋即就听她带着笑音揶揄道:“你这般装相,都不会不好意思么?”

    话音刚落,张世山顿时哈哈大笑,锦蕊和初霞也纷纷掩面偷笑,就连侍立一旁的木听涛也忍不住咧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

    左章见状也不由失笑两声,揉了揉有些鼓胀的额角,停止了注定徒劳的遮掩行为,摇头叹道:“面具还是做得少了些,不然也不至于在你们面前漏了马脚。”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大笑,一时间,欢笑之声充斥四周,席间气氛顿时变得欢快无比。

    而左章见他们笑得快意,自己也被感染,忍俊不禁道:“笑吧笑吧,敢这般嘲笑缉妖司遍寻晋国也想找到的绝世高手,也只有你们几个了。”

    开怀大笑的张世山圆嘟嘟的脸上,一双眼睛已经挤成了两道缝隙,听左章这般说,便知左章有将外出所做之事说与众人听的意思,立即顺口问道:“左小哥,你真在边境五山之中斩杀了恁多天耀宗的牛鼻子?”

    “我也不想承认啊,可缉妖总司的公文都下来了。”左章随手将公文和画像递给木听涛,着他收好之后一边饮酒一边说道:“天耀宗与咱们有些嫌隙,又正好撞到我手上,自是没有手软的理由。

    “不过这个宁世宗和蒙面女子却极难对付,若不是我机警了一些,恐怕还要将自己陷在边境五山之中。”

    一旁的阿黎听他这般说,顿时面露关切道:“受伤了?”

    “小伤,已经好了。”左章心头一暖,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道:“那蒙面女子道号空月,与宁世宗似是道侣。

    “擒下宁世宗之时我不曾深思,未曾料到空月会只身潜入晋土解救宁世宗,却是我的疏忽了。

    “不过如此一来,我却有些明白张副司官和王司官为何会写信给我了。”

    话音刚落,阿黎和张世山便面露恍然,而锦蕊则轻叹一声道:“却是奴家招来的祸端了。”

    “恶人行恶事,无辜受害者何错之有?”左章摇头道:“宁世伟死于广安府,除了他自身性子使然外,大多是知府冯定安的谋算。

    “而那宁世宗在宁世伟身死之际,也没有不管不顾的前来报仇,如今身处初脱囹圄后被晋国上下追缉的要命档口,也不大可能前来寻仇。

    “况且我当时用的假身份,未曾留下手尾,缉妖司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他去向谁寻仇?”

    “就是就是。”张世山伸手握住了锦蕊有些发凉的纤弱玉手,温言宽慰道:“锦蕊你如今脱离樊笼,乃是即将光明正大嫁入我张家的正房夫人,与往事再无瓜葛,怕得什么来。”

    锦蕊闻言心头稍安,又觉手掌中传来暖心的温度,顿时感觉踏实了不少。

    左章见状笑笑,不由自主的暗暗瞥了眼阿黎的双手,却被她一个嗔笑将目光挡了回来。

    而就在左章等人开怀谈笑的时候,千里之外的某个有门无窗又堆满杂物的仓房之内,一名男子盘膝端坐于角落的阴影之中。

    只见他紧闭双目手掐印决,头顶隐隐有雾气散逸升腾,看着颇显莫测高深,只是他面上双眉紧皱牙关紧咬的表情却表明,他此时正经历着莫大痛苦。

    忽然间,男子身子一颤,喉结猛然滚动一下,张口喷出一口鲜血,紧接着便剧烈咳嗽起来!

    “师兄!”

    一声满含关切的女子急呼骤然响起,同时一道身形曼妙的倩影悠忽出现,径直落在了男子身边,堪堪搀住了喷吐鲜血后脱力歪到的男子。

    而男子的面容也因为脱离阴影而清晰起来,却见他圆头方脸宽口阔鼻,下颌满是茂密的针般短髯,一双铜铃大眼无力的睁着,正是被左章生擒后又被空月救走的宁世宗!

    “咳咳……不碍事。”嘴角沁血的宁世宗轻声说了一句,呼吸紊乱的露出一个虚弱无力的笑容,轻轻摇头道:“那周国僧人用来封禁我修为的佛元委实顽固难缠,我豁尽全力也仅能祛除半成。

    “不过方才行险尝试却是有了些许收获,发觉他的佛元颇有几分洗髓伐脉的功效,想来若是肯下一番苦功,不仅恢复修为有望,还能借助他的真气尝试踏入造化境。”

    一身农妇打扮的空月见宁世宗除开虚弱外并无异样,便稍稍放下心来。而又听他说有望踏上造化境,顿时喜出望外道:“那师兄此番脱困,却是祸尽福至了!”

    宁世宗轻轻点了点头,旋即神情复杂的笑道:“因着我先天不足又出身妖族,已在玄妙境耽搁小半生。我只当我此生无望造化,便一门心思的为宗门奔走效力,盼着能早日从无法上登巅峰的苦痛之中解脱出来。

    “可谁知,在我道心不稳隐有沉沦预兆的时候,却遇到了刚刚入门的你,自那之后,我便知晓余生之中,除你之外便再无我值得珍视之人了。

    “现如今,你我流落晋土,仓惶奔逃之际又让我看到了上登造化境的希望,真真是让我猜不透自身的祸福命运了。”

    空月听宁世宗说得真情流露,面上不由微红,一边给他渡入真元,一边柔情宽慰道:“师兄天生吉相,绝处亦能逢生。

    “想来借着渡过此劫突破藩篱之后,不仅修为能一日千里,宗门内也不会再迫着师兄去做违心之事,空月是打心眼里替师兄开心。”

    “宗门……”宁世宗闻言低头略作沉吟,然后忽地抬起头道:“困于玄妙境近两百年,宗内无一人给我指一条明路,却是来历莫名的外敌无意间赠了我一个机会。

    “如今你我虽深处前敌追索之下,却也算是远离宗门是非,不若……”

    说话间,宁世宗忽然一停,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空月。

    与宁世宗做了近百年道侣的空月早和他心意相通,见自家道侣语气犹疑,眸中目光却极为坚定,哪还能不知他已然做了决定,心念一转便定了主意,温柔款款的笑了笑道:

    “师兄既然不想再回宗门,空月陪着你便是了。反正你为宗门效力恁多岁月,天大的恩情也该还完了。

    “至于今后何去何从,呵呵,我却是并不在意。毕竟以师兄与我的修为,天下虽大,何处去不得?”

    宁世宗闻言只觉心头一松,胸中一股豪气油然而生,冲得那往日捆锁他修为的无形枷锁似乎也松动了一丝,朗声一笑后快意道:“好!从今往后,这世上便再没了天耀宗的宁世宗与空月!只有一对游戏风尘的神仙道侣!”

    见宁世宗豪气万丈快意非常,空月不由面露倾心笑容,温柔问道:“师兄,既然不回宗门,你我下一步该去往何处?”

    宁世宗稍作思忖,轻轻摇头道:“宗门内知晓我真实身份者仅有寥寥数人,晋国上下却是一个也无,只知我与宁世伟乃孪生兄弟。

    “也正是因此,在他们眼中的你我只有两条路能走,第一条是直接设法回转晋国,第二条则是去探寻宁世伟身死晋国的真相。

    “如此一来,他们定会在这两方面下力气防备追查,所以你我不如反其道而行,先去另一个方向的陈国暂避,待到我伤愈之后,在从陈国转道商国。”

    “还是师兄思虑周全。”空月颔首轻笑赞了一声,款款说道:“既如此,便全听师兄吩咐了。”

    宁世宗见状呵呵一笑,趁着与空月说话休息片刻后,再度尝试驱除左章留在他体内的真气。

    只是他却不知,就在他刚刚议定行止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座寺庙中,将他生擒的左章正猜测着他的逃亡路线。

    “若我是他,便会假道陈国,养好伤势之后再议其他。”

    桃树下,左章摆弄着桌上的空盘子,一边用筷子指点一边说道:“晋国与代、陈、齐三国接壤,与代国关系最差,了解却也最深。

    “若我是宁世宗,既不会向代国回逃,也不会行险前来查探宁世伟身死的真相,而是会想方设法的假道他国隐居其间,待到将伤势稳定下来之后,再去思考应该如何回去宗门。”

    张世山听得入神,盯着桌上贴近在一处的四个盘子,好奇问道:“那他们究竟会去哪个方向呢?”

    “若是我,就选陈国。”左章手中的筷子轻轻的点了点他手边的一个小盘子,“陈国地寡民少,强者有限,正合适暂做安歇。

    “只是如我这般想的人定然不少,所以去往陈国的路途上必然少不了探寻他们踪迹的暗桩。因此若是真想假道陈国,就要想办法避开那些暗桩。”

    阿黎闻言若有所思的眨眨眼,“若是你,会如何去做?”

    “法子多的是。”左章耸肩笑道:“最简单的便是乔装改扮。要知道天耀宗的幻形符玄妙非常,若是高阶修士运使,寻常人跟恶霸你看不出破绽。

    “所以晋国缉妖司若是不对症下药,是注定抓不到宁世宗和空月的。”

    众人闻言恍然,阿黎见左章嘴角带笑,不由揶揄道:“我怎么觉得你似乎很开心他们能逃出生天?”

    “没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活着才是最好的。”左章无奈叹了一声,将从苍宇处得知的关于宁世宗真身的事情说了一遍。而后深吸一口气道:

    “只要宁世宗多活一日,天耀宗的守山神兽就一日不能踏上更高层次,我也能多一日安宁。

    “所以若是有必要的话,我反而会护着宁世宗,让他不要轻易死掉,免得我尚未有反抗之力之前就被那头宁姓狮子精寻上门来。”

    头一次听闻这种事情的众人面面相觑,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帮左章应对,只能宽慰几句后岔开话题。

    黄昏时分,众人酒足饭饱,纷纷尽兴散去各自安歇。

    而当后院中独留左章和木听涛的时候,左章忽然将木听涛叫到了面前,深吸一口气后指着院落中的铜钟吩咐道:“造一间密不透风的房间,将铜钟掩盖其中,我有大用!”

第二百零八章 玉佩幻境

    夜半时分,花费数个时辰将精神意志提至最佳状态的左章轻轻打开房门。

    然而,他刚刚将一只脚踏出门外,就见一道倩影静悄悄地站在桃树下,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一双剪水妙目中满是早有预料的意味。

    “你怎么知道我会这个时候出来?”左章咧嘴笑笑,径自走到桃树下。

    不知从何时起就站在树下的阿黎莞尔笑道:“你回来后看似是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可我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你藏着好些话没有说出来。

    “张世山和锦蕊情意正浓,整天粘腻在一起,自是没心思深想你没说明白的那些地方。我却好奇你究竟遇到了什么,竟让你觉得知晓真相后反会害了我们。”

    “不一定会害你,但是会害了张大哥他们。”左章轻叹一声点了点头,轻拍一下桃树之后,掸了掸僧袍就势后仰一坐。

    而恰在他坐下之际,一蓬树藤忽然破土而出,只一瞬间便凝聚成了一把躺椅,恰如其分的将左章接了个正着。

    阿黎见状笑着翻了左章一眼,暗道一声作怪,顺势坐在了木听涛凝于她身边的一把椅子上,轻声道:“说吧。”

    “你知道晋国早先有个号称五隐先生的韩游吗?”左章翘起二郎腿,枕着木藤所化的枕头歪头看着阿黎。

    而见她摇头轻声答说不知之后,左章又叹了一声,将自己在秘境之中的所见所闻所作所为细细说了一遍。

    就这样,随着左章的述说,阿黎或兴奋雀跃,或诧异惊疑,一颗心被左章口中的种种见闻弄得忽上忽下忽紧忽松,恨不得自己也去经历一遍他所说的种种事由。

    然而,当她得知秘境之中有一个不停吞噬王氏一族生机气血的诡异大阵之时,顿时激愤非常的跳将起来,柳眉倒竖面色阴沉的咬牙骂道:“这等心思歹毒的杂碎,便是被剐成肉酱喂了狗,都算是便宜了他!”

    左章见状顿时惊诧的停了话头,细看之下忽觉阿黎满含激愤的眸中还带着几分悲意,念头一转,心中忽然有所明悟,明白自己所说很可能触及到了阿黎心中伤疤。

    然而他也知道阿黎的性子,愿意说的事情即便你不想听,拐弯抹角的也会让你知道,可若是不愿说的事情,那便真正是宁死也不会说出一个字来。

    所以若想知道曾经是什么事情给她留下了心伤,便只能耐心等到她自愿开口的那一刻。

    想到这里,左章附和阿黎几句的同时暗自感慨片刻,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那沉睡于茧中的女子,本是数百年前的一个婴孩。

    “可是她刚出娘胎便被韩游封入茧中,继而养在了石棺里,只待时机成熟,便让自己亡妻的残魂将其夺舍。

    “而经过浓郁生机蕴养数百年,她体魄筋骨日渐强横,隐隐能与噬魂境大妖比肩,可越是如此,便也意味着她被夺舍的时间越发近了。

    “不过好在我师门先辈曾在机缘巧合下进了那个秘境,抹去了韩游亡妻的残魂,又斩断了她与那吞灵化血大阵的联系。”

    阿黎闻言眸光一闪,流露出几分同情,好奇问道:“那她现在如何?”

    “被我惊醒,却神志不清行如妖兽。”左章摇头道:“那残魂对她影响颇大,留在秘境之中恐给王氏一族带去祸患,我便将她带出来了。”

    “带出来了?”阿黎诧异的眨了眨眼睛,稍一思忖便明白过来,将视线落在了左章的左手上。

    左章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树藤躺椅缓缓说道:“木听涛,她虽被我封了经脉窍穴,分毫动弹不得,可为防万一,还需你出手将她捆结实一点。”

    话音刚落,木听涛便现出身形,拱手应了下来后凝神召出十数根坚韧无比的树藤,暗暗戒备起来。

    左章见他准备好,左手轻抬心念一动,一个被绳子绑缚着的身影便骤然出现在他掌下,向着地面坠去。

    嗖嗖!

    只见那身影还未落地,十数根树藤便在木听涛的操控下,宛如灵蛇一般缠绕而上,直将那本就被绑着的身影结结实实的捆成了一个树藤茧蛹,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

    而直至这时,阿黎才看清左章口中神秘女子的模样。

    只见她约莫二十出头,身形娇小体型瘦弱,面容清秀五官精致,黑发长直如瀑,虽说不上国色天香,却也算是娇美清秀。

    不过因为左章担心生出什么变故而下了重手封了她的经脉窍穴,以至于她依旧双目紧闭昏睡不醒,未能清醒过来。

    “咦?还是个美人胚子呢。”阿黎意味深长的轻哼一声,目光一瞥看了眼左章。

    “比你可差远了。”左章心头一动,理所当然的摇头答了一句,假作没有察觉阿黎的目光一般,若无其事的拿出楚靖军交给他的半枚玉佩,随手递给阿黎道:“我也不知该怎么用,且先放在她额头试试。”

    阿黎轻哼一声接过玉佩,轻轻放在神秘女子额头。

    然而就在玉佩接触神秘女子额头皮肤的刹那,忽然有一道如星光般的雾气自玉佩中悄然升腾,旋即又如同被什么东西牵引一般,盘旋着钻入了神秘女子的眉心!

    紧接着,那神秘女子原本舒展的双眉蓦然紧皱,平静淡然的神情瞬时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充满了惊惧悲伤的表情!

    “她这是怎么了?”阿黎讶然后撤到了左章身边,紧紧盯着明显有些不对劲的神秘女子。

    “我也不知……”左章眉头微微蹙起,回想慧觉老僧曾说过的话,若有所思道:“那玉佩似是将她带入了某种幻境,而她这番反应,当是那幻境中的情景并不怎么美好。”

    “幻境?”阿黎闻言眼珠一转,忽然莲步轻挪再度走到神秘女子身边,探出一根手指轻轻摁在神秘女子额头,旋即就闭合双目不再动作。

    左章见状,立即意识到阿黎是在运使本命神通窥探神秘女子所处的幻境,不由的便对她所见情景生出了几分好奇。

    而就在他心中好奇渐盛之际,却忽见那两行清泪从神秘女子紧闭的眼角沁出,而阿黎则面现悲怒之色,似是看到了什么令她怒意升腾的惨事。

    就这样怀揣着好奇静等片刻之后,左章忽见阿黎撤回了手指,转头轻轻擦拭着眼角,而那神秘女子则低声啜泣起来。

    搞什么啊……

    怎么还都哭起来了……

    老秃驴到底在那玉佩中留了什么东西啊!

第二百零九章 凄惨经历

    阿黎和神秘女子各自垂泪哭泣的景象弄得左章满脑子问号,纳闷的挠了挠头正要开口询问,却见阿黎丢给他一个噤声的眼神,然后又轻轻俯下身子拍了拍神秘女子身上的藤条。

    木听涛见状迟疑刹那,转头看向左章,显是不知该不该解开束缚神秘女子的藤条。

    左章上前静静观瞧的同时探出真气游丝针细细检验,发觉神秘女子虽哭得悲戚,却依旧昏迷未醒,且被自己牢牢封闭的经脉窍穴也没有松动的迹象,便点了点头道:“解开吧,她此时依旧沉浸于幻境之中,且与寻常女子无异,没力气做乱的。”

    向来以左章马首是瞻的木听涛立即照办,而待到他散去藤条之后,阿黎便俯身将捆缚神秘女子的绳索一一解去,又动作轻柔的替她拭去泪痕。

    左章哪见过阿黎这般温柔款款的模样,心生诧异之下,不由对于慧觉老僧留在玉佩中的幻境越发好奇了。

    不过此时却容不得他去探究玉佩中幻境的内容,因为阿黎在解去神秘女子的绳索之后,便将置于她额头的玉佩丢还给左章,然后轻轻抱起依旧在不停啜泣的神秘女子,将她带去了一间闲置的厢房之中。

    “这就成好姐妹了?”好奇万分的左章眨了眨眼,心痒难耐之下提升耳识暗暗偷听,却听到厢房之中除却神秘女子的啜泣声,便只有阿黎宛若蚊呐低言宽慰。

    片刻后,厢房门扉再度打开,阿黎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闭好房门后面容沉郁的回到左章身边,不等左章发问便解释道:“那幻境是一段记忆,是韩游将她封入石棺茧蛹之前的事情。

    “幻境中的她是一具感知敏锐的灵胎,所以虽存身于她生母腹中,却将韩游的所作所为感知了个清清楚楚。”

    左章顿时恍然,试探问道:“那她这般悲痛……是韩游的手段残忍?”

    “残忍?呵,我只觉用这两个字形容他所做之事,委实难以企及他恶行之万一!”阿黎愤愤咒骂一声,稍稍稳定心绪后继续说道:“在幻境之中,韩游并非遍寻人家,才找到这女子。

    “而是从自己的众多弟子之中,选了天资出众却修为尚且低弱的一男一女,养将之畜生一般养在秘境之中。

    “这期间,他不许两人进食凡间食水,只让他们不停服用灵药宝材,然后出手引气导体强行拔升两人的修行天资。直至升无可升之际,又用魅惑药物逼着两人行了夫妻之实,这才孕养了这名女子。

    “而待到这女子出生,在韩游眼中再没了用处的两名弟子,便被他和他妻子随手从这世间抹杀了!”

    左章闻言顿心头剧震,浑没想到被晋国文脉奉为先贤的韩游,为了让亡妻夺舍后能获得最好的修行天资,竟然会用上这般泯灭人性的酷烈手段!

    一时间,被韩游恶行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左章只觉牙关发紧,好一会都不知该说什么。

    而阿黎则怒气冲冲地抬起头来,已被怒火填满的剪水妙目怒瞪的黑漆漆的天空,粉拳紧攥满脸愤然,显然已是怒到了极致。

    看她这般模样,稍感意外的左章念头微转,顿时猜到阿黎心中的怒火并不仅仅源自韩游的所作所为,应当还有其他令她不能释怀的事情。

    而恐怕也正是因为那些事情,才让阿黎迫切的想要提升修为,加以十倍百倍地报复回去!

    想到这里,左章心叹一声,轻轻拍了拍阿黎的肩膀后坐回躺椅,沉声缓道:“韩游亡妻已经魂飞魄散,她的遗骨也会变成你重铸经脉窍穴的助力。

    “既然这些恶事是她当年与韩游一同做下的,那有此结局也算是报应不爽。只不过韩游这个首恶已经破界去往了文心九华天,便是想要将他剁了喂狗,此界却也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阿黎闻言面色一沉,旋即颓然松开攥紧的双手,转头看向左章咬牙道:“臭秃驴,我想把那个秘境毁掉!”

    “毁掉……”左章料到阿黎会这般说,稍作思忖后神情认真道:“且不说如何去毁掉一个近千里广阔的秘境,单是如何安置王氏一族就困难重重。

    “他们一族数万人,被蒙在鼓里数百年,期间又被吞灵化血大阵不断抽取生机气血,可谓是历尽劫难。

    “关键是秘境之中的吞灵化血大阵虽在无形间残害着他们,可数百年下来,与外界断绝沟通的他们已与秘境变得密不可分,而他们也将之当做了最后的安身之处。”

    阿黎闻言有些不甘的蹙起眉头,咬着嘴唇低声道:“我想做些什么……”

    “现在的话……你我什么都做不了。”左章摇头道:“大妖遗骨到手,你重铸经脉指日可待,修行道路注定会是一片坦途。

    “若你真想做些什么,不如等到你修为上来了再说。到时候不论是用幻惑之术安顿他们一族,还是想法子根除秘境隐患,让那里彻底成为王氏一族的乐土,想必都会容易很多。”

    心有不甘的阿黎沉吟片刻,面色稍缓点点头道:“臭秃驴你说的没错,当务之急始终是重铸经脉提升修为。”

    “所以我稍后就会开始尝试融炼骨浆。”左章深吸一口气道:“至于你,先歇着去吧,务必将精神养足,免得到时候应对失措,导致重铸经脉的效果打了折扣。”

    阿黎心知左章所言无差,又是在尽心替自己考虑,便强自按捺心中杂念,顺从的应了下来,黑着脸径自回房去了。

    而左章看着明显带着几分心事的阿黎消失在厢房内,无奈的摸了摸头顶僧帽,悄声嘀咕道:“早知她会是这般反应,便不该将实情告诉她的,却是我的疏忽了。”

    袖笼双手侍立一旁的木听涛闻言,愣怔刹那后顿时明白左章方才那些劝阻阿黎的话意在帮她驱除杂念,躬身垂首道:“阿黎仙子吉人天相,重铸经脉窍穴一事定然不会有所差池的。”

    “但愿吧。”左章有些郁闷的吐出一口气,目光闪烁道:“重铸经脉窍穴说起来简单,可其间所经历的痛苦比之剥皮抽筋剜心剔骨也不遑多让。

    “而在这绝大的痛苦之中,重铸经脉者必须分毫不差的观想经脉窍穴,但凡稍有差池,能够成为废人便算是谢天谢地了。

    “所以观想经脉窍穴之时,必须摒弃杂念谨守本心。如今那女子的经历引动了她往日心伤,若不能将心中杂念摒弃,后果难料啊。”

    说罢,左章摇头慨叹一声,也不理会身后面露担忧的木听涛,径直向着小殿旁放置着寺内铜钟的藤屋走去。

第二百一十章 崩解遗骨

    夜半时分,就在漆黑天幕笼罩下的正心寺陷入一片寂静之中的时候,正心寺后院小殿旁的藤屋之中,却传出了一声带着几分无奈的叹息。

    老秃驴,你这法子到底靠不靠谱啊……

    藤屋中,盘腿坐在地上的左章眉头紧锁,面前放置着钟口冲上的黄铜大钟,身边则摆放着一颗西瓜大小的白骨,却是大妖遗骨小指指尖的一节指骨。

    愁眉苦脸的沉思片刻,左章随手拿起指骨,凑到眼前细细端详,心中默默念叨起来。

    这玩意儿比铁都硬,刀砍斧劈也伤不得分毫……

    虽说老秃驴说依着他的法子便能成功,可如今一番尝试下来,别说把它震成齑粉了,忙活了半天根本连道印子都没弄出来啊……

    片刻后,左章长叹一声收敛心神,将手中指骨当啷一声再度丢进黄铜大钟,平定心绪后将双掌贴于钟壁之上,由少及多缓缓催鼓真气震荡钟身,再次尝试起来。

    渐渐的,随着左章掌心吐出真气的增多,一阵铜钟独有的嗡鸣声缓缓响起,浑如被人用木槌敲击钟身之后的悠扬余韵,却绵绵不绝鸣响不停。

    而就在嗡鸣声响起的同时,钟内也渐渐荡起肉眼难见的无形波纹,如同静湖涟漪一般不停地在铜钟内鼓荡环涌,引得那如西瓜大小的指骨也开始轻微震颤起来。

    然而当左章看到指骨除了轻轻震颤以外便再没了其他的反应,却是不由得皱起眉头。

    依着老秃驴留下的法门,这骨头开始震颤之后便该逐渐崩解的……

    可如今尝试十几次了,为什么一直都不掉渣子呢……

    心中转着念头,左章有些不解的轻啧一声,细细观察钟内指骨片刻,见其始终没有崩解的迹象,咬着牙把心一横,索性开始催鼓更多的真气震荡钟身。

    刹那间,嗡鸣声骤然一盛,而钟内波纹也开始不断的增多,且震荡之力也渐渐加强!

    可是,随着嗡鸣声和无形波纹的激增,那洁白无瑕的指骨不仅没有震颤的越发厉害,反而连初始的轻微震颤也消失了,仿若陷入蛰伏的虫卵一般,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钟底一动不动!

    左章见状眸光微微一闪,深吸一口气后不为所动的继续鼓催真气,打定主意豁尽全力尝试一次,若是依旧不能令指骨崩解,便去须弥境中找慧觉老僧解惑。

    就这样,在左章不断增强的真气中,身受震荡的铜钟嗡鸣声不断增剧,那原先肉眼难见的波纹也变得如同疾风卷起的水波一般,将指骨吞没其间!

    然而,那指骨却仿佛打定主意沉寂似的,不论钟内波纹如何增强,都丝毫不为所动。

    十数息后,感觉自己即将无法再提升催鼓真气强度的左章郁闷的咬了咬牙,正要颓然放弃之际,却忽见钟内指骨轻轻颤动了一下!

    “嗯?动了?”

    左章讶然轻哼,瞬间息了停手的念头,瞪大双眼豁尽全力去鼓荡真气震荡钟身。

    骤然间,铜钟如遭猛烈锤击,剧烈震颤的同时钟内波纹蓦然激荡起来,以至于钟内的空间似乎都被扭曲了一般!

    而在这番剧变之下,静静待在钟底的指骨仿若被从沉睡中惊醒了一般,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与此同时,洁白无瑕的指骨表面也迅速出现了裂痕,并有如同沙雾一般的细碎粉末簌簌落下!

    “成了!”

    拼命鼓催真气的左章见状顿时一喜,可旋即面上却又露出几分苦涩,因为先前的十数次以失败告终的尝试,已令他徒耗许多真气。

    而以如今这般剧烈消耗之下,他体内所余的真气怕是在一炷香后便会消耗一空!

    且罩着现在指骨崩解的势头,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只能指骨消去七成。

    不过郁闷念头仅在左章脑海中闪了一下便被他驱散,毕竟他此时已经找到了窍门,后面手顺之下,再将效率提高一些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念头转罢,左章驱走胸中杂念,沉静心神继续鼓荡真气,一点点的消解指骨。

    眨眼之间,一炷香的工夫悄然而过,真气消耗一空的左章从钟内将剩余的指骨拾起,却见它已仅剩拳头大小,其余部分则尽皆化作细碎至极的骨粉,均匀地铺陈在钟底。

    不过令左章诧异的是,那些比面粉还要洁白细腻的骨粉只有钟底浅浅的一层,以肉眼观之,即便是将它们凝聚一处恐怕也仅有鹅蛋大小!

    “其余部分哪里去了?”左章稍作回想,忽然响起方才指骨崩解之时,似有近乎无形的雾气升腾而起,不由下意识的四顾寻找。

    而很快,他就发觉头顶上方的藤屋顶处,隐隐有雾气凝聚飘荡,顿时心生好奇,索性借着恢复体内真气的空档细细查看。

    不过这一观察,却恰让左章发觉了异样!

    只见那浅薄到了极点的雾气弥漫覆盖之处的藤条,竟比藤屋其他部位的藤条多了些嫩绿色的叶芽。

    这些叶芽只有雀舌大小,却星星点点密布在雾气覆盖的屋顶上,骤然看去便觉生机盎然。

    “有意思……”左章眼珠微转轻笑一声,抬手拍了拍身侧的藤条。

    下一刻,一尊树枝藤条凝聚而成的木听涛雕像从左章身侧破土而出,眨眼间便与左章肩头齐高,并恭恭敬敬的躬身问道:“敢问智深大师,可是有什么吩咐?”

    左章指了指屋顶上雾气所在的位置,轻声问道:“屋顶上的气息,你感受到了吗?”

    “气息……”木听涛讶然抬头望去,待看清浅淡雾气与星罗棋布的嫩绿叶芽后愣怔了刹那后,忽然惊道:“妖元!那是极其精纯的妖元!”

    “妖元么?难怪……”左章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旋即偏头问道:“看这些妖元仅仅稍作覆盖,便能令藤条生机勃发,想来你是能用得上的,对吗?”

    “智深大师慧眼无差。”木听涛闻言连忙点头答道:“这妖元精纯至极,又因无主御使而温和无害,对于天下妖族来说都是大补之物。

    “所以莫说是我,便是对于阿黎仙子来说,也是品质绝佳的补品。”

    “你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左章咧嘴笑笑反问道:“既然这些妖元能被你的藤条所阻而不至消散,便说明你若是用上些手段,便能将之贮存起来,是吗?”

    木听涛稍作思忖点头答道:“自是可以的。”

    “那便好。”左章颔首笑道:“今后的一段时间内,这藤屋中会生出许多这种精纯妖元。其中两成你吸收了便好,其余八成分作四份,分别存于正心寺下的山腹之中,留待日后取用。”

    木听涛闻言顿时大喜,恭恭敬敬的一躬到地激动谢道:“小的代萌芽、沙陀和熊大力,谢过智深大师厚恩!”

    “先别告诉他们,免得他们懈怠了修行。”左章笑呵呵的摆摆手道:“且下去吧,留意收好这些妖元,莫要泄漏了一丝一毫出去。

    “毕竟丢了妖元事小,招来什么其他妖怪觊觎,或者惹来什么斩妖除魔的好事者才是麻烦。”

    木听涛也知道这些妖元若是泄漏出去被人发现会意味着什么,连忙认真应了,退入土中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那屋顶的妖元也被五根突然出现的中空藤条,抽吸了个干干净净。

    随后的数个时辰中,左章不停地从佛国之中取出大妖遗骨,催鼓真气震荡铜钟将之崩解。

    而他也惊诧的发现,不论他取出的大妖遗骨有多么庞大,那平平无奇的铜钟都能将之容纳,让颇为担心遗骨太过巨大而无法崩解的左章大感有趣。

    不过,随着最小的几枚指骨被崩散成精纯妖元和骨粉,那些越来越大的遗骨彻底崩解所需的时间也是越来越长,逼得左章屡屡中途停手回补真气,然他颇感时间紧促不足使用。

    然而在不知第几次耗尽真气无奈停手之际,左章忽然意识到,他将真气回补充盈的时间,似乎与崩解遗骨而耗尽真气的时间相差无几!

    而若是能一心两用,一边回补真气一边崩解遗骨,那便能不停歇的进行下去,直至将整副遗骨崩解完毕!

    不过,要想这样却有一个难题,那便是一心二用。

    想到这里,左章忽然笑了,因为别说是一心二用,便是一心多用,他也早在修习回春针诀的时候掌握了!

    有了主意的左章二话不说立即尝试,只盏茶工夫便掌握了其中关窍。

    只见他双目紧闭盘腿坐定,一手掐诀横置胸前,一手贴在铜钟之上,胸腹间源源不断生出滚滚真元,又井然有序的顺着经脉从紧贴铜钟的掌心喷涌而出,不停震荡鸣响不休的铜钟,将钟内遗骨一丝一毫的崩散成细微的骨粉。

    而同一时间,静静守在桃树下的木听涛骤然一惊,不敢置信的瞥了眼不停传出嗡鸣之声的藤屋,面露恭敬垂首站好,专心致志的操控藤条抽吸不断生出的精纯妖元。

    眨眼间,三天时间悄然而过。这一日清晨,一边收储精纯妖元一边清扫寺院的木听涛忽然一笑,转身走出后院,将寺门打开走了出去。

    而站在山巅顺着石阶向下看去,就见在山腰之上,一个宽硕的身影在两名貌美女子的簇拥下,一步一步的向山上走来,正是张世山和锦蕊初霞主仆。

    “老木!接着!”

    尚在山腰的张世山眼见寺门洞开后木听涛显出身形,笑呵呵的高呼一声后,取出一个钵盂大小的锦囊抖手一抛,那锦囊便如逆势而升的流星一般,直直飞向了山巅之上的木听涛!

    木听涛似是见惯了这等场面,面带笑容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这才伸手前探,堪堪抓住了来势已尽全无力道的锦囊。

    而感受了一番锦囊落入手掌时的虚不受力之感,木听涛冲着似缓实疾登阶而上的张世山由衷赞道:“只看张爷这一手妙至毫巅的控力手段,便知道张爷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都是托了左小哥的福。”张世山说话间便携着锦蕊和初霞登上了山巅,指着木听涛手中的锦囊笑道:“都是锦蕊和初霞精挑细选的干果,萌芽一定……”

    “坚果!我听到有人说干果了!在哪里?”

    张世山话音未落,一个银铃一般却又有些尖锐的清脆女声便骤然响起,紧接着一道棕灰色的虚影便嗖的一声从寺庙中蹿了出来,轻飘飘的落在了木听涛的肩上!

    “在这儿!”张世山哈哈一笑,指着木听涛手中的锦囊笑道:“快去藏起吧,省得山里的猴子抢了去。”

    “它们才没那个胆子呢!”萌芽骄傲的仰头哼了一声,不过却在说话时便飞速扑到了木听涛手掌上,背起锦囊就蹿回了寺中,显是真的担心有人夺了她的干果去。

    木听涛见状失笑摇头,锦蕊和初霞则掩口轻笑,都被萌芽憨态逗得笑了。

    而张世山笑过之后忽然敛去了几分笑容,凑到木听涛面前悄声问道:“老木啊,左小哥还在忙活?”

    “智深大师尚未出关。”木听涛点点头,见张世山眉头微蹙瞥了眼山下庆州城方向,顿时有所明悟,“可是庆州僧正要来了?”

    “除了他还有谁。”张世山闻言不屑的哼了一声,摇头讥讽道:“捐了个不入流的僧正,却一副当朝大员的做派,真不知这人脑子里除了草料泔水,还有些什么东西。”

    “这等腌臜人物成了庆州僧正,却是让张爷受累了。”木听涛想起了那一主一仆的行径做派,皱眉摇头道:“他们此来若是还不知进退,恐惹智深大师不喜。”

    “那他们就死定了。”张世山哼笑一声面露几分期待道:“便是不说左小哥,单单阿黎姑娘就够他们受的了。”

    木听涛闻言顿时想起近日来心事重重暗压怒意的阿黎,不由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就在张世山和木听涛站在寺门前闲聊之时,正心寺十数里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在车夫的驭使下向着正心寺缓缓行来。

    而在马车之中,曾与左章有过一面之缘的中年文士一边吃着自家仆役递来的糕点油果,一边满含期待的看着正心寺方向得意笑道:“近年来,佛道渐有抬头之势,而朝中向来不喜佛道之流,只是一直腾不出手来打压。

    “如今我既是庆州僧正,若不借此攒下些功绩,岂不白白浪费了大好机缘?”

    一旁捧着糕点油果的仆役闻言,看了眼自己老爷给自己置办的新衣袍,咧着嘴笑呵呵的附和道:“老爷说的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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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不是和尚介绍:
左章穿越之后,还没来得及大展拳脚创建美好生活,就被一个老和尚抓去当和尚。
而当他好不容易熬到老和尚身死,却豁然发觉这个世界将类似自己这样的穿越者,统称为域外天魔……贫僧不是和尚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贫僧不是和尚,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贫僧不是和尚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