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大材不用
帮艾希娜尔找一个木工师傅意外的麻烦。吴林生也不是没有想过托那些商人去订做自己需要的材料，问题在于商人们都只能把图纸带回商会交给工匠再托运回市区售卖。气得吴林生疯狂抓头发。
中午吃饭在仓库集合的时候，反倒是爱丽丝最先找到了线索。
“我去教会问过修女们了，她们说自己的家具是由一个青年木匠制作的，似乎手艺不错的样子，可以满足你的需求了。”
爱丽丝已经改掉了说话带您的毛病，只是因为没有一个合适的称呼，以你称呼吴林生总是让她有点心虚。
“我倒是真不知道教会还有这种作用。”吴林生啧啧称奇。
艾希娜尔咬了一口面包，在报社能够获得收益之前，他们都只能享用这种最低限度的伙食：“因为爱丽丝想要去忏悔我们也才机会问到的，修女们很热心，同意帮我们带路。”
“那再好不过，差不多我们就出发吧！”吴林生一刻也不想闲着，毕竟在首都生活，时间能掐一秒是一秒。
吃完饭，三人乘坐公共马车前往米契鲁多的修道院。据传因为某代剑之勇者和光芒圣使的爱恋关系，教会和人类帝国间的关系格外密切，允许教会在全帝国境内自由传教，开设教堂。
因此米契鲁多大圣堂由于得到皇室支持的原因也显得格外豪华。信徒们在山体中凿出一个平台，酷似巴黎圣母院的大圣堂就安放在其中，白色的大理石构成的建筑显得格外的圣洁，哥特式的尖顶直逼山巅城堡，是全米契鲁多除了赫迪尼斯之外最高的建筑。
“嚯，这样是办个旅游景点还不卖疯了！”吴林生不禁感叹，这种规模的华丽建筑即便是在前世他也没有多少机会得见。
“我先去通知一下。”爱丽丝脱离了队伍，和前来忏悔或是求取赐福的人员一起进了教堂。留下师徒俩在马路牙子旁边迎风凌乱。
“爱丽丝待在教堂里远比留在我们身边自在多了。”艾希娜尔突然说道。
“是啊，她真的放不下对光芒的追求，但我害怕光芒也会令她目眩。”吴林生背手而立，显得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追求正义而堕入黑暗的例子，前世他在游戏和影视里是看得够够的了。
“我们要跟她进去吗？”如果吴林生不在身边，可能艾希娜尔已经跟着爱丽丝进去了，但是主心骨在身旁艾希娜尔也就连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也不想思考。
“不了，让她独自接触一下别人也挺好的，这是大教堂，全大陆最干净的地方了。”
“那好吧。”艾希娜尔点点头。
“不过，艾希娜尔，你觉得爱丽丝是不是应该去上主日学校了。”
主日学校，由教会举办的一周一次的学堂，主讲一些基础自然学科和宗教知识，面对不信异教的学龄儿童开放。
“老师怎么突然想起来让爱丽丝去读主日学校？”
吴林生觉得孩子应该受到良好的教育，能够学习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至少证明了这个人有了解世界的好奇和动力。吴林生想到了那天来领取填字游戏奖励的那个孩子手上龟裂的茧子，年纪轻轻就要为生活弯下脊梁，太让人惋惜了。
“嘛，因为爱丽丝也很想接触圣光教义嘛，况且在学校里总比留在我们身边自闭好得多吧，也许学校生活能让她开朗些。”
“好像挺有道理。”艾希娜尔心想，或许这也是实现当初要爱丽丝新生活的诺言的一种方式吧。
爱丽丝很快就领着一个年轻的修女走了出来，来到吴林生跟前，修女抚胸致意，吴林生也回以礼节。
“很荣幸为你们担任向导，我是玛格娜修女。”
“我是吴林生，这位是我的弟子艾希娜尔。”
玛格娜也对着艾希娜尔行礼：“你们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事实上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想法，希望以后能和你们多多合作。”
吴林生也没想到爱丽丝在教会方面这么实诚，轻而易举就把自己在做的事情供出去了。他可没有给教会当二五仔的想法，毕竟要看政府的脸色就已经很麻烦了，他可不想印一份传销式的报纸。
“我很乐意看到圣光照耀众生。”吴林生绕开了合作的话题，选择打太极。
玛格娜领着众人找到了那个木工师傅，因为不是礼拜日而且她也得到休假的原因，所以并没有吴林生也并没有因为占用了她的时间而愧疚。
只是能主动为陌生人提供帮助他已经很感动了。
玛格娜口中的“木工师傅”叫做乌勒尔，和北欧神话里的冬神同名，然而他本人却是以为风火双修的法师，却没有从事任何和法术研究有关的东西，而是靠做木工的一点微薄收入在一间廉价公寓里维持生计。
公寓里的生活环境和仓库比起来吴林生甚至说不出谁更坏，木料腐朽破败，空气了散发着霉味，潮湿闷热的空气让人呼吸都觉得难受。
“为什么一个四阶法师会住在这种地方？”吴林生一边嘀咕一边敲了敲玛格娜指示的房门。
“请进！”房门后传来了那种活力少年独有的青春嗓音。
吴林生推开门走了进去，发现里面的空气格外的清新纯净，和门外比起来让人觉得意外的舒适。
“几位有什么事吗？”乌勒尔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站起来看着眼前的三个人。
吴林生发现乌勒尔还是个挺俊俏的少年，精雕细琢般的脸庞，坚毅的线条，美中不足的就是明显几个月没洗的鸡窝一样的头发和啤酒瓶一样厚实的眼镜。
“你好，我是吴林生，听说你这里可以订做木器，所以想要请你帮忙。”吴林生一边说一边把当初在盾风就拟好的设计图掏了出来，虽然折的有些起毛，但还算是清晰可辨。
“就是这些，可以吗？”
乌勒尔接过设计图，展开阅览：“可以是可以，但是工作量有些巨大，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你能接受多少价格？”
“三十个铜库伦。”
“成交！”乌勒尔豪爽地答应了下来，三十个铜库伦可以抵几天的饭钱了。
乌勒尔马上把三个人晾到了一边，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吴林生发现这个小木匠做工没有工具，纯粹靠魔法完成，用压缩过的风刃雕刻木材，卷走碎屑，必要时还会用火焰给木料加工。
“风火双修，还是四阶。你有这么优秀的资质，为什么只在这里做一个木匠？”吴林生估计乌勒尔顶破天二十五岁，这么年轻有为的法师，走到哪里都是个香饽饽。
“哦，你也是个法师吗？”乌勒尔再次停下了工作，他注意到了吴林生胸前的金徽章，但是并没有太过惊讶。
“没错，姑且算是个有点实力的法师吧。”吴林生揉了揉鼻子，使出了扮猪吃老虎的传统艺能。
但是乌勒尔并不为所动：“那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样的前途？战场法师，冒险者，还是法术顾问？就这么说吧，我对大多数法师运用魔法的出发点有些个人意见，法术不应该仅仅只是用来破坏和杀戮的工具。火焰可以烧毁敌阵，也可以烹饪食物。我相信法术也有其他可以运用的地方，所以我选择把魔法融入到我的工作中来。之前也有人说我大材小用甚至大材不用，但我觉得这才是我的归宿。”
艾希娜尔插了一句：“你真应该早点让认识我的老师的，他对魔法有一套...和你一样另类的见解。”
第四十五章 进入正轨
“你也这么觉得？”乌勒尔第一次用一种惊诧的目光看吴林生。
吴林生点点头：“不然你以为呢？我现在让你来制作的这些器具都是和你的理念大同小异的产物。”
吴林生说的是真话，毕竟报纸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改善了民众的生活。
“那你可以演示一下吗？需要怎么完成？”乌勒尔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木工上了，那种属于学者的纯粹的好奇被激活了。
“可以是可以，但你要承诺不会尝试其中的过程，而且不向其他人宣扬，以诸神的名义，你能做到吗？”吴林生发现这个世界的人有信仰还是蛮好糊弄的，只要一个稍微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了一句“以诸神的名义”，后面的内容多半真实可信。
吴林生这样的无信者和那些身居高位并且掌握着雄厚力量的人除外。
“以赫底修斯的名义！”乌勒尔举起手起誓，“我只是想要看看那种理念，能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一个和我这种异类相契合的理念太让我兴奋了，比起过程我更关心起点本身。”
吴林生不太理解这种奇怪的概念观，但还是同意了：“你有没有一些不要的木料？”
“额，有一些树皮可以吗？木料大多被火烧过了。”
“树皮凑合也行。”毕竟有些比如川纸之类的纸张也是树皮制作的，吴林生也只是凭借主观臆断才排除树皮作为造纸原料的，事实上他从来没有实验过。
乌勒尔取了一些树皮出来，吴林生对接下来的过程已经烂熟于心了。磨碎，浸泡，反复过滤，然后风干。最后得到了一张纸张。
“咦？”吴林生发现这张完全由树皮制成的纸张格外顺滑且坚韧，就是颜色格外糙黑，与之前制作的两类纸张相比更接近现代纸张的感觉。
乌勒尔爆发出了比吴林生更大的热情，几乎是要从桌子上跳过去抢夺吴林生手中的纸张。
“这，太神奇了，魔法是怎么作用的？奥术排列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还有刚刚那个是时间魔法吗？”
面对乌勒尔的问题连击，吴林生可没有勇气回答，一系列专业名词他是一个都听不懂，多说一句都有可能暴露这个九阶法师是个法盲的事实。
“这个过程不需要任何法术参与，刚才我用的法术其实都只是辅助而已。我身边这两位女孩都熟知这个过程，并且都能过轻易完成，这是世界的智慧，不是法师的。”
乌勒尔开始表现出属于学者的独特的好奇心：“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变化，你可以再透露一些吗，原理和具体过程什么的？”
“以诸神的名义，先生？”吴林生不得不提醒他刚刚才发过的誓。
乌勒尔也一拍脑门，太过兴奋导致他一下子把誓言给忘了：“我的问题，我只是，你能理解吧，你是我接触魔法以来第一个可以理解我的想法的人！”
“因为这也是我的理念。”吴林生从来就没有想过做一个冒险者类的法师，以前在动漫里或者小说里他也偶尔会期待一下，但这种事情降临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才发现过于刺激的生活不适合他这种死宅。
“那么乌勒尔先生，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到我要的东西。”
“一天，最多一天。”乌勒尔给出了一个估计时间。
“那好，我要二十五套。”
“多少？”乌勒尔一拍脑子，之前太过专注于木工和魔法理念，忘了问要多少了。他还以为三十个铜子就做这么点东西是自己赚大了。
“二十五套，如果可以送货就更好了，水槽的数量我要翻三倍，那个叫做印刷机的东西我只要三套。”
“额，可以是可以，但不提供送货服务，另外价钱是不是也应该匹配上您的货物？”
吴林生本来想砍砍价，但是看到乌勒尔那副觅得知音的表情突然下不去手了：“那两个银库伦，不能再高了，东西我会自取。”
从乌勒尔家出来，艾希娜尔突然问吴林生：“老师，为什么需要订做那么多东西？我们人数不够。”
“你不觉得那么大个仓库只摆一点东西太浪费了吗？”
“好像是有点。”
吴林生当然不会因为这种无关痛痒的理由就做这么多套器具，价钱匹配器物，报纸的数量也要匹配首都的人数才行，毕竟他们可是身处人类帝国人口密度最大的城市。
“另外，爱丽丝，我和艾希娜尔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是有什么任务吗？”爱丽丝条件反射以为自己来活了。
“额，不是，先不说为什么你为什么以为我又要给你找活，我看起来像是雇佣童工的禽兽吗？是我和艾希娜尔决定资助你去上主日学校。”
“什么？”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这是他被收养以来第一次出现如此的情感波动。
“虽然这里不是南方圣域，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圣光教义最聚集的地方，当初承诺要给你新的生活的，你也有选择自己方向的权利对吧？”
“我...真的很感谢您。”爱丽丝几乎快要控制不住眼泪，她预感到自己正在接近自己的梦想，虽然并不能直接成为圣职者，但却能够接近那些光芒四射的人和地。
艾希娜尔轻轻地拍了拍爱丽丝的脸蛋：“我替老师教训你一下，你又说您了。”
“我只是激动忘了。”
吴林生揉了揉爱丽丝的头发：“那就先不急着回去了，我们再去麻烦一下玛格娜修女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吴林生和艾希娜尔承包了木材厂的木料搬运工作，大部分是由吴林生用念力搬动的，艾希娜尔则拎着个小包负责在后面捡漏。同时靠木材厂支付的工钱糊口，甚至积攒出了一点点盈余。
爱丽丝则是成功登记入学，领到了一套像样的教材和文具，还接受了一次小小的受洗仪式，周日一整天都去上学，其余时间则是继续学习绘画，同时处理一些家里的内务。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吴林生也在两周后从乌勒尔手里拿到了自己订做的器具，此时从木材厂哪里搬运来的木料已经堆积了不少分量了。器具已到位，马上就可以进入生产了，报社也可以启动了。
“可以了，就放在那里吧，别挡着床了。”吴林生指挥着艾希娜尔把生产器具摆好，爱丽丝还在读书没有回来，仓库里整齐地摆放着造纸的器具，已经初具工厂的雏形了。
“好累啊，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虽然吴林生的念力承担了大多数任务，但艾希娜尔还是累得够呛。
“还没完呢，现在把水槽里灌满水，我们马上就可以继续工作了，现在我们订个小目标。”
“什么小目标啊？”
“四个月内从仓库里搬出去，换一间像样的房间！”
“可能吗？”
吴林生一把撸起袖子：“马上开干就有可能，现在来比赛，比谁装满的水槽多！”
水流在吴林生手中凝聚，化作溪流灌入水槽之中，水面开始缓慢上升。
“老师你作弊！”艾希娜尔强烈谴责吴林生的抢跑行为，也开始给水槽注水。
第四十六章 吸收新人
“我看看，嗯，市场动向，九阶法师爆出，还有领主集会和填字游戏。就这些了吗？”艾希娜尔握着还热乎的报纸问吴林生，显得有些不爽，要是吴林生去听八卦只听了这么点东西也太对不起自己漫山遍野地找木材了。
而且更过分的是有一条新闻还是用来吹自己的。
“确实就这些了嘛...”吴林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本来他以为探听八卦这种事情会很复杂，怕两个女孩子搞不定所以才亲自出马的。
“老师我...”艾希娜尔作势挥拳向着吴林生打过来，吴林生慌忙逃窜：“诶诶你等等，我也不是那么闲了，关于领主集会之后还有后续新闻要报道的。”
“说来听听？”爱丽丝暂停了绘画练习，加入了讨论，自从上了主日学校，昔日的自闭少女也开始找回了一些属于青春少女拥有的活泼和开朗。吴林生也说不清楚是学校的氛围感染了她还是自己和艾希娜尔的欢乐气息渗透进了她的心里。
“我打听到，那些领主还要在这里继续多待半个月左右，王室为了这次集会要举行一次盛大的宴会，而且还准备开放斗兽场，供那些领主大人消遣，到时候对于平民来说，那可是一次盛大的节日。”
“斗兽场？我和爱丽丝还从来没有去过那边。”
吴林生环抱双手：“怎么样，这条消息我可是凭着我的面子才打听到的，一般老百姓也就只能捕风捉影地听到一点点而已！”
“那你又不打算登上去。”艾希娜尔毫不留情地泼了一盆冷水。
“因为新闻要保证连续性嘛，不然下次刊登什么，话说回来你最近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吴林生捏了捏艾希娜尔的脸，既然艾希娜尔不喜欢揉头发就改捏脸了，反正小孩子就是好哄。
就在艾希娜尔也准备窜逃的时候，门外同时响起了敲门声。
“我记得我交房租了啊？”吴林生把对学徒的惩罚放到了一边，去把门打开了，站在门外的是精心梳洗过的木匠师傅，乌勒尔。
吴林生差点把门合上，这厮对自己的生产过程感兴趣，而且又熟悉器具生产，只要参观一下工厂内部，纸张生产秘方马上就透个底掉。
“别别别，先别急着关门！”乌勒尔见吴林生无意接待，急得差点把门砸了，“我有事情才过来的。”
然而吴林生关门的劲一点没小：“里面涉及机密内容，乌勒尔先生还是等等比较好！”
“我是来谈合作的！”乌勒尔还是死撑着门。
“那出来说！”吴林生闪身从门缝里挤了出来，双手扶门，誓死捍卫生产机密。
乌勒尔见吴林生松了口，大出一口气：“是这样的，我想加入你的事业，所以找你来了。”
“那抱歉了，我现在不缺木匠。”吴林生转身就要进屋，他现在还真不缺木工师傅，况且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工钱，就连爱丽丝都能领到工资，是那种在主日学校里都能比同龄人多奢侈一把的那种水平。
“等等等等！你等等，我...我现在已经可以大致还原那天你给我看的那种变化了，你真的不想让我入伙吗？”
“啥玩意？”吴林生心里咯噔一下，年轻有为，风火双修，吴林生也考虑过对方还真是个天赋异禀的法师的可能性，然而他没想到对方天才至此，仅仅一次观察就在两周之内还原了造纸术。
吴林生在心里狂扇自己耳光，后悔就不应该装这个叉。
“喏，你看，这个是我实验过后比较符合那天你生产的那种东西，你看我有资格入伙了吗？”
乌勒尔从袖子里拉出一张纸张，虽然黑了些硬了些也脆了些，但还是能让人一眼看出来这就是纸。
“我...你赢了，进来说话。”吴林生拉开门走了进去，然而这次乌勒尔也跟了进去。
门后面艾希娜尔正在偷听，听到吴林生要进来正准备逃跑，然而吴林生动作更快，艾希娜尔靠在门上的身子一下子失去平衡，差点摔在乌勒尔身上。
“这些，都是用来生产那种造物的工具吗？”乌勒尔没有理会差点把自己扑倒的艾希娜尔，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在了这间小作坊里面。
“这玩意叫纸，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你既然知道这个过程应该也就知道这东西有多廉价，所以我的先生，为什么你会想到和我们合作呢？”
乌勒尔扑到一个水槽旁边，直接用手指就捞起了那些还未泡开的纸浆，仔细地观察着那些构造：“树皮，木屑，确实是上次展示同样的材料，但为什么会有些粘稠，我自制的时候从来没有这种情况，是哪个步骤的问题吗？”
吴林生一脸黑线：“不是，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你为什么会想到来和我们合作？”
乌勒尔也终于退出了好奇宝宝模式：“哦，抱歉抱歉，只是上次你走之后我就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你是第一个能理解我对魔法的理解的人，但也有可能是最后一个了。我从你的图纸里猜测你对这些器具更新的要求并不是很高，所以我担心你下次来拿货的时候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所以我想找个合适的理由，让我能更多的了解一下你对这种理念的看法。”
“但我这里确实不需要木匠师傅...喂，你别动那个！”吴林生看到乌勒尔正在向着一号打字机走去，急得喊了出来。打字机机械结构因为吴林生的图纸原因不是那么牢靠，每次使用时都会有种濒临散架的感觉，他可不敢让外人动一下。
“这，不像是造纸的工具，有什么用途吗？还有油墨。”
“是用来快速书写的，像印章一样印一下。”爱丽丝就在打字机旁边画画，很自然地回答了乌勒尔的问题，再一次把自己的家底也招了出去。
“爱丽丝啊爱丽丝，你还真的不见外啊！”吴林生心里哭笑不得。
“太精妙了，我大概理解他是怎么运作的了，你的爸爸真是个知晓自然之理的智者。”
艾希娜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老师，你有小孩了诶。”
但这次吴林生没有闲工夫去揉徒弟的脑袋，反正最后的家底也被曝光了，报纸不久之后也会进入大众生活，那也没有什么好瞒的了。
“是这样，乌勒尔先生，我呢，打算制作一种能够让平民百姓也大量消费的传递最新时事的东西，纸张作为载体，打字机作为生产者，现在请你大概思考一下，你能在我的队伍里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只有这样，我才能考虑是否能够同意你的请求。”
“我理解我理解，所以我能问一下你还有两位小姐是负责什么的吗？”
“艾希娜尔，也就是年长一点的这位，是我的学徒，负责纸张的生产和制作，偶尔也会参与报纸的排版工作。还有刚才被你误认为是我的女儿的那个，其实是我的养女...好像也不对，反正是我收留的女孩，我算是名义上的监护人吧，爱丽丝，负责插图和内容的丰富和制作。而我本人是排版和印刷的负责人，同时还要负责报纸的销路和消息搜集。你现在想想看，你能为我们做些什么呢？”
在乌勒尔还在聆听和思考的时候，吴林生突然凑了上去，用最和煦的表情放出了最阴森的话：“因为你今天在这里看到的都属于商业机密，所以如果不能保密或者加入的话，我就要采取非常措施了哦~”
但乌勒尔显然没有被这种层次的恶作剧吓到：“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承担销售的工作，平摊一些你的工作量，而且你知道的，我是木工出身，所以我也可以负责研究新型的纸张研究。”
乌勒尔的脑子也算是活络，没有因为吴林生的纸张品质远超自己就是自己的思想受限，而是想着探索更优良的纸张。很聪明，也很有野心。
吴林生思考了一会，自己是不可能用所谓“非常手段”的，其实乌勒尔展示自制纸张的时候，吴林生就已经再考虑如何吸收乌勒尔了，现在他能够为自己找到位置那是再好不过。
最终吴林生伸出手：“那欢迎加入，销售员乌勒尔。”
然而乌勒尔望着吴林生的手一头雾水。
第四十七章 悲悯与童工
“请问是吴林生先生家吗？”
吴林生正在给乌勒尔传授造纸术的要义和一些其他事项，突然听见门外有人敲门喊自己的名字。
“我去开门，你俩守着。”
艾希娜尔和乌勒尔点头答应，爱丽丝去上课了不在。
吴林生打开门，门外站着一名年轻的修女。不同于前世基督教那种经典黑色的修女打扮，圣光教派的修女服圣洁得宛若新娘的婚纱，纹着金黄的蕾丝，点缀着有着各种代表神明的纹饰，还披着一条用来表面自己身份的头纱，甚是养眼。
“你是？”
“我是爱丽丝的老师，请问一下这里是吴林生先生的家吗？”
“我就是。”吴林生赶忙收起了“甚是养眼”的想法，他可不敢对老师有任何邪念。
“哦，那真是太好，我还担心找错了呢。您这样的身份居住在这种地方我确实有些意外。”修女松了一口气。
吴林生下意识地看了看胸口，金色三星的胸章在阳光下显得锃亮。
“那老师这次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忘了介绍一下，我叫冬妮娅。是一名祈圣修女。”
祈圣者，神职人员当中具有祝祷和治疗能力的人员，与之相对的是裁罚者，也就是圣骑士那一类派系，引导光芒的力量打击罪恶。
修女又继续说道：“我来这里是想想您问一下，爱丽丝有没有加入圣光教派的意愿。”
吴林生想到了之前在盾风镇和圣骑士们相处时爱丽丝展现出的那种热忱，深知如果有机会，哎李思佳将不留余力地拥抱圣光。
“确实有，爱丽丝她，一直以加入圣光教派为荣。”
“那太好了！”修女看上去很高兴，但吴林生却捏了一把汗，要是遇到个死心眼的修道者八成会揪住吴林生的语病错误问他是不是以为加入圣光教派为耻。
“吴林生先生，我们还想问一下你的意见，您是否同意在爱丽丝成年之后让她在修道院工作，我们到时候会为她找到合适的位置。”
“是裁罚修女吗？”吴林生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冬妮娅修女有些不解：“为什么...您会这么肯定爱丽丝会成为以为裁罚修女？”
吴林生自知嘴快，但也没有办法了，既然对方是老师那些没有什么好瞒的：“是这样，爱丽丝先前的经历，有些...她曾经被一群黑暗教徒绑架，还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父母被献祭，一路上见证了无数的死亡和血腥，这让爱丽丝的性格有些孤僻，同时也对异教徒充满了怨恨，所以我...也有些担心，如果她仅仅是因为仇恨就选择圣光对她而言是不是正确的。”
“难怪这样。”冬妮娅修女自言自语道，“在教授她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没想到她先前经历过这种事情。”
“所以，冬妮娅修女，在确定爱丽丝是否以纯粹的仇恨为动机而入教之前，我恐怕不会允许她加入你们。”
吴林生也开始有点懂得为人父母的心情了，自己的孩子一直心生怨恨，无论怨恨的对象是谁，做爹妈的都不会舒服。
“可是吴林生先生，我们都认为爱丽丝将来成为一名祈圣修女的可能性更大。”
“嗯？”
“我们也观察到好几次了，爱丽丝一直在散播着仁慈的力量，而不是仇恨，她好几次都主动和其他修女们参与贫民救济工作，哪怕这些并不在主日学校的课程里，而且她也对祈圣的力量表现出了足够的兴趣。至少，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爱丽丝展现出仇恨或是愤怒，只是确实像您说的一样，她有那么一点点内向，但我们都以为那是性格使然。”
“说实话，大多数被送到主日学校里的孩子们，要么是父母无力抚养，所以名义上送到教会，由我们进行半抚养。或者只是单纯为了让孩子不那么闲才送过来，一般来说这两类孩子我们都很难从他们身上看到什么热忱。但是爱丽丝，她对光芒的追求宛若星光一样时刻感染着其他人。”
吴林生心中的一块石头突然落下了，能看到爱丽丝开始走出仇恨的影子，他也觉得自己的价值得到了实现，当初许诺要给她新生活的约定正在一点点化为现实。
吴林生还是确定了一下：“冬妮娅老师，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冬妮娅点点头：“是的，爱丽丝一直以来，都在向我们展现一颗仁慈的心。”
“我明白了，太谢谢您了，老师，我会重新考虑我刚刚说的话的，如果她能放下仇恨，也许她也能够拥抱她想要的光芒！”
吴林生继续问了一些爱丽丝在学校里的表现，然后送走了冬妮娅修女，回到了屋子里。
仓库里艾希娜尔正在教乌勒尔怎么使用打字机，吴林生突然靠近一胳膊一个揽在怀里。
“芜湖！”
“老师你干嘛？”
“等等，怎么回事？”
吴林生抱着两人转了一圈后停了下来，差点弄翻打字机。
“今晚我请客，大鱼大肉随便点，我说的！”吴林生为了庆祝这个好消息，直接放出了请客这个大杀招。
乌勒尔最先进入状态：“随便点？真的随便点？”
“随便点！我说的。”吴林生一拍胸口，就算是最豪华的餐厅一餐能吃多少钱，又不吃国宴。他身上的库伦嚯嚯这么一次还是足够的。
艾希娜尔则细心得多：“什么事情让老师你高兴成这样？”
“爱丽丝被教会聘用了！”
“真的？”
“确切说要等到成年，也就是像你这么大。”
艾希娜尔也难掩激动，毕竟当初许诺给爱丽丝新的生活的时候自己也在场。
“不过我还是希望老师你下厨，你做的比其他地方好吃太多了。”艾希娜尔还是念念不忘那种异常美味的料理，这几天天天啃面包沾果酱她快吃吐了。虽然她就是吃这个长大的。
“但问题是这里没有厨房啊，有些难搞。”吴林生耸了耸肩，仓库通风不好，而且没有地方起灶，不然他也不会选择吃面包。
“那要不去我的公寓？那里有厨房。”乌勒尔想起来自己的公寓里就有厨房，虽然平时只能烤点小点心什么的。
“那还是算了，我要的厨具你可没有，继续工作，等爱丽丝回来，我们去吃顿好的！”
当天一直到傍晚时分，爱丽丝才回到家，吴林生一众都已经忙完了坐在门槛上无聊，看见爱丽丝回来都兴奋地扑了上去。爱丽丝回来了就代表可以开饭了。
在离得比较近的一家餐馆里，吴林生表现得相当豪横，每人一份最高规格的饮食，其余自点，总计消费两个金库伦。但吴林生根本不关心，他最关心的是今晚的主角，爱丽丝。
“话说回来，爱丽丝今晚回来得好晚。”艾希娜尔正在进攻一碗海龟浓汤，去掉吴林生的中式料理，海鲜是最有味道的了。
“因为要和修女们去贫民窟里面工作，所以回来晚了些。”
乌勒尔叉起一块葱烤鳟鱼，一边往嘴里塞一遍含糊不清地说：“还要去贫民窟工作？以前我上学那会怎么没有看见这个？”
“这是修女们的工作，但我自愿参与了，因为觉得贫民窟里的孩子们，都很可怜。”
吴林生无心吃饭：“爱丽丝，我想问问你，如果我现在让你去联系那些贫民窟的儿童，你能联系到多少人？”
“儿童吗？大概十七八个左右吧，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早熟少女爱丽丝显然知道吴林生这么问有更深层的逻辑。
“我想让他们都来我的工厂里工作，而且每天支付给他们薪水，一天3个铜子，你看怎么样？”
第四十八章 欢迎来到秋天
“阿嚏！”吴林生一喷嚏差点把头都甩飞出去，同时裹了裹刚刚从市场买回来的毯子。
因为昨晚大鱼大肉回来之后气温还一切正常，自以为安全的吴林生起床之后穿着衬衫就开门迎接新一天的太阳，差点成功地让自己第一次在异世界感冒。
“明明刚刚才进入秋天怎么会这冷了，这个世界没有秋老虎的吗？”
仔细算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有三个月左右，按推论来说自己转生的时候应该是地球上的五六月份左右，讲道理九月了就这么冷了没天理啊。
“这个世界，还有刚刚的秋老虎是什么东西？”正在排字的艾希娜尔听到吴林生话里的端倪，立刻表示疑惑。
“当然是这个世界了，现在的工厂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一整个世界那么珍贵呢！”吴林生尽力摆出一副和煦的表情，用语言再一次成功整活，“至于秋老虎嘛，是我的家乡的一种说法，大概就是说夏秋换季的时候天气特别热，大概这样。”
“老师以前是南方人吧？”艾希娜尔已经学会了替吴林生自圆其说，毕竟吴林生怎么说也是个异乡九阶大法师，和她有些不同也很正常。
“是啊，南方一个游商的儿子，从小没见过我妈，后来我爹死了，我被我的师傅看中，跟他学习去了。”
背景这方面吴林生已经给自己安排好了，编得越不容易追溯越好。也算是尊重了一下吴林生在这个世界的便宜爹妈了，没有给他们供出去。
艾希娜尔把一个字块高高举起，因为要印刷的缘故字都是镜像反转的，吴林生又忘了在字块背面添加标记，就只能靠肉眼识别了：“也难怪，之前我就有这种感觉了，就感觉老师的口音很奇怪。”
其实也不是吴林生口音奇怪，按照安东尼奥的口音来的话吴林生说得可是最纯正的人类贵族语，没有那么多的方言，反倒是艾希娜尔的语言里还是有着一丝乡土气息，但在吴林生看来这种小小的口音反而略显可爱。
大门又被敲响了，吴林生满不情愿地从毯子里钻出来，唯一的一点热气也在空气中挥发了。开门后，爱丽丝和乌勒尔领着四个脏兮兮的小孩站在门口。
“吴林生，你要的孩子我找来了。”爱丽丝此时已经换上了一套教会准备的冬裙，显得格外暖和，而且由于她内敛的性格，甚至有那么一丝优雅的意味。
乌勒尔则是应吴林生的要求去给爱丽丝保驾护航，毕竟一个女孩子独自去贫民窟吴林生说什么也不会放心。
“那好，快进来吧，外面冷。”吴林生招了招手就像缩回去，虽然下沉焚风让山的这一面显得温暖些，但对于吴林生这个怕冷的动物来说还是太凉快了些。
爱丽丝和乌勒尔很快走了进去，单后面那四个孩子有些迟疑，在小幅度的推挤和“要相信爱丽丝修女”的窃窃私语中，四人都跟了进来。
吴林生盘腿而坐，唯一的椅子在进行排字的艾希娜尔那里。
爱丽丝屈膝跪坐，示意孩子们也快坐下，乌勒尔也去挨个确认水槽的情况，这些本来是艾希娜尔的任务，但吴林生出于偷懒的念头，把活都甩给了乌勒尔，在艾希娜尔让报纸进入市场之前，乌勒尔只能有什么活干什么活。
“额，那我先表个态啊，你们四个既然能够被爱丽丝选中，就证明了你们有结束贫民生活的资格，所以多的我也不问了。”
吴林生麻利地摸出口袋，一人三个铜子。
四个孩子急忙弯腰磕头，却被吴林生用念力挨个扶了起来。
“别别别，你们来打工，我来支付薪水，咱们都是平等的，各取所需好吧。”让这么小的孩子给自己磕头，虽然对于加兰德的人来说这可能是服从的表现，但对于吴林生来说有种自己已经撒手人寰的怪异感。
“尊敬的先生，这是给我们的吗？”
四人中唯一的一个女孩手里捧着钱，有些难以置信。一般来说许多人对于这种贫民孩子的施舍就是图看他们下跪磕头时那种虚荣感，但面前这个人似乎并不贪图这些。
“是给你们的没错，你叫什么名字？”
“回您的话，我叫伊洛蒂。”
吴林生皱了皱眉，没有说姓，代表这个女孩九成是个孤儿。吴林生则是因为自己人为加工的原因，否则每次介绍都说自己是林生·吴感觉怪怪的。
“那好，我叫林生吴...不是，我叫吴林生！”吴林生脑子稍微转了个弯就成功地把自己绕晕了，身旁还在排字的艾希娜尔突然噗嗤一下。
“记住了啊，直接叫我吴林生就可以了。不止伊洛蒂，你们四个也一样。”
四个小孩偷偷相互看了几眼，都顺从地答应了下来。
吴林生也没强求他们一下子就接受这种平等观，就像当初王莽篡汉辞退宫女一样，太过突然反而太容易让人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我现在呢，是来聘请你们四个给我当工人，就像伐木厂里那些砍树的人一样，你们给我干活，我给你们钱，明白了吗？”
四个小孩拼命点头。
“好了，看见那里那个哥哥了吗，你们去找他，他会教你们怎么做。”
乌勒尔急忙从搅拌中抬头：“不是，等等，我什么时候要干这个了？”
“我们就是这么散漫嘛，算我欠你个人情。”吴林生反正一身人情，不差再欠一个。
“教教他们造纸，还有带他们洗个澡，我不希望看见我的工人脏兮兮的，别人说我虐待儿童怎么办？城里有大澡堂吗？”
“有是有，你该不会是想带他们去哪洗吧，光是一个人的入场费就20个银库伦了。”
吴林生突然一惊：“我勒个去，那里真的是澡堂吗，别是什么高级会所吧？”
“什么会所？”乌勒尔一头雾水，显然还没有接受吴林生会突然说出一些奇怪名词的设定。
“那算了，你带他们去你家洗个澡，钱我出。”吴林生捏出来三十个铜库伦，用念力送到乌勒尔兜里，然后招呼四个孩子站起来，像拍马屁股一样在每个人脑袋上拍了一下，手不够用了就用念力代劳，反正应对日常生活，念力就是个没有上限的好工具。
“你让我带这四个小孩去我家洗澡？”
“怎么了，不是说魔法要造福人类吗，不会连洗个澡都成问题吧？”
吴林生隐约猜到这个少年八成是有点小洁癖，从那天进门后就能感到的一股子整洁气就能感受到了。
“他们弄脏了算我头上，我给你打扫。”
吴林生放出了包票，乌勒尔才带着四个小孩离开了。
爱丽丝也站了起来：“你还真是个善良的家伙啊。”
“哪里善良了？”吴林生站在一身白裙的爱丽丝身边有些不适应，他总感觉站在旁边的是一个教会里不苟言笑的修女，让他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他从来没有想过朝夕相处的爱丽丝也可以这么的让人不敢亲近，“我就是懒得自己干活，想着干脆出点钱让人来代劳，这样我也能省点时间多睡个懒觉。”
艾希娜尔结束了排版，伸了个懒腰，作为这个世界最熟悉吴林生的人，说出了吴林生的真正意图：“冬天要来了，食物，燃料，都会紧缺下来，这算是变相的救济吧，既能保证他们的生存，也不会伤他们的自尊心。”
“小孩子哪来的自尊心，我是真的图个偷懒。”吴林生满不在乎地钻回了毯子里假寐，实际上就是纯粹因为被说中了犯起了傲娇的臭毛病。
虽然确实有偷懒的想法在里面，但救济确实也是他的本意。
吴林生在瑞尔斯下令即将改善贫民生活的时候就打听过了，人类王国是个北方的山国，冬天寒冷，干燥，生产底下，每年因冻馁被处理掉的尸体成百上千，男的，女的，老的，幼的，在死亡面前平等的可怕。
在新政下来之前，吴林生也是本着大家互取所需的精神，能救一个算一个。
“欢迎来到秋天，臭小鬼们。”
吴林生嘟囔着，努力使自己睡着。
第四十九章 节日
在大陆的最南端，撒托加莫尔沉睡着的庞大身躯背后，有一座浮空堡垒静静地盘旋着。在神秘魔法的加持之下，空堡宛若一个风筝一样，始终与撒托加莫尔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莱默此刻正在空堡的一座窗口前，静静地凝视着沉睡的撒托加莫尔。
心智脆弱的人光是看一眼撒托加莫尔那扭曲病态的身躯都有可能发疯，但莱默却镇定自若，仿佛在面对一尊失败的雕刻。在秋收日的清晨，欣赏这样的景色可以称得上是无比扭曲。
恶魔之王的身躯几乎成为了一座半岛，足以让大山相形见绌的身体一半沉在海水里，被诸神镌刻在海底的封印束缚着，另一半则趴在大陆上，身前有着数条几乎可以称得上裂谷的缝隙。那是数百年来历代勇者和撒托加莫尔战斗的纪念。
撒托加莫尔身上的每一道疤痕，每一条触须，每一根伪肢都是莱默梦境里的常客，但足以令常人发疯的景象也没法动摇这个沉默的看客。
就在莱默在看着撒托加莫尔之时，先前和他一起监视吴林生的神秘女士也出现了，先前背负着的大剑已经解下，只留着一身同样让人感到不详的铠甲和平滑漆黑的假面。
“在这里也不打算脱下面具吗？”莱默作为回应，摘下了自己都没假面，面对着这个被称为温琪的黑衣女士。
“我不需要这种无聊的特征。”
“那你也太严肃了。”
莱默重新戴上假面，手臂倚在栏杆上，继续观看撒托加莫尔的身躯。
温琪走到莱默身边，身姿笔挺：“总有一天，我们会等到神的荣光，涤净这个污秽的邪魔。”
“布兰妮的事情，我很抱歉。”
“她只是个已逝之人，没有意义。”温琪的声音毫无波动。布兰妮，鸦之神使之一，曾经是温琪的孪生姐妹，而今死在了人类的王储手里。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或许是这样吧，黑暗神的旨意如何。”
两人回过身，是那个同样一身黑的男精灵，长弓同样也被解下了。
温琪向他致以问候：“别来无恙，玻利维亚”
玻利维亚走到莱默身边：“打招呼也不肯吗？”
莱默啐了一声：“你还是这么喜欢混迹在你的族人之中吗？”
“精灵的寿命很长，我得花比你们多得多时间消灭我自己的身份。”
“我不想听这个解释，让仪式赶紧开始吧，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三人走进了空堡的深处，在中心地带有一片球场般大小的空地，四方矗立着四座硕大的石像，分别雕刻着最初的四位勇者：
奥术大贤莱默·萨斯，战士之王布兰妮·托奇，光芒圣使温琪·托奇，精灵勇者玻利维亚·布拉德。
而今，仅剩三个的初代勇者，或者是现在的鸦之神使，在这里继续着未尽的使命。
“祝祷神之父阿纳林德，光暗相生，以光之神基亚的孪生兄长布雷亚之名，神使在此请求：世人之苦皆缚吾身，世人之难皆历吾心，吾等在此请求黑暗以寰宇之痛苦，塑吾心智，赐吾救赎！”
短暂的沉默过后，隆隆的声音在殿堂中回荡，那是神的声音。孪生的光芒之神，在全大陆仅为鸦之神使所知的第六神，黑暗神布雷亚，开口了：
“汝等，使命，永存。”
漆黑的烟雾从四座石像的七窍中缓缓流出，三人看着着每年秋收之日都会上演的节目，顺从的下跪，闭上了眼睛。
数百年来，从未间断。
烟雾流下包裹住了分别对应的三人，属于战士之王的烟雾像是走失的孩童一样，盘旋了几圈，随后消失无踪。
但是其他三人还在接受着被黑暗神称为洗礼的仪式，在烟雾囚笼里，正在进行着无休止的折磨。正如祷文里所说，世人之苦，世人之难，皆在于此。
小到手指被一根木头上的倒刺扎到，大到血肉之躯被生吞活剥，无尽的痛苦正在三人身上上演。
当诸神都在为勇者第一次封印恶魔之王而沾沾自喜时，即便是诸神看来也怪癖恶劣的黑暗神私底下联系了初代的勇者，要求他们在人间寿命将尽之时找到他。
自那时起，初代的勇者开始离奇的死亡，人们举行了隆重而哀痛的仪式，火化了勇者伟岸的身躯，殊不知焚化的都只是人偶，真正的勇者被布雷亚带到恶魔之王背后的空堡里面，改造成为了永生不死的鸦之神使，接替布雷亚的义务，成为监督后代勇者的判官。
正如布雷亚之神名：黑暗神，众神殿的裁决之链，玄色的鸦之审判官。
所谓仪式，布雷亚通过让鸦之神使在每年秋收之日经受世间所有痛苦与折磨来泯灭鸦之神使的情感，成为高效而冷酷的绝对理性的机器。他们不能在文明社会中拥有身份，不能接触七情六欲，他们就是诸神的机器。
而这正是赫底修斯计划中的一部分，他预见到了勇者会在将来为权势侵蚀，进而遗忘魔王的威胁，所以他需要鸦之神使来履行监督的职责。
折磨还在继续，一直要到秋收日的日落结束之后才会停止，而在此之前，只能听到三人凄厉的惨嚎回荡在大厅中，伴随着骨裂和血肉飞溅的诡异声音，不时会有碎裂成片的骨骼和支离破碎的血肉从黑暗的包裹中跳出。
在落日的余晖消失在撒托加莫尔臃肿腐败的身躯上时，黑烟散去，流出一地的肉泥。在黑暗神的祝福或是诅咒之下，三人的意识依旧停留在人世，感受着非人的痛苦。
随后烟雾再一次涌现，一点点重塑了三人的肉身。随后赤身露体的初代勇者毫无血色地瘫在原地，宣示着节日的结束。
当月亮升起时，三人才有了一点点力气，能够支撑自己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换一身合衬的衣服。
尽管已经经历了数百次类似的恐怖的折磨，但不管哪一次都是无比的难忘。在黑暗囚笼中莱默无数次希望自己失去意识，哪怕灵魂彻底在死亡中消散他也会感激不尽，但在黑暗神布雷亚的神力之下，他的意识即便在肉体消散时也是无比清醒，每一处痛苦都宛如烙铁一样烫在他的神经上。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他都能感觉到那种隐隐约约的幻痛，宛如附骨之疽，时刻提醒着他诸神需要他们履行职责。
穿好衣服后，莱默艰难地起身，他回到了清晨时观看撒托加莫尔的平台，玻利维亚和温琪已经在先一步到这里了。
两人脸色苍白，没有人能在如此恐怖的折磨之后仍然不为所动，世间之苦尽缚吾身可不是闹着玩。
“我还要继续确定光芒圣使的情况。”温琪说完幻化成为烟雾，流向了沙漠中的圣域，在洗礼过后变换成为烟雾能够稍微减缓对于痛苦的回忆。
“我也是。”玻利维亚没有和莱默斗嘴的心情，同样改变了形态。
莱默继续趴在栏杆上，夜间的撒托加莫尔看上去比白天和蔼很多，夜色掩盖了许多令人作呕的细节和让人感到恐怖的东西，莱默从房间里取出一瓶陈酿，给自己斟了一杯。
小酌一口之后，莱默突然发作，将酒瓶奋力一扔，高高坠落在恶魔之王的身躯之上。
“节日快乐，去***的撒托加莫尔！”
第五十章 注册冒险者
“艾希娜尔，报纸准备的怎么样了？”
“就等爱丽丝最后的印章了。”
“乌勒尔，你让那些小家伙继续捣纸浆，还有冒险者协会那边商量的怎么样了？”
“很好，他们同意让一两个冒险者抽空派发。”
吴林生拍了拍手：“漂亮各位，继续干活，只要能把报纸全部卖出去，今天我就请各位吃大餐！”
吴林生说各位的时候是对着那四个小孩说的，他在告诉小孩们，你们也是我们的一员。
但看起来比较激动的只有后来加入的乌勒尔和流浪儿童四人组，毕竟两个女孩都已经亲身感受过料理上可以有多大的差距。
吴林生已经打听好了，米切尔王会借着秋收日的噱头尽可能久地留住四方来贺的诸侯，这也算是变相巩固自己的权威，既能让诸侯表示一下对王室的忠心，也能找个借口强调自己的权威。
但吴林生是不关心这些深层次的东西的，他只关心在秋收日期间会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为期三天的角斗比赛，举国欢庆的街头宴会，商人们为了节日准备的特价折扣，还有民间自发举办的盛大庆典。
吴林生这几天抓住一切可用的时间和机会，把这些事情的细枝末节都打听清楚了，只要在秋收庆典开始的前一天把报纸全部派发出去，他就相当于半个官方宣传员，只不过宣传盈利所得全部都会流进吴林生的口袋。
“可以了，这个马上就可以用了，吴林生，麻烦了。”爱丽丝已经把猜想的庆典场面在木块上画了出来，借着救济贫民的机会，爱丽丝也经常路过那些地标性建筑，虽然不能还原每个细节，但是还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具体的地点。
吴林生接过成品，仔细打量了一下，在自己教授的基础上还有主日学校里艺术学的知识，爱丽丝很好地把两个世界的学识融会贯通。
“漂亮，爱丽丝！你可以先休息了，或者帮帮艾希娜尔姐姐。”木块在吴林生手里开始沿着爱丽丝绘画的线条自动崩解，很快就有了一个个插画方块。
“老师，放这里。”艾希娜尔让吴林生把画块放在油墨盒旁边，只要盖上油墨再放进卡槽，马上就可以印出新的报纸。
“你估计什么时候可以印刷完？”
“我想想，老师你，还有爱丽丝，乌勒尔先生，你们都来帮帮我的话今天中午就可以了。”
乌勒尔还在指导小孩子们造纸，毕竟他是这里除吴林生和艾希娜尔之外唯一会造纸的人：“意思是说我也要干这个了？”
“这里会用打字机的就我们四个了，你不来谁来？”吴林生想到入职当天就教乌勒尔打字机的使用绝对是个明智的选择。
“好吧好吧，我来就是了，注意一下水浆比例，太稀了造出来的纸就不合格了。”乌勒尔最后唠叨了几句，在旁边辅助起艾希娜尔的排字来。
爱丽丝也和吴林生一起开始排字，文章模板艾希娜尔已经准备好了一份，吴林生只要按着范例来，再适当的地方加入爱丽丝的插画就可以了。
“我刚刚来的那天你还像模像样地给我说了那么多职务，原来只要在干活就可以了。”乌勒尔一边加墨一边发牢骚，艾希娜尔趁机压出一张报纸，确定每一个字都已经清晰了之后马上开始了下一张。
“呵呵，人手不够嘛，要不要来比赛，谁印得慢晚饭谁请。”
乌勒尔表示抗议：“刚刚你不是说你请的吗？”
艾希娜尔这时候也胳膊肘往外拐了：“你别中了老师的招，他比赛作弊。”
在嬉笑之中，印刷工作进行地格外顺利，小孩们也都把水槽装满了纸浆，等待下一次的生产。吴林生结算了一天的工钱，让他们回家过日子去了。即便是贫民窟也要在节日天尽可能提高生活质量。
“等油墨干了我跟你去一趟冒险者协会。”吴林生拍了拍厚厚的报纸，足足百余张，一炮就干完了从来到米契鲁多那天起全部的纸张储量。
指望乌勒尔一个人搬完全部的纸张还是太强人所难了，吴林生也算是精神力大师了，用魔法搬运难度不是很大。
有一搭没一搭地扯了几句，两个女孩子留下来看家，吴林生和乌勒尔一人举着一份报纸出发了。
吴林生也是才知道精神力在魔法界被称为法师之手，是最基础也是最难精通的法术，刚入门的法师都会用法师之手提个包包什么的，大师级的魔法师则是可以用法师之手写字，绣花，吹单簧管。
于是两个法师一人用法师之手举着一份齐腰的报纸一面在街上走，场面甚是魔幻，引得行人纷纷驻足观看。
“你和冒险者协会是怎么商量的？”
“他们同意以一份报纸三个铜库伦的价格买下来，但是销售所得必须全部归协会所有。”
吴林生并没有很意外，他本来就打算做这种生意：“那很好，他们零售价多少钱？”
“额，也是三个库伦，铜的。”
“这么高尚的吗？”
吴林生被惊到了，协会肯全部包圆自己的报纸然后做零售，本来就是风险承担者，如果想要收回成本，那么最好的结局就是全部报纸都被买下，这样在不包括人工和管理成本的条件下才算是最优解。
但协会偏偏就是一分钱也没想赚。
“太高尚了，太高尚了。”吴林生不仅啧啧感叹，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尔虞我诈腐败贪污他是一次也没见到，反观他遇到的都是什么角色：低价出售贵族住宅的达利安爵士，免费收徒的怪老头，现在又多了个为民服务的协会。
“这大概也就是冒险者协会成立的初衷吧，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乌勒尔无意之间说出了一条绝世名言。
吴林生突然愣住看着这个法师，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乌勒尔突然发现吴林生在盯着自己：“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继续走吧，以后我一定要和协会搞好关系。”
乌勒尔耸耸肩，也没怎么在意。
米契鲁多的冒险者协会很靠近商业区，毕竟这里人流量最大，各种人群鱼龙混杂，是冒险者最好的生存土壤。
不同于盾风镇那种两层小楼就格外豪华的憋屈。米契鲁多的冒险者协会足足五层，颇具中世纪写字楼的气势，各楼层分区明确，装潢优美，服务优良。
“劳驾，这是之前谈好的报纸！”乌勒尔一进门就放下报纸，长时间使用法师之手也是一种负荷。
显然乌勒尔之前就已经和协会通过气，很快就有一个女接待员走上来：“辛苦了，阿吉亚，赫尔罗特，帮忙搭把手！”
吴林生也放下报纸：“麻烦问一下，你们这里要怎么注册冒险者？”
“注册冒险者，你怎么突然想干这个？”乌勒尔虽然和吴林生认识不久，但怎么看吴林生也不像是会干这种活计的人。他自己做木工最落魄的那几天都没想过当冒险者，风险大，劳动强度高，收益小。
“兴趣而已。怎么样，现在可以注册吗？”
接待员点点头：“当然可以，您只要准备一下相关身份证明就可以了。”
吴林生挠挠头：“我东西忘拿了，哦等等，这个可以吗？”
吴林生指了指胸前那个金三星的徽章。接待员小姐眼睛一下子就瞪直了，他第一反应是这是偷来的或者伪造的。
全大陆九阶大法师就那么几个，会有哪个大师脑子抽风来当冒险者的，各个领地，公国和家族都巴不得把这种人才供起来养，这些待遇不比冒险者舒服一百倍？
“抱歉...但这...我们需要专门鉴定一下，您可以上四楼等待一下吗？”接待小姐已经结巴了，吴林生是他接待过的人中阶位最高的。
“可以，我想带上他。”吴林生指了指乌勒尔。
“当然没问题，楼上请。”
第五十一章 邀请券
吴林生美滋滋地捏着一阶战士的身份卡，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冒险者协会的大门。
作为协会创立以来所参与过的最高阶位冒险者，吴林生得到了十足的重视，贵宾等候厅，美女服务员，几乎算得上奢靡。协会甚至加急差遣脚男跑了一趟赫迪尼斯，确定吴林生身份的真伪。
结果是真的，如假包换的九阶大法师。
整个协会都沸腾了，特别是负责人员管理的人，一个九阶大法师的加入意味着自己几乎可以获得预算级的津贴。而其他冒险者也是欢欣鼓舞，一个如此强大的冒险者的加入就意味以后再有高难度的任务就不用他们拿头莽了。
“额，挺好的，但我想注册一阶的战士可以吗？”
这是在场所有除了吴林生之外的人都没有想到的，九阶大法师是一种即便是国家机器都不得不讨好的究极生物，一个九阶大法师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可以称得上是战略级人才，对于冒险者协会这种法师比人妖还稀少的地方，吴林生要求注册一阶战士。
这就意味着不管是什么节日福利，贵宾待遇，统统跟他不沾边了，而且出任务时还要上交一点点任务提成。
但在吴林生的强烈要求之下自己还是作为一个一阶战士通过了。
“想不通，我着实想不通。”乌勒尔表示吴林生此举比自己做木工混日子还令人费解。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吾等岂是你们这些凡人可以参悟的？”
“所以到底为什么你要注册一阶的战士？”
吴林生手突然搭载乌勒尔肩膀上，随后隐约泛起一点红光，而乌勒尔肩膀上的力道和热度都在说，吴林生是个魔武双修的怪胎。
“你还会操纵战意？”
吴林生呵呵一笑：“情怀，情怀而已。”
“所以你...到底是去注册冒险者干嘛？”
吴林生当然不会说自己前世异世界动漫和小说看得多了而且冒险者听起来就很帅气这种毫无说服力的理由，借口自己以后需要在协会里面打开销路随意搪塞了过去。
“我真的看不透你。”乌勒尔像看一个有着五条胳膊的人一样看着吴林生，这个人有着九阶的实力，还能同时研习战士之道，行为准则全然不合乎法度，而且还有一种未曾了解过的格物致知的智慧。
“那就别看透了，先回去吧，考虑考虑下一餐吃什么。”
“你不是说你要请客吗？”
走了一会回到家，吴林生一把推开门：“我回来了！”
然而两个女生的声音都没有听到，反倒是吴林生听到了那个炸实验室的老头的声音：“呵呵，九阶大法师回来了？”
“哟，您怎么来了！”吴林生拿出了少有的毕恭毕敬的态度，毕竟这个老头是真的有货，吴林生也惹不起。
两个女孩子也都在，艾希娜尔正在尽可能准备像样的茶点，爱丽丝则是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能让艾希娜尔也这么慌张，目前也就只有老头胸前的那个金三星的胸章能够做到了。
“毕竟我是法师协会的人，这么一个九阶的新星在外面，我们确实也是比较关心。”老头示意艾希娜而不用那么在意茶点的问题，他并不在乎这种无关紧要的待遇。
吴林生一屁股在老头身边坐下，就算九阶和九阶的差别再怎么大，他们也都是平级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什么事？”
老头呵呵一笑：“按理来说呢，每一个在赫迪尼斯登记入册的法师都会有点相应的福利，但是那天你走得急，其他人也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所以我就亲自跑过来送给你啦。”
老头轻松写意的口气听起来就好像是自家腌菜腌多了，顺路捎过来一样。
“那我还真不知道，说说，什么福利？”吴林生心里默默期待是钱，俗不可耐的钱，他现在急缺俗气。
“你们这里有四个人对吧，刚好我也带够了，这里有四张后天斗兽表演的邀请券，贵宾专席，有没有兴趣？”老头从怀里摸出来四张木牌，交到吴林生手里。
“八个，我还有四个员工没来。”吴林生自然不会忘了贫民少年组，不管怎么说，进了自家门就是一家人了。
“哎呀，疏忽了，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没事，你到时候只要说这是胡安的安排就好。”
吴林生也不忘调侃他一下，毕竟这个老头看起来挺好说话的样子：“名字想起来了？”
老头倒是也没有生气：“醉心学术久了，自然就想不起来了，问一问别人还是能想起来的，不过你也不是一心一意为赫迪尼斯服务的人，所以知不知道也没关系。”
老头言外之意就是别太套近乎，隐约有点威慑和责难的意味在里面。
不过法师团体再怎么说也只能算是民间学术团体，要不是力量太过巨大吴林生还真不怎么看重，毕竟玄了吧唧的知识对于吴林生这个科技树已经点到一千年以后的人来说也只能是在有限条件下做出一点更高的成绩。就算他自己也是个法师。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了，那我收下了。”吴林生把木牌收进了裤兜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胡安，胡安也明白了，吴林生这是在下逐客令了，毕竟自己跟吴林生确实交情不深，而且也没有什么多待一会的理由。
两人最后客套了几句，就分开了。
吴林生甩了甩牌子，木工雕刻，还是有伪造的可能性，而且成本偏高。
“要是能换成纸的该多好。”吴林生砸吧砸吧嘴。
“刚刚那个是胡安？麦格斯家族的胡安？”乌勒尔显然是知道胡安这个人的。
“应该是吧，我跟他也不是很熟，你怎么认识他的？”
乌勒尔没来得及开口，艾希娜尔先解释了：“胡安·麦格斯，上一届的奥术大贤，也就是安东尼奥的师傅。”
吴林生差点把木牌都甩了出去：“卧槽！”合着他是见到自己的便宜师傅了。
“他之前还想收我做他的徒弟来着。”
尽管吴林生不是一个阴谋论玩家，但他也开始怀疑这个胡安是不是动机不纯了，众所周知安东尼奥是革新派的核心成员，虽然胡安本人并没有在公共场合声明过自己的立场。但就现在而言，吴林生不想和任何革新派成员扯上关系，尤其是在瑞尔斯殿下马上就要变成瑞尔斯陛下的关口上。
“那你干嘛不答应？”乌勒尔问了个蠢问题。虽然他是一个反世俗的人，但在一些超出他认知的范围内他还是束缚在世俗的经验里面。
“那你干嘛要做木工？”吴林生一个反问，完美的回答了乌勒尔的问题。
“那以后我们还会经常和他见面吗？”艾希娜尔比乌勒尔脑子灵光些，毕竟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社会经验还是比闭门造车的乌勒尔丰富了不少。
吴林生耸了耸肩：“难说，最好不要，以后你们要是再遇到他来找我，就说我在给冒险者协会办事，一时过不来。”吴林生把冒险者的胸章秀了出来，拳套和盾牌的设计代表守卫人民的决心，盾牌中心的利剑是战士地象征，铜制的一星则是表明了阶位。
“你还去干这个了？”艾希娜尔啧啧称奇。
“倒也像他的作风。”爱丽丝表示习以为常。
“那就这样吧，今晚就在上次吃饭的大酒楼集合，爱丽丝顺便去通知一下那四个孩子，我们要和他们一起去，然后后天一起去看斗兽！”
第五十二章 预热
两天时间并没有多久，等待的那一天搬搬木料，泡泡纸浆顺便领着一大家子人东逛逛西逛逛就结束了。
吴林生也确实感受到了过节的气氛，彩旗已经拉得满街都是，许多家庭都在进行大扫除，商人们大声吆喝，孩童们欢闹得比平时更加肆无忌惮，因为今天是秋收日前夕。
对于科技树还停留在愚昧时期的加兰德来说，秋收可是个大日子，秋收就意味着即便是平民也可以在食物上放宽些限制，工人们可以回家稍微休息几天等着妻子或是丈夫准备一顿比往常像样得多的午餐，领主们可以收到一比顺眼得多的税收款。
更重要的是在秋收日这天加兰德人民们都会举行庆典感谢神之父赐予的丰盛的食物，而这个节日更是人类帝国甚至部分精灵从属依照米切尔皇室命令共同在米契鲁多度过的特殊日子，依照上层的命令，这个节日必须办得比以往更加豪华盛大，甚至开放了许多平日里都不会轻易开放的区域，为的就是要向领主大人们宣扬米契鲁多的豪华和强盛。
不过米契鲁多到底是城市，农业人口还是少，所以秋收日也只是一个庆典而已。
吴林生领着手下们逛了一圈，给四个小跟班买了几件像样的衣服，给爱丽丝准备了一些更好的绘画工具，不为工作，只是为了单纯的兴趣爱好，艾希娜尔表现得更像个女孩子，缠着吴林生买了一件淑女裙。
乌勒尔就寒掺不少，吴林生以男儿当自强为由让乌勒尔自己买单。
倒也不是吴林生小气什么的，主要是乌勒尔看上的那些魔法实验器材动辄百十金库伦，吴林生自己也望而生畏。
看来乌勒尔虽然做了木工，魔法的好奇之心还是不死。
“你们知道吗，贵宾的入场券可以提前一天入场，选择合适的位置，而且到时候还会有一场预热比赛供贵族欣赏，不是野性的斗兽，而是贵族剑术表演。”
吴林生甩着木牌侃侃而谈，事实上这些记忆来自于安东尼奥的童年时期的记忆。吴林生自己也惊奇地发现安东尼奥在这方面的记忆比什么魔法教义深刻许多，看来小时候也是个爱逃课的学霸。
“那老师你为什么昨天不带我们进去？”
“那都是表演的虚架子，本质上跟跳舞没有什么区别，太无聊了。”吴林生当然也不会说自己对歌舞天生就有尿感这种话，毕竟前世那个文艺兴盛的年代各种歌舞是已经看得够够的了，特别是春晚这种大型节目，一看歌舞就想上厕所。
安东尼奥的记忆疯狂警告吴林生：“那就是跳舞，别去！”
吴林生也很好奇这种传统的斗兽节目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吴林生从小就听说过古罗马古希腊时期那种竞技辉煌，他自己也很向往这种血性野蛮的画面，毕竟这种纯粹的力量感可是每个男孩子从小的梦想。
这也是他这么喜欢提剑装叉的原因，试问有哪个男孩子可以对这玩意说不呢？
“所以今天我们就去赶最精彩的那场，到时候那种气氛肯定很热闹！”
吴林生自己倒是兴致勃勃，但问题是自己身边这两个女孩子对这种战斗热情不高，乌勒尔倒是有点兴趣，但是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米契鲁多人，虽然大型的斗兽没有看过几场，但是竞技场里面的战斗还是看过不少。而四个小孩子除了兴奋，更多的是紧张，毕竟这种地方以前他们前脚刚刚踏进去，后脚就会被人像撵野狗一样撵出去。
要找到斗兽场并不是很难，毕竟今天的活动一大半都是在斗兽场里举行，观众席一个座位都会被掰成两张卖，有些小贵族抢不到票甚至打算和平民同坐一排。吴林生这种关系户自然是不用担心，所以他才逛完街，吃完东西，特地错过作为前戏的竞技比赛才优哉游哉地朝着斗兽场走去。
米契鲁多斗兽场给吴林生的第一感觉就是进化版的罗马斗兽场，同样都是圆环式的设计，但规模远远比吴林生印象中的罗马斗兽场更大，更雄伟。
外场上看整个斗兽场宛如一座小型城池，充满着各种具有战斗色彩的装饰，总体的石刻风格和金属装饰更增加了一种粗犷的气息。
吴林生出示了木牌之后就有人毕恭毕敬地带领着进入了斗兽场的内层。
斗兽场内部的设计更符合吴林生心中对于那种粗犷的想象。除了层层环绕的观众席，甚至还依托魔法的力量设立了空中席位。白水晶雕刻的空中席位拥有着其他人都无法拥有的完美视野，更是把其享用者的高贵身份彰显得淋漓尽致。
吴林生享用的就是这样一个空中席位，这种座位一般为王室贵胄，各界泰斗，皇亲国戚准备。吴林生拥有的是一个十五座的圆台，除了事先准备好的各种饮食，还能通过魔导设备在预设范围内自由移动座位。
“腐败啊！腐败啊！”吴林生借着魔法平台进入了座位，抚摸着水晶雕刻的椅子，他不禁大感贫富差距的巨大，有的人还在为温饱问题挣扎，有的人已经在用水晶当椅子了，不为舒服，只为了装叉。
在水晶座椅上吴林生可以一览整个斗兽场的雄伟，数十层的座位台阶已经是座无虚席，观众时不时地声浪甚至可以让整个魔法台座微微颤动，让人舒服得牙根痒痒。
下面还在进行着竞赛，类似于奥运会，颇有古希腊的竞技之风，吴林生还是没有掐到斗兽的开始点。
下面在进行投枪比赛，比的是谁扔出去的投枪贯穿的石板更厚。
“那个小伙子是谁，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吴林生侧身问身旁的小厮，作为服务人员，就算是吴林生邀请他一起入座他也敬业地坚守岗位。
“回您的话，是冒险者协会最高阶位的冒险者，一名战士，阳炎巴罗夫。”
此时巴罗夫正在蓄力，屏息聚气，宛若一头沉睡的雄狮，就在所有人都在暗自猜测巴罗夫的实力时候，他突然暴起，跨出矫健的步伐，随着破空之声，在所有人都还在寻找投枪的踪迹的时候，七块三只厚的石板应声而碎。
第五十三章 正式上演
尽管这个阳炎巴罗夫有着不俗的实力，但吴林生也只是凑合着鼓鼓掌而已，奥运会固然精彩，但终究不是吴林生期待的画面。
其他人更是兴趣平平，除了四个小孩子格外的激动，明显这种竞赛很受他们欢迎。
“这一场还要比多久？”
侍从再次欠身回答：“回您的话，还有两项项目就结束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如果您不想等待的话，我可以命令下人去给您准备一些餐点供您享用。”
“靠，还要那么久？”吴林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明明都已经拖延了那么久结果正菜还没开始。
吴林生摆摆手：“算了，不必了，你要不来我座位上坐会？我有些事情要去找负责人商量。”
侍从显得有些惊恐，这已经是吴林生第二次让他坐下了，虽然在旁边站着服侍人确实辛苦，但他也知道一般能在这个包厢落座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他也不知道到底坐着好还是站着好。
“反正座位空着也是空着，让给你了。”吴林生大手一挥，轻松跳上了用作运输客人的移动平台。
“我来驱动它！”侍从一看有活了，急忙从纠结当中跳脱出来，为客人操纵平台也是他的职责之一。
“不必了！”说话间吴林生已经缓缓下落了，根本来不及让侍从操作。
而就在吴林生离开之后，帝国的王子，瑞尔斯·米切尔也站上了竞技场。不过不知为何，这位王子此刻带着厚厚的覆面盔，就连具有特色的红发也包裹起来，主持人也对此完全不闻不问。
“他去干嘛去？”乌勒尔搞不懂吴林生为什么要中途离开，急吼吼地拉着众人过来的是他，中途离席的也是他。
“老师可能有自己的事情吧。”艾希娜尔作为和吴林生相处时间最长的人已经懒得猜测吴林生到底干嘛去了，一边嗑瓜子一边欣赏下面的斗士们角力，还热情地邀请侍从一起落座，毕竟空座位还有很多。
一直等到竞技项目接近尾声，场地主人为优胜的参赛者颁奖的时候吴林生才重新回到包厢。
“我来了我来了，错过了什么没有？”
侍从一看主子回来了，急忙从座位上起身。
吴林生赶紧把他按下去：“别别别，你坐着就好，一直站旁边我看着累。”
艾希娜尔也在旁边助攻劝这个侍从坐下，侍从也没有多做挣扎，老老实实地在座位上坐着，观察几个客人是不是有其他需求。
“你小子，我劝不管用，我徒弟一说你就这么听话，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吴林生笑着抓了一个苹果，不怀好意地盯着侍从。
艾希娜尔一个白眼过去：“老师你瞎说什么？你别慌，我们老师脑子不好使。”
“谁让你天天拿小孩子来调戏我来着，比赛到哪了？”
侍从抢在艾希娜尔之前开了口，先前吴林生的调侃被他当作了责难，说话都有些磕巴：“回您的话，竞技类项目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是真刀真枪的斗兽节目。”
吴林生摩拳擦掌，终于等到正主了。
主持人的解说声也随着魔法的扩声效果传来：“各位来宾们，为了展现米契鲁多战士的雄风，为了向自然展现人类的骄傲，今天米契鲁多最具风采的战士们此刻站在这里，用最具力量的方式，向赐予我们丰收的神灵敬礼，向米契鲁多的荣光敬礼，向米切尔王敬礼！”
现场立刻响起了回应的呼号，就连吴林生也跟着一起吼了起来。
前世他还体会不到那些球迷影迷亲临现场之后为什么会这么激动，现在他明白了，现场live的气氛远远比转播更加让人热血沸腾。光是开场欢呼就已经让他热血沸腾了，恨不得马上光膀子下去干一架。
“首先是碎岩的勇士，格尔博·提亚！”
随着铰链和齿轮转动的声音，一扇嵌在墙体里面的大门被缓缓拉开，从里面窜出来一个有着巨人般身形的猛汉，光头锃亮，肌肉虬结，很符合大众对于硬汉的形象。
吴林生第一反应就是奥胖，非人的身高，恐怖的体型，黝黑的皮肤，太像奥胖了。
“格尔博是一个七阶的战士，曾经单挑两只六阶巨熊，今天他要续写这个传说，在这里同时挑战三只六阶巨熊。”侍从提前背过剧目表，已经知道后面会有什么安排了。
主持人宣读了格尔博的一些战绩，然后同样介绍了即将上演的戏码，整个观众席陷入了不可逆转的沸腾。人类和野兽的差距从出生起就已经界定，一只同阶级的魔兽往往可以吊打数个同阶的人类，法师这种移动的战略武器除外。
一个七阶人类能够单挑一只以霸道的力量著称巨熊已经是实属不易，单挑两只更是可以被当作数十年的功勋，而在收获日这种时刻，要在大众面前上演这种单挑三只的戏码，已经可以说是史诗之举。
任由主持人怎样控制局势，观众的呼声仍旧高昂，正在随着格尔博的互动有节奏地震荡。
没法再等主持人的命令，关押魔兽的笼门缓缓打开。格尔博的互动戛然而止，观众的欢呼也随着紧张的气氛缓缓落下。
此时的格尔博已经不再取悦观众，而是拿出了战士特有的气息，和黑暗中的野兽相互观察。
“他没有武器吗？”一向对这种角斗没有兴趣的爱丽丝注意到了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的问题，所有人都在聚焦格尔博会如何应敌，交战双方有何等实力，而爱丽丝注意到了格尔博手上根本没有武器。
“不光没有武器，魔法道具也没有。”吴林生补充道。
侍从一如既往地敬业“是的，格尔博以强悍的身体素质著称，传言称他曾经是个弃婴，后来被猛兽抚养长大，后来才回归人类社会。”
“阿塔兰忒式的英雄。”吴林生如此评价道。
如果莱默在场，肯定会缠着吴林生问清楚这个所谓“阿塔兰忒式”是个什么东西，但现在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已经被格尔博夺走了了。
三头硕大的棕色巨熊缓缓现身，随之而来的是观众们惊讶吸气的声音，一瞬间吴林生甚至觉得自己有点缺氧。
每一头都是巨大无比，光是肩膀高度就已经有两米左右，但更让人恐怖的是格尔博似乎并不比这个高度矮。
“我的妈呀，这是巨人吧？”有一个小孩子惊叫出声，吴林生估计他举起手还够不到人家的腰带。
格尔博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和野兽的对望之中，一向狂暴野蛮的巨熊此刻也没有冲动，而是仔细地审视着眼前这个高大的人类。
也许是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完全不逊于自己的野蛮和不羁。
“战斗现在开始！”趁着观众噤声放空挡，主持人趁机大声宣布，战斗的帷幕随着格尔博冲向其中一只巨熊而拉开。
第五十四章 角斗
“那些熊，很紧张。”流浪少年组的伊洛蒂突然说道。
“那在紧张些什么呢？”吴林生头也不回地问道，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在格尔博和巨熊的搏斗中去了。
巨熊的数量优势弥补了速度上的缺憾，凶猛狂暴的攻击几乎封锁了格尔博所有可能的行动路线。格尔博直接暴气，掀起的气浪让观众们齐声惊呼，然后自己生生抗下了数次拍击。
吴林生以前经常在街头看见碎大石的，顶电钻的，今天是第一次看见实打实的金刚不坏了，兴奋得起身喝彩。
运用战意强化自身的躯体，一般的战士都不敢这么玩，要是形式判断出现失误或者学艺不精，马上就得原地交代。
但格尔博站在原地，任凭风吹雨大，我自岿然不动。不过代价是格尔博没办法进行任何行动，只能任由巨熊攻击，而且一旦气势减弱，他就会立刻受到伤害。
“那些熊还是在紧张。”伊洛蒂眯起了眼睛，似乎是想看得更清楚些。
艾希娜尔自己给出了一个貌似合理的解释：“可能是因为处在陌生的环境里面，而且正在战斗吧。”
伊洛蒂点点头，但直觉上她总觉得事实并不如艾希娜尔所说。
于是她继续关注场内的战斗，巨熊们还在攻击，格尔博抓住三者同时攻击的间隙跳脱出来，表现出和身材不符的敏捷。
巨熊的攻击落了空，一瞬间陷入了狂怒，片刻之后三只熊似乎达成了共识，两只向着格尔博冲锋，剩下一只留在原地，摆出随时准备冲锋的架势。
“好家伙，团体狩猎，熊会这样吗？”吴林生啧啧称奇，六阶的野兽不仅在身体素质上比低阶魔兽高，而且在灵性和智力方面都有一些提升，一些野兽进阶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开口说人话，只是发声方式各不相同，吴林生不是学者，也没有深究过这些。
然而分兵作战反而给了格尔博反击的机会，格尔博调集战意，赤红色的光芒开始从双手喷泄而出，一瞬间，一种强烈的威压笼罩在整个赛场。
主持人也趁机解说：“格尔博的拿手好戏，赤色重拳，传闻他曾经就是用这个招数和六阶巨熊硬碰硬，现在我们都有幸能够一睹当年的奇迹！”
两头巨熊也冲进了攻击范围，一只抬起前爪，猛扑下来，另一只则是向着格尔博的半边身子一嘴咬下去。
此时格尔博的招数已经蓄力完成，随着一声怒吼，滚滚的气浪以格尔博为圆心散发开来，离得近一点的观众甚至连帽子都被吹飞。
“好！漂亮！”吴林生激动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种纯粹的力量感让他大呼过瘾。
格尔博全身肌肉高高隆起，先是双手合隆，向着张开巨口的熊一掌劈下，巨大的力道甚至把熊头拍在了地板上，砸出一圈龟裂。
另一只巨熊的熊掌也当空劈下，格尔博不管不顾，侧身倒下旋转身体，借着旋转的力量将手臂再次挥出，和熊掌结实地拍在了一起。
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熊掌呈现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角度。
巨熊的嚎叫瞬间变了感觉，充满愤怒和狂野的咆哮一下子变成了痛苦和疑惑的惨叫，心软一点的爱丽丝甚至已经开始祈祷了。
吴林生虽然沉浸在战斗之中，但还是注意到了这个小小的细节，毕竟之前爱丽丝要向黑暗信徒复仇的时候可没有这种悲悯和仁慈。
脑袋被锥到地上的熊重新站了起来，摇晃了一会之后再度倒下了，唯有仍在起伏的胸膛证明它还活着。
“以往这些熊在战斗结束之后如果残废或者濒死，马上就会有士兵处决它们。”侍从突然说道，“但是今年为了顾及那些精灵盟友对自然的热爱，它们将会得到救治并且有第二次机会加入战斗。”
“相当于死缓。”吴林生这才意识到这对精灵族的盟友们来说无疑是一种羞辱，虽然这次失去战斗力的魔兽能够被治疗，但下一次战斗也许就会被榨干最后一点价值，然后死去。
精灵可不会为了娱乐把野兽关在一起打架，斗蛐蛐也不会。
吴林生也祈祷自己是多心了，不停暗示自己是想太多了。
但想到那天莱默跟自己说的，战争。
“瑞尔斯到底是想干嘛？”
最终他不得不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战斗中去，一只巨熊已经昏厥，另一只虽然前掌骨折，但还是能打。格尔博也是破坏力惊人，刀剑都无可奈何的魔兽，他徒手就一昏一伤。
格尔博没有选择进一步攻击，施展赤色重拳极端耗费体力，是迫不得已时才会拿出来的杀招。最终他选择翻滚拉开距离，和巨熊保持眼神对峙。
虽然格尔博可以战略休整，但魔兽不会，瘸腿巨熊咆哮着继续迈近，这次既没有用上利爪或牙齿，而是低下脑袋狠狠撞了上来。
格尔博闪避不及，被巨熊用脑袋顶了起来。
巨熊的脚步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冲刺向着墙壁顶过去。它想利用墙壁和撞击的力量撞死格尔博。
“这算是利用工具吗？”吴林生不禁感叹，这种变相利用工具的行为算是拉进了魔兽和人类的差距。
格尔博还处于喘息状态，只能拼命地攻击巨熊的瘸腿，想把冲锋逼停。
然而巨熊的速度更快，在断腿彻底废掉以前一头撞上了墙壁。整个竞技场都是一阵颤动，石材崩裂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吓了一条，最近的观众惊叫着纷纷逃窜。
吴林生手心都捏出汗来了，等待着比赛停止的命令。
然而并没有，战斗还在继续。巨熊用脑袋挤压着被夹在墙缝中的格尔博，格尔博被挤得吐出一口黑血。
“胃部或呼吸道破损，算是很严重的伤口了。”吴林生看到吐血，凭着半吊子知识分析格尔博的伤势。
格尔博突然发力，伸出双手扣进了巨熊的眼珠子。虽然眼睛只有绿豆大小，但还是让这种可怜的熊异常吃痛。趁着疼痛，巨熊送开了身子往后退，格尔博也得以挣脱，喘着粗气掉在了地上。
然而格尔博没有片刻的喘息，蹲爬着冲到巨熊下盘，用尽全身力量将还在痛苦哀嚎的巨熊顶翻在地。
观众席爆发出一阵呼声，格尔博乘胜追击，跳上翻覆的巨熊背上，对准心脏的位置，开始有节奏地一脚一脚地猛踏。
随着一次次有节奏感的踏击，观众也跟随这节奏发出呼喊，五下过后，瘸腿巨熊也一动不动了。
正在格尔博举起右手大声高呼胜利的同时，观众们纷纷发出警告：“后面！后面！”
格尔博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去看，却被忽如其来的一巴掌拍飞十余米。
吴林生看得一阵后怕，这一巴掌的力度已经和一辆高速路上的快车没什么分别了。
格尔博翻滚了十几圈从停下了，像个死人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最后的一只巨熊嚎叫着，一步步走向格尔博的身体。
主持人及时喊停了比赛，开始有手持长矛的卫兵冲进场地准备救援。
巨熊看着突然增加的敌人，把注意力从格尔博身上转移开，压下身子低吼着，做出示警的姿势。
而就在这时，格尔博突然站了起来，举起手示意他还能战斗。
随着主持人的命令，士兵们缓缓退出了竞技场，格尔博大声咒骂着，把巨熊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自己身上。
巨熊疑惑地吼叫着，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还没有倒下。
然而就是这么一瞬间，格尔博似乎是从刚才的昏迷中得到了一些体力，重新使用了赤色重拳。卷携着让人窒息的力量再次冲锋。
第五十五章 奴隶战士
格尔博最终一战三，平局。
随着榨干最后一丝精力压榨出来的赤色重拳呼啸落下，巨熊的利爪也拍在了格尔博的身体上，格尔博的身体像个断线木偶一样飞了出去，巨熊也闷哼一声，当即倒下。
虽然是平局，但吴林生还是热血难当，随着观众一起起立欢呼，激动程度丝毫不亚于当年杨利伟登上太空。
医护人员马上上场，把三只昏死的熊和瘫成一团的格尔博扛下去治疗，掌握祈圣治疗之术的圣职者已经在场下等待多时了。
“老师怎么会对斗兽有那么大的兴趣啊？”艾希娜尔不解，观看斗兽的吴林生和平时完全判若两人。吴林生平日里给艾希娜尔的印象是睿智，和蔼，平易近人。刺客的吴林生展现出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激情，似乎恨不得下一个上场的就是他自己。
吴林生也不知道怎么跟艾希娜尔讲述这种心情，这就和博尔特突破100米速度的十秒极限，阿姆斯特朗站上月球时的那种激动是一样的，别人看的是斗兽，而吴林生看到的是整个种族不断达到的高度。
小小的一场斗兽，代表的是整个种族的辉煌。
“那是因为啊我从小就有个战士梦，仗剑天涯，多帅啊。”吴林生捏出了一点战意，和格尔博比起来完全就是蜡烛比太阳的感觉，但吴林生似乎乐在其中，还引以为豪。
艾希娜尔也只当做是吴林生的兴趣，也没有多在意。
之后又进行了几次战斗，观众气氛一直都很高昂，吴林生也很热情的参与其中，不管这些战士的结局如何，至少每个人都能够全身而退。
没人会希望这些战士们在这种节日里受致命伤的。
“接下来，将会是一场审判，也会是今天最后一场战斗，收获之神用血肉滋养我们，我们也用血向神明表达敬意。”
“我们在东方与黑暗中蛰伏的恶魔战斗的勇士们俘获了数个恶魔之子，今天，我们将向神祭祀他们的血肉，祈祷我们来年的收获，祈祷米切尔血统的永续，报答神的恩泽！”
随着主持人的宣告，观众的欢呼也再一次掀起了新的浪潮。
吴林生也来了兴趣：“刚刚那个主持人是不是说到了黑森林的恶魔之子？”
东方的恶魔之子，除了黑森林吴林生想不到别的地方。出于纯粹的好奇，吴林生早就想见识一下传说中和恶魔之王的子嗣诞下的怪物是什么样的了。
“回您的话，为了这次的节目，我们专门委托了许多战士从黑森林里抓捕了一下看上去不那么吓人的恶魔之子来进行表演，而且出于祭祀的目的，他们只会被提供最低限度的武器装备，同时也会由最精锐的圣骑士部队来与他们作战。”
侍从兼任报幕员也算是十分尽职，就算吴林生已经请他坐下了，那种敬畏感还是一点不减。
“等等，武器装备？野兽会需要武器装备？”吴林生捕捉到了一个细节，他印象中恶魔之子就应该是没有意识的混沌怪物，而不是会用武器装备的东西。
他突然希望侍从告诉他恶魔之子会本能地利用周围的武器，就像猴子那样。
然而事与愿违，乌勒尔抢先说道：“恶魔之子有人类的智能，这点应该是遗传了那些不幸的人类，但同样他们也有恶魔的本性。”
吴林生突然觉得兴趣索然，他是来看斗兽的，不是来看屠杀的。
吴林生突然起身：“我们走吧，今天的节目就看到这里了。”
“嗯？老师你不看了吗？”艾希娜尔觉得奇怪，之前兴冲冲地拉着他们来看斗兽的人现在第一个早退了。
“不看了，这种一边倒的屠杀没什么好看的。”吴林生可不敢说是因为同情恶魔之子，他真要这么说了第二天就会有一群自称裁罚者的人敲着门来查水表。
“先生，我们可以为您准备更好的服务。”侍从也有些慌神了，他只希望吴林生的早退不是因为自己。
“我等下可以去后面做一些医护工作吗？”爱丽丝显然不想这么早就走，毕竟后面还有一堆祈圣的工作，她也可以去掺把手。
“等会我和爱丽丝一起去吧，我再看会。”乌勒尔有些上头，并没有什么不适。
艾希娜尔对角斗本来就没有什么兴趣，自然是吴林生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
“那你们呢？”吴林生问了问流浪少年们，两个男孩子想要继续留下来看，伊洛蒂和另外一个男孩也想走了。
“那行吧，乌勒尔，这些小鬼头就交给你了。”有一个四阶法师跟着，吴林生也不担心会出什么事，他带着艾希娜尔和两个孩子走了。侍从急忙跟出去引路，角斗场规模可不小，一般来说第一次走进来的人没人跟着很容易走到兽拦里。
主持人的报幕还在继续，随着最后一声命令，属于恶魔之子的笼门缓缓打开，而一直生活在唬小孩睡觉的故事里的生物也终于现身了。
一共有三个恶魔之子，体型和成年男人差不多大，皮肤呈现诡异的紫黑色，无瞳的眼睛让人感到恐怖，他们没有毛发，连眉毛也没有，代替头发和胡须的是一些似乎有着自主意识的触须。
三个都是可以从体征明显看出来的男性，穿戴着皮质的破碎衣物，有着一些骨质和石质的饰品，表明他们有着最基础的审美。
三把质量低劣的铁剑被抛到他们身上，与此同时他们的对手也开始从场地的另一边现身。三个月辉级别的圣骑士，全身覆盖着锐器难以破坏的铠甲，手握着被赐福的圣剑。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除非神迹降临，否则恶魔之子们必死无疑。
然而神不会垂怜体内流淌着恶魔血脉的人。
“他们...不应该被原谅，是吗？”爱丽丝突然低声道。
“什么？”乌勒尔专注于出场的恶魔之子，没有听清爱丽丝在说些什么。
“没事。”爱丽丝没有继续说下去，她不会告诉乌勒尔自己看到了什么，就在笼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爱丽丝意外地注意到了里面的景象，蜷缩着女人和孩子，唯一的三个男人站了出来，无瞳的面部看不清喜怒，但这绝对是一次牺牲。
阿加纳尔最后一次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孩子，从被三个圣骑士用锤柄敲翻在地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命运会如何了，他只希望自己的妻儿不会蒙此噩运，然而事与愿违，当他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他最希望也是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那就是他的妻子朱娅和不满周岁的儿子。
他们同为恶魔之子，一直以来都在野兽的垂涎和人类的敌意下存活，不管落到谁手中，迎接他们的都只有死路一条。
“快点，三个人出去！”
卫兵咆哮着，用铁矛像驱赶野兽一样驱赶着他们。
“他们在说什么？”妻子用恶魔之子的语言问着，他们不了解人类，恐惧让她无助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死亡。”阿加纳尔也不懂，但从卫兵狂热的眼神和外面突然爆发的欢呼和厮杀声里，阿加纳尔明白了一切。
“男人走在前面，女人和小孩走在后面！”阿加纳尔大声呼喊着，不管前面有什么，他只想为自己的家人抵挡一切，然后安心赴死。
就在他和剩下的两个男人走出笼门之后，他和妻子最后的联系也被隔断了，一道铁门轰然落下，重重砸在地上，激起呛人的扬尘。
他还来不及回身去查看妻子的情况，三把铁剑旋转着砸到他们身上。
阿加纳尔本能地接住，还来不及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对面的一道大门也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三个全身重甲的圣骑士。
阿加纳尔快速环视了周围的环境，除了三个很明显是要来取他们性命的圣骑士，还有一圈在场外防止他们逃跑或是胜利的长矛手，而头顶悬浮着的水晶看台里还有数股不可抗拒的魔法力量。
“至少我不会看着你和我们的骨肉痛苦的死去，朱娅。”
阿加纳尔的心中此刻忽然没了悲喜，抽出铁剑咆哮一声，义无反顾地向着死亡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第五十六章 不该有的善举
战斗是残忍的，也是迅速的，随着最后一记斩击轰然落下，唯一存活的恶魔之子脑袋被削开，没有多余的痛苦，这也算是一种仁慈。
骑士们没有庆祝自己的胜利，因为这种唾手可得的胜利毫无荣誉可言，如果不是为了净化邪魔，致敬神祇他们根本不会选择站在这里。
一天的角斗已经结束了，主持人说还有一些仪式之类的要进行，但贵族们都已经开始散场了，接下来是平民的狂欢，他们没有必要也不屑参与。
“走吧，我们现在去后场应该还能赶得上。”乌勒尔起身向着爱丽丝伸出手，虽然这里到处都有士兵，但如果要去后场还是有个人跟着比较好。
“你们是要去后场医治伤员吗？我很荣幸为你们引路。”侍从之前也听见了他们的谈话，知道他们之后还要做什么。
“不必了，你把这两个小孩带到这个地方去就可以了，剩下的路我们可以自己走的。”乌勒尔给了侍从一串地址，让他把流浪少年送到吴林生的仓库里去。
侍从领着孩子离开后，乌勒尔也带着爱丽丝去找安置伤员的地方。
斗兽场在平时就没有安置伤员的场所，要么带着伤痕和奖赏离开，要么让伤残和死亡把你留下。
但不管怎么说节日大于天，角斗场还是腾出来一些地方，最好的场所就是关押奴隶的房间里，选出几个干净的，让祈圣者和伤员们都能在战斗后得到恢复。
问清救治场所在哪里很简单，工作人员们都巴不得有人能够来分担一些工作量，很热情地给两人指引了方向。
“爱丽丝，跟紧我。”乌勒尔扶着爱丽丝的肩膀，让爱丽丝跟在自己身边，这里不是外面干净热闹的大街，这里是除了监狱之外最大的藏污纳垢之所，只要有一只报复社会的胳膊伸出来爱丽丝很容易会死在这里。
乌勒尔除了留意道路还要时刻注意着有没有什么过于危险的囚犯。
走了一阵，终于到了安置伤员的地点，离出口不算很远，如果不是因为生疏其实只要走几步就可以到。
爱丽丝的老师冬妮娅就在这里做救护工作，当她从手术帘后面伸出头看到爱丽丝的时候表情分外惊讶：“爱丽丝？你来这里做什么？”
乌勒尔“她听说这里在做救护工作，所以想要过来做志愿者。”
冬妮娅放下裹血的纱布，从遮挡视线的帘子后面走出来：“我的女孩，你能来帮忙我们很感动，基亚一定也在祝福着你，但这里并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冬妮娅修女含蓄地指了指自己裙子上的血迹，手术中开膛皮肚的场景无论如何也不适合一个女孩子。
爱丽丝这样的是个例外。
“没事的，老师，我见过更加不堪的场景。”
冬妮娅没有继续劝爱丽丝，而是转向了乌勒尔，这位先生，你们能够来提供帮助我很感动，但希望你理解，这里面的场景确实不太适合爱丽丝。
乌勒尔点点头：“我明白，爱丽丝，你也听到了，我们该走了。”
爱丽丝最终叹了口气，也不再坚持了：“那好吧，但请允许我在外面再祈祷一会儿，算是我为那些罹受伤痛的人祈祷。”
“当然可以，爱丽丝。”冬妮娅把手放在爱丽丝额头上方，柔和温暖的光芒开始闪耀：“愿圣光赐福你的善良。”
爱丽丝开始跪下念诵祷文，乌勒尔去路口处站着，爱丽丝现在和修女们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也知道爱丽丝的自闭性格，选择留给她一点私人空间。
爱丽丝跪坐着，她也不知道祈祷了多久，只觉得周围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不时会传来伤者的闷哼，直到她的腿开始发麻，她才缓缓起身，和冬妮娅老师道别后准备离开。
距离乌勒尔等待他的地方还有一小截路途，还要经过一小截两旁设有牢房的长廊。
爱丽丝正在向着乌勒尔呆的地方走去，突然一只手快速伸过来，勒住了爱丽丝的脖子。
爱丽丝一瞬间受到了惊吓，正要尖叫，另一只手也捂住了爱丽丝的嘴。
“要死了。”爱丽丝一瞬间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能被关押在竞技场都是有一定战斗力的生物，不管是那种，扭断一个十四岁女孩的脖子并不比折断一根筷子难多少。
爱丽丝惊恐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然而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好像时间静止在哪里一样，同时爱丽丝也听到了背后的低语。
那并不是人类的语言，对方也说得很慢，似乎是要确定自己听懂：
“butooyu，gaizoothaskeyze。”
对方又重复了一遍，爱丽丝也不再挣扎，慢慢冷静下来，而勒住爱丽丝的手臂也逐渐放松，爱丽丝像个玩偶一样瘫在地上。
对方没有继续，爱丽丝也得以缓缓起身，看清楚到底是谁抓住了她，以及对方到底抓她要干什么。
她一转身，看到的是一个紫黑色的人影，无瞳的双目死死地盯着她，是一个女恶魔之子。
爱丽丝想要喊出声，恶魔之子竖起一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个在几乎所有加兰德文明里表示安静的手势成功阻止爱丽丝叫出声来。
爱丽丝也冷静下来，认真打量这个恶魔之子，她虽然也是个女性，但相比较人类，她身上的女性特征更少一些，她只有最基本的衣物，连饰品也被拿走了。
而且她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还有东西在蠕动着。
而恶魔之子突然开口说了人话：“带走，求求，孩子。”
“你会说话？”爱丽丝有些惊讶，在她的认知里，恶魔之子这种东西没有文明，如同未开化的野兽，她从来没有想过恶魔之子也会说话。
“朱娅，自己学的，不很多，求求，带走。”
朱娅把怀里的包裹递过来，爱丽丝迟疑着，不知道要不要接。
“求求你。”自称朱娅的恶魔之子缓缓跪下，头也抵在地面上，完全没有一点尊严。
爱丽丝接过包裹，打开一看，是一个小小的婴儿，和人类的婴儿很像，但更小，也更轻。
“你要我带走他？”爱丽丝猜想最好不要这样。
“是的，求求你。”朱娅依然跪着。
爱丽丝回想起当时在看台上看见的场景，那些恶魔之子慷慨赴死的场面，她心中确实有着怜悯，即便自己也见识过血腥和虐杀，但对方只是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母亲。
“可是你们会攻击人类，你们就和恶魔一样嗜虐。”爱丽丝有些抗拒地往后挪了挪，恶魔之子一直以来就是这个形象，她还是对此有些担心。
朱娅似乎有些着急，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有限的人类词汇不允许她澄清这个谣言，于是他捡起地上用来睡觉用的稻草，往嘴里塞了几根，在爱丽丝的注视下吃了进去。
朱娅还往前挪了挪，露出自己的牙齿。
爱丽丝有些害怕，毕竟这个动作多数时候都是表示威胁，但她还是凑近看了一下。朱娅的牙齿有些发黄，但就像人类的牙齿一样，是平的，仅有犬齿有些尖锐，这表明恶魔之子们就像人类一样杂食，平而厚的牙齿更利于切断纤维而不是撕开血肉。
“我...不能答应你。”爱丽丝仍然有些迟疑，她选择了离开，提起裙子开始向着出口走去。
但没走几步，她听到了啜泣声，就是这个声音击垮了她最后的防线。
她猜得到如果那个小小的婴儿留在这里会面对什么命运，要么早早夭折，这是最幸福的结局，但如果不幸的话，他会长大，被当作野兽圈养，在血腥和暴力里面讨生活。
如此的命运，无情地压在那对母子的身上。
爱丽丝还是选择了返回，伸手把那个婴儿从朱娅怀里抱过来，朱娅一瞬间出于本能想要把孩子夺过来，但看到是爱丽丝之后，她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会带走这个婴儿的。”爱丽丝祈祷着，祈祷神明眷顾，她只知道世上也许还有一个人能有此善心。
吴林生。
第五十七章 只是差异而已
“那是什么，需要我帮你拿吗？”乌勒尔指了指爱丽丝怀里的包裹，辛亏恶魔之子婴儿的体型偏小，使得爱丽丝可以像提水果一样提着婴儿，但出于对孩子的考虑，爱丽丝还是选择抱着。
“哦，只是冬妮娅老师送的一点小礼物而已，没什么的。”爱丽丝仍然抱着包裹，不敢让乌勒尔动哪怕一下。
“那行吧，我们现在就先回吴林生那里去了，他应该等急了吧。”
守卫们很快给两人放了行，毕竟爱丽丝有教会的保证，乌勒尔自身就是个魔法奇才，也没什么好查的。
花了点时间回到工厂，对于爱丽丝来说已经有了一点回家的感觉，之前在盾风镇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情感，那种归家的温暖一点点地抚慰着他的神经。
“我们回来了！”乌勒尔打开门，推门而入，但是吴林生和艾希娜尔都不在这里，只有散发着怪味的木水槽。
爱丽丝把包裹放在自己的床铺上，悄悄挪开一小条缝隙以供呼吸：“可能是送伊洛蒂他们回家去了吧，你还要呆在这里吗？”
“不了，现在这里也没有我什么事，我先回家了，可能还要继续做木工。”
爱丽丝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乌勒尔打算走也算是好事。
但偏偏那个小婴儿突然哭了起来，似乎是饿了。
已经走到门口的乌勒尔听到哭声回过头来：“怎么了，刚刚有什么声音吗？”
爱丽丝急忙把一根手指塞进婴儿嘴里，婴儿似乎以为是母亲在哺乳自己，开始吸着爱丽丝的手指。
“没什么，刚刚磕到东西了。”
爱丽丝只希望赶紧哄走乌勒尔，其他什么都好说。
“那你小心点，我走了。”
乌勒尔合上大门，爱丽丝确定乌勒尔彻底走远了之后把手指拔了出来。
婴儿突然发现手指不见了，伸出手乱抓了一阵，在找不到手之后开始大哭起来。
爱丽丝自己也没有什么带娃经验，照顾自己都还成问题，照顾一个小婴儿就更麻烦了。最关键的是她还不能去找人帮忙，尤其是找教会帮忙。
一个准修女捧着一个恶魔之子要求护理，别人会怎么想？
无奈之下爱丽丝只能翻出一些食材，用手捏碎后用鲜牛奶泡着，软化了之后用勺子送到小婴儿嘴里。
勺子虽然比婴儿的嘴都要大，但好在还是能顺利送进去，爱丽丝也害怕会不会呛到他，一次只敢喂一小点。
好在小婴儿并不抗拒这种食物，似乎还十分陶醉。
“小家伙，我该怎么处理你呢？”爱丽丝一勺一勺地喂着牛奶泡的食物，其他人都不在他也不会生火，突然害怕会不会让婴儿拉肚子，只能停止喂食。
婴儿发现已经没有吃的了，开始大哭起来。爱丽丝只能抱起婴儿，轻轻地摇晃着。
就在这时吴林生推开门走了进来：“爱丽丝，你回来了？差不多就去通知一下伊洛蒂他们，今晚我们去...”
吴林生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他听到了之前从来不会有的声音：婴儿的啼哭。
爱丽丝听到吴林生的声音回过头，两人一孩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这玩意哪来的？！”吴林生赶紧把门关上，他一眼就看到了小婴儿紫黑色的皮肤，他就算没有看比赛也猜得到这玩意不是人类了。
爱丽丝也只能把和朱娅的交谈都告诉吴林生。
吴林生一屁股坐在地上，深深呼了一口气：“爱丽丝，你知道你养着一个恶魔之子意味着什么吗？你是要成为圣职者的人，你不能把这个玩意...”
吴林生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了，指着小婴儿一通乱比划，偏偏小婴儿还觉得吴林生这一通比划挺有趣，乐呵呵地去抓吴林生的手指。
爱丽丝叹了口气：“我知道，可是我不能就那么视而不见，他们也有智能，并不像传说中那样是只凭本能活动的野兽，你会对精灵的婴儿见死不救吗？”
吴林生也叹了口气，他确实不会，事实上他也看出来恶魔之子并不是野兽，这也是他提前离开的原因：“我知道，爱丽丝，这就是我提前走掉的原因，但善良有些时候会害了自己。”
“那你要怎么处置他？”爱丽丝望着怀里的婴儿，祈祷吴林生不会说杀了他之类的话，如果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她也不知道到时候要怎么办了。
吴林生伸出一根手指去逗弄那个婴儿：“你给他起名字了吗？”
“还没有。”
爱丽丝虽然不知道吴林生为什么要这么问，但他还是能嗅到一丝希望的气息。
“以后就叫他萨尔吧，不然叫他江流儿也可以，等会艾希娜尔也要回来了，到时候我帮你劝劝她，等这个孩子可以自己生存的时候，我们得把他带回黑森林里去。”
吴林生小小地玩了一下恶趣味，萨尔和江流儿都是托孤的典范。
“那还是萨尔好听些。”爱丽丝松了口气，至少她当初的猜测是正确的，吴林生心底也有着不凡的善良。
吴林生拍了拍萨尔紫色的脸，也不知道自己是那根筋出了问题会同意爱丽丝收留这么个玩意。
如果你的小孩突然想要养条狗，也许你会同意，但如果这条狗会让全国的百姓都来追杀你，你要是还同意的话就得考虑一下是狗出问题了还是你出问题了。
但最终吴林生的结论是这个充满偏见的世界出了问题，吴林生搜集了安东尼奥全部有关恶魔之子的知识，恶魔之子们不会传染瘟疫，不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幸，也没有恶魔嗜虐的本性，他们跟紫色皮肤的人类其实并没有多大差别。
差别，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但只要有差别的存在，就会有排挤和歧视。
前世吴林生就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肤色的不同，喜好的不同，地域的不同，酿就了一出出惨痛的悲剧和荒诞的恶果。
吴林生当然也可以大手一挥随手捏死这个小婴儿，只要稍微注意一下，连血迹都不会留下，但吴林生还是下不去这个手。
“话先说好啊，如果有一天萨尔被人发现了，到时候的后果你自己承担。”
“我明白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爱丽丝重新摇晃着萨尔，萨尔咯咯笑着，笑得吴林生心里发毛。
看着爱丽丝一脸温柔的样子，吴林生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触动，他想起来自己前世因为玩得游戏不同，被同班同学挤兑了几个学期，以至于他后来毕业的时候对于同窗们毫无情谊。
他曾经也相信差异是天底下最无关紧要的东西，他也无数次幻想过逃脱这种充满歧视的世界，但现实也只会一次次将他打回原地。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吴林生暗暗发誓，如果有人还要因为这种单纯的差异来伤害这个孩子，吴林生会拼尽全力去保护这个和世界作对的钥匙。
第五十八章 变数
“但是呢，作为回报，我要你帮我办件事。”吴林生看着一脸母爱光辉的爱丽丝，突然想起来自己有个点子可以付诸实践。
“只要不是太难，我想我可以帮忙。”爱丽丝知道吴林生肯定不会找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让她解决，所以她选择信任吴林生。
“这个还是等吃完饭，艾希娜尔回来了再说吧。”吴林生卖了个关子，毕竟天大地大，还会有比吃饭更大的事情吗？
当晚吴林生挑了一家在味道上更符合口味的饭店，虽然便宜，但味道也是一等一的好，新星报社的成员也全部到齐。吴林生给四个小孩专门挑了一个位置，让老板准备了一些更符合小孩子口味的零食糕点，剩下三个大人凑了一桌。
“爱丽丝怎么没来？”艾希娜尔看到吴林生没有等爱丽丝到来就开启了饭局，有些奇怪，吴林生虽然算不上居家暖男，但肯定不会在人没到齐的时候就开饭的，“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爱丽丝说她有些教会里面的事情要问一下，让我们不用等她了，毕竟以后是要成为圣职者的人，现在多和教会交流一下也是好事。”吴林生轻描淡写把事情糊弄过去了，吴林生当然不会说爱丽丝现在有个娃要养，虽然一个恶魔之子放在那里，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个定时炸弹，但还是有个人在旁边看着比较好。
况且那是个婴儿。
“放开吃啊！吃多算我的，吃不完打包带走！”吴林生豪气地对着四小龙嚎了一嗓子，毕竟再能吃这些小孩子能吃多少，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过节的气氛搞出来。
除去今晚吴林生请客不说，看看周遭就已经很有过节的气氛了，店里提供了超量的伙食，座位也是供不应求，吴林生也是等了好久才等到的座位，就算这只是一家小饭店。平日里连面包屑都要精打细算的人们也稍微阔绰了一些，拿出小半年的积蓄，给喧闹的小孩一小杯小蛋糕，给心疼钱的妻子一碗热乎乎的浓汤。
吴林生很喜欢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温暖让他觉得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酒过三巡，连平日里不沾酒的艾希娜尔也喝得有些醉醺醺的了，双颊上仿佛被酒精扑上了最自然的腮红，乌勒尔和吴林生虽然算不上老酒鬼，但还是喝得有些上头。
“待会记得给爱丽丝带些吃的回去，她没能来这里吃点真是太可惜了，要不带点酒回去让她尝尝？。”吴林生咂咂嘴，思考着要不要教爱丽丝喝点酒，虽然一个圣职者喝酒好像是有些破了清规戒律，但现在爱丽丝只能算是一个信众而已。
“老师你别欺负人家爱丽丝了！”艾希娜尔打了个酒嗝，虽然不知道吴林生是不是真的动了给爱丽丝灌酒的歪心思，但还是打个预防针比较好。
吴林生挠了挠头：“我就开个玩笑，你急什么。”吴林生突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转向伊洛蒂的方向：“小孩子们还想吃点什么吗？不吃就结工钱走人了。”
小孩们一门心思都在吃身上，早就已经吃得肚皮滚圆了，吴林生把一天的工钱结了之后就放他们走了，虽然一天下来只是跟着吴林生去看了场斗兽表演，但吴林生还是一人三铜板，一分不少，毕竟当初也没希望能让这四个孩子办多少事。
但这次吴林生的新想法，是真的要论功绩了。
“是这样的，大家都吃饱了吧。我现在呢，有个事想跟你们讲讲。”吴林生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一副十足官样。
“我现在有个想法，在现在的话，如果我们想要继续依靠冒险者协会来给我们卖报纸已经不太划算了。”
艾希娜尔是第一个提出问题的：“但老师，之前在盾风镇的时候这种方法是可行的。”
“确实可行，但米契鲁多的规模更大，人口更多，虽然人多了，但需要委托的内容并不会直线上升，换句话说，如果在盾风，一百个人里有五个需要每天都往协会跑，协会就能接触到大部分的平民，但如果在米契鲁多，是不会出现这么高的数字的。”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呢？”乌勒尔展现出了足够的学者风范，开始向吴林生求证，他的研究虽然不包括这种社会学，但还是有着足够的好奇。
“猜的，我也是之前才知道米契鲁多有自己的治安部队，虽然我没有和他们打过交道，但是魔法部分就有魔法治安队伍，那么价格更低，涉及范围更广的治安部队是肯定存在的，所以冒险者协会虽然接待人数比盾风镇更多，但比例方面肯定比不上小国寡民的盾风镇。”
艾希娜尔盘了盘吴林生的逻辑，似乎很有道理：“那老师你的想法是什么？”
吴林生站起来，手撑在桌子上，刚才的官老爷一下子变成了拉人入伙的土匪头子：“我的想法呢，就是让贫民窟的那些人来给我打工，他们凑钱给我，这样才能多赚银子。”
说到这里，艾希娜尔和乌勒尔看吴林生的眼神都像是吴林生长出了第二个头。
“老师，我们现在给伊洛蒂他们发工钱就已经是亏本了。”艾希娜尔不得不小声提醒吴林生，吴林生要是让全部贫民窟都来工作，不出几个月就得全员睡大街。
吴林生反手敲了艾希娜尔一个脑瓜崩：“几天没考你你就思维退化了？回头把魔法导论制抄十万遍。”
“这和打工有什么关系？”艾希娜尔表示抗议。
“行了，有话直说，跟你聊天真的是太累了。”乌勒尔算是深刻了解吴林生的劣根性了，之前艾希娜尔和他说的时候他还不太相信，现在看来艾希娜尔还是有所保留了。
“你们想啊，我们做厂家，他们来我们这里进货，收入多少全靠他们本事，我们只用赚进货的成本价就可以了！”
吴林生这么一点艾希娜尔脑子也通了，成功跟上了吴林生的节奏：“我懂了，也就是说让那些贫民们来这里进货，他们自己去做零售，对吧？”
乌勒尔也跟上了：“我也明白了，这样一来他们有了工作和收入，我们也能赚到钱，对吧？”
“完全正确！”吴林生当初确实想到了救济这一层，但也只是急需有人能够给自己打工而已。
“那么老师，价格你要怎么设置？”
吴林生耸耸肩：“这我还没想好，我也只是有个想法而已，所以你们俩也赶紧给我出出主意啊。”
在吴林生的强烈要求之下，三人敲定了价格，规模后才打道回府，最终确定每份报纸最初一个铜板的价格，如果反响足够，后期会升到两个铜板，但是也会搞多买多优惠这种活动。至于售价，吴林生相信市场最终会选出最合适的价格。
吴林生和艾希娜尔在回家的路上，吴林生突然问道：“艾希娜尔，我现在问你个问题，你觉得你能接受最大的变数是什么？”
“什么？”艾希娜尔被吴林生毫无逻辑的提问弄懵了。
吴林生把艾希娜尔考级那天的谈话告诉了她，包括战争的可能性，但隐藏了消息来源是莱默这点，只说是一个帝国的朋友透漏的消息。
“所以老师是在...”艾希娜尔有些不敢相信，吴林生的想法已经远远不止民生救济了。之前他们的谈话都只是停留在表象而已。
“我想试探一下现在人类和精灵开战的可能性，虽然瑞尔斯王子很有可能以民间救济的资源需求作为旗号来发动侵略，但是一场战争的准备需要不少时间准备，特别是这种国家级的大战，所以我想在这段时间里做出改变，虽然这有可能只是对这场战争起到一点无关紧要的影响，但我想知道，我到底能对这场战争左右多少。”
艾希娜尔看了看吴林生的侧脸，年轻，充满活力，但也有些疲倦。她牵起吴林生的手，轻轻捏了捏：“但老师也说了，这只是猜测而已对吗，而且一场战争和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关系不大对吧？”
吴林生笑了，这种时候能有人鼓励自己那是再好不过，即便是面对一场即将到来的战争，也有人肯安慰自己。
“不，艾希娜尔，战争和我们的关系很大。”吴林生也希望这只是自己的猜想，无论如何，他不希望如此。
战争劳民伤财不说，加兰德本身就是一个岌岌可危的世界，任何内耗都只是把这个处在毁灭边缘的世界往最坏的方向推，奥术大贤已经死了，吴林生不希望再听到更多致命的消息。
走了许久，吴林生他们已经回到了仓库，再掏出钥匙的时候，吴林生突然又对艾希娜尔说道：“对了，艾希娜尔，如果我告诉你我们就要有一个小孩子了你会怎么想？”
艾希娜尔吸了一口气：“我们？小孩？！”
吴林生突然才反应过来自己语言的不当，自觉窘迫，急忙开门招呼爱丽丝出来。
看到缓步走过来的爱丽丝，艾希娜尔捂住了嘴，因为爱丽丝怀里抱着的，绝对不是一个人类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