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重逢
吴林生的本意是就此机会和艾希娜尔公费旅游，变相度波密月，虽然他也很紧张，但是带个电灯泡去，怎么想都不太合适。
吴林生想尽办法想摆脱这个牛皮糖：“我觉得不太合适，你还没有很好的胜任记者的工作，说实话你有点不太敏锐，这点我希望你留在这里跟你哥学学。”
“比起这个我更想跟你...你徒弟也就是我的师傅学学，我才不要和她分开。”
通讯那头的娅妮塞拉甚至一把拉住了艾希娜尔的胳膊，似乎接下来吴林生不管怎么赶都没法把她撵走。
“要不就带上她吧，这也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也说不定。”艾希娜尔讪讪一笑。
“唉...”吴林生叹了一口气，她都已经想象得出来通讯那边的场景了，“也行，但是你的工作任务可能会很繁重，而且说不定会超出你的能力范围，但是工资翻倍。这样行吗？”
“只要可以去师傅家里看看都没问题的！”娅妮塞拉满面红光，艾希娜尔面露尴尬，吴林生一头黑线。
现在只要等艾泽凯尔官方的通知，吴林生他们就要前往北方了。
不过在此之前，吴林生还要先把明天的报纸出版一下，等瑟雷斯坦和爱丽丝他们回来，而且在他离开期间，说不定还要委托卡琳照顾一下生意，必须要把一切安排在他不在也能完整运行的状态。
这时瑟雷斯坦终于回来了，身上还换了一件新衣，看起来家里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回来了？你过来一下，你妹妹在这边，要不要跟他说几句？”
“真的？”瑟雷斯坦把弓卸在门边，他之前见过卡琳使用那种通讯术，对这种魔法的工作原理有一些大概的了解。
吴林生把位置腾出来，让瑟雷斯坦靠近水晶。
“娅妮塞拉，你在那边吗？”
“哥？”
通讯就此接手，吴林生也没来得及和艾希娜尔道别，转述还没有继续，他也只能在旁边等着瑟雷斯坦唠家常。瑟雷斯坦家里没有什么大事，那群土匪组成的黎明军还真的没有对平头老百姓出手，而且他们还打出了推翻贵族的口号，得到了不少农民的支持，拉了不少壮丁。
他老爹都差点没忍住拎着锄头参军入伍，不过还是被拒绝了。
等到兄妹俩唠完，吴林生让艾希娜尔重新把人叫回来进行报纸转录。
第二天清晨，吴林生就来到了艾泽凯尔的广场，虽然这里距离兽栏还很远，但是已经有专人把飞行兽拉过来了。
她要回去盾风堡去接其他贸易使者，因此需要尽可能快地把滞留在那里的学生们也带回来。
和吴林生曾经在阅兵式上见过的那种军用兽不同，吴林生这次骑乘的这只偏瘦一点，但精气神不错，同样也能载人起飞。
“第一次骑这种魔兽？”卡莉娅笑了笑，她作为荣誉骑士，受托来引导吴林生骑乘这种飞行兽。
“你看我很像个老手吗？”吴林生五官都拧在了一起，这里是广场，四面八方都有人看着，他已经三次上鞍失败了，不出意外的话他算是社死了。
“你可以踩住她的大腿根，再翻上去，就像这样。”卡莉娅抓住坐鞍，用力一翻，就轻松地跨上了将近两米高的飞行兽。
“就这样，现在到你了。”卡莉娅跳了下来，周身的铠甲一点都不影响她的活动，“实在不行我托着你？”
“别！”吴林生光速回绝了，骑不上去已经很丢人了，要是再被一个女生扶上去那他也不用活了。
最后几乎快把坐鞍都扯下来，吴林生才爬了上去。
飞行兽似乎察觉倒闭背上的骑士是个新人，扭过头对着吴林生低吼着，但还是平稳地趴在地上。
“看得出它受过良好的训练。”吴林生死死地抓着坐鞍，虽然前世坐过几次飞机，但是乘坐这种轻量飞行设备他一点经验都没。
连个护栏都没有，摔下去那他就凉定了。
“她。”卡莉娅指正，“这可是斯宾塞主教的私人坐骑。”
“你们圣职者都这么有钱的？”记忆告诉吴林生这种飞行兽可不便宜，一只就能把吴林生的仓库全包下来。
“我们和你想象的有很多出入。只要你愿意，现在已经可以起飞了，这是一只很聪慧的魔兽，你完全可以信任她，她能听懂一些基本指令。另外...”
卡莉娅一踢脚根，扶胸敬礼：“感谢您为艾泽凯尔所做的一切，我和尤纳尔都对你表示衷心的感谢。”
“其实也没做什么。”吴林生挠了挠头发，他也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但是仔细一想，在壳区的奋战避免了更大的伤亡；救援斯宾塞大主教；引导着壳区人民始终向前，甚至已经有人能在会议上发声。这些都是他完成的事情。
虽然没有像故事里的主角那样完成了什么轰轰烈烈的壮举，但是会有人记住他的努力，这也算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告别了卡莉娅，吴林生指挥着飞行兽走到起飞点，在吴林生的命令下，飞行兽张开近六米长的巨翼，在吴林生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中飞向南方。
吴林生已经不管丢不丢人的事情了，起飞的瞬间，吴林生觉得自己的心脏留在了地面上，半天之后被人一巴掌打回身体里。
飞机起飞前瞬间的本能恐惧现在被无限放大，吴林生只敢把身子深深地埋进坐鞍里，手指都抓到发白发麻，但他还是不敢松手，这种原地起飞的感觉把他脚汗都吓出来了。
等最初的恐惧过去之后，吴林生才敢试着更大胆一些，飞行兽并不能飞很高，最多只有一两百米，渐渐习惯了这种高度之后吴林生也不是那么慌张了。
最大胆的时候他甚至直起身子张开双臂，大喊着拥抱强风。
也不知道他胯下的飞行兽是不是早已对这种景象司空见惯，有气无力地低吼一声应和着吴林生的情绪。
飞行的速度比骑马都快了很多。吴林生发现这只骑兽似乎还真的挺聪明，基本可以执行语言命令，不过因为高空强风的原因，吴林生不得不趴在它的耳朵旁边大喊。
吴林生已经在臆想，等到见到艾希娜尔他们之后要怎么炫耀一下自己的飞行技术。
在四五个小时的飞行之后，吴林生已经可以看到盾风镇了，矮原上聚着一群建筑，已经有人熙熙攘攘地活动，一切都重回秩序。
稻田荒废了不少，但大部分已经重新启动，曾经被芙兰暴力破坏的那片城墙也已经修复完毕。
吴林生甚至可以在这个高度辨认出自己的房子。
按理来说，吴林生得在郊区停下飞行兽，然后再进入城区，但是出于炫耀的心理，吴林生决定在大马路上停下来。
他还特地让骑兽绕着房子飞了两圈，下面已经聚起一片好奇的学生，对着吴林生指指点点。
“现在降落。”吴林生下达了指令，虽然下方很窄，但还是可以降落，骑兽对这种苛刻条件有些不满，但还是照做了。
骑兽开始扑打翅膀将围观群众的发型同意吹成大背头，同样被迫梳着大背头的吴林生一把翻身下来。
“吴林生！”艾希娜尔终于再一次看到这个蓝头发的法师，激动地从人群中冲出来，死死抱住，差点把吴林生撞在骑兽身上。
第二百四十三章 火法
吴林生花了两天时间把这些学生重新带回了艾泽凯尔，一路上吴林生完全成为了众人关注的对象，毕竟他现在是对艾泽凯尔状况最为清楚的人，那边发生的巨变，对民政策，还有近日发生的会议，吴林生都一一为他们解答。
离开盾风的时候，吴林生把报社的全部运转技术交给了达克罗领主那边，虽然上次从这里带了个人过去，但这次达克罗的态度格外和善，一点没有计前嫌的样子。吴林生知道，他只是想通过自己来和艾泽凯尔高层搞好关系，这也是这些小领主们的生存方式。
不过吴林生是以售卖的方式交出去的，一次性从达克罗那里收了将近五十个金库伦！
返回之后，吴林生按照约定，给所有参与的学生相应的学分，毕竟对于当初交给他们的基础维护工作来说，微不足道的学分已经足够让吴林生狠狠赚上一笔了。
吴林生也向胡安提交了请假申请，审批很快就通过了，胡安现在作为艾泽凯尔五人议会的代表之一，当然明白吴林生此行的重要性。虽然正式会议上还没有通过伊洛蒂的提案，但是实际上已经内定通过了，而吴林生也自荐成为这个贸易代表使者。
吴林生不得不感叹人脉真是个好东西。
卡琳也已经完成了吴林生要的移动通讯水晶，由吴林生曾经从尼亚那里缴获来的符石为基础，用列曼尔水晶重新构造内部的魔力结构，这样一来就可以随时联系上盾风镇或者艾泽凯尔，只需要进行特定调频。
回到艾泽凯尔之后吴林生就泡在壳区里，一直没有出来，睡也睡在新建成的交易所里，每天就忙着采购器具，装修，还有制定一些规则。
他必须要让整个壳区都进入秩序。
娅妮塞拉得了几天假，回家和家里人待一会，薪水照放。吴林生告诉过她，此次北行不是游山玩水，如果有什么意外，她需要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
不管有没有吓到这个小姑娘，吴林生还是哈哈大笑往她背上拍了一把：“不过你放心，我对员工的生命安全还是很负责的。”
其他人就负责在吴林生的小仓库里忙活，维持报纸的日常运转，就这样等待着五大代表会议宣布他们可以出发。
日子就这样过了三天，期间陆陆续续会有新的政令颁布下来，一层一层地剥去贵族的权利外衣，再一层一层地替民众穿上。
不过糟心的事情也不是没有，税官已经会往壳区跑了。
曾经的米契鲁多完全没有把壳区当成是人类居住的地方，税官也就不惜的来，现在不一样了，伊洛蒂既然已经可以在代表大会上以壳区代表的身份发言，那么税官也还是要来意思意思的。
不过更深处的地方税官也不愿意深入，那里还是黑市的黑色管辖地带。
于是吴林生这个靠近边缘的造纸工厂就成为了税官光顾的重点。
看着税官得意洋洋地从自己这里顺走了一个金库伦，吴林生差点没忍住往他后脑轰一发闪电。
三天之后，吴林生终于等到了艾泽凯尔政府的正式委托书，委托他以艾泽凯尔代表使者的身份，前往北方，向当地民众寻求贸易的可能性，这也是当年的张骞干过的事情。
“终于等到了！”吴林生恶狠狠地把委任书塞进自己的内衬里。
他把最初和自己干活的四个小孩叫了过来，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壳区就全靠他们了。
在出发前一天晚上，吴林生点亮了交易所的灯，这里经过几天的装修已经有了一个事务所的样子。吴林生甚至还有闲钱在角落里放两盆盆栽。
二楼是一个柜台，用矮木板划分出区域，吴林生要教会其他人排队。柜台内部有一个侧门可以作为供货入口，空间也足够进行中等规模的储存；一楼半开放式设计，吴林生打算在这里办个课室，聘请那些销售业绩较好的人来这里传授卖报经验，把这条财路让给其他无力参加内卷的人。
吴林生首先要做的，就是教四小龙怎么运转这个交易所。
伊洛蒂继续指挥造纸厂的工作，吴林生甚至允许伊洛蒂在经济允许的情况下再开新厂。
至于亚当他们，吴林生让他们从今以后就来交易所上班，坐办公室，一来他们轻松，二来效率也能提高。
吴林生也把教学班的开设全权交给他们三个处理，虽然他们都还是孩子，但是这方面的运转吴林生找不到更加信任的人了。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该交代的也交代完了，吴林生现在只想赶紧回家睡一觉了事。
“我！”伊洛蒂把手举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
“工作之外的事情就不要问了。”吴林生其实自己也没个底。
“这样啊...那各位再见了。”伊洛蒂起身鞠躬后离开了，其他三个人也没有什么问题，吴林生也就就地解散了，从今天起交易所也投入使用，道路也被翻新的差不多了。
吴林生走出交易所的大门，看着已经逐渐整洁起来的区域，觉得自己迄今为止的努力也不是毫无结果。
最外围的区域，卫生条件已经和居民区差不多了，就是道路有点拉胯，公分石堆起来的路，碎石洒的到处都是，不过用来行走绝对合格。
忙完壳区的事情，吴林生回到仓库，爱丽丝已经把画稿交给艾希娜尔排版，乌勒尔开始印刷报纸，瑟雷斯坦和已经回来的娅妮塞拉交代着一些事情，毕竟自己的亲妹妹马上就要出远门了，而且娅妮塞拉的性格让瑟雷斯坦着实不放心，卡琳已经和冒险者协会请了个长假，在此期间他觉得待在吴林生这里比待在冒险者协会更安全。
吴林生对此都有些不敢相信，最后憋了半天也只能说句谢谢。
和艾希娜尔收拾完行李之后，吴林生脑袋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吴林生起了个大早，和艾希娜尔相互检查装备。
爱丽丝和萨尔不可避免地被吵醒了，萨尔现在已经可以理解一些基本语言，不停的重复着“吵吵”表示抗议，吴林生只能和艾希娜尔到仓库外面处理。
最后一次帮艾希娜尔梳好头发，吴林生也调了调佩剑的位置：“怎么样，像不像游侠？”
吴林生现在一身皮革装束，衣角和衣领还有厚重的动物皮毛，腰间挂着黑剑，乍一看还真的挺像个资深冒险者。
问题就在艾希娜尔，她还是平常的冬装，和吴林生相比甚至有些轻薄。
“北方真的很冷，你要不要再添件衣服？”
“倒也不用。”吴林生一打响指，一小簇火苗在吴林生的手指上亮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艾希娜尔张大了嘴，吴林生现在奥系，水系，风系，死灵，火系，已经算是个全能大法师了。
“跟乌勒尔学的，毕竟马上就要去北方了。”一想到这里吴林生就有点骄傲，这一次他没有依靠那种奇异的神定，而是通过悟性自己领悟的。
第二百四十四章 责任
“我来了！我来了！”娅妮塞拉挥着手从坡下冲了出来，身后裹着一堆行李的瑟雷斯坦看上去已经快要虚脱了。
“娅妮塞拉！”艾希娜尔忽视了吴林生手上小小的火苗，向着娅妮塞拉招手。吴林生用法师之手将瑟雷斯坦背上的行李托举上来，后者一脸得救了的表情。
“我们可以出发了吗？”娅妮塞拉从吴林生手里接过行李，一脸期待的看着艾希娜尔，她为这事专门起了个大早。
“恐怕还不行，还要等官方的委任书下来，所以我们也在这里等着。”吴林生看着差点把瑟雷斯坦压垮的行李，不由得吸了一口气，“这么多行李你用得完吗？”
“我哥要我带的。”
“她没怎么出过远门，多准备点总是好的，再说她也是个战士，身体不至于这么虚弱。”
吴林生叹了口气，他是个独生子，不是很能体会这种长兄如父的心情：“你太宠你妹了。你们先去买点早餐吃吧，估计那群高官还要等好久才会过来。”
“事实上，我们已经来了。”加莱姆的声音传来，几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对方身后跟着几个侍从，没有穿着贵族华服，而是一身紧身的便服，这件衣服的裁缝可能不太了解精灵的尺寸，把加莱姆健硕的胸肌突出的格外显眼，就好像动作幅度稍微大点就会蹦出几颗扣子一样。
看来加莱姆淘到了一副好身体。
“日安，加莱姆公爵。”吴林生率先行礼。
“别叫我公爵，不出意外的话我的爵位八成已经被瑞尔斯褫夺了。现在我们是平等的，吴林生议员。”加莱姆侧身往仓库看了一眼，“不过比你富有一点点就是了。”
“我相信我们早晚会实现一个更公平的社会的。”
“我就当听不懂你的言外之意吧。”加莱姆说着从内衬里取出一卷皮卷，还带着点体温。
吴林生从加莱姆手里接过那卷皮卷，打开仔细阅读，确认是要求他作为使者前往北方的委任书。
在吴林生阅读的时候，加莱姆对着吴林生身后的其他人说道：“你们可以自由选择出发时间，但是也不要拖得太晚，在得到北方方面的回音之后，最多可以滞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之后你们就要即刻返回艾泽凯尔，最好是在来年开春之前返回，明白吗？”
娅妮塞拉不是很理解，她举手提问：“为什么时间要求卡得这么死，按理来说如果我们有时间去完成贸易任务不是更好吗？”
“是因为战争吧？”吴林生合起了委任书，没有急着装起来，他还在等着加莱姆的体温散去。
“确实。”加莱姆搓了搓手掌，“我性子直，就明说了，你们对于艾泽凯尔有重大的意义，在这种特殊时期我们不能失去你们。首先是吴林生，你作为一个九阶大法师，你的战略地位不言而喻。”
“惶恐。”吴林生低下了头，这倒不是谦虚，他是真的惶恐，毕竟自己也就是名头响亮一点，纯纯的外强中干。
“还有你的报社，我惊讶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完成这种工作的。我看过你的报纸，信息涵盖度很高，可能你不是个战略家，但是你必须要明白信息的重要性，很多时候这也是一场战役...不，可以说是一整场战争的决定性因素。”
加莱姆拍了拍手，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闲话到此结束，吴林生，我现在以艾泽凯尔议会代表的身份，正式允许你的团队前往北方寻求贸易可能！”
吴林生站定：“保证完成任务！”
虽然场面很严肃，但吴林生还是有点想笑，现在的场面就像是训新生一样。
“很好，不要让人民失望，为了自由民的意志。”
“为了自由民的意志”
这一句是新敲定的祝祷词，用途相当于从前的四辉永存，或者为了米切尔的荣光之类的。
送走了加莱姆，吴林生才放心地把冷却下来的委任书塞进自己怀里。
娅妮塞拉探过头来，看着加莱姆离开的方向：“我么还要去吃早餐吗？”
“问你师傅，我不知道。”吴林生当起了甩手掌柜，回仓库拎行李了，这一趟是真远门，没点准备是不行的。
爱丽丝和萨尔都还在睡觉，吴林生也只能轻手轻脚拎东西，好在他们要带的东西不多，简易帐篷和一些基础装备。
爱丽丝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你要走了吗？”
“是啊，我吵着你了？”
爱丽丝摇了摇头，指了指胸前的吊坠：“不，是这个，它感应到你来了。”
那是温琪送给她的礼物，用来监视艾泽凯尔的动向，吴林生无法使用，不过似乎有着通话的功能。
和阿德罗斯冲突的时候，爱丽丝就是用这个东西求援的，否则那一天吴林生和斯宾塞大主教都得死在那。
“我？”
爱丽丝解下吊坠，将它递到吴林生手里：“是找你的，你自己听吧。”
吴林生接过那个金色的吊坠，不知道如何使用，等待了几秒后，一个耳语一般的声音回荡在吴林生脑海里，吓得吴林生差点把吊坠扔出去。
“你听到了什么？”爱丽丝问道。
吴林生看着爱丽丝，他刚才确实听到了一个声音，似乎就是那个温琪，只是消息的内容，吴林生在斟酌能不能让她知道：“其实...我应该瞒不住你。”
爱丽丝表情狡黠地笑了笑：“你知道就好。”
吴林生咽了口口水：“南方圣域的光芒圣使伊莫吉，现世的四勇者之一...恐怕命不久矣。”
“天哪...”爱丽丝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叫出来，“之前是安东尼奥，现在是伊莫吉，我很害怕瑞尔斯或者瑞丽尔出什么事...邪神的爪牙还在活动，光芒在上。”
“没事，我还在这里，我也相信四勇者不会让这个世界沉沦的。”吴林生微笑着摸了摸爱丽丝的头发，他现在只想让自己的家人安心下来。
但同时他也开始质疑自己的存在是不是真的对这个世界造成了什么不好的影响。
封印撒托加莫尔是需要全大陆和四名勇者共同进行的抗争，一旦任何一方出现问题，那么封印行动都将以失败告终。
诸神已经离开加兰德，没有他们的及时保护，一旦封印失败，整个世界都将沉沦。
弓之勇者和剑之勇者正在厮杀，光芒圣使正在走向死亡，而吴林生现在活着，其实已经占用了奥术大贤的位置，如果邪神的封印松动，那么加兰德已经危如累卵。
吴林生只希望撒托加莫尔挣脱封印的频率不要太快，据统计，虽然邪神挣脱封印是毫无规律可言的，但一般而言不会如此急迫地挣脱，最近一次封印战也仅仅是几年前而已。
但吴林生也在问自己，如果到时候邪神真的开始活动，那么他能不能站出来，承担起奥术大贤的责任。
但如果吴林生不够资格，导致世界毁灭，他的家人也无可幸免，吴林生已经下定决心，如果必要的话，他会自我结束，让奥术大贤的力量得以释放。
一想到这里，吴林生就忍不住轻笑，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将成为成功自杀两次的人，这也是个不得了的成就。
“吴林生！走了！”是艾希娜尔的声音，很轻，不足以吵醒熟睡中的人。
吴林生最后安抚了一下爱丽丝，拎起行李包走出大门。
第二百四十五章 和解
最终娅妮塞拉还是没吃成早餐，艾希娜尔坚持要先出发一段时间再吃东西。
“一开始就泄气了那就走不远了。”
娅妮塞拉罕见地和艾希娜尔产生了不同意见，一直哭丧着脸：“不吃饱没法走路啊！”
从壳区出发，一直走到中午，娅妮塞拉已经脱了人形了。吴林生回头看了一眼艾泽凯尔的山峰，已经变成半平顶形的山顶上悬浮着纹丝不动的赫米杰然，他裹了裹衣服：“就地吃饭吧。”
得到吗命令的娅妮塞拉一口大气，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我快饿死了，我们还有什么吃的没？”
“你背着那么大一袋行李没带吃的？”
娅妮塞拉解下一个肩带，露出里面的大堆风干肉：“谁说没有？”
“那你吃啊。”
艾希娜尔一边拾柴火一边替娅妮塞拉解释：“那些不能吃。北方冰原食物很少，我们得带点风干肉。”
“所以说啊。”娅妮塞拉一脸委屈地看着师徒俩，“我们还有没有什么吃的？”
吴林生摆了摆手：“我没准备，我只准备了营帐。”
娅妮塞拉眼巴巴地看着艾希娜尔，艾希娜尔也学着吴林生的样子：“很抱歉，但我也没带食物。”
“那怎么办？”娅妮塞拉的脸色阴的快滴出水来了。
“我去打猎，你们在这里把火升起来等我。”吴林生之前也和莱默狩猎过，虽然现在只有吴林生一个人，但是打点什么出来应该不成问题。
吴林生也不用担心偷猎的问题了，这里曾经是米切尔皇室的属地，现在家已经被偷了，这里是一片无主之地。
而且在民生议会里，某个平民要求撤销贵族林地所有权的提案已经被通过，虽然最终结果不详，但是吴林生也可以放开点胆子放心偷猎。
“我去打猎吧。”艾希娜尔捡起一根树枝，“上面全是雪，我和娅妮塞拉都本事点着它。”
“你能行吗？”吴林生也有点儿饿，他担心如果让艾希娜尔去搞吃的可能要拖一段时间。
“放心放心，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法师。”
“那你注意点，别走太远。”吴林生想起和瑟雷斯坦一起去伐木场解决魔兽的那天，胳膊比艾希娜尔腰都粗伐木工都差点死在那里。
但是艾希娜尔需要这样的机会锻炼自己，吴林生也只能撒手，更何况这里还是艾泽凯尔边缘地区，不会有太强大的魔兽出没。
“娅妮塞拉你要去吗？”虽然不知道娅妮塞拉和吴林生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艾希娜尔能察觉到她的这个小徒弟似乎有点抵触吴林生。
“我不去了。”娅妮塞拉趴在行李上，半眯着眼睛，“我快累死了。”
告别了吴林生，艾希娜尔提着裙子进入了丛林，她为了法力精纯，她还穿着莱默的那件法师袍。
目送艾希娜尔远去，吴林生把附近的柴火摞在一起，用魔法慢慢烘烤：“你不去跟你师傅，和我呆在这里干什么？也不来帮忙。”
“你以为我想，但我实在没力气了。”
“不应该啊。”吴林生用膝盖折断树枝，扔进已经被干燥的柴堆里，“你一个战士，为什么力气那么小？”
娅妮塞拉从行李上爬起来，开始辩解：“我也不是纯力量型的战士好不好。”
“行行，随你怎么说，过来搭把手，把这些木头折碎点。”
吴林生刨了一个坑，这附近都是林地，虽然说雪地很潮湿，但多个心眼总没错。
娅妮塞拉满不情愿地起来帮忙，一直到火升起来了都没看到艾希娜尔。
吴林生坐在火堆旁边，百无聊赖地将一根树枝伸进火堆里点着：“这个能吃吗，我也饿了。”
“你也知道饿啊，那你出门的时候怎么不劝劝我师傅？”
吴林生捂住脸惨笑一下：“我怕老婆行了吧。”
“唔...”娅妮塞拉认了，看样子这个报社艾希娜尔还是半片天。
尴尬了半晌，娅妮塞拉突然开口：“诶，我有个问题问你，师傅那么好的人，是怎么看上你的？”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话很冒犯。”吴林生脸色冷了下来。
纵使娅妮塞拉平日里再怎么不知天高地厚，在吴林生的威压之下她也有些怯懦起来。
不过下一秒吴林生的气场烟消云散，乐呵呵地看着娅妮塞拉：“那么害怕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看着魂都险些飞了的娅妮塞拉，吴林生决定和她讲几句真话。
人真的是个很奇怪的生物，有时候对于不那么亲近的人反而更容易坦诚相待。
吴林生拨弄着营火：“大概是因为，她救了我吧。”
“你这种实力还需要师傅来救你？”
“救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吴林生正色道，“如果我被邪神撒托加莫尔追杀，那么别说她了，诸神都说不定救不了我。”
“但如果，我被我自己追杀，全世界，不管是加兰德，还是被别的什么世界，只有她救了我。”
吴林生看了一眼娅妮塞拉，对方似乎还在听，但是表情有些神游，应该是没听懂。
“你没理解对吧？”
“确实，你为什么要追杀你自己？你们法师都有这种偏执吗？还是什么诅咒什么的？”
吴林生对这个姑娘的想象力哭笑不得：“你童话故事听的太多了吧。只是有些事情，积在心里放不下，久而久之，就容易和自己过不去。”
“所以师傅她，帮你解决了那些事情，是什么？”
吴林生抬起头来，微微回忆了一下，当初艾希娜尔得知自己重新得到了学徒身份的时候那种激动，第一次穿上法袍时的欢快，在仓库里和自己共同工作的画面，还有那天盾风堡星空下的相互拥抱...
“其实不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只是她让我觉得，活着也不是件那么累的事情。”
“你还累呢？那你真的应该来看看我们平时是怎么过的。”
“怎么？”
“我们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看到那是个什么状况了。说真的，我和师傅聊过一段时间，她原本的家里是有贵族资产支撑的，虽然说也会被盘剥，但日子比我们好过太多了。”
“贵族的赋税，收入永远赶不上开销，偶尔还会遇到那样的事件，我们活得远远没有你和她那么潇洒。”
吴林生点点头：“相信我，我其实很能理解你。”
他想起自己曾经是因为什么而死的，一座座无形的大山向自己压下，慢慢榨干了他原本生命的鲜活，连自我结束都要等到母亲的病好了以后，当时的他甚至连选择死亡的资格都没有。
“聊什么呢，那么开心？”艾希娜尔毫无征兆地在两人中间坐下，手里提着两只鼠形野兽。
“我去处理这些，我快饿死了都。”娅妮塞拉得救了一样抢过艾希娜尔手里的猎物，猎物身上没有外伤，但都湿漉漉的。可能是被艾希娜尔用水魔法窒息而死。
娅妮塞拉离开后，艾希娜尔转向吴林生：“你俩和好了，聊得那么开心。”
“艾希娜尔。”吴林生突然锁住了对方的眼睛。
“我说错什么了吗？”
吴林生突然拉过对方轻轻一吻：“没有，只是发现自己想你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极光
从艾泽凯尔出发，一直赶往北方雪原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刚刚开始的时候吴林生还能依靠艾泽凯尔的山峰辨别位置，到后来看不见山体之后，由艾希娜尔来带路。
“我也记不清路了。”艾希娜尔咬着嘴唇，她也只能保证大体路线还保持在北向而已，如果要具体定位她的家乡那还真的有点难为她了。
三人一直跋涉着，身边的景色渐渐从丛林变成峭利的山坡，再变成一望无际的雪原，整整半个月的时间，都在寻找艾希娜尔的家乡。
刚刚开始的时候三人还会相互开开玩笑，到后来三个人能走一整天不说一句话。
在一天的跋涉结束之后，吴林生凿了一个岩洞在里面休息。北方雪原植被相当稀缺，就像艾希娜尔当初说过的一样，无木之原，吴林生甚至没办法搜集到足够多的柴火来生火。
今天的天气不是特别好，风逐渐大了起来，吴林生两次加深洞窟，最后不耐烦了直接用岩石堵住洞口，等第二天早上再打开。
雪原上确实很难捕捉到猎物，三人已经开始精打细算消耗娅妮塞拉的风干肉。
“我们还有多少食物？”吴林生问娅妮塞拉。
“如果按照今天这样的进度消耗的话，我们最多还能再撑两天。”
“我明天去附近看看能不能打到什么别的猎物。”现在最焦急的人当属艾希娜尔了，她离她真正的家乡已经很近了，但是情况已经越来越不乐观，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有见到任何活物。
吴林生拍了拍艾希娜尔的肩膀：“别着急，如果实在不行我去想点歪点子搞点吃的过来。”
“希望不要到那种时候吧。”艾希娜尔虽然不知道吴林生所谓的歪点子到底是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三人就这样默默地啃着风干肉，突然吴林生的腰间震动起来。
是当初卡琳制作的列曼尔水晶，定制型号，用来和艾泽凯尔保持联络。
吴林生接通了通讯：“这里是吴林生，有什么事情吗？”
“卡琳。你们的北方之旅怎么样了？”
“还行吧其实，食物有点短缺，我们还在寻路，但是应该离目的地不远了。”
“希望如此，艾泽凯尔一切正常。”
吴林生例行公事地和卡琳道别，挂断了通讯。其实不是每天都有什么必要的事情必须要彼此汇报，这种时候，汇报就会变得简洁且短暂，就像现在这样。
“艾希娜尔，去把石门凿个洞，有点闷了。”尴尬之下吴林生想找点事情，艾希娜尔依言去开通风口，刚才吴林生把洞口封的太死，确实有点呼吸困难。
如果三人睡觉的时候把自己憋死了那就搞笑了。
艾希娜尔凝结出一根冰枪，向着岩壁飞速撞去，冰柱顺利地撞出一个小孔，冷风一阵阵地吹出来。
吴林生开始铺地毯，在岩洞里睡觉比露宿荒野舒服太多了：“准备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
“你们快来！”艾希娜尔的声音突然兴奋起来，她没有急着睡觉，而是靠在刚刚打通的小洞上向外窥视。
“会不会是有人？”娅妮塞拉看了吴林生一眼，吴林生愣了一下，突然也兴奋起来。
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见到活人了，这种时候要是突然来个人，这三个人八成得兴奋致死。
吴林生打通了岩壁，直接冲了出去。
然而迎接他的并不是活人，而是极光。
“我去...”吴林生一出去就被那种光亮吸引住了，虽然前世在很多设备上看过极光的样子，但是亲身经历和观赏图片是两码事。
淡绿的流光在天空中漫游着，将整片雪原染成微微的绿色，让人仿佛置身密林，风似乎小了一些，不再有刮得人脸疼的冰碴子吹过来，吴林生也就放放心心地走到旷野之中，欣赏着这绝美的天象。
“佛德斯卡——亡者之河。”艾希娜尔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吴林生身边，“在我家乡的文化里，我们死后灵魂会升入天空，投入远古先祖和诸神的怀抱，但如果得到死亡之神的许可，先祖之魂就会短暂的降临，重新在曾经生活过的人界游荡。而福德斯卡就是引导亡魂的河流，那是死亡之神的长发。”
“我以前听说过这种北方传说，这是萨满信仰的神话对吗？”娅妮塞拉也忍不住走了出来，被极光的天象吸引。
“确实这样，我原来不是原生的四神信徒。我的家乡离四神信仰很远，族群里的萨满们和盘踞在雪原中的原生诸神和谐共存，我们给予他们信仰，他们回馈我们富足。”
艾希娜尔笑了起来，她记起了曾经和家人一起参加祭祀，聚会的那段时间，对她而言，那是一段快乐的童年时光。
吴林生始终抬着头，极光的震撼让他无法挪开眼睛：“之后你来到了南方，那边没有原生神明，没有萨满，所以你也渐渐转信四神了是吗？”
“不。”艾希娜尔摇了摇头，“我现在也不是四神的信仰者，只是雪原之外的地方不是原生诸神的势力范围，况且你们也不信仰原生诸神，所以四神只是一个生活的方式而已。我感谢她们给予我的力量和机遇，但我的信仰依旧属于原生诸神。是他们看着我的血脉延续，看着我来到这个世界。”
吴林生终于把注意力转到艾希娜尔身上，对方也抬头看着极光，脸上挂着平静而满足的笑容，吴林生甚至觉得这一刻的艾希娜尔在闪闪发光。然而这光芒里，带着点哀伤。
“福德斯卡是我们和亡者沟通的渠道，我相信我的父亲...还有母亲，他们也在福德斯卡的绿流之中。”
“你们是如何祭奠死者的...”吴林生原本想和艾希娜尔讲解一下极光的形成原理，但是看到对方虔诚而哀伤的眼神，自己始终没有办法说出口。
“不需要做什么，福德斯卡经常会在冬夜里发生，我们认为人死去以后并不是永远消失不见了，只要还能看到冥河福德斯卡，那么就还有和死者交流的机会，只是我们听不到对方的话语而已，所以只要默默传达哀思，对方一定会听见的。”
“明白了。”吴林生对着极光低头默哀，虽然对于他这样一个唯物主义者来说似乎有点傻，但加兰德本来就是一个不合乎常理的世界，没准这条极光真的是条冥河呢？
现只需要感叹自然之美，领会艾希娜尔她所属的民族对于生死的思考就好，其他的一切在这个时候都不必要。
但这也传达着一个信息，既然已经看到艾希娜尔所谓的福德斯卡，那么他们距离目的地也已经近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雪猎
极光带来的不仅是哀思，同样也带来了食物。
默哀结束之后，吴林生一抬头就注意到对面山丘上有一些黑点在移动着，如果不是极光都很难发现那里还有活物。
艾希娜尔和娅妮塞拉都还在默哀，吴林生也不好意思打断她们，就静静地盯着那些移动的黑点。
纵使吴林生视力不错，但是在这么远的距离之下，他也分辨不清那到底是什么物种。
“你在看什么呢？”娅妮塞拉首先结束了默哀，看到了呆着一动不动的吴林生。
艾希娜尔也被娅妮塞拉的询问吸引：“怎么了吗？”
吴林生手指对面山丘上的黑点：“如果不是极...佛德斯卡，我都发现不了那些东西，那是动物吗，还是人？”
艾希娜尔摇摇头：“不太可能是人类，我对这片雪原没有印象，一般我的族人都不会来这种地方狩猎，所以动物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现在对于他们来说任何食物都弥足珍贵，所以如果有可以狩猎的机会，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在向着黑点移动的时候，艾希娜尔也在给他们科普关于冰原的生态知识，因为这片土地常年积雪覆盖，白天天晴的时候积雪反光很容易引起雪盲，所以很多动物都有细小而深的眼窝，或者再干脆一点，像吴林生看到的那些黑点一样昼伏夜出。
“所以我们不用担心服装颜色的问题，这些动物一般来说视力都不怎么好，也不怎么能分辨颜色，它们有别的方法来辨认猎物。”
“别的方法？”吴林生不解地看着身边的女孩，难道说她也是个猎人？
现在三人距离猎物已经缩短了一半的距离，吴林生也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动物，一种很像大象一样的东西，但是嘴部尖长，牙齿锋利，鼻子的尖端是一个锤头一样的东西。
“我们叫它们波利卡，如果要捕猎这种魔兽，我们需要...”艾希娜尔突然弯下腰，将大把大把地雪淋在自己头上，“让自己稍微凉快点。”
热感。吴林生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前世见到的一些蛇类就有这种能力，如果在这片雪原之中能够拥有热感能力也是一种了不起的进化手段。
“愣着干嘛，淋雪啊。”艾希娜尔抬起头看着呆若木鸡地两人，鼻尖上还沾着点雪。
“会不会失温？”吴林生不太想淋雪，看着就冷。
娅妮塞拉没听懂什么是失温：“什么意思？”
“就是冷死。”
“你都会火法了还在乎这个干什么，总比饿死强吧？”
吴林生想了想也对，为了应付消耗他才吃了半饱。
“妈的不管了！”吴林生心一横，直接用魔法挖起一大勺雪劈头倒下，腰部以下都已经埋到了雪里，把身边的两个女生吓得够呛。
娅妮塞拉满眼敬畏地看着吴林生，一边用雪擦拭脸部一边向后退：“你对自己这么狠的吗？”
“还不是为了让你们吃到东西，少废话，赶紧上！”咬牙淋雪是很爽，但是爽过之后，吴林生也开始瑟瑟发抖。
三个雪人弓身向着波利卡前进，对方似乎在追猎什么东西，没有注意到三人的接近。
在距离还是二十米左右的时候，一些比较敏锐的波利卡开始警戒，长鼻开始焦躁地甩动。
“发现我们了？”吴林生小声问艾希娜尔。
“可能，再靠近一点，直接用魔法打死几个就行了。”
艾希娜尔直接匍匐前进，同时魔法的气息也开始在她身上凝聚，这是准备施法的前兆。
吴林生和娅妮塞拉也匍匐着跟了上去，争取一人打死一只。
吴林生是没有什么心理压力的，毕竟对付这种阶位都没有的原生野兽难度不大，倒反是娅妮塞拉，本身没有什么有效的远程攻击手段，近战倒是有机会，但是就怕对方直接落跑。
艾希娜尔在试探着波利卡的极限，在对方的警戒线上舞蹈，在逼近极限的时候，她停了下来，用手势示意两人停下。
一般来说族群里的猎手有相互交流的猎哨和手势，但是艾希娜尔两样都不会，不过现在只需要让两人停下就行了。
待定之后，艾希娜尔手指前方，示意可以攻击。
吴林生的冰枪像子弹一样击倒了一个，对方连倒地抽搐的反应都没有；艾希娜尔的水滴攻击也同样有效，直接贯穿了一只波利卡的颈部，鲜血不要钱一样喷洒；娅妮塞拉拉胯一点，她扔出了几把飞刀，一把勾进了一只波利卡的皮毛里，另外几把要么砸进地地里，要么当头飞过。
“嘿！”艾希娜尔突然站起来大叫，张开衣服，向着波利卡群逼近。
这些都是老猎人们传授的经验，如果不得已必须伏击集群动物，首先要快速放倒几个，然后虚张声势，尽量把它们都吓跑，否则对方群起而攻，那猎人也就变成猎物了。
这也是艾希娜尔第一次实践这种方法，女性在这片土地，除非是技巧和力量出类拔萃，否则是没有狩猎资格的。
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吴林生和娅妮塞拉都学着艾希娜尔的样子，一边大叫，一边扩大自身面积向着波利卡群靠近。老人的经验还是有用的，波利卡当中的首领没有急着为同伴报仇，长啸一声之后就向着反方向跑去。
被艾希娜尔放血的那只跟着族群摇摇晃晃地跑了几步，拖拽出一条长长的血痕，然后一头摔进雪地里。
“波利卡吃起来有点硬，不过还是挺好吃的。”艾希娜尔伏在吴林生击倒的那头波利卡身边，一头成年波利卡有将近一匹马驹大小，足够他们三个消耗一段时间了。
“我们不追吗？”娅妮塞拉看着逃跑的波利卡群，有些不甘心的样子，三人中只有她没有成功狩猎。
“让它们走吧，猎人们从来不会把一片族群赶尽杀绝，否则会触怒神明。我们只需要取所需就好。”
艾希娜尔捡起娅妮塞拉砸进地里的那把飞刀，开始解剖波利卡肉，虽然没有参加过狩猎，但是解剖工作她可太熟悉了。
远处倒下的那只也被吴林生扛了过来，艾希娜尔抚摸了一下对方的皮毛，然后干脆利落地扭断了它的脖子。
“这样至少没有痛苦。”艾希娜尔抬起溅血的脸看着吴林生和娅妮塞拉，她的法术已经把大动脉干穿了。和平日里温婉的形象大相径庭。
“赶紧回去吧，我快冷死了。”吴林生托举起两只波利卡，再待下去就快冷死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开拓地
“我们是从哪边过来的？”娅妮塞拉茫然地看着吴林生，她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在雪地当中辨认方向。
“那边。”吴林生手指一个方向，多亏了极光的光亮，否则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是从哪过来的了，“那里还有点亮光。”
艾希娜尔向着吴林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似乎有点不对，你确定是那边吗？”
“那应该是我们的营火吧。”
三人开始用一种诧异的眼光打量彼此，他们似乎在冰天雪地里搞丢了方向。
“营火不是在洞穴里面吗？”
“谁最后出来的，也没有灭火？”
“我们的行李怎么办？”
虽然雪基本停了，但是风还在刮，在他们狩猎和追赶的这段时间，来的脚印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就连吴林生挖的大雪坑都已经无法辨认了。
“先向着光的方向前进吧，反正比待在雪地里强。”吴林生是一秒都不想多待了，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要冷死了。
带着波利卡的尸体，三人向着有光的地方前进，吴林生越来越确信自己走了相反的方向了。极光的光芒开始逐渐明亮，他的视力也足够支撑他辨别出更远处的景象。
火光在下坡之后就已经看不见了，说明在他们中间还有什么东西在阻挡着，不可能是树林，但吴林生那点地理知识又想不出来有什么东西是会在雪地里突兀出现的。
一直走到鞋底都开始渗水，吴林生终于看清了阻挡火光的是什么东西。
城墙。
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高大雄伟的城墙，但是也有足足两米的高度了。
“你不是说这里没有人吗？”吴林生疑惑地看着艾希娜尔，他本来还做好了再跋涉几天，现在看来似乎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我已经快十年没有回来了，还能知道这附近大概的集聚点已经很了不起了好吧。”
娅妮塞拉踢了踢靴子：“赶紧进去吧，我的脚都快没有知觉了。”
“你俩带库伦没有？”吴林生一摸腰包才想起来自己全部的库伦都还在洞穴里存着，如果他们要购买点什么东西没钱可不行。
“我们不用库伦交易。”艾希娜尔说道，“虽然在米切尔王国库伦是主要流通货币，但是在这里更多的还是以物易物。以前你给我讲的那个...经济学对吧。”
“这里的生活条件这么艰难的吗？”吴林生汗颜。
“差不多是这样吧，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真正融入帝国的原因。”
再走一段距离之后，城墙上的守备队发现了三人。有人开始对着吴林生喊话。
“前面的，表明你们的来意！”
“迷途的旅行者！”吴林生喊了回去，在魔法的加持下，他的声音比守军的清晰的多。
守军简短交谈了几句之后，矮墙上的大门缓缓打开。
吴林生还没有走进就已经感觉到了那种扑面而来的暖气，让他差点一下子哭出来。
随着热气一起冲出来的还有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例行公事前来检查，不过看样子，似乎他们也很高兴能够看到生面孔。
“欢迎来到这里，我们已经太多天没见到过陌生人了。”
“我们也很高兴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你们。我们现在需要水，食物和住所，我们可以购买这些东西。”
“虽然我们也不是很宽裕，但如果你们有足够的库伦，我们很乐意为你们提供这些。”
吴林生又愣了一下：“当然，现在请让我们进去吧，我会们安分守己的。”
士兵为吴林生让行，三人走进了这个营地。
吴林生转过头问艾希娜尔：“你不是说这里是以物易物吗？”
“我哪知道啊？”艾希娜尔也没有料到这种情况，无辜地看着吴林生。
吴林生叹了口气，今天似乎一切东西都在和他作对：“算了，这个待会再说吧，现在先去找歇脚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库伦会突然流通起来，但是好在两只新鲜的波利卡尸体还是能卖不少钱。
找了一间看似不错的酒馆下榻之后，三人到楼下大堂要了一些饭菜。
“说起来奇怪，这个地方几乎是个小城镇了，而且库伦储量也很充足的样子。”吴林生随便找个人打量一下都能看到一点点库伦的影子。而且这里来人各异，匠人，技师，探险家。
“师傅的家乡是这样的吗，我感觉和南方其实也差不多。”
艾希娜尔扶着额头，今晚的事情确实也有点超乎常理：“事实上差很多，如果真的在我的家乡，房子应该是石屋或者雪屋，不可能是这样的石木结构，木头的价格比石头贵很多的。”
“我们会不会走错了？”吴林生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那就是他们三个人一直在绕着雪原兜圈子。
“那佛德斯卡怎么说，而且我和老人学过在雪地里辨别方向的方法，不可能会走错的。”
酒馆老板托着个盘子走了过来，将三人的食物放在桌上。吴林生趁老板转身之际一把拉住他，与其自己头疼不如找个人来问问。
“麻烦问一下，这里距离无木之原杜尔亚还有多远？”
老板沉思了一下，或许他知道答案，但他的耐心实在不足以把答案挖掘出来：“不知道，去问那些冒险者吧，他们比我熟得多。”
老板转身要走，吴林生赶紧再一次拉住他：“老板别急，最后一个问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没名字，是个帝国开拓地。”
在吴林生有动作之前老板赶紧抽身离开了，吴林生可没多付额外的小费问问题。
“开拓地...”吴林生开始品味着这个词汇背后的意义。
“有什么问题吗？”艾希娜尔看到吴林生沉思的样子，知道他肯定察觉到了些异样。
吴林生看着艾希娜尔：“你以前接触过这种开拓地吗？”
艾希娜尔回想了一下：“有一点，但是很少，而且都在雪原的外围区域，一般不会深入我的家乡的。我也是和父亲南下的时候才接触到的，难道我们真的在外围？”
“这种时候别怀疑自己了，先吃点东西吧。”娅妮塞拉已经混乱了，她当初只是想去一趟艾希娜尔的家乡看看，压根没想过情况会这么复杂。
晚餐并不复杂，但主要还是以肉类和鱼为主，蔬菜在这里似乎价格不菲。
吴林生吃饭的时候也一直在想开拓地的事情，如果艾希娜尔肯定自己一直在向北方走，那么他无论如何都是信任她的判断的。所以也可能他们并没有在外围兜圈子，而是开拓地开始想着雪原深处进发了。
这样一来也代表着他们距离杜尔亚的距离正在缩减，但如果需要一些更具体的方向，那么还要依靠地图或者是向导。但这些都不是能在酒馆里搞到的东西，最好还是先把饭吃完再操心这些。
在三人享受着久违的热食的时候，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拉了一把椅子，在三人前面反坐下来：“几位是在打听无木之原杜尔亚吗，我想我有些人手可以带你们到那里。”
吴林生想要征求一下艾希娜尔的意见，结果对方一脸的呆滞：“拉祖斯叔叔？”
叫作拉祖斯的中年男子愣了一下：“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还有人这么叫我了，你是...”
艾希娜尔站了起来，难掩欣喜：“是我，艾希娜尔·月歌，曼德尔·月歌的女儿。”
第二百四十九章 经济侵略
“艾希娜尔！好姑娘，这么久没见，你居然还记得我。”拉祖斯也终于认出来眼前这个女孩了，两人上次见面的时候，艾希娜尔还只是一个小孩子，现在她已经长大了。
“介绍一下，拉祖斯叔叔，我父亲的朋友。”
双方都相互介绍了一下，艾希娜尔也大大方方地说明了自己和吴林生的关系。
“这么说...曼德尔已经升入佛德斯卡了？”拉祖斯听闻艾希娜尔改姓之后就明白了，她是月歌家的独子，现在就改姓说明他的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了。
虽然可怜，但是月歌这个姓氏似乎就这样到此为止了。
“确实是这样。”
“很抱歉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不过他的血液还在你身上流动，这就足够了。”拉祖斯给自己划了一根火柴，点着一个酷似烟斗的器具，猛地吸了一口。
“至于你...是叫吴林生对吧。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觉得你是那种很靠谱的家伙。艾希娜尔这姑娘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的眼光不会错。”
“过奖。”不出意外自己将来也得叫他叔叔，现在还是客气点好。
“不过拉祖斯叔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们现在距离杜尔亚还很远吗？”
拉祖斯嘬了一口那个类似烟斗的东西：“半远不远吧，大概两天左右的路程。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就说来话长，你们应该都有这个东西吧？”
拉祖斯从腰包里掏了些东西出来，平铺开，那是几枚库伦，没有金光。
“库伦。但我们好像不用这个东西交易。”
“那都是以前了。”拉祖斯收回了库伦，“自从开拓营地建起来之后，使者的数量也逐渐变多。他们带来了食物，护甲，武器，装饰品，但是只有用库伦才可以和他们交换。我们用食物和其他东西和他们贸易，购买他们的货物。”
“现在我们的贸易必须要依靠库伦来进行了，虽然我们一直在努力狩猎，种植，制造，但是他们只需要用库伦就能买走我们的东西，我们最后还不得不把库伦通过贸易的形式再把库伦送回去。”
“所以也有人像我一样，通过做向导来挣钱。我们现在很多人都在做这份工作，一本万利，哈？在雪原上，没有人是你拉祖斯叔叔的对手！”
吴林生明白了，瑞尔斯也开始对雪原出手了，只不过速度比吴林生他们快得多而已，是瑞尔斯早就预见这一切了吗，还是米切尔王国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片北方土地了？
这是最基本的贸易侵略，通过倾销货物把对方强行拖入自己的经济体系之中。逻辑链很简单，首先占领货币生产权，对方是以物易物的基础贸易制下手也就更简单；其次再用库伦和货物把对方从原来的生产模式里强挖出来，让对方进入自己的生产模式；最后米切尔帝国获得了劳动力，货物和领地，而北方原住民也将进入米切尔帝国的统治，毕竟铸币权不在自己手里。
虽然是贵金属贸易，但是一来二去米切尔帝国最终还是把库伦握在了自己手里。
试想一下，在北方原住民放弃原本的工作模式之后，如果米切尔帝国突然消失不见，握着一堆库伦的原住民不死也得掉层皮。
看来这个瑞尔斯真的是个不容小觑的统治者，个人能力一流，有魄力，懂得拉拢民心，还会玩这种经济侵略，而且说实话人也挺帅的。放前世肯定是个枭雄级别。
吴林生都在怀疑自己脱离米切尔帝国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了。
不过这也是吴林生他们前来做的事情，吴林生也不敢告诉艾希娜尔，她的眼光还是不够，拉祖斯看到了库伦和新鲜的武器装备和货物，艾希娜尔看到了经济运转和互通有无，吴林生看到的却是经济殖民。
这是当年印度吃过的亏，就连天朝也险些着了这种道，只是米切尔帝国的做法比起当年用鸦片入侵的方式可以说是更像人干出来的事。
虽然客观上确实对殖民地起到了促进作用，但殖民就是殖民，侵略就是侵略，再怎么辩论都改写不了这种事实。
如果让艾希娜尔知道，其实他们此行是要用这种硬拖的方法把杜尔亚拉进水里，她会怎么看自己？
“不过，拉祖斯先生，你刚才说了你可以带我们到杜尔亚去吧，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娅妮塞拉还是比较急躁，恨不得立刻就能拔腿动身。
“我确实可以，毕竟那里就是我的家，但如果要动身的话还是等到明早吧。现在已经太晚了，不太适合出远门，而且福德斯卡出现了，虽然天气不至于太糟，但是我的人都不太想在这种日子出远门。”
拉祖斯最后吸了一口大烟斗，用手指沾唾沫灭掉火之后继续说道：“曼德拉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真的没有什么比再看见你更好的事情了，艾希娜尔·吴。”
“说真的，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我们都快失去希望了。”
“如果不嫌弃的话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看在艾希娜尔的面子上可以给你们打半价，虽然我也很想给你们免费，但是我的人也是要吃东西的。哈哈！明天见了。”
道别之后，拉祖斯就离开了，他还要拉别的生意。
“看来瑞尔斯已经先我们一步到这里了。”吴林生看着拉祖斯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样子。
“毕竟前哨已经建立起来了，但是为什么呢，瑞尔斯想要争夺这片土地吗？杜尔亚对他而言应该没有那么大的价值才对。”
“能剥夺对手就是为自己创造价值，我们的行动必须尽快了。”
娅妮塞拉等的就是吴林生这句话：“如果可以我现在就能出发。”
“我不行。”吴林生一推餐盘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说实在的，我快累死了，我的脚都快生冻疮了，现在才有了点知觉，你们先吃吧，我先上楼睡觉了。”
第二百五十章 无木之原杜尔亚
第二天天还没亮拉祖斯就找上门来了，在北方的冬季黑夜格外漫长，因此不能根据太阳的东升西落来判断时间。开拓地里似乎有特殊的计时机械来规划作息。
拉祖斯抽了点时间帮吴林生寻找他们的行李，因为有特殊的交通工具，所以他们没有花很长时间。
那是一种类龙生物，但是生长着很厚的皮毛而不是鳞甲，后肢短小，但脚蹼肥大，前肢几乎有半身长，尖端是长而锐利的角质尖刺，心肺似乎格外厚大，显得重心相当靠前。
吴林生一开始还有些好奇，想要扒开这种怪兽的嘴巴看看里面的牙齿，被拉祖斯一巴掌打开。
“虽然我觉得你是个靠谱的家伙，但是把手伸到纳玛嘴边可不是什么靠谱的行为。”
“这东西叫纳玛？”
“对。”拉祖斯一边往雪橇上装吴林生的行李一边说，“可以把骨头嚼碎。”
艾希娜尔在货物堆里找了个空位坐下：“随他去吧，拉祖斯叔叔，吴林生是个很强的人。”
“战士？”拉祖斯瞥了眼吴林生腰间的黑剑，“武器是挺不错的，但是似乎身体不怎么结实。”
吴林生嘿嘿一笑：“战士方面我也只是一阶的水平而已，还很不上道呢。”
“和我同阶。”娅妮塞拉不会放过任何可以黑吴林生的机会。
货物装载完毕之后，拉祖斯还要再返回一趟开拓地去接其他客户，他们不可能只带一批客人就跑一趟，吴林生也趁此机会购进了一点补给。
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在冰天雪地里买到东西的。
同行的人有十来个左右，有测绘员，冒险者，商人，在吴林生的询问下无一例外来自米切尔帝国，并且对艾泽凯尔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吴林生也向他们隐瞒了那边发生的事情，他不想自己的目标被干扰。
“准备好了？那就出发！”拉祖斯最后确认了一次自己的客人已经准备就绪后，抬手给了纳玛兽一鞭。
串联在一起的雪橇车开始向着北方飞驰，这一条路拉祖斯已经拉过无数次，仅凭一些基础地标就能认路。
纳玛的跑速相当给力，让吴林生回想起了第一次骑乘飞行兽的时候，刚刚起步的瞬间吴林生甚至感觉到了推背感，手指头都差点扣进扶手里。
他还用余光瞄了一眼艾希娜尔，对方坐在行李架上，双手悠然自得，甚至还有闲工夫扶正行李。
“佩服佩服。”吴林生咽了口口水，身子缩得更紧了。
“你害怕了？”娅妮塞拉就坐在吴林生旁边，虽然没有艾希娜尔那么自在，但是比起吴林生来说还是舒坦一些。
当初在天上飞的时候可没有多少参照物，现在坐在雪橇上，吴林生才感觉到什么叫风驰电掣。
吴林生嘴硬：“我只是冷。”
“法师的身体素质不太行啊。”娅妮塞拉冷嘲热讽。
“你是个法师？”赶车的拉祖斯扭头问道，作为团队领袖，他的雪橇理所应当排在头位，吴林生也攀了艾希娜尔的关系得以坐在拉祖斯的车上。
“姑且算是吧，没有什么大的成就就是了，就是个混日子的法师。”
拉祖斯重新回头赶车：“法师听起来是和萨满差不多的角色，我也没见过他们使用法术，虽然我不理解，但是我想能成为法师应该是和萨满一样有着某种天赋，你也不用说些混日子之类的丧气话。”
吴林生现在巴不得有人能把话题从坐雪橇上拉开：“萨满是一群怎么样的人，我不是很懂，也很少听艾希娜尔讲过。”
“拉祖斯叔叔要赶车，就让我来说明吧。”这几天艾希娜尔确实介绍了很多极地特色，但是萨满还没有过具体的讲解。
“大概是在创世之初，这片土地上孕育出许多强大的神明，他们和四神不同，是加兰德原生的神，我们最初的部族也因此将他们奉为创世诸神。虽然后来四神降临，但是原生神明在我们的文化里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地位。”
“我们如同其他地方的人崇敬四神一样崇敬原生诸神，而他们也将自己的力量回馈给我们。萨满就是掌握力量的一群人。”
“萨满们的力量，怎么说呢，因为原生诸神来自于自然，萨满也能更多的运用自然的力量。像是落雪，狂风，流水，落雷，都能成为萨满的武器和工具。”
“和精灵不同的是，精灵的德鲁伊们是和生命相互联系，比起力量更像是契约，而萨满则是可以真真正正的号令自然。”
吴林生有点了解了，他回想起那天米契鲁多爆发的时候，那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火山爆发：“听起来像是很强大的力量。”
艾希娜尔的语气当中激起了自豪：“确实如此，在原生诸神们许可的范围内，萨满可以任意使用自己的力量。在我们的神话里，始祖萨满艾利波耶就曾经让大地开裂，吞噬了无恶不作的邪恶火神。”
“后来呢？”在旁边三步之后的并车上有一名客人以为自己在听什么神话故事，顶着风问艾希娜尔后面的事情。
“后来啊，这片土地因为失去了冰与火的平衡，原本富庶丰饶的土地因此变得越来越冷，这也就是为什么这里是一片雪地的原因，因此平衡在萨满教义当中是极为重要的一课。就像不能因为一时同情就击杀正在猎食的波利卡一样。”
太阳渐渐升起，有些人的眼睛开始受不了刺目的雪地，戴上了特质的染色眼镜，条件差点的就用一种类似于覆面盔之类的布团裹住自己的脑袋。
安东尼奥的身体倒是没有什么雪盲症状，这让吴林生大呼过瘾，看着身边的人三三两两带上防护他就觉得格外的爽。
接下来的两天过的很惬意，吴林生过上了跟团旅游一般上车睡觉下车撒尿的悠闲生活。白天看看山看看平原，无聊了就让艾希娜尔讲几个北方神话，夜晚开个篝火晚会，天南海北的人东扯扯西扯扯，倒也逍遥自在。
吴林生也因此得以瞥见艾希娜尔曾经的生活，虽然绝对说不上富裕，但是神秘，广阔，纯粹，潇洒。好像邪神和别的什么让人心烦的东西都离这片净土遥不可及。
等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拉祖斯用北方特有方言嘹了一嗓子，几架雪橇在一个坡顶陆陆续续停了下来。
“这里不像是一个休整地啊？”吴林生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没有一点遮蔽，根本防不住风雪和野兽。
“我们没打算休整。”拉祖斯从雪橇上跳下来，等着其他雪橇全部停下。
等停下之后，其他客人也陆陆续续跳下来，似乎也对头领的选择有些疑惑。
“各位，趁现在，该放水放水，该活动活动，我们今晚不休整了！”拉祖斯等到所有人下雪橇之后扯开嗓子大喊。
“是有什么东西吗？”吴林生问身后的艾希娜尔。
艾希娜尔摇摇头：“如果真的有点什么就好了，但是恰恰相反，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那气氛是不是太紧张了点？”娅妮塞拉同样感到困惑，拉祖斯他们的表情如临大敌，让娅妮塞拉直觉上也跟着紧张起来。货物，人员，甚至拉车的纳玛都被重新分配。
“我来说明吧。”艾希娜尔指着前方，“翻过这个山坡，就真正进入杜尔亚的地界了，足足五六个小时的路程，都是完全平坦的雪原，没有一丝多余的痕迹，如果不是经验丰富的人，绝对会迷失在这片雪原当中，活活把自己困死。所以不管是要进入还是离开杜尔亚，都必须在晚上进行，而且中途不能停下，否则一旦失去星辰的指引，我们将被留在雪原上，一旦有什么突发情况让我们迷失方向的话，我们将被滞留小半天。”
拉祖斯靠了过来：“艾希娜尔说的是对的，老练的猎人和旅者都不喜欢留在啥也没有的冰原上。等到这些畜生休息好了我们马上出发！”
和之前成竹在胸的向导形象不同，现在的拉祖斯就像是火烧屁股一样，恨不得马上扛着雪橇冲进雪地里。在此期间，拉祖斯和他的手下开始给各个雪橇分配补给，食物，饮水，提神药剂等等，看样子真的是要打长途战。
休息了一个小时左右，拉祖斯的雪橇率先出发，随着一声鞭响，雪橇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移动起来。
“卧槽！”吴林生死死抓住兜帽，他从来没想过雪橇可以跑得这么快。
就连之前一直气定神闲的艾希娜尔也开始紧抓扶手，这种速度下的紧张感就连土生土长的原住民都难免心慌。
等到雪橇冲出去将近两百米左右的时候，吴林生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其他雪橇还停留在山坡上。
“他们好像没有跟上来！”吴林生对着拉祖斯大声喊话，生怕声音被风刮跑。
拉祖斯似乎没有听见，吴林生刚要大喊，被艾希娜尔一把按住肩膀。
“这是猎人们独特的旅行方式，你只要相信拉祖斯叔叔就好了。”
“什么意思？”娅妮塞拉没明白。
艾希娜尔这几天已经解释了很多东西了，她让吴林生和娅妮塞拉先猜一猜。
吴林生稍微思考了一下：“纯属猜测，这样是为了保证直线行驶吗？”
“差不多是这样吧，雪橇队出行的时候可以用这种队形来保证行驶方向的正确，雪橇手不可能时刻关注星象，线形队可以减轻其他雪橇判别方向的压力，而且如果前车出现什么问题，也可以停下尽快处理而不会丢失方向，所以最坚固的雪橇和最老练的向导都会在队头或者队尾。”
“聪明的方法！”吴林生被这些原住民的智慧惊艳到了。
雪橇队一直行进到第二天黎明，中途只有一次停下来，做一个半小时的简短休息。期间确实也像艾希娜尔所说的，有一辆雪橇出现问题，不得不就地搁浅，但整体速度并没有被影响，在问题解决之后，吴林生回头看到故障的雪橇重新出现在队伍最尾，而且正在追回自己的位置。
北方的天亮格外的迟，一直到吴林生都撑不住，险些睡过去的时候，拉祖斯才用他疲倦而嘶哑的声音说道：“我们到了，杜尔亚。”
吴林生一下子清醒过来，一整晚的行驶让他的精神也高度疲惫。
“是界碑，已经可以看到界碑了！”艾希娜尔兴奋地扯着吴林生的衣领。
“戒备什么？”娅妮塞拉也差点睡过去，迷迷糊糊听了个大概。
吴林生顺着前方看去，整片雪原还是一望无际，就像是行驶在封冻的海洋之上，远天缀着一点云，除了白色几乎空无一物，视野内三百六十度地面几乎一点没有一点波动。
但在车队的正前方，隐隐可以看到一根漆黑的立柱。
艾希娜尔的声音难掩兴奋：“那是我的族人建立起来的界碑，用于在荒原里辨识方向，等到了那里，就真正进入杜尔亚了。各位，欢迎来到我的家乡！”
第二百五十一章 落脚
无木之原，杜尔亚。
吴林生发现这个名字真的太契合了，不仅无木，而且连山峰都没有，像极了从前见过的盐沼地，不过杜尔亚气候极冷，应该不会形成盐沼。
拉祖斯在见到界碑之后立刻拉停雪橇，就算他和客人们撑得住，纳玛也得休息一下了。
一直休息了两个多小时，雪橇队才慢悠慢悠地前往杜尔亚。
和吴林生想象中的原始部落不太一样，杜尔亚是一个非常大型的城镇，在安东尼奥的认知中规模仅仅次于圣域怀尔凯特，艾泽凯尔和精灵的首都。但是建筑物的高度普遍不超过两层，所以显得相当寒酸。
全杜尔亚最高的建筑除了界碑就是中心的石质堡垒了。那里是掌权者和顶级萨满们居住和办公的地方，一般来说不允许平民和旅行者进入。
吴林生甚至还在最外围发现了冒险者协会的支部，那是外围区域唯一一座石木结构的房屋，在外围区域显得格外豪华。
外围区域也如同艾希娜尔所说，基本都是由石块，泥土和冰块堆砌成的小屋，虽然用料简陋，规模也不是很大，但是每个人都在努力让自己的住所看上去富足而坚固。
拉祖斯把艾希娜尔他们放到冒险者协会交接，他还要回趟家。
虽然没有什么需要冒险者协会帮忙的事情。
因为杜尔亚来人很少，偌大的杜尔亚没有一家旅馆，即便是在开拓地越来越多的情况下也是如此。
“麻烦了啊，这里也没有住宿服务。”吴林生从协会前台撤下来，冒险者协会也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他们。
“师傅，你的家乡在这里的话，我们为什么不去你家住呢？”
“这个...”艾希娜尔不自然地挠了挠脸，“我已经很久没回来了，家里说不定已经被别人入住了，或者毁坏了也说不定，毕竟已经过去十年左右了。”
“那要不去拉祖斯家借住一下？”吴林生也开始病急乱投医。
“拉祖斯叔叔家也不是很宽裕，最好别了...”
“那怎么办？”
艾希娜尔思考了一下：“先去我家碰碰运气吧，如果是损毁了，修葺一下还是可以住人的，到时候只能是我们三个挤一挤了。”
虽然听起来很凄凉，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艾希娜尔还记得自己家的位置，她解释说外围建筑因为用料问题经常变换位置，不过她可以根据界碑和堡垒的位置来定位。
虽然她家当时相对富裕，没有用冰块建造季节性建筑，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谁也说不准。
在仅有一人高的建筑群之间穿梭，艾希娜尔的声音也开始急促起来，她发觉周围的一切都渐渐熟悉起来，曾经她在拐角处会顺手一摸的墙壁；邻居家被风吹跨过很多次的草棚；和小伙伴一起玩“挖宝”的雪坑。
就好像曾经的这些东西都被封进记忆的冰窟之中，等到她回来的这一刻逐渐融化，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中。
走着走着，艾希娜尔突然停下脚步，身后的两人差点撞到她身上。
吴林生问道：“怎么了吗？”
艾希娜尔没有回答，她的眼前有一间方顶石屋，厚重的积雪比起其他建筑高出了半米左右，旁边的工具棚掩埋进雪堆里，只露出一两个木桩。
艾希娜尔隐约间甚至觉得，她的父亲下一刻就会从身后冒出来，自己和母亲会从门里挤出迎接他。
然而并没有，艾希娜尔无视了身后的两人，向前跨出两步，她回家了。
“各位，这里就是我家。”
“看起来很久没人居住了。”如果艾希娜尔不说的话，娅妮塞拉甚至以为这就是一块没人扫雪的大石头。
艾希娜尔用魔法将积雪划到一边，露出已经倒塌的房门，门板已经折损不能再用，积雪也涌进了房子里面。
吴林生是最先发现艾希娜尔的情绪的，她和艾希娜尔相处了很久，知道艾希娜尔对于家园的情感。她是北方人，常年困于冰雪囹圄之中的人，除了家园他们无处可去，因此家对于他们来说更是弥足珍贵的存在。
吴林生第一次如此郑重而肃穆地使用自己的魔法，他用法师之手将覆盖住艾希娜尔旧宅的积雪全部扫开，让这栋沉睡了十年的小石屋再次醒来。
主体的小石屋只有十几平米大小，旁边有个被积雪压垮工具棚，看起来是放工具和其他耐寒物件的地方，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东西，即便如此，和周边比起来依旧富裕不少。
艾希娜尔走进家门，里面的东西基本损坏或者消失不见，但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在诉说着往日的记忆，一家三口的石床，制皮用的工具，散落一地的陶片...
艾希娜尔捡起一个皮毛头巾，那是她小时候不怎么喜欢的一个，当初和父亲离开杜尔亚的时候没有带上，现在在她手里却是这样熟悉且温暖。
出于某种冲动，她把那片头巾围在自己的头上，和现在的自己比起来尺寸小了很多。不知怎的，艾希娜尔有点想笑。
“至少我们不用担心没地方住了。”吴林生和娅妮塞拉也走了进来，石屋的大小能满足三个人同时入住。
艾希娜尔抿了抿眼角：“抱歉，我本来还以为它会比现在要好一点。”
吴林生笑了一下：“这已经足够好了。”
“赶紧整理一下吧，大家都累了，今天就好好休息。”艾希娜尔虽然思绪万千，但也不是当初克制不住情感的自己了，有时候就让这份乡愁小小的温暖自己也不错。
整理进行的很快，两个女孩子在石床上挤一挤，吴林生原地打一个榻榻米，损坏的大门吴林生用塑形术修好了，可以重新投入使用，工具棚没有修理的必要暂时搁置。
两个女孩已经累坏了，在石床上渐渐陷入睡眠。
在处理完石屋之后吴林生大吐一口气，他没想到在异世界也能有这种远途出游的疲倦感。
这里是艾希娜尔的家，四舍五入其实现在也是吴林生的家了，在冰原和南方的律法上来看，独身一人的女子财产由丈夫掌握都是合乎法度的，虽然吴林生现在严格来说还不能算是艾希娜尔的丈夫。
吴林生突然想起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休息之余取出通讯石，开始呼叫卡琳，至少把自己安全抵达的事情向报社那边传达一下。
在魔力注入后，吴林生等待着回应，然而几分钟过去了，符石依旧没有反应。
这是吴林生发明死灵通讯以来第一次失败。
“坏了？”吴林生慌了，他虽然是个九阶法师，但也改变不了他是个法盲的事实，杜尔亚没有法师，如果坏了没有人能修复，这也就意味着他将和艾泽凯尔断联一个多月。
最近一次例行公事的汇报还是在昨天晚上，实在无聊的时候给卡琳打了一个骚扰电话，没道理到白天就坏了。
而且吴林生还能施法就证明流脉同样在杜尔亚运作，所以问题是出在哪里？
吴林生猜想可能是传输损耗的问题，他试着加大魔力输出，让符石接近超频的极限。
“吴林...你...怎么...听的...”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是卡琳没错，听起来他和吴林生一样困惑，似乎她那边也出现了通讯不良的情况。
“是我，我们已经到杜尔亚落脚了，一切很好。”吴林生尽可能精简，也不知道卡琳那边听不听得见。
但不知道为什么，卡琳的声音瞬间清晰：“喂喂？听得到吗？”
“是我，吴林生，刚才怎么回事？”
“你那边一切正常吗？”卡琳问道。
“上一次通话一切正常，那也才过了半天而已，我这边一切正常。”
“怪事，我刚刚检查了，我这边也没有什么问题。”
吴林生突然想到还有一种可能，虽然是小概率事件，但不代表它不会发生：“会不会是...死灵法师？”
第二百五十二章 盲眼修女
米迪娅打了个寒颤，杜尔亚的冬天一直都是如此寒冷，即便是在她小小的教堂里也无可避免。
但这一次让她战栗的不仅是冬日的寒冷，还有死亡的气息。她曾经以为在这片极寒之地不会有这种污秽的存在，但是那种既熟悉又让她畏惧的死亡气息如此之近。
死灵法师出现在了杜尔亚。
按照常理来说，米迪娅应该尽到一个圣光修女应有的责任，前往寻找污秽的根源，然后将其净化。不管是用圣法使其伏诛也好，还是规劝对方也好，米迪娅都不应该坐视不理。
在这种念头的驱使下，米迪娅从座椅上起身，双手寻找着曾经防身用的教会法剑，那是他的养父留给他的遗物。在一番努力之后，她终于找到了那把已经数年没有使用过的法剑。
她得意地笑了，对自己还能记住几年前的物件在哪里而感到高兴。
但这种自豪开始迅速退却。找到了法剑能有什么用吗，她不是裁罚修女，而且最关键的是，她是个盲人。
米迪娅曾经拥有过一段时间的光明，但是在一次重病之后，她再也无法视物。心灰意冷的家人将她遗弃在米切尔帝国和南方圣域的交界处。
也许确实有神明垂怜，奄奄一息的米迪娅被一个怀尔凯特的旅行牧师捡到，从此米迪娅一边在牧师身上学习那些圣光教义，一边跟随法师四处旅行。一直到杜尔亚。
牧师很不幸，当时的杜尔亚起了一种致死的流行病。牧师执意留在这里研究治疗的药方，但不慎也染上了这种疾病，最终死在了旅行终点杜尔亚。他直到咽气前一天还在寻找着救治方法，最后救治药方研究出来了，但牧师也病入膏肓无力回天，最终撒手人寰。
盲眼的米迪娅无处可去，但好在杜尔亚的人民为了感激牧师和她的努力，修建了一个小小的教堂，让圣光之神基亚的信仰在这片原神诸神信仰的土地上有了一个小小的栖身之所。
在米迪娅尚在犹豫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了。
“米迪娅，这是今天的伙食，我刚刚做好的！”
米迪娅闻到了熟悉的皮革和药草的味道，他知道是谁来了，急忙把法剑靠在墙边。
“威斯特拉，饭菜放在桌子上就可以了，谢谢了。”
“都已经这么久了还说什么谢不谢的。”
叫做威斯特拉的年轻人把盛着饭菜的陶碗放在桌子上，扭头看向米迪娅这边，突然发现了那把靠在墙边的法剑：“嚯，那是什么？”
米迪娅突然意识到威斯特拉在说那把剑，虽然她是个盲人，但他不瞎。米迪娅笨拙地想要把剑藏起来，但是威斯特拉已经走了过来。他的目光已经被剑牢牢锁住，忍不住拿起来：“这把剑...好帅啊，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米迪娅现在想藏也藏不住了：“布列加神父的遗物，只是突然有点想念他，所以拿出来看看。”
“我还真不知道那个好好神父还有这么帅的剑，这是什么？”
威斯特拉突然发现剑的护手上有一个奇怪的机关，忍不住去触碰了一下。
随即咔哒一身，剑身突然分成一段一段的，中间由一根兽筋串联，如果在善于使用的人手里，可以当作一把长鞭使用。
但是威斯特拉并不是擅长使用链剑的人，剑身没有外力的支撑，全部下落掉在了米迪娅腿上。
“对...对不起！”威斯特拉手忙脚乱地想要收回链剑，但是不管他怎么操作都没办法让剑复原。
“把剑柄给我。”米迪娅吃痛地捂着被砸疼的大腿，接过威斯特拉的剑柄，在交接的一瞬间，剑身像是活过来一般缩回，复原成为普通长剑的样子。
“法剑是极难操控的武器，如果使用不慎容易伤及自己，在使用时必须时刻牢记克己戒律，否则是没办法使用好法剑的，明白吗？”
现在的米迪娅就像是一个严格的老师，虽然时刻紧闭双眼，但是却让威斯特拉有种战栗的感觉。
但这种威严来得快去得也快，米迪娅叹了口气：“还有你刚刚打疼我了。”
“没受伤吧？”威斯特拉紧张地看着米迪娅，毕竟那是一把剑，而且还很锋利的样子。
“没。看在今天的饭菜好像很香的份上原谅你了。”米迪娅把剑横放在膝上，没有在靠在墙边。
“我这就去拿。”威斯特拉去端饭菜，是米迪娅最喜欢的草药浓汤炖肉，南方出身的米迪娅很喜欢这种温热的食物。
“威斯特拉。”米迪娅突然叫住了他。
“什么？”
“我想让你帮个忙。”
吴林生伸了个懒腰，疲惫过后的午觉永远让人这么舒畅，这绝对是他睡过最舒服的午觉，时间合适，精力也已经恢复完，等到艾希娜尔他们醒过来之后就可以准备晚饭了。
在这种极地能有什么好吃的，吴林生很是期待。
艾希娜尔和娅妮塞拉都还在睡觉，吴林生决定先去外面逛逛，杜尔亚的风土人情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领略的。
外面天色已经逐渐昏黑，速度比吴林生预想的快很多，天气也很晴朗，美中不足就是风太大了点，剧烈的冰风尖啸着从建筑的缝隙之间刮过，间杂着如同尖刀一样锋利的冰碴，砸得吴林生脸生疼。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这里没有高层建筑了，风太大了。
吴林生原本以为在这种天气应该没有多少人会出来活动，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不远处就有一个瘦削的女孩在狂风中移动。
似乎是被狂风影响，女孩东倒西歪地走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醉汉在巷间摇摆。而且还有比较让人在意的一点，女孩的背后背着一把长剑。
吴林生本来是打算各家自扫门前雪的，毕竟会背着剑出门的女孩子应该不太需要他这种陌生人的帮助。
结果吴林生还没来得及摆好农民揣的姿势，那个女孩扑地一下摔倒在雪地里，半天没爬起来。
吴林生吐了口气：“一天天的净事儿。”
抱怨完了之后，吴林生急忙跑出去，将那个女孩扶起来：“喂，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的帮助。”女孩摸索着，结果一把摸在了吴林生脸上。
吴林生正要发作，结果发现这个女孩始终紧闭着双眼。
“你的眼睛...”
“很久以前的毛病了。”女孩再吴林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虽然很抱歉，但我觉得你这样的人在这种天气出门并不明智。”
“确实是这样吧，但是我有必须要去完成的事情。”女孩脱离了吴林生的搀扶之后继续向前走，结果险些撞在墙上。
吴林生这才注意到这个女孩身上有些刮伤和淤青，很可能她就是这样一路跌过来的。
吴林生到底还是于心不忍：“那什么，我家就在附近，如果不嫌弃的话先去里面躲避一下大风吧，你放心，还有两个女孩子在，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女孩轻轻地笑了，虽然她也很想在温暖的房间里休息，但是意志力命令她继续她的任务。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真的有事。另外能不能向你打听一些事情。”
“你想问什么？”
女孩踌躇了一下：“我在寻找几个法师，这个职业在杜尔亚很少见，请问您是否见过有法师在附近。”
吴林生没有多想：“法师啊...我就是，另外我之前说过的女孩子也有一个是法师。”
女孩像是触电一样浑身一哆嗦，她突然一把将吴林生推出去，力气之大让吴林生险些栽倒在地里。
“你干嘛？”在吴林生做出反应之前，女孩已经抽出了背后的长剑，她紧闭的双眼也已经睁开，金黄色的瞳孔隐隐泛光。
“敌人！”
第二百五十三章 锁不住的法师
吴林生从来没见过这种奇形怪状的武器，可以在长鞭和长剑之间随意切换。对方先是趁吴林生起身之际横剑一扫，险险刮掉吴林生几根头发。
吴林生用法师之手用力一拽，把剑拉到一边，女孩差点失去平衡。
趁此机会吴林生急忙起身，想要拔出黑剑自卫，但是剑被留在了屋子里，根本来不及去取。
“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
然而吴林生根本来不及辩解，伸长的法剑已经向着吴林生的脑袋横扫过来。
“卧槽！”也许是吴林生刚才的法术影响到了女孩的平衡，法剑贴着吴林生的鼻子划了过去，留下一条浅浅的伤口。
对方虽然是盲人，但是每一击都像是有所指向，根本不像是看不见的样子。
吴林生注意到了对方的眼睛，正常人的眼睛可不会发光，他猜想这可能是某种特别的法术，能够让盲人暂时可以看清东西什么的。
事实上这是米迪娅在成为祈圣修女之处的一份天赋，虽然不能让她真正地看到东西，但可以给她一种灵视的状态，让她可以看到一些肉眼所不能见的东西。
比如灵魂，法力，圣光，甚至是某些超自然的东西。
而她就是凭借灵视和吴林生战斗，她能看到吴林生躯体内的奥术能量，很庞大，也很混乱，就好像一枚无法掌控的炸弹寄居在这个人身体里一样。
而且还有一点让她在意，吴林生的灵魂和他的肉体并不完全契合。
但是有一点不会错，在吴林生体内五彩缤纷的奥术能量当中夹杂着一丝危险的气息，就像是一副多彩的油画里混进了一颗墨点一样，吴林生的身体里同样有着死灵的气息。
就是他。米迪娅终于搞清楚他所察觉到的死灵源头，就是这个法师。
但是在灵视的帮助下，米迪娅也绝望地认识到二者之间的实力差距，虽然有些冒险，但是眼下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在米迪娅的认知中，法师如果要施法，就必须要吟唱，只要自己能一只进攻，就有机会能拿下吴林生。
结果事与愿违，米迪娅试图甩动法剑进攻吴林生的右腰的时候，却发现剑突然无法抽动，任凭再怎么巨大的力气都没法甩动分毫。
吴林生用冰封住了米迪娅的法剑，虽然米迪娅有灵视，但是冰这种自然物质无法被灵视感知到。
“你做了什么，恶魔？”米迪娅依旧在试图把法剑抽出来，灵视非常消耗体力，如果不能尽快做出反击，她将在彻底的黑暗中和吴林生战斗，到时候的她不可能有一丝胜算。
吴林生很委屈地捂着鼻子上的划伤：“我看你可怜好心帮帮你，你二话不说就上来砍我，我怎么觉得你比我更像是个恶魔？”
米迪娅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把剑从吴林生的控制里抽出来，干脆直接放弃武器，开始近身格斗。
但这一次吴林生早有防备，他用法师之手把米迪娅牢牢锁死，这下子米迪娅是真的动弹不得分毫。
“你要打我可以，但是能不能知道我为什么被打？”
“你...为什么不需要吟唱法术？”
“大概是我法术纯熟。”吴林生得意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有人接近。
蹑手蹑脚的威斯特拉趁着吴林生不注意，用路边随手拔起的一根木桩朝着吴林生后脑就是一棍。
这一棍没能把吴林生打晕，但是一瞬间的重击让吴林生失去了对法术的控制。吴林生捂着后脑勺往前扑了两步，他捂着后脑想要看看是谁偷袭了自己，结果被挣脱束缚的米迪娅一记肘击直接放倒。
“他...死了吗？”威斯特拉惴惴不安地看着这个倒下的法师，他还从来没有对活人出过手。
“晕过去了而已。”米迪娅喘着气跪倒在吴林生身边，开始用祈圣术治愈吴林生，伤口开始愈合，但是不足以让吴林生清醒过来。
“你还救他？他不是个死灵法师吗？”威斯特拉一把扯开米迪娅。
“一个死掉的死灵法师对我们没用，他好像还有同伙，我们能抓到一个已经是很冒险了。我们必须留着他，这样长老才能相信我们的话。现在得赶紧回去了。”
威斯特拉犹豫了一下，还是背上了昏死过去的吴林生，牵着米迪娅向小教堂走。
到了小教堂以后，米迪娅首先找了一副镣铐锁死吴林生的手腕和关节，然后拿一些麻醉用的粉末让吴林生吸入。
“这是什么？”看着米迪娅往吴林生的鼻子里喂粉末，威斯特拉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
“抑制他的魔法，法师施法需要清醒的头脑，在法师较多的地方有一种封魔粉可以抑制法师的魔力，但是我搞不到那种东西，只能用麻醉药粉替代一下，效果都是一样的。”
“那样我们会不会买办法拷问他？”
米迪娅虽然紧闭双眼，但是扭过头看着威斯特拉：“我们不会用‘拷问’这种方法，如果他愿意交代那最好，如果不行，只需要把他移交长老，到时候长老和萨满们会处理这件事情的。现在退后。”
威斯特拉后退了几步，米迪娅开始真正治愈吴林生，让他从昏迷状态中清醒过来。
吴林生缓缓睁开眼睛，威斯特拉紧张地一把抓住旁边的陶罐，只要吴林生开始施法，他就会一罐子闷在吴林生头上。
“这是哪？”醒过来的吴林生还有些懵圈，似乎还没有发觉自己的处境，米迪娅能听出吴林生语气当中的困惑，看来麻醉药粉起作用了。
“你现在正处在圣光的裁判之下，死灵法师。我们有些话要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否则按照杜尔亚的律法我们将有权以间谍嘴和死灵研究论处你的死刑！”
“她真的会这么干的，你最好乖乖听话，对大家都好。”威斯特拉在旁边跟着唱红白脸。这一点还在吴林生的承受范围之内。
虽然头脑混沌，但是吴林生大体搞清楚了现在的情况，应该是他跟卡琳通讯的时候加大了死灵法术的灌注，所以被这个修女给逮住了，杜尔亚法师不多，因此只要抓住就是一个准。
他的手后挂着镣铐，是在战意范围之内无法挣脱的强度，而且自己似乎被下了药，他想要施法却不能集中注意。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
“你想问些什么？”吴林生倒也不担心这个小妮子能干点什么事情出来，他已经有后手了。
“你在用死灵法术做什么？你和你的同伙来到杜尔亚有什么目的？”
“我用死灵法术还能干什么，和远方的朋友聊天吗，还是和杜尔亚的领袖达成贸易协定？当然是复活死者组建亡灵大军啦，我和我的同伙将会把这里变成一片死寂之地。”
米迪娅满脸嫌恶的表情：“我还以为你的狗嘴里能说出些什么好话来。”
“米迪娅，这样说话不像是修女所为。”
“你听到了，他们要污染这片土地！”
威斯特拉不说话了，他照顾米迪娅很长时间了，比其他杜尔亚人都明白死灵复生的恐怖，如果吴林生所言属实，那么米迪娅吐出再怎样恶毒的诅咒都不足为奇。
“你们的计划进展到什么地步了？”威斯特拉问道。
吴林生假模假样地思考了一下：“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也就是不到十秒前才展开的地步吧，在被你们抓到这里来之前，我和我的同伴都没有这种想法。”
米迪娅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愚弄我？”
“首先，”吴林生站了起来，锁住肩膀和手腕的镣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脱，全部掉在了地上，“我没有要苏生死灵或者污染大地的想法，我承认我有开玩笑的成分，但我的真实目的确实是和朋友通讯，还有达成贸易协定。”
“你是怎么挣脱的？”米迪娅听到了镣铐掉落的声音，惊讶之余她快速反应，伸手去够法剑；威斯特拉也将陶罐向着吴林生的面门丢了出去。
吴林生催动战意，混合着奥术力量的战意使得陶罐偏移了原本的弹道，砸到了法剑上，法剑啪的一下摔倒，米迪娅摸索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
“其次，别那么激动。”吴林生将战意灌注进手内，掐住了威斯特拉的脖子，“你叫米迪娅对吧，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哥叫什么名字，但是应该和你关系不错吧，如果不想我一把掐碎他的脖子，就好好听我说话。”
第二百五十四章 澄清
吴林生在观察米迪娅的眼睛的时候就发现了，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剑被冰封住了。虽然是由魔法凝结成的冰块，但是在脱离了魔力的支撑后与正常的冰块无异，因此米迪娅也不知道是什么封住了她的剑。
吴林生就在猜想，或许战意也不在米迪娅的观察范围内，毕竟战意用吴林生本土化的语言来讲也就是“气”一类的东西，并不神秘。
吴林生就利用自己魔武双修的优势，让战意包裹住魔法，由战意催生的法师之手躲过了米迪娅的观察，悄悄解开了锁扣。
毕竟人为刀俎，吴林生还真的害怕这两个人一用力就把自己做了。
别的高阶法师都是护卫傍身，法宝无数，像吴林生这么寒掺的属实百年不遇。
至于麻醉粉，或许是米迪娅还想从自己嘴里撬点什么出来，又或者是保质期过了，总之没能起到麻醉吴林生身体的地步。但是确实让他没法集中精力施展法术了。
“你把他放开，我才是对你威胁最大的人！”米迪娅闭着眼和吴林生对峙，背后的双手一直在摸索法剑的位置。或许在她想来是很隐蔽，但是在吴林生看来就和明目张胆没什么区别。
“我保证你们没有人会受到伤害，前提是你们肯冷静下来和我交流。”
被吴林生掐着喉咙的威斯特拉用一种怪让人难受的声线说道：“交流，这不是你常跟我说的吗，米迪娅，现在，坐下，我们好好谈谈。”
米迪娅似乎明白了威斯特拉的意思，缓缓就地坐下，正好将身子挡在那柄法剑前。
吴林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现在，我要求米迪娅小姐给我的后脑做一个彻底的治疗...我的头现在还在痛。”
“我为什么要给一个死灵法师...”
“照做！完成之后我会立刻释放这个小哥。”或许是威斯特拉让米迪娅有所顾忌，吴林生成功让米迪娅从原来的位置站了起来，那把法剑也离开了米迪娅的控制范围。
吴林生引导着米迪娅对自己的后脑治疗，那里肯定肿起来一大片，吴林生总觉得脑袋的平衡有点后飘。
在深度的治疗之后，吴林生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有残存着一点疼痛的记忆。而吴林生也信守诺言释放了威斯特拉。
“现在相信我了吧，我们可以好好谈话了吗？”
吴林生在一副桌椅旁坐下，那里还摆着一罐肉汤，虽然是冷的，但是吴林生有点饿了，端起来想要喝。
“那是米迪娅的！”威斯特拉叫住了吴林生。吴林生想了想，还是把汤放下了。
“现在轮到我问问题了，你们为什么要打我...算了，我问了个蠢问题，换一个。你们说到的长老，那是什么？”
米迪娅思索了一下，还是回答了吴林生的问题：“杜尔亚的领主，雪原之王，狂猎者，萨满中的最智者。”
“下一个问题。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威斯特拉抢答：“她以前生过一场重病。”
吴林生打断了威斯特拉：“不是问你这个。”
“我把这个叫做圣视术，可以让我看到一些力量。”
吴林生点点头，他没有什么想问的了：“我知道了，那我走了。哦对了，你们还记得是从哪里把我拐过来的吗，我不认识路。”
威斯特拉尴尬地看着米迪娅，对方也是一脸蒙圈，原本以为需要惊动长老的事情结果对方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要求结束。
米迪娅站起身，她的手已经摸到了法剑：“恐怕我们不能让你离开，你的身上有黑暗的力量，在萨满们做出决断之前你哪也不能去！”
“你们觉得你们拦得住我？米迪娅，睁开眼睛。”
米迪娅虽然困惑，但是还是照做了，在灵视下，她第一次看到了吴林生真正的实力。
惊吓之下她瘫软在地，威斯特拉急忙搀扶住米迪娅：“怎么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米迪娅特有的视角下有一个蓝色人影，那是吴林生的奥术轮廓，轮廓之外各种各样的异彩直冲云霄，米迪娅看到了一座五彩缤纷的尖峰。
多年来使用灵视的经验告诉米迪娅，如果吴林生全力爆发，杜尔亚可以在顷刻之间化作废墟。
虽然吴林生自己也不知道他有这个能耐。
“她只是被吓到了而已，好好照顾他，我先走了。”
吴林生拉开门就要出去，虽然不认路，但是凭借奥术视觉东走走西逛逛说不定还能遇到，实在不行找个人问问月歌这个姓氏，万一蒙上了呢。
“等等！”米迪娅颤抖着叫住了吴林生，“你还不能走。”
“你打算送送我？”吴林生嬉皮笑脸地回头，结果米迪娅已经摆开了战斗架势。
虽然双手颤抖，但还是全力握剑，米迪娅的本能尖啸着让她赶紧就此罢手，但是信念支撑着她与吴林生持剑对立。
“我是...杜尔亚雪原上唯一的修女，只有我能察觉你身上那种死亡的气息，我不能让你就这样离开。”
吴林生扶额摇头：“修女小姐，你的决心让我感到敬佩，但是我真的没有什么作恶的想法，而且我真的是来谈贸易的。我这里还有贸易协议的委任书，你要是信不过可以让旁边这个小哥看看。”
“威斯特拉。”威斯特拉小声的自我介绍。
“吴林生。”吴林生一边说着一边把放在衣服内衬的委任书递了出去。
委任书是加莱姆从内衬里取出来给吴林生的，上面带着的余温让吴林生有些不自在，吴林生也打算用这种方式和这两个家伙开开玩笑。
结果威斯特拉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就接了过来，但是这个家伙把委任书拿倒了！
吴林生突然觉得有点头疼：“威斯特拉先生，你是不是...”
“确实是委任书没错！”威斯特拉信誓旦旦地承诺道，让吴林生的质疑憋了回去。
吴林生本来还以为这个威斯特拉死要面子，片刻之后他明白了，威斯特拉想要保护米迪娅，不管用什么方法，他现在要把吴林生支开。
虽然修女小姐因为自己的信仰有点一根筋，但是威斯特拉似乎比米迪娅灵活得多。
“那也请你解释一下死灵的力量，我们不能仅仅因为一纸文书就信任你！”
“你是指这个？”吴林生开始毫不保留的外泄死灵的力量，让米迪娅差一点就下意识的一剑砍上去，结果就像上次被冰封住一样，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突破束缚。
“告诉我，修女小姐，我的力量伤害你了吗？”
吴林生几乎快要把黑色法术触须怼进米迪娅的眼睛里，对方怒视着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在用力。威斯特拉在旁边异常紧张，如果吴林生真的做出什么伤害米迪娅的举动，他会毫不犹豫地和吴林生展开战斗。
吴林生突然收回了力量：“我收养了一个被死灵崇拜残害的少女，她现在是前米契鲁多最年起的祈圣修女，我还解救了一名曾经的死灵法师，引导她重回秩序，在你尖叫着为了杜尔亚的安全要杀了我的时候，我正在思考着怎么和你所谓的长老达成协议，好让更多的人免于战争和贫困，我还远远没有被审判的资格。”
吴林生从威斯特拉那里取回了委任书，打开门就要离开。
“请等一下...”米迪娅再一次叫住了吴林生，但是相比之前，她现在的语气疲倦且无力。
“还要打架吗，修女小姐，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送送你吧。”
第二百五十五章 聊聊天
一路上三人都沉默着一语不发，气氛极度尴尬。
吴林生倒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一路上都在观察着周围的风土人情；米迪娅盲着眼没法察言观色，也不知道从哪找话题；威斯特拉忙着搀扶米迪娅，没工夫找话题，虽然天已经黑下来，但比起盲人还是好一点。
米迪娅不可能随时保持灵视，况且灵视也不能用来赶路。
“那边那是什么？”吴林生实在闷不住了，指着一个窝棚，三角式的棚窝下没有积雪，里面有些灰绿色的植物在生长，吴林生看着那可不像是观赏作物。
窝棚的规模已经有点类似吴林生前世见过的那种农业大棚了。
“那是萨满们研发的窝棚，通过特殊的符石来使一小片区域更适合作物生长，杜尔亚地盘很大，如果不依靠这种方式会有很多人饿死。”威斯特拉在搀扶米迪娅之际向吴林生解释。
吴林生确实能在那些窝棚里感觉到一点异样的力量，这也是他好奇的原因。
“你作为一个死灵法师，为什么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米迪娅虽然接受了吴林生不是来作恶的事实，但是依旧没办法让吴林生从死灵法师的身份里跳脱出来。
“我该从哪里开始解释呢...我真的不是个死灵法师，只是体内有死灵的力量而已，而且这力量也不是我想要的。”
吴林生开始给两个人讲当时在盾风镇发生的事情，不过吴林生无限量地进行了艺术性描写。活尸的数量被他描述成数以百万，芙兰的攻城锤形态被他夸大成了有一座城堡那么大。
就连他和芙兰单挑的过程也被他讲的天花乱坠，活脱脱一幅传奇法师为了拯救万民于水火而接受黑暗力量的悲壮史诗。
也许米迪娅是相信了，她可能是除了鸦之神使之外对吴林生的力量最为了解的人。
不过威斯特拉没有见过法师，他对吴林生的发言有些怀疑：“如果你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强大的力量，你是怎么被我一棒子放倒的？”
“这个...法师本来就不是以身体见长的职业，就像萨满也不会提刀杀人对吧？”
吴林生完全按照曾经网游里的经验大放厥词，萨满萨满，听起来就像是只会缩在队伍后面插图腾的职业，还要时刻担心图腾引到怪。
“萨满都是雪原上最强大的猎人，没有强悍的身体是没办法成为萨满的。长老作为萨满中的最强者，是可以徒手猎杀雪原熊的。”
“嘶...”吴林生吸了一口凉气，这和想象中的萨满不太一样。
“力量不同力量不同。”吴林生现在只想结束话题，又能抗又能打，萨满是什么人形兵器？
如果能有一批萨满部队，那多少将军做梦都会笑醒，这不是尖刀部队是什么？
萨满作为一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体系，不能用已知对付法师职业的方法对付他们，也不会出现像魔剑士一样杂而不精的场面。
不过萨满也有短板，作为四神之外的力量体系，萨满的上限并不高。可能现在的萨满顶破天有个七阶水平左右。
这点艾希娜尔从来没跟他讲过。
吴林生估计接下来一段时间瑞尔斯对艾泽凯尔的反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从对雪原的蔓延来看，瑞尔斯私底下是把艾泽凯尔当做敌人来对待。
如果吴林生能争取到杜尔亚的支持，全艾泽凯尔上下都得夹道欢迎他。
吴林生又问了一下米迪娅他们的生活状况，他其实对这两人没有什么恶意，虽然被吃了一榔头，但没有造成什么永久创伤，而且也知道了一些信息。
在吴林生了解到米迪娅的身世后，他也对这种精神表示崇敬。虽然加兰德还处于中世纪文明时期，但是不妨碍所有人都想往大城市里挤。
米迪娅就像是这个世界里的赤脚医生。
而威斯特拉也是那场的受害者，他的家人原本都已经为他准备好安葬事宜了，但是在旅行牧师和米迪娅的共同努力下，他从佛德斯卡的河岸边被带了回来。
但可惜旅行牧师没能等到威斯特拉彻底痊愈的时候，威斯特拉也只能把这份恩情回馈到米迪娅身上，自主承担起她的饮食起居。
一个非本土教派的盲眼女孩要想在这片土地生存太过艰难。
不过吴林生突然想到会不会当年艾希娜尔就是因为那场疫病才和父亲来到南方发展，两人也才因此有了相遇的契机。
缘还真是妙不可言。
“你们俩是...那种关系？”吴林生还是忍不住八卦问了一嘴，他挟持威斯特拉的时候米迪娅就想要吴林生冲着她来。威斯特拉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米迪娅，如果可以吴林生还真挺像当这个月老的。
米迪娅没有领悟吴林生的调侃：“我已经决意一心侍奉吾主。”
不知道威斯特拉对米迪娅的回答作何反应，他也只是回答说：“我只是为了回报救命之恩才留在他身边的。”
“圣光教派也没有规定说他的崇信者不能沾染七情六欲对吧？”
在南方圣域怀尔凯特，当地的信众为了向众神之父，创世者阿纳林德表示敬重，符合自然规律的事情一件没少干。
某些三流传言甚至说怀尔凯特人因为精力过剩人均三胎，那些兽人更是六七胎都有。
虽然这条被证实是低俗传言，但是并不妨碍它在民间流传甚广。
吴林生突然想起爱丽丝，她还有两年就到加兰德的成年标准了，用贵族圈的说法就是进入“社交界”的年龄，到时候他作为养父还得替爱丽丝把关一下自己的未来女婿。
想到这个吴林生就有种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虽然白菜还没长大，猪也还没出现。
“确实是这样，吴林生先生似乎对别人的生活太过关心了。”米迪娅并不是对吴林生打听她的个人生活而懊恼。
如果威斯特拉不在，其实她很愿意和吴林生聊聊这个话题。
“对不住对不住哈，只是我刚刚徒步进入雪原，好不容易才从开拓地那边出来，我现在想找人说话想疯了你知道吗？”
米迪娅叹了口气：“我能理解，我和养父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横穿雪原真的是一件非常难熬的事情。”
“但你们还是撑过来了。”
“我们到了。”威斯特拉停下了脚步，“前面那条巷子右拐就是了。”
“多谢了。”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吴林生不知道艾希娜尔她们会不会出去找自己，卡琳那边说不定也等不到通讯开始着急，说不定还会以为是死灵法师开始活动了。
“其实本来可以走得更快一点，但是把米迪娅留在教堂里又有点过意不去。没想到这么晚了啊。”
威斯特拉没有看米迪娅的表情，但还是慌忙补充了一句，“不是嫌你麻烦啊，只是怕你留在教堂里无聊而已。”
米迪娅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又没说要怪你。”
“确实比较晚了。”吴林生思考了一下，“要不先进去里面坐坐吧，太黑了在外面游荡不太好。”
米迪娅拒绝了吴林生的邀请：“不必了，我们还要...”
咕~
气氛一下子又冷了下来，米迪娅的肚子响了。
吴林生回想起教堂里的那锅肉汤，放到冷都还没喝，看来米迪娅为了逮自己是真的尽心尽力。
“我们有吃的哦。”放着一个盲人在外面行走，吴林生心里还是过意不去，就算这个盲人给了自己一榔头。
第二百五十六章 做客
最后米迪娅还是同意了，不过是在威斯特拉的请求之下才同意的。
吴林生似乎怎么都没办法说服米迪娅的事情，威斯特拉只是凑在她耳朵旁边几句话就让米迪娅改了口风。
现在的情况就是在艾希娜尔刚刚清扫出来的屋子里，五个人席地而坐，一点也不和谐地凑在一起分享食物。
吴林生是最轻松的一个，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事都没往心里搁；艾希娜尔和娅妮塞拉虽然不知道吴林生从哪里带回来的这两个陌生人，但还是尽了地主之谊；威斯特拉在礼节允许的最大范围之内接受着吴林生的食物；最拘谨的应该就是米迪娅了，像只小猫一样抿着干肉。
“其实你不用那么拘束的，我们刚刚才在其他开拓地购买了食物，敞开肚子吃。”
“我才不想...”米迪娅拒绝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威斯特拉扯了一把袖子。
“不过我也有点难过，你们两个看到我失踪了居然都没想着要来找一找我。”吴林生知道这种时候让米迪娅他们自己解决就好，不要让过多的注意转移到他们身上。
“我们也是想找的。”娅妮塞拉的表情倒是一点想找的样子都没有，“但是什么线索都没有，我们也没办法找。”
艾希娜尔放下了手里的食物：“我们在门口那里发现了血迹，我们真的很担心，但是我们更宁愿相信你会安然无恙。”
吴林生佯装挤出两滴眼泪：“这还像是人说出来的话。”
“不过米迪娅小姐，”艾希娜尔微笑着问道，“首先我们欢迎你前来做客，但您为什么会和吴林生一起？”
吴林生突然没由来的慌了一下，他偷瞄着艾希娜尔，对方挂着一种近乎完美的微笑，细微到嘴角的弧度，眉眼的闭合，每一处都是近乎偏执一般的完美。
不知道威斯特拉注意到没有，米迪娅可没法观察艾希娜尔的脸色。
米迪娅发挥了老实人的优良传统，实话实说：“事实上，虽然很不情愿，但是是吴林生先生邀请我过来的。”
“我也相信圣光教会的修女不会撒谎。”艾希娜尔瞥了吴林生一眼，吴林生只能埋头吃饭。
米迪娅并没有察觉到艾希娜尔那边的低气压，不知为何反而让她更自在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饥饿感压过了拘束的原因。
“艾希娜尔小姐，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你们杜尔亚此行是有什么事情吗？”
艾希娜尔看了一眼吴林生，想要征求他的意见，结果吴林生还在低着头吃东西，看来是被吓得不轻。
艾希娜尔也只能自己拿捏尺度：“事实上确实有，在南方发生了一些变故，我们此行就是为了让一些普通人民能过上更安稳的生活。”
“但这和杜尔亚能有什么关系呢？”
“就这么说吧，贸易是一个互利互通的过程，我曾经也是杜尔亚人，大概十年前和父亲一起前往南方，如果有机会能让两方有共同发展的机会，那我会很高兴的。”
米迪娅嘴巴微张：“十年前啊，那是我刚好来到杜尔亚的时候。”
“这么看来我们似乎错身而过了。”艾希娜尔向着米迪娅那边坐进，女孩子们开启了独特的话题时光。
“看起来修女小姐还挺有人缘的。”吴林生用手肘顶了一下威斯特拉。
“她一直都是如此，只是对你凶了点。”
“我这么招人恨吗？”吴林生脸色苦了下来，这算是出师未捷了，第一天就被人打晕绑了。
娅妮塞拉噗嗤一声：“你会招人恨我一点也不奇怪。”
“你当我想啊...”
不管怎么说气氛算是活跃了一点，米迪娅和谁都聊的挺开的，吴林生除外。
而威斯特拉在某种程度上比吴林生这个南方人更像是个绅士。
晚餐过得很快，本来就没准备什么盛宴，大家都是尽可能以补充体力为目标。
米迪娅搀扶着威斯特拉起身，向众人告别：“多谢各位的款待，今日多有叨扰，如果有什么需要圣光援助的事情，我会尽力而为。”
“我也多谢你们照顾米迪娅了。”
吴林生向着门外看了一眼：“现在要走了吗，外面天已经很黑了。”
“第二天还要进行教会工作，无论如何都要返回，再次感谢各位。”
米迪娅对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和威斯特拉消失在黑夜里。
“修女小姐很可爱啊，如果要能留宿一晚就好了。”
在吴林生目送二人远去的时候，艾希娜尔的声音如同毒蛇一样缠绕在了吴林生的后背，让吴林生脊骨发麻。
“不是...那个...送别客人要目送，而且不能闭门，这是我老家的礼节...”
“算了。”艾希娜尔甩了甩头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和那个修女小姐混到一起，但是你为什么会就这样消失了？”
吴林生把门关起来：“这件事情需要从通讯开始说起。”
吴林生把和卡琳对话受到影响开始讲起，流脉不会出问题，唯一的可能只会是真的有死灵法师在施法。那么会是哪边，艾泽凯尔，还是杜尔亚？
两个女孩子都没有说话，死灵的厉害吴林生和艾希娜尔已经见识过了，一个领地险些因此覆灭，如果真的有死灵法师在活动，不管哪边都需要引起重视。
不过再怎么谨慎的防范措施也是在确定方位之后才能实施的了，现在当下还是尽快和杜尔亚达成贸易协定。
大概和艾希娜尔了解了一些旧时政治之后，三人都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