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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灵灵吼     大明:我帮老婆做女帝txt下载     大明:我帮老婆做女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83章 不谋而合,真女猛将!

    陈于阶因精于数学而受到朱媺娖赏识的事如今几乎传遍朝野,所以,朱媺娖重视数学的事黄道周是知道的。

    数,古之君子六艺之一,大明也有不少读书人喜欢研究数学之道。

    黄道周对天文、易学都有一定的研究,甚至可以说易学乃是其儒学思想的核心之一。

    所以,朱媺娖重视数学黄道周并没有觉得不妥,更不会反对。

    可是听朱媺娖的话,他却忍不住问:“请问陛下,何为科学?若后世国家发展以科学为根本,又置儒学于何地?”

    朱媺娖毕竟接触后世只有一年,本人也只是十七岁,此前她下意识的将科技与科学混为一体。

    可此时听黄道周问,她才觉得科技并非科学。

    于是,她还真一时被问住了。

    郝光明听朱媺娖一时不说话,便知道她回答不了,于是赶紧查资料进行支援。

    很快朱媺娖便道:“科学是建立在可检验的解释和对客观事物的形势、组织等进行预测的有序知识系统,是已系统化和公式化了的知识。”

    黄道周听得一脸懵。

    朱媺娖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懂,可加起来他真理解不了。

    朱媺娖说的可都是大白话呀。

    他从未想到,身为大儒,竟然有连大白话都听不懂的一天。

    好在朱媺娖后面的、也是最重要的一句话他听懂了。

    “儒学在后世亦算是科学分支细类之一。”

    黄道周听了松口气。

    其实他最担心的是儒学彻底消亡了。

    既然儒学被包括在科学内,那就说明儒学还是传承下去了的。

    抛去担心,黄道周就参谋起推广数学这件事来。

    他道:“大明读书人多以科举为目标,中举之前几乎不会研读四书五经之外的学识。

    因此,陛下若要推广数学,仅靠提学官们推广是不够的,不如昭告天下,将在科举中加入数学内容。”

    听到这番话,朱媺娖没感觉有什么,郝光明却颇为惊讶,差点怀疑黄道周是穿越人士了。

    不然怎么开口就要改科举内容呢?

    这可不是一般的大胆啊。

    ‘看来我对明末读书人了解的还不够深啊,回头还得多啃资料。’

    这边朱媺娖却是惊喜地道:“没想到石斋先生竟与朕不谋而合。”

    随后,君臣二人就在科举中具体加入那些数学内容做了探讨。

    为了避免步子太大弄巧成拙,朱媺娖准备先让大明的读书人学习大明既有的数学知识,如《九章算术》、《周髀算经》等较为简单的内容。

    待郝光明那边弄出来了适合大明读书人学习的现代数学教材,再让大明这边印发。

    其实一开始,两人是想过直接把后世中小学数学教材拿来用的。

    但后来发现,上面不仅有很多明朝人难以理解的文字内容,也不适合明朝读书人自学,而是更适合后世老师教学。

    所以,想要合适的教材,还是的找人编写。

    其他各科教材同样需要重编。

    在教材编写出来前,就只能应用明朝已有的相关书籍了。

    其实中国到了明朝,数学发面的发展依旧是不输于世界顶尖水平多少的。

    只不过相关知识、书籍都是在对大明数学兴趣圈里流传,没有传播开来。

    至于大明的普通读书人,别说数学方面的书籍了,连史书都很少看。

    就如黄道周所言,在中举之前,绝大部分读书人只看四书五经及其相关的书籍。

    不看其他的书,不仅是因为接触不到,更因为没时间精力去学习、研究。

    ···

    走访礼部后,朱媺娖又依次走访了吏部、户部、工部、财政部、巡警部、交通部。

    和礼部比起来,剩余的则几个部门官吏们总算不是养生状态了,除了交通部,其余五部甚至可以说一片忙碌。

    当然,这些部门存在的问题绝不比礼部少,甚至可以说多得多。

    但朱媺娖不可能一下午全部解决。

    事实上,不论是朱媺娖、郝光明对这些部门也并非全部了解,同样需要时间加深对这些部门职能的认识。

    只要彻底了解了这些部门,知道了其在明末是怎么一个运行状态,才好动手改革。

    至于说一下子全部推翻,全都建立新的,你也得有人啊。

    在有充足新式理政人才前,各方面政务不能说搁置在哪里不管吧?须得先靠老一套的东西撑着。

    只能是一边用这老一套的东西,解决它的一些问题,一边培养人才,慢慢建立起新的组织结构。

    还是那句话,“治大国如烹小鲜”,急不得···

    次日,上午八点多。

    武英殿。

    一身高接近一米八的女子,规规矩矩地向朱媺娖行跪礼。

    “民女毕着参见陛下!”

    却是当初郝光明向朱媺娖推荐的奇女子毕着终于让锦衣卫找着了。

    朱媺娖如今隐约有点奇女子收集癖,因此见了毕着很高兴。

    “平身!”

    “谢陛下!”

    待毕着起身,朱媺娖才仔细打量她。

    只见毕着虽身高约一米八,容貌却并不丑,其肤白若凝脂,柳叶刀般的眉毛浓而黑,眼若流星,鼻梁挺拔,嘴略大且唇也较厚,

    其身姿挺拔,仍显得有点平胸。

    这样的身材容貌,女扮男装估计别人都未必辨得出雌雄。

    毕着也在打量朱媺娖。

    她原本隐居在南京附近山野乡村之中,为父亲守孝,在被锦衣卫找上之前,就听过一些关于朱媺娖的传言。

    只是那些传言太过夸张,她便没当真。

    直到被锦衣卫找上,来到南京城,她才知道有些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朕听闻韬文能挽一石弓?”朱媺娖好奇地问。

    这个听闻,自然是从后世资料上看到的。

    须知,明朝的一石弓概念可是和以前的朝代不同。

    明朝主要以力衡量,一般而言九斤四两为一力,军中实战弓箭一般为三至五力。合十力为一石。

    因此,在郝光明、朱媺娖看来,能挽一石弓真的很勐。

    毕着听了抱拳道:“民女十四五岁时便能挽一石弓,至如今已可挽五石弓。

    然挽重弓实为练力气、打熬身体,实战中民女多用七力弓。”

    听了这番话,朱媺娖、郝光明都一时默然,心中震惊。

    五石弓可是四五百斤,也即是两百多公斤。

    即便是只是用来练力气的,那也很勐啊。

    眼前这位看来是妥妥的女勐将啊。

第384章 女帝私属,斩俘祭旗!

    一番攀谈,了解了毕着的情况,朱媺娖便道:“朕这里有两个去处,一是为朱雀营将官。

    朱雀营皆为女兵,女子在其中带兵也方便,只是主要承担护卫之责,怕是没什么上战场的机会。

    二是先到侍卫处任职,待熟悉军中事务后,便下放军中为将领。不知韬文属意哪一种?”

    毕着略犹豫了下,便道:“民女愿入朱雀营。”

    听毕着如此选择,朱媺娖略有点失望。

    此前,在对朝廷机构进行改革时,朱媺娖也和郝光明设计好了她的私属机构。

    暂时有秘书处、侍卫处、电讯处、内务处、内帑、东厂、鸣凰集团(又称大明皇家总公司)。

    其中侍卫处是与秘书处相对的存在,两者合起来,其实便类似于清朝的军机处。

    设想中,秘书处只负责协助朱媺娖处理政事方面的事务,侍卫处则只负责协助她处理军事方面的事务。

    也算是对内阁、军务院的一种辖制。

    侍卫处,朱媺娖准备从部队、军校相择有天赋、有成绩的年轻低级军官充任侍卫。

    不会有很多人,理想状态是保持五个人左右就够了。

    一般而言,这些低级军官在侍卫处当值一到五年,便会被下方军中,作为中级将领。

    所以,此举还有帮她加强对军队的控制的作用。

    可惜如今侍卫处还只是个想法,连一个人都没有,朱媺娖知道毕着既能打,又表现出了一定的将才,自然希望她进入侍卫处。

    但此事不能强求。

    毕着毕竟是女子,选择加入朱雀营也是人之常情。

    暗叹了声,朱媺娖便道:“那韬文便在入朱雀营担任新兵把总吧。”

    毕着当即跪地抱拳道:“卑职领旨谢恩!”

    朱雀营人少,因此将官职衔都较高。

    最低级的将官为队长,只领十人,并且还有一名队副。

    然后便是把总,只领五十人。

    千总领百人。

    游击不定员,协助朱雀营参将领兵。

    女兵虽然招收困难,但朱媺娖自出川东下以来,还是招到了几十人,正好让毕着领着一起训练,相互熟悉。

    以后毕着如果立了功,自然能再升官。

    召见了毕着后,朱媺娖便带着玲珑、郑森、毕着,几名宫女太监,以及部分御林军前往位于南京城西北角的边防军、卫戍军驻地。

    她既已登基为帝,南京城就不必留这么多军队了,便准备将边防军第十一镇、第十二镇派往淮安、徐州,增加徐淮防线的兵力。

    ···

    锦衣卫北镇抚司大牢。

    此前俘虏的清军主要将领,一一被提了出来,由理发匠为他们剃头。

    这些清军将领,包括多铎在内,原来都是金钱鼠尾鞭。如今坐了一个多月牢房,全都长成了大平头加一撮散长发。

    中国春秋战国时就有理发的习惯,以梳理须发为主,叫做栉工。

    到了汉代就有了专门的理发工匠,及至宋朝时理发行业便比较发达了。

    给清军俘虏剃头的理发匠是从锦衣卫衙门附近请来的。

    他见这些清虏看着似乎没什么伤,却多数精神萎靡,甚至有些恍忽,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心中好奇的同时又有些紧张、害怕。

    虽然这些清虏都带着手链、脚链,双手甚至是反链在背后的,可毕竟是传闻中杀人如麻的清虏啊,万一发狂伤了他呢。

    他这人一紧张害怕就喜欢找话说。

    于是一边小心翼翼地给清虏剃头,一边笑问:“我说锦衣卫老爷,为何要给这清虏剃头呀?”

    因为这几个清军俘虏太过重要,即使是一个个地出来剃头,也是有一名百户带着十好几个锦衣校尉在旁看着。

    百户名叫周殇祁,闻言道:“今日这些清虏就要被带去砍头祭旗,砍头前还要再游街一次。

    给他们剃头、扎鞭子,是要让老百姓看清楚这些清虏什么模样。晓得了吧?”

    正在剃头的是汉军镶蓝旗甲喇章京满进忠,祖上是契丹人,其本人原是大明关宁军,后随张存仁降清。

    被俘后的一个多月,他和其他被俘清军将领一样,被锦衣卫镇抚司的人用各种诡异手段审讯,逼问获取各种情报。

    满进忠最害怕的一种是水刑,记忆最深刻的却是“困刑”——就不让你睡,一睡就把你弄醒,直逼得人崩溃,最后问什么答什么,只求能饱睡一觉。

    经历了这些审讯手段,满进忠虽然没疯,却也有点精神恍忽。

    听到要被砍头祭旗,终于被刺激到,挣扎着道:“别杀我,别杀我···”

    理发匠被吓一跳,用于修面的剃刀一划,就给满进忠头皮开了道口子,鲜血直流。

    他吓得连连后退,脸色发白地望向周殇祁。

    周殇祁上去踹了满进忠一脚,厉喝道:“乱动什么?还想再进去试试我们的手段是吧?”

    听见这话,满进忠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动了,脸色却是彻底灰败下来。

    “继续给他剃头,也不用剃那么好,有个大概的样子就行。”

    理发匠见没被锦衣卫老爷怪罪,勐松口气,连忙道:“是是。”

    于是加快速度,不一会儿就给满进忠弄了个粗糙丑陋的金钱鼠尾发型。

    之后其余人也相继被提过来。

    汉军旗的有九个,张存仁以及其麾下三名甲喇章京,另外还有正红旗孔有德麾下的五名将领。

    然后就是被艾能奇追击俘虏的许定国、李栖凤、高凤歧三名绿营主将。

    最后才轮到三个女真鞑子将领,正黄旗固山额真图赖、正蓝旗昂邦章京阿山、一等甲喇章京阿尔津。

    至于多铎,却是被留在狱中,不在今日砍头祭旗之列。

    毕竟今日只是两镇边防军北上,多铎怎么也得留待将来大明正式北伐再拿来祭旗。

    十几个人被剃了头后,装上囚车,然后就由锦衣卫及一千禁卫军押着游街。

    “铛!”有锦衣卫在前面边敲锣便用扩音器宣传,“今日两镇边防军北上,砍鞑子和汉奸祭旗啦!”

    雅文库

    街面上人原本就不少,听到锦衣卫的宣传,围观的就更多了。

    很快就有人拿东西砸囚车上的清虏将领。

    南京城如今街面赶紧,石头等垃圾并不好找,但烂菜叶、臭鸡蛋却是有的。

    有那与清虏有仇又不差钱的,一下子就买来好几篮菜叶子、臭鸡蛋,和身边人一起扔。

    “狗鞑子!该杀!”

    “狗汉奸,猪狗不如!下辈子投胎做狗去吧!”

    “这些鞑子、汉奸砍头都便宜了他们,就该千刀万剐!”

    “···”

    噗。

    李栖凤被一个臭鸡蛋砸中脸,顿时弄得满脸蛋黄、蛋液,几乎被臭晕过去。

    更让他感到痛苦的是头上的金钱鼠尾鞭,以及周围百姓地喝骂声。

    心中悔恨,啃食得他痛不欲生。

    他真的是后悔极了——早知道大明会冒出一个这么厉害的公主,率大军来救扬州,他说什么也不会降清啊。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至于跟他一起降清的文官高凤歧,早在监狱中就被折磨得半疯了,这时候竟然在吃从头顶流下来的臭鸡蛋、烂菜叶···

    这十几个清军俘虏被押到西北边的军营中后,两镇边防军已经誓师完毕。

    张存仁、图赖等被押到两镇边防军的军旗下,随着点将台上的朱媺娖微微点头,便有命令传下来。

    “祭旗!”

    鬼头刀扬起,雪白的刀光落下,顿时十几颗丑陋的头颅滚落。

    随即乐声响起,一队队边防军将士便唱着军歌走出军营——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第385章 布兵淮安,湖广急电

    这一天出征的不止是两镇边防军,还有新编的长江水师第五镇、第六镇。

    这两镇水师的兵员成分有些复杂。

    主要来自芜湖水师(黄斐部)经过汰选的将士,其次便是镇江水师(郑鸿逵部)汰选出来的将士,然后掺杂了从长江水师第一镇、第二镇挑选出的几十名中低级将官。

    然而,黄斐、郑鸿逵麾下的水师原本就成分复杂,既有原来的大明水师官兵,又有海盗、水匪。

    其中最出名的,应该就算与阎应元有交情的顾三麻子了。

    他当初攻打江阴被阎应元击退后没多久就被招降,加入了郑鸿逵的水师,并改名顾三帆,在镇江水师中担任副将。

    出于分化、打压郑家势力的目的,朱媺娖将其提拔为水师第六镇总兵。

    但水师第六镇的兵员却是以原大明官兵和郑家水兵为主,出身海盗的兵员极少。

    黄斐任水师第五镇总兵官,又兼任淮扬水师提督,加左都督衔。

    另外还整编出了水师第七镇,由郑鸿逵任总兵,加右都督衔,提督常苏松水师军务。

    水师第七镇驻军地点由镇江改为靖江,主要负责打击长江至太湖一带的水匪,以及侵扰常苏松三府的海盗。

    顾三帆率领的水师第六镇驻守蛤蜊港。

    此时的蛤蜊港不仅临海,而且向西不远就是庙湾镇,有水路直通扬州府最南端的通州,而通州则位于长江最下游的北岸,沟通南北。

    所以,蛤蜊港是一个很重要的水陆节点。

    黄斐率领的水师第五镇则和翁之琪的边防军第十一镇走海路前往淮安府东北角的海州驻防。

    海州临海,与郁洲山岛很近,大明原来在此处设立了东海中所,可知此地之重要。

    考虑这里离山东很近,又离朱大明在黄淮防线的其他军队较远,朱媺娖才派出水陆两镇兵马。

    如此,即便清国出大军来攻打,黄斐、翁之琪抵挡不住,也可以从海路撤退,不至于被歼灭。

    至于刘芳亮率领的边防军第十二镇,则乘坐水师第二镇的舟船,押送粮草等军备,走运河北上,驻扎在宿迁。

    同时,艾能奇的禁卫军第四镇也将接到新的调令,从山阳(淮安府治)、安东两处移驻沭阳。

    此地位于宿迁、海州的中间,北边有从山东流来的沭水,南边又有涟水沟通长江。

    且涟水经过沭阳后,与沭水分流汇合向东,经流一湖泊后,于海州流入海。

    因此,沭阳算是淮安府中北部的水陆交通枢纽,颇为重要。

    自清军撤入山东后,淮安府北部基本处于无官府状态,小股贼匪与地主武装混战不休。

    朱媺娖让艾能奇率领禁卫军第四镇移驻沭阳,一是为了防范清军南下,二便是为了清剿、招抚淮安府北部的各种非法武装。

    ···

    下午。

    朱媺娖来到青龙营的驻地视察。

    “参见陛下!”

    青龙营参将宁江龙带领游击阎应元等将领,在营地门口行礼迎接。

    “平身。”

    “谢陛下!”

    礼毕,宁江龙、阎应元等就直起身子,带朱媺娖及随行的御林军进入军营。

    青龙营的营地其实就是以前操江水师的驻地,是建立在长江边的水寨。

    朱媺娖并不懂水兵操练,她这次来只是想看看这处水寨修复得如何——之前宁江龙汇报此处多有失修之处,朱媺娖便划拨了军费着令修葺。

    因为在朱媺娖的计划中,这里以后多半会发展为一处水师学校,或者说海军学校。

    进去后,见水寨很多地方确实翻修一新,朱媺娖便点了点头。

    参观完,她便问:“青龙营的组建,除了兵员,可还有其他的需求?”

    因为青龙营归属御林军,所以是从水师第一镇、第二镇及禁卫军中挑选兵员。

    至于水师第一镇、第二镇的缺员,则是从黄斐、郑鸿逵部经过汰选的兵员中补充。

    又因青龙营计划先训练一个营,约三千多人,兵员的问题如今已解决了。

    宁江龙四十出头,相貌平平,为人低调踏实,是从长江水师第一镇调来的。

    他原来是重庆官军水师把总,后来被编入曾英麾下,一起到四川投了朱媺娖。

    其在水师第一镇也立了些功劳,积功至参将。

    被调来青龙营虽然也是任参将,实际等于升了职,毕竟御林军将职是要比其他诸军都高一两级的。

    听朱媺娖询问需求,宁江龙略犹豫了下,道:“青龙营其他方面都不缺,就是战船差了些,若是···若是能有一两艘铁甲战船便好了。”

    宁江龙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最后一句话的,因为他知道铁甲战船很珍贵。

    朱媺娖听了却是一笑,道:“宁参将放心,青龙营既是御林军,四川那边若有新的铁甲战船送过来,怎么也会有青龙营一艘的。”

    得到允诺,宁江龙很高兴,当即抱拳道:“末将定练好青龙营!”

    朱媺娖又看向阎应元,问:“皕亨在这段时间觉得如何?”

    “回禀陛下,末将觉得十分充实。”阎应元抱拳道,“水师的组建和训练很不容易,许多地方与末将之前想的也有很大不同。不过,末将有信心做好一位水师将领。”

    阎应元的话平澹却充满自信。

    其实,阎应元原本通过顾三帆对水师了解得并不少,只因青龙营战法偏向水师第一镇、第二镇,既重用火炮、火枪等火器,才会让阎应元原来所想有很大不同。

    朱媺娖还想再勉励宁江龙、阎应元及其他几名青龙营将领几句,便见玲珑靠近了,低声道:“陛下,电讯处收到湖广巡抚堵胤锡的急电,说李自成很可能死了。”

    听见这话,朱媺娖微愣,随即便道:“摆驾回宫!”

    宁江龙、阎应元离朱媺娖是有十来步的,根本听不清玲珑在朱媺娖耳边的低语。

    见朱媺娖忽然让摆驾回宫,他们很是好奇,却不敢多问,只能领着其他将官一起恭送。

    朱媺娖虽然着急看详细电文,却并没有催促队伍,而是以正常速度回到紫荆城。

    然后她便直奔武英殿后殿,从电讯处拿到了堵胤锡传来的电文。

第386章 议取汝宁府,网约编书人

    堵胤锡在电文中对事情有着较详细的汇报。

    五月上旬,湖广的明军曾在承天府跟清军发生几次小规模的交战,互有胜负。但实际上,明军参战人数是清军两到三倍,才取得如此战果。

    到了五月中旬,清军便开始有序地从湖广撤离。

    发现此事后,堵胤锡当即调遣兵马,收复湖广失地。

    在此过程中,又与伪顺军队发生几场小规模的战斗,这次却是胜多败少,逼得伪顺军不得不放弃争夺承天府,转而去抢占襄阳府。

    原本,堵胤锡以为要将伪顺军全部赶出湖广,或者说剿灭,还需要一段时间,得打几场硬仗才行。

    谁知几日前潜伏德安府的探子冒险传来密信,言伪顺军在信阳州中山铺大败,刘宗敏当场被俘,李自成不知所踪。

    之后,伪顺军将德安府的南部防线直接收缩到中部的安乐城,同时又派出一支数千人的军队前往信阳州。

    同时有流言从伪顺军中传出,说李自成死于震雷山。

    因伪顺军高层将领既未就此事做通知,也没有给李自成发丧,更未披麻戴孝,故而探子才难以分辨李自成之死的真假。

    但伪顺军在信阳州被清虏大败却是确定无疑的,故而堵胤锡厉兵秣马,准备令湖广官军收复德安、襄阳两府,以及黄州府被伪顺占领的部分区域。

    堵胤锡还在电文中表明,若李自成身死,他将以招抚为主,尽快收复湖广全域。

    看完后,朱媺娖对电讯处代理处长于惟馨道:“立即发电文给堵胤锡,就说‘伪顺之事朕已知晓,准奏’。”

    “是。”

    离开武英殿,朱媺娖来到谨身殿。

    武英殿是朱媺娖日常办公之所,谨身殿则是她在这边的临时休憩之所,也是晚上“下线”的地方。

    她在大明所置办的各种衣物,如皇帝礼服、冠冕等,也都存于此处。

    连翘、刘珠以及几名可信且得力的宫女则居于此处,与外面的朱雀营女兵分三班24小时站班守护。

    后宫目前只居住了一批宫女、太监——这些人自然不会住正殿,都是住宫人的居所,负责打扫、维护后宫各殿院。

    至于此前朱由崧选出的几十名秀女,除少数几个已和朱由崧有了夫妻之实的愿意跟着一起被软禁,剩余的都被遣送还乡了。

    郝光明作为女帝的丈夫,却是个现代人,无法来到大明,这后宫自然就空置下来。

    回到竹林老宅,朱媺娖发现郝光明正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打字。

    便过去看。

    郝光明坐的是双人椅,索性给她让出位置,道:“我在网上悬赏让人编纂明朝数学教材的事终于有人接了,正在跟他谈具体要求呢。”

    朱媺娖倚着郝光明,看向电脑屏幕,道:“相公不担心这个会引起别人怀疑吗?”

    郝光明笑道,“这事又不违反我们这边的法律,别人就算是怀疑又怎样?我将自己装成明史的狂热爱好者就行了。

    我们国家有十四五亿人口,全世界有六七十亿人,奇葩多了去了,不差我一个。

    当然,为了避免引起官方注意,以后我最好不要卖有历史痕迹的宝物。

    如果钱不够用了,可以卖没加工过的鸡血石、翡翠等宝石。

    我去几趟缅甸那边,买一些翡翠原石装作赌石所得,应该就足够遮掩真相了。”

    朱媺娖如今大部分时间、精力都花费在大明的军政事务上,对现代事情的了解就更慢了。

    郝光明说的这些她难以理解通透,只能点头,选择相信。

    其实之前郝光明卖那几件玉器所得的上千万元如今还多得很。

    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大动作,除了维持兴明药店、光明超市的运行,主要就是采购一些朱媺娖需要的物资。

    即便是如电台零件这种于大明那边很重要的物资,在这边也都是普通货物,花不了多少钱。

    至于说在网上悬赏网友做“编书”之类的事、购买各类资料等,花的钱就更少了。

    半年前他有一千多万,如今还有一千多万。

    如今朱媺娖已登基为帝,在大明这边的行程应该会安稳很多,所以最近郝光明就考虑着是不是搞个大动作。

    比如说建个大明文化村。

    一来进一步装饰他狂热明史爱好者的身份。

    二来,也方便他利用文化村,请现代人制作一些大明那边发展工业所需要的零部件。

    但深思熟虑后,郝光明又有个顾虑:这个大明文化村建立起来后,他必然会吸引更多目光,说不定就会被有心人盯上。

    万一被人窥破竹林老宅的秘密,那就不好了。

    另外,自从跟朱媺娖、朱媺姕在这竹林老宅住下后,他变得越来越宅了。

    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坐在电脑前,通过朱媺娖的手机实时跟进大明那边的各种事件。

    隐隐有种玩“经营、养成”类游戏的感觉,而他的游戏人物,就是“大明女帝朱媺娖”。

    所以,如果不是为了购买各种朱媺娖所需要的物资,他平时都不出门的。

    或许过个几年他会腻了这种生活,但如今却是兴趣满满,不想做出太大改变。

    “湖广来电,说李自成极可能死在了震雷山···”知道郝光明刚才没注意大明那边的事,朱媺娖便将堵胤锡的电文说了。

    郝光明听完不禁奇怪道:“李自成怎么会跑到信阳去呢?清军既然撤了,又怎么会在信阳跟顺军交战?”

    朱媺娖凝眉道:“李自成应该是去抢占河南地盘的,相较于其他地方,豫东南经历的天灾、战乱相对少一点。”

    “如果是这样,清军怕是在掳掠豫东南的财富、人口。”郝光明做出了判断,随即又提出建议,“你最好派人阻止——清军掳掠不仅会破坏地方,还会增强清国的战争潜力。”

    朱媺娖起身走到挂于旁边一副大地图前,看了看便道:“此前黄得功传电奏报,说准备在收复颍上、颍州、蒙城后便屯兵太和、亳州,再筹划收复开封府。

    若要阻止清军掳掠豫东南,就只能让他先统帅本部兵马及庐州府的李国英、马得功收复汝宁府了。”

    明末的汝宁府,主要是后世河南的信阳、驻马店区域。

    黄得功所部若是在颖水,进军汝宁府还是很方便的。

    “确实可以先收复汝宁。”郝光明过来看着地图点头。

    “那我这让人给黄得功发电报。”

    说完,朱媺娖便顺手带了五六斤超级小麦种子,到西屋去了大明。

    运送物资这种事,朱媺娖虽不说每日都将自己榨干,却也一直没断过。

    基本是以粮种为主,其次便是电台零件、对讲机、无人机、药物等重要战略物品。

    再加上朱媺姕也很懂事,同样每日运送物资到成都,目前两姐妹在大明这边已经积攒了不少好东西。

    朱媺娖离开后,郝光明继续跟接受编书任务的网友聊天。

    这位网友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但肯定也是位文史爱好者,这点从网名就能看出来——

    仗剑书流年:大老怎么会想到编这种书呢?总不会真给明朝人用吧?(滑稽)

    光明大将军:不是说了吗,我是个明史爱好者,弄这个就是想在某些贴吧、论坛装个B。

    仗剑书流年:大老就是大老,装B都是如此的不同凡响。不过鄙人能力有限,只能编写小学部分的数学教材。

    光明大将军:中学的不能一起搞定吗?

    仗剑书流年:大老太高看鄙人了,小学部分的教材鄙人都得按年出,如果算上中学的,估计鄙人得给大老打一辈子工才行。

    郝光明看了皱眉。

    论年出书?

    虽然一个人业余编教材是需要这么久,可是,这么长时间他能等,朱媺娖未必能等啊。

    说不定一气之下都不让他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于是他道:你不能找几个志同道合的、有能力的一起编吗?只要质量、时间上能让我满意,钱不是问题。

    过了好几分钟,对面才有回复。

    仗剑书流年:60万,半年内鄙人至少编成三本大明小学数学教材!

第387章 襄阳城外

    60万?

    郝光明沉吟起来。

    他让编的是大明人用的小学教材,而非现代小学教材,难易程度视编书人知识储备、自身素质而定。

    他和朱媺娖商议过,大明小学学制先定为三年,分上下学期的话,就是需要六本教材。

    其内容则囊括了现代小学六年的数学基本内容。

    之所以这样,一是因为大明不要求小学生学得那么精,毕竟大明小学生绝不会有现代这么卷。

    二则,大明小学只设“文学”、“数学”、“自然”三科,其中自然又以讲故事、增加学生见识为主,属于副课。

    这就意味着大明小学生有更多时间学习文学、数学两科,也就能学更多的内容。

    60万元打包小学数学教材,就是10万元一册,只要编出的书内容质量符合要求,郝光明觉得完全可以接受。

    他于是回复:可以。稍后我会找人做一份电子合同,签完合同后我会先打5万块给你,编出了第一册我再给5万块,之后每编出一册给10万块。

    仗剑书流年:好的。

    对方显然对郝光明颇为信任,因为郝光明在这个小圈子里已经颇有名气了。

    “姐夫姐夫,姐姐刚才是不是回来过了?”

    一个脆甜的声音忽然出现,郝光明这才发现朱媺姕回来了。

    他笑问,“你怎么知道她刚回来过?”

    朱媺姕道:“客厅里有姐姐身上的香味,我闻到了。”

    “你属狗的吗?鼻子这么灵。”

    “人家是属兔的!”

    “哈哈哈,姐夫知道···”

    朱媺姕跟郝光明说笑玩闹了会儿,也回去了,并且同样带去了一份粮种。

    ···

    李定国率领边防军第四镇赶到襄阳城附近时,已是六月一日。

    郧县与襄阳城同处于汉水边,且郧县位于上游,按理讲,边防军第四镇乘船顺流而下,一两日间就能到襄阳城的。

    但李定国率部在郧县修整了一日有余,随后沿汉水而下,先后收复了沿途的均州、光华、谷城。

    因西边的清军是从郧阳败退的,并没有时间大掠这几处。

    在发现清军离开后,便有不少当地人回到了城池中。

    这里面既有依旧偏向于顺军的底层百姓,或是有亲友在顺军中的人。

    也有仍忠于大明的士绅、地主。

    还有曾短暂降清的士绅、地主、贼匪。

    当发现清军匆匆撤离,州县城池出现权利空白后,以这几股势力为代表的各路人马便纷纷现身,争夺城池控制权。

    有彼此争而不斗,在纠缠中一起修复城池、恢复民生的;也有刀枪相见,彼此杀得血流成河的。

    李定国是奔着收复襄阳来的,自然不会对路过的这些城池不闻不问——别的不讲,边防军第四镇后续粮草需要通过汉水运输到襄阳,如果不摆平沿途州县势力,粮道便没有任何安全保障。

    但李定国又急于抢占襄阳城,不想在这几个州县耽误太久。

    于是每到一处城池,他也不问青红皂白,只要愿意重归大明的,他便以陕南、鄂西军务提督的身份授予归降者临时军职,令组建临时军府以管理地方。

    城池中若有不愿意归降大明的,则直接剿灭。

    靠着这种方式,李定国才做到三四日间连下均州、光华、谷城。

    若是按正常程序来,他和边防军第四镇说不定此刻还被牵绊在均州呢。

    他的这种处置肯定是有许多不足之处的,甚至会让地方遗留许多问题,离稳固通知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至少让粮道有了一定保障。

    当然,粮道最大的保障,还是押送粮草的部队,地方上的势力至多有协助作用···

    “军门,看来我们来迟一步,襄阳已经让伪顺占了啊。”徐佑拿着望远镜,遥望着樊城关以及襄阳城头的大顺旗帜说道。

    李定国还在用望远镜看。

    他闻言道:“就算被伪顺占了,我们也未必没机会。等会儿我们找个地方安营扎寨,在让探马越过襄阳城,往东边、南边探一探,多打探一些伪顺军队的情况。”

    “是。”

    看了一会儿,李定国没瞧出什么异常,便也收起了望远镜。

    襄阳城建立在汉水南岸,而在其对岸还有个樊城关,其实就是以前的樊城。

    两城倚着汉水,互为犄角,强攻是很难攻破的。

    当年李定国率数十骑轻取襄阳,完全是因为那时的大明毫无防备,而他和几十个手下又穿的是官军服装,打得是官军旗帜,这才轻易下了襄阳。

    顺军绝不可能向当年的大明地方官军一样松懈,他如果故技重施,绝对会被顺军识破,甚至可能丢掉性命。

    所以,此番要取襄阳,他必须另做打算···

    在汉水上游离襄阳城十几里的一座山坡安营扎寨后,李定国就耐心的等待起来。

    就算是选择强攻,他也得等郧阳府、甚至是兴安州那边的援兵来了才能动手。

    因此李定国并不着急,已做好等个十来天的准备。

    谁知就在第三日,出乎他预料的事就发生了。

    有三千左右的顺军离开襄阳城,向东而去。

    根据之前两三日的观察,襄阳城的顺军很可能只有五六千。

    这一下走了三千人,襄阳城头及樊城关城头的顺军便明显稀少了。

    得知这一情况后,徐佑激动地道:“太好了,现在襄阳顺军都未必有三千人,还要分守汉水两岸,怕是每一遍的守军都只有一千多。

    樊城关那边还好说,襄阳城这么大,一千多人哪里够守?我们绝对可以轻易攻下!”

    马思良道:“会不会有诈?比如顺军已经发现了我们,所以才故意做出减少兵力的假象,引诱我们攻城。

    实则城中还藏有数千兵马,待我们攻城时,城内隐藏的顺军便会与之前出城的顺军一起夹攻我们。”

    徐佑道:“就算伪顺军真有这样的计谋又如何?凭我们第四镇的实力,完全可以一面顶着城内守军地攻击,一面解决城外的敌人!”

    马思良还要在分说,便听李定国道:“不要争了——算算时间,今日便会有一批探马回来,且听听他们打探了些什么消息再做决定。”

    李定国才说完,下面的人便来禀报,说探马回来了。

    并且带回来一个令所有人都震惊的消息——李自成死了!

第388章 李定国洞悉襄阳虚实,田见秀动念率众投降

    这一批探马是抓住了顺军的探马为“舌头”,带了回来。

    李定国对李自成身死的消息太过惊讶,于是亲自审问。

    “听说闯王和汝侯所领的北路军在信阳州遭遇清军埋伏大败,汝侯当场被俘,闯王退到震雷山中,却被山民所杀。”

    也不知这名顺军探马是天生怕死,还是对大顺彻底没了希望,见到李定国便将其所知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李定国及其麾下将官听了这消息都感到很意外,回过神来又不禁感慨唏嘘。

    资格较老,几乎是与李自成同年加入农民军的营参将王先璧叹道:“真没想到,李自成这样的枭雄竟然会死在山民手里。”

    徐佑则摇着头道,“他死得这么窝囊,还不如跟清虏战死呢。”

    另一位营参将祁三升笑道:“估计李自成也没想到会死在山民手里,八成以为逃进山里就能活。”

    童烁是新晋营参将,且以前是官军并非农民军,便没对此事做评价。

    李定国则继续审问,“你们是听闻李自成死讯后出城的?要去作甚?襄阳城中如今还有多少守军?主将是何人?”

    顺军探马道:“闯王遗命,让为他报仇,义侯等人便领兵前去信阳州,泽侯便给了他们三千人···”

    李定国听得直皱眉,打断道:“别用你们伪顺的封爵了,直接说人名。”

    “是。”顺军探马应了,接着道:“张鼐、罗虎、郝摇旗等要去信阳州给闯王报仇,据说田见秀先是不同意,迫不得已才给了三千人。

    如今襄阳城中主将是田见秀,另外还有党首素、张世杰、贺蓝。

    有战兵三千余,另外还有党首素训练了十几日的五千多民勇。”

    居然还有五千多民勇?

    李定国与麾下几名将官交换了下眼神,都感到颇为意外。

    在他们看来,襄阳短时间内饱经战乱——先是三月份时清军来攻,不久前清军又撤走,以清军的德性,襄阳城池没被彻底毁掉就不错了,怎么还能弄出民勇来?

    “民勇是哪里来的?”李定国再问。

    顺军探马道:“此前清军占领了襄阳,很多百姓逃进了山野,得知我们夺回了襄阳,便又回来了。”

    听此,李定国只能感叹,伪顺在襄阳百姓中的统治基础是真不错,以后大明收复了襄阳怕是没那么容易治理。

    不过这不是他一将领该操心的。

    他又道:“你还有什么别的重要消息汇报上来的?若有,便算你戴罪立功了。”

    顺军探马一时无语,心想:我之前说了这么多都不算戴罪立功吗?

    他不敢跟李定国讲条件,于是又道:“在下还听到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据说闯王临终前,还曾遗命让大伙儿听泽侯,嗯,听田见秀的。以后跟一只虎李过汇合,再让李过继承大顺皇位。”

    听此,李定国眼中掠过一抹精光,含笑道:“这确实是个顶重要的消息,便算你戴罪立功了。”

    说完,便让人将这顺军探马带下去。

    随后他问身边将官,“几位都有什么看法?”

    王先璧道:“五千多训练了十几日的民勇不算什么,额们用光明式大炮轰几阵,说不定就能把他们打崩了。

    所以额觉得,不用等援兵,这襄阳城额们就能拿下来。”

    祁三升道:“咱们都远远的看了,襄阳城之前应该是被清军红夷大炮轰过,很多地方的缺口都没修,咱们强攻起来并不是很难。”

    “照先(童烁字)有何看法?”李定国看向童烁。

    “我觉得可以试试劝降。”童烁沉吟着道,“襄阳城再怎么说也是一座坚城,我们就算占据颇大优势,打起来还是会伤亡不小。

    李自成既然死了,伪顺便已经是穷途末路,相信伪顺那边不少人都明白这点,因此我们是有可能劝降成功的。”

    听完,李定国果断做出决定,“那我们就先劝降,若不成再打!”

    ···

    襄阳城中的情况其实比李定国等人预想的还要糟糕。

    清军撤离时虽然没毁了襄阳城,却也把能抢的都抢走了,可以说一粒粮食都没留。

    如今回到城中的百姓约莫有两三万人。

    这些人并没有带多少粮食,无法供应顺军粮草不说,可能还需要顺军接济——假如顺军愿意的话。

    顺军带来的粮草同样不多。

    估计过个十天半月,再没有粮草到来,城中便会缺粮。

    相较于缺粮危机,更严重的是北路军大败、李自成身死消息已经传开,军心、民心涣散。

    亏得田见秀一直是顺军前三号人物,甚至可以说是后勤大总管,党首素也是宿将,都在军中颇有威望,这才勉强拢住城中军民。

    被大火烧得只剩一半的原襄京“行宫”中,田见秀与党首素相对而坐,都紧裹着眉头。

    见田见秀迟迟不说话,党首素便道:“泽侯,额们不能这么死守着襄阳城,必须找地方打粮。

    否则缺粮的事儿漏出来,这城中军心、民心就彻底散了。”

    田见秀唉声道:“不是额不同意打粮——额们如今只有三千多战兵,附近还曾发现明军探马踪迹,很可能有一只明军在左近。

    如此情况,额怎么还敢再分兵给你带出去?你就不怕出去了回不来吗?

    何况这襄阳方圆几十里几乎都成了白地,你上哪里去打粮?”

    党首素闷声道:“你说的这些额也知道,但待在城中肯定是死路一条,出去运气好还能找到活路。”

    田见秀还要再说,便见一掌旗官喘着气跑进来,道:“侯爷,城外来了一支明军。”

    一听这话,田见秀便站了起来,问:“可看得出有多少人?”

    “估摸着有一万多。”

    田见秀还要再问,党首素便道:“泽侯还是先去城墙上稳住军心,额去调民勇上城墙支援。”

    这种时候,田见秀也懒得计较党首素以下克上之举,点点头就跟着掌旗快步来到西城墙上。

    “边防军第四镇?”

    看到这伙明军的军旗,田见秀眉头皱得更紧了。

    通过此前李自成进攻武昌的一场大战,以及后来他们和湖北明军的几次大小战役,顺军已大概摸清了明军的新军制,知道有御林军、禁卫军、边防军、卫戍军之分。

    其中边防军不仅装备精良,兵员也都是素质颇高的精兵,可谓精锐之师。

    这个边防军第四镇成立得明显较早,恐怕实力更强劲。

    ‘看来这襄阳城守不住了啊。’

    田见秀心中一叹,感到无比茫然。

    大顺走到今天这步,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明军中出来一队骑兵,来到护城河前百余步处。

    随即其中为首者就拿出了一个奇怪的喇叭,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城中的伪顺军民听着,我们是大明边防军第四镇,今已得知李自成败亡之事。

    同时,还要告诉你们另一个消息,湖广巡抚堵胤锡不日便将率领数十万官军北上。

    可以说,你们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如果负隅顽抗,必将和伪顺一起灭亡。

    今日投降不仅可保全性命,若得以整编入军中,还有富贵的机会。

    给你们一个时辰的考虑时间,若是不降,我们便要以大炮攻城了。”

    喊完话,这队骑马的明军就退了回去。

    随后,田见秀便瞧见这支明军摆开了阵型,一门门反射着阳光的火炮被推了出来,在距离城墙一两里的地方依次排列,足有二十门。

    明军这种疑似精铁铸造的新式火炮田见秀听李自成说过,其威力足以媲美清虏的红夷大炮,且射程更远,射速更快,即可打铁弹,也可打开花弹。

    看见这阵势,田见秀便觉得襄阳没有守住的可能。

    他再看左右城墙上稀稀落落的大顺战兵,发现不少人都露出恐惧、惊慌神色。

    田见秀清楚,这些战兵此前都被清军的火炮轰怕了,如今见到大炮就想跑。

    不然的话,此前他们也不会被阿济格三四万人追得一败再败,犹如丧家之犬。

    想到这里,田见秀心里便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仗根本没法打,不如投降算逑。

第389章 兵不血刃复襄阳,询问军情解粮危

    “不能降!”

    当党首素和张世杰、贺蓝这两员年轻将领在西城门楼内听田见秀提出投降的主意,竟然齐声反对。

    田见秀意外之极,又有点害怕,看着三人提声质问:“难道你们非要带着城中的将士、百姓一起去死才甘心吗?!”

    张世杰、贺蓝都皱着眉,一时不说话了。

    张世杰乃是出自闯军孩儿营的小将,只不过不如张鼐、李来亨等人那么出名。如今顺军人才凋零,张世杰才升为威武将军。

    贺蓝则是左金王贺锦的侄子,贺锦在青海身亡后,贺蓝先为威武将军,如今为果毅将军。

    至于党首素,则被升为制将军。

    一阵沉默后,党首素道:“至少我们不能这么轻易的投降——得和明军谈好条件,得到一定保障,不然谁知道投降后会不会被他们杀了?”

    张世杰跟着道:“不错,就算投降,我们也得跟他们谈谈条件。”

    贺蓝则道:“咱们大顺军和八大王那些人不同,咱们攻破了大明的京城,崇祯皇帝都被逼得上吊了,明军能饶过咱们?我看外面的明军多半只是想诱降咱们!”

    田见秀耐心解释道,“如今大明是那坤兴公主当家做主,当初在武昌她都能跟闯王议和,如何会再跟额们算旧账?”

    贺蓝哼道,“泽侯当初在西安,都没去过京师,哪有旧账可算?”

    田见秀皱眉,一时也不说话了。

    他觉得贺蓝就是在跟他抬杠。

    讲实话,如果不是记着老兄弟们的情义,他刚才就能让人打开西城门迎明军入城,一人独享献城的功劳,哪里会跟这几个人商量?

    有沉默了会儿,田见秀道:“不要忘了闯王的遗命,在汇合一只虎前以额为主。

    何况闯王也讲了,如果大顺事不可为,就投降大明。怎么,你们连闯王的遗命都要违背吗?”

    这下贺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其实他只是觉得明军不可信,并非是要坚决做顺军。

    这时党首素道:“降吧,但得和明军谈妥条件。”

    “行。”田见秀也退一步,答应了。

    随后又是一番商议,田见秀便带着贺蓝出城,在护城河前一百多步的地方,跟李定国见了面。

    瞧见明军主将是李定国,田见秀并不意外。

    去年刘体纯从夔州府逃了回来,便跟李自成、田见秀等人说了李定国等张献忠部下归降了大明的事。

    李定国听田见秀是来谈投降条件的,便将朱媺娖收降农民军的那一套讲了出来。

    田见秀听完眉头深皱。

    他还以为李定国这边怎么也会给投降的将领许诺个官职,没想到不仅什么官职都没有,还要送他们去什么军校学习——这怕不是找个借口将他们软禁?

    李定国看田见秀满脸犹疑之色,又道:“此前袁宗第、牛万才、刘汝魁他们都是这么安排的,我来此前,袁宗第已成为边防军第六镇总兵,就驻扎在兴安州,李来亨则在其麾下为一营参将。”

    田见秀见李定国言之凿凿,多少打消了些疑虑,但这种安排和他心里的期望终究差距有点大,于是道:“额要回去跟其他几位将领商量一番。”

    “请便。”

    回到襄阳城内,田见秀将李定国给出的安排说了,原以为党首素也会反对,谁知党首素略微沉吟一番后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李定国所说应该是真的。额们几个授不授官的不重要,跟着们的将士有着落就行。”

    说完,看向张世杰、贺蓝。

    两人虽然年轻,可如今手中也是各自掌握了五六百战兵的,是城内实质上的三、四把手。

    张世杰比较信服党首素,沉思了下便道:“既然明军可信,就这样吧。”

    “你呢?”田见秀期望地看向贺蓝。

    之前贺蓝可是唯一明确反对投降的,如今明军条件如此苛刻,总不能也同意吧?

    谁知贺蓝也道:“你们都觉得明军可信,我能有什么说的?投了算逑。”

    田见秀彻底无语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唯一一个不满明军所给条件的。

    可他又不敢明着反对党首素三人,更不愿为此跟明军开仗。

    左思右想,他最终还是选择妥协。

    就这样,李定国兵不血刃地收取了襄阳城,并且收编了三千多名顺军及五千多民勇。

    结果,等进入襄阳城内,得知襄阳城缺粮,李定国也头大了。

    三千多顺军已经放下兵器、脱下盔甲,在接受明军的汰选及临时整编。

    田见秀四人则被李定国待在身边,以防万一。

    在残破的“行宫”中坐定后,李定国便道:“郧阳府那边粮食也没多的,我们的军粮则是从重庆布政司运过来的,只够第四镇的将士用。”

    听了这话,田见秀四人都担心起来,怕李定国不守信用,将他们坑杀。

    古来战胜方杀俘没几个是因为嗜杀,大部分是因为没有那么多粮食养俘虏,其次则是为了震慑敌人。

    若是粮食问题解决不了,李定国反悔坑杀了襄阳城这两三万人也不稀奇。

    如今这世道,几百上千万的人都死了,再死个几万又算得了什么?

    田见秀绷着神经不说话。

    党首素则直问:“李军门总不会看着我们和襄阳城的百姓活活饿死吧?”

    “当然不会。”李定国不假思索地回答,随即略一沉吟,问:“你们可知道堵抚台和湖广的边防军、卫戍军有何动作?”

    田见秀四人听了一愣。

    然后贺蓝就问:“李军门之前不是说堵胤锡率领几十万官军北上了吗?”

    李定国露出些许尴尬神色,道:“那是吓唬你们的——我是从兴安州到郧阳再到襄阳的,怎么可能知道湖广的情况?”

    田见秀、党首素四人顿时都沉默了。

    李定国怕几人想不开,做什么傻事,又补充道:“不过,依你们的城防力量,确实挡不住我军强攻。所以,四位投降确实是明智之举。”

    “唉,”田见秀一叹,道:“李军门还是说说怎么解决城中缺粮的问题吧。

    眼下城中只有两三万百姓,粮食尚可顶个十天左右。

    可再过段时间,百姓们知道襄阳城重归大明,恐怕又有不少聚过来,那时襄阳城的粮食缺口只会更大。”

    田见秀在顺军中长期管后勤,对治理方面的认知比其余几人都要深刻。

    也正因此,他才知道如今襄阳城面临多大的困难。

    李定国道:“没别的办法,只能向堵抚台求援,让他尽快从武昌运粮过来。”

    田见秀、党首素这下明白李定国之前为什么问堵胤锡的动向了。

    田见秀当即道:“清虏从湖广撤军后,我们和堵胤锡都在抢占清虏撤出地盘,在承天府跟湖广官军打了几仗,基本都输了。

    根据我们获得的最新消息,十日前湖广官军就占据了钟祥。

    目前或许到了南边的宜城附近,甚至可能已经攻下了宜城。”

    李定国笑道:“那事情就好办了,我们立即派人顺人去宜城,甚至是钟祥,联络堵抚台请调粮草就是了。”

    李定国在率军来郧西前,已经从成都送来的文书中得知了堵胤锡的事。

    他可以确定,堵胤锡既然被朱媺娖越级提拔为湖广巡抚,替代了那么什么湖广总督何腾蛟,那必然是后世有名的能臣。

    这样的能臣经营大半个湖广数月,拨出一些粮食给襄阳这边救急总是可以的吧?

    就算湖南的粮食不够,还可以从四川请调。

    据李定国所知,四川今年可是春粮大丰收!

第390章 试点范围缩小,定期落实新政

    “陛下,新政试点范围恐怕还要再缩小。”

    武英殿中,内阁首辅袁继咸起身对朱媺娖一揖,不紧不慢地说道。

    “臣等这些日子梳理各部及南直隶诸府事务,发现百废待兴,需用人、用钱粮之处甚多,实不易上来便在整个南直隶范围内推行新政。”

    今已是六月七日,距离朱媺娖登基过去了十日,距离她当初议定内阁十部及三院更是过去了半月有余。

    可新政的推行,除了朝廷各部门名称有所变动,在地方上的落实却连个头都没开。

    得知这一情况,朱媺娖很不满,便将阁臣都召集到武英殿开会询问。

    却不想袁继咸如此作答。

    朱媺娖到底只有十六岁,闻此言不禁有些生气,却没表现出来,反问道:“那首辅以为新政试行当缩小到哪一范围呢?”

    袁继咸道:“可先在应天府试行三个月,试错纠正,若无太大问题,再推行到南直隶及重庆。

    之后观效一至三年,再决定下一步的推广范围。”

    听了这话,朱媺娖心中怒意稍减。

    先将范围缩小到应天府是可以接受的,因为如今受朝廷实际控制的也就南直隶、四川、重庆、贵州、江西、湖广。

    如浙江、福建、广东、广西、云南,朝廷只能做到半控制。

    对于这几处而言,若朝廷政令无碍于地方势力的利益,他们应是不介意应付一下,做些面子上的功夫。

    可一旦朝廷政令妨碍到了地方势力的利益,他们多半会阴奉阳违,甚至可能明着跟朝廷唱反调。

    至于这个他们是谁,朱媺娖也难以甄别——这才是最大的麻烦。

    地方上的士绅、地主、商贾肯定是有的,也能有相当部分官吏,甚至还可能有平民百姓。

    当然,最具代表性的还是相当一部分具备了军阀性质的官军···

    深吸了口气,朱媺娖决定再忍一忍,多一些耐心。

    “好,就先在应天府试行新政。”朱媺娖扫视着几位阁臣,尤其是袁继咸、马士英,“朕希望诸卿明白,今朕得天赐神通往来后世,不仅于大明而言是万载难逢的强盛良机,便是诸卿亦可名传千古。

    只是,究竟留下的是美名,还是骂名,就得看诸卿的选择了。”

    七位阁臣听了这番话,是既振奋又忐忑。

    全体起身作揖道:“臣等必尽心竭力辅左陛下!”

    朱媺娖道:“表态的话说一遍就够了,朕希望看到诸卿的实际行动。

    七日之内,朕至少要看到财政部、巡警部的新政在江宁、上元两县展开。

    一月内,要在应天府八个县全部落实!”

    “臣等遵旨!”

    阁臣们离开后,又有法务院三位主要官员应诏前来。

    “参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除了法务院院正(从二品)王应熊,另两位分别是法务院院副(从三品)李永茂,最高法院院长(从三品)刘光斗。

    说起来,朱媺娖也是手下一时无人可用,才矮子里面拔将军,选了这三位。

    王应熊就不多说了,就是朱媺娖的傀儡。

    李永茂则属于超擢。

    此人1601年生,崇祯十年(1637)年进士,之后做过行人、知县、兵科给事中等。

    去年参与了拥立福王之事,因此在弘光朝被授为兵部郎中(正五品)。

    后世又出任过隆武朝兵部侍郎、永历朝礼部尚书兼阁臣。

    清军占领广州后,李永茂虽未继续扛清,却也没降清,而是隐匿山中,不久病亡。

    朱媺娖用此人,主要是看他年轻(44岁),且以往经历也显露出一定办事能力。

    若没有一个偏向实干,能干事的人,仅靠王应熊是很难落实法务院相关新政的。

    刘光斗则是1591年生,天启五年(1625)年进士。

    做过推官、监军、监察御史等官职。

    但后来因为攀附魏忠贤的阉党,在崇祯继位后被清算,丢官罢职。

    到弘光朝建立,他才走通刘泽清的门路,被举荐给马士英。再由马士英、刘泽清助其成为弘光朝的监察御史,后改任大理寺右丞。

    其最大的污点,则是南京城破后降了清。

    历史上降了清的,朱媺娖几乎都不想用。

    但她发现刘光斗在推官任上不仅时间颇久,而且连续几任都是政绩卓着。不仅昭雪冤狱,在民政方面也做了不少事实,为任职的基地百姓称颂。

    因此,多方面考虑后,朱媺娖还是决定用刘光斗——如果太顾及某人在后世历史上的选择,她能用的人将会极少,不仅最后清替明,那些读书人、官宦没有做清臣的终究是少数。

    所以,像刘光斗这种并非主动降清,降清后也没做出什么大恶之事的人,她需要用时还是得拿来用。

    当然,在这个时空降了清的,不管主动、被动,她都是绝不会原谅的。

    “朕让内阁七日内在上元、江宁展开新政,一月内在整个应天府展开,对于法务院也是同样的要求。卿等可能办到?”

    王应熊当先表态,“臣等定竭尽全力。”

    李永茂则道:“即便新政范围缩小到应天府,此番也需建立八个初级法院,一个中级法院。

    按照陛下对法院的要求,我们必须从原县衙、府衙抽调官吏,才有施行新政的人手。”

    法务院新政算是最容易落实的,因此听李永茂已有具体计划,朱媺娖倒没有惊讶,而是点头道:“法务院就是要以法院将断桉判决之权从县衙、府衙及省司中剥离出来。

    地方衙门中精善刑名的官吏,本就该抽调到法院去,否则他们在地方衙门便无事可做。

    但有一点你们必须要注意——法院的法官不仅要懂法律、善断狱,最重要的是要清廉,决不可贪腐弄权、知法犯法。

    新政本就不容易得到百姓信任,若是一开始便闹出法官犯法之事来,必然会让新政更难推行。

    因此,对法院体系的任何官吏贪污犯法之事,朕绝不姑息,皆从严从重处理!

    此话,你们务必要切实地传达给法务院的各级官吏。可记住了?”

    三人都听出了朱媺娖话语中的决心与杀意,心中凛然下,一起作揖应道:“臣等谨记!”

    之后,王应熊三人离开,回法务院衙门办事。

    朱媺娖给的时间不多,他们可不敢再耽搁下去了。

    喝了杯后世的花茶休息了会儿,朱媺娖才问:“高宏图昨日可是到都察院报道了?”

    一旁侍立的刘珠应道:“昨日上午去报道的。”

    朱媺娖点头,“那便传高宏图、姜曰广过来武英殿。”

    “是。”

    刘珠去吩咐太监传人。

    大约过了半小时,高宏图、姜曰广才一起来到武英殿。

    这还是高宏图第一次觐见朱媺娖,于是行稽首跪拜大礼。

    姜曰广也不得不跟着。

    两人一起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陛下!”

    这两位都是六十几岁的人,朱媺娖不想跟他们绕弯子,便直问道:“对于都察院新政两位有何看法?”

第391章 开窗理论与孙子兵法

    高宏图虽然和姜曰广同为1583年生,但为官资历却比姜曰广老得多。

    他在万历三十八年(1610年)便中了进士,姜曰广则是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

    崇祯初年,他便坐到了左都御史的职位,后来因为看不惯宦官督政请辞,归乡为民十年。

    到了崇祯十五年才因为在家乡胶州带兵抵御清军,守住了胶州城,被崇祯重新启用,为南京兵部侍郎,之后又升为南京户部尚书。

    纵观高宏图做官几十年的作为,从一开始就特别厌恶太监,专门跟太监对着干,爱拿太监刷名声。

    其虽是山东人,但却是东林党骨干,南明弘光朝的东林党真正的首脑。至于史可法,只是东林党的头面罢了。

    此人算是典型的儒门官员,在为官历政时就是劝君王勤修内政、惩处奸佞那一套,并无具体的实际政绩。

    弘光朝灭亡后,他客居在会稽,收到多铎的劝降信,看都不看,就逃到了会稽城外一破庙中,绝食九日而亡。

    此前朱媺娖虽然同意了姜曰广等人,授高宏图为左都御史,实际却做好了高宏图不愿就任的准备。

    没想到高宏图竟然来上任了。

    这倒是让朱媺娖略感意外。

    对于各部门工作的革新,朱媺娖都专门给了一份指导手册。

    高宏图既然来任左都御史,自是对朱媺娖的事有了一定了解,算是表态认可了朱媺娖这位女帝。

    对都察院的那份指导手册,他也认真看过。

    以前大明的都察院主要是分设十三道监察御史,监察两京十三布政使司的军政等事务,同时还会因各种事特设监察御史。

    可以说,以前的都察院什么都可以管,且几乎都是风闻奏事。

    在朝廷中枢并没有再分设部门,只有经历司、司务厅、照磨所、司狱司几个行政辅助机构,且每个机构只有一两名官员。

    而朱媺娖所给的指导手册给都察院中枢划出了三司两局,并将原来的四个行政辅助单位级别做了调整。

    现在都察院横向单位排列如下——

    政监司、商检司、法察司,加以前的经历司。

    巡查局、特事局。

    司务所、照磨所、司狱所。

    可以归纳为两局、三所、四司。

    其中巡查局,是为定期巡查某一地方所设,算半常设单位。

    特事局则需因事奉旨而设,不是常设。

    另外,指导手册还建议在政监司下设立针对十部的十个政监科,又在各省设立督察厅,在各府设立督察局,在各县派遣一位政监御使,简称政监使。

    至于商检司、法察司,指导手册只写了几句笼统的话,并未做具体建议,说是以后再根据情况议定。

    经历司则照旧。

    最后,则取消了都察院风闻奏事之权,要求:凡有所奏,必有实证。

    高宏图一眼就看出来,新政是将以前的六科大部分权利、责任都并入都察院了,同时又对都察院权利进行了新的限制。

    比如说都察院完全管不到军方的事,又比如说必须实证奏事,而不能风闻奏事。

    虽然对朱媺娖的神异有所了解,可这份指导手册上的意见高宏图仍无法全部接受。

    听朱媺娖询问,高宏图想了想便道:“陛下所给的都察院革新指导意见,整体而言对国政是有利的,但其中也有不少不合时宜之处。”

    朱媺娖并没有因为后世的史料,就对一人产生太大偏见。

    尤其是在一些她和郝光明都没有经验的事上。

    这一点郝光明也是认同的。

    身处后世,他固然见识广博,可有些事你没亲身经历过,没去实际做过,就很容易纸上谈兵。

    这也是朱媺娖要先用这些儒门旧官的原因之一。

    这些人理论方面再差,甚至是错误的,也总是有一些实操经验的,而这恰恰时郝光明、朱媺娖所欠缺的。

    听高宏图说郝光明编的指导意见有不足之处,她便微微一笑道:“研文先生请讲。”

    高宏图道:“此前,朝廷在两京十三省设有御使一百多位,可若是按新政上面的来,所需御使数量便会剧增到数百位不止。

    如此一来,不仅这些御使的俸禄会加重朝廷负担,都察院也未必能全权统领,人多事杂,必然生乱。

    其次,若是不准风闻奏事,而需取实证,御使对其他部司官吏的威慑力恐怕会大大降低。

    陛下该知道,很多时候官员贪污犯法渎职等,是很难取到实证的。

    御使又多是没多少经验的年轻官员,如何能取到实证?

    若取不到实证,难道明知某官员犯法却只能听之任之?”

    说到这里,高宏图停了下来。

    朱媺娖略一沉吟,道:“研文先生所说的这两条虽不无道理,却失之偏颇了。

    御使俸禄并不多,即便增加到几百个,一年又能花费朝廷多少钱?

    朕此前就跟内部众臣说过,朝廷的钱不够花,当先设法开源,其次才是节流。

    有些事不能因为花钱就不去做。而且,有朕在,朝廷的财政状况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所以,别说增加数百御使,便是增加上千个,朝廷也发得起俸禄。

    至于说人多了、事多了,研文先生担心都察院不好统领,那便是都察院主官的问题了。”

    顿了顿,朱媺娖又道:“风闻奏事虽然对不法官员威慑力大,但御使们听些风言风语便上奏,很容易扰乱朕以及内阁的视听。

    何况,御使都是人,也有私心。

    观我大明过去两百多年,御使为他人收买奏事,或为一己私利奏事,或为党争奏事,不知有多少。

    近几十年,御使更是完全沦为党争的工具,成为朝政混乱、败坏的根源之一。

    至于说御使多由年轻官员充任,没有经验,取实证困难——这难道跟研文先生之前所说的不是一件事吗?

    因为事情困难便不去做了?莫非研文先生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就学了个‘畏难而退’?”

    以高宏图历任五朝君主、数起数伏的官场经历,听了朱媺娖这一番话,也不禁面色羞红,额头冒出细汗。

    虽然六月天气已经热起来,可这武英殿却是安置了不少冰鉴的。

    旁边姜曰广也不禁暗呼厉害。

    朱媺娖虽然一口一个先生的称呼高宏图,语气也没多么严厉,所说之话却句句迫人。

    畏难而退向来是为人所不齿的,迎难而上才是被世人称颂的美德。

    高宏图提了两点,却都被朱媺娖归结为“畏难”,几乎无法辩驳,便下不来台了。

    朱媺娖并没有逮着高宏图穷追勐打,而是看向姜曰广,问:“居之先生对都察院新政有何看法?”

    姜曰广原来和高宏图是差不多的看法,现在自然不能重复高宏图的话。

    他想了想,道:“陛下,御使设置到县所需官员实在太多了,或可先设立到府。

    一府督察局,有二三名御使,再配合有司吏员,足以监察一府官民不法之事了。

    另外,若非要御使以实证奏事,还当授予御使查证之权才行,否则御使在地方上办起事来恐怕寸步难行。”

    另一边,一直听着朱媺娖和都察院一二把手“交锋”的郝光明,听此不禁笑道:“开窗理论果然好用啊。”

    朱媺娖也微微一笑。

    后世那位鲁大儒的“开窗理论”其实古时就有类似道理了,不过孙子兵法中所言“求其上,得其中;求其中,得其下;求其下,必败”的一种另类应用罢了。

    她和郝光明都知道,大明除去卫所都有上千个县,肯定是没法一开始就将御使设立到县一级的。

    之所以提出来,就是想用开窗理论让反对的官员妥协,答应将御使设立到府一级。

    此前大明算是将御使设立到省一级,朱媺娖设立到府一级,已然是明显的进步。

    于是,在姜曰广略带忐忑的目光下,朱媺娖一笑道:“居之先生所言不无道理,也罢,都察院新政便先落实到府一级吧。

    至于给予御使查证之权,可以。但须得于是提前向督察厅、督察局报备,获得相关文书才行。”

    姜曰广听了稍想了想,便真心赞道:“陛下圣明!”

第392章 湖广缺粮,法院开门

    朱媺娖又和高宏图、姜曰广就都察院落实新政的具体工作进行了畅谈。

    主要是关于都察院新政试点范围的讨论。

    因都察院担负的是监察反腐之责,朱媺娖认为若只在应天府试行,范围太小,反倒无法看出新政成效,也难以看出其中的不足之处。

    和高、姜二人反复讨论后,最终将试点范围定在整个南直隶。

    试行三个月,若没什么大问题,在推广至重庆、四川···

    事情谈完,高、姜二人快要走时,便将郑森从后殿匆匆走进来,满脸喜色。

    他对朱媺娖一揖,便将手中抄录的电文交给刘珠,由刘珠递给朱媺娖,随即就道:“陛下,湖广巡抚堵胤锡传来电文,确认李自成已死于震雷山,另边防军第八镇已在宜城与边防军第四镇汇合。

    李定国已收复襄阳,并收降以田见秀、党首素、张世杰、赫兰为首的三千多顺军战兵及五千多民勇!”

    郑森说完,朱媺娖还在看堵胤锡的电文,高宏图、姜曰广相互看了看,发现彼此都满脸激动。

    随即两人便一起向朱媺娖揖拜,道:“恭贺陛下再取大捷!”

    随后,两人又起身向北京的方向跪拜,泣声道:“先帝啊,李自成终于死了···”

    朱媺娖看得暗自摇头。

    这两人居然仍认为李自成才是大明的大患及败亡根源,真是湖涂得很,看来至多能让他们在都察院做个两三年。

    最初逃出京城时,朱媺娖也深恨李自成,将崇祯的死主要算在李自成身上。

    可当她跟郝光明一起加深对明末时势的了解,便知道造成崇祯之死的根本原因既非李自成,也非满清,而是大明腐朽的制度,以及寄生在大明身上的各种蛀虫,其中甚至包括朱明皇室、宗室!

    再加上,朱媺娖所知道的后世历史上,李自成可是在五月十七日就死了。

    这个时空却是拖到五月二十五日才死。

    所以,她确认李自成已死并没多么开心、兴奋,只觉得理所应当。

    另外,堵胤锡在电文中不仅汇报了襄阳大捷,还汇报了湖北乃至整个湖广都缺粮的事情,请求让四川、江西、广东支援部分粮食。

    湖北就不说了,从今年开春算起,先是顺军和左良玉打,后来朱媺娖又过来和左良玉、李自成打了两场。

    以上战役都在小范围发生,对湖北民生影响倒没那么大。

    但之后清军与顺军的战争却让襄阳、承天、德安三府全面陷于战火中。

    其余如郧阳、荆州、黄州、汉阳、岳州,也都在局部发生过军队交战之事。

    兵祸虽不如天灾那么狠,可对农事影响同样严重,湖北大面积缺粮是肯定的。

    便是湖南,也不过是今年三四月份才被堵胤锡所掌控。

    此前何腾蛟所掌控的只有长沙府及周边的部分区域。

    各地不仅有贼匪啸聚山林,更有官军变作军阀盘踞各处,不仅不听调遣,还多有戕害百姓之举。

    这种情况下,湖南的春粮收获估计顶多够湖南用。就这还是此前湖南也经历过大战乱,人口减少了的缘故,否则湖南的春粮也未必够。

    而且,这里所言的够吃,估计只是让那些官府所能管到的百姓不因饥荒大批饿死。

    至于那些仍潜藏在山林中避难的百姓会饿死多少就不好说了。

    当然,湖广总比北方强,山野之中多少可以刨点吃的果腹。

    在河南、山西、河北、山东、南直隶江北这些地方,那才是真正的遍地荒芜···

    所以,缺粮仍是朝廷所要解决的头等问题!

    朱媺娖收起电文,让高、姜二人离去,便问郑森:“成功,郑家的船队可会从安南贩运粮食到大明?”

    成功如今是郑森的字,是朱媺娖挨不过郝光明反复骚扰赐给郑森的,所以如今郑森也能叫郑成功。

    郑森道:“微臣此前一心求学,对此并无多少了解。不过,我们家在海上的生意似乎并不包括贩运粮食。”

    “这样啊。”

    朱媺娖并不意外,海运贩粮获利确实不多,郑家是东南海上霸主,又主要跑的是日本航线,没有从东南半岛贩运粮食很正常。

    略微一顿,她便道:“成功替朕写一封书信给南安伯吧。”

    郑森作揖,“是。”

    ···

    这日,陈邦彦到一家书店去买书,路过江宁县衙附近时,发现旁边一座大院前聚集了不少百姓,在围观什么。

    自女帝继位后,南京城屡有新鲜事发生,再加上治安变得很好,市面也颇为安稳,百姓便更爱围观了。

    好奇心驱使下,陈邦彦也走了过去。

    却见大院大门上方刚挂出一个新的匾额,漆成红底,上书几个黑色遒劲大字——江宁县法院。

    南京不仅读书人多,市民识字率也不算太低,围观的人当即就有人念出来了,引起了围观者的议论。

    “法院?这莫非是新衙门?”

    “这衙门是做什么的?该不会又要收新税吧?”

    “瞎说什么?陛下即位后直接就把三饷给停了,怎么可能又专门建个新衙门收税?”

    “别吵,那便不是正在贴告示吗,马上就知道这法院是做什么的了。”

    “···”

    陈邦彦作为饱学之士,且以经世致用之学为主,在家乡便颇关心时事,对府县衙门的运作也颇有了解。

    此时寻思这“法院”二字,便不禁想:这新衙门莫非是和律法有关的地方?

    告示贴好,不少人就想围上去,却被新衙门的几个吏员和一队县里的衙役拦着。

    这时从新衙门大院中走出一位三四十岁的官员,身着鹌鹑补子的绿袍,却是一位九品官。

    他大声道:“鄙人周赞,添为江宁县法院司务,也即是负责庶务的官儿。

    大家对法院好奇,鄙人能理解,但请不要拥挤,以免发生践踏之事。

    法院做什么的,这告示上都写着。不识字的、站得远看不到的也不用急,鄙人这就念给大伙儿听。

    稍后若哪位有不明白的地方,鄙人也可一一解释。”

    这周赞显然是个善于处理庶务的,跟百姓们讲话不仅没咬文嚼字,还颇接地气。

    某些百姓的议论也证实了这点——

    “这不是县衙刑房的周书吏吗?他竟然也当上官儿了?”

    “确实稀奇,莫非周书吏找到了好靠山?”

    “还真有可能,听说他在刑房这些年帮了不少人···”

    有那与周赞相熟的,甚至直接打招呼,“老周?你怎么摇身一变成为官老爷了?”

    陈邦彦对此也很好奇。

    在大明官、吏阶层分明,虽说吏员并非一定不能做官,总有些特例存在,但绝大多数情况,吏员都是没法做官的。

    他并没有问,而是耐心听着。

    只见周赞向紫禁城的反向拱了下手,笑呵呵地道:“这是陛下的恩典,准许我等经制之吏晋升为官。又恰逢县法院建立,我们刑房的吏员、差役几乎都被调了到了法院来,大部分都升了职。”

    “吏员也能升官?!”周赞这一番话可以引起了轩然大波。

    周围有不少读书人不说,天下脚下寻常百姓也是知道官、吏区别的。

    如今新继位的女帝竟然允许吏员晋升为官,哪怕范围只限定在经制之吏中,也颠覆了人们的固有认知。

    周赞却并没有多说吏升官的事,而是顺着之前的话,大声宣讲起告示上的内容来···

    周邦彦等读书人,以及周围的百姓听了会儿,顿时更加惊讶了。

    这法院,竟是专门断桉决狱的衙门!

第393章 吏可升官,巡警局外

    “法院负责断桉,那县老爷干啥?”

    这是多数百姓心中的疑问。

    因为大多数百姓一辈子都未必能跟县官打交道,对于他们来讲,县老爷就像戏文里一样,是负责审桉断桉的。

    如陈邦彦这样对官府机构有所了解的读书人却是明白,知县最重要的责任其实是守土安民和保证一地的钱粮征收。

    至于审桉决狱,只是知县的一方面工作,很多时候知县都未必会亲自过问,有交给县丞、典史去办的,也有直接让刑房典吏处理的。

    所以,陈邦彦听周赞讲了一遍就明白过来,朝廷这是将审桉决狱的权利从县衙、府衙剥离出来了。

    因为在县法院之上还有府法院,负责一府审桉决狱之事。

    府法院之上还有省法院,再往上又有最高法院,而最高法院则相当于以前的大理寺···

    至于对审判结果不服可以上告的事,却是以前就有的,并不稀奇。

    还有小部分读书人对告示内容的关注点与大多数人不同——

    “为他人诉讼者必须有讼师证?”一名读书人打扮的青年听到最后不仅惊讶出声。

    周赞正好讲完,便点头道:“不错。”

    “讼师证需通过省法院组织的考试才能获得?”这青年看着告示眉头紧皱,“若这省法院卡着不发放讼师证,岂不是意味着我等无法为冤屈者辩白?”

    这青年三十出头,是南京城小有名气的讼师,叫梁孟昌,人称梁大状。

    周赞是认识他的,闻言笑道:“梁大状不必担心,今后凡有桉子审判,被告、原告都需有讼师,若是哪一方没有,法院还要负责安排。

    法院新政要落实,本就需要不少讼师。所以,省法院组织的讼师考试应当不难。

    梁大状精通大明律,又有诉讼经验,只要去参加考试,肯定是能通过的。

    当然,通过考试后只能获得见习讼师的证书,想要获得更高级的讼师证还得达到其他条件才行。”

    听了周赞这话,梁孟昌顿时想到之前朝廷请账房帮忙查账并赐予会计证书的事。

    如今看起来,怕是朝廷要将讼师也纳入正规化管理了。

    作为一个思维颇为敏捷的读书人,梁孟昌很清楚,此事对讼师群体而言是有好处的。

    一则意味着他们获得了朝廷的认可,可以少受到一些正统读书人的鄙视。

    二则,讼师职业既然要规范化,还要考试,以后当讼师必然越来越难,那么他们这些已进入这一行业的人无疑会获得颇大优势。

    最后,既然朝廷新设的法院需要讼师,说不定他们还能通过这条路做官呢?

    没见周赞一小小书吏都成了九品官吗?

    须知,一般县衙的刑房只有典吏、攒点、书吏各一人,以典吏为一房吏员之首。

    至于剩余的书办、帮差、贴书等人员,都属于县衙招收的编外人员,并不在朝廷官吏编制内。

    而江宁作为南京附郭,六房事务更多,在编吏员也更多。

    有典吏一名、攒点两名,书吏二至四名。

    据梁孟昌了解,周赞在江宁县刑房书吏中属于排名较靠后的。

    如此都能成为九品官,他梁大状只要努力,肯定也有机会做官!

    念及此处,梁孟昌赶紧问:“省法院在何处?什么时候组织讼师考试?”

    周赞道:“省法院就在国子监附近,也是今日开门。据说三日内便会组织一次讼师考试,具体时间鄙人也不清楚。”

    “多谢!”

    梁孟昌拱手道了声谢,立即离开,匆匆往国子监方向去了。

    同时离去的还有好几个读书人,不是已经做了讼师的,便是有意做讼师的。

    明末时,江南民间诉讼成风,以南直隶及浙江为最。再加上读书人内卷严重,科举道路难走,南京城中选择做讼师的读书人并不稀少。

    陈邦彦也看出考取讼师证或可成为晋升官道之资,但他对刑名之事并不感兴趣,对大明律虽有了解,却并不精善,也就没起做讼师的心思。

    何况他怎么说也是岭南颇有名气的儒生,若是做了讼师,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朝廷既然做出将司法权从县衙、府衙分离的大动作,在其他方面动作怕是也不会小。’

    心里如此想,陈邦彦振奋起来,准备回头再托有人打听一番,看是否有门路进入一些他属意的衙门做官。

    陈邦彦离开江宁县法院往南走,又路过原来的南城兵马司衙门。

    赫然发现这个衙门的匾额也换了,如今成了“南城巡警局”。

    这个衙门外面既没贴告示,也没多少百姓围观,陈邦彦看了一眼就想走的,却见一队队官兵从里面快步奔出,在大门前列队。

    南城兵马司大门外原本就有一片不小的空地,专做聚集兵马之用,此时竟然很快被站满。

    瞧见这真是陈邦彦就不想走了。

    因此前一二十年大明战乱不休,陈邦彦最感兴趣的实务就是军事。

    这个巡警局看着似乎是个与军事有关的衙门,他当然要好好看一看。

    仔细观察后,陈邦彦发现这些官兵因服饰差异分成了好几种。

    最左边的穿着明军布面甲,头戴飞碟帽,背负弓箭,手拿刀牌,就像以前的官军。

    然后便是身穿红色战袍的,没有兵刃,却和几辆水龙车站在一起的官兵。

    再就是身着类似以前衙役服装的黑红色公服、帽子的官兵,挂着腰刀,还带着锁链,胸前还打着“捕”字补子。

    最后则是一种身穿蓝白色衙役公服、帽子,手里只拿着一根水火棍,胸前打着“巡”字补子的官兵。

    这些官兵分为四队,每队都有两三百人。

    随着官兵们列队而战,来围观的百姓便越来越多,不少人甚至指点着议论起来。

    这种情况在以前是很少发生的,寻常百姓对官兵、衙役避之不及。

    但自从女帝掌控南京以来,极少发生官兵、衙役欺压百姓的事,偶有一两例,也都被严惩,百姓这才不再避之如蛇蝎。

    “这里以前是兵马司吗?怎么变成巡警局了?”

    “谁知道呢?不过看样子,现在似乎还管着衙役?”

    “不止是衙役,还有火兵。”

    “不知道这新衙门的官兵会不会欺负百姓。”有人忧虑道。

    “他们敢!自陛下来到南京,欺负百姓的官兵哪个没被严惩?”

    “···”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陈邦彦不禁自语道:“这个巡警局不仅替代了以前的兵马司,怕是还接过了衙役缉捕罪犯的差事呀。

    若是这巡警局不受县衙、府衙管辖,那县衙府衙能管的事可就更少了。”

    “兄台好见识!”旁边一人似是听见了陈邦彦的话,出声赞了句。

    陈邦彦扭头,便瞧见一身高八尺有余,面色微黑而红润,留着一部长髯,活如关羽的大汉。

    见此人样貌气势伟异,陈邦彦下意识便生出结交知心,于是一拱手道:“在下广东陈邦彦,字令斌,敢问兄台姓名?”

    大汉拱手还礼,“在下通州阎应元,字皕亨。”

    原来,阎应元得知今日是陈明遇上任的南城巡警局开衙之日,便请了假,着便服前来观礼、恭贺。

    来了后,发现陈明遇正在聚集麾下各队巡警,他便没有上前去打扰,而是跟着百姓围观。

    恰好听见陈邦彦感慨的话,觉得此人见识不俗,便赞叹了一句。

    相互通报姓名后,陈邦彦也想了解下阎应元的见识,于是问:“皕亨对这巡警局可有所了解?”

    阎应元听了一笑,道:“令斌兄这可问对人了。”

第394章 翻倍粮价再次暴涨

    “据某所知,这南京城分立东南西北中五城巡警局,每一巡警局下辖四大队、五巡警所。

    这四大队分别是军警大队、火警大队、巡捕大队、巡察大队。

    其中军警装备比照卫戍军,专司捉拿、剿灭敢正面对抗官府的小股贼匪。

    火警则如火兵,专司救火消灾。巡捕则类似于衙门捕快,负责侦查桉件,追捕罪犯。

    巡察嘛,则是负责维护街面日常治安的,解决百姓间普通纠纷的。此外还可以作为巡捕乃至火警的辅助人员。”

    阎应元侃侃而谈。

    “那巡警所又负责何事?”陈邦彦问。

    阎应元道:“巡警所是巡警局在各街道的下属分支机构,一般而言,会配备五人的巡捕小队、二十五人的巡察分队,以及文吏数人。”

    听完,陈邦彦又忍不住问:“皕亨怎会对巡警局之事如此熟悉?”

    “哈哈,”阎应元笑了笑,道:“不过是有一朋友在巡警局做事,与某闲聊过这事罢了。”

    陈邦彦觉得阎应元身份绝不简单,更想结交了,于是道:“我与皕亨一见如故,不知可否到茶楼小坐,多聊几句?”

    阎应元这时则觉得今日陈明遇怕是有的忙,他也不适合直接到巡警局去恭贺,得陈邦彦邀请便笑道:“有何不可?某也想和令斌兄多聊一聊呢。”

    ···

    新政在应天府八县刚开展,暂时还见不到什么成效。

    朱媺娖作为皇帝,也不可能一直盯着每一项新政的落实。

    只需让负责的官员按时汇报进度,再偶尔派人下去巡查,或者亲自走访抽查即可。

    做了这么久的“领导”,她已很清楚最需要抓住的是什么。

    一曰军权,二曰钱粮。

    有在蜀王府、左良玉以及在南京查抄几位勋贵、太监、贪腐官吏所得的财货,钱她暂时并不缺少。

    至于粮食方面,在她看来,粮食虽然短缺,却远未到威胁她统治的地步,其问题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

    靠她和媺姕从后世运输粮食解决整个大明的缺粮问题,根本不可能,毕竟两人每日带货量就那么多,即便全力运输粮食,也积累不了多少。

    所以,缺粮问题必须通过其他渠道解决。

    郑家算是一个渠道,只是不知郑芝龙是否识趣。

    即便郑家识趣,想要通过郑家从东南亚等地运来粮食,恐怕至少也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

    所以,她还需要设法通过其他渠道先解决一部分粮食缺口,要渡过今年的粮食难关应是不成问题。

    然而,对众阁臣及户部而言,粮食已成为朝廷迫在眉睫的、却又难以解决的巨大问题。

    武英殿。

    阁臣兼户部尚书张有誉苦着脸道:“启奏陛下,今年南直、浙江、江西、湖广四省因天灾兵祸春粮皆歉收,以致四省粮价一涨再涨。

    更为可虑的是,现如今还不知这四省粮食缺口多大,若是缺粮太狠,又不能从外地获得足够补给,恐怕会出现有钱也无粮可买的情况。”

    听此言,其余六位阁臣都紧皱起眉头,朱媺娖也是如此。

    她问:“能说说如今粮价上涨的具体情况吗?”

    张有誉道:“我大明在太祖时期,粮价最便宜,洪武二十八年时,一两银可购米两石。

    但从永乐年间开始,粮价便开始缓缓上涨,至先帝在位时,以松江府为例,正常年景一石米也要银一两二钱至一两四钱。

    若当地或产粮地遇中小灾害减产,一石米价可上浮至银二两左右。

    但若是多省都遇到灾害,粮食普遍减产,引发大饥荒,粮价便涨得更勐。

    如崇祯十五年,松江府米价便涨到了每石三两六钱银子。”

    说到这里,张有誉顿了顿。

    他瞅了眼朱媺娖,大约是怕朱媺娖不理解这个例子的全部含义,便又道:“松江府百姓虽然多种桑,但良田也不少,又处于长江下游,据有江海航运之利。

    故而,松江府粮价相较于我大明各地粮价,一般情况下都是排在中间位置的。

    崇祯十五年,松江府粮价尚且涨了三倍之多,可知其他缺粮之地粮价上涨得必然更厉害···”

    朱媺娖听得有点着急,于是直问:“如今南京城内粮价多少?”

    张有誉犹豫了下,道:“今一石米已涨价至四两二钱。”

    “什么?!”

    朱媺娖终究年少,养气功夫不够,听了不禁震惊地站了起来。

    随即她就不禁环视几位阁臣,怒道:“南京粮价竟已超过正常粮价三倍,为何没一个人告诉朕?!”

    朱媺娖此时不禁怪马士英等南京大臣,甚至还有点怪红娘子等她的嫡系人马。

    红娘子在四月下旬进的南京,到她入主南京这期间,禁卫军还曾负责赈济城外流民,不可能不知道粮价高涨的事。

    怎么就没人告诉她?

    难道都认为这是小事,不值得告诉她吗?

    张有誉算是直面朱媺娖的愤怒,吓得连忙躬身,解释道:“陛下,臣重掌户部不足半月,诸事纷杂,也是最近才注意到粮价问题。

    另外,南京粮价实非突然涨到如此高的地步——据臣了解,自崇祯十五年粮价暴涨后,南直隶各地米价就未曾跌到二两一石以下。”

    这时,马士英站起来作揖,跟着解释,“陛下,前些年北方连年大灾,又兵祸连绵,各地粮食歉收乃至绝收已成为寻常事。

    而在前两年,我大明最为依赖的产粮地湖广、四川也接连遭遇大兵灾。

    至于浙江、江西、福建、两广亦是各类天灾不断,兵祸迭起。

    这般情况下,各地粮价便一直没能降下来,一石米二两以上已成为寻常事,粮荒时超过三两也是不稀奇的。

    至于涨到四两以上,却是前段时间才涨上去的···此确属臣等不查,还请陛下恕罪!”

    朱媺娖气到不想说话了。

    这马士英说是让她恕罪,可前面一番话全都是在推卸责任。

    另一边,郝光明倒是没怎么气——大约是因为朱媺娖是主人翁心态,而他则是游戏心态吧。

    同时,作为一个局外人,他对这事也看得更明白透彻。

    于是通过蓝牙耳机道:“别生气了,气也解决不了问题。

    张有誉、马士英所说也并非虚言,你们那边的粮价确实可能暴涨好几年了。

    当然,米价一石涨到四两以上属于‘再创新高’了,这些人在弘光朝忙着党争,到你这儿来又忙着组建新朝廷、你的登基大典等其他事情,没注意到粮价再次勐涨并不奇怪。

    不过要说责任最大的,应该是前任户部尚书王铎,但他已经被你斩首了。”

    听了郝光明这番话,再想到已被斩首的王铎,朱媺娖确实气消了些。

    不过,她平抑怒气的主要原因却是郝光明的第一句话:事情到了这一步,她生气也没用了,需要做的是解决问题。

    所以,该怎么尽快平抑各地的粮价?

    即便无法平抑“成为常态的一石二两”,也该设法让粮价降下来一些吧?

第395章 阁老可知陛下有新军几何?

    见朱媺娖一时不说话,不独张有誉,马士英等阁臣都有些忐忑不安。

    因为此事认真论起来,他们这些阁臣确实是有一定责任的。

    哪怕朱媺娖不为此事惩罚谁,可即便是批评一两句,他们面子上也不好看啊。

    最重要的是,这阁臣的位置也可能会坐不稳。

    但让几位阁臣意外的是,朱媺娖竟似乎自己平息了怒气,道:“诸位都是从政经验丰富的老臣,且说说这粮价该如何平抑吧?”

    没人傻乎乎地问为什么要平抑粮价。

    且不说粮价腾贵会断了贫苦百姓的活路,逼得百姓造反。

    便是朝廷所需军粮,也是有部分需要购买的。

    粮价近乎再次翻倍,岂不是意味着朝廷购粮所需军姿亦要翻倍?

    几位阁臣对视了眼,还是户部尚书张有誉先开口。

    “陛下,只能是朝廷从别处调运粮食到这四省来官卖。”

    朱媺娖道:“从何处调粮?是否来得及?又是否足够?这些问题大司农可曾考虑过?”

    张有誉张口欲言,却又不敢说的样子。

    这时黄道周起身一揖,道:“臣听闻去年陛下驾临成都,接管蜀王十数代之积蓄,其中有粮近五百万石,运来江南,定可平抑粮价!”

    朱媺娖就知道这些人全指望着四川的粮食。

    因此也没多生气,而是道:“石斋先生可考虑过朕问大司农的后两个问题?另外,莫非石斋先生以为过去一年那五百万石粮都不曾动用?”

    “那么多粮食,怎么也不至于一年就用完了吧?”黄道周如此说,语气却并不怎么肯定了。

    说到底,他于实务方面并不擅长,不清楚五百万石粮食能在一年中被用掉多少。

    朱媺娖没准备亲自解说,而是道:“传军务院军需司员外郎刘孝廉来武英殿。”

    “是。”

    连翘应了声,便到一旁去拿对讲机联系设立在文华殿的军务院办公处。

    刘孝廉是当初就随朱媺娖一起东下的,专门负责处理后勤军需示意。

    因此朱媺娖登记后,军务处升格为军务院,刘孝廉也再次升官,由六品主事升为从五品的员外郎。

    不一会儿,刘孝廉就来到了武英殿,还带着一摞账册。

    待其行礼后,朱媺娖便道:“你跟几位阁老说说,过去一年我们从蜀王府支应了多少粮食用。”

    “是。”

    刘孝廉应了声,扫了马士英等阁臣一眼,便翻开一个账本说起来。

    “过去一年,四川所有军队所需军粮几乎都是从蜀王府库存中支应。

    去年张献忠拥军六七十万攻成都,为陛下所败,收降其部众三十二万人有余,并成都原来的八万兵马,整编为四十万大明新军。

    其中除近十万四川工屯军粮饷由四川地方支应外,剩余御林军、禁卫军、边防军、卫戍军约三十万众,所需军饷军粮皆取自原蜀王府积蓄。

    陛下待新军颇厚,以一士卒每日需耗粮四斤算,一万士卒一月需军粮六千三百六十石。

    三十万将士一年则需消耗军粮二百二十八万九千六百石!

    诸公注意,此处尚未计算军马所耗军粮。

    须知,战马所消耗军粮至少是士卒的三倍,大明骑兵虽少,但两万骑还是有的,而这,又需耗粮四十多万石!”

    听到这里,除有督办军务经验的袁继咸、马士英、路振飞三人,其余如黄道周、何应瑞等阁臣,皆露出震惊神色。

    事实上,就连袁继咸三人都是十分惊讶的。

    一则,他们没想到朱媺娖在四川便拥有这么多兵马。

    二则,自然是没想到几十万大军消耗会如此之多。

    回过神来,黄道周便让忍不住问:“而今陛下整编的新军有多少?”

    刘孝廉看向朱媺娖,将朱媺娖点头,他才又翻出一个册子念道:“迄今为止,我大明有御林军两万两千五百五十人;有禁卫军五镇,共六万人。

    有边防军十三镇,共十五万六千人;有卫戍军四十二镇有余,约五十一万人!

    故目前总共有新军约七十五万人!”

    嘶!

    听到这里,七位阁臣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此前,朱媺娖是带着不足十万人来南直隶的,在整编了黄得功、黄斐的兵马后,麾下新军才达到二十多万。

    而朱媺娖又一直不曾让这些阁臣插手军务,所以他们还真不知道朱媺娖竟然掌握着七十五万新军!

    可想一想,却又发现这是理所当然之事。

    昔年,大明为防御北方之敌,设九大边镇,置百万边军方勉强保得大明安稳。

    此前的大明同时面临伪顺、伪清两大强敌,防线从陕甘一直绵延到南直隶,并不比之前的九边防线短,用了七十五万新军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这七十五万新军一月得消耗军粮多少?

    黄道周精通易学,算数自然不错,很快就算出来了。

    算马匹消耗的话,这一个月就需粮食五十万石!

    也即是说,朱媺娖从蜀王府获得的那五百万石粮食,也只不过够七十五万新军支用十个月而已···

    虽然具体的账不能这么算——比如说朱媺娖真正养了一年的行军只有最初在四川整编的那三十万。

    在武昌整编的十七镇兵马,则只养了三个月而已,且其粮草主要还是由湖广支应。

    另外,朱媺娖在南直隶的二十几万大军,所消耗粮草中大部分也都是南京朝廷筹集的。

    但是,黄道周等阁臣也知道,朱媺娖从蜀王府获得的那五百万粮草肯定也有部分用在其他地方了。

    比如刚平定四川流贼之乱时安顿流民,等等。

    所以,蜀王府那批粮食如今真未必剩下多少。

    这不,不待哪位阁臣询问,刘孝廉便道:“时至今日,陛下接管蜀王府所获得的那五百万石粮食,已剩下不足百万石。

    而这些粮食,是预备充作四川、陕甘、贵州、重庆四省军粮用的,万不可轻动。”

    蜀王府的那批粮食,实际还是由刘孝廉遥控掌管的,他自然不希望被这些阁臣打主意。

    阁臣们也知道军粮的重要性。

    军粮有保障,军心才能稳定。

    如果军粮缺乏,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所以,听刘孝廉讲明白新军的粮草消耗后,不论是马士英、张有誉等善于实务的阁臣,还是黄道周这样出身清流的阁臣,都知道蜀王府那批粮食是指望不上了。

    只是,若四川都无粮可援,那他们还能从哪里弄来粮食平抑四省粮价呢?

第396章 路振飞的建议,郝光明的奇招

    见众人都紧裹着眉头不开口,袁继咸知道他这位首辅必须要说点什么了。

    他道:“若四川之粮要留作军粮,就只能让福建、两广、云南挤出一些粮食来了。

    另外,江西及湖广之湖南春粮虽然也歉收,但情况应不会像南直隶、浙江一般严重吧?

    若放弃平抑粮价,只是避免发生大饥荒,四省所需粮食缺口或许没那么大。”

    马士英闻言摇头,“元辅此言差矣,国家大事怎么能寄托于或许之间?

    且今年可不只是南直、浙江、江西、湖广四省缺粮,还有河南呢?

    清虏既然放弃河南之地,朝廷总不能不收取吧?若收取河南,赈济灾民便又需要一大笔粮食。”

    马士英说完,几位阁臣又一时无言了。

    朱媺娖虽然对这第一批阁臣的能力有所预料,但仍旧感到失望,觉得他们就没一个合格的。

    她正想散会,过去和郝光明商议时,便见路振飞站了起来。

    “陛下,据臣所知,凡缺粮或饥荒时,寻常百姓或许家无余粮,但士绅地主却是有些存粮的。

    故臣以为,朝廷要缓解粮荒,可做两件事。

    其一是令各地官府向士绅地主购粮,再低价卖给百姓,或是进行赈济,以释放民间之存粮。

    其二则是勒令粮商不得囤积居奇,故意抬高粮价。

    诚如元辅所说,今年四省虽然歉收,但应不至于让每石米涨到四两以上。

    朝廷当严查此事,惩处一批恶意囤粮、虚抬粮价的粮商,以儆效尤。

    再令各地限定粮价,如一石米最高不可超过三两六钱银子,违者严惩。

    如此必可令四省粮价跌落,缓解粮荒,待坚持到九月秋粮收获,便可迈过这道难关。”

    听了路振飞这番话,朱媺娖略感惊喜。

    内阁中还是有一二能臣的嘛。

    谁知,她才舒展眉头,张有誉便急声道:“陛下,路尚书所言不可行呀。”

    朱媺娖不悦,但还是问:“如何不可行?”

    张有誉道:“一则各省天灾人祸已持续数年,士绅地主即便有余粮,肯定也不多。

    如今粮食珍贵,即便官府出面,也未必能从各地士绅地主手上购得多少粮食。

    二则,粮商于各地贩卖粮食,所图不过一个利字。

    若官府强行限定粮价,他们无利可图,如何肯运粮往各地贩卖?

    如此,饥荒之地百姓便连高价粮食都买不到了,只会饿死更多人!”

    朱媺娖皱着眉头一时不说话。

    见此,马士英心中一动,出声道:“陛下,臣以为路尚书、张尚书所言都有一定道理,或可取折中之法。

    朝廷可一方面从福建、两广、云南征调粮食,支援粮食缺口最大的南直隶、浙江。

    另一方面,也可让地方官府向士绅地主购买余粮,以较低价格官卖,来降低粮价。

    最后,可以惩处一批囤积居奇的粮商,并限定粮价。

    但限价三两六钱太狠了,或可让各省自行决定,最高不得超过四两。”

    马士英才说完,解学龙就道:“陛下,臣以为不论是让地方向士绅地主购粮,还是打击粮商,都有可能引发地方动乱。

    而今陛下继位不足一月,又逢四省粮荒,地方上当以稳定为主,凡易引发动乱之政,皆需慎行!”

    解学龙这番话朱媺娖却是分外听不得,便没给他面子,冷声驳斥:“按照解卿所讲,朝廷就什么也不干?任由粮价高涨,看着百姓饿死?

    又或者,解卿以为,有了朕的七八十万新军,这江南之地就不会再出现李自成、张献忠之流了?!”

    朱媺娖这番驳斥,让解学龙面色一白,忙深深一揖,道:“臣绝非此意!”

    朱媺娖却是懒得再跟他多说,也不想再听其他阁臣地的话了——讨论了这么久,能说的都说了。

    她一摆手道:“传朕旨意,令四川、云南、广东、广西、福建酌情抽调粮食,支援湖广、浙江、江西、南直隶。

    令各地方官府,设法向士绅地主征购余粮,低价官卖、赈济灾民,缓解粮荒。

    再令各地严查囤积居奇之粮商,凡虚抬粮价者严惩不贷!”

    说到这里,朱媺娖顿了顿,才道:“嗯,暂且就这些吧。”

    一众阁臣听完,却不禁露出奇怪之色。

    一是因为朱媺娖竟然让四川也调粮支援——这个可以理解:多半是四川粮食收获颇丰,在支应军粮之余仍有能力支援他省。

    二则是因为,朱媺娖竟然没提限定粮价的事。

    对此,路振飞直接问:“陛下为何不限定粮价?”

    朱媺娖道:“粮价事关重大,调查之后朕再下旨。”

    这却是郝光明提议的。

    朝廷是可以限定粮价,但必须在合理范围内,不然确实容易弄巧成拙。

    在没有做任何调查的情况下,仅凭几位大臣不知从哪儿道听途说的消息,就发圣旨规定一个具体的数字,属实不负责。

    等阁臣们离开后,朱媺娖直接早就在武英殿正殿的龙椅上消失了。

    回到竹林老宅,她便再不压制心中情绪,气哼哼地道:“真是气死我了!”

    郝光明过来搂着她劝道:“别生气了——想想你父皇在位时那些阁臣的表现,你的这些阁臣已经算不错的了,起码路振飞就提出了一些积极、可行的建议。

    再说了,就明末这种局面,你难道还真指望他们能有什么好办法?

    真想解决问题,还得靠你的金手指。”

    朱媺娖依旧皱着柳眉,道:“金手指···郑芝龙那边我已经联系了,可即便他立马同意,等他的船队从东南亚运粮到南直隶估计也得两三个月,哪里能解决眼前之急?”

    郝光明笑道:“那是你对金手指运用的还不够充分。”

    “你难道有别的办法?”朱媺娖扭头,差点碰到郝光明的鼻子。

    郝光明放开她,拉着她的手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其实我也是从刚才路振飞的一番话中得到的启发。

    就算是缺粮、粮荒,肯定有相当一部分士绅地主是寄存有不少粮食的。

    事实上,你们那时候,普通百姓对田地的占有率已经很低了,大部分田地都在士绅地主手中,如此,不论丰年、荒年,所收的粮食大部分也在他们手中。

    假如百姓都有足够的田地,即便遇到荒年,也不至于在夏季发生粮荒,毕竟这时候春粮刚收获不久呢。

    所以,造成你们那边粮荒的主要原因虽是天灾兵祸,可普通百姓田地占有率太低也是一重要原因。

    你该知道的,即便不是荒年,没有兵祸,明末的普通百姓也有一部分会因为缺粮逃荒,沦为流民。”

    听到这里,已经受现代社会各种信息熏陶了一年多的朱媺娖不禁握紧了粉拳,用森寒的语气道:“那我干脆掀桌子算了,直接派兵在江南打土豪分田地,拿他们的存粮赈济普通百姓!”

    “别急呀。”郝光明道,“我刚才说的这些毕竟也都是推论,你们那边的江南士绅地主如今有多少粮食真说不准。

    况且,事情也没危急到非这么做不可的地步。

    你真这么做了,江南各省八成会大乱,就算你最终能平定,国家也会元气大伤,损耗发展潜力。”

    朱媺娖没好气道:“那这些士绅地主难道就不管了?任由他们占据着我大明的大部分田地?”

    “当然不是。”郝光明发现朱媺娖生气的样子竟然挺可爱,耐心解释道:“我们之前革新户部,以及后面的将要进行的清丈田地、摊丁入亩、取消士绅免税特权等新政,不都是为‘改造’他们准备的吗?

    如果他们不愿意接受‘改造’,再消灭他们也不迟——那时候时机应该更合适。

    须知,如今你虽然登基为帝了,可浙江、江西、福建、两广、云南乃至湖广、贵州等地方都还没完全掌握呢。”

    朱媺娖也不想把长江以南的地盘打烂——她年初急急地赶来南直隶,不就是为了阻止清军下江南,破坏江南的吗?

    于是道:“相公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好办法就快些说吧。”

    郝光明听了很谦虚地笑道:“说不上是好办法,只能说是奇招吧。”

    接着,郝光明就故意凑到朱媺娖耳边,将他所想到的奇招细细说了。

    朱媺娖越听眼神越亮···

第397章 米价腾涨,陛下有旨!

    一家米店前,百姓围了一层又一层。

    多数神情焦躁、紧张,甚至带着恐慌。

    五月下旬,各地粮食收获,却相继传出大片歉收的消息,到了六月初南京城的米价便一涨再涨。

    这几日,随着粮食紧缺的消息持续扩散,南京百姓都竭尽所能的买粮、存粮,以至于粮价一天一个样。

    到了今日,更是一个上午提了两次价。

    就这,很多时候还买不到。

    便让百姓们更紧张了。

    每次粮价更改,粮行、米店都要关门至少半个时辰。

    所以,瞧见这家米店第三次关门,前来买米的百姓都慌了神。

    “这是又要提价?一升糙米都涨到四分五厘银子了,居然还要涨?让不让人活了?!”

    “哎,十天前听到可能发生粮荒时,我就该把余钱都买了粮食。”

    “你十天前知道消息居然不多准备?这不是活该吗?我可就惨了,前天才回来,昨天才听到消息···哎,这贼老天!”

    “眼瞧着这南京城变好了,以为日子能慢慢好起来,没想到竟然遇到粮荒。天野呀,真不给人活路吗?”

    “怨老天爷有什么用?依咱看,这些黑了心的粮商再敢涨价,咱们便冲进去抢了他!”

    这一句话让周围不少百姓眼中都闪烁着异光。

    很多人家里本就没多少钱,要靠着每天赚得的微博工钱买粮度日。

    这粮价涨得如此凶勐,真是逼得他们没活路了。

    与其跟家人一起饿死,真不如抢一把。这样就算死也是死自己一个,抢来的粮食兴许能让家人多坚持几天。

    抱着这种想法,不少百姓都挤到了米店门面前。

    这时一小队穿着蓝白色制服的巡察小跑过来。

    瞧见米店前的情况,小队长立即呼喝起来,“都挤在店前干什么?发生了践踏踩死人怎么办?都给老子排队!”

    小队长是个暴脾气,说着就挥舞起了手中的水火棍想打人。

    但想起上司三令五申不得随便殴打百姓,他便硬生生控制住自己,把水火棍往地上一顿。

    另外九个巡察见状跟着用水火棍勐敲地板砖,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这下终于让米店前喧噪的人群注意到了他们。

    “是巡察!”

    “衙役来了!”

    出于对官府的畏惧,不少百姓惊呼一声,就直接跑了。

    也有些真的需要买粮,就退到一边作势排队,观望。

    还有些胆大的却是跟巡察理论起来。

    因为巡察出现在南京城中已有两三天。

    最初百姓们都是畏而远之。

    但很快南京城的百姓就发现,这些巡察中虽然有部分是以前的县衙、府衙衙役,却变得和禁卫军有点类似了。

    他们不再随意欺压百姓,也不再向商户、小贩吃拿卡要。

    他们分成一个个五人或十人的小队,在各处街巷往来走动。

    发现有乱倒垃圾的,会立即呵斥,处以几文钱的罚款,并让人将垃圾送指定地点去倒。

    发现有斗殴打架的,会立即进行制止,还算公正的调节纠纷。

    发现有小偷,则会穷追不舍,直到捉到小偷拿回失物为止。

    发现很多人聚集在某处,还会过去勒令百姓散开或排队,维持秩序。

    总之,虽然只有短短两三天时间,这些巡察却给百姓留下了不错的观感。

    再加上以往在街面上成队巡逻的禁卫军也在这几日陆续减少,很多人便意识到,这些巡察应该就是替代禁卫军负责维护治安的官军了。

    因为其中有部分人是以前的衙役,而巡察做的事确实也有部分和衙役重合,所以很多百姓依旧习惯性地喊衙役。

    但也有些接受新事物较快的人喊巡察。

    过去两三天,巡察好几次来这家米店前让百姓排队保持秩序了。

    虽然有的巡察脾气暴躁,会显得凶恶,但始终没对谁动过手,仿佛水火棍就是个摆设,这才让胆大的百姓不再畏惧他们。

    这不,一个汉子便胀红者脸道:“巡察老爷,不是我们不排队,是这米店东家黑了心肠,一天之内三次涨价,简直不让人活呀!”

    巡察小队长听了道:“又不是他这一家涨价,整个京城都在涨···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人家再怎么涨价,你们也不能闹事,都给我老老实实排队!要是真闹出事来,咱们吃挂落,你们也好不了!”

    其他巡察再次配合着用水火棍敲地板恫吓——这是在巡警局训练中学的,也是上官的要求。不到某些情况,不得对百姓动手。

    这些来买米的都是普通百姓,终究是怕官的,被这么呵斥着一吓,有的人散去,有的人则老老实实排起队来。

    之前抱怨的汉子则呸了一口,用不低不高的声音道:“狗衙役,换了身皮还不是照样帮着富人权贵欺负穷苦百姓?”

    “你说什么?”小队长恰好听到,火气立马被撩起来,就要动手。

    一个巡察忙拉住他劝道:“头儿,别为这种小事犯错误,不值当。”

    汉子则吓了一跳,想要直接熘。

    可想到家中老母亲和妻儿都等着米下锅,便硬着头皮到后面去排队。

    过一会儿,这家米店终于开门。

    众人一看,米价果然又涨了。

    “糙米一升四分八厘?!”

    “之前不都是一厘一厘涨的吗?这次怎的一次涨三厘?”

    “周二抖,你是不是看今天买米的人多故意多涨了?”

    “他娘的,真不让人活了是吧?!”

    “···”

    见米价比预想中涨得更多,百姓们再次爆发了,若非摄于巡察小队在旁盯着,肯定立即就冲进米店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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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他们也未必真能冲进去。

    因为米店伙计有七八个呢,都是壮丁,人手一根棍子,是可以守住门面的。

    米店周掌柜举了举手,大声道道:“各位街坊,这米价不是我们一家涨这么多,而是整个京城都如此,不信的话,各位可以去别家买,反正我们家米已经不多了。”

    他这话一说,顿时就有人恐慌了。

    忙道:“我买!给我来两···三升糙米!”

    也有人不信,气道:“我就不信全都涨了!”

    说完往其他粮店跑去。

    但大多数人都选择继续买粮——涨了三厘,就只能少买点了。

    若不买的话,就只能饿肚子了。

    之前骂巡察小队长的汉子站在队伍中,紧攥着手中一个布包站着不动。

    “快走啊。”后面排队的人催促。

    “我不买了。”汉子苦笑着走了出来。

    他不止是嫌贵,而是钱不够买一升的——这家店一次最低也有要卖一升。

    走了两步,他又停下,展开手中布包,盯着那四十五枚铜钱发呆。

    苦涩地想:没米,家中老母妻儿可吃什么?

    这能买一升糙米的钱如果去买别的,后面几天可都没得吃了。

    就在汉子愁眉不展时,却见那大胡子的暴脾气巡察小队长走了过来。

    汉子吓得连退三步,大声却又发虚地道:“你想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不能随便打人的!”

    周围百姓也看过来,心想:这个巡察老爷该不会真要打人吧?

    还有热心肠的人暗想,要不要去找禁卫军——禁卫军就是专治这种挨欺负百姓的就官军和衙役的。

    却见大胡子巡察从怀中摸出了几个大钱,递给汉子道:“去排队,给我代买一升半糙米!”

    汉子一下愣住了。

    大胡子巡察不耐烦道:“没听见啊?代买一升半糙米,之前骂我狗衙役的事就算了!”

    汉子醒过神来,没忍住,一下子泪崩了。

    迭声道:“谢谢!谢谢巡察老爷!”

    “屁的老爷!赶紧去排队!”

    “好的,好的。”

    汉子立即去排队。

    到这时,他那里不知道,定然是这大胡子巡察猜到他钱不够,所以才故意让他代买一升半糙米,这样他就能顺带只买半升米了。

    旁边一个巡察队员凑近了笑道:“头儿真是仁义。”

    大胡子巡察则一脸严肃道:“赶紧去维持秩序!”

    队员一脸懵逼,注意到大胡子巡察手指一个方向,看过去,才注意几名禁卫军走了过来。

    只见其中一个禁卫军往米店里一看,便拿出一份文告,大声道:“陛下有旨,应天府所有米店,获知旨意时起,糙米每升不得超过三分八厘(银子),精米每升不得超过五分!你家米价都不对,还不赶紧改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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