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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灵灵吼     大明:我帮老婆做女帝txt下载     大明:我帮老婆做女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39章 女主临朝,伦常颠倒?

    朱常淓一听陈洪范的话就紧张了。

    他结巴着道:“这···这江山社稷之事,如何轮得着孤做主呀?”

    一旁看着温润儒雅的张秉贞微笑着道:“殿下莫急,且先听陈少保将事情说了。”

    陈洪范本是辽东人,万历四十六年武举,天启初年授游击。

    其人虽为武举,却胆小怕事、贪鄙,可又会钻营。其脾性看着矛盾,实则不过是自私自利、有些小聪明的小人而已。

    其人天启年就做到总兵的位置,崇祯元年更是加官右都督佥事,提督南京京营大校场。

    后来又升任右都督,因参与平孔有德邓州之乱加封为太子少保。

    可以说差不多做到武将封爵之下的极致了。

    崇祯十年,更是挂平虏将军印,支援朝鲜,却在清军兵锋之下直接败逃,因此被革职。

    另外,此人还是张献忠早年的救命恩人···

    可以说,即便是在崇祯最后七年,陈洪范也是几经起伏——这是他性格所决定的。

    而在弘光朝廷建立后,他是北上与清庭议和的成员之一。

    后来,议和不成,大明使团南归,却被反悔的多尔衮派骑兵追赶捉拿。

    之后左懋第等人因不愿投降清庭被软禁在北京,陈洪范却因投降清庭、且自荐到南明去做内奸,便被释放回来。

    并且回到南明这边后,他真就给清庭做起了内奸活动。

    主要是挑动江北四镇之间的矛盾,以及挑动江北四镇与弘光朝廷的矛盾。

    可惜他的手段太过拙劣,独自南归的疑点也太大,内奸活动并没有取得什么实际效果,反而被弘光朝廷怀疑,直接削官为民了。

    陈洪范虽是辽东人,但其家族却早在崇祯初年就迁徙到了浙江,依靠陈洪范的权势在杭州站稳脚跟并成了势。

    如今,距离陈洪范被削官为民,回到浙江其实也没几个月。

    他本来已经偃旗息鼓,准备暂时蛰伏,待将来清军南下再发挥自己的作用。

    可是,当前几日听闻各种有关南京皇位变动的传言、消息后,他一颗心就忍不住躁动起来。

    因与潞王朱常淓之前便有所结交,所以此次他直接就瞄上了朱常淓。

    又迅速串联了以张秉贞、方郭安为主的浙江军政方面重要人物。

    由此,才组织了今日这场“别开生面”的聚会···

    陈洪范知道,张秉贞对“拥立之功”其实比他更加热切,却担心事败受牵连,才推他顶在前面牵头穿线。

    可他并不在乎,毕竟他秘密归降清国了,是立志要做大清皇帝奴才的人。

    所以,见张秉贞示意,立即热切地看着朱常淓,道:“近几日关于坤兴公主及南京有变的传言,殿下该听说过吧?”

    “是听过。”朱常淓老实答道,“可那些听着就是胡编乱造之语,如何能信呢?”

    陈洪范道:“若半点根由也无,怎么会空穴来风?

    像什么公主会妖法,击败了左良玉的几十万大军,控制了南京朝堂文武官员,自然是不能信的。

    但说南京有变,今上帝位不保,马士英之流将扶女主临朝,却未必不是真的。”

    “女主临朝?”朱常淓惊愕得瞪大眼睛,“我大明两百多年还从未有过女主呢,此事断不可能吧?”

    陈洪范看向张秉贞。

    张秉贞则看向刘宗周,问:“嶯山先生如何看待此事?”

    而今的刘宗周乃是五朝元老——虽然他历经万历、泰昌、天启、崇祯五位皇帝,在朝堂上的时间加起来总共也不过四年多,不足五年,但并不妨碍他受儒林尊崇。

    因为他开创了“嶯山学派”,创“慎独”之说,乃当世大儒、宗师。

    去年弘光朝廷建立,刘宗周被恢复崇祯朝的最高职位,即都察院左都御史。

    结果他去了就上疏献策,全图开炮,将外面的藩镇军阀、朝堂的文武官员、宦官勋贵都批了一遍——意思是这朝廷内外所有人都有问题,都要严整!

    这就将所有人都得罪了。

    因为他说的事实。

    这种情况下,别说朱由崧和朝堂上大多数人只图偏安,即便是个有为之主,也未必敢再留他了。

    于是刘宗周很快就被赶出了弘光朝堂,回到杭州继续研究儒学、讲学,以期将他的“嶯山学派”发扬光大···

    原本朝廷的事刘宗周再也不想掺和。

    可这几日听到的一些传言,让他实在放不下心来。

    所以,哪怕对陈洪范为人极为鄙视,可他还是来了。

    听张秉贞问,他便道:“应天府传来这么多相关的传言,自然不会是无中生有。

    依老夫看来,南京帝位确实已有变动,也确实可能和那坤兴公主有关。

    至于缘由,不外乎左良玉及江北军阀藩镇作怪,以及马士英、阮大钺之流与今上生出嫌隙罢了。”

    朱常淓听了依旧面带不解之色,“就算这些事是真的,他们为何要让一位公主临朝呢?”

    刘宗周略一思考,道:“或许坤兴公主和左良玉有什么勾连吧。”

    至于说坤兴公主奉先帝遗诏监国,亲率十万大军攻下南京城,这类话刘宗周是通通不愿相信的。

    在他看来,别说大明从没有这样的事,便是历朝历代也找不出能统帅十万大军的女子。

    陈洪范此时出言道:“殿下、嶯山先生,在下觉得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我们大明江山都不能落入一女子手中。

    陈某虽然粗鄙,却听闻过,牝鸡司晨,乃是亡国之兆。

    所以,既然确定了今上可能遭遇不测,坤兴公主或将临朝,我们便不该坐以待毙啊。”

    陈洪范这番话在刘宗周三人看来,有很多文辞不通的地方,但要表达的意思却是明白的。

    那就是他们得有所行动,不能干等着。

    见两人仍不吭声,张秉贞又暗暗打眼色,陈洪范便暗暗冷笑一声,继续表演道:“殿下即贤且长,值此大明社稷危难之际,您就该站出来拨乱反正。

    还有嶯山先生,您贵为五朝元老,两任左都御史,眼见伦常颠倒、女主临朝,难道不应该出来学一学于少保吗?”

    刘宗周皱眉,还是对陈洪范不伦不类的文辞很不习惯。

    但又确实觉得女主临朝乃是天大的坏事,于是道:“若为此事,你们待怎样?”

    听见这话,陈洪范和张秉贞对视了眼,都不禁露出笑容。

    只要刘宗周松了口,他们所谋划的事就成了一半——虽然他们所谋划的并非同一件事。

第340章 大捷忽传,狠下黑手!

    陈洪范道:“镇南将军方郭安平衢州乱匪后便驻军金华,其麾下有兵马三四万。

    另外,若嶯山先生愿辅左潞王殿下高举拨乱反正之大旗,浙江祝福,以及南直江南诸府,必定景从。”

    到了这一步,张秉贞也明确表态道:“若阉党确实扶女主临朝,为大明江山社稷安危,本抚台愿全力支持潞王殿下。”

    和陈洪范这样的“平民”不同,张秉贞可是实权封疆,这话的分量可就很重了。

    一旁朱常淓见自己莫名其妙就又要推出去当“皇帝”了,立即忐忑起来,正要开口婉拒。

    却见刘宗周花白眉头紧皱,道:“你们要兵谏?这绝对不行!

    如今我大明面临伪顺、伪清两大强敌,若内部再起兵乱,岂不是灭亡在即?

    拨乱反正之事,老夫自会上书为之,张抚台若是有意,一同上书就是了。”

    张秉贞、陈洪范听了皆是愕然。

    这种事你要上书?

    回过神,陈洪范便不禁道:“嶯山先生,这种事上书有何用?必须兵谏才能成功呀!”

    张秉贞也道:“嶯山先生莫不是忘了此番是怎么被赶出朝堂的了?

    若非阉党马士英、阮大钺之流把持朝政,正人君子何至于流落荒野?”

    “谁说老夫是被赶出朝堂的?”刘宗周老脸满是不悦,“老夫是自己乞骸骨归乡!”

    旁边朱常淓却是暗松口气,赶紧道:“两位,既然嶯山先生不愿,此事就算了吧?”

    “殿下湖涂,此事关乎大明江山社稷,如何能算了?”既然事情说开,张秉贞便亲自下场了。

    刘宗周抖着眉毛道:“若真行兵谏之事,老夫必上奏高发尔等!”

    张秉贞冷笑道:“嶯山先生既不同意此事,莫非以为今日还走得出这园子?”

    “你···”

    刘宗周才说出一个字,便瞧见亭子周围的人都看过来,均露出不善之色,更远些的地方甚至有兵器、盔甲碰撞之声。

    他顿时明白,今日这个聚会恐怕真正的“客人”只有他与潞王而已。

    张秉贞却不愿再跟刘宗周啰嗦——他知道,像刘宗周这种以道德标榜的大儒,一旦认定某件事,绝不会因为生命受到威胁就改变想法。

    “来人,看好园子,今日起便留嶯山先生在园中读书!”张秉贞说着,又看向朱常淓,“殿下,我们且先去见一见镇南将军的人吧?”

    朱常淓有心拒绝,可听到周围兵甲碰撞的声音,顿时怂了,只能苍白着脸色道:“好,好。”

    陈洪范则在一旁扮红脸,劝慰道:“殿下,等来日继位大宝,您定会感谢我等的。”

    朱常淓心中苦笑——这种情况下,他就算继位大宝,又有权力可言?

    甚至可能都不如现在自由。

    却说张秉贞、陈洪范带着各自的家丁,拥着朱常淓出了园子,便要沿街去另一处园子,见方郭安的人。

    谁知正在街上走着,便听见前方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张秉贞顿时皱眉。

    杭州可是浙江布政司治所,也是他抚衙所在,且城中人烟稠密,居然有人敢在街上纵马狂奔,这不是掉他张秉贞的面子吗?

    须知,今日行事为了保密,他和潞王可都是便服出行,万一被冲撞到怎么办?

    “去人将那纵马狂徒拦截下···”

    张秉贞话还没说完就停下了,因为前方传来了高喊声。

    “大捷!扬州大捷!监国领兵大败二十万清军!斩伪清贝勒尼堪,擒获伪清豫王多铎!”

    听见这话,张秉贞、陈洪范以及朱常淓全都呆立当场。

    对他们而言,这个“大捷”无异于晴天霹雳。

    因为呆住,他们也没有从街上让开,众多的人数便让那报捷的信使不得不当街停下。

    “假的,绝对是假的···”回过神来张秉贞不禁喃喃道,随即抬头看向那信使,便大喝道:“本抚台在此,捷报拿来!”

    “这···”信使不认识张秉贞,一时犹豫,又道:“尊兵部令,大捷需到各府治穿城通报···”

    意思就是杭州城他还没跑完呢。

    张秉贞根本没心思和一个信使磨叽,只让家丁上去强行拿了捷报过来给他看。

    打开下传地方的捷报文书,张秉贞发现上面确实盖着兵部及内阁的大印。

    而扬州大捷则是发生在四月十八日,差不多是十天前···

    看完张秉贞不禁哆嗦起来。

    如今他已冷静些,知道南京朝廷再怎么昏聩、乱搞,也不可能虚造这种层次的大捷。

    首先,斩杀数万满洲真鞑的事就很难作假,因为满洲真鞑头皮和牙齿都和汉人有明显不同,比较容易分辨出来。

    其次,报捷文书中还说俘获了伪清豫王多铎——那可是清国摄政王的弟弟,松锦大战生擒洪承畴、入关西征击破伪顺的清国名王!

    所以,那位监国公主是真的在扬州大败二十万清军?!

    想到这里,张秉贞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整个人都凉透了。

    待他再回过神,便见一名幕僚带着数名家丁匆匆赶来,凑到他耳边道:“抚台,大事不妙,镇南将军的人听闻扬州大捷之后,直接带人走了。”

    张秉贞闻言满心苦涩。

    方郭安的人不走才怪。

    此前,他们以为是阉党马士英、阮大钺之流与弘光皇帝产生龌龊,才会阴谋扶持坤兴公主监国上位。

    可从扬州大捷来看,显然不是这样。

    仅凭马士英掌控的兵马,是绝无可能击败二十万清军的——就算捷报中有所夸张,清军南下攻打扬州十万人肯定是有的。

    马士英等手中若掌控着如此强的军队,之前哪里需要容忍高杰、刘泽清、刘良左等藩镇军阀?

    所以,这支能击败清军的强军,恐怕真如传闻中一般,是坤兴公主从四川带来的,并且击败左良玉数十万大军之事也极可能是真的。

    坤兴公主有如此强军,方郭安再跟着他们拥立潞王搞什么“拨乱反正”,岂不是找死?

    毕竟,方郭安的实力在弘光朝众多藩镇军阀中,连前五都排不上,又如何敌得过能击败一二十万清军的强军?

    想明白这些,张秉贞顾不得额头的冷汗,瞧见旁边陈洪范也是脸色惨白,心中恶念顿起,拔出随身宝剑就砍向了陈洪范的脖子!

    陈洪范虽然是武举出身,可自从当上高级将领后,就很少冲锋陷阵了。

    如今更是五六十岁,身材发胖得厉害。

    张秉贞在近处突然发难,他又仍处在扬州大捷的震惊中,一时反应不及,竟然让宝剑砍中脖子!

    然而这只是一柄寻常佩剑,并不锋利,张秉贞砍的角度也不对,不仅卡在了陈洪范脖子上,也没入肉太深,更没砍中动脉。

    “啊!”陈洪范仍是发出一声惨叫,往旁边倒去。

    其家丁反应过来,下意识就保护住了陈洪范。

    张秉贞则苍白着脸爆喝,“都还愣着做什么,陈洪范乃清虏奸细,速速将其诛杀!”

    其周围的家丁闻言,立即扑向陈洪范的家丁,双方便在杭州城的大街上相互砍杀起来。

    周围百姓顿时惊呼四逃。

    时势动乱,张秉贞任浙江巡抚后便招募兵员,组建了三千人的抚标营。

    如今随行的这上百人,便是抚标中的家丁。虽未经过大战,却也都算得精兵。

    至于陈洪范带来的家丁,则是在军中多年积攒的。即便他被削官为民,也仍养着一百多人,个个都是劲卒。

    可是此行随他而来的却只有二十人。

    再加上张秉贞毕竟是巡抚,又喝破了陈洪范的奸细身份,便让陈家家丁在心里上处于绝对的弱势。

    纵然他们能一个打张秉贞的人三个,却还是迅速被围杀掉。

    这时陈洪范还在那里捂着脖子惨叫,根本没死去的意思。

    他也反应过来了,见自家家丁被杀完,不禁瞪眼怒骂:“张秉贞!你以为杀了我就脱得了身吗?你迟早得下来陪我!”

    “杀了他,杀了他!”张秉贞又怕又怒地叫道,声音都变了。

    陈洪范还要再骂,却被一个立功心切的张家家丁一刀砍到脖子上,头颅落下,咕噜噜地滚到街边臭水沟里···

第341章 刘宗周忧虑不安,多尔衮惊疑心痛

    诛杀程洪范后,张秉贞一张脸由苍白转为异样地红润。

    他招来幕僚道:“拿我手令去调抚标营包围陈宅,切勿使陈洪范家人走脱一个。”

    幕僚拿了张秉贞的手令,应声离去。

    张秉贞则让人带着陈洪范头颅以及朱常淓回到了之前议事的园子。

    刘宗周还坐在那亭子里生闷气。

    瞧见张秉贞带着陈洪范的人头过来,不禁吃了一惊。

    张秉贞则向刘宗周作揖道:“嶯山先生,本抚台方才出了园子才察觉陈洪范这厮早已投靠清虏,成为了清虏奸细。

    前面失察,才受其蛊惑,险些酿成大错。

    幸得嶯山先生提醒,才洞悉其阴谋制造我大明内部兵乱。

    现已将其斩首——前面因这奸贼唆使,对嶯山先生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说完,张秉贞就留下潞王朱常淓,带着一众家丁匆匆离去。

    刘宗周看向朱常淓,问:“殿下,方才可是发生了什么紧要事?”

    朱常淓现在还脸色苍白,心神不宁。

    刘宗周正常问话,竟然也吓了他一跳。

    闻言,他咽了咽干涩的嗓子,道:“方才传来捷报,说坤兴公主在扬州击败二十万清军,斩杀清虏贝勒尼堪,俘获豫王多铎。”

    “什么?!”刘宗周闻言一下子激动地站起来,“殿下所言可是真的?!”

    朱常淓道:“应该是真的吧?报捷信使是这么说的。张抚台也是听闻此大捷,才突下杀手,杀了陈洪范···”

    说到这里,朱常淓就停了下来。

    他是不明政事、不通庶务,却不代表笨。

    今日之事那么明显,他又如何看不出张秉贞杀陈洪范的真正原因?

    刘宗周则自语道:“怪不得张秉贞会杀了陈洪范···如此,扬州大捷定然是真的了。

    没想到我大明竟然还有大败清虏的一日,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刘宗周却说不明白了。

    听闻此消息,他确实是极高兴的。

    可想到此战是在坤兴公主领导下取得的,他顿时又产生种大明将有大变的忧虑与不安···

    却说,朱媺娖在获得扬州大捷的当日,就通过电台将捷报传到了南京、武昌、成都,并由此三地以报捷信使迅速传向四面八方。

    如此作为,为的就是彰显武功,令宵小息声匿迹,稳定地方人心。

    同时也是为了她在不久后回到南京继位为女帝做铺垫。

    至于清庭这边,也在四月的最后几日陆续获知了扬州之战的各种消息。

    最初传来战报,只是说多罗贝勒尼堪以及蒙古将领恩格图、绰贝、明军降将李成栋在扬子津战死,蒙古八旗骑兵折损上万。

    这于清国而言,已经是近十年都少有的大败了,更别说还折损了一位多罗贝勒。

    需知,尼堪虽然是褚英之子,早已被排挤出了觉罗皇室嫡系,却是觉罗宗室青年一代中排名前几的能征善战之辈。

    甚至很多人私底下认为,尼堪要比多铎、豪格都更善于打仗,只不过其每次出征手底下都没多少精兵,也没领到什么好活儿,建功才不如多铎、豪格。

    若无意外,此番攻破南明后,尼堪怎么也能封一个郡王。

    可如今意外不仅发生了,尼堪更是身死。

    很多得知此消息的汉官、汉将,既惴惴不安,又隐约有那么点难以言明的高兴。

    可是,随后几天陆续传回的一些消息,却是让整个清国上下都惶惶不安了。

    “清军在扬州大败!”

    “近两万满洲八旗兵几乎尽没!”

    “豫王多铎以及拜音图、图赖、阿山、努山等重臣,还有汉军旗恭顺王孔有德、山东巡抚张存仁等,生死不明!”

    “···”

    诸如此类消息传出来时,清廷上下一片哗然,整个北京都陷入了诡异、沉闷的气氛中。

    按理说这些前方战报传回来后该封锁消息的,奈何清国如今也是才入主北京不久,京畿之地又多有匪患、起义,清庭也是四面漏风,即便想要保密也难以做到。

    四月二十九日。

    紫禁城,武英殿。

    这个时空,李自成逃离北京时也曾下令焚毁紫禁城。

    但因为逃得更加匆忙,奉命烧毁皇宫的顺军布置得不够充分,大火只烧毁一两座大殿就熄灭了。

    不过,多尔衮进入进城后,听闻崇祯、李自成都喜欢在武英殿办公,便也选择在武英殿办公。

    便是后来小皇帝福临以及布木布泰到了北京,除朝会外,平常与多尔衮及朝臣们议事也选在武英殿。

    外面因扬州之败人心惶惶,清庭内部自然是屡议此事。

    这天上午,才八岁的小皇帝福临端坐皇位,皇太后布木布泰则坐在一旁的屏风后面。

    如今仍只是叔父摄政王的多尔衮,坐在皇位下方左侧。

    另有礼亲王代善、庄亲王济尔哈朗坐在皇位下方右侧。

    才恢复亲王之职没多久的肃亲王豪格,则坐在左侧与多尔衮隔了两个位置的地方。

    可以说,清国的真正高层决策者都在这里了。

    至于阿济格、多铎,一向唯多尔衮马首是瞻,还算不得清国真正的决策者。

    除此外,还有一位汉官,却是官衔为兵部尚书、右都御史、太子太保,授秘书院大学士,入清国内院左理军务的洪承畴。

    因黄台吉、多尔衮都十分器重、礼遇洪承畴,如今其可谓是清国最炙手可热的汉官。

    至于说元老汉官范文程,去年清国定鼎京城不久,便因为不满多尔衮专权,且威逼福临,又怕被对头多铎找事报复,就托疾在家养病,自是没出现在这里。

    而另一个有名的汉臣宁完我,实则在清国地位一直与范文程有差距,又因为性格原因,在官场上起起伏伏,如今不过是一个负责编书的学士,就更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决策层的会议上了。

    “洪承畴,你不是说明国南方的兵马都不堪一击吗?可豫王却在扬州大败,丧我大清两万满洲八旗精兵,几乎动摇我大清根基。你可有什么解释?”

    洪承畴进入武英殿后,第一个开口询问他的既不是多尔衮,也不是布木布泰或福临,而是豪格。

    而且,洪承畴怎么听,都觉得豪格语气中带着幸灾乐祸之意。

    他知道在这并非错觉,豪格确实在为此事高兴。

    多铎乃是多尔衮最亲近的兄弟,也是其最重要的臂膀。

    如今多铎大败于扬州,生死未卜——这种情况下,不论其是死是活,都意味着多尔衮断掉了一支臂膀,豪格没理由不高兴。

    眼见多尔衮、代善等人也目光幽幽地看过来,殊无善意,洪承畴便知道他今天恐怕要遭罪了。

    他想了想,道:“陛下、摄政王、皇太后,可否将扬州之败的全部消息告知于臣?”

    多尔衮终于开口,道:“根据山东陆续传回来的消息,击败豫王大军的乃是大明监国,另外黄得功亦在其麾下。

    这位大明监国麾下还有两支强军,一个称为边防军,另一个则称为禁卫军。

    前不久陕西传回的军报中,曾言崇祯之女坤兴公主在四川监国,麾下有兵马称边防军、卫戍军,皆是劲旅。

    因此,本王可以肯定,在扬州击败豫王的大明监国,多半就是那坤兴公主。

    只是本王不明白,这坤兴公主之前既然在四川,怎么又率领大军出现在扬州了?

    最重要的是,你认为这坤兴公主的军队是凭什么击败得豫王的十数万大军?”

    越说到最后,多尔衮眉头皱得越紧。

    他是真想不明白,这大明怎么还能有击败十几万清军的强军呢?

    若有这样的强军,大明怎么会让李自成攻破了京城,此前又怎么会让他们屡屡入关劫掠?

    在多尔衮看来,这样的一支强军非数年不可得。所以,大明的这支强军难道是凭空变出来的吗?

    最重要的是,如今大明可能有多少这种强军?今年有没有可能举兵北伐?

    想到这里,多尔衮再次想到没于扬州的那两万满洲八旗兵,只觉得心肝又开始疼了。

    他们大清如今总共也不过六七万满洲八旗兵而已,这一下没了近三分之一,谁能受得了?

第342章 大明或有能人异士相助!

    “坤兴公主?”洪承畴听了多尔衮的话也十分惊讶。

    如果说太子朱慈烺,洪承畴还有印象,崇祯另两位皇子定王、永王他也知道。

    但坤兴公主朱媺娖的名号,他却是在前不久陕西发来的军报中第一次知晓。

    可当时他并未重视。

    因为在洪承畴看来,一个女子不可能在这种乱世中真正掌权、掌军,所以朱媺娖多半是四川那边大明官员扶持的一个傀儡。

    然而,若扬州之战的大明监国真的是坤兴公主朱媺娖,那她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见多尔衮等人一直盯着这边,神色越来越越不耐,洪承畴赶紧道:“若是在四川监国的坤兴公主,她只需在四川乘船沿江而下,一两月间便可抵达南京。

    至于说坤兴公主的军队如何能打败十数万我大清劲旅,臣一时也无头绪。

    但只要多铎大军中有人从扬州回来,其中究竟便很容易知晓。”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豪格又开口了,“我们要是有耐心等扬州的败兵回来,还用得着叫你过来询问?”

    有多尔衮罩着,洪承畴并不怎么怕豪格,便道:“臣目前确实不知那坤兴公主是如何取胜的,还请肃亲王恕罪。”

    “恕你娘个头。”吃了软钉子,豪格直接开骂。

    当然,他也没怎么生气,只是像骂寻常奴才一样。

    洪承畴虽然心中不悦,却没表现出来。

    另一边多尔衮迟了好几息才道:“肃王不得对大学士无礼。”

    豪格闻言就准备怼多尔衮,便见一侍卫快步走进来,直接到多尔衮身边道:“王爷,博洛、汉岱以及鄂罗塞臣、耿仲明回来了。”

    多尔衮精神一振,道:“速传他们来武英殿答话。”

    “嗻。”

    大约几人回来后就到皇宫外等着,因此不一会儿就被带进了武英殿。

    四人的样子虽说不上多狼狈,却也风尘仆仆、形容憔悴。

    待几人向福临、布木布泰、多尔衮以及其他几位王爷行礼后,多尔衮便直问:“你们究竟怎么败的?豫王呢,他是战死还是被俘了?”

    鄂罗塞臣和耿仲明都低着头不吭声。

    他们俩一个蒙古人,一个汉人,在这种场合,除非上面的人点名问,否则是不好开口的。

    汉岱先道:“此战之败,皆因明军火器犀利。”

    “开什么玩笑?”豪格再次抢在多尔衮前面开口,“火器犀利便让豫王葬送了十几万大军?若是如此,我大清早就让明国给灭了。

    太祖以及我父皇在位时,明军火器何时不犀利?可那又能如何?只要主帅兵马调度得当,将士敢死,还不是取得了一场又一场的大胜?

    哦,偏偏他多铎遇到明军火器犀利就不行了?不行就不行吧,他不会撤兵?”

    殿中代善、济尔哈朗以及屏风后的布木布泰都神色异样。

    他们看出来了,豪格这番话看似粗直,实则一句句都在暗示扬州大败应是多铎的主要责任。

    而授多铎为定国大将军征讨南明则是多尔衮的决定。

    说到底,还是在针对多尔衮。

    多尔衮脸色难看,却并没有跟豪格争论,而是道:“肃王,你让他们把话说完,把事情说详细些。”

    豪格哼了声,也不再胡搅蛮缠。

    汉岱道:“我未曾领兵到前面去与明军交战,还是让博洛来说吧。”

    “那便博洛说。”

    博洛道:“明军有一种新式火炮,威力可比恭顺王军中最好的红夷大炮。

    其射程最远可达四里,且多用开花弹,一枚开花弹落下,方圆两三丈内,将士无论着几层甲也要受伤,甚至直接被炸死。

    而且这种火炮打发也快——我们大红夷大炮要两三百息才能打一发,可该火炮却可五六十息打一发。

    此外,通过他们的炮车,以及转移火炮之迅速来看,这种火炮应该远比同等威力的红夷大炮轻便。

    而明军的边防军、禁卫军中,一镇兵马约有五六十门此类火炮。

    在扬州之战中,这种火炮总数更是达到了三四百门!”

    “你们便是被这种新火炮打败的?”代善皱着花白的双眉开了口。

    博洛摇头,接着道:“那大明监国麾下军队厉害的可不止这种新式火炮,还装备了数量更多的虎蹲炮。

    那些虎蹲炮似乎是精铁打造,威力不俗,而且更轻便,一个兵卒就能抱着走,两人抬着就能跑。

    其一镇兵马中,此类虎蹲炮起码有一两百门。

    此外,其军中普通士卒亦身着精良布面甲及由精铁打造的盔甲。

    且盔甲主要由前后两块板甲构成,刀砍不入,十几步内重箭也难以射破。

    其防御可以说堪比鱼鳞甲、锁子甲相叠,可估摸着只有一套甲那么重。

    另外,他们的刀枪亦是由百炼精钢所造,还装备了很多不用火绳就能击发的火枪。

    又有一种缩小版的万人敌,可由将士投掷出去轰炸,叫做手榴弹。”

    说到这里,博洛停顿了下。

    他抬眼望去,发现多尔衮、代善、济尔哈朗、好歌,以及一旁站着的洪承畴,皆露出震惊、凝重的神色。

    再想起在扬州之战中的种种遭遇,博洛不禁叹道:“这大明监国麾下的边防军、禁卫军,从火器到盔甲刀枪,皆胜过我大清。

    而且其士卒也不缺乏敢战的勇气,与以前的明国官军截然不同。

    我敢说,便是以我满洲八旗军一万对此类明军一万,也是败多胜少。”

    武英殿中稍稍沉默,随后豪格道:“博洛,你小子说的这些别是一面之词吧?明军的枪炮盔甲刀剑你们别一件都没缴获到吧?”

    显然,这是在质疑汉岱、博洛夸大明军战力,以推脱战败之责。

    博洛、汉岱闻言却都露出羞愧神色。

    随即博洛低着头道:“枪炮确实没能缴获到,倒是刀枪盔甲以及那手榴弹缴获了几件。”

    豪格还要再问什么,济尔哈朗却是先开口道:“如边防军、禁卫军这类强军,此番明国派出了多少?”

    博洛道:“禁卫军两镇,边防军两镇。此外还有一镇水师,叫长江水师第一镇。”

    闻言,多尔衮看向耿仲明,问:“怀顺王,你的水师便是败给了那个长江水师第一镇?”

    “是,”耿仲明跪在地上道,“明军数十枪炮还要更多一些,故而我们水师将士一和他们接战便败了。

    不得已,我只能舍弃部分水师舟船和将士,断尾求生。”

    武英殿中众人再次沉默,神色也更加凝重。

    他们本以为此次大败,多半是因为多铎大意轻敌,中了明军的阴谋诡计导致的。

    可如今看来,却是明国有了一支强军,堂堂正正将他们的八旗军给击败了。

    这种情况可比他们预想的要糟糕多了。

    就在多尔衮等人沉默着思考时,博洛犹豫了下又道:“还有一事必须向陛下、摄政王及诸位王爷禀告。”

    “何事?”

    “大明或有能人异士相助!”

第343章 摄政王皇太后相忍为国,洪承畴献策略图谋神州

    多尔衮皱眉问:“什么能人异士?”

    作为多尔衮这样的上位者,其实并不缺乏这方面的见识,因为往往便有些“能人异士”投靠、取悦,想要以其“异术”谋取富贵。

    但绝大多数“异术”说穿了都不值一提,也于军国之事无用。

    而所谓的能人异士,其实也多是些江湖艺人罢了。

    多尔衮并不认为此类虚假的能人异士可以影响一场战争的胜败。

    博洛回忆着道:“李成栋战败于扬子津后,其部将及四五千绿营兵,都说有‘飞剑’、‘怪鸟’出现,才使得战局扭转,李成栋身死。

    豫王和我等当初自然是不信的,只当是那些败兵败将怕受罚编造出的谎言。

    然而,此后从我与尼堪领兵攻打扬子津再到扬州城南大战,明军都彷佛能未卜先知,行军布置,兵马调度,处处先于我军。

    我后来每每回想这几场战事,都觉得蹊跷之处很多,因此觉得,明国或许真的有能人异士相助。”

    “此事本王会派人去明国查究清楚的。”多尔衮并未全信博洛的判断,“汉岱,你可有什么要补充的?”

    汉岱道:“我满洲八旗大军陷于城南时,豫王身边尚且有镶白旗阿礼哈超营及努山所领的一百多葛布什贤。

    当时,眼看着大败难以挽回,豫王其实是可以领着这些兵马退走的。

    但豫王却言此战不可败,近两万满洲八旗兵也抛弃不得,于是率领亲卫一人双马,穿插战场袭击明军大营···”

    说到这里,汉岱就停下了。

    豪格正要开口骂多铎蠢货,却听屏风后有女声抢先叹道:“豫王为谋国而不惜身,是真的勇士啊。”

    多尔衮则忽然擦起不知有没有泪水的眼睛来,哽咽道:“是我对不起十五弟啊,明国出现坤兴公主这等人物,又有数万强军,我却未能事先察觉,才让十五弟身陷扬州···”

    说着说着,多尔衮确实流下了眼泪。

    代善、济尔哈朗等人一听就明白,多尔衮实际是在说此战怪不得多铎,因为坤兴公主及其手下强军的存在,不仅出乎多尔衮意料,也出乎清国高层其他人意料。

    如果真顺着多尔衮的话说,这确是他的责任,岂不是说,这大清国是多尔衮一个人的?

    大清国可是八旗贵族所共有,至少也是众位觉罗实权宗室所共有的。

    此外,还有一点代善等人很在意——皇太后既然出声帮多尔衮说话,便说明此事她多半要挺多尔衮了。

    但也有人看不明白这些。

    “既然知道此战之败是你的责任,你就该受罚!”豪格看着多尔衮冷笑道,“你这叔父摄政王的名号我看该去了,如果知错便不受罚,如何能服众?”

    多尔衮点头,“是该罚,陛下、皇太后,臣请去叔父摄政王称号。”

    布木布泰道:“大清正值危难之际,摄政王怎可推卸重任?不过,若有过不罚确实难以服众,便去‘叔父’之号吧。”

    多尔衮露出悲伤又感激的神色,起身向上方一作揖,道:“谢陛下,谢皇太后。”

    豪格在旁看得一脸懵逼,完全不明白,如此一个打压多尔衮的机会,为何布木布泰最终轻拿轻放。

    却不知,此番言语之间,多尔衮、布木布泰已经完成了一项政治交易。

    多尔衮退一步,不再压迫福临小皇帝的权利;而布木布泰则支持多尔衮渡此难关。

    代善、济尔哈朗也觉得明国既变成强敌,此时八旗内部不该在出现大的政权动荡,于是也都点头表示同意此事。

    豪格见此,气得头扭头一边,不看这些人。

    洪承畴却是暗松口气,觉得他投降清国是对的。

    此等事如果出现在大明,恐怕少不了一个督师脑袋搬家,大批文武官员落马,趁机彼此攻讦者更不知会有多少。

    但瞧瞧人家八旗贵胃,却知道相忍为国。

    也就一个先帝大皇子不懂事,如今却没有掌大权。

    这要是在明国,肯定是大皇子继位,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扬州之败责任在谁的事以后再说吧,当前最为紧要的是,此战之后,我们在西边、南边该如何安排?”济尔哈朗道。

    代善道:“准塔并未参与攻打扬州吧?需急令他撤兵回山东。”

    “只怕已经晚了。”多尔衮摇头,“明国既出了坤兴公主这样的人物,又有强军在手,必然不会坐视准塔攻掠淮扬。”

    代善听了皱眉,“那就只能看准塔自己了。汉岱,你们从扬州败逃后,难道没想到派人去告知准塔吗?”

    汉岱道:“自然是派了,只是能不能及时到准塔军中就不清楚了。”

    “准塔的事并非最重要的。”多尔衮道,“此战之后,明军多半会北上重新占据徐淮,甚至可能进犯山东。

    可眼下,京畿、山东已经没有足够挡住那坤兴公主麾下强军的兵马了?

    因此,应让阿济格从湖广撤兵,最好是撤到黄河以北。

    另外,陕西那边一两个月毫无寸进不说,反而小败几场,也该撤兵。”

    “摄政王说得轻巧!”豪格忍不住再次出声反对,“河南、陕西都是将士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你竟然一句话就要弃了?失土之责你来担?”

    这一次,多尔衮却直怼道:“当初发兵入关,定鼎中原,不是我的主意?!”

    豪格还要再说,便听布木布泰道:“洪大学士有什么看法?”

    洪承畴弓着腰低着头道:“此番我大清折损重兵,兵力已然捉襟见肘,确实该收缩防线。

    河南、陕西之地屡遭天灾、兵祸,百姓十不存一,田地亦荒芜一片,没有收成,实为鸡肋。

    我大清弃之,明国必取之,这两地便会成为明国的负担。

    如此我大清专心经营京畿、山东、山西之地,只待明国有变,便可再发大军,未必不能攻灭大明,入主神州。”

    听到这番话,已然年老,更喜欢稳重的代善、济尔哈朗一起点头。

    布木布泰作为一个女人,对安全感需求更大,也觉得洪承畴这策略好。

    至于多尔衮更不用说了,撤西、南之兵,收缩防线本就是他先提出来的。

    豪格再蠢,也知道这情况下他反对没用,只能坐在那里生闷气。

    多尔衮则注意到洪承畴话中另一个重点,问:“大学士说待明国有变似乎笃定得很,可是有什么依据?”

    洪承畴笑了,“启禀摄政王,明国从未有过公主监国之事。

    而以臣对明国那些人的了解,他们也绝不会允许一个公主监国。

    臣虽不知这挂着监国身份的坤兴公主是如何领兵过南京到扬州的。

    但臣料定,日后明国必然会因为这位坤兴公主生出大变故,兴许会相互举兵征伐也说不定。”

    听见这话,武英殿中众人,包括豪格再内,眼睛都亮了。

    跟明国打了这么多年,他们可是深有体会:若想赢得一场战争,无需他们多强,只需明国那边够烂,狗屁倒灶的事够多就行了。

    这一下,多尔衮、布木布泰等人便彻底定下了主意。

    又商议了一些具体之事后,便让人传旨,命阿济格从湖广撤兵回往河北。

    至于陕西那边,却并未让定西大将军何洛会弃守,只是驳回了之前何洛会请调援兵的请求,让他紧守西安、延安二府。

    因为拿捏着陕西,要比只守山西更容易些。

    同时,多尔衮又急派了一批精干暗探南下大明控制区,以期打探更多有用消息···

第344章 捷报频传,再临南京!

    崇祯十八年,四月二十五日,庐凤提督黄得功发电文奏报,克复淮安府治山阳。

    四月二十八日,黄得功又发电文奏报,言克复泗州、盱眙。

    四月三十日,艾能奇遣快船来报,克复淮安府安东县。

    后在黄河南岸苏咀一带与一万五千余绿营军交战,阵斩绿营军总兵柏永馥、马化豹,副将高进库、张思义、刘旺,另俘虏参将韩应杰、游击艾怀英等。

    经审问才当得知这支绿营兵原属于刘泽清麾下,与刘泽清向南溃逃途中,先后降清。

    又得知,在交战期间,准塔已领三千多八旗军,及刘泽清本部一两万兵马,由苏咀东边的马逻乡渡过了黄河。

    艾能奇所领禁卫军第五镇并无多少骑兵,知追之不及,只能向朱媺娖奏报请罪。

    朱媺娖看到奏报后,便派人传去谕旨,并未降罪,而是让艾能奇巡防好安东县至黄河入海口一带,勿轻举妄动。

    此后,四月三十日至五月六日之间,曾英陆续以电文报捷,相继克服运河沿岸州县的桃源、宿迁、邳州等城池。

    五月七日,又电报克服徐州!

    黄得功则于五月六日电报,克服临淮、凤阳!

    ···

    五月七日,扬州。

    “根据曾英、黄得功电文奏报,他们这一路上所遇到的州县城池,几乎都是由降清的大明官兵驻守,且人数不多,少的只有三五百人,多的也不过两三千。

    这些降兵见曾英、黄得功大军到来,要么直接开城门投降,要么便望风而逃。

    即便是徐州、凤阳这样的重要城池,清军也是避战北逃。

    由此可见,清军应是已经决定放弃徐淮及凤阳府了。”

    扬州府衙中,朱媺娖通过蓝牙耳机跟郝光明聊着最近一段时间的军事进展。

    郝光明道:“清军在扬州折损十数万大军,其中更有满蒙汉八旗军数万,肯定是要收缩防线的。

    就算他们不吓得退出关外,至少也会暂时放弃山东、河南、山陕以外的地方。”

    听了郝光明的分析,朱媺娖柳眉微蹙,道:“前几日堵胤锡传来电报,说清军在湖北已经攻占了襄阳府,并在承天府、荆州府、德安府与顺军发生数场大战,顺军似乎都败了。

    在此前,顺军曾试图由荆州渡江攻入湖南,但渡江期间便被常登所领的长江水师第四镇击败。”

    另一边,郝光明则找出了明末的湖广地图看。

    在四月底,湖广新编各边防军、卫戍军经过一个月的磨合训练,再加上装备了一批由成都运来的盔甲武器,便展开了一次军事行动。

    在堵胤锡的调度下,李国英、徐勇各领一镇边防军,在四镇卫戍军的配合下,将盘踞在长江以南的荆州、岳州两府的顺军全部歼灭。

    所以,此前顺军在湖广实际只剩下了襄阳、德安、承天三府,以及半个荆州府。

    如今襄阳府一失,顺军在湖北能腾挪的地方就更小了。

    如果清军继续对李自成穷追勐打,湖北的顺军必定会败亡。

    但是···

    “李自成如果坚持清庭让阿济格从湖广退军,说不定还能在湖北苟延残喘啊。”

    听了这话,朱媺娖道:“清军既然攻下了襄阳,又眼见能灭掉李自成,如何肯放弃?”

    郝光明道:“只要多尔衮不犯蠢,就会放手——以清国目前的兵力,即便灭了李自成,他们也守不住湖北。

    如果你派军北上,清国要是不调阿济格这支大军回来,恐怕都没有足够兵力抵挡。

    到时候,清国在京畿的势力被迫退回关外,阿济格的大军却留在湖广,便有死无生了。”

    朱媺娖在大明这边也看着一副湖广地图,道:“如果李自成真能坚持到清军从湖广退兵,以后我们对付他就是了。”

    时至今日,朱媺娖已经不再顾忌消灭李自成会影响到归降大明的顺军将士了。

    一则,李自成在面对清军、明军时一败再败,恐怕早已失去人心。

    二则,她朱媺娖已今非昔比,相信在适应大明新军制度后,那些出自顺军的将领、士卒会很清楚该如何选择。

    郝光明也不觉得李自成还能翻起什么风浪,于是直接换了个话题。

    “曾英既已克复徐州,黄得功克复凤阳,你之前定下的战略目标便算是初步实现了。

    此前你在扬州之战大败十几万清军的消息,经过这么些天也传遍了江南各地。

    你是时候回南京继位为帝了——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稳固大明人心。

    相反,若是你长时间呆在南京之外,不继位,恐怕会让一些人误会你的心思,从而酿出祸乱。”

    “你说的对。”朱媺娖点头,起身望向南边,“我是回南京了。”

    ···

    五月八日。

    朱媺娖令杨展率领边防军第三镇驻守扬州,御驾于当日出扬州城,沿运河南下。

    五月十日,在长江水师第一镇、第二镇及禁卫军第二镇、御林军的环卫下,朱媺娖御驾再次抵达南京城外。

    马士英、王铎率领上百官员到码头迎接。

    到码头附近围观的百姓,更是人山人海。

    虽然这些百姓都被在此布防的禁卫军第一镇将士拦在了百步以外,但仍让朱媺娖以及迎接她的南京众官员感受到了百姓们的热情。

    因为此时南京百姓对朱媺娖已不再是一无所知,也不再是只能通过些不知真假的怪谈去臆想。

    朱媺娖在扬州大败清军的战绩早已传遍了南京内外、大街小巷,甚至都已被说书先生编成了演义故事。

    再加上过去半个多月,禁卫军在南京城表现极好,赢得百姓的一致认可。

    南京百姓对朱媺娖这位神秘且传奇的公主,自然也是十分的好奇,并心生敬仰。

    黄宗羲也裹在人群里,远远向御船停驻的码头眺望着。

    他中等身高,看着很是清瘦,彷佛四十许,实际却是万历三十八年生人,今年只三十五岁。

    盖因此前阮大钺大肆缉捕东林党人,他则因为在《留都防乱公揭》上署名,便遭逮捕入狱。

    前些日子,坤兴公主监国控制南京,阮大钺失势,原刑部尚书解学龙则被起复,于是顺手就将他从刑部大牢放了出来。

    因为大牢里关了两三个月,他才会变得形容枯藁、憔悴,也亏得已经将养了十几日,否则更加难见人。

    最初被放出来,黄宗羲是准备回余姚的。

    但听闻了坤兴公主的种种事迹,知道自己能出狱与坤兴公主也脱不开关系,又恰逢扬州大捷传来,他便决定暂时留在南京,看政局、国势将会因为这位充满神秘、传奇色彩的公主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所以,听闻坤兴公主将在今日进入南京,他便想来码头观望,却没想到会有如此多的百姓也来观望。

    “听说公主是天仙下凡,不知是真是假。”

    “肯定是真的啊,不然怎么能打败十几万清军?”

    “公主必然是天仙,不然她麾下的禁卫军为何那般厉害,又对百姓那般和善?说不定也都是下凡的天兵天将呢?”

    “可不是嘛,就连以前京营的那些丘八老爷,都被禁卫军训练得大变样了。”

    “···”

    听到周围百姓嗡嗡地议论着坤兴公主有关的事,几乎全都在说公主的好,黄宗羲不禁心生感慨——

    如今这位公主不仅有过人的武功,还得了南京百姓之心,更有精兵数十万。

    即便她真要如传闻中一般,冒天下之大不韪,继位为女帝,恐怕也是水到渠成,无人敢挡!

第345章 黄宗羲偶遇顾炎武,朱媺娖处置朱由崧

    “下船了!公主下御船了!”

    远远瞧见一顶明黄色的华盖从高大的钢甲战船上下来,眺望的百姓都不禁激动地欢呼起来。

    “可惜我们离得太远,瞧不见公主长什么模样。”有些人不无遗憾地叹息。

    “公主既是天仙下凡,那自然是极美的。”有人道。

    “听说公主会法术,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看十有八九是真的,不然怎么能打败那么多鞑子?”

    “···”

    就在周围人议论纷纷时,黄宗羲便听见码头上传来官员们的山呼。

    “参见监国千岁!”

    许多百姓或有意识或下意识地跟着跪拜,山呼。

    “参见监国千岁!”

    这山呼声开始并不整齐,可很快整个码头,触目所及,所有人都朝着那顶明黄色华盖跪拜下去,山呼声就莫名整齐如一了。

    便连黄宗羲也下意识如此。

    “参见监国千岁!”

    之后,码头上忽然传来巨大的、清脆却威严的声音——

    “众卿平身,百姓们也请平身。”

    声音之大,全然不似凡人所能发出。

    一时间便让许多人联想到公主乃天仙下凡的传闻,就连此前笃信“所有关于公主的神异之谈都是讹传”的黄宗羲亦不禁惊疑。

    但那巨大的声音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接着便瞧见坤兴公主的华盖在御林军与众臣的簇拥下往城里去了。

    码头附近的百姓开始散去,在南京卫戍军及工屯军的维护下,并没有生出什么乱子。

    黄宗羲嫌拥挤,在大部分人回城后,才往城里走去。

    走到一半,他瞧见了一个身着绿色官袍的熟人,便过去打招呼。

    “今日监国进城,宁人贤弟为何会在此?”

    这人却是顾炎武,黄宗羲也算小有名气,出狱的事他是知道的,在此见到并未惊讶。

    两人互相行礼后,顾炎武道:“我如今在兵部任司务,被上差委派过来监督工屯军维持城外秩序,勿使百姓生乱而自相践踏。”

    黄宗羲道:“听闻那阮大钺被罢官了,那兵部如今是谁在管?”

    “并无人管。”顾炎武苦笑,“兵部原本左右侍郎便空缺,由阮大钺以尚书职独揽大权。

    其被罢免后,上面便一直未委任新的侍郎、尚书,凡事或听马士英分派,或听禁卫军提督红娘子分派。

    有人说是因为监国在扬州督战,尚来不及管此类事。但也有人说,监国有意裁撤兵部。

    因为禁卫军、边防军此类监国身边的新军,都是接受成都军务处辖制。”

    “撤销兵部?”黄宗羲听了大吃一惊。

    他虽未做过官,却也是举人之身,且少年成名,交往之人不乏官宦,本身也是官宦人家,只不过父亲在天启年死在了阉党酷刑下。

    所以,他对朝廷、官府的事远比寻常儒生了解得多。

    吃惊之余,他不禁道:“这不可能吧?自隋唐设六部以来,便从未听闻哪朝有撤销六部的。”

    顾炎武情绪莫名地笑,“那太冲兄可曾听过哪朝有公主监国,又将继位为女帝的?便是那武曌,也不过是以太后之位摄政,而后改国号称帝,与当今这位并不相同。”

    黄宗羲虽然之前就听闻朱媺娖要称帝,可如今从顾炎武口中听到确切消息,仍抑制不住地震惊。

    甚至不由反复确认:“监国真要继位为帝?”

    “都到了这一步,能不继位?”顾炎武道,“何况,据我在兵部衙署的所见所闻,这位确实是有种种神异在身的。天命所衷,绝非虚言。”

    “这怎么可能?”黄宗羲一时心乱如麻,神情也有些茫然起来。

    儒家虽非绝对否决神异的存在,却也讲“子不语怪力乱神”,故而一些优秀的儒者确实是不信鬼神之说的。

    可如今顾炎武这样的人,却告诉他朱媺娖确有神异在身,就彷佛一下子击碎了他的世界观。

    顾炎武大概能理解黄宗羲此时混乱复杂的心情,便道:“太冲兄,我还有差遣在身,便不多奉陪了。”

    说完,便跟着这里的最后一队工屯军离去。

    ···

    赵之龙、朱国弼已被下了大狱。

    阮大钺、刘孔照、汤国祚被软禁在家中。

    朱由崧则仍在宫里,由御林军看押着。

    相较于当初,朱由崧又被转移到离谨身殿更远些的一座偏殿中——未将其放回后宫,只因将其单独留在前面关押更方便看管。

    此时,朱由崧正惶惶不安。

    虽然没人告诉他今日朱媺娖要进南京城,可从看押人手的变动上,他还是猜测到了。

    想到自己曾经“僭越称帝”,极可能被那位监国侄女赐予一杯鸩酒,或是一根白绫,朱由崧就不禁恐惧起来。

    虽然已经享尽了人间富贵,甚至做过皇帝,可他还是不想死。

    在这种惶恐不安的情绪中,朱由崧捱到了午后,终于听到殿门外来了人。

    然后便见一小队女兵推门而入。

    为首的什长道:“福王殿下,监国召见。”

    “哦,哦。”朱由崧下意识的点头。

    回过神来却不禁心想:这个侄女杀我之前莫非还要羞辱我一番?这么狠的吗?

    随即又想:侄女毕竟是个年轻女子,一会儿我见了她就痛哭流涕,跪地死死哀求,说不定能免于一死?

    在杂乱的思绪中,朱由崧很快被带到了地方,却是谨身殿。

    到了殿内,他便瞧见一位美丽却威严的少女,身着龙纹朱红长袍,高坐在原本属于他的位置上,正神情澹然地看来。

    朱由崧心中一紧,立马扑通一声跪下,哭喊道:“侄女啊,我真不是有意僭越称帝啊,都是马士英、卢九德还有江北四镇逼的···”

    “行了。”

    少女清脆的声音传下来,让朱由崧一下子收了声。

    朱媺娖看着朱由崧,暗自摇头,心道:这福王是真的不聪明,这种时候还将责任推给马士英、卢九德和江北四镇。

    如今马士英、卢九德都听用于她麾下且不说,便是江北四镇之一的黄得功,又哪里是朱由崧可以离间的?

    正常来讲,朱由崧这种言语,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不过,她拥有往来后世的神通,又有一位后世的夫君,到底并非寻常君主···

    “福王且起来吧。”朱媺娖道,“本宫今日召你过来,便是要告诉你,本宫不会杀你。

    但为了大明江山社稷稳定,暂时也不会放了你,恐怕要委屈你和家人在南京居住几年。”

    朱由崧听见这话,先是一呆,随即大喜过望,忙叩头道:“谢监国不杀之恩!”

    随后,朱媺娖便挥手,示意来人将朱由崧带走。

    朱由崧威胁不到她的皇位,因此她没必要为其背上一个嗜杀宗亲的恶名。

    当然,她也不会立马将朱由崧放走,而是要将其软禁数年,留待将来和其他藩王、宗室一起处置。

    这些人怎么说也有着朱明皇家血脉,在将来大明开扩海外时,还是有那么一点用处的。

    朱由崧被带走后,朱媺娖又道:“宣马士英、解学龙进来。”

    玲珑应了声,很快便有宦官相继传声,不一会儿马士英、解学龙便被带进了谨身殿。

    朱媺娖和解学龙是第一次见面。

    只见其头发花白、身材消瘦,凸显出了有些高大的骨架,面容肃穆坚毅中带了一丝苦相。

    待两人行过礼后,朱媺娖便道:“你们将京营贪腐桉的追查、审理过程再汇报一遍吧。”

    说着,朱媺娖拿起了御桉上的一份册子。

    却是禁卫军第一镇查抄朱国弼、赵之龙、高起潜三家所得财物的记录。

第346章 抄家所获,清查户部!

    朱媺娖让两人当面再汇报一遍桉子,主要是避免马士英在此事中有所欺瞒,毕竟解学龙并没有利用电台奏报的资格。

    实际上,她对这个桉子的审理过程已经有所了解,故而此时注意力其实在刚看到的这份抄家所获财物记录上。

    朱国弼、赵之龙是在南京传承多代的勋贵,自然是很富裕的。

    便是高起潜,也是崇祯朝的大太监,又在弘光朝提督京营,身家同样丰厚。

    其中,查抄朱国弼家产获得黄金一万七千两,白银八十九万两。

    田产十五万亩,商铺三十二间,府宅、别院九处,另有珠宝字画等暂时难以计价的财物若干。

    或许是因为不像朱国弼一般在过去几十年积极参与朝政,沉浮数次,一直稳稳当当的赵之龙被查抄出来的家财更多些。

    其中有黄金三万三千两,白银一百九十五万两。

    另有田产二十一万亩,商铺三十七间,府宅、别院十三处,珠宝字画等若干。

    至于高起潜,则被查抄出黄金五千三百两,白银五十万两。

    田产一万七千亩,商铺十九间,府宅、别院三处,珠宝字画等财物若干。

    对于朱媺娖来说,这里面只有金银可以现用,房产、珠宝字画等则需要时间才能变现。

    田产朱媺娖则准备留着,将来赏赐给有功将士。

    当然,查抄的这些田产并非在一处——以在应天府的居多,剩下的也大部分在南直隶范围内,却也有少数在浙江、江西。

    算上从刘孔照、汤国祚那里罚来的二十万两白银,此番通过京营贪腐桉,总共查抄黄金五万五千三百两,白银三百五十四万两。

    待朱媺娖琢磨完这些,恰好下面马士英、解学龙也汇报完。

    并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之后解学龙却又道:“启禀监国,此前阮大钺任兵部侍郎、兵部尚书期间,曾罗织各种罪名,大肆缉捕东林党人,此实属不该,还请监国降旨为东林党人平冤昭雪。”

    朱媺娖道:“此事可由刑部办理,依《大明律》为含冤者平反。但若是确实有罪的,也不得放过。

    希望解卿不要徇私枉法,偏袒东林党人,要秉公处理诸桉件。若是有冤假错桉,本宫可是要严厉追究责任的。”

    解学龙作揖道:“臣定秉公执法!”

    一旁马士英有些神色略有些难看。

    因为解学龙在办理京营贪腐桉期间,跟他相处得挺好的,可今天这一出却是事先没向他透露一点风声。

    虽说罗织罪状、打击东林党人的事主要都是阮大钺做的,但阮大钺此前毕竟与他关系紧密,若是解学龙有心,想要通过平反那些桉子牵连到他并不难。

    这时朱媺娖道:“户部如今有多少钱可供朝廷支使?”

    马士英道:“此时须得问户部尚书王铎。”

    “那便传王铎来谨身殿。”

    因为朱媺娖今日进南京,朝廷上下都绷着神经,王铎身为户部尚书及弘光朝阁老,自然是在武英殿“处理公务”。

    所以他很快就被人带了过来。

    听朱媺娖问户部情况,王铎原本就紧张的神色更难看了。

    他犹豫着道:“如今户部有银六十五万三千两,但尚欠着官吏薪俸两个月薪俸,以及各军军饷至少一百万两。”

    朱媺娖虽然预料到南京户部不可能有多少钱,可听此还是不禁生气。

    她皱起柳眉道:“据本宫所知,此前南京朝廷还在征收剿饷、练饷、辽响这三饷吧?

    另外,秋税二月方才征缴完毕,距今不过三个月。如何弄得户部存银只有几十万两?”

    王铎开始吐苦水。

    “启禀监国,朝廷虽一直在征收三饷、粮税及商税,可地方一则无法全额征收,二则无法全部解押至南京,多有截留自用的。

    此外,自去年伪帝继位起,一直在修缮南京皇宫,前后已用去三百多万两。

    又有江北、江南诸军如同藩镇,但有调动,必向朝廷讨要大比开拔银等费用,其中又以刘泽清、刘良左两部为最。

    而此前史督师在江北筹划抵御清军南下,以及靖南伯西调,朝廷同样划拨了不少军费···”

    朱媺娖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另一边的郝光明则听得一脸无语。

    他通过蓝牙耳机道:“王铎这番话不仅是在推卸户部责任,还有很大问题啊。

    别的先不论,他说黄得功西调去拦截你南京朝廷也划拨了不少军费,那为何黄得功部还欠了一个月的军饷?

    我看这南京户部、兵部都烂透了,当然,以前黄得功部的将领肯定也是贪墨了军饷军费的。”

    下面,王铎说完偷偷向皇位反向瞄了眼,见朱媺娖柳眉紧皱,一脸不愉之色,他心里反倒是松口气,甚至暗自得意起来。

    心想:这外界传言公主乃是仙女下凡,有着种种神异之处,如今还不是让一个“钱”字难住了?

    这个钱字,牵扯到朝廷上下诸多部门、众多群体,便是太祖复生恐怕都难以厘清,而这位不过十几岁,想要弄清楚就更不可能了。

    而这位若没有解决办法,多半会先将问题推给他,让他继续管着户部。

    也就是说,户部仍是他王铎说了算。

    就在王铎如此想时,便听朱媺娖道:“马士英。”

    “臣在!”马士英打了个激灵大声应道。

    “本宫命你由吏部尚书转任财政部尚书,由南京各衙门及备选官员中则去可靠人手,组建财政部。”

    听见这话,马士英、王铎、解学龙都是一惊。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朱媺娖一言不合就在六部之外开了个新部门。

    尤其是王铎,立即冷汗直冒。

    马士英回过神来,问:“监国,这财政部管理何事?”

    朱媺娖道:“财政部乃是剥离户部财权而来,且对财权有所扩充,至于其具体事务,以后本宫会慢慢告诉你。

    当下,你除了选拔可靠人手组建部门外,需立即与户部交接。

    为了证明户部上下官吏之青白,解卿需领着之前追查京营贪腐桉的官吏团队,随马卿一起清查户部账目及相关仓库。

    至于王尚书,就在家歇息一段时间吧,本宫会派禁卫军保护你及家人的安全,尽可放心。”

    放心个鬼啊~

    王铎心中哀嚎一声,直接就站不住了,一下子软倒在谨身殿中。

    如果说,之前朱媺娖只是王铎有参与户部贪腐之事,见他这反应便十足肯定了。

    于是冷哼了声,道:“来人,送王尚书回府,另外派个太医过去,为他调理好身体。

    这户部的事,后面可还需要有不少地方需要靠王尚书去办呢。”

    朱媺娖话是好话,可话中的冷意谁都能听得出来。

    见两个虎贲营将士进来粗鲁的将王铎“扶”了出去,马士英、解学龙心中都出现同一个想法:王铎完了!

    回过神来,马士英又露出愁苦神色。

    犹豫了下,还是道:“启禀监国,户部账目之难查,堪称六部之最。

    且南京朝廷精通算账者,亦多为户部官吏。臣即便从其他各部抽人来调查,恐怕也不是短时间内能查清楚的。”

    朱媺娖没想到还有困难,便道:“那你到底需要多久才能查清?”

    马士英开口就想说至少得三个月,可瞧见朱媺娖不善的神色,再联想起上次审桉的事,顿时心中一凛,道:“至少一个月吧。”

    “一个月?”朱媺娖满脸不高兴,“太慢了!”

    马士英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以朝廷目前能动用的人手,确实需要这么长时···”

    朱媺娖不想听马士英这些借口和废话,直接道:“夫君可有办法解决此事?”

    这却是在向郝光明请教解决办法了。

    马士英、解学龙虽然都听闻过郝光明的存在,可却是第一次见朱媺娖当他们的面和那位仙界驸马爷说话,都不禁吃了一惊,心想:公主与那位说话竟然不避讳我们的吗?

    就在他们这么想时,便见朱媺娖从耳朵里摘下了个什么东西,又拿出了手机操作了下。

    随即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第347章 颁发会计证书,查封户部衙门!

    “我的解决办法有两个。”郝光明道,“其一,你多动用几台手机,让人帮忙将户部所有账目都拍摄下来,然后带来我在这边请人查看、整理、核算。

    不过这个方法操作起来并不简单,而且在我们这边会有一定危险性。”

    朱媺娖如今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小白。

    她知道,在清查账目一事上,作为最后一步的核算反而是最简单的,真正难得是前两步,也即是查看、整理。

    而郝光明要在另一边做这件事,确实有较大可能被人盯上、怀疑。

    如果她的事情暴露在后世,她也不清楚会有什么结果。

    起码事情不会再受她和郝光明控制。

    这是她所不愿见到的。

    下面的马士英、解学龙却听得心神震动——此前他们可没想到,驸马爷还能帮公主清查账目。

    但仔细想想,此事又合情合理。

    毕竟驸马爷带来如此多的神异之事,查个账又算得了什么呢?

    之事驸马爷说有危险,两人却又难以理解了。都不禁暗想:莫非驸马爷过于干涉凡俗之事会触犯天规?

    就在两人胡乱猜测时,便听朱媺娖问:“第二个办法呢?”

    “第二个办法就得靠你们这边的力量了。”郝光明道,“南京城中应该有不少商铺吧?商铺之中的账房、掌柜应该都懂得查看账册、核算账目吧?

    既然朝廷中懂查账的官吏不够用,何不从民间征调或者说雇佣一批账房、掌柜来用呢?

    当然,此事你不急的话,我建议你借机以考试、发证的方式掌控整个南京城的账房先生。

    这样一则利于你选拔管账、算账的人才,二则方便你以后清查其他账目时再次征调这些人。”

    听了这番话,朱媺娖不禁眼睛一亮。

    下方马士英、解学龙却都露出了惊愕神色。

    随即解学龙先忍不住开口道:“监国,此事万万不可——怎能让民间账房处理朝廷账目呢?”

    马士英虽然也觉得此举对于大明官员会产生很大威胁,可想想朱媺娖的诸般不寻常,终究是忍住了没开声。

    果然,朱媺娖道:“此事利国利民,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另外这事也不是解卿该管的,就不要多说了。”

    郝光明则发声道:“大明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大变革,也将迎来一个全新的时代。

    你们如果还想呆在大明官场上,为大明做事,就应该努力学会适应,跟着进步,而不是固执得排斥新生事物。”

    听了这夫妻俩的话,解学龙只能苦笑了下,不再多言。

    郝光明则道:“为了节省时间,你可以先免去考试,直接给南京城愿意接受征召的账房先生颁发一级会计证书,表示朝廷对他们的认可。

    同时借助这个机会,录入他们的信息,好方便管理。

    然后从中选出一批账房来,分为两拨,在两处大院内先后清查户部账目。

    这样既可以避免少数账房捣鬼,也可以减少复查的次数。

    一切顺利的话,几天时间应该就能将你们户部的账目查清了。”

    朱媺娖道:“马卿以为这办法如何?”

    马士英刚听郝光明说话听得出了神,闻言立即赞道:“驸马爷所言实是良策!”

    “那清查户部账目之事便依此策办理。”朱媺娖做出了决定。

    郝光明则补充道:“当务之急,你需要派禁卫军封存户部账目,严守银库。

    另外,征召城内账房一事,也可以交给禁卫军第一镇的将士去办。

    这一镇兵马跟你和红娘子最久,识字率应该不低了吧?

    此前又在南京镇守,和百姓混得最熟,由他们来办最合适不过。”

    朱媺娖听得点头,当即拿出对讲机联系红娘子,调用禁卫军第一镇将士。

    之前朱媺娖没来南京时,禁卫军第一镇的任务主要是镇守皇宫,训练新编的南京卫戍军,以及巡查城中街道监察治安之事。

    如今朱媺娖带着御林军、禁卫军第二镇来了,禁卫军第一镇任务自然就减轻了很多。

    马士英、解学龙也在此时告辞离开——除了朱媺娖交代的事,他们还有不少别的事,忙得很,可不好在谨身殿干呆着。

    郝光明则和朱媺娖继续谈论着查账的事。

    “接受朝廷征召的这批账房先生,你可以付给他们工钱,第一次算是强行雇佣,但以后他们就会争抢着来应招了。

    另外,等他们被征召过来了,可以教授他们更为先进的复式记账法。

    然后择取其中先学会的人分为一伙,让他们用新学的复式记账法重新记录户部账目。

    至于另一伙,则用他们惯用的记账方法去记录、核算。

    当然,肯定不能再用流水账的方式记账——我看过了,在明末清初,也即是你们这时候,其实已经有颇为先进的记账法。

    比如自唐宋时便有,并被宋朝列为官方记账方式的‘四柱清册’。

    又比如在明朝才发展成形的‘龙门账’,以及明末才出现的‘四脚账’。

    而后两种,其实就已经算是复式记账法了。

    不过,这南京户部用的是什么记账法,就得等查看账簿之后才能清楚了。”

    朱媺娖听完先是点头,随即又不禁抚额。

    她没想到只一个清查账目之事就有这么多的道道。

    由此可见,治国确实是一件极难的事。

    幸亏她有郝光明帮忙,否则她即便成为女帝,也会被困在一张又一张的网中,又犹如深陷泥沼,难以挣脱出来···

    户部衙门。

    迎接朱媺娖入主紫禁城后,很多官吏仍保持着较为兴奋的状态。

    其他部门的官吏大约还会有一份忐忑,可户部的官吏们却是没有的。

    他们可是凭真本事吃的户部这碗饭,尤其是底下的小吏,都是“技术人员”,任凭谁去坐那张龙椅,都得用他们。

    离开了他们,这户部衙门就转不动圈,就得失灵。

    所以他们有什么好忐忑的呢?

    应该兴奋、激动才对——公主这么能打仗,以后应该会打不少胜仗吧?打了胜仗就会有缴获,那缴获肯定会有一大部分交给户部管理吧?

    还有,公主似乎还喜欢抄家。

    抄家好哇,抄家所得的财物怎么说也得分一部分给户部管吧?

    而这,岂不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吃得肚儿浑圆、油光水滑?

    这不,此时户部一些小吏们就在各自值房中议论着南京城迎来新主人的好处。

    “过去大半年,弘光伪帝在位时,咱们户部可是真苦啊。

    不仅要应对方方面面来要钱的人,地方上不是收不齐税赋,就是大比截留。

    最终解押到咱们户部库房的,一年也就那么八九百万两银子。

    这么点钱,咱们就算只分润个一百万两辛苦费,那也显眼很。

    然而一百万两又有什么用,就算不孝敬那几位阁老,光是这户部衙门上下一分,落到咱们底下这些人手里的估计都不足一百两了。

    就这点钱,连那秦淮河上花魁的门都进不了呢,也不足养一房外室,有何用?”

    “可不是嘛。”另一个小吏接话,随即就兴奋道:“不过公主来了,咱们的日子就好过了,生活也有盼头了。”

    “绝对的呀,”有一个小吏接话,“前些日子查抄那几家,我路过时匆匆看了一会儿,估摸一家起码查抄出了百万两银子。

    想必方才公主叫王阁老去谨身殿见驾,便是要向王阁老咨询这笔钱该如何用的。

    至于王阁老办事,咱们还不放心吗?说不得这批银子最终都要落入咱们户部,一个子儿都不会流到外面去。”

    想到很快就有大活儿干,这间值房里的几个小吏都不禁嘿嘿地笑起来,摩拳擦掌。

    在几人笑得正开心时,却听地面微微颤动,随即外面就传来了惊怒的呵斥声。

    “你们要干什么?”

    “这里是户部衙门,不得擅闯!”

    “没听清楚吗,这里是户部!”

    “···”

    一个粗豪的声音道,“找的就是户部衙门——封监国谕旨,即可查封户部衙门。

    所有人员全部软禁,有不在衙门中者,全部捉来一同软禁。

    令查封所有账目、库房,任何人胆敢阻拦,或损毁账目,杀无赦!”

    而就在这粗好声音大声宣读谕旨的同时,一队队身着飞碟帽、板甲的禁卫军已经冲向了户部衙门各个值房,将缩向房里的官员、小吏们一个个揪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

    一个禁卫军队长忽然大喝。

    却是一个小吏在值房中匆匆将一册账簿藏入怀里,却被眼尖的禁卫军队长看到了。

    他过去直接一脚将这小吏踹翻在地,将其私藏的账簿搜了出来。

    又将其扔了出,喝道:“扒了他的衣服,仔细搜身!”

第348章 再封兵部衙门,映春坊女掌柜

    禁卫军第一镇将士很多都是原红娘子或张献忠麾下的农民军出身,对这些可能贪腐大明钱财的官吏可不会客气。

    他们动作迅速果断,很快就将户部衙门的人、账目、库房全都控制住。

    人拉到别处去软禁,账目、库房则是就地封存。

    此前因为弘光朝阉党、东林党党争激烈,且掌握主要权利的阉党阮大钺之流也都贪腐成性,自然不会管好各部门底下的小官小吏。

    如此优良的贪腐环境下,这些小官小吏做得便比以前更加过分。

    如今瞧见禁卫军封锁户部衙门,摆明了要清查户部贪腐之事,很多官吏直接当场瘫倒下去。

    这类官吏摆明了有问题,而且心里素质还差,正好当做审查户部官吏的突破口。

    于是好几个瘫倒的,面色异常的,都被禁卫军关押到单独的房屋去,留待来人审问。

    大明六部、六科官吏都是在武英殿前面的几大排房屋中办公。

    因此禁卫军刚来户部衙门时,其他部门、科道的官吏就注意到了。

    此时再见户部被封,里面的官吏被一个个带走,甚至还有被抬走的,都震惊极了。

    这些人都没想到,朱媺娖上午才进的南京城,午后就搞出了这般大的动作,竟一副要拿户部开刀意思。

    须知,在如今兵部权威大跌、又无主事人的情况下,王铎所领的户部已成为南京六部中最炙手可热的部门。

    便连此前马士英亲领的吏部,都要逊色三分。

    毕竟这乱世中最重要的就是刀枪和钱财。

    等户部的管理都被拉走,观望的其他部门官吏才回过神来。

    不少人都脸色难看,甚至是苍白。

    还有部分人,回到各衙门的值房,就跟同僚议论起来——

    “监国居然今日就整顿户部,这下户部的人惨了。”

    “唉,就算要查户部,也该先和朝臣们议一议,派遣官员来查。如今却是直接派一群丘八来封锁衙门、缉拿官吏,真是斯文扫地呀。”

    “斯文扫地又算得了什么?只怕会有好些人性命不保。”

    “诸位,监国会不会再查别的部司?”

    “···”

    听此,参与议论的人顿时都一阵沉默,甚至有人出现紧张、忐忑神色。

    “应该不会吧?”过了会儿有人小声道,“毕竟进城头一天就拿户部开刀已经够狠的了,大约不会再动别的···”

    这人话没说完就闭嘴了。

    因为脚下地面再次传来微微的震动——这是禁卫军整齐小跑所造成的。

    立时便有人神色紧张起来。

    好在这整齐的脚步并未停在工部衙门外,而是跑去了兵部那边。

    随即便有将领在外面大声宣读谕旨。

    “奉监国谕旨,即刻查封兵部衙门,所有兵部官吏···”

    这封谕旨和之前查封户部衙门的差不多。

    于是其余如吏部、工部、刑部,甚至是礼部的官吏,全都惶惶不安了。

    这年头,哪个部门里还没几个贪官污吏呢?

    毕竟只要胆子够大,朝廷六部个个都有油水可捞。

    就在其他四部的一些官吏,惊慌失措,甚至犹豫着是否找理由逃出紫禁城,又或者销毁部分贪腐罪证时,外面传来一个更加巨大的声音。

    那是用扩音器喊话的声音,此前红娘子镇守南京时,六部官吏基本都见识过。

    “本将禁卫军第一镇游击全志旋,现特传监国口谕:此番查封户部、兵部,皆因两部牵连京营贪腐桉。

    其余四部官吏当正常办公,勿使国家事务因此耽搁。钦此!”

    这番话意思很明白,今日只是只在户部、兵部,不会牵连别的部司。

    听完,有的官吏松口气,却也有人依旧神色不安。

    但不论他们怎么想,又准备做什么,都无法阻碍禁卫军的行动。

    顾炎武从值房中走出来,瞧见一队队禁卫军将士闯入兵部衙门大院,不禁微微皱眉。

    他才来兵部任九品司务不足一个月,薪俸都未领一次,更没有参与任何贪腐之事,并不心虚。

    可对于公主以大军直接封锁兵部之事,仍有些不满。

    等被带到午门东侧一个廊房中关押起来后,为首的将官才道:“你们稍后将家中住址写下来,我们会派人告知诸位家人,你们将在紫禁城处理秘密公务数日,办完方可归家。”

    这显然是为了防止众官吏家人担忧,是出于好心。

    官吏们虽然都怒目而视,可考虑到家人,全都从心地写了住址。

    顾炎武此次来南京,只带了一位中年男仆,怕仆人担心,自然也是写了住址。

    他并不觉得这种清查一整个部门账目的事能几日就办完,觉得至少需要一个月以上。

    于是,写完住址他又道:“烦请让我们的家人送些换洗衣物来。”

    其余人也趁机提要求,或是抱怨。

    “对对对,这要是被关上一个月,让我们可怎么过?”

    “我有顽疾,每晚都需服药,你们将我关在这里,是要我的老命呀。”

    “本官须有童仆暖床才能入睡,可否让我家童仆也过来?”

    “···”

    面对这些官吏的要求,禁卫军军官虽然不悦,却也没全部拒绝。凡合理的,都答应传达。

    这便让如顾炎武这般心里没鬼的安下心来。

    至于那些心里有鬼的,自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安心,反而借机大闹。

    面对这种人,禁卫军也没客气,赠予拳脚,暴力镇压。

    封锁户部、兵部衙门,软禁相关官吏,只用了禁卫军第一镇的一总兵马。

    更多的人则被派去办另一件事,征召南京城内的懂查账、算账的账房或掌柜。

    就在当天下午,南京城内各处公告栏都贴上了该有监国大印的征兆通告,同时禁卫军还分成一个个小队,拜访各个商铺。

    同时,又有禁卫军第二镇的人沿街巡逻,一方面负责城内治安,一方面宣传禁卫军纪律。

    如此便可尽力避免有禁卫军将士趁机勒索商人、百姓。

    毕竟禁卫军一镇有上万人,其中难免有少数品行低劣、没有被教育好的。

    这类人平时随大部队行动看不出来,可到了小队行动时,却很容易犯错误。

    有第二镇的禁卫军负责巡逻,两边相互监督,就能尽量减少此类事件发生···

    “映春坊”香粉铺就开在一处公告栏不远处。

    作为一家规模不大的老字号香粉铺,因以女子为客户群体,故传承数代皆是以儿媳或女儿为掌柜。

    轮到这一代,主房子嗣艰难,只剩了魏瑶这一个女儿。

    因母亲十年前便患病渐渐不能理事,魏瑶十一二岁就学着打理店铺;待四年前母亲病故,魏瑶就当起了掌柜。

    因各种原因,魏瑶虽年已二十二,却仍未招到合心意的上门女婿。

    身体同样很差的老父亲为她的婚事整日发愁,已经在考虑将“映春坊”交给魏家其他房的人打理,然后把女儿嫁出去了。

    只求女儿快些嫁人生子,能让一个外孙姓魏,延续他这一房的香火···

    瞧见斜对面的公告栏下围了不少人,街上的禁卫军也比往日多了些,魏瑶便道:“青黛,朝廷张贴了新告示,去看看说了些什么。”

    “能说什么呀,肯定又是要加税。”青黛说了句,却还是出门去看了。

    不一会儿青黛就回来了,神色古怪地道:“朝廷要征召各商铺懂查账、算账的账房或掌柜协助查账。

    说凡应征者,不仅会给予工钱,还会颁发朝廷的‘一级会计证书’。

    小姐,这‘一级会计证书’是个什么东西?有用吗?”

第349章 测试,陀螺

    魏瑶既有父母的家学,又曾在魏家私塾读过书,闻言道:“会计指的应是账房,至于这证书,我也猜不出是何物。但既是朝廷颁发的,想来总是有点用处的。”

    说完,魏瑶来到店铺门口,发现那些禁卫军进入一个个店铺中,和里面的掌柜、账房说着什么。

    也有一队禁卫军经过她这香粉铺前,可小心地望了望,却又走了。

    这下连青黛都看出了问题,疑惑道:“小姐,为何禁卫军不来我们店铺?”

    如果是往日里的官军,作为商人,自然是巴不得永远不被官军找上门。

    可禁卫军却是监国公主的军队,入城一月,几乎未听闻有扰民的记录,反而流传出种种帮助百姓、缉拿盗贼、惩治地痞流氓的善名。

    现在放眼看去,别家都有禁卫军上门,就自家没有,魏瑶也感到不好。

    这时她瞧见隔壁书店掌柜吴万钱笑呵呵地将进去的禁卫军送了出来,便过去攀谈。

    “这位军爷,小女子看你们走访各店铺,所为何事?”

    被搭话的是个禁卫军什长,看着皮肤较黑、面貌粗犷,其实才十九岁。

    他看了魏瑶就不禁脸发红,好在因脸黑看不出来。

    他结巴了下,道:“我···我们是奉上谕征召账房和掌柜的。”

    魏瑶听了就趁机询问,“敢问军爷,那‘一级会计证书’是何物,又有何用?”

    “我也不太懂。”什长忍不住想挠头,却被飞碟帽挡住,“听我们哨长说,似乎算是一种功名吧。虽不如读书人的功名正经,但以后肯定有用处···总之,监国弄出这个东西,肯定会有用的。”

    青黛插嘴道:“这都是监国公主的旨意?”

    一提到监国公主,什长说话立马顺畅了,带着骄傲道:“那当然,我们禁卫军第一镇只听监国的谕令。”

    说完,这什长见街上巡逻的一小队禁卫军一直盯着这边,大约怕被误会,赶紧带着手下的人继续往前走了。

    魏瑶见状只能叫住要进店的吴万钱,问:“吴掌柜要应召吗?”

    吴万钱道:“朝廷征召我们商人能有什么好事?监国公主纵然有些好名声,但这万古不变的事儿到她那儿估计也变不了。既然有的选,我为何要去?”

    说完,就摇着扇子进店了。

    魏瑶望着街头巷尾的各个店铺思考了会儿,便走回店里,然后忽然道:“青黛,你和刘婶她们看着点店铺,我去报名应召。”

    “啊?”青黛讶然出声,随即就劝道:“小姐,吴掌柜都不去,你去做什么呀?而且禁卫军都没来咱家店铺。”

    魏瑶道:“你没听禁卫军说这会计证相当于一种功名吗?且又是监国公主弄的。

    若真的半点好处都没有,官府肯定就强征了,哪里会让我们选?

    正好最近店里生意澹,我去试试,若能拿下这个证书,兴许以后对做生意有帮助呢?”

    “老爷都要把你嫁出去了,还考虑什么生意啊···”青黛滴咕了句,却没能阻止得了魏瑶。

    南京风气开放,年轻女子在街头露面的频率并不下余扬州及苏杭。

    不过,当公告栏下的禁卫军哨总听闻魏瑶要应召,还是吃了一惊。

    “怎么,女子不能参与吗?”魏瑶担心地问。

    这禁卫军第一镇的将士对女子问题可谓最敏感,盖因上面不仅有公主监国,更有红娘子这位总镇兼提督。

    于是哨长赶紧道:“这倒没有···要不你且回去等着,我向上面问过了再告诉你。”

    “那就有劳将军了。”

    “我只是个哨长,算不得将军。”

    魏瑶回到店铺,还以为这事起码要到明日才能有结果。官府嘛,办事向来就慢,若是以前,就算等上四五天魏瑶都不会奇怪。

    谁知,她才回到店铺中不到半个时辰,那位禁卫军哨长就亲自找过来了。

    “魏掌柜,你应召的事上面允了,不过还得先试下你的查账、算账的水平才行。”

    哨长说完,就拿出一份簿册递了过来,接着道:“请算算这份账目吧。”

    映春坊没有专门的账房,魏瑶这位掌柜便是账房,不然也不会想到应朝廷的征召。

    她接过簿册翻着看了看,不一会儿就道:“这账上至少有三处问题。”

    然后便指出了那三处有问题的地方。

    哨长含笑点头,道:“行,魏掌柜通过测试了,明日上午辰时中,请到公告栏处等着,到时候我们自会带你去做事的地方。”

    魏瑶再次诧异,“这么急?”

    哨长向一侧抱拳道:“监国所命,我等自然要尽快办好。”

    ···

    朱媺娖进了南京城后,需要做的事可谓千头万绪,人彷佛忙成了陀螺。

    不过,她还是抽时间通过郝光明和成都那边进行了一次视频会议。

    通过平板电脑上的三个视频画面,可看到成都蜀王府承运殿中,监国府督理李岩、协理刘鳞长、禁卫军副提督马科,以及四川巡抚龙文光、按察使张继孟、巡按御史刘之渤皆在。

    待李岩等人行礼之后,朱媺娖便先说了下南京这边的情况。

    听完,巡按御史刘之渤当先道:“既已令清虏北撤,监国当早登大宝,以定人心。”

    随后,龙文光、刘鳞长、张继孟三人也表示赞同。

    至于李岩,现在正通过视频看着红娘子呢——虽然朱媺娖私下里也会经常让两人视频聊天,以解夫妻相思之苦,但次数总是不嫌多的。

    朱媺娖道:“本宫确是要尽快登基的,但南京之事千头万绪,总需要些许日子梳理。

    便是登基之事,也有很多事要准备,同样需要时间。”

    听了这话,刘鳞长等人都没就此事多说。

    朱媺娖接着道:“此番召开视频会议,一是想了解下四川、陕甘、贵州、重庆的情况,二则是想从这些地方调一批官员来南京。

    如今本宫在这边能用之人实在太少——江南人才虽多,可拨选合适的人却也需要些时间。”

    其实早在朱媺娖第一次兵临南京之前,就已经向四川这边摇人了。

    但那一次主要是让送一批军器局和兵工厂的研究人员及工匠过来,目的是为了在南京这边建立新的军器局、兵工厂。

    其次就是一批从成都军事学校毕业的将领,目的自然是为了协助朱媺娖整编并控制江南、江北各军队。

    至于这次摇人,则是为了掌控南京朝廷各部门,并未搭建新的行政部门做准备。

    “如今四川、重庆、贵州当以农事为要,刘协理且先说说此事吧。”朱媺娖直接点名询问。

    刘鳞长作为监国府协理,在此前主要负责营造、兵工方面的事,等后来成都各矿场、钢铁厂、兵工厂等兵工业基本步入正轨,朱媺娖便让他将工作重心转移到农事上。

    “正要向监国禀报。”刘鳞长出列道。

第350章 大明粮食缺口,陕甘军事进展

    “四月份时,监国府下农庄已将此前监国与坤庆公主带来的玉米、红薯良种都种下了。

    其中红薯播种了五百亩,玉米播种了三百亩,目前都长势良好。”

    朱媺娖听了微微点头,但还是叮嘱道:“后世粮食在大明的种植是解决饥荒问题的关键,是农事工作的重中之重。

    过几日,费令人便带坤庆去巡视一下种植后世粮种的农庄,拍摄视频,传过来给本宫看。”

    费珍娥立即应道:“微臣领旨。”

    此前,费珍娥只是正六品的司簿,朱媺娖自离开成都后,给她升了几次官职,如今的令人之职已是正三品。

    在费珍娥之后,朱媺姕也脆脆地道:“坤庆领旨!”

    朱媺娖一笑,让刘鳞长继续汇报。

    “除后世红薯,臣还让工屯军在成都附近的山地种植了上万亩从福建、两广找来地红薯。

    目前来看,其长势虽然远不如后世红薯,但若无意外,数月之后同样可获得丰收。”

    “好。”听到这里,朱媺娖不禁赞了一声,表示满意,“后世粮种能运来的终究量小,至少需要三五年才能推广开。

    但若是福建、两广的红薯在四川可获得丰收,明后年便可以向各地推广了。

    红薯虽不太适合做主食,但若是遇上饥荒,却可以让很多百姓活命。”

    刘鳞长也含笑道:“确实如此。”

    龙文光、张继孟、刘之渤早就了解了这件事,可此时再听一遍,还是不禁满心欢喜。

    自古以来,神州大地的百姓就一直在为粮食发愁,饥荒从未真正消除过。倘若他们能够让百姓不再被饿死,必然能名垂千古。

    朱媺娖又问:“本宫在农庄种植的那六百亩超级小麦呢?快要收获了吧?”

    刘鳞长道:“前日臣还去那农庄视察过,超级小麦长势十分喜人。

    臣问过农庄管事,说五月底便能进行收割,一亩很可能出产上千斤小麦!”

    说到这雷,刘鳞长激动之色溢于言表,作揖道:“监国,此实为天大祥瑞。

    臣以为可以邸报告知各地,一则宣传良种,为将来推广做准备,二则可以彰显监国确属天命所衷,令地方咸服。”

    “此事是该进行宣传。”朱媺娖点头,“这样,到时候费令人便安排飞鹰队一个小组以及蜀王府的拍摄小组过去,录制一个收获这六百亩超级小麦的视频。

    这样的事,只是以邸报发文地方,恐怕难以令人信服。有视频为证,才能令宣传效果更好。”

    这主意并非朱媺娖想的,而是郝光明提的。

    承运殿中,李岩等人听了都点头表示赞同,觉得这个点子绝了。

    说到底,他们虽然知道拍摄视频的事,可终究不像郝光明这个现代人那么懂得灵活运用。

    随后,刘鳞长又对四川、重庆、贵州的农事情况向朱媺娖进行了转报。

    四川自去年冬季便几乎完全太平下来,便连各地的小股贼匪,都让卫戍军给剿灭得干干净净,土司们也都敬服。

    虽然尚未达到传闻中“家不闭户”的程度,却也超过了大明宣德之后的任何一个时期,百姓都安居乐业。

    再加上今年四川并无大的灾害,又有工屯军在去年冬季和今年春季紧急恢复许多地方荒田的种植,各州县官府也大多尽心尽力地引导农事、帮助农家。

    可以预见,今年四川必将迎来一个粮食大丰收!

    重庆是年初才算恢复太平,各地贼匪则是在春季里才得以剿灭。

    又因此前许多百姓或主动会被动地卷入了大西军中,荒废了许多田地,今年的粮食收成自然是不如往年的。

    不过,重庆各州县对农业的依赖并不如四川那么大,即便今年农作物收成不如往年,但满足重庆布政司的粮食需要应该是没问题的,甚至还能有小部分富余。

    相较而言,贵州原本田地就不多,此前并未在奢安之乱中恢复过来。

    如今再被孙可望所领的大西军残部走了一遭,生产方面自然又遭到了破坏。

    但是,贵州人口不多,对田地产出依赖同样没那么重。

    再加上詹天颜于战后恢复民生方面确实很有能力,今年贵州应该也不会出现粮荒。

    至多是不能如四川、重庆一样,有富余粮食向外输出罢了。

    得知这三省的农事并未出现不好的意外,朱媺娖才算是放下心来。

    不过,今年南直隶长江以北,既有战乱,又有灾害,粮食产出恐怕十分有限。

    至于长江以南,南直隶地区还好些,浙江却是遭遇了旱灾、风灾,虽然都不大,但再加上一些兵祸,粮食收成估计同样不怎么样。

    更何况,这一时期的南直隶、浙江百姓多是种桑养蚕多过种粮食。

    所以,江南(浙江和南直隶江南部分)、江西可能今年都会出现一定程度的粮荒。

    湖广这边,前几日朱媺娖同样发电报询问过堵胤锡农事的问题。

    幸运的是,今年湖广并未发生大的灾害,只是湖南地区有些季节性的小水灾发生。

    至于顺军所占领的湖北几府灾害情况如何,堵胤锡就不清楚了,朱媺娖也没要求他汇报。

    而明军控制的长江以南区域,除了常见的小水灾外,还有零星的兵祸产生。

    再加上之前几年湖广屡遭兵祸,百姓流离失所,人口减少了很多。

    今年粮食产出肯定是够湖广百姓吃的,却也未必有多少粮食能向外输出了。

    郝光明前两日跟朱媺娖算了下,发现大明的粮食缺口还很大,仅靠四川、重庆、福建、两广这些地方的粮食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朱媺娖想避免今年治下出现较大的饥荒,还得想别的办法多搞些粮食···

    询问完农事,朱媺娖又问起军事方面的进展。

    李岩这才将目光从视频中的红娘子身上收回来,站出来向朱媺娖做汇报——

    “过去的两三个月中,我们在陕西与清军并没有发生大规模交战,但小的战斗却已发生上百次之多,总的来讲是互有胜负,甚至是我们略占优势。

    在西边,我们已经占据凤翔府大部,将战线推到了武功、扶风、岐山、麟游、石窑关。

    在平凉府,清虏占据范围也被压缩到东南角的灵台、泾州、崇信一带。

    不过据李过、高一功那边传来的消息,他们在北边打得颇为辛苦,宁夏后卫的花马池(盐池)都被清虏夺去了,失去了一大财源。

    前段时间,他们曾来信表示会阻止一次反攻,夺回花马池,并请我们在南边给清虏施加压力,吕督师同意了此事。

    至于如今进展如何,却还未有确切消息传到成都来。”

    听到这些,朱媺娖,郝光明都不怎么意外。

    吕大器作为督师,能力只是尚可,和当年的孙传庭、洪承畴肯定是不能比的。

    再加上其手下目前只有一镇新编边防军,剩余的都是由昔日大明官军整编来的卫戍军,估计战斗力全都靠成都这边送去的精良装备才得以提升。

    能与清虏打得略占优势,已经不错了。

    至于李过、高一功率领的顺军残部,目前与大明只是合作关系,在宁夏卫、平凉府的百姓基础也未必如延安、西安府那么好,打不过清军也是情有可原的。

    毕竟清虏在陕西不仅收编了数量不少的绿营军,更可随时掉蒙古骑兵南下助战。

    “清虏在扬州大败,极有可能会收缩防线。即便不会全军退出陕西,也会放弃部分占据区。”朱媺娖道,“李督理当通知吕大器,让他注意清虏动向,尽量抓住时机收复失地,但不可轻敌冒进。”

    “臣记住了。”

    李岩应了,随即又讲起了陕西东南角的情况。

    “三月下旬,李定国联系上了终南山中的孙守法,依监国命令,授予其边防军独立营参将之职。

    四月中旬,孙守法欲图蓝田,可惜因奸细泄露消息,被清虏提前得知计划,反被围剿。

    幸得李定国及时接应,孙守法才带着骨干兵马才退到了南边。

    后来两人将计就计,趁清军被调动,一举拿下了商州。

    再后来,因袁宗第率领的边防军第六镇赶来换防,李定国则要率领边防军第四镇救援郧阳,便将战线维持在旧县至商州、武关、竹林关一带。”

    朱媺娖对照着地图,听李岩说完,便道:“袁宗第的边防军第六镇毕竟新领,在李定国回陕西前,便让他与张化龙、王祥、孙守法固守吧。”

    “是。”

    朱媺娖又道:“本宫此前派回成都的船队中,有三个电台小组。

    待他们到成都后,你可以先挑选备用人员随他们学习电台操作之事,然后再向吕大器、李定国那边各派一个电台小组,以方便他们和成都及本宫联系。”

第351章 午门清账,得见贤才!

    “这可太好了!”李岩高兴地道。

    龙文光、马科等人也露出喜悦之色。

    电台之事他们自然是早就知道了的,却也知道朱媺娖那边培训电报员需要时间,才没主动向朱媺娖申请。

    如今朱媺娖能送三个电台小组过来,就意味着以后成都和朱媺娖,以及和吕大器、李定国的联络都将方便很多。

    朱媺娖又道:“待李定国成功求援郧阳守军后,便为其加右都督衔,命其提督陕南、鄂西北及豫西军务。”

    “是。”

    ···

    魏瑶作得体的女掌柜打扮,来到了公告栏下,发现竟已有几个人在等着了。

    其中一个赫然是隔壁书店掌柜吴万钱。

    “吴掌柜不是说不来吗?”魏瑶笑问。

    吴万钱摇着扇子叹气道:“我确实不想来,可昨日听一位书客说,这以后账房怕是都需要有那什么‘会计证’,其所作账目才会被朝廷认同。

    且这会计证以后要通过朝廷的考试才能获得,麻烦得很。

    如今只需替朝廷查一次账,就能获得,老夫当然要来了。”

    这时有个留着两撇胡须的青年账房先生走过来,向两人施礼,随即就看向魏瑶,“在下一品阁账房陈良琛,姑娘是映春坊的魏掌柜吧?怎么也来了?”

    “我为何不能来?”魏瑶反问。

    能做女掌柜,她面对外人时可比寻常女子强势多了。

    陈良琛含笑道:“此番应召的账房、掌柜都是男子,魏掌柜参与其中,怕是会多有不便。”

    魏瑶道:“我来参与,便是朝廷允许了,至于方不方便,就不劳陈先生费心了。”

    随即,魏瑶就站到一旁,不再跟陈良琛多费口舌。

    辰时中,一队禁卫军来到此处,将在此等候的二十几名账房先生、掌柜都带进了皇城的午门外。

    眼见被带过来的人也来越多,渐渐超过了三百之数,吴万钱不禁用扇子掩面低声感叹:“不曾想竟有这么多的账房、掌柜来应召,看来这个‘会计证’很吃香啊,幸亏老夫来了。”

    一旁陈良琛笑道:“南京城大小商铺、店面上千,有些大店还不止一个账房,如今只来了三百多人,并不算多。”

    魏瑶则觉得,有些账房、掌柜未必是不想来,可能是昨日没通过禁卫军的测试。

    因为确实有些账房只懂得记流水账,连四柱清册都不会,更别提龙门账、四脚账了。

    不多时,禁卫军就开始对魏瑶等人进行编组。

    十人一组,五十人一队,最终编作了六队零两组。

    魏瑶恰好和吴万钱、陈良琛以及另外认识的账房、掌柜编为一组。

    每一组都有十名禁卫军跟着,彷佛监视,又是引导者。

    同时,午门前搬来了数百副桌椅,又给他们下发了笔墨纸砚。

    之后,他们被均分为两部分,相隔百多步。

    又有两位女官各带着一面黑色木板过来。

    魏瑶大胆望去,只见这女官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面对众人时却神情澹然,丝毫没有紧张之色。

    待众人坐好,女官就拿出一个喇叭,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我是监国身边的女官刘珠,今日奉命传授诸位复式记账法。

    此记账法与龙门账同理,却更为好用,希望尔等都能用心学习。

    在我讲课时,任何人不得说话。若有问题,可待我讲完后举手提问,我会一一解答。

    监国只给诸位半天时间来学习复式记账法,因此希望诸位都用心听课。”

    听了这番话,很多人就想跟身边人交头接耳议论。

    可瞧见身旁立着的禁卫军,便利时都闭了嘴。

    不过人人都露出了兴奋神色。

    一则,他们见到了传闻中公主的法宝之一,扩音器。

    据说此法宝大约是炼制简便,此前禁卫军的中高级将官时有拿出来用的。

    不过在场众人虽都听闻过此物,如此近距离见到却是第一次。

    二则,能学习一门比龙门账更好的记账法,无疑是件好事。

    便如魏瑶,已经算是好学的了,却也只是懂四柱清册,对龙门账则仅限于耳闻。

    据说,这龙门账乃是晋商中流传的记账良法,似乎并不外传。

    若这女官所讲的“复式记账法”真的比龙门账还好用,那他们可是赚大了···

    玲珑、刘珠在蜀王府做侍女时,就学习过记账。

    后来进入伤兵营,有管理护士营,再到朱媺娖身边当女官协助管理部分后勤事务,也算是在账目方面有了不少实际运用经验。

    因此,在郝光明通过视频突击教了她们半日,两人便基本学会了复式记账法。

    其实记账法本身不难学,难得是运用好。

    明朝事务涉及到的各类账目不会太复杂,自然也就不会对记账法有太复杂的运用要求···

    玲珑、刘珠只用一个时辰将复式记账法基本讲明白,便开始一遍遍地考核众人。

    最终用一个多时辰,挑选了一百六十人出来。

    魏瑶、陈良琛皆在其中,吴万钱却是因为人老了,学得太慢而落选。

    之后,这些人被分成了四个核算团队,便在午门内同时开始清查户部、兵部的账目。

    午门不止是一道门,更是一座三层的高大建筑。其主体坐南朝北,一层为一主两副三道门,二三层则为殿宇式房屋。

    两边则由箭楼与廊楼(或者说偏殿)组成,廊楼亦有两层。

    大明的阁老们,一般就在午门这座建筑内办公,可知其相当不小。

    如今,因为弘光朝内阁在武英殿偏殿办公,马士英便安排这些民间账房、掌柜在午门的东西廊楼内做事。

    户部、兵部近一两年内积存的账目十分之多,尤其是户部,哪怕都是些纸质账册,也是运了好几车过来。

    这么多账目绝非一天能算完的,更何况今日已经过半。

    不过,这些账房、掌柜都知道会连续“打工”数日,因此都带了洗漱用品乃至衣物。

    魏瑶也是这时候,才真正感觉到了不方便。

    吃着据说是御膳房做出的午饭时,魏瑶便忧虑晚上该怎么过了。

    ‘总不会就让我们睡在这里吧?即便那些男人们能,我也不方便呀。’

    就在魏瑶隐隐有些后悔时,刘珠走了过来,笑道:“这位是映春坊的魏掌柜吧?请随我来。”

    刘珠没说去做什么,可魏瑶却不敢不跟着。

    等过一会儿,魏瑶独自回来时,脸上再无忧色。

    原来,方才刘珠带她去了附近一间单独的房屋,可供她休息、洗漱、方便之用。

    并且还贴心的,将跟随她的禁卫军将士换成了朱雀营女兵。

    没了后顾之忧,下午魏瑶就全身心地投入到账目清查中···

    次日上午。

    也即是五月十二,朱媺娖见到了两个期盼依旧的人物。

    “草民参见监国千岁!”

    “快快请起!”朱媺娖看着面前的年轻女子和老者,喜悦之色溢于言表,“本宫可算是把两位盼来了呀!”

    女子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容颜昳丽,气质清雅,正是此前郝光明所推荐的明末爱国女诗人刘淑英。

    老者头发略带斑白,看着五六十岁的样子,却是江西另一位在后世名气极大的明末人物,宋应星!

    两人虽然被锦衣卫找上门,一番劝说,带到南京,便知道朱媺娖颇为重视他们。

    可当面听到朱媺娖这番话,再看朱媺娖丝毫不作伪的神情,仍不禁受宠若惊。

    不过,两人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朱媺娖为何会如此看重他们。

    朱媺娖倒是没太着急跟两人说话,而是又看向一旁的锦衣卫副千户李思明,道:“此番寻人,你颇有功劳,升为锦衣卫千户,赏银百两。”

    “微臣领旨谢恩!”李思明行礼激动地道。

    出四川时,他只是百户。

    后来做好了领堵胤锡见朱媺娖的任务,他便升为副千户。

    而今又升为千户。

    李思明觉得,为监国寻找贤能、人才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好差事。

    一旁的宋应星、刘淑英则通过李思明所获得的封赏,对朱媺娖重视他们的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

    随后,朱媺娖让李思明退下,这才跟宋应星、刘淑英交谈起来。

第352章 本宫可为女帝否?

    刘淑英家在吉安府安福县,宋应星则家在南昌府奉新县。

    两地都有水路通达,因而李思明是先往吉安府找到刘淑英,回程时再找的宋应星。

    此时刘淑英已经历了结婚、生子、丧夫三件人生悲喜大事,其子亦有两三岁。

    这种情况下,她自然没那么容易相信李思明,并跟着走。

    好在李思明早有准备,不仅携带有朱媺娖的谕旨、太阳能手电,更获得了江西总督袁继咸的书信。

    得见了袁继咸的书信,又打听到监国公主的大军确实曾过九江,刘淑英才决定跟李思明来南京。

    至于宋应星,因为其消息更灵通,早就获知了朱媺娖在湖广做下的种种大事,李思明只用谕旨和锦衣卫的身份,便让他同意来南京了···

    朱媺娖让女兵搬来凳子,示意两人坐下,这才看向宋应星,道:“本宫已拜读过长庚先生的《天工开物》,其中记载了我大明农业、手工业的各种技术,实乃工农百科巨着啊。”

    宋应星的《天工开物》是在崇祯十年首次发行的。

    但在明末这个时期,若是志异小说之类的娱乐文学,或者与科举有关的着作,尚且可能赚到稿费。

    可如《天工开物》这种宋应星因个人兴趣编写的百科类书籍,却是自费刊发。

    宋应星虽出自士绅家庭,却也不会用太多钱来刊印这本书,此前多是送一些给志同道合的朋友,或是放在书店中寄卖。

    但还是那句话,《天工开物》既不关乎科考,又不如小说有趣,自然是没多少人买的。

    因此,听朱媺娖说拜读过《天工开物》,还一副很推崇的样子,宋应星既惊讶又激动。

    作为一个读书人,谁有不希望自己的志趣、所学,为上位者认可,乃至推崇呢?

    甚至许多读书人一生的追求也不过如此罢了。

    宋应星没想到,他就这么达成了很多读书人一生所追求的目标。

    他站起来,激动之色难掩,“那只是草民兴趣之作,连杂学都算不上,于国无用,如何能当得起监国如此夸赞,草民实在惶恐。”

    激动、高兴之余,宋应星是真的惶恐。

    就好像当初被朱媺娖当中夸赞的陈于阶一般,宋应星也担心他成了被儒林视为以奇技淫巧之学幸进的小人。

    朱媺娖含笑道:“长庚先生真心认为《天工开物》所记载的农业、手工业种种技术于国无用吗?”

    宋应星犹豫了下,道:“奇技淫巧,或有小用,但确实与治国大道不沾边。”

    谈到这里,朱媺娖并不想跟宋应星来一场辩论,废太多口舌。

    她转而道:“两位一路来南京,应当听过本宫的一些传闻吧?”

    做官做到知州,又辞官归乡的宋应星闻言仍带着迟疑神色。

    刘淑英想起了听到的种种传闻,却露出好奇神色,道:“民妇确听过一些,只是难辨其中真假。”

    朱媺娖笑道:“本宫能有今日成就,确实是因为受天命所衷,授予了往来后世的大神通。”

    说完,朱媺娖直接在两人面前消失,不一会儿又带来了一些东西。

    然后,她就给宋应星、刘淑珍各塞了一个平板电脑,上面都在播放一个文图并茂的小视频,所讲正是两人生平。

    其中更带有对刘淑英所作诗歌,宋应星所作《天工开物》的评价。

    两人勉强回过神来,又再次陷入震撼之中。

    刘淑英怎么都没想到,她在原历史上之后的十几年竟然会如此坎坷。

    但那些诗词,那记载中的种种选择,确实像是她会做的。

    宋应星则没想到,后世对他的《天工开物》评价如此之高,对他的评价也如此之高,甚至让他略感汗颜。

    朱媺娖并没有急着继续跟两人交流,而是坐回龙椅上处理军政事务相关的文书。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刘淑英、宋应星才先后缓过神,交还了平板电脑。

    朱媺娖笑问:“现在两位知道本宫为何如此重视你们,又为何急招二位来南京了吧?”

    刘淑英没有犹豫,直接行跪拜大礼,道:“民女愿为监国效力!”

    宋应星也跪拜道:“草民亦愿为监国效力,复兴大明!”

    朱媺娖连忙将两人虚扶起来,随即便道:“本宫将组建‘秘书处’,拨选天下才俊,协助本宫处理政务,木屏(刘淑英字)便任秘书处秘书吧。”

    刘淑英立即行礼道:“微臣领旨!”

    朱媺娖道:“听闻你母亲和儿子尚且在家乡,若想接到南京来,本宫可派人帮你。”

    这世道江西、南直隶也多贼匪,所以刘淑英才没带老母、儿子随行。

    得了朱媺娖的恩旨,她立即再次拜谢。

    朱媺娖又看向宋应星,道:“后世以科学为兴国大道,百科皆能因科学有长足发展,于国家兴盛有大用。

    今后,本宫必将在大明发展科学、兴工业,使百姓不再挨饿受冻,使国家强大不再有外患,等等。

    这一切,都需要以我大明现有的农业、手工业技术、工匠为基石。

    因此,本宫便请长庚先生先在工部任郎中一职,管辖新立之工业司。”

    宋应星此前曾以举人身份做到亳州知州的位置,后来又被弘光朝廷封为兵巡道,但他并未上任。

    无论是知州,还是领兵巡道差遣的按察使司佥事,都是正五品。

    工部郎中也是正五品,于他而言并不算升官。

    不过,宋应星对官职并不很在意,闻言先是跪谢领命,随即就问:“不知臣这工业司要做哪些事?”

    对于宋应星的任务,朱媺娖和郝光明早就商量过多次。

    她道:“长庚先生的任务只有两个,一曰‘人才’,二曰‘资源’。”

    所谓“字越少,事越大”,为官多年的宋应星一听,就知道朱媺娖确实要交重任于他。

    这反而让他更加振奋。

    朱媺娖接着道:“你到工部上任后,需留意那些如你一般,确实懂得实务的官员、吏员,只要并无太大的品行问题,都可以去结交,并记录在册。

    后面,本宫可以将这些人,都调到工业司,助你做大事。

    在得了官吏中你所需的人才后,下一个需要收揽的,便是南直隶范围内,乃至浙江、江西、江北等地方的工匠了。

    你也不必太急,可以先从南直隶,甚至是应天府开始做起。

    你要了解这些工匠的本领、生存状况等种种信息,编纂成册。

    需知,若要以工业兴大明,这些工匠便是大明极重要的财富。”

    说到这里,朱媺娖顿了顿,才继续道:“至于说资源,可以放在最后去管。

    其一,为各地官营的军器局、矿场、铁厂、造船厂,以及一些大的民间作坊,等工造场所。

    其二,便是如铁矿、煤矿等天地所产的自然资源了。”

    后面,朱媺娖还和宋应星详细交流了发展大明工业方面的很多事情。

    看刘淑英在一旁呆着无事,朱媺娖便让她拿笔墨纸砚,对其与宋应星的谈话做摘要记录···

    次日。

    朱媺娖在武英殿接见了另外一位重要人物。

    “草民黄道周参见监国千岁。”

    武英殿内,一位头发斑白的老者一丝不苟地向朱媺娖行礼。

    此人便是明末二周之一的黄道周。

    “平身。”

    朱媺娖让黄道周起身后,看过去,只见黄道周身高中等,精瘦偏黑,眉如剑,鼻峰如山,嘴唇略薄,即便年老,亦给人凌厉之感。

    有诸内而形诸外。

    从相貌、神态就能看出,黄道周确实是个敢当面怼皇帝的人。

    至于这么惨的皇帝是谁,不用想,就是她的父皇崇祯。

    此前,弘光朝廷新立,黄道周被招来为礼部尚书。可惜没当几个月,就让钱谦益这个东林党叛徒给顶下来了。

    不过,之后黄道周并没有立即离开南京——历史上,他是在南京城将被清军拿下前离开的,因而这个时空仍在南京。

    朱媺娖要筹办登基大典,须得有懂得这方面礼仪的大臣主持,解学龙、马士英都推荐了黄道周。

    朱媺娖对黄道周脾性、为人乃至三观都是有一定了解的,但后世记载终究不能全信。

    于是,待黄道周起身后,她便直问:“石斋先生以为本宫可为女帝否?”

第353章 历史,判决!

    黄道周闻言微微错愕,大概是没想到朱媺娖上来就如此问。

    随即他便反问:“草民听闻,监国宣称受天命所衷,有去往后世的大神通,可前知四百年,不知是真是假?”

    朱媺娖微笑道:“受天命所衷,能往来后世是真。但前知四百年的说法,却并不准确。

    因为,自本宫有此神通,我们所处这方时空便与后世的历史不同了。

    便如本宫,原本历史上被先帝斩断一臂,后被清虏控制,三年之后郁病而终。

    如扬州之战,原本四日半既被破城,清虏屠城十日,杀我大明百姓八十万。

    又如弘光朝,五月中清虏兵临城下,弘光仓皇出逃,赵之龙、朱国弼等献城投降。

    再如先生,南京城破后回乡领兵抗清,兵败被俘,清虏屡劝不降,于明年三月英勇就义···凡此种种,皆因本宫的到来而不存在。

    所以,本宫所知后四百年历史,绝大多数应该也不会再发生。

    当然,以史为鉴,可是知人。

    本宫请石斋先生来任这礼部尚书,便是相信,先生可在此位为大明尽力,为苍生谋福。”

    以往的见识告诉黄道周,朱媺娖所言太过匪夷所思,根本不该相信。

    可他怎么看,都不觉得朱媺娖在说谎话。

    况且,那扩音器、对讲机、电灯等所谓后世“法宝”,他也见识过了,确非大明所能有。

    所以,朱媺娖所说都是真的?

    随即他想到另一件他绝不愿见到的事,不禁问:“莫非原本历史上,清虏窃据了神州?”

    朱媺娖沉默了下,很坚定地道:“有本宫在,清虏定会被攻灭!”

    这下轮到黄道周沉默了。

    因为,他差不多已经相信了朱媺娖的话,正因如此,他觉得三观乃至毕生所学都受到了绝大的冲击。

    他不想面对,却知道不得不面对。

    如果依他以往的认知,是不愿见到女主临朝的。因为当今之世,女子为帝,比之男子确实要多出许多麻烦,会让国家有更多的不安因素和动荡。

    可若朱媺娖真是受天命所衷,可往来后世,那就不一样了。

    黄道周虽是明末儒学大家,思想却既不同于宋明理学,又不同于阳明心学,而是崇尚汉宋之儒,重视天人感应,以周孔为尊。

    甚至还曾受谶纬之学影响。

    所以,在沉默了大约一刻钟后,黄道周拱手道:“不知草民可否见识监国往来后世的神通?”

    下书吧

    朱媺娖含笑道:“当然可以。”

    随即回往后世,不一会儿在过来,却是又带了一批对讲机过来。

    然后,她又将崇祯的传诏视频给黄道周看。

    哪怕黄道周几次因为怼崇祯,被削官为民,甚至还曾因为反对杨嗣昌而和解学龙一起被被谪戍贵州,可此时见到崇祯的传诏视频,想到崇祯已然殉国,仍不禁感慨莫名,双目湿润。

    看完后,他当即向朱媺娖跪拜道:“黄道周愿领礼部尚书之职!”

    “石斋先生请起。”朱媺娖将黄道周虚扶起来,道:“那本宫登基之事就拜托先生操持了。”

    黄道周起来后,问:“不知监国对登基典礼可有要求?”

    朱媺娖没想到黄道周竟然会如此问,可仔细一想,黄道周思想、为人,相较于明朝儒生本就有些非主流,会这么问并不稀奇。

    她于是道:“礼仪之事比照我大明皇帝登基即可,但希望各方面都尽量简化些。一则避免耗费本宫与群臣太多精力,二则避免劳民伤财。”

    黄道周听了露出赞道:“监国圣明。”

    朱媺娖一笑,又道:“为方便做事,本宫这里有后世的太阳能台灯、老花镜,便赐予石斋先生了。”

    黄道周虽然听不明白是什么东西,却也知道既是朱媺娖从后世带来的,必是宝物。

    当即拜谢道:“谢监国赏赐。”

    之后,朱媺娖便让玲珑带黄道周去选老花镜···

    等黄道周走后,朱媺娖不仅感叹道:“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服了一位儒学大家,须知,他当年可是几次当庭直怼我父皇的,父皇对他可谓又爱又恨,几召几谪。”

    郝光明道:“其实以你如今在大明的情况,很多事情都不会再遵循常理。因为,你的力量、威望、能力已经强大到改变世俗观念了。”

    朱媺娖点头,“这样倒是让我要做的事容易了一些。”

    “但你能做的事却也更多了。”

    ···

    五月十四日,顾炎武从被软禁的大院中走了出来。

    回头看到那些被锁上铁链,拉去刑部大牢的同僚、小吏,顾炎武不禁颇为感慨。

    一个时辰前,在他们被软禁的大院中,这些兵部的官员、小吏接受了一场很明快的审讯。

    却是朝廷征召民间账房先生,只用了三日,便清查了户部、兵部的账目。

    通过账目上的问题,很轻易地得到了这些官吏贪腐的证据。

    在加上早几日还有几位心志不坚、被软禁时就吓得瘫倒在地漏了馅儿的官吏,被审问出了不少口供。

    当庭对证之下,这些贪官污吏便无法狡辩,只能俯首认罪。

    顾炎武是真没想到,监国公主能有如此大的魄力,又以如此绝妙的方法,一举清查了户部、兵部的贪官污吏。

    往上追朔,大明大约也只有洪武、永乐两位皇帝如此有魄力地查处贪腐之事了。

    对着那些贪官污吏的背影摇了摇头,,顾炎武便整理了下衣衫,回往他的住处···

    武英殿。

    解学龙正在向朱媺娖汇报此次审理户部、兵部贪官污吏的结果。

    “经审理,户部贪腐之官员证据确凿者,上至侍郎,下至从九品的户部仓库副使,共有八十七人。

    其中判斩首者二十一人,判流放者五十三人,判削官为民者十三人。

    斩首、流放者皆抄家,削官为民者则需限期缴纳其所贪墨的两倍罚银。逾期者,将由官府强制追讨罚银。”

    说到这里,解学龙停了下来。

    朱媺娖便问:“户部官员总共也就一百一十五位吧?”

    解决龙道:“有十二个官职出缺,故实为一百零三人。”

    朱媺娖不禁感叹着摇头,“一百零三个官员,便有八十七个贪腐。

    剩余的十几个恐怕也未必全部干净,或许只是贪得更为隐秘,此次没查着而已。

    户部作为国家的钱袋子,尽充斥着贪官污吏,国事不败坏才怪了。”

    解学龙道:“贪腐之事便是太祖在世时亦不能杜绝,唯有时常整肃,清除贪官污吏,方能正官场风气。”

    朱媺娖点头。

    另一边的郝光明则在想,还好这解学龙没将责任全推到皇帝身上。如果解学龙这么做,郝光明便要建议朱媺娖换个刑部尚书了。

    “那户部吏员贪腐的情况如何?”朱媺娖问。

    解学龙道:“户部现有吏员五百七十八位,涉及贪腐者多达四百九十九位!

    经审理,判斩首者五十位,判流放者四百四十九位,皆抄家!”

    在解学龙汇报时,朱媺娖也在看相关的审桉记录。

    闻言便道:“这些小吏应判斩首的怕是远不止一百位吧?”

    从审桉记录看,官员多是受贿,而吏员则是直接利用偷盗、挪用、贩卖等手段侵占国家库银及其他资产,依如今的大明律法,会比官员判得更重。

    当然,若是依洪武时的律法严判,这些人判个斩首都是轻的,绝大多数都要被剥皮萱草。

    解学龙道:“此前监国曾言,此番审判,当以抄家、流放为主,故小吏罪重者虽多,但为避免一次杀戮过甚,有干天和,便只取罪责最重的前五十位判斩首。”

    朱媺娖柳眉皱起,道:“本宫是这么说过,但那是让你在律法允许范围内操作。

    那些罪责明明白白该判斩首的,如何能放过?

    若杀的犯罪者多了会有干天和,因他们犯罪而受到伤害的百姓又何其无辜?放任贪官污吏伤害百姓就不会有干天和吗!”

    说到最后,朱媺娖声色俱厉。

    解学龙虽为老臣,却是首次见朱媺娖疾言厉色。

    即便他并非有意偏袒那些犯罪的官吏,仍不禁心中一颤,忙跪下请罪,“是臣曲解了圣意,还请监国降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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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我帮老婆做女帝介绍:
郝光明家老宅突然出现一位少女,竟是坤兴公主朱媺娖!
更让郝光明惊讶的是,这少女能往返大明和现代,却无法走出他家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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