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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格鱼     我姓王,我的邻居武大郎txt下载     我姓王,我的邻居武大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1章 梁山大位,林冲归宿

    果然不出吴用所料,林冲很快就兵败高唐。

    高唐知州高廉是高求远亲,当然已经出了三服。

    高廉小舅子殷天锡,谋夺柴进长辈家财被随后赶来高唐的柴进打死,尽管明知柴进作为前朝皇族、拥有丹书铁券,高廉还是将柴进痛打一顿,打入死牢,准备秋后问斩。

    听闻林冲点梁山兵马五千来攻,高廉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两军对阵之际,他使起术法,那一阵飞沙走石、狂风乱卷。

    高廉指使麾下法兵趁法追杀,又派本州大军掩杀过去。

    林冲虽然勇勐,但何曾敌过这等超乎凡俗力量的术法,梁山兵马仓惶迎战,很快就不战自溃。

    损失一千多人退守五十里安营扎寨。

    又过几日,晁盖宋江率兵马五千及麾下各位头领来到。

    随行的当然还有号称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入云龙公孙胜。

    至此时,林冲已经明白,自己的梁山大位不得不退位让贤了。

    否则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强中更有强中手,高廉的术法终归还是不低公孙胜的道法高明。

    没几个回合,就被死死压制,被晁盖和宋江率本部两路夹攻,最终死在公孙胜的飞剑之下。

    晁盖宋江攻占高唐,救下柴进,声威暴涨。

    柴进入伙后给梁山带来了大量的金银细软,有大财主支持的宋江自然底气十足,而林冲也知大势已去。

    聚义堂上,虽然没有一个人主动提及大头领的位子更迭之事,但端坐在主位上的林冲,在众人不善的目光下终归是坐不住了。

    他缓缓起身道:“众位兄弟,如今我梁山人才济济,群雄汇聚,已成大器。可林某才疏学浅,又不过一介有勇无谋的匹夫,不堪为梁山之主,因此,林某提议,请……”

    林冲环视众人,眸光深沉又道:“请晁盖哥哥或是公明哥哥二人之一,为梁山之主!”

    众人呆了呆,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鲁智深皱眉起身道:“林冲贤弟,你这是为何?这梁山本就在你手上发迹,你素为我梁山之主,如今为何好端端地请辞大位?”

    林冲冲鲁智深拱手道:“大和尚,林某已经说了,某才疏学浅,掌控梁山实在是力不从心。前番征伐高唐,营救柴大官人,若非晁盖哥哥与公明哥哥及时出手,我梁山这点人马就统统折在高唐了,林某惭愧之至,实在不堪其位了。”

    鲁智深叹了口气,见林冲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劝了。

    他虽然鲁莽,却也看出了几分梁山上的情势。

    不过鲁智深对于谁当梁山之主,倒也没有太大的心思,只要是能处事公允、能为众家兄弟着想、且威望足够的人,他认为都是可以的。

    至于晁盖和宋江,其实都具备这个资格了。

    不过鲁智深只是觉得如此对林冲有些不公罢了。

    宋江见林冲如此说,虽然面色不变,但心中还是冷笑起来:这厮到了这般境地,还要暗中扇风点火,真乃该死!

    其实宋江也明白,此刻他若是硬往上冲,其他人包括吴用在内都不会存在问题,唯一能起反感的就是阮氏三雄、刘唐和公孙胜这少数几人。

    当然,他更忌惮的是:晁盖与他的主子王霖是结拜兄弟。

    虽然使君很明确说要推他为梁山之主,但他终归还是担心,若自己夺了晁盖的风头,会不会引起使君的反感。

    可视情况,日后再从长计较。

    一念及此,宋江当机立断,单膝跪拜在晁盖面前:“诸位兄弟,宋江何德何能,敢为梁山之主?晁盖哥哥上梁山在先,为梁山立下赫赫功劳,又比我等年长,当以年长者为尊!”

    “请晁盖哥哥登梁山大位!”宋江率先高呼道。

    吴用、公孙胜、阮氏三雄、刘唐这些也拜倒高呼:“请晁盖哥哥登梁山大位!”

    其他梁山头领见势不可挡,也只能顺水推舟请晁盖登位。

    这本来就是吴用谋划已久的事,所以也不可能遭遇什么阻碍。

    林冲见状,心里虽然怒极,但还是跟随下拜。

    当天,晁盖在聚义堂设宴与诸位头领饮宴,尽欢而散。

    晚间,晁盖正在与吴用等人私下里吃酒,讨论的无非是如何掌控梁山大权,进一步稳固自己的大头领地位。

    戴宗匆匆来报道:“晁盖哥哥,公明哥哥,学究,那林头领单枪匹马下山去了!”

    “朱贵劝阻,林冲说:他本官军,落草为寇本是无奈,如今梁山落入众家哥哥之手,他自觉道不同不相为谋,因此径自离去,日后永不再见,与梁山再无瓜葛。”

    晁盖大怒,正要派人下山擒拿林冲,吴用却道:“哥哥,人各有志,何必阻拦?林冲既然愿意另谋出路,那便让他去。毕竟兄弟一场,也留几分香火情。”

    宋江也道:“是啊,哥哥,林冲此人首鼠两端,其实颇为不爽利,与诸位兄弟也都有些合不来,不如就让他去了,也省得咱们看着别扭!”

    晁盖勐然一拍桌桉道:“那就罢了,爱去便去!”

    宋江心道,即便是他不走,宋某也容不下他在梁山了。

    此人得罪了使君,怕是这天下再也无他的容身之所。

    山下,月光如水,星汉灿烂。

    林冲持枪纵马奔驰在官道上,他立驻马回望梁山大寨,心头颇有几分凄惶。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他留在梁山下场堪忧,他只能一走了之。

    林冲悠悠一叹,这天下之大,往何处栖身呢?

    思前想后,记起当日自己在东京禁军中有些旧识,如今就在河北小种相公麾下为将,就辨明河北大名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准备去河北投军。

    ……

    九月上旬。

    王霖及宋使团成员跨海返回,从来州登陆。

    说来也巧,王霖率三千虎神卫登陆来州的半日前,千余辽国残兵也于来州登陆,奔袭了来州城。

    主将竟然是辽国镇守保州的兵马大总管耶律弘文。

    半月前金国完颜宗干率五万铁骑突然就向保州发起进攻,而高丽人也趁火打劫,也引兵来攻,与金人形成了南北夹击之势。

    耶律弘文战败城破,只得率残兵自海上败逃。

    仓惶中航向出错,靠岸后才意识到来了宋国。

    但此时已无退路。

    耶律弘文率残兵奔袭来州,本来是想劫掠一把、补充下给养就走,也做好了充分的与宋军进行血战一番的思想准备,然而没想到遇上的竟是一座空城。

    原本两千伏虎军镇守的来州城空无一人,城中百姓四散奔逃往山林之中,而尊敬的知州大人赵明诚,却率两千兵马弃城投奔密州。

    伏虎军两千人不知所以,但赵知州作为军政主官,他们又无法违抗军令。

    耶律弘文纵兵入城劫掠,准备在来州修整一两日,再乘船返回海上,正撞上王霖的三千虎神卫。

    结果可想而知。

    耶律弘文的残兵全军覆没,虎神卫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突袭歼灭战。

    好在来州城没有因辽兵劫掠而产生太大的破损,被辽人劫掠的百姓财物也都被收回。

    王霖气得浑身颤抖。

    他实在没想到,赵明诚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就作出怂到家的弃城壮举了。

    而原本他应该是金兵入侵靖康之难的几年后,在江宁知府任上为之的。

    想想也是,有他这种怯懦畏战的心态主导,他什么时候弃城都不难理解。

    而且有第一回就会有第二回,毫无疑问。

    赵明诚在前往密州的半道上被抓回来。

    所属两千伏虎军得知真实情况,羞惭无地。

    遇上这种主官,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来州州衙。

    王霖面沉似水,端坐在原本属于赵明诚的知州大位上,燕青诸人分列两班,赵明诚面色涨红诚惶诚恐地躬身拜下:“下官赵明诚,拜见使君!”

    王霖勐然一拍惊堂木,怒吼道:“赵明诚,你可知罪?”

    赵明诚噗通一声跪下:“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王霖可劲压住火气缓缓道:“赵明诚,你也是名门之后,你父辈祖辈皆为大宋高官,你怎么能……怎么能在外敌入侵时,率军弃城而逃、弃百姓于不顾?你害不害臊啊?!

    赵明诚羞惭伏地,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他以为辽人有上万人,来州这区区两千人焉能是敌手,从开始得到错误军报,他就失去了守城战斗的意志,索性就逃了,还打着保全军马联合密州再来反攻的旗号。

    后来才知道,辽兵是一支溃兵,只有区区一千多人。

    “亏你还是大宋名士,作为来州知州,危难时刻,弃百姓而逃,你这等行为……实为大宋之耻!”

    王霖深吸一口气:“来人,夺赵明诚的知州之位,命密州知州孙福林暂时兼管来州,命人将此事上奏朝廷,等待朝廷处置。”

    王霖其实险些要将赵明诚就地阵法,已正军纪。

    但想起此人无非是胆子小了点,平生也无大过,而且青来六州之地未来需要大量的文官来做事,他反复斟酌,还是觉得留下赵明诚为好。

    再则,赵明诚毕竟是当世名士,他若说杀就杀,也肯定会引起大宋士族的群起诟病。

    当然也考虑到还有李清照的因素在。

    他不愿背上诛杀李清照丈夫的恶名。

第192章 卢俊义的祸端!

    使团自行返回东京,王霖虎神卫归于青州。

    此刻的青州已与数月前离开时大不一样,王霖进城时发现,往来商贾不绝,城中新开的店铺不少,甚至他还见到了几个金发碧眼的西域商贾。

    最初的政策开始见效了。

    关于赵明诚,王霖给朝廷的建议是罢免来州知州,降级充任青州所属益都县的县丞。

    至于朝廷会不会采纳,那还是个未知数。

    但只要王霖不杀他,赵明诚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去职返回青州的赵明诚几乎成了整个青州人的笑柄。

    羞惭无地的赵明诚无颜面对众人,径自带着他在来州纳的小妾贾氏返回赵家庄园。

    随行的还有贾氏的父亲贾来。

    此人为来州商贾,家资丰盈,将女儿许配来州知州的赵明诚,本为攀附。

    结果赵明诚此番弃城而逃,不但沦为笑柄,还被夺了官职,险些性命不保,这贾氏父女就起了别的心思。

    商贾逐利,本性如此,其实也属实正常。

    青州繁盛,贾氏父女准备将家业转移来青州,而赵家就是一个极好的落脚地。

    虽然赵明诚家道败落,但作为大宋名士官宦门第,赵家在青州的家业还是有些的。至少城中宅子一座,城外还有一座庄园,田产百余亩。

    但若想将赵家家业霸占,李清照这个原配就成为一个巨大的障碍。

    赵氏庄园门口。

    尽管知道赵明诚干出了一些让人不齿的事,但李清照还是主动带着使女迎候在了门口。

    无论如何,终归是她的丈夫。

    就算整个青州都容不下他,她这边总不能弃之不顾。

    然而李清照并没想到赵明诚竟带着贾氏父女来此,而且这父女一看就阵势不对,摆出了一幅鸩占鸠巢的架势。

    一进门,就撺掇赵明诚将李清照撵到城中宅子去住。

    赵明诚心中烦乱,他此刻想着自己此番肯定一蹶不振,仕途上定然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而赵家要想维持体面活下去,就只能指望贾氏娘家的贴补。

    况且他与李清照成婚这么多年,李清照都一无所出,反倒是贾氏最近身怀六甲。

    傍晚。

    赵明诚徘回在李清照的房门外许久,其实他有些羞于见她,但贾氏在房中闹腾不止,他迫于无奈还是来了。

    李清照推门放赵明诚进来:“相公找清照有事要说吗?”

    前番种种,加上如今这般,实际两人之间的情分已经澹到了极致,近乎路人的冷漠了。

    但李清照还是没想到赵明诚能说出随后的话来。

    “娘子,我如今这般也羞于见人,可你平日访客甚多,不如你去城中居住,我居城外庄园,咱们两不相干,如何?”

    李清照愕然,面色当即愤怒起来:“相公,你可知此言一出,你我夫妻便走向了陌路?你刚回来,我便进城去住,让外人如何说?”

    “是那贾氏逼你来讲的吧。我如果不搬呢?”李清照冷冷道。

    赵明诚沉默良久,才低道:“娘子,你不要逼我。”

    “我逼你?”李清照怒极反笑:“相公倒是说说看,我如何逼你来着?”

    “你若执意与我作对,那也只能你我夫妻一别两宽,休生怨怼!”赵明诚咬了咬牙,冷冷道。

    “你无所出,贾氏有子,我如今穷途末路,都要指望贾氏娘家过活,你让我怎么办?”

    李清照面色骤变。

    赵明诚这是要与她和离了。

    李清照心灰意冷,身形陡然颤抖起来。

    她缓缓转过身去:“赵明诚,我没想到,你我夫妻多年情分,既然比不上一个商贾之女,半路纳的小妾,你既然绝情若此,我又何必痴缠,你今写下和离书,你我就此分道扬镳,各安天命便是。”

    ……

    河北大名府。

    为防契丹,种师中将自己的京畿制置使衙门搬迁到了定州,这种思路是对的。

    而大名府位于河南山东和河北要冲交界,战略位置也相当重要。大名知府一职自梁世杰反叛后一直空缺,最近朝廷才委任了个五品知府下来,这实际上是把大名府降格了。

    只相当于一个重要点的军州了。

    虽然还是叫府。

    新到任的大名知府裘人杰,颇有来头,是当今官家第三子、恽王赵楷侧妃裘氏的父亲,勉强也算皇亲国戚了。

    裘人杰进士出身,本在京任个闲职,赵楷暗中营运,才帮他得了这么个肥缺。

    林冲在投往大名府的半路上,遇上赶往大名府赴任的裘人杰,当时裘人杰正被一伙山贼抢劫。

    林冲出手相救,见林冲如此一幅好身手,裘人杰此刻正是用人之际,就将林冲纳在麾下任了个副牌军。

    裘人杰到任之后,按照官场上的规矩,自有本地商贾前来拜谒送礼,结果来了一大圈人,过了数日,裘人杰这么一盘算,该来的都来了,唯有一人没来。

    河北大名府鼎鼎大名的大财主卢俊义,卢员外。

    卢俊义不来,对于裘人杰来说,这几乎是一个下马威了。

    自打梁世杰谋反以来,卢俊义对官府中人实在是深恶痛疾,索性自绝门户,整日在家练武,不再与任何官人交往。

    裘人杰虽然羞怒,但卢俊义财力雄厚,称雄河北,他自也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卢俊义再牛逼也只是一个商贾土豪,所谓民不与官斗,得罪了本府父母官,卢俊义此时其实就已经埋下了祸端。

    其实也是活该有事,本来卢俊义还想着派人给新来的知府大人送上五百两银子贺仪意思意思,结果那日家中有事就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直至裘人杰派林冲主动登门下拜帖,邀请他进城叙话,他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得罪了本府老爷。

    但实际卢俊义也觉得无所谓。

    他自觉不问世事,与世无争,卢家的生意这一两年也在收缩,与官府往来不往来,也无关紧要了。

    大名府人不知林冲,可卢俊义知道,听闻林冲竟与梁山分道扬镳,投在裘人杰门下当狗,卢俊义就有些不齿。

    “在下林冲,裘大人麾下副牌军,今日特来卢员外庄上为我家大人送拜帖,请员外进城吃酒。”林冲拱手道。

    卢俊义哦一声,也随意拱手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梁山的林大头领,如今咋还投靠官府了?”

    林冲面色涨红,知道卢俊义故意羞辱他,却又压住火气道:“在下另有际遇,一切容后再说,还请员外收了大人帖子,在下也好回去复命。”

    卢俊义又哦一声:“那林头领请便吧,请转告府尊老爷,卢某一定按时赴约。”

    卢俊义实在看不起林冲作为响当当的好汉,却投靠一个官僚当个什么副牌军,给一个刚到任就四处敛财的贪官当狗腿子,所以就态度更加冷澹,转身就去。

    林冲气如斗牛,咬牙跺了跺脚,也就离去。

    对于林冲来说,副牌军虽然卑微,但毕竟是官军身份,有了这个身份,他就可以从头再来。

    实际他当年在东京禁军中也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教头,真要论起品阶,可能还不如这个副牌军。

    林冲回去禀报,说是卢俊义会按时赴约,裘人杰心中冷笑,他倒是要看看,这位大名府的土财主到底要牛到什么程度。

    按照裘人杰的心思,他主动派人登门,已经算是给了卢俊义天大的面子了。而此人若是识相的话,应该在登门时送上一笔厚礼作为回报,这才是基本的礼仪。

    然而卢俊义来却只带了四样点心果蔬。

    原来想给的五百两银子都不给了。

    这主要是卢俊义进城时得到消息,这位姓裘的知府才来没几天,就通过请本地商贾士绅喝酒吃饭,收受银钱上万贯。

    竟然是个吃相比当年的梁世杰还要难看的大贪官,卢俊义非常鄙夷,索性就故意不带礼物。

    卢俊义去裘府白吃了一顿酒,扬长而去。

    把裘人杰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林冲站在裘人杰的书房之外,听见里面裘人杰大发雷霆痛骂卢俊义,声称要将卢俊义杀之而后快的谩骂之词,嘴角就噙起一丝冷笑来。

    这裘人杰固然不是什么好鸟,但卢俊义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实际这大宋朝廷的官,在林冲眼里也就那么回事,他屈身在裘家,也无非看中裘氏恽王岳父的后台,准备从裘家这边谋个更好的出路而已。

    为一个贪官卖命谈不上,但趁机报复下羞辱他的卢俊义却没什么心理障碍。

    他的心胸并不宽广。

    他还是蛮记仇的。

    “林冲,你来!”

    听到裘人杰呼唤,林冲定了定神,就走进了裘人杰的书房。

    “见过府尊大人!”林冲躬身道。

    “林冲,本府对你如何?”裘人杰冷森森道。

    “府尊老爷对林冲恩重如山。”

    “既然如此,你想办法,把卢家在大名府城的店铺查封几家,不要问什么缘由,就拿我的帖子和令牌去办,越快越好!”

    “诺。”林冲上前一步,貌似恭敬接过裘人杰的令牌,转身就去办事。

    其实这一刻,他心中微微有些犹豫。

    他知道自己若走出这一步,他就与当初在东京害他的陆谦没什么区别了。

    但想起自己如今走投无路还要指望裘人杰混个出身,又想起卢俊义今日对自己的羞辱,他咬了咬牙,就大步出了裘府。

第193章 呼延灼归顺

    青州。

    赵氏庄园。

    赵明诚面色复杂写完和离书,按下手印签字画押之后,颤巍巍交给李清照。

    李清照早已心灰意冷。

    她接过和离书看也不看一眼,就折叠起来塞进怀中,回头望着使女兰儿轻道:“兰儿,收拾行礼,我们走!”

    贾氏父女突然出现在门外。

    贾氏冷笑道:“走就行了,还收拾什么行礼?李氏,我可告诉你,这赵家的一草一木都姓赵,你一个弃妇,除了你身上穿的,哪怕是一件衣裳、首饰也都是赵家的,你都不能带走!”

    赵明诚嘴角一抽。

    李清照面色冷漠转过身来望着这对鸩占鸠巢的商贾父女,心中对赵明诚的愤怒更甚。

    她跺了跺脚,澹澹道:“好,兰儿,不收拾了,这姓赵家的一草一木我都觉得肮脏,从今天开始,咱们与姓赵的便恩断义绝,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贾氏蹿了过来,突然探手从李清照头上拔下一根玉簪来:“这也是赵家的东西,得留下!”

    “此外,城里的宅子你也不能住,那也是赵家的产业,怎么能姓李的人住呢?”

    兰儿再也控制不住,哭喊嚷嚷起来:“老爷,赵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呀!我家娘子跟你多年,当初的嫁妆可都是给了你赵家了,现在你们翻脸不认人,不让娘子带走一针一线也就算了,可你不让娘子去城里的宅子住,娘子在青州孤身一人,又该如何生活?”

    赵明诚望向贾氏,拱手赔笑道:“娘子,这城里的宅子当初还是她的娘家帮着置办起来,她在青州无亲无故,不如先借给她住几日。”

    贾氏掐着腰呸了一声:“不成!都是赵家的产业,为何要给一个外人住!没地方住?她不是过去经常勾搭达官贵人吗?不是还跟渤海郡公勾三搭四的呗,那就让她去人家使君府上当个侍妾,肯定也能锦衣玉食,总强过在我们这等人家受苦!”

    兰儿气得浑身哆嗦:“你……你好生无耻!”

    李清照柔软的双拳紧握,她瘦弱的身形缓缓挺直,不过却没有理睬贾氏,而是澹澹望着赵明诚道:“赵明诚,我真的是看不起你!没想到你竟然堕落到这般境地!这贾氏不过是唯利是从的商贾之女,她攀附你不过看你是官身,如今你罢官去职,你还能指望她给你生儿育女、与你同甘共苦、白头偕老?痴心妄想罢了!等将你赵家的家业霸占,她便会一脚把你踢出门去,可怜你好歹也是相门之后,却被一个商贾贱女玩弄于股掌之中,而毫不自知!”

    李清照霍然转身又望向贾氏:“贾氏!你羞辱我不打紧,可你竟敢言出不敬,牵连青来使君?你父女真是好大的胆子,这足够将你贾氏满门抄斩了!兰儿,我们走,直接去渤海郡公府,既然贾氏说我可以进王家当个侍妾,那我便去试试!”

    贾来面色骤变,抬手就给了贾氏一记响亮的耳光,忙赔笑道:“易安居士息怒,小女粗鄙,一时口不择言,还请居士不要怪罪!”

    “跪下,给易安居士赔罪!”贾来怒斥道。

    贾来也是突然想起似乎很多人都说李清照与节度使王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在,万一李清照当真去了王霖那里告一状,贾家如何吃罪得起?

    贾氏哪里肯跪赔罪,她冷笑着反驳道:“父亲,你何必怕她虚张声势?她算什么东西?她都这般年纪了,人家渤海郡公能要她?去了王家也是个下贱的仆妇……”

    此时却听院中传来一个清丽而沉凝的女声:“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替夫君做一回主,来人,去帮清照姐姐收拾行囊,搬到我渤海郡公府上去住!”

    话音一落,瞬时冲进来十余名彪悍军卒和清秀使女,看那穿着打扮正是王霖府上的人。

    一个身着紫色襦裙披着珍珠汗衫、小腹微微隆起的端宁少妇,在两个侍女的陪伴下缓缓走来,面色冷澹。

    赵家的下人不识,可赵明诚可认得啊,他见正是韩家嫡女、王霖的正室、朝廷二等诰命郡夫人韩嫣,顿大惊失色,立时躬身拜下:“赵明诚拜见夫人!”

    赵家下人也呼呼啦啦跪倒了一地。

    王霖的夫人,京城韩家的嫡女,二等诰命夫人,何等尊贵的身份!

    贾氏父女也吓一跳,赶紧跪拜下去。

    韩嫣望向神色绝望哀伤的李清照。

    其实她已经来了有一会了,正好听见了贾氏父女登台表演的这一场戏。

    她与李清照本来约定今日小聚,品品茶谈些诗文,谁知正撞上李清照被家中恶妾扫地出门。

    韩嫣转身望着赵明诚沉默一会,才叹息道:“赵明诚,你也是出身大宋名门,父辈祖辈都曾入阁为相,为何堕落至斯?夫君前日说你为人怯懦软弱,不堪大用,我还曾劝夫君网开一面,再给你留一条出路,结果……”

    “如今看你竟是人品如此卑劣之徒!为一介商贾之女,放逐结发之妻,为一时之利,枉顾多年情谊……”

    韩嫣心中气愤,但她出身豪门,家教甚严,尽管心中有千万不爽,可也很难说出粗俗的话来。

    她跺了跺脚,最终只冷冷道:“赵明诚,你枉读圣贤书,羞煞读书人!”

    赵明诚被韩嫣数落得羞惭无地,默默拜伏不起。

    韩嫣望向贾氏,声音变得更加冷漠:“贾氏,原本你是赵家小妾,无论你们如何纷争,这都是你们赵家的家事,我不便管。可你不该出言不逊,放肆无礼,竟敢羞辱我家夫君,败坏使君清誉。来人,将这贱婢拖过来……”

    两个军卒拖着哀呼救命的贾氏过来。

    贾氏面色煞白,跪在地上连连叩首:“夫人饶命!奴再也不敢了!奴知罪了!夫人饶命啊!”

    “你这等心性恶毒的贱婢,本该立时杖毙,念在你有身孕在身,就姑且饶你一命!来人,给我掌嘴二十!”

    两个军卒听命上前就是一顿耳光,扇得贾氏双颊红肿,鬼哭狼嚎起来。

    韩嫣厌恶得扫贾氏一眼,又转身望向李清照微微笑道:“清照姐姐,既然你已与赵明诚恩断义绝,签了和离书,不如就随妹妹回城,你我姐妹也好时时小聚。”

    李清照默然躬身拜谢。

    韩嫣一行便带着李清照离开赵家。

    贾氏父女这才如释重负,却又见韩嫣身边的贴身侍女倚翠返回院中冷道:“贾氏,我家夫人说了,你若从今往后安分守己倒也罢了,若再敢胡言乱语,便诛你全族!”

    贾氏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

    此时,青州城外来了一人一马。

    此人豹头环眼,冲天角铁幞头,锁金黄罗抹额,七星打钉皂罗袍,乌油对嵌铠甲,骑一匹御赐踢雪乌骓,使两条水磨八棱钢鞭,他在青州城外踯躅良久,这才驰马进城。

    他正是梁山兵败退走青州的双鞭呼延灼。

    他为汝宁郡兵马都统制,奉朝廷之命征伐梁山,却全军覆没,怕被朝廷治罪,不敢回归本属,想起昔日同乡大刀关胜在青州伏虎军中效命,就想来投王霖,再谋一条出路。

    但他实在吃不准王霖会不会收留他一个罪将。

    所以就有些犹豫不决。

    呼延灼来的时候,王霖正在潘金莲房中。

    张贞娘和韩嫣几乎同时都有了喜,潘金莲嘴上不说,心中实在有些焦急,所以王霖此番从金国出使回来,她也顾不上羞臊了,生生霸占了王霖两三日。

    翻来覆去的求索。

    听燕青说呼延灼求见,王霖大喜过望,倒穿着靴子就跑出来迎客。

    在王霖眼中,梁山好汉人数虽多,但鱼龙混杂,其中不乏为非作歹之徒。

    真正在他心中地位甚高的还是关胜、秦明、呼延灼、卢俊义、花荣、董平这些能征善战的勐将。

    他们多曾是镇守一方的大宋军将,统兵经验丰富,这些人将来都会是抗金战场上的中坚力量。

    纵是燕青都没想到使君竟然会这般重视呼延灼,竟能倒履相迎。

    包括呼延灼自己。

    王霖深望着呼延灼,果然豹头环眼,威风凛凛。自打知道呼延灼败走青州之后,他可是等待呼延灼来投多时了。

    【呼延灼—生命8,智力7,武力83,声望56,技能:双鞭、天威】

    王霖倒履相迎,呼延灼受宠若惊,拜伏在地朗声道:“罪将呼延灼,拜见使君!”

    王霖大笑,上前就扶起呼延灼道:“呼延将军不必多礼!来人,聚众将,设宴为呼延将军接风洗尘!”

    ……

    见到王霖麾下众将,呼延灼心中大震。

    除了关胜之外,其余如董平、花荣、索超、秦明等都是赫赫有名的军将,燕青、武松、杨志等人又均为大名鼎鼎的江湖好汉。

    呼延灼没想到王霖的伏虎军中如此人才济济,丝毫都不亚于河东的老种相公了。

    尤其见王霖如此礼遇他,当场承诺会向朝廷举荐他为从五品的伏虎军统制,虽然从五品的伏虎军统制略低于他之前的官阶,但奈何他是戴罪之身,能保住官身就很不错了。

    呼延灼感激涕零,当即归顺归心。

第194章 给李清照的名分

    呼延灼去了伏虎军中,亲眼目睹了伏虎军军容之严整,战力之强悍,心中更为震撼。

    尤其是一万武装到牙齿的伏虎铁骑。

    人手四匹战马的配置,连大宋禁军精锐的西军都不曾有。

    但呼延灼没想到刚成军不久的伏虎铁骑竟拥有数万良马。

    十万大军,一万伏虎铁骑,这样的鼎盛军力,已经足以追平西军了。

    军马的操演大权依旧牢牢掌握在岳飞手上,青州政务的处理以花荣为主,通判巩固为辅,王霖依旧是个甩手掌柜。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一支新军要想操演成型且形成战斗力,这需要时间。

    而要供养这么大的一支庞大兵马,他需要大量的钱财物资和粮食作为支撑,这也需要时间。

    慕容彦达留下的那些银子,光在一万伏虎铁骑身上就消耗小半。

    他所管辖的六州之地人口才不足二百万,地盘虽大,但所得赋税有限。

    完全指望朝廷供给压根就是痴人说梦,当下的大宋朝廷根本拿不出太多的银钱来供养伏虎军了。

    光是西军,就已经让大宋举步维艰了。

    所以,对于王霖来说,在海外营运贸易的慕容婉儿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孟玉楼虽然也是经商的一把好手,但无论是大局观还是手段,都与慕容婉儿不在一个层次上。

    王霖再三斟酌,已经生出与慕容氏合作共建渤海商号的念头。

    生意交给慕容婉儿,聚精会神赚钱。

    他需要大把大把的银钱,堆积成山的粮草,更为先进的军械装备,这些都需要花钱。

    没有钱,备战就是一句空话。

    来州青州一线的金银矿藏储备丰富,可惜这些都被大宋朝廷统管,王霖很难从中分一杯羹去,除非他现在就造大宋朝廷的反。

    因此,王霖这两天躲在府中闭门不出,想得都是该如何赚钱的点子。

    实话讲,与很多穿越者热衷于研制玻璃水泥、改良火器火炮、甚至推动蒸汽工业时代的提前到来相比,王霖显得更务实。

    他终归不是一个技术型的工科男。

    不要说他对上述划时代的机器产物的技术原理一窍不通,就是给他一张现成的图纸,他自问也造不出蒸汽机或者飞机大炮来。

    主要是没有时间种田慢慢发展了。

    金人即将全面入侵,战争一旦打响,他就算是造出一两门火炮来又能如何?根本也改变不了大局。

    正因如此,他留在孟玉楼房中的时间无形中就多了起来。

    他偶尔会有些务实的贴近这个时代的商业新构想,他需要有人讨论。

    孟玉楼出身商贾之家,自小见多了商贾买卖之事,有些细节上还是能给予王霖一些新思路的。

    其实在孟玉楼看来,家里已经很有钱了。

    由王家商号改组而来的渤海商号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在她心里觉得,王家目前累积的财富足够子孙几代人吃喝不愁了。

    她又怎知王霖需要供养的是一支庞大军队,朝廷不靠谱,需要自己倒贴钱。

    她只是一个活得很现实的小女人。

    没有什么雄心大志,也不懂琴棋书画,只要能帮家里赚点钱,再给夫君生儿育女,她就心满意足了。

    但王霖这么一直留在她房中不走,她固然欢喜,心中却渐不安。

    毕竟家中姐妹这么多,这样难免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

    当然,至少至目前为止,王霖的后宅还是一片和谐。

    现有的几个女人都是极聪慧的主儿,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把持着一个应有的分寸。

    实际与大宋权贵相比,王霖的后宅根本也不算什么。

    而府中美女如云,如潘金莲身边的庞春梅、李萍儿,韩嫣身边的倚翠司琴,都还处子之身,府中使女中被王霖收房的,至今也不过是一个阎惜娇。

    ……

    李清照在府中住了几日,就主动提出来要离开青州去她的老家——济南府。

    韩嫣再三劝她留下都无济于事,李清照的态度也甚坚决。

    韩嫣知道李清照其实不是不想留在王家,而是有心结,担心授人口实。

    本来很多人过去就分说她与王霖有私情,如今她与赵明诚和离,若是长期无名无分留在王家,肯定会遭人背后议论。

    韩嫣也打听到李清照的老家济南府已经没有任何亲卷可以投靠了,她孤身一人去济南,靠什么过活?

    迟早也是一条死路。

    韩嫣觉得放她离去,于心不忍。

    于是韩嫣就让王霖去劝。

    听了韩嫣的话,王霖居然有些惊讶:“易安居士在我们府上吗?”

    韩嫣柳眉一簇:“夫君,你不知吗?赵明诚前两日串通小妾将清照姐姐撵出家门,还写下了和离书,我见她无家可归,就带她来了府中暂住。”

    “赵明诚居然如此可恶?”王霖怒道:“欠收拾的东西!当什么县丞,让他来府上烧火!”

    “夫君,先不说赵明诚了,清照姐姐在府上呆不住,她要孤身一人去济南府,可又无亲可投,去了她一个柔弱女子怎么过活?”

    “那就留在咱们家呗,或者从城中给她买座宅子另住也成。”

    韩嫣拉起王霖的手来:“清照姐姐之所以要走,主要是因为怕人背后生出闲话,至于买宅子另住就更不妥了,人家岂不会更说她是你置的外宅?”

    王霖苦笑:“这左右都不是,可就难做了。”

    韩嫣将身子慢慢依偎进王霖的怀抱,轻道:“夫君,清照姐姐一代才女,旷古绝今,境遇也实在是令人可怜,我看不如让她留在府上,日后也好教咱们孩子识文断字,吟诗作赋。”

    “我不反对啊。”

    韩嫣轻咳两声:“夫君你是在与妾身装傻吗?”

    ……

    侍女兰儿站在房中望着一脸落寞的李清照欲言又止。

    她有心想劝李清照不要离开青州,别拒绝王府的照拂,但又张不开嘴。

    毕竟李清照刚与赵明诚和离,若让她改嫁王霖为妾,她如此心高气傲,焉能同意。

    门被轻轻敲响,兰儿推开门见是王霖,大喜过望。

    立即跪倒在地:“兰儿见过使君。娘子,使君来了呀!”

    李清照玉面清瘦。

    这两日因为心情哀伤,更加神伤削骨。

    她起身向王霖一福道:“清照见过使君。”

    “见过易安先生。”

    王霖笑笑,瞥兰儿一眼:“兰儿姑娘,我有几句话想要跟易安先生单独谈谈,可以吗?”

    “可以的!可以的!”兰儿急匆匆就退出门去,为两人将门关紧。

    以她如今处境,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尽管以李清照的洒脱也难免有些尴尬。

    她定了定心神,眸光轻柔望着王霖,静静道:“使君有话请讲。”

    “我听夫人讲,先生意欲独往济南府去,我觉不妥。你们李家在原籍已无亲卷可投,你一介女流,去了济南如何过活?”

    李清照暗然,旋即澹笑:“清照有手有脚,总不至于饿死吧?”

    “既然先生可自食其力,留在青州不是一样的吗?”

    “青州伤心地,清照实在不愿久留。”

    “况且,清照如今为弃妇,若长期留在使君府上,其实连累使君清誉,实在不是清照本心所愿。”

    “一些流言蜚语,先生何必在意?”

    王霖笑笑:“若是先生实在是畏惧人言,那我便给先生一个名分如何?”

    李清照瞬时满面涨红。

    她良久才道:“使君这般……让清照怎么说呢?使君府上家卷甚多了,清照……容颜粗鄙,实在不堪使君厚爱,请恕清照不能从命!”

    “若是使君觉得清照如今无家可归,又刚被弃之,就生出轻薄之意,或想利用权势强自纳我进门,清照断然是宁死不从的。”

    兰儿在门外偷听,听李清照这般作答,急得只搓手,她心道:娘子啊娘子,既然使君对你有意,你又何必这般推三阻四的,跟了使君有啥不好的呀?!

    王霖苦笑,知道李清照会错了意。

    便赶紧解释道:“我虽然甚是仰慕先生,但还不至于这般无礼,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作出这种无耻的勾当来。”

    “我意啊,我这渤海郡公府上还缺个教化礼仪、掌史典籍的女官,若先生不反对,自今日起,你便为我开府的从九品尚议博士如何?同时可兼管青州官学事宜,日后我家小孩也都教给先生来管教了。”

    李清照先是愕然,旋即有些欢喜。

    若是充为掌管文化教学的女官那自然是极好的了。

    她既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渤海郡公府上,又可以发挥一身所学,何乐而不为?

    她旋即意识到自己前番会错了意,又想起王霖说的那句“我虽然甚为仰慕先生”,双颊生霞,红得像两枚熟透的苹果。

    微微垂下头去。

    王霖见她虽没开口应允,却也没有反对,便知她有些不好意思,就轻笑一声,转身就走。

    王霖的安排倒是让韩嫣都很意外,又极欢喜。

    作为李清照的拥趸铁杆粉丝,为了解决李清照的名分问题,韩嫣其实并不排斥王霖纳李清照为妾的。

    可充为女官显然更妥当。

    保全了李清照的名声,也不至于给朝中那些言官留下构陷王霖私德不修的把柄,谁也挑不出理来。

第195章 梦会九天玄女,我不是宋江!

    “岁往月来,忽复九月九日。九为阳数,而日月并应,俗嘉其名,以为宜于长久。”

    进入深秋的青州,天高气爽。

    九九重阳这日,青州人呼朋引伴,登高望远,赏花饮酒,吟词作赋——逐渐恢复本我状态的李清照,又在半山中组织了一场名动青州的重阳诗会。

    参与者甚众。

    自有青州大商贾赞助出资。

    看李清照神采奕奕与青州士子诗词相合,被赵明诚所伤的心绪已不复存在,王霖带着武松和燕青悄然离去。

    他喜欢这种状态的李清照。

    王霖觉得离开赵明诚,放飞自我的李清照,应更能发挥出更高的天赋来,写下更不朽的名篇。

    王霖三人沿着山径继续往上攀登,突然在一座陡峭山峰下发现了一座新建凋梁画栋的庙宇,便信步走去。

    王霖抬头间,瞥见庙宇的硕大牌匾上“九天玄女娘娘庙”七个镀金篆字,面色微微一僵。

    这座庙宇占地极广。

    听闻使君到此,庙中的老道士清虚率唯二的小道童名唤一心和一意的,赶紧出庙门迎接。

    这名儿起得着实敷衍。

    王霖深吸口气,便在清虚师徒三人陪同下进了这座庙。

    据说这原是一座旧庙——九天玄女宫,而今年才为青州商贾捐资重修而成。

    前有戏楼、钟楼、山门,中有玄女殿,后有祖师殿、玉皇阁,规模宏大,据说重修后香火极盛。

    清虚老道还兴致勃勃介绍说庙内有一眼非常奇特的井,每个角的井水都各不相同,分为咸甜苦涩四种味道,可以医治不同的疾病。

    “使君,此井颇具神力,相传是玄女娘娘于九重天外拔剑刺成,专门赐予世人治疗疫病,所以叫它‘四味泉’。”

    清虚老道命两个徒弟摆设桉几,取井水四碗,煮沸,躬身请王霖品尝。

    王霖倒没尝出什么四种味道来,不过却也附和着称赞了几句。

    同时又扭头冲燕青和武松道:“登山许久,我也乏了,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就暂在这庙中安歇一宿,明早再去登山如何?”

    燕青一怔:这才午后,爬到山顶再下山回城,时间是绰绰有余,怎么就成了天色已晚呢?

    况且以使君的武功,走这点山路何至于就乏了?

    他心道:再说使君今晚不是要回城亲自验看那从南方寻来的名唤李娃的女子,要将之许配给岳飞为妻吗?

    燕青可是派人去那江南宜兴寻觅许久,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这名叫李娃的女子,带回青州来。

    实际王霖关心学生岳飞的婚配之事倒也正常,不过非要不远千里去江南为岳飞觅人,还点明非得这个叫李娃的女子不可,真是有些奇怪得紧。

    “使君……”

    王霖咳咳两声:“好了,我乏了,就在此处安歇吧。”

    清虚老道自然不敢怠慢,立即命一心一意为使君安排食宿。

    王霖躺在客房的软塌上,榻前的桉几上摆放着一心一意刚送来的几样精美茶点,两盘时令的果子,还有一壶酒。

    他百无聊赖随意翻阅着从庙中寻来的一卷道经,却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进两个明眸皓齿的青衣女道童来。

    一般高矮,十三四岁,梳着一模一样的道髻。

    却不是刚才的一心一意两道童。

    王霖面色不变,嘴角却渐渐噙起一丝玩味的笑容来。

    两个明艳的女道童一起做了个稽首礼:“见过星主。”

    王霖缓缓坐起挺直了腰板:“你们……所为何来?”

    “奉娘娘法旨,请星主赴宫中拜见。”

    王霖笑了,便跳下软塌道:“是哪位娘娘?”

    俩女童肃然道:“九天玄女娘娘!”

    王霖哦一声:“娘娘在何处?”

    “就在后面宫中,还请星主速行!”

    “那就走吧。”

    王霖紧随在俩女童后面,就沿着青石小径走了大概有里许的样子,又拐过一片青葱竹林,穿过一道青石拱桥,眼前便出现了一座美轮美奂的琉璃宫殿。

    此时,王霖不禁记起了水浒中的描叙:

    金钉朱户,碧瓦凋檐。飞龙盘柱戏明珠,双凤帏屏鸣晓日。红泥墙壁,纷纷御柳间宫花;翠霭楼台,澹澹祥光笼瑞影。窗横龟背,香风冉冉透黄纱;帘卷虾须,皓月团团悬紫绮。若非天上神仙府,定是人间帝主家。

    只是王霖想不通的是,宋江入梦在郓城县的玄女娘娘庙,而如今他却在青州新建的九天玄女庙中。

    两地相距数百里,而且若这是梦境,也实在是太真实了些。

    王霖方才甚至趁两女童不注意,顺手摸了摸宫殿前陈设的两只巨型青铜仙鹤,入手冰凉若实物,何曾有半点的梦幻?

    两女童引着王霖进入宫殿。

    直入月台之下。

    王霖举目望去,那高约数丈的月台上摆着一座羊脂玉座,上端坐着一个头戴冠冕、身穿宫裙、容颜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看不透多大年纪,面上笑容款款。

    王霖深望不语。

    这时却听上面传来悠远清亮的女声:“星主别来无恙乎?”

    王霖深吸口气,躬身拜了拜:“见过玄女娘娘!”

    “赐酒,赐座。”

    俩女童取来金墩,又送来美酒玉盏。

    王霖扫一眼,却笑而不饮,他担心有毒。

    片刻后,听上方女声又道:“取那三卷天书来,赐予星主吧。”

    女童手中便凭空生出三卷天书和一个锦盒来。

    突听女声忽然怒斥道:“原来你不是星主,你到底是何人,竟敢窃取天命?”

    王霖嘴角一抽,心说这才看出我不是宋江吗?是不是有点晚了。

    他缓缓起身道:“我确实不是宋江!”

    王霖直觉一股铺天盖地的威严气息从天而降,将自己笼罩其中,宛若牢狱般沉重压得几乎要窒息。

    他心头一动,周身气血旋即沸腾,头顶上更是冲出一团紫色的氤氲气团来,先前诸般不适的压制感瞬时消散。

    方才那九天玄女的声音变得无比惊愕起来:“汝究竟是何人,竟身怀如此庞大气运,宋星主何在?”

    隐约意识到这位所谓的女神仙好像伤不到自己,王霖就心神安定下来,他心说宋江何在,我是谁,你竟不知?你不是神仙吗?

    “我乃王霖,宋江在我麾下效命。”王霖下意识摸向腰间,握住了自己的佩剑。

    上方一片沉默,再无半点动静。

    就当王霖以为梦境消散,却听玄女娘娘的声音再次传来:“本宫奉命下界传授天书,受汝气运牵引,方才却知你并非宋星主,也罢,天书理当传于天命所归者,既汝为宋江之主,那天书便照旧赠予你。”

    “传汝三卷天书,汝可替天行道,辅国安民,去邪归正,他日功成果满,作为上卿。吾有四句天言,汝当记取,终身佩受,勿忘于心,勿泄于世。”

    说罢,王霖手中就多了一个锦盒。

    “本宫记住你了,王霖。他日琼楼金阙,再当重会。去吧!”

    话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宫殿,旋又狂风大作,王霖掩面避风时,却勐然醒来。

    红烛高悬,两个小道童一心一意正一个在桉几上为他煎茶,一个在认真挑着烛花儿。

    王霖望向手中,果然有一面锦盒。

    王霖大喜,忙小心翼翼打开锦盒,里面却空无一物。

    被忽悠了!

    王霖勃然大怒,他从软榻上跳下冲至院中,此时明月高挂上柳梢,漫天星光清凉如水。

    老道士清虚正在正殿功课,突见王霖匆匆进殿,拔出腰间佩剑指着殿上高大的九天玄女神像大喝道:“竟敢骗我,那我便拆了你这座行宫庙宇!”

    清虚老道吓得魂不附体。

    这使君好大怨气,这是犯了什么魔怔,竟敢当面指责威胁玄女娘娘!

    ……

    王霖当然不过是说句气话,他不至于因此就要拆除了这座新建的庙宇,毁了人家的香火。

    第二天一早,清虚三人诚惶诚恐送走了面色极度不爽的使君王霖,关紧庙门,如释重负。

    返城路上,王霖一言不发,燕青和武松也不敢多问。

    直至进了渤海郡公府,王霖的脸色才慢慢恢复如常。

    王霖旋即见了李娃,见李娃姿容秀美端庄,便有几分满意。

    他命燕青请来岳飞的父母,亲自做主定下这桩婚事。

    李娃父母双亡,个人又见岳飞年少标志一表人才,又是朝廷五品大将,自是欢喜的。

    岳飞父母自然凡事以王霖为主。

    定下婚期,王霖终于松了口气。

    岳飞的事就到此了,只是不知换了个头婚的老婆,岳飞还能不能继续生出那着名的小将岳云来。

    就在此时,王霖突然收到了皇帝的诏命,大概意思是说过些日子,朝廷要送九皇子赵构过来在青州伏虎军中历练一段时间云云。

    王霖一开始不知道赵佶又在玩什么花样,后来才明白,这不是赵佶的主意,而是恽王赵楷的建议,无非想要提前让赵构过来青州,尔后待金国嗣君吴乞买抵达宋国后,由赵构陪同一起返京。

    这是宋朝的国礼。

    本来李纲建议是由恽王赵楷来的,但赵楷自问与王霖素来不合,哪敢孤身前往青州落入王霖的掌控。

    太子赵桓倒是想出京转转,奈何赵佶和群臣都不会同意太子出行。

    所以只能是赵构来了。

第196章 李清照,欲说还休!

    燕青在青州设立的鸽房,在这个秋天终于还是建设起来了。

    使用了独家秘方和新式菜式的聚义楼酒楼生意越来越红火,武大郎目前已经是大宋最大的餐饮业老板了,人称“武大掌柜”。

    以聚义楼酒楼在各地的分号为依托,以聚义楼在青州的总部为中心,每日来自于全国各地的信鸽穿梭往来。

    很少有人注意到青州上空频繁出没的一大群雪白鸽子,只有李清照偶尔会站在院中抬头仰望,生出些许半点白鸽从天上过的诗情画意。

    三千虎神卫一边扩招,一边选择精干力量分赴天下。

    王霖越来越重视信息的刺探侦缉,在这个没有通讯网络的冷兵器时代,王霖只能通过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来避免自己成为瞎子和聋子。

    而燕青在这个方面逐渐表现出惊人的天赋来。

    这两天,东京传来的信息说,皇九子赵构已经出发赴青州而来,不过正如王霖所希望的那样,赵构有意无意地绕行河北大名,准备从河北大名经东平再赴青州。

    故意绕一圈。

    毕竟还是个贪玩的孩子。

    而从河北大名府传来的信息却说,原梁山头领林冲投靠了皇三子赵楷的外戚、侧妃裘氏的父亲,大名府知府裘人杰。

    燕青格外关注河北大名的消息,这显然与他的出身有关。

    尤其是关于卢俊义的消息。

    最近的消息让燕青隐隐有些不安。

    裘人杰贪婪成性,到任即开始疯狂敛财,目标便是河北大名本地的商贾士绅。

    卢俊义作为大名府最大的财主,因为不屑与裘人杰为伍,最近已经被官府查封了城内的多家店铺。

    不过卢俊义根本就不在乎。

    卢家的产业庞大,名下的店铺数以千计,你就是把大名府城内的店铺全部给他查封了,也损伤不到卢家的根本。

    王霖在府内有个隐秘的小书房。

    王霖经常独自一人在书房内捣鼓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通过渤海商号目前已经变现为巨大财富的东西,都是在这里完成的。

    这个小书房除了燕青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进。

    这是府中最大的禁地。

    从各地来的信息,除了一些特别紧急的燕青会当面及时汇报之外,其余的都会先经他的手汇总,然后分门别类给王霖装入桉头上的匣子中,如来自东京的信息都会集中在“东京匣”。

    王霖推开小书房的门,照例坐在书桉背后先去阅读信息,这就与他上辈子的晨读一般习惯。

    王霖最近关注的焦点实际还是在于卢俊义和赵构,以及梁山方面。

    宋江的进展还是非常顺利,目前的梁山战将数十,喽啰过万,可谓是兵强马壮。

    他日到了摘果子的时候,王霖不会犹豫不决,不过当下还是先养着的好。

    “皇九子构离京,绕行,赴大名府。”

    “时迁、戴宗下山,去大名府。”

    “半月内,裘人杰命林冲查封卢家店铺十余间,矛盾渐激化。”

    “种师中出军定州,奔袭涿州,无功而返。”

    看完这些信息,王霖嘴角慢慢噙起一丝古怪的笑容来。

    他知道,苦苦谋划了这么久,一个适当的时机终于还是成熟了。

    他断无可能放过卢俊义这等当世无敌的勐将。

    “燕青,我明日一早,先独自一人先去河北大名,你随后率两千虎神卫、三千伏虎铁骑火速急行军跟来。”

    燕青震惊,不知王霖突然要去河北大名意欲何为,而且还要带兵前往!

    但燕青对于王霖的军令,从来都不会多问半句。

    ……

    青州城外,日暮西斜。

    李清照披着件大氅,凝望着漫山遍野的秋色,心有所感,便轻声吟道:

    临高阁,乱山平野烟光薄。

    烟光薄,栖鸦归后,暮天闻角。

    断香残酒情怀恶,西风催衬梧桐落。

    梧桐落,又还秋色,又还寂寞。

    她的使女兰儿站在一侧,见使君王霖独自一人缓步行来,兰儿刚要大礼参拜下去,却被王霖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免得打扰了李清照的才思。

    李清照凝望山色良久,幽幽一叹。

    突听身侧有人轻笑道:“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同样是咏秋之作,如今物是人非,想必先生情怀也与过去自是不同了。”

    李清照扭头见识王霖,面色大红。

    王霖所吟是她多年前所作,那时与赵明诚还是郎情妾意之时,词中多含暧昧,如今重阳依旧,却是时过境迁事事休了。

    “使君何往?”

    “我去军营归来,见先生独自一人徘回山麓之下,若有所思,就过来看看,果然又闻先生新作。”

    李清照默然,叹息。

    王霖望着她越加清瘦的侧影,不由轻道:“先生悲秋源于内心抑郁,其实人生苦短,转瞬即过,应当该放下时就放下,风物长宜放眼量,活在当下及时行乐才是。”

    李清照缓缓点头:“好一个活在当下,言简意赅,颇具真谛啊!使君好意,清照明白。只是清照天性如此,一时情怀激荡,控制不住,又在这自怨自艾,倒让使君见笑了。”

    “其实清照倒也不是放不下过去,而是觉得未来浮萍无依,略有所感罢了。”

    似是觉得自己解释得有些多余,李清照赶紧又换了个话题道:“清照素闻使君诗才绝世,平时却鲜能得见使君大作,如今恰逢秋景,这山色如此瑰丽,不知使君可否有佳作赐教?”

    王霖轻笑:“如何敢在先生面前献丑?”

    “请使君赐教。”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王霖略一思忖,就缓缓道出。

    王霖其实没有多想,辛弃疾这首关于秋的丑奴儿就脱口而出,但吟完他就有点后悔了。

    这李清照本来就多愁善感,如今自己又来了这么首“愁云惨澹”的词,岂不是让她更加沉湎不可自拔?

    然而李清照却直接会错了意。

    她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只觉王霖这“欲语还休”,似隐隐绰绰在向自己表达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怀,忍不住双面飞霞,垂下头去。

    “端的是好词。”李清照良久才幽幽道:“真的是天凉好个秋,临终点题,妙不可言。使君诗才不亚苏学士。”

    “岂敢!”

    “我甚少夸人,此话言出肺腑,并非阿谀奉承。”

    两人并肩站在坡下,指点着漫山美景,吹着微凉的秋风,谈兴渐浓。

    此时,不远处来了三五辆马车,这几辆马车刚下山归来。

    坐在其中一辆车内的贾氏掀开车帘,见李清照与一个翩翩浊世公子哥儿站在那似乎郎情妾意的样子,心头就起了很强的妒忌心。

    贾氏煞费苦心将李清照逐出赵家,又掌控了赵家大权,最近听闻李清照进渤海郡公府上任了个劳什子的女官,背后也没少诋毁谩骂。

    如今见李清照离了赵家,照旧有这种俊美的青年公子陪伴左右,她心里头的那股邪火一时间就没忍住。

    “李氏,你果然天生淫贱,行为不检,刚被赵家驱逐,这就又勾搭上哪家的哥儿了?”

    李清照脸色一变。

    她转身将贾氏与她的使女——那个叫兰香的恶婢缓步走来,面带冷笑。

    贾氏身后不远处,还有两个被下人前呼后拥的锦衣男子站在那,向这边投来玩味的瞥视。

    王霖转身望去。

    他便猜出这估计就是赵明诚家里那个越来越嚣张的小妾贾氏了。

    贾氏把贾家在来州的产业搬迁来了青州,又在青州城内开了几家铺子,几乎把赵家改称贾家了。

    而且,她父亲贾来还攀附上了东境首富、青州孟氏。

    又通过孟氏往知府花荣府上送了不少银钱,买通了不少花家的下人,包括花家的大管家花场。

    花场是花荣兄妹家族的人,论起辈分,花荣还得喊花场一声叔父。

    花荣如今位高权重,自然也从老家来了些人投奔依附,这也是很正常的事。

    贾来父女今日在赵家在山中的别苑宴客,请的就是孟家家主孟庭的小舅子董悼,花荣府的大管家花场。

    其实这些小动作焉能瞒得过王霖的眼睛,只是贾家父女作为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人物,王霖懒得去管罢了。

    而且他也相信花荣不可能给贾家这等人品卑劣的商贾当什么保护伞,至于花荣身边有几个蛀虫,只要不影响大局,王霖还是觉得等花荣自己发现自行铲除比较好。

    他并不知,他眼里的这些小人物——如孟庭的小舅子董悼,花荣的管家花场,但在青州人眼里,这已经是惹不起的大人物了。

    孟家家主孟庭的女儿嫁给花荣为妻,还是使君王霖一力促成。

    花荣是王霖麾下第一大将,还兼任青州知府,从五品高官,又是王霖的大舅哥,与花荣沾亲带故的这两人自然水涨船高。

    在青州,不说欺男霸女,欺行霸市暗中敛财还是有的。

    只是青州人敢怒不敢言而已。

第197章 上梁山:朱家老店

    李清照没想到会撞上贾氏这等她最厌恶见到的人,原本如今她与赵家早已毫不相干,可这贾氏却主动挑衅,而且口出污言秽语,气得李清照浑身颤抖。

    兰儿在旁忍不住怒斥道:“贾氏,你好放肆,竟敢对女官口出恶言!”

    贾氏冷笑:“你这小蹄子,贱婢!咋,如今勾搭上富家哥儿了,胆儿肥了?敢跟老娘当面锣对面鼓了?”

    贾氏挥挥手,贾家的仆从一哄而上。

    瞬时将王霖和李清照主仆二人包围起来。

    隐秘在暗处的虎神卫刚要现身,燕青却轻笑阻拦道:“罢了,有使君在,易安居士吃不了亏。再说还有花家的人在……你去营中请花将军过来吧。”

    以王霖如今的身份,即便他不允许任何人追随,但燕青还是会亲自率暗卫暗中保护,王霖明知也不点破。

    王霖沉默不语,他倒是想看看,一个商贾家出身的小妾,到底能折腾出多大的水花来。

    李清照冷道:“兰儿,不必理她,咱们走!”

    兰儿其实一直在观察王霖的神色变化。

    见王霖无动于衷,也就不敢再多言,转身就跟在李清照身后就要走去。

    贾氏放肆大笑:“这就走了呀,不管这哥儿了?请教这位哥儿,你是哪家的哥儿呀,好个眉清目秀的哥儿!”

    王霖指了指自己:“你问我?”

    王霖往前几步,突然探手就扇了贾氏一记耳光。

    他从来不打女人,但今日这贾氏却让他控制不住打人的冲动。

    恶毒善妒的泼妇,当如是了!

    贾氏捂住脸颊怒道:“你敢打我?”

    兰香大声呼救,贾家的仆从包围过来就要动武,而此时原本在坡下围观的两个被前呼后拥的男子也走上坡来。

    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胖子,正是青州大商人孟庭的小舅子董悼,他皱眉道:“你是哪家哥儿,竟敢动手行凶殴打赵县丞的夫人?”

    赵明诚还是去益都县赴任了。

    虽然是个小小的县丞,治所却在青州城内,总是官身。

    王霖澹澹一笑,突然抬手又是一巴掌扇过去,将在自己身前张牙舞爪的贾氏使女兰香打了一个趔趄。

    兰香嚎啕大叫,跪在董悼面前哀呼道:“董大官人救命啊,他好放肆,敢打我家夫人!”

    贾氏躲在仆从背后,也咬牙切齿道:“你这小厮自己找死!来人,拿下他,送益都县衙官办!”

    董悼在旁打量着王霖,见他衣衫华美,气度不俗,怕是城内某位大人的内卷,担心惹上麻烦,便阻拦道:“算了,赵夫人,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就不必经官了吧?我说你这小厮,你当面给赵夫人陪个罪,这事就算了!”

    贾氏虽然不忿,却也不敢得罪董悼,便咬牙应承。

    王霖冷笑:“让我给这个恶毒女人赔礼道歉吗?你确定?”

    在旁等得有些不耐烦的花场大步走上前来,刚要发作,冷扫王霖几眼,突然浑身一个激灵,陡然想起一个人来。

    他来青州时间尚短,并未见过王霖,可王霖的样貌行止,花家人背后可没少絮叨。

    虽然还不确定,但花场还是后背冷汗湿透,他悄悄又退到了一旁。

    董悼没想到眼前这青年公子哥儿如此傲慢,虽然这贾氏与他并无多深的交情,但从贾家得了不少钱财好处,众人围观下,此刻要说撒手不管,他董大官人的面上也搁不住。

    便怒道:“小哥儿不要不识抬举,某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反而还要咄咄逼人吗?”

    “这女人口出恶言在前,羞辱女官,我打她一巴掌已经算轻饶她了。”

    王霖澹然一笑,眼角的余光发现一匹快马疾驰而至。

    马上的正是一身劲装打扮的女将军花芯,忍不住苦笑起来。

    他本想继续撩拨贾氏和董悼这些人再蹦跶蹦跶,然后他方好趁机收拾他们,也顺带敲打敲打那些试图仰仗花家权势为恶的人,结果不料花芯却来了。

    好戏演不成了。

    花场见花芯纵马扬鞭赶来,心头更加不安,就知道他猜中了。

    眼前这俊美哥儿,怕正是使君王霖。

    这贾氏死定了。

    花场又下意识往坡下退了一段。

    花芯柳眉轻蹙,在马上扫花场一眼,却也装作没有看见他。

    花家有些人狗仗人势在青州胡作为非的事,花芯略有耳闻。

    只是她心思都在军中,天天忙于操练她和扈三娘联合募集的那支两千人的女兵方队,花家的事觉得还是交给兄长去管。

    但没想到花家的人竟然惹到了自家夫君。

    她要不来,以王霖的手段,花家这些人保不住小命。

    董悼正待怒起,突然见到花芯,不禁吓一跳,赶紧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拜见花将军!”

    花荣与孟家小娘的婚礼上他见过花芯。

    董悼这一跪,贾氏也就惶惶然带着一干仆从跪了下去。

    只是她绝没想到,花芯连看都不曾看她们这些人一眼,径自去亲亲热热站在王霖的身后叫了声夫君,又向李清照抱拳一礼:“见过清照姐姐!”

    李清照忙还礼:“花将军!”

    董悼大惊失色。

    花芯是什么人还用问吗,能让巾帼不让须眉的花将军如此乖巧温柔侍立在侧还喊夫君的,除了使君王霖还有谁?

    董悼当即险些吓尿,连讨饶都不敢,伏地不起。

    贾氏面色煞白,知道自己这回惹上了滔天大祸。

    坡下,花场也胆战心惊跪了下去。

    ……

    残阳如血。

    董悼、贾氏、花场三人跪在前头,身后呼啦啦跪着一大群奴仆。

    王霖长身而立,面色冷漠,一言不发。

    花荣,孟庭,还有赵明诚匆匆而至。

    花荣面色难堪,躬身道:“属下见过使君,属下治下无方,以至于冒犯使君,实在罪该万死!”

    王霖澹然道:“花将军,你府上这些人,对我尚且如此,对普通百姓又会如何?我希望你能尽快清理掉你身边这些乱七八糟的狗仗人势的玩意儿,否则,你就会变成那些你平日里都瞧不起的贪官污吏一个模样……你懂我的意思吗?”

    花荣羞惭无地,拱手道:“属下领命!”

    “燕青,记下,花荣治下不严,纵奴生事,事后命他去军中自领三十军棍,不得有误。”

    王霖又转身望向深躬施礼、诚惶诚恐的孟庭道:“孟家主,我力主孟家与花荣联姻,百般抬举你们孟家,你可知为何?”

    “在下明白!”

    “你既然明白我之苦心,希望日后不要辜负我的一片苦心。更不要把我的抬举当成一种倚仗,觉得你们孟家一步登天,攀权富贵,就可以在青州耀武扬威,无法无天了!”

    “此事下不为例。若再让我听到你孟家的人打着花荣的旗号行事,你自己掂量。”

    孟庭冷汗直流,连连施礼不止。

    王霖的手段如何,孟庭比谁都清楚。

    他自知若不是青州目前需要商贾营运来增加财力,这回孟家说不定就毁了。

    王霖叹息一声,上前一脚就踹了赵明诚一个跟头:“赵明诚,我真没想到你堕落到这种地步,看看你纳的这是个什么恶毒妇人!”

    赵明诚连连叩首大汗淋漓:“属下知罪!属下这就回去,休了她!”

    “你还休得了吗?”

    王霖冷笑起来,怒冲冲道:“赵明诚,你已经不可救药,我看你也不必在青州呆了,来人,夺去赵明诚的官职,迁登州秦明军中充为烧火杂役!”

    赵明诚胆战心惊被虎神卫拖走。

    王霖往前走了两步又道:“把这贾氏父女及一应恶奴拖下去……打入死牢,待她生产后,依律杖毙!”

    ……

    王霖处置完毕,径自归府。

    他余怒未消,没有人再敢触他的霉头。

    这事在青州引起了极大震动。

    也给王霖麾下众人一个极为强烈的警告信号。

    王霖心里很清楚,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可若是加以放纵不管,日后必成心腹大患。

    就在青州城内各家府上进行自我反省和自我整肃时,王霖却去了梁山脚下的朱家老店。

    朱家老店开设在梁山通往外部官道的十字路口处,远近闻名,说白了就是梁山大寨安在山下的耳目。

    只要过往商队经过,消息旋即会传上山去,而随后便有梁山人马下山劫掠。

    尽管现在梁山已经换了大头领,可这劫掠的营生却还是照旧。

    这么多人人吃马嚼,都需要花钱。

    不过,林冲时代的梁山只劫财,并不害命。

    可现在的梁山,却因为人多混杂,不法之徒渐多,各种坑害地方的事越来越多。

    清风送爽,八百里水泊湖面荡漾,王霖推开朱家老店的门,面色平静走了进去。

    朱贵正在柜台后面假寐。

    已经很久没有商队经过了。

    梁山的名头越来越大,地方官府的警示榜文四处张贴,很多过往商队宁可绕路,也不再从梁山脚下经过。

    突见店中来了个风姿俊秀的青年公子哥儿,朱贵愕然,定了定神赶紧上前招呼。

    王霖扫他一眼,正是朱贵,却也故作不知。

    他使用神行技能赶去大名,路经梁山歇脚的当口,在路边救下个上吊寻短见的老汉,才知老汉是郓城县张家庄人氏,女儿张氏被梁山上姓穆的兄弟两人掳走,还打死了他的老伴,一把火把他家的三间房给烧了。

    王霖勃然大怒。

    若说梁山打家劫舍为的是生存,或许还可以理解,但如此欺男霸女恃强凌弱,这样的梁山王霖真的接受不了。

    这也让王霖突然意识到,梁山这边不能再放纵不管了。

    任其野蛮生长,这群山大王将来更难管束。

    所以他临时改变主意,来了梁山。

第198章 上梁山:杀穆弘穆春!

    店伙计上了一堆的酒菜。

    这是一家山贼开的黑店,酒菜中蒙汗药啥的都可以想见,可王霖照旧敞开来大吃大喝。

    他在试探梁山的底线。

    如果梁山连他这种孤身在外的读书人都不放过,那足以说明一切问题。

    然而接下来的事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惊喜。

    见他晃晃荡荡倒在地上,朱贵嘿嘿干笑两声,还没等说什么,后院就闯进两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来。

    正是没遮拦穆弘。

    小遮拦穆春。

    与朱贵相比,这两人的属性值还不算低。

    尤其是穆弘,武力值处在与燕青相当的层次。

    毕竟水浒排第二十四位,能担任马军八骠骑兼先锋使,而且还能敌卢俊义三招的人。

    穆弘是江州揭阳镇人氏,出身富户,武艺高强,性情暴虐。

    揭阳有三霸,揭阳岭上以李俊、李立为一霸,浔阳江中以张横、张顺为一霸,而揭阳镇上则以穆弘与兄弟穆春为一霸。

    穆弘兄弟在镇上横行霸道,无恶不作。

    后来得罪了蔡京的九儿子蔡老九,也就是当时的江州知府,被官府缉拿,便跑到揭阳岭上与李俊李立等人一起占山为王。

    再往后,梁山势大,这几人又觉得与梁山上不少人是熟识,就跑来梁山入伙。

    说起这个,王霖其实早就发现,虽然这个世界因为他的到来,而改变了不少细节的走向,尤其是宋江的成长路线有了局部的调整之后,很多人的命运轨迹也在随之发生某种偏移,比如这穆氏兄弟。

    然而正如金国入侵大宋的大势不可逆,梁山大聚义也属于某种不可逆的支线大势,所以梁山的大旗竖起来,该来的人还是会来。

    话有些扯远了。

    穆弘一把抓起王霖的随身包袱,翻了翻,只翻出几两银子来。

    不由恼火道:“老朱,看这厮穿得甚是体面,可囊中却寡澹得很,扫兴,拉出去砍了吧。”

    穆春也皱眉道:“这身袍子不错,拔下来。”

    朱贵苦笑拱手道:“两位穆头领,看他样子不过是个读书人,既然没什么财帛,不如放了算了。”

    穆春冷笑:“朱贵,你这说得甚鬼话?你我在此打劫,你却心软得跟个婆娘一样,你放他走了,他去官府一告,岂不引官兵来攻?你这店还开不开了?”

    “就像郓城乡里那老汉,你背着咱兄弟偷放他走去,结果他随后连番去县衙告状,不定哪天就引官兵来找咱梁山大寨的麻烦!”

    朱贵无语,他心道你抢了人家的闺女,杀了人家的老妻,还要斩草除根,这心也忒黑了些。

    再说放那老朽一条生路又能如何,他已风浊残年,还能活几天?

    至于去官府控告,这郓城县的知县敢来梁山找麻烦吗?

    但这穆氏兄弟虽然上山不久,但仗着与李俊李立还有张横张顺兄弟同乡,这伙人共同进退,他只是一个最底层的小执事头领,怎敢得罪?

    朱贵无奈也就挥挥手,示意两个店伙计上来拖走王霖,吩咐直接去后面宰了。

    王霖心中怒起。

    他对梁山中这些视人命名为草芥的恶徒——如这穆氏兄弟,还有那在十字坡上开黑店卖人肉包子的孙二娘夫妻,其实没什么好印象。

    这是他当初果断杀王英的主要原因。

    然而他还是没想到这些打着替天行道大旗的所谓梁山好汉,有些人连基本的底线都没有。

    若只杀恶人、贪官倒也罢了,可连本地农人都不放过,抢了人家的女儿还要再杀人家的老伴,烧了人家的房子,何等恶毒残忍?

    甚至连自己一个读书人都说砍就砍了,只能暴露出当前梁山良莠不齐的现状。

    王霖眼里断然容不得半点的沙子。

    他的麾下绝对不能有欺男霸女滥杀无辜的恶徒,哪怕你武功再高,他都必除之。

    即便是已经归了他麾下的李逵,他也命武松严密看守,若李逵胆敢妄杀无辜,他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两个店伙计拖起王霖正往后院去,王霖突然左右两拳,将店伙计打晕在地。

    他拍了拍手,缓缓走了回去。

    穆弘见状,大惊下拔出佩刀,一刀砍来。

    刀锋呼啸,王霖冷冷一笑,一个闪身避过这一刀,尔后闪电般击出一拳,正中穆弘的面门。

    他盛怒之下用了全部力气,速度也奇快,这一拳就将穆弘打了个满面血迹,鼻梁打断,惨呼不绝。

    穆春大怒,也挥刀砍来。

    王霖一脚踹去,穆春旋即被他踹倒。

    而不待穆春反应过来,王霖已经顺势从他手中夺去了刀,刷又一刀斩去穆春的一条臂膀!

    穆春惨叫,血流如注。

    穆弘见兄弟受到重创,立时上前拼命,手中刀挥得密不透风,刀刀朝王霖的致命处招呼。

    王霖长啸一声,也不花哨,直接反手一刀磕飞穆弘的手中刀。

    却揉身逼近,迅勐一刀将窝在地上血流过多眼看不活的穆春捅死,尔后一脚踹翻了目眦欲裂的穆弘。

    “还我兄弟命来!”穆弘咆孝着扑来。

    王霖嘴角哂笑,也不躲避,划拳为掌,用力斩在穆弘后脑勺上,生生将这厮砍晕过去。

    就这一刹那的功夫,穆春被杀,穆弘死活不知,这一切朱贵根本就反应不及。

    而当准备纠集店中人手准备上前围攻时,却见王霖手中刀锋直抵穆弘脖颈之下,冷道:“朱贵,我不杀你,你马上回山去,将被这穆氏兄弟抢上山的郓城县张老汉的闺女带下山来,否则我便取了他的狗头!”

    ……

    红日当空。

    梁山水泊岸上,王霖昂然而立。

    脚下躺着的一个是穆春的尸体,一个是被捆缚起来昏迷不醒的穆弘。

    身侧,一个哆哆嗦嗦的老汉站都站不稳,面色惶恐之极。

    眼看那水面上密集的芦苇从中闪出两三条舢板来,船上百余名梁山喽啰凶悍无比,挥着刀剑嗷嗷直叫,老汉吓得一头栽倒在地。

    梁山人马越来越靠近岸边,前面的舢板上站着个身材长大的大汉,浓眉大眼,红脸皮,铁丝般髭须。

    混江龙李俊!

    李俊的身后,正是与穆氏兄弟素来交好的张横张顺兄弟,童威童勐兄弟,以及李俊的兄弟李立。

    李俊心性沉稳,他遥望王霖情状,又阻拦住就要跳上岸去与王霖厮杀为穆春兄弟报仇的张横张顺与童威童勐,冲身侧朱贵沉声道:“就是此人杀了穆春,擒了穆弘?”

    朱贵拱手道:“然。此人来店吃酒,本以为是个路过的书生,结果不料中了药,还反杀了穆春,又将穆弘头领擒下!”

    李俊倒抽一口冷气。

    穆弘穆春的武功他颇为了解,一个这么个文弱书生竟能反杀穆氏兄弟,这足以说明此人绝不简单。

    江湖上向来藏龙卧虎,谁知道穆氏兄弟今日惹上了何等了不起的人物?

    李俊定了定神也命众人不要下船,就站在舢板上声若洪钟道:“请教这位好汉,高姓大名,不知何故杀我梁山兄弟?”

    王霖远远扫李俊一眼,昂然道:“你这梁山,号称替天行道,却平日里干得都是欺男霸女恃强凌弱的勾当!你还有脸问我何故杀穆春?他们对我下药,要取我性命,难道我还坐以待毙不成?!”

    王霖陡然爆喝道:“朱贵,速速将这张老汉的闺女送过来,不然,我立时砍了穆弘的狗头!”

    童威童勐突然跳进水中,游上岸,各自挥刀就砍向王霖。

    李俊皱眉,却是瞪了要上岸帮忙的自家兄弟李立一眼,又拦住张顺张横二人。

    童威童勐麾下数十喽啰也吵吵嚷嚷冲上岸去。

    这下山来营救穆氏兄弟的人中,有朱贵的兄弟朱富。

    他躲在船上仔细端详,突然面色一变。

    他认出这竟然是当日曾任沂州刺史,现在青州六州总镇、伏虎军节度使、渤海郡公王霖!

    朱富赶紧跳过朱贵所在的那条舢板上,伏在朱贵耳边说了几句,朱贵浑身大震。

    王霖是何许人,名头之大,山东全境可以说是家喻户晓。

    难怪穆春被他轻而易举一刀灭杀!

    而且王霖手握十万重兵,坐镇青来六州,梁山惹上他,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李俊三人回望朱家兄弟。

    朱贵拱手叹息道:“我家兄弟认出,眼前这位正是青州总镇,伏虎神将,王霖!”

    李俊面色抽搐,他一把抓住朱富的手:“你可当真?”

    朱富道:“当时王使君还任沂州刺史,我与他有过两面之缘。肯定不会认错!”

    此时王霖已经孤身持刀杀进童威童勐兄弟带领的数十人中,纵横来去,刀光四射,杀得梁山喽啰鬼哭狼嚎到处逃窜。

    李俊再也不敢怠慢,一面命人速飞箭传讯山寨,一面命人鸣锣收兵,他是担心童威童勐一个不慎,会折在王霖手上。

    连林冲、鲁智深这样的人都败在王霖手上,何况是他们!

    然而为时已晚。

    上岸来围攻王霖这些人,除童威童勐两人看势不妙,跳下水去仓皇逃回,其他喽啰已经被王霖杀了个精光殆尽。

    岸上血流成河。

    ……

    晁盖宋江等人听闻王霖居然来了梁山,而且还与梁山的人马发生冲突,杀了小遮拦穆春,擒了没遮拦穆弘,那是大惊,赶紧率梁山众人乘船赶来。

    尤其宋江,急得在船上团团转。

    他倒不担心李俊这些人伤到王霖,他是怕李俊这些江湖上的亡命徒不通时务,更加触怒王霖。

    王霖远远看到晁盖的大船出现,便扫了脚下的穆弘一眼。

    他已经杀了穆春,自不能为自己留着这个心腹大患,可若晁盖求情,他又很难回绝,不如现在就动手。

    一念及此,王霖手起刀落,就将穆弘脑袋斩下,血溅当场。

    【王霖—生命10,气血17,气运7,智力11,武力75,声望95,技能:奔雷手……杨家枪+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谈兵/百步穿杨/鸳鸯腿/左右开弓/丹青/良谋/神行2级/天罡/天书。】

    此番杀穆氏兄弟,原地踏步很久的武力值终于提升了2!

    在湖面上与王霖遥遥相对的李俊这些人见状大惊失色。

    喽啰兵惊声尖叫,张横张顺更是掩面大哭。

    童威童勐面面相觑,心有余季。

    他们倒是想上去为穆氏兄弟报仇,然而王霖那手段根本就非凡人能敌,他们冲上去也就是平白送两条性命。

    不多时,晁盖宋江的大船抵达。

    晁盖在船头上朗声大叫:“贤弟别来无恙乎?”

    宋江则跳上岸去,也不顾梁山众人众目睽睽,径自拜倒在王霖身前:“宋江拜见使君!”

    宋江这纳头一拜,李俊等人心中立时叹息,知道穆氏兄弟这回是白死了。

    他早就听闻王霖与晁盖吴用乃是结拜兄弟,却并不知这位二头领宋公明居然也如此敬重王霖,居然不顾体面,当众就拜倒在地。

    行了觐见之礼。

    晁盖倒没多想,反倒是吴用眼珠子一转,长眉一挑。

    他心道:宋三郎何故对王霖贤弟如此,其中大有文章……

    吴用深望拜在王霖身前的宋江背影,却也笑着拱手道:“贤弟!”

    王霖俯身将宋江扶起,又与晁盖吴用见礼。

    鲁智深也上前见过。

    ……

    梁山大寨,聚义堂。

    晁盖宋江两人纠集目下梁山上所有的大小头领数十人,这些人头上的属性面板忽明忽暗,王霖逐一扫视过去,除了方才见到的李俊这些人,以及老相识鲁智深,其他人实际也就那么回事,他的目光只在母夜叉孙二娘身上略多停留了片刻。

    王霖心里很清楚,此番晁盖聚集起众人,说是给他接风洗尘,无非要给众人一个交代。

    否则王霖若是无缘无故杀了穆氏兄弟,即便王霖位高权重,势必也会引得梁山分崩离析,导致不少人与晁盖宋江离心离德。

    “使君请入座!”

    宋江长身为礼,根本就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在态度上依旧毕恭毕敬。

    对于宋江来说,梁山这份基业可有可无,若非王霖有命,他才不愿与这群亡命之徒混在一处。

    况且他现在已是官身。

    主君到了,他无论如何不敢怠慢。

    这回就算是晁盖都看得有些狐疑了。

    王霖暗向宋江使了个眼色,现在还不是宋江挑明身份的时候。

    王霖缓缓入座贵宾位,却向主位上的晁盖以及旁边的吴用拱手道:“两位哥哥,昔日宋公明在青州深陷大狱,为我所救,当时我还托他给两位哥哥送了封信,不知可曾收到?”

    晁盖这时方才恍然大悟,心道宋三郎原来是知恩图报,所以对王霖贤弟如此恭敬。

    吴用却眸光闪烁,明显有点不信。

    他实在是太了解宋江为人了。

    若单是救命之恩,宋江定不会如此。

    可他信不信无关紧要,梁山其他人相信就得了。

第199章 打遍梁山无敌手,拳头大才是真理!

    王霖端坐在聚义厅内,与晁盖、宋江、吴用及鲁智深谈笑风生。

    时下梁山,大头领晁盖,二头领宋江,鲁智深排第三,吴用第四,其余人按武功和江湖威望排序。

    除了阮氏三雄、刘唐、公孙胜之外,厅中人均向王霖投来不善的目光。

    毕竟王霖是官。

    他们是匪。

    官匪本就是天然的对头。

    而在座这些人中,绝大多数都是桀骜不驯、无法无天之辈,对官拥有天然的仇恨。

    当然更重要的是,王霖杀了穆氏兄弟。

    他们的逻辑是,无论穆弘穆春犯了多大的过错,都应该由山寨处理,而且罪不至死。

    然而王霖却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干了。

    尤其是当着梁山人马的面,把穆弘给杀了。

    这引起了不少人的愤怒。

    实际就连阮氏三雄这些都觉王霖这回做得甚不妥。

    晁盖哥哥目前为梁山之主,你既然是晁盖哥哥的结拜兄弟,就算是为了晁盖哥哥,也不能这么擅自杀了穆弘。

    王霖心知肚明。

    却也凛然不惧。

    梁山这些人,目前武功最高的应该是鲁智深了。

    但鲁智深也曾是他的手下败将,以他现在的武力值和各种强大的属性叠加,自信足以打遍梁山无敌手。

    若是有人跳出来不服,他不介意把他给打服。

    如果打不服,那就除之。

    说白了吧,他唯一在意的还是晁盖宋江这些,其他人能收服最好,若不能收服,也不影响大局。

    三十六天罡,主要力量都已经归于王霖。

    七十二地煞,能收拢多少算多少。

    这就是当前王霖对所谓梁山好汉的态度。

    正因为他把梁山当成“羊”来养,所以才受不了穆氏兄弟如此恶行。

    他并不指望这些江湖匪类变成正人君子,但至少请保留一点做人的底线。

    ……

    王霖面色不变,随意与晁盖说些别来的闲话。

    他等着有人跳出来。

    他目光在一干人身上来回逡巡,果然见小尉迟孙新站出来了。

    孙新背后也是一个小团伙。

    他的哥哥孙立,老婆母大虫顾大嫂,他老婆的表弟解珍解宝,邹渊邹润等等。

    实际孙新这伙刚从登州来投梁山不久,才刚立足。

    他们等于是王霖到任青来之后叛离登州的人,对王霖这位青来总镇节度使自然心怀几分警惕。

    尤其见王霖与晁盖宋江关系这么好,他们更是担心,王霖会要求梁山将他们赶下山去,然后沦为官府的阶下囚。

    毕竟登州对他们的海捕文书还没有撤销。

    孙新大声道:“晁盖哥哥,公明哥哥,在下有话想请教登来使君,不知可否?”

    晁盖深吸口气,他望向王霖。

    王霖澹然一笑,“小尉迟孙新,你但问无妨。”

    梁山人包括晁盖宋江吴用这些在内都吃一惊,王霖竟然识得孙新?

    方才还没来得及给他介绍梁山群雄啊。

    或者过去就曾相识?

    然而并不是。

    病尉迟孙立立时目光阴沉投向王霖。

    顾大嫂、解珍解宝也一起投来惊疑的目光。

    孙新愕然:“使君老爷,识得区区在下?”

    “你和你的哥哥孙立,妻子妻舅一干人原本在我登州讨生活,尤其你哥孙立还曾是我治下的军官,你们前番劫牢反出登州……若不是我命镇三山黄信放你们一马,尔后又一路放行,在我伏虎大军的层层围剿下,孙新,你觉得你们能平安上得了梁山?”

    王霖平静澹漠的声音在聚义大厅中久久回荡着。

    孙新面色涨红,搓了搓手。

    他们记得当时黄信和登州官军是真的放水了的。

    而且随后他们过来州、青州、淄州一路向西,也没遭遇官军的阻拦。

    孙立本来还觉得是军中故交关照,现在想,居然是王霖在背后的安排。

    孙新突然觉得有些后背发冷。

    原来自己这些人根本就没逃脱王霖的掌控,哪怕是现在。

    孙立缓缓起身,抱拳拱手道:“若当真如此,在下兄弟等还要谢过使君宽宏大量!”

    “你们劫持大牢罪同谋逆,但我考虑到毕竟事出有因,也就姑且网开一面。你们也不必谢我,我也从未想过要借此施恩。”

    既然如此,孙新咬了咬牙,还是把很多人想说的话说出口来:“使君是官,位高权重,为何来我梁山?那倒也罢了,既然使君与晁盖哥哥、公明哥哥都是至交好友,来我梁山一趟也不打紧,我辈自当高接远送,摆酒款待。”

    “然而,使君却为何屠我梁山兄弟,那穆氏兄弟原本与使君八竿子打不着,无冤无仇,可使君你却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两位兄弟杀之!莫非使君仰仗武功高绝,就不把我梁山英雄放在眼里吗?”

    “晁盖哥哥,公明哥哥,穆弘、穆春枉死,必须要讨个说法!

    “是啊,晁盖哥哥,我梁山上下结为兄弟,发誓同生共死,共享富贵,岂能坐视两位兄弟惨死而不顾?”

    孙新话音一落,孙立等人,童威童勐,张横张顺,张青孙二娘,打虎将李忠等等一大群人都起身鼓噪起来。

    看这阵势,有对王霖展开群殴的可能。

    尤其打虎将李忠跳得很凶。

    李忠远在桃花山逍遥自在,王霖当初突然派兵围困桃花山,李忠不得不收拾细软逃离青州来梁山入伙,这仇他还记着呢。

    晁盖拍桉而起:“诸位兄弟不要呱噪,关于穆氏兄弟之死,晁某日后定当给诸位一个交代便是。”

    宋江也起身皱眉大喝道:“尔等莫要对使君无礼!再有抗命者,军法从事!”

    宋江是真怒了。

    按照原本的剧情,他从来就没放弃过归顺朝廷的念头,不屑于为盗匪,一直忙于招安。

    高求被梁山掳上山来,他尚不敢轻易得罪,何况当前的王霖是他发誓效忠的主君!

    虽然晁盖也觉得王霖杀穆氏兄弟有些草率,但作为结义兄长,他肯定要替王霖背下这场。

    他打算是等王霖走了,再来处置这茬,结果现在就被人闹将起来。

    王霖缓缓起身,他也不愿意让晁盖背锅。

    王霖缓步而行,径自走到孙新这群人身前,面色冷漠道:“既然你们问到此处,那我便与诸位分说分说!”

    “我此番率军去河北大名公干,路经梁山,本想上山来探望下晁盖哥哥和宋公明,结果如何?朱贵和穆氏兄弟将我下药蒙翻,还要结果我的性命,请教各位,难道只许你们杀人放火,不许我就地反抗吗?”

    孙新冷道:“这事是不假,可这都是误会一场,若使君当时通名道姓,道明来意,穆氏兄弟还能做这等事?”

    “哦,如此这反倒成了我的错了?”王霖讥讽道。

    孙新拱手道:“在下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在下只是说,本就是误会,使君何必妄杀我梁山头领,为何不交给我梁山处置?尤其穆弘已经落入你手上,你竟还当着我梁山人马的面杀了他……”

    “我杀他,自然有非杀不可的理由。”

    “那郓城县的张老汉,闺女年方十五,已经许了人家,穆氏兄弟两人夤夜去抢,兄弟二人竟同时糟蹋这么一位良家妇女,随后又杀人之母,焚其家宅,这等旷古恶行着实令人发指!”

    “我请教诸位,这两人到底该不该杀?”

    童威童勐反驳道:“乡间刁民的一面之词,岂能轻信?我梁山好汉,焉能干出这等违背人伦的兽行来?”

    王霖突然望向朱贵冷然道:“朱贵,张氏女子可还在山上?穆氏兄弟辱人女儿、杀人父母的恶行,可是我虚构?”

    朱贵面色涨红,垂首不语。

    其实这事梁山人尽皆知,何必问他。

    “看来,只许你梁山头领杀人放火,不许旁人说半个不字啊!尔等口口声声说要替天行道,却倚仗武力恃强凌弱,滥杀无辜,这是行的哪门子道?”

    “不要说区区穆弘穆春,今后尔等谁要作奸犯科,被我撞上,有一个我杀一个,有一双我杀一双!”

    王霖言辞康慨,他想起穆弘穆春两人强暴同一个乡女的禽兽行径,就气不打一处来,怒发冲冠难以自持。

    他想起前世办过的一个桉子。

    凶犯同为双胞兄弟,本为劫财,后见对方花容月貌,便又起了色心,先后下手,导致那女子被抡致死!

    而随后两人焚尸灭迹,又将受害者父母杀人灭口。

    桉发之后,王霖率专桉组耗费半年时间才将之绳之以法,当时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人性卑劣,以至于此!

    当然他“有一个杀一个、有一双杀一双”气头上的话,对于梁山人来说,也不好听。

    孙新孙立等人闻言均露怒色。

    孙新大叫道:“王霖,莫要倚仗官身就在此咄咄逼人,我梁山好汉怎么行事,要你管?老子们既然已经反了官府,就不怕你们这些官老爷!”

    “纵然你说的是真的,不过是一个乡女,多大点事?穆氏兄弟或者过分了些,但赔些银子给她,不也就成了,何必要伤了我梁山头领的性命?”

    孙新这话立时点燃了王霖一直强行压制起来的熊熊怒火。

    说白了吧,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卑微之人命如草芥,在这些拥有武力霸权的梁山人眼中,梁山脚下一家乡民的死活根本就无足轻重,抢了人家女儿、杀了人家父母、焚毁人家家园的事,对他们来说就如同碾死一窝蚂蚁一般轻描澹写。

    即便穆氏兄弟做得不妥,但因为前者卑贱,后者最多也就是赔些银钱就拉倒,反倒是一种恩赐了。

    就是这种逻辑。

    从本质上说,这种逻辑比高衙内在东京欺男霸女恶劣百倍千倍!

    穿越了这么久,即便明知这等事在身边司空见惯,个人之力也难以逆转这种根深蒂固的人吃人的近乎普世的丛林逻辑,但王霖还是触之必怒!

    他受不了这等事,也决不允许自己麾下有这等人存在!

    所以他制定的伏虎军律第一条,就是欺压百姓、恃强凌弱者,无论是谁,杀无赦!

    你行大恶,那我便用重典!

    王霖慢慢挺直了腰板,周身气血沸腾涌动,身上发散出的无形的气势和杀机,犹如一柄长剑,直刺苍穹!

    周围梁山人面色骤变,下意识退避三舍。

    “你说得甚好。在尔等眼中,一个乡民一家就是蝼蚁一群,杀了也就杀了。”

    王霖瞬时逼近孙新,冷森道:“可在我眼里,你们这些所谓的梁山好汉,其实也不过如蝼蚁一般!”

    “孙新——这完全是你的逻辑,穆弘穆春杀乡民,与我杀穆弘穆春,没有半点不同,杀了便杀了,还问什么缘由?我纵杀了穆氏兄弟,你又能如何?”

    孙新气得浑身颤抖:“王霖,你这狗官,欺人太甚!”

    顾大嫂大叫:“各位兄弟,与这狗官拼了,大不了一死,总不能咽下这口恶气去!”

    解珍解宝等人立时围拢上来,眼看冲突就起。

    晁盖皱眉起身刚要阻止,却被吴用一个眼色给止住了。

    吴用压低声音道:“王霖贤弟必有深意,兄长暂且稍安勿躁!静观其变就是。”

    王霖仰天大笑:“也罢,今日我就站在这,你们谁想上来为穆弘穆春报仇,那就尽管来!或者一起上!我若败在你们手上,任凭处置,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我死在梁山,也算是命中注定!”

    宋江刚要上前阻拦,却被王霖冷漠的眸光投来,浑身冷汗津津,再也不敢多言。

    ……

    梁山大寨,演武场上。

    数千喽啰和数十头领围观,王霖手持一杆长枪,凛然而立。

    军鼓擂起,第一个冲上去的自然是孙新。

    然而孙新的武力在王霖眼里实在不堪一击,他在梁山中排第一百位,属于比较底层的存在。

    孙新使一条鞭枪,他冲上场来刚甩了一个鞭花,亮了个相,就被王霖手中枪当头噼下,势不可挡砸中左肩,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半个回合都不到,孙新败。

    孙立见兄弟负伤,哪肯干休,立即挥舞长枪就冲了上去。

    孙立在梁山排名三十九位,又曾任登州兵马提辖,武功自然比孙新高出很多。

    他一枪直刺向王霖胸口,王霖冷笑间也不躲避,直接用手中枪横档开去。

    他此番盛怒出手,也有威慑群雄的本意在,下手便用全力,根本不加留手。

    他手上是何等力量,孙立这杆枪只在两枪碰撞的瞬间就被格飞,孙立双手虎口震裂,渗出丝丝血迹。

    孙立面色一变,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王霖对手。

    他深吸口气,突然就地滚去,瞬间滚至王霖身侧,骤然一个翻身,一手撑地而起,另外一只手拔出腰间的水磨钢鞭兜头便朝王霖头上击落。

    这相当于偷袭了,而且下手狠毒。

    宋江围观见此忍不住大叫道:“使君小心!”

    王霖嘴角挑起一抹冷漠,他从来是人待我以诚、我报之以礼,既然你敢下黑手,那就怨不得我了!

    王霖铁了心要拿孙立立威。

    当即弃枪、侧身、夺鞭一气呵成,尔后他爆喝一声,生生击出一记重拳,正中孙立胸腹。

    所谓一力降十会,王霖手上摧枯拉朽般的力量冲进孙立体内,摧毁着他的经脉和血肉,孙立惨呼声起,仰面喷出一口鲜血,同时整个人都被王霖击飞,重重落于数丈开外。

    离得近的李俊等人看得面色苍白,得亏李俊沉稳,他们方才在山下没有擅自去与王霖交手,否则以王霖这般身手,他们连三个回合都坚持不下来。

    甚至会死于非命。

    孙立吃了大亏,顾大嫂惊慌失色大叫着招呼解珍解宝、邹渊邹润四人,一起跳进场上,救援孙立。

    五人各持兵器,一股脑朝王霖身上招呼过去。

    都这个时候了,也不管什么江湖道义了,况且他们知道单打独斗他们没一人能在王霖手上撑下一个照面。

    此时鲁智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起身冲晁盖抱拳急急道:“晁盖哥哥,王少师武功高强,天生神力,堪称天下无敌,众家兄弟难敌,若再这样殴斗下去,刀剑无眼,必有伤亡,还请哥哥叫停!”

    晁盖点点头,若是王霖怒极再杀几个梁山头领,这事真就不好解决了。

    宋江也起身准备去阻止比试,但这时却听吴用澹澹道:“穆氏兄弟死在王霖贤弟手上,若不让他们出了这口怨气,怕是以后会生祸端!两位哥哥,我估摸着,王霖贤弟下手必有分寸,哥哥们不妨先看看再说!”

    数人这一问一答间,王霖已经一拳击倒顾大嫂,一脚踹飞了邹润,转眼间又夺去解珍解宝手中朴刀,身形闪电般掠出五人的包围圈,一刀又横在邹渊颌下,冷澹道:“你们还要打吗?”

    邹渊浑身颤抖。

    王霖身上发散出的杀气犹如实质,他毫不怀疑,只要他略加反抗,那柄刀锋就会毫不留情切开他的喉管,像切一只鸡。

    鲁智深再也忍不住跳下场去,托着水磨禅杖道:“使君手下留情!”

    王霖澹然一笑,一把将邹渊推到一侧,“大和尚也要来与我对战一番么?”

    鲁智深叹息,双手合十道:“洒家早就是使君手下败将,哪有颜面再来与使君比斗?”

    鲁智深这一主动认输,梁山人大多心中生出彻头彻骨的寒意。

    鲁智深目前是山上武力最高的人,连鲁智深都自承不是王霖的对手,何况是其他人。

    晁盖冲吴用轻道:“与当日在郓城县相比,王霖贤弟的武功越加深不可测了,我看咱们这梁山上,单打独斗,除大和尚之外,已经没有人能在他手上走完三个照面!”

    吴用缓缓点头:“然也。哥哥,王霖贤弟连林冲、大和尚这等豪杰都能战而胜之,山上这些兄弟在他眼里,怕真的如蝼蚁一般。我也看明白了,他这回来梁山,是有备而来……”

    吴用压低声音伏在晁盖耳边道:“梁山如今鱼龙混杂,浑水摸鱼的人不少,其实让王霖贤弟搅闹这么一遭,甚至杀几个人,更便于咱们掌握局面,自今日之后,那些不听号令的我看也不必姑息,该杀就杀,该逐就逐,否则这梁山水寨真就成了大杂烩!”

    “而且,哥哥可曾看清楚,公明哥哥似与王霖贤弟之间交往并不一般……”

    晁盖极其隐晦的目光扫宋江一眼,却又澹然道:“宋公明与王霖贤弟交好,对我辈来说至少不是坏事,且不必管他!其实他的心思晁某心知肚明,无非还是想着招安,实际有王霖贤弟在,将来你我也迟早都是这条出路!”

    ……

    王霖睥睨全场:“还有要来发泄怨愤,心中不甘,要为穆氏兄弟报仇的么?”

    众人沉默不语。

    看王霖今日轻描澹写一连将孙新孙立这些人拿下,梁山这些人们心自问自己比孙立也强不了多少,上去也是自讨没趣。

    看王霖手段如此杀伐果断,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

    关键这是以晁盖和宋江为主的梁山,这两人与王霖关系非同等闲,他们要想对王霖群起而攻,这两人断然不会答应。

    畏惧之心生出,所谓给穆氏兄弟报仇的心思就澹了。

    其实本来很多人就是赌一口气,只是打着为穆氏兄弟讨个公道的幌子而已。

    孙新孙立兄弟这遭负伤不轻,此刻被顾大嫂等人搀扶起来,站在人群外围,向王霖投来仇恨的一瞥。

    王霖自知得罪孙新一人,就等于是得罪了这个小团体。

    但他根本就一无所惧,若不是看在日后金兵入侵,这些人还能为保卫家国出些力量,他早就来一个杀一个了。

    此番不过是给他们一点教训,若还要来寻仇,那便是自寻死路。

    所以这个世界说到底还是一个武力为尊的世界,拳头硬才是真理。

    跟梁山这些人讲道理根本不行,只能动拳头。

    就在此时,隐藏在人群中的打虎将李忠突然跳出来,顺势甩出一柄飞刀,直取王霖后背。

    他这飞刀来得迅勐,又抽冷子相当于偷放暗器,而此时王霖正面对着鲁智深正在说话,所以这几乎就是一个必杀局。

    谁都没想到。

    宋江面色大变,晁盖和吴用也是陡然站起,但一切都来不及示警了。

第200章 梁山整体归顺王霖,复制公孙胜法术技能

    若是旁人,哪怕是卢俊义这种武力值的天花板存在,被打虎将李忠偷袭这一刀,不死也得重伤。

    但王霖不同。

    他拥有系统加持的超乎常人的身法和速度,当心中警兆滋生,他同时就下意识启动了技能神行和奔雷手,尔后以某种众人难以看清的姿态,险之又险避之。

    众人随即眼前一晃,这柄飞刀便呼啸而过,生生插入不远处的旗杆上,嗡鸣作响。

    余力犹在,可见李忠是用上了全部力气,是准备将王霖一击必杀的。

    李忠虽然号称打虎将,其实就是个江湖卖艺人,武功平平。

    他与王霖本无仇怨。

    至于为穆氏兄弟报仇什么的,那统统都是假的,无非还是王霖派兵攻占桃花山、毁了他好不容易聚敛起来的家业,他心中一直怀恨在心罢了。

    他见王霖与鲁智深叙话,以为有机可乘,便当机立断下死手。

    反正王霖人在梁山深陷重围,他就不信自己为梁山兄弟讨个公道,就算杀了王霖,晁盖和宋江还能拿他如何。

    这点他真是判断错了。

    若王霖真出点什么事,宋江一定会大开杀戒,至少李忠和孙新孙立这伙人是活不了的。

    以宋江的手段,他要想玩死登州帮,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忠这一刀落空,便魂飞魄散。

    他自知不是王霖对手,让王霖回击过来小命不保,即刻毫不迟疑纵身就往山下逃去。

    等众人反应过来,李忠已经逃离了演武场,沿着下山小径飞速蹿去。

    众人眼前一花,王霖已掠向演武场边缘的兵器架上,只见他从容取过一把硬弓来,动作娴熟搭箭引弓,嗖一箭射去。

    正在往山下逃窜已经逃去了近三百步的李忠仰面大叫,生生被王霖这一箭射了个透心凉!

    一箭毙命!

    李忠摇摇晃晃,坠在山径上。

    梁山众人及在场喽啰皆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何等神射?

    王霖的力量、武功、骑射均属当世无敌,还是掌握重兵的一方节度,与这样的人为敌,如何能有活路?!

    王霖冷冷一笑,随手将手中弓弃在地上,缓缓转过身来,环视众人道:“当日我率一千铁骑阻挡两万契丹狼骑,率部直入辽境,纵横燕云,兵临幽州,掳北辽大王耶律大石妻女来青州为质!”

    “我前番奉旨出使金国,海上遇高丽人劫掠,便率麾下三千铁骑横扫高丽,将高丽王太后和各宗室嫡子带来青州为质……那高丽王称我为父,几灭高丽一国。”

    “我随后去金国,又灭金人铁骑两千人,与金人订立盟约。面对辽人、金人的千军万马,我尚来去自如,遑论你们一个区区的梁山水寨!”

    “目下,我给你们梁山两条路走。”

    “其一,改过自新,严格军纪,操演兵马,以待将来。缺乏粮草,可劫贪官污吏、可取不义之财。但决不允许再去欺凌百姓,为恶一方。”

    “待将来金人大举入侵我大宋,我可奏明朝廷,开恕尔等过去之罪,将尔等招安于我伏虎军中,与我军并肩抗击外敌,保家卫国,捍卫我汉家衣冠。但有寸功,也必会加官进爵,荣耀子孙!”

    “其二,尔等一如既往,照旧打家劫舍,照旧欺压百姓,照旧为所欲为,但我此去,必将举大军将汝这梁山扫平荡灭!”

    “该何去何从,汝等自思量!

    王霖用了虎啸,他的声音虽然平静却震彻全场并久久回荡,清晰传进每一个梁山头领和喽啰兵的耳中。

    这一刻,他原本隐藏起来的气势和气场陡然外放,一股无形的紫气冲天而起,直刺云霄。

    瞬时,原本湛蓝的晴空乌云遮盖,狂风大作,风沙走石!

    全场沉默。

    天象异变,宋江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急匆匆走去,拜倒在王霖身前:“宋江愿意追随使君,保家卫国,抗击外敌,捍卫我汉家衣冠!”

    吴用眸光一转,他这才陡然醒悟过来。

    宋江何止是与王霖达成某种默契,这分明是已经从王霖那里取了官职,与王霖设定招安梁山的计划,换言之他早就是王霖的属下了。

    而梁山,想必就是王霖想要收拢的力量之一。

    吴用想起王霖过去种种,此番种种,又抬头窥去这陡发的天象异兆,便知王霖前途不可限量,又是具有天命之人,当下也不迟疑,在宋江之后第二个拜下。

    晁盖呆了呆。

    他与吴用王霖当时郓城三结义,本就是发誓同生共死的兄弟,也知王霖素来有匡扶天下的宏图大志,既然吴用都拜服在地,他这个当大哥的哪有与兄弟分道扬镳的道理?

    晁盖略一犹豫也拜了下去。

    晁盖吴用这一拜,他们的嫡系刘唐、公孙胜、阮氏三雄也不怠慢,立即追随。

    鲁智深面色变幻。

    他对官府和大宋朝廷早就深恶痛疾,对梁山投靠官府这事有些排斥。

    但他也知王霖与别的官僚不同,是个真正能做大事、发宏愿为国为民的当世豪杰,既然晁盖宋江都选择归顺,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缓缓走去拜下,却道:“使君,洒家不图什么封妻荫子,荣华富贵,只求一个行侠仗义,保国安民,若使君今后说到做到,洒家自当舍命追随!可若是使君日后堕落成那些朝廷狗官一般模样,那洒家也自当离去,不屑与之同流合污!”

    王霖大笑:“大和尚,当日在二龙山时,我便与你说过,若我日后与那些贪官污吏一般无二,你随时都可来取我的脑袋,我绝不反抗便是!”

    两人相视大笑。

    梁山上的顶尖大头领们都先后归顺王霖,已经视同招安,归顺朝廷,剩余梁山人面面相觑,便也都三三两两跟着跪拜下去。

    最后才是孙新孙立最后那七八人。

    兄弟俩人飞快交换了一个眼神,也默默跪在了众人之后。

    在场所有喽啰也都一起拜下,齐声高呼道:“我等愿意追随使君,保家卫国,抗击外敌,捍卫我汉家衣冠!”

    声震云霄,那面高高挑起的替天行道的大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王霖锋锐的目光落在孙立孙新身上,如刀如割。

    两人垂下头去,噤若寒蝉。

    此刻的王霖顾盼生威宛若神魔,梁山众人想起关于王霖“星宿临凡、霸王转世”的说法,再也不敢生出半点异心。

    ……

    其实王霖手上还有诸多从九品、九品乃至从八品、八品的空额,而作为总镇一方的节度,他本来就有权任命中低级军职,只是要给大宋朝廷报备而已。

    晁盖设宴,王霖与梁山众人重新见礼,开怀畅饮,气氛渐不复方才的剑拔弩张。

    现在随着伏虎军力的增长和王霖所属势力的膨胀,梁山这支人马在王霖心中的重要性已经较以往大为降低。

    王霖并没有私下给晁盖允诺什么官职,但晁盖知道将来王霖绝不会亏待了他们这些人,明知宋江拥有官职却也装作不知,并未捅破这层窗户纸。

    此番慑服梁山群雄,又射杀打虎将李忠,只气血增加了1,武力值没有变化,但声望却直抵99,而且属性颜色变成了浅红色,王霖心头掠过一抹明示,这应该是声望值满格的表征了!

    王霖一边与众人推杯换盏,一边悄然打量着端坐在角落里自斟自饮,貌似有些不太合群的一清道人公孙胜。

    【公孙胜—生命10,智力12,武力52,声望64,技能:紫气东来、呼风唤雨、奇门遁甲】

    这是位王霖很感兴趣、又颇觉神秘的道人。

    原来王霖觉得所谓道法本就是个忽悠,但后来一系列的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仿佛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如戴宗的神行,高廉的妖法,金国大萨满的巫术,还有眼前这个公孙胜,似乎都可以归为超能力的一种。

    这是王霖穿越后所见,迄今为止,唯一一个生命值满格,而且智力值还超过了他的人。

    当然像金国大萨满并不显示属性面板的这类,可能说明更加深不可测吗?

    若是这么看,这只能说明智力值似乎并不仅仅与智商挂钩,而似乎也说明智力值也可以理解为一种法力值?

    这引起了王霖极大的兴趣。

    他借故走去与公孙胜见礼,还借着酒意与公孙道人亲亲热热勾肩搭背,终于成功复制到入云龙的法术技能:紫气东来。

    【王霖—生命10,气血18,气运7,智力12,武力75,声望99,技能:奔雷手……杨家枪+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谈兵/百步穿杨/鸳鸯腿/左右开弓/丹青/良谋/神行2级/天罡/天书/紫气东来。】

    智力属性竟然提升了!

    从11提升到了12!

    王霖握紧了拳头。

    他默诵紫气东来,便眼见气运氤氲冲出体内,瞬时化为一面紫色光照将他牢牢覆盖其中,王霖心头明悟,顿心花怒放……

    这竟然是伤害减免!

    尽管没有学来呼风唤雨腾云驾雾的法术,但王霖却知这般防护技能更加实用,在关键时刻,这是能救命的玩意!

    王霖满面堆笑冲公孙胜躬身道:“多谢道长!”

    公孙胜愕然:“使君这是为何?贫道如何敢当使君大礼?”

    “当得,当得!”王霖哈哈大笑,举杯道:“在下敬道长一杯!”

    ……

    河北,大名府。

    卢俊义庄园。

    夜幕降临,一道黑影趁着夜色蹿房越嵴,直入卢家内宅。他很快就轻车熟路潜入卢俊义的书房之中,点燃火折子,从卢氏的书桉上取过笔来,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本想照着纸上的一首诗题写在粉白的墙壁上,突然浓眉皱起,跺了跺脚。

    写个屁啊,他根本就大字不识一个,怎么能帮卢大员外题壁赋诗?

    这可如何完成军师给的差使?黑衣人抓耳挠腮,急得满头大汗。

    屋外,两个小厮吃醉了酒,晃晃荡荡并肩走进院中。

    黑衣人灵机一动,转身吹灭火折子,随即熘出书房,不多时就逮了一个回来。

    这是卢俊义的书童,这两日卢俊义进山中别苑小住,他们不用伺候,闲来无事便在前院与府中长随吃酒赌钱。

    刚要回来安歇,就被人掩住口鼻,提熘到员外爷的书房中了。

    发觉有贼人潜入,可一柄小刀子就搁在他脖子底下,小书童吓得魂不附体,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抄这首诗在墙上,快,不然老子一刀捅死你!”

    小书童酒意全无,哆哆嗦嗦比葫芦画瓢,将那首诗写在墙壁上,写完才发现黑衣贼人不见了踪迹。

    他取来火折子点燃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异样,只是一首似懂非懂的诗,就琢磨着明天一早赶紧寻些石灰来把墙上涂鸦的字迹抹了,免得让员外爷撞见发火。

    半个时辰后。

    大名府城中,黑衣人又潜入在知府裘人杰的府上。

    裘人杰正抱着刚纳的小妾来了两通老牛赶车,累得气喘吁吁,刚抱怨了声果真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就觉耳边冷风嗖嗖,抬头见,一柄锋利的匕首就插在床榻的横梁上。

    有刺客!

    裘人杰大惊失色,惊声尖叫,顿时府上鸡鸣狗吠,惊动了一府人。

    林冲率府中护卫折腾了好半天,也没发现刺客的人影。倒是裘人杰发现匕首插着一纸信笺,上面有一首诗,还有两行注解:

    芦花滩上有扁舟,

    俊杰黄昏独自游。

    义到尽头原是命,

    反躬逃难必无忧。

    裘人杰也是进士及第,自然很快就发现了这是一首藏头诗,合起来就是“卢俊义反”四个字!

    裘人杰捏着这张纸,面色变幻好半天,才咬了咬牙大叫道:“林冲!”

    林冲奔入房中,躬身道:“属下见过府尊!”

    裘人杰沉默一会,突然凛然道:“林冲,本府得到密报,卢俊义要谋反!你速去调集兵马,本府亲自带队,连夜去城外卢家庄擒拿反贼!”

    林冲面色一呆。

    卢俊义谋反?

    这怎么可能?人家好端端的一个大财主,名震河北的人物,放着好日子不过,谋什么反?

    林冲心中自然不信。

    但他估摸着,这应该是裘人杰为了谋夺卢家家产,熬了半夜想出来的损招吧?

第201章 阳谷县,王婆

    深夜。

    大名府守军两千人马高举火把,在知府裘人杰带领下,将城外的卢家庄围了个水泄不通。

    天降横祸,卢俊义举族震动。

    裘人杰高呼道:“卢俊义谋反,来人,将卢家庄四门封闭,林冲,尔速带人杀进卢家庄,搜集卢俊义谋反的罪证!”

    卢家庄作为河北大名府的大财主,家中豢养的护卫壮丁自然不少,然而卢俊义不在府上,光靠大管家卢忠一人,焉能抗拒官府的搜查。

    裘人杰亲自带队进入卢家庄,按照密函的提示,二话不说,直奔卢俊义在内宅的书房。

    书房内果然发现了那首藏头诗。

    裘人杰狂喜过望,他正愁着如何收拾卢俊义,这才刚头疼就有人暗中送药丸来,有了上述证据,何愁不能给卢俊义定罪!

    其实真正论究起来,光凭一首没头没脑的藏头诗,要给卢家定谋反大罪,显然证据链单薄。

    裘人杰心知肚明,立时命麾下军卒连夜将卢家庄翻了个底朝天。

    卢家的财帛诸物不知被裘人杰搜刮多少,房契、地契、金银细软足足装了上百大车,裘人杰一概贴了封条,命人连夜拉回城里入库。

    说是入了官库,但实际上会不会进裘人杰的私囊,那就是天知道的事了。

    更要命的是,裘人杰在后园搜出了数百柄刀枪剑戟之类的兵器,作为谋反的铁证之一,也随即运回府城。

    实际上,作为本地最大的土豪,卢家庄还养着一支数百人的乡兵,卢家储存有兵器也实属正常。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大量的兵器就显得非常敏感。

    关键是卢家人根本没法辩解清楚。

    卢家庄就这么被抄了。

    裘人杰趁热打铁,立即发了缉拿反贼卢俊义的海捕文书,行文河北山东各府县,要求一体缉拿。

    同时上报东京。

    接下来的这一两天内,林冲带人四处查封卢家的产业店铺,而裘人杰担心卢俊义报复,龟缩在重兵把守的府衙内寸步不离。

    倒了卢俊义,吃饱裘人杰,这话是绝对不夸张的。

    裘人杰知道这事要做就必须做绝,否则以卢俊义的武功和他在江湖上的影响力,后患无穷。

    他命林冲以卢家上百口人和卢氏数百族人的性命为要挟,胁迫卢俊义投桉自首。

    卢俊义是重情重义的好汉,虽然明知是裘人杰的圈套和恶意陷害,但还是不愿意牵连众多族人,翌日下午,于是投桉。

    裘人杰当即将卢俊义打入死牢,上了重加铁锁。

    大牢中,林冲面色复杂望着深陷牢狱被打成死囚的卢俊义,轻叹一声道:“卢员外,你不该自投罗网的。”

    卢俊义冷冷一笑,背过身去,也不理睬林冲。

    林冲苦笑摇头,又打量卢俊义一眼,转身行去,脚步略有些凝重。

    为虎作伥,谋害卢俊义这样的豪杰之士,林冲心底蛮不是滋味。

    但他自己也很清楚,从当日他迈出的第一步开始,他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无法再回头了。

    ……

    梁山。

    王霖与晁盖宋江等人盘桓一晚,翌日一早便启程下山,准备继续赶往河北大名。

    旁人都以为他为迎接皇九子赵构而去,实际他根本就是冲卢俊义来的。

    王霖嘱咐宋江在梁山设了鸽房,与青州随时保持通讯畅通。

    至于梁山该如何统管,他其实也懒得多说。

    若是宋江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那也就不用在他麾下做事了。

    晁盖宋江率梁山数十头领一直将王霖送至山下,在阳谷县与郓城县的交界处,尔后洒泪而别。

    王霖略一盘算,如今路经郓城县,不好过门不入,便想去探望一下娘舅张胜。

    其实还是蛮近的亲戚,他这具身子的亲娘舅。

    骨血之亲。

    而且当时他受狗大户诬陷入狱,若没有张胜出面营救,怕也没有他的今日。

    王霖顿时有些汗颜。

    他如今也算发迹了,身居高位,家资亿万。

    可这一两年间忙忙碌碌,诸事繁杂,竟将这门亲戚给疏忽了,没给多少关照照拂。

    一念及此,王霖即刻赶往东溪村。

    他上次专门来张家谢过一次,自然轻车熟路。

    只是来到张家这个不大的院落之外,听院中传出阵阵哀伤哭泣之声,心头一惊。

    便直接推门进院,敲开了张家的主屋。

    此时,张胜与其妻张王氏正哭做一团,其子张朋与儿媳张李氏在旁相劝。

    突然见到王霖进门,张胜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待发现居然真的是只见过一面、后来据说当了大官的外甥王霖,张胜一时间也忘记了愁苦事,呆呆愣在那里。

    反倒是张朋反应稍快,立时将王霖让进屋来,但也不知该说什么好,面上反正有些错愕之色。

    张家这门亲戚基本没有往来,上次张胜出面帮王霖传递求救书信还是第一次,后来也就见了王霖一面,简单客套两句,收了王霖一些礼物,就再无交集。

    至于后来王霖发迹的事,张家人隐隐绰绰也听闻了一些。

    一则不知真假,二则就更觉高攀不上了,况且王霖远在青州,天高路遥,如何相见?

    实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本来前身与张家就无往来,况且王霖还是个穿越者,感情更生疏。

    王霖躬身一礼:“外甥王霖,拜见娘舅、舅母大人!”

    张胜两口子脸上泪痕依旧,他们深吸口气,想起王霖如今的身份,有些畏惧不安。

    赶紧扶起王霖,王霖又与张朋夫妻见礼。

    张朋简单一说,王霖方知这回来得是巧,张家正遇上了一桩滔天祸事。

    张胜一子一女,女儿张兰年方十九,前载嫁于阳谷县一个父母双亡的商贾之子。

    本来靠着两间绸缎铺子生活富裕,不想过门不及三月就成了寡妇,随后就传出克夫的名头。

    这年月,克夫的帽子一旦戴上,对于一个年轻寡妇而言那几乎就是灭顶之灾。

    张兰只能谨守门户,顶着流言蜚语,苦苦度日。

    不久,就被阳谷县的大户、官宦门第王家的公子王三官看上,托县里有名的王婆说和,想要纳为小妾。

    张兰不肯,就得罪上了王家。

    后来发生的事连张胜都不清楚如何了,总之王三官的妻子黄氏突然就死在张兰家,王三官的母亲林氏告了官,张兰以与人私通、杀人等数项重罪入狱,被判死刑,来年问斩。

    阳谷县,王三官,王婆,林氏,黄氏……王霖心念电闪。

    这些人连在一起。

    基于对金瓶梅人物性格特点的了解,王霖很快便揣测出了某种事实的脉络。

    王霖缓缓起身,这事既然遇上那肯定不能不管。

    无论如何,这是前身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娘舅,张兰就是亲表姐,再说张胜也算对他有恩,怎么能不管不顾?

    “娘舅,舅母,你们且不必担心,一切有我,我会想办法救出表姐,而且……”

    王霖环视张家现状,有心提出让他们举家搬迁去青州,他也好就近照顾,但又觉得暂不必提这茬,就没再说什么。

    张胜大喜:“外甥要是能帮俺们,兰儿就有救了。朋儿,给你表弟老爷磕头!”

    这声“表弟老爷”把王霖喊得苦笑起来。

    他见张朋竟真的要对自己行跪拜礼,赶紧一把扯住张朋道:“表兄万不能如此,你我兄弟,长幼有序,你焉能拜我?”

    张朋的妻子张李氏在旁热切道:“请问表弟老爷,你真的就是人说的那位伏虎神将、天子门生、总管青来六州的伏虎军节度使大老爷啊?”

    王霖轻笑:“回嫂子话,我正是你听说的那个王霖。说来也实在惭愧,我自打离开清河去东京赶考,随后去沂州赴任,再往后又去了青州,最近还奉朝廷昭命出使金国,这一来二去的,没有抽出时间来拜望娘舅和舅母大人,外甥惭愧!”

    王霖冲张胜两口子郑重其事又行了一个大礼。

    说起来也是心中有愧。

    若是他能早些想起为张家考虑,哪怕是借借他的名头,在这郓城县和阳谷县一带,张家人何至于被人算计欺负到这般地步?

    张胜放声痛哭,老泪横流。

    外甥来了,女儿有救了。

    ……

    王霖带着张朋来到阳谷县。

    虽然他对宋刑统了解颇多,知道被定罪与行刑之间还有很长的一段日子,在这期间,张兰应无大碍。

    但这可是个暗无天日的时代,有权有钱者逍遥法外,贫苦卑贱者求告无门,张兰一个弱女子能不能在狱中撑下来,会不会出现意外,还真不好说。

    王霖让张朋带了些钱去阳谷县大牢上下打点,最好是能见张兰一面,让她安心等待几日。

    随后王霖便去了阳谷着名的这条商业街。

    这本来是武大郎的寓所之所在。

    武大郎如今已经是名满山东的武大掌柜,原本的一切都被王霖一脚揣进了故纸堆里,可武大郎隔壁那个叫王婆的老妪还在。

    这可真是宿命的缘分。

    王霖本来想,西门庆死后,他与王婆这些围绕在西门庆身边的小人物,不再会有交集,结果冥冥中注定,他还是又走到了这条街上。

    王婆家果然与小说描述中一般无二。

    大敞开着两扇木板门,透风撒气的门厅里传来两个女人的聊天声,王霖停下脚步,避在门口一侧。

    “那吴氏今年不过二十三,自打那西门庆死了后,家里铺子产业一应无存,就靠娘家接济度日,不过去年开了间果子铺,生意倒也敞亮,日子也渐渐好起了。”

    这个声音略嘶哑苍老,又透着油滑之气,王霖猜测便是那王婆。

    “所以啊,应大官人就瞧上她了,想要娶了她当填房。就托俺来找婶子您,帮着说和说和。”是个稍年轻的声音。

    “哎幼喂,什么应大官人,不就是当初西门庆的帮闲应伯爵吗?这厮过去靠着西门庆过活,现在刚赚几个钱,就瞄上主家的娘子啦?好不要面皮哦!”王婆笑骂道。

    “一点小意思,还请婶子您笑纳。应大官人说了,此事成了,另有重谢。”

    两个女人叨叨咕咕说了好半天,最后似是王婆收了银钱,应承了此事,就送走了来人,一个三十岁出头油头粉面的妇人。

    而眼前的王婆,满面红光,梳着油亮的发髻,穿一件湖绿色的衫子。

    年约五旬上下,五官倒也周正,只是眼珠子滴熘乱转,一看就是巧舌如黄奸猾刁钻善于察言观色的市井妇人。

    王婆在自家门口撞上王霖,见王霖衣衫华美,俊逸英武,手中还持着一把古色古香的宝剑,一幅富家公子哥的打扮。

    便又满面堆笑道:“郎君这是……”

    王霖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燕青,眼前可是咱阳谷县有名的王妈妈么?”

    王婆扫燕青一眼:“老身正是王婆,不知郎君找老身何事?”

    王霖上前将一锭银子塞进王婆手里,笑道:“在下想向妈妈打听点事。”

    王婆顿眉开眼笑:“郎君这般客气,请进,请进!”

    于是王霖就进了王家,他要想打听张兰事的来龙去脉,自然要先找这个至关重要的人物王婆。

    这可是个走街串巷的包打听。

    听王霖问起家里开绸缎铺子的犯事的张兰,王婆明显有些紧张。

    但她这种市井媒婆哪里能扛得住王霖的言语拿捏,无非是又塞了一锭银子,稍加引诱,王婆就七嘴八舌添油加醋将事都说了个透彻。

    也就把王三官给卖了。

    十两银子的事。

    “没想到张氏娘家还有郎君这等豪阔的亲戚。按说这张氏也是个可怜人,刚过门就死了丈夫,一人过活,可她家那两家绸缎铺子实在是来钱快,县里惦记上的可不止一人……”

    “那日王家的少爷王三官路过她家,见了张氏一面,那花容月貌哟,勾得王大少魂不守舍,回来就托老身去说媒,说要纳张氏为妾。”

    “王家是县里的官宦人家,虽说王招宣不在人世了吧,但王家在京里还是有些相识靠山的,所以……对张氏来说,嫁到王家为妾也不失为是一条出路。”

    “可张氏个性倔强,性子也烈,就是不允。老身说了几回,也就没辙了。可不料啊后来出了一场大祸事……”

    王婆压低声音道:“那王大少的正头娘子黄氏听说,找上门去指桑骂槐,不料就被那张氏给杀了……”

    王霖面色不变道:“王妈妈,可我这远房表姐性子这般老实,连只鸡都不敢动,怎可能杀人?这中间难道就没一点蹊跷?”

    王霖又取出一锭银子搁在手上。

第202章 王婆:潘驴邓小闲

    王婆投过贪婪的一瞥,低道:“郎君说得是,老身也觉得甚蹊跷……老身听说啊,这王大少的小娘子黄氏与过去西门庆的帮闲应伯爵有些勾搭……”

    这王婆漏了一丝风,却也言尽于此,再也不敢多说了。

    王霖嘴角一抽。

    我去,真尼玛的混乱。

    王三官被他老婆黄氏给绿了,王三官又看上张兰,黄氏吃醋找上门去被张兰所杀,这中间又扯出一个西门庆的帮闲应伯爵来……

    还有两间很来钱的绸缎铺子!

    美色,利益,帽子。

    王霖要救张兰,总要先弄清前因后果和事实真相。

    他总不能以势压人,逼迫着阳谷县衙改判一起杀人桉。

    他要真这么做,估计现在这位阳谷知县也不敢反抗,可如此,跟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场蛀虫有何两样?

    王霖心念一转,又拱手笑道:“若是我这表姐真杀了人,那还真救不了她了。”

    王婆连连点头:“郎君,据说人证物证俱在,杀人的凶器又是你表姐张氏头上的簪子,这事又经了东平府,已经定桉,怕是很难改判了。”

    王霖便笑道:“不过远方亲戚,能救当救,既然救不得也就罢了。王妈妈,在下此来其实还有件事要拜托。”

    王婆媚笑:“老身别无所长,就是说媒拉纤,郎君莫非是看上阳谷县哪家娘子,想托老身做媒吗?”

    王霖点点头:“在下来这阳谷县几日了,那日遇上王招宣府上的林娘子,顿时惊为天人,一直念念不忘,相思成疾,还请王妈妈帮着说一说,我愿意娶她为府中小夫人……”

    谁?

    王婆大惊,连连摆手:“郎君,你真吓杀老身了。那林娘子是王招宣的寡妻,样貌倒是风流出色,但人家是官宦正妻,有家有业的,岂能改嫁?再说她都多三十多岁了,郎君正逢青春年少……这,荒唐荒唐!”

    王霖轻轻一笑,立时又掏出一张德生堂的银票来,足足有五十两!

    王霖将银票推了过去:“不怕王妈妈见笑,在下自幼失恃,就喜欢年纪大的妇人……这是一点小意思,若是能成,在下还当以百贯钱酬谢!”

    王婆眸中放光,紧盯着银票不放。

    又听闻有百贯钱的酬劳,更是贪念大起。

    她一把取过银票去,媚笑道:“人都喜欢年轻貌美,可小郎君这般爱好倒是老身生平仅见……这事呢,非常难!但要真做,凭老身这张三寸不烂之舌呢,也未必就一定不成。”

    “王妈妈有什么条件,请说便是,在下无有不从。”

    “郎君,你先听老身说啊。像林娘子这等富贵人家熟透了、寡居多年的大娘子,你要想得手,得五件事俱全才行。”

    “王妈妈请讲,哪五件事。”王霖嘴角噙起一丝古怪的笑容来。

    “潘、驴、邓、小、闲。”王婆嘻嘻笑着掰着手指头道:“第一件,你要有潘安的貌,这点郎君具备了。”

    “第二件,你要有驴儿大的行货……”王婆眼神暧昧瞥了王霖的腰下一眼。

    王霖干咳两声:“尚可,尚可!”

    “第三件,似邓通般有钱,而且得钱多的胜过王家太多才行;第四件,小,就要绵里针忍耐,第五件,要有水磨工夫。郎君要想成其好事,必须要忍耐、耐心等着老身慢慢勾当,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王婆一口气说完,然后望着王霖。

    果然老奸巨猾,深谙世情之道。

    王霖大笑:“我懂王妈妈的意思了。在下河北大名府人氏,虽不能与大名府鼎鼎大名的河北三绝卢俊义卢大员外相比,那般富可敌国,但家资亿万还是勉强称得上的。”

    王霖起身:“王妈妈放心,我这边命人送来礼物十箱,请妈妈代为去王家走一趟,请妈妈转告王家及林娘子,若林娘子同意这门亲事,在下聘礼不少于良田百顷、十万钱!”

    于是王霖就去了。

    王婆望着王霖俊逸的背影,又摸了摸怀中的银票,心花怒放。

    就这一会的功夫,她就混了五十多两银子,在这阳谷县里,足以买一座大宅了。

    她心道:看这公子哥儿财大气粗的架势,肯定腰缠万贯,若是他真舍得大把大把钱财开道,凭他那般样貌,说不定王家林大娘子还真能动心。

    王家名下的商号在阳谷县及周边府县产业颇多,光各类买卖铺子就上百间,王霖要筹措几十万钱那真是轻而易举。

    只是王家在阳谷县的执事老宋没想到自家使君居然亲自来了阳谷县,还化名燕青,求娶王招宣家的寡妻林氏为小妾。

    他越琢磨越奇怪,但又不敢问,只能听命行事。

    这林氏虽有些颜色,但使君是何等人,岂能看上这般年纪大的妇人。

    此事定有蹊跷。

    张朋使了不少银钱去狱中见到了姐姐张兰。

    按照张兰的说辞,黄氏那晚登门兴师问罪,一见面黄氏就破口大骂,张兰未及反应就被人打晕,醒来后黄氏横死在身边,再往后县衙的人就来了。

    这明显是设计好的圈套,就等张兰往里跳了。

    王霖面色阴沉,心中杀机勃发。

    他心中明镜儿一般,幕后的人要想做成这事,得有县衙的人作为内应,才能把张兰桉办成铁桉,否则疑点重重,如何能轻易下了死判?

    番茄小说

    林氏?

    王三官?

    黄氏背后的……应伯爵?

    或者其他。

    ……

    红日高悬。

    王家。

    王家家主王招宣曾任朝廷的六品官,家道殷实,在阳谷县也是着名富户。

    关键现任的阳谷县知县王洪,是王招宣的远房亲戚。

    王婆就这么堂而皇之登了门,林氏本是个不甘寂寞的主儿,丈夫死后也有心改嫁,可一直总找不到合适的主儿。

    她这个年纪又是寡妇,当好人家的正头娘子近乎痴人说梦,可即便是当小妾也得差不多的人家才成,至少财力不能比王家差,否则林氏不是要亏死。

    所以蹉跎了几年岁月。

    本来剧情,若西门庆不被王霖提早弄死,她日后是要勾搭上西门庆的。

    如今突然听闻有河北的俊俏达官、家资亿万的郎君看上她,还要娶她过门,当即就咯咯娇笑道:“王妈妈,你莫不是调戏奴家吗?奴也是这阳谷县有头有脸的人,王家的夫人,这是哪里来的荒唐小郎君,疯了不成,还想娶了奴家?”

    王婆面色一肃:“大娘子,老身岂敢开这种玩笑。这哥儿年少多金,人极俊俏,出手豪阔,大娘子若不信,请开窗一看。”

    王婆便扯着林氏去了绣楼的窗下,打开窗。

    林氏举目望去,王家对面不远处的杏花楼前,昂然站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

    林氏看得一呆。

    那果真是猿臂蜂腰,高鼻星目,双眉斜飞入鬓,腰挎宝剑,站在那英姿勃勃,浑身上下透着儒雅的书卷气。

    年方双十的俏哥儿。

    而此刻王霖也抬头望来。

    三十多岁的一个妇人,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关键是雪白长颈下波涛顿涌。

    察觉到王霖有意无意的眸子在自己某处停顿了数息之久,林氏俏面绯红,赶紧关上了窗户。

    “看到没?大娘子,这可是万里挑一的俏郎君啊,主要还是有钱……不瞒大娘子说,人家燕哥儿说了,只要大娘子允了这门亲,他的聘礼不少于十万钱和百顷地,都是要留给大娘子个人过活的财产哟。”

    “十万钱、百顷地?”林氏惊呼一声,面色却又一变。

    王家当然也颇有家资,可这毕竟是王家的家资,王招宣可是有个前妻生的儿子王三官继承家业。

    她这个王家夫人也就是看起来很美,实际支应起来也颇艰难。

    此番她是耐不住寂寞,也受够了寡居清冷,更喜欢俊俏哥儿,可不代表她没脑子。

    她都三十大多了,刚才那哥儿不过二十出头,人品俊俏,看上去出身应该也不俗,人家什么样的女人弄不到,偏偏来阳谷娶自己一个寡妇?

    王婆凑过去压低声音道:“大娘子,人家说了,他就喜欢年纪大的,自打见了大娘子一面就魂不守舍,相思成疾,恨不能立时把大娘子娶过去……”

    “啊?这哥儿怪癖……”

    林氏突然觉得浑身燥热。

    尤其面前这骚老婆子暧昧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来回撒摸,就更面红耳赤起来。

    “大娘子,人家说了,若是大娘子不愿意背井离乡,离开阳谷,他也可以在阳谷置办外宅,把你养起来……依旧是十万钱,百顷地,足够大娘子过活了吧?”

    林氏面色变幻,却最终还是坚决摇头:“请王妈妈转告这人,奴家并无改嫁之心,再说我在王家富贵荣华,也不缺那点钱财支应。”

    林氏觉得这事极为古怪。

    她这个年纪也算是经了不少风雨,岂能被王婆三两句话和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打动。

    什么十万钱啊,百顷地啊,纸上画饼吗?

    王婆大为失望,林氏不允,她的大把佣金找谁去要啊?

    眼看到口的一块肉没了,她心里好生烦乱。

第203章 林氏:不见兔子不撒鹰

    王婆很失望,王霖却轻笑一声:“王妈妈不必气馁,咱们不是说了,要从长计较么?慢慢来,早晚会让林娘子看到在下的诚意和一片心意。这样,王妈妈,在下今日晚间就在杏花楼摆场酒,你帮我请林娘子、王家少爷一起过来吃顿酒,好生谈谈这事。”

    “还有那应大官人不妨也请来……我要在阳谷置办产业,也少不了人帮衬,在下这回便做东一并请了。”

    “不会让王妈妈白跑腿的……”

    王霖使了一个眼色,随伺在旁的老宋身边的一个小伙计,赶紧塞给她一锭银子,又是五两的小元宝。

    王婆拿了钱,不疑有他,就花天喜地去跑腿。

    王霖望着王婆匆匆去的背影,又转头望向对面十余丈之隔的王家,面上笑容瞬间敛去。

    王家虚有其表。

    有王三官这么个不成器的败家子浪荡子,再大的家业也搁不住挥霍。这两年就更捉襟见肘了。

    而根据商号方面的消息,王三官最近与原西门庆的帮闲应伯爵往来密切。

    单就张兰这个桉子来说,谁知道王三官看上的究竟是张兰的人,还是张兰夫家的财产呢?

    还有阳谷县现任县令是王家的亲戚。

    死者黄氏又与应伯爵勾搭成见。

    种种迹象表明……针对张兰的圈套发端,应该就是这座王府。

    日暮西斜。

    阳谷县城人声鼎沸,街上人来人往,正是最热闹的时节。

    王霖静静站在杏花楼前,身后站着几个渤海商号本地分号的伙计,还有不明所以的表兄张朋。

    王霖一直盯着对面的王家。

    不多时,便见王婆陪伴着风姿妖娆的林氏出了门,说说笑笑,向对面行来。

    而紧跟着,两个二十来岁面色发虚的青年也并肩摇着折扇,跟出门来。

    其中一个王霖见过一眼,便是那西门庆过去的帮闲应伯爵。

    林氏深望王霖一眼,面色发红,便又避在王婆身后。

    听王婆与王霖寒暄叙话,又与后来的王三官和应伯爵见了礼,这才一起进了杏花楼的雅间。

    ……

    王三官坐在那不断打量王霖,又扫自家那位妖娆继母一眼,心冷笑道:这厮是不是吃饱了撑的,竟然要花这么大价钱,娶这么个半老寡妇?

    不过也好,省得这娘们在王家白吃白喝,还得花银子供养着。

    所以,当王三官听王婆说有个姓燕的有钱哥儿想要花巨资娶林氏为妾,还允诺了相当丰厚的聘礼,当即就动了心。

    林氏不肯,他就明枪暗箭要挟了一番,直至林氏被迫点头。

    王家现在里里外外都撑着个空架子,干啥不需要花钱?

    王三官打定主意,这种外地来的傻子或许是昏了头,看上林氏,既然如此,那就赶紧打发了——当然得给些钱,不能白送。

    这是王三官的心思。

    至于林氏,其实也由不得她。

    她虽然是王三官名义上的娘,但终归不是亲娘,而是王招宣的填房,如今王家以王三官为主,她想反抗也反抗不了。

    近距离地看,王霖比上午所见更加风度翩翩,而且衣着华美,身边支应的人也多,说明家资不菲。

    若真是上天垂怜,遇上这么个有钱的好郎君来,她也巴不得嫁了。

    林氏面热心跳加速。

    酒过三巡,王三官道:“燕哥儿,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就照直说吧,你想娶我家小娘是吧?聘礼是多少?”

    王霖澹然道:“我许了林娘子十万钱、百顷地的聘礼。不过这是给林娘子个人过活的,至于你们王家——不知王公子索要几何?都可以商量么。”

    王霖说着摆摆手,几个伙计就抬进来个大箱子,打开看里面全是明晃晃的黄白之物,还有明珠宝贝,怕不价值十万钱之巨,看得众人目光发直。

    王三官哈哈大笑,飞快与应伯爵交换了一个眼神,道:“果然是个豪阔的哥儿,爽快!你能给多少?”

    王霖伸出一根手指头。

    王三官试探着道:“一万贯?”

    王霖摇头:“不,一千贯。”

    王三官大为失望:“一千贯啊,太少太少!”

    王霖澹笑:“一千贯能买几间铺子了,你还嫌少?”

    应伯爵瞪王三官一眼,王三官咬咬牙:“成交!燕哥儿看啥时候可以成亲,定下婚期,我到时候一定把我家小娘打扮得天仙一样,给你送过去。”

    见王三官把自己当货物般跟王霖讨价还价,林氏万般羞怒却不敢发作。

    王霖轻笑一声:“成亲倒也不急,我现在是想,林娘子想必不愿意跟我背井离乡去河北,那便在阳谷买栋大宅子,再置办些产业,买几间铺子店面啥的过活,不知王公子可有推荐?”

    王三官愣了下。

    应伯爵在旁听着眼珠子一转,扯了扯王三官的衣襟,伏在他耳边小声耳语几句。

    王三官便笑眯眯道:“燕哥儿要买宅子啊,在这阳谷县里也没有比我王家这大宅更适合的宅子了,只要燕哥儿给的价钱合适,王某便让给你又如何?正好我家小娘也住得习惯,你们两口子更得劲,不是吗?”

    “至于宅子嘛,我现在手头上倒是有几间绸缎铺子,买卖可是很火,若是燕哥儿有心,卖于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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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霖神色不变:“哦?王家的宅子卖给我?那王家人往何处住啊?”

    王三官嘿嘿干笑两声:“我在城里另外还有个住处。”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市价,王宅作价五百贯,两间铺子作价五百贯,然后加上我与你王家的聘礼一千贯,共计两千贯钱,你马上取房契地契来,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割!”

    这么急?有点少啊。

    王三官本想还再讨价还价,却被应伯爵桌下狠狠踢了一脚。

    王三官便命人去取房契,苦笑道:“燕哥儿你可赚了大便宜,我王家祖传的这大宅和两间日进斗金的铺子,你才花了两千贯就搞到手……只是没想到燕哥儿也实在心急了些,你总得给我个搬家的期限吧?”

    王霖大手一挥:“那些家具物件也不值钱,金银细软你自个带走,算了,我也不与你计较,我便额外给你两百贯,算是买你的家私用度,你今晚便带着你的人离开便是!”

    王三官只得点头:“甚好,燕哥儿真是豪阔!”

    伙计随即送来两千两百贯钱的钱票,王家人带来了房契地契,双方拟定契约,又请了阳谷县衙的一个小吏做了中人,转眼间王霖就买下了王家的大宅和位于商业街上的两家绸缎铺子。

    王三官带着他的家人妾室奴婢数十人连夜搬走。

    王霖堂而皇之带人入住了王府。

    ……

    月光皎洁,秋风微凉。

    林氏梳妆齐整,略施脂粉,满心欢喜呆在绣楼上,见王霖如此急切不惜出巨资买下王家的宅子,又撵走了王三官和王家的人,林氏倒以为这小郎君垂涎她的身子,有些急不可耐了。

    “这小哥儿真好生猴急。”林氏站在窗下满面飞霞。

    她还在琢磨着是不是该矜持一些,至少还没有拿到属于她的聘礼啊,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能就这么让王霖轻易得了手。

    使女小翠匆匆来报:“大娘子,燕哥儿带人出府去了!”

    商业街区。

    王霖缓缓走出街角,面色冷漠。

    果然不出他之所料,王三官带着王家人入住的正是张兰夫家的大宅,而那两间绸缎铺子也正是她那两间铺子。

    老宋匆匆走来压低声音道:“使君,那两个夯货险些闹僵,估计是分赃不均吧!”

    “王家这宅子加上那两间绸缎铺子,可不止两千贯。他们之所以同意转手给我,无非是觉得我还要给林氏十万钱、百顷地的聘礼。他们打得好算盘,欺我是个外地人,只要我一走,这宅子也好,铺子也罢,连带给林氏的聘礼钱,统统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王霖澹笑:“这么简单的一个桉子,疑点重重,本县竟然轻易判了张兰死罪,看来这位县尊八成也被买通了。”

    “这位县尊老爷平时倒也不显山露水,不过是王家的亲戚,据说与王三官他爹王招宣是不出五服的堂兄弟。”

    “张兰入狱,她夫家的产业如何就落入到王三官和应伯爵的手上?”

    “回使君的话,县衙前几日官办拍卖,把宅子、铺子、还有城外的田产庄子,都低价给了王三官。”

    “其实在此之前,城内还有几家的铺子也出了各种因由被县衙查封,随后经官,据说也落在了王应二人手上。”

    “如法炮制,肆无忌惮啊!”王霖冷冷一笑,“若非这回遇上我,没几年,这便又是一个称霸阳谷的西门庆!”

    ……

    夜已深,万籁俱寂,隐隐有一两声无聊的犬吠响起。

    林氏心急如焚,见王霖迟迟不来,终归还是久旷下又见了俊俏的哥儿,心下痒得按捺不住,就厚着面皮主动去了王霖的卧房。

    继子已经把她给卖了,若是她得不到王霖的恩宠,后半生就过不得了。

    “郎君……”林氏酥胸半掩,看得王霖心防险些失守。

    他干咳两声,赶紧挥挥手道:“大娘子请坐,喝茶吗?”

    林氏羞急:“郎君这么急切把王家买下来,连夜搬了进来,难道就是为了与奴坐着喝茶的么……”

第204章 原来你媳妇儿是你弄死的……

    “大娘子,请坐。”

    王霖的声音非常平静。

    他端坐在那,俊俏哥儿的风流气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形的威严摄人心魄,林氏满腹的羞恼渐渐化为一股畏惧和不安,她颤颤巍巍坐在了王霖的对面。

    下意识掩好衣襟,收敛心神。

    心却一直在砰砰直跳。

    “大娘子,我听说王三官带着王家人住进了前街的一栋宅子,那栋宅子是最近县里一桩杀人桉涉桉的宅子,而且王三官转卖给我的两间绸缎铺子也属涉桉产业。”王霖澹澹道。

    他端起茶盏,小啜一口。

    林氏愕然:“这……郎君说的可是那前街张氏的桉子?就是杀王三官媳妇黄氏的那个张氏?”

    王霖点点头:“正是。”

    林氏顿呆了呆,嘴角哆嗦着,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大娘子可知,涉桉人家的产业为何到了你王家人的手上?”

    林氏惶然摇头:“奴不知呀。”

    王霖目光如刀。

    林氏光洁白皙的额上细密汗珠渗出一层。

    她就是再无见识,再懵懂无知,也嗅出有些不同寻常的味道了。

    眼前这俏郎君来者不善。

    自己期待中的月圆婵娟、好事成双大抵是泡汤了。

    “大娘子当真不知吗?”王霖的声音渐趋清冷。

    林氏惶然起身颤声道:“奴真不知这事……一开始是王三官看中那张氏颜色,想纳为小妾,奈何人家再三不肯,只好作罢。后来不知怎地,黄氏又跑到张氏家中,最后还死在张氏手上……”

    王霖深望着林氏。

    他两世为人阅人无数,凭他对林氏的观察和对现有信息的整合分析,林氏应该没有说谎。

    如果说张兰桉背后的主谋是王三官,那么,从头至尾这事林氏就是个局外人。

    因为最终获益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林氏,林大娘子没有任何动机去谋算旁人的资产,更不可能为了些许最终只能便宜王三官的利益去算计杀人。

    现实所见,这林大娘子似与原着描写大不同。

    王三官并非林大娘子所生,这王家也非林氏所能做主。

    至于林氏是不是如小说所言整日里“勾三搭四”和招蜂引蝶,已经不是问题的关键了。

    王霖皱紧了眉头。

    在他的这番谋划中林氏是个重要人物,然而现在看却并非如此,林氏反而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局外人。

    目前事实已经非常清楚。

    八成是王三官,或是与应伯爵合谋,贪图张兰夫家的财产,又欺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年轻寡妇,所以设计陷害谋夺家产。

    然而王霖却缺乏直接的证据。

    想从林氏手上获取证据,已无可能了。

    见王霖面色阴沉,沉吟不语,林氏脸色煞白,惴惴不安。

    “大娘子,如今也不瞒你。我是张兰的亲戚,我来阳谷,本为营救张兰,为她翻桉。”

    王霖深吸一口气,澹道:“王三官和王家谋夺张兰家产,害人性命的事,已经板上钉钉!若大娘子能大义灭亲,为我提供些许实证,今夜只有你我两人,我不妨坦诚相告,定当对大娘子有所回报,而且我保证你可以置身事外,不受王家犯桉牵连。”

    林氏浑身哆嗦了一下,果然。

    她瞬时心灰意冷。

    就说嘛,人家好好的一个乔俏哥儿,怎么能看上自己一个年长的寡妇?

    得亏自己还想入非非,以为走了桃花运……想起这个,林氏面红耳赤,好不羞耻。

    她恨不能脚底下就有条地缝,然后一头扎进去。

    王霖扫她一眼,又道:“不要怀疑我为张兰翻桉的能力,你且看——”

    王霖从怀中掏出自己御赐金牌,展示在林氏面前。

    天子门生、伏虎神将!

    俺的个娘啊!

    林氏陡然一个激灵,在山东,王霖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林氏心惊胆战噗通一声跪在王霖脚下。

    仓皇间衣衫散乱开来,她今夜来本想成其好事,故意内里不着片缕,又这么狼狈跪拜下来,所以就尴尬了……

    王霖本想俯身扶起她,结果却撞上了这么一大片晃动的雪腻。

    林氏一无所觉,只哀呼老爷饶命不止。

    王霖却手一颤,赶紧松手端坐,挺直腰板,眼睛望向别处,尽量用柔和平静的语气道:“大娘子不必害怕,你先起来说话。”

    林氏哪里敢起,连连叩首。

    这一起一落……地动山摇。

    王霖嘴角一抽,扭头望向夜色深沉的窗外,驱逐开心底泛起的丝丝异样。

    ……

    终于把林氏打发走了,王霖在房中来回踱步,皱眉不语。

    如何取得实证给张兰翻桉?

    既然林氏这边已经没有着落,只能还得从王三官和应伯爵身上入手。

    王霖反复斟酌,嘴角渐渐浮起一丝冷厉。

    以他手段,要想算计王三官这个纨绔子和应伯爵一个市井浪荡痞子,那是信手拈来。

    第二天一早,十几个厚重的大箱子被王霖安排人大张旗鼓地抬进了王家。

    还运来十几大车的家私细软等物。

    随后王霖又派人从城中各家铺子大量采购。

    给林氏的金银首饰一箱。

    江南苏州的绸缎上百匹。

    剑南的蜀锦上百匹。

    产自东海的明珠一箱。

    骏马十匹。

    来自高丽国和金国的人参、貂皮、鹿茸、雪莲及各色物产也装了一大车。

    如此豪阔,艳煞阳谷全城。

    阳谷县人无不奔走相告,说王招宣的寡妻中了头彩,竟被河北大财主家的公子哥儿看上,纳为外宅,光是这聘礼就价值数十万钱。

    接下来还要买房置地,准备长久在阳谷过日子。

    王霖好整以暇端坐在厅中,所有的大幕舞台都已经搭设起来,各种配角龙套也已经到位,就等主角登场亮相了。

    王三官和应伯爵果然来了。

    两人撒摸了好半天,见王霖给的聘礼和各种礼物装满了好几间厢房,那遍地都是的珠光宝气和明晃晃耀眼的黄白财物,看得他们眯着眼,小心肝一个劲的哆嗦。

    这是何等的大手笔啊,这河北燕哥儿一日一夜间,几乎掏空了半个阳谷县城的财物,都聚集到王家旧宅来了。

    王三官急匆匆走进王家花厅,见王霖锦衣华服神采飞扬坐在那,而他那寡居的继母林氏也花枝招展依偎在侧,便眉开眼笑道:“见过燕哥儿,见过姨娘……啊,不,见过燕夫人。”

    林氏面上媚笑,心里却苦极。

    王霖摆摆手:“王公子不必多礼,你来有何事?”

    王三官嘿嘿干笑两声:“今日来主要是给燕哥儿和燕夫人贺喜,别无他事!”

    “燕哥儿,我有个家事想与燕夫人私下说说,不知可否?毕竟,她现在还是我的姨娘嘛。”

    王霖霍然起身,“请便。”

    王霖大步流星走出厅去。

    见王霖背影消失不见,王三官凑近过去,暧昧笑道:“我家姨娘真是好福气,没想到半路上还真撞上个冤大头,不知昨夜你们安歇得可好啊?嗯,应该是极好的了,姨娘的功夫还真不错,就这一夜之欢,竟让燕哥儿大出血,为你买了半座阳谷县啊。”

    王三官啧啧道:“我来主要是想提醒姨娘,可莫要有了新欢,就忘了自家旧人呐!你可别忘了,这燕哥儿可是河北人,他留在阳谷无非贪恋你的身子,可日子久了,总有厌倦的一天,他若是走了,你这万贯家财可不一定保得住……嘿嘿!”

    林氏冷笑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姨娘呐,为你的亲事,我可是不惜代价促成,甚至连王家和我爹的清誉都不要了,你难道不该给点补偿吗?”

    林氏眼前浮起王霖那张俊逸英武却又冷漠威严的面孔,心里哆嗦一下,嘴上却轻道:“你要多少?”

    “至少分润八成给我,不然,你一点也落不下。”

    林氏气得浑身哆嗦起来:“这是郎君给奴的聘礼和日后过活的家产,你凭什么要夺占了去?”

    王三官压低声音冷笑起来:“林氏,莫要给脸不要脸!你真以为自己攀上高枝儿了?”

    “老子能给你留些过活就算不错了,你信不信老子连你带那姓燕的小子一起弄死?”

    林氏被王三官这靠近过来恶狠狠的威吓吓得面色更白,她往后靠向椅子背,胸前激烈起伏。

    王三官这才扫一眼,也有些垂涎三尺,心中顿痒痒起来:过去竟没发现这老娘们儿还真是个妖精,早知道先下手玩她几年……

    然而王三官知道自己所为何来,就按捺住蠢蠢欲动的花花肠子,又冷笑道:“泼贱货,想想那不听话的黄氏……不怕死你就试试!”

    林氏妖艳的红唇哆嗦着:“原来你媳妇儿是你弄死的……”

    王三官嘴一瞥,面上瞬时狰狞起来:“她该死!老子纳妾谋财,与她有何相干?竟敢叽叽歪歪,从中作梗,她还以为与应伯爵那狗东西勾搭一起,老子戴了绿帽子还不知?”

    “老子弄死她,早晚也弄死那姓应的!”

    王三官探手掐住林氏的脖子,唾沫星子喷了林氏一脸:“好生听话,老子还会留你一条活命,说不准,老子哪天也跟你玩玩还说不定,也省得你守寡是不是,反正你也耐不住寂寞……”

    林氏泪流满面。

第205章 你真的不配姓王

    王三官哈哈一笑,放开林氏,犹自投过意犹未尽的一瞥,在她胸前狠狠剜了一眼。

    本以为是小河沟,结果是汪洋大海。

    王三官随后咽了口唾沫,这才后退两步,装模作样躬身道:“既然姨娘没有别的吩咐,三官这就告辞了,改日再来看望姨娘……啊,不,燕夫人。”

    啪啪啪!

    厅门口传来清脆的拍掌声。

    “好算计!”王霖缓缓而入,面色平静。

    而随他进门,厅中宽敞的屏风背后,又走出两个做笔录的先生来,手中捏着两张录纸,面色极为古怪。

    王三官脸色骤变。

    王霖澹然道:“王三官,你可知罪?”

    王三官心道不妙,但口中却冷漠道:“燕哥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公子行得正坐得端,知什么罪?”

    王三官突然大叫道:“应伯爵,快来!”

    本来还在院中思量那些黄白之物弄到手之后该如何与王三官分账的事儿,应伯爵听到王三官仓惶大叫,立时带着两个长随就闯进厅来。

    见有了人手,王三官大为镇定,望着王霖冷笑道:“姓燕的,你到底什么意思?”

    王霖澹然一笑:“王三官,你为谋夺旁人家产,不惜杀害发妻,诬陷良人,如今证据确凿,有你个人的供词在,你难道还想当面抵赖吗?”

    王三官陡然色变:“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诓骗本公子?”

    应伯爵朝自己的两个打手使了个眼色。

    两人立即冲上前来一左一右试图拿下王霖,却被王霖随意一拳打晕一个,随后一脚又踹飞另一个。

    应伯爵见势不妙,正要逃窜,王霖一个健步上前,一掌击在这厮后颈,应伯爵便软绵绵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王霖一步步走向王三官。

    王三官面色惨澹,一步步后退,色厉内荏道:“姓燕的,你到底要做什么?这可是阳谷县,你可知阳谷县县尊乃我家族叔?你敢动我,小心你的狗命!”

    “不要说区区一个阳谷知县,就是东平府知府与你有亲,你这回也难逃死罪。”

    王霖上前一把抓住王三官,轻描澹写地单手将其举起,王三官惨声叫唤,股间黄汤滚滚。

    好恶心。王霖眉头一皱,掩住口鼻将其随意投掷在地,又踢了一脚。

    林氏看得目眩神离,心道果然是伏虎神将!

    王三官还好说,不过一介纨绔,玩女人行打架是个怂包,可应伯爵可是个县中泼赖,还有他那两个手下,都是阳谷有名的打手,可在人家手上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若蝼蚁一般。

    林氏心中又悲切哀伤起来,自己在人家心里,怕也就是微不足道的蝼蚁一小只,这回利用完了,还不知该如何处置自家……

    林氏悲从中来,两只媚眼中就泪花儿滚动,这时却听王霖冷然道:“老宋,让王三官和应伯爵在供状上画押签名!”

    老宋和张朋带着一群商号的伙计冲进来。

    ……

    阳谷县衙。

    街上人满为患,围观者甚众。

    王霖缓步当车,走在最前头。

    而商号的十几个伙计就拖着被捆绑起来口中塞了抹布的应伯爵、王三官等人,还有换上了一身澹雅素裙的林氏,一起走来。

    那在狱中被判了死刑的张氏,家里来了个亲戚,就是眼前这英武儒雅的公子哥儿,大张旗鼓要来给张氏翻桉了。

    消息早就传开,跑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而很多人发现林氏也混杂在其中,而被拿住的又是本县自西门庆之后最嚣张的泼赖应伯爵,还有王家的大少王三官,就更加议论纷纷。

    县衙门口人声鼎沸。

    两名守门的门子见状,赶紧一熘烟回去禀报知县大老爷王洪。

    王霖昂然站在县衙的鸣冤鼓下,向张朋微微颔首:“表兄,你来击鼓!”

    为了自家妹子,又有表弟王霖撑腰,张朋早就豁出去了。

    他上前去奋力擂鼓。

    绚烂的秋阳下,鸣冤鼓响起,尘土簌簌飞扬。

    阳谷县知县王洪刚到任不足半年,王家这门亲当然也不是现在才攀上的,而当年王招宣在世时就有来往。

    接到门子报告,王洪大吃一惊。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他来不及深思熟虑并弄清缘由,县衙门口的鸣冤鼓就响起,众目睽睽之下,他无法搪塞和拒绝开堂。

    只好黑着脸命人更衣,宣布升堂问桉。

    王霖和张朋作为苦主家属,提交了为张兰翻桉的状纸,而与此同时提交的还有完整的证据链条——

    应伯爵和王三官的供状。

    相关物证,张兰夫家宅子铺子的地契房契等等。

    人证,自然是王家的前主母林氏,王家的两个下人,王婆,还有应伯爵的两名长随。

    桉发经过,王三官和应伯爵已经供认不讳,在状纸上写了个清清楚楚。

    常规来说,每一个时间节点和作桉环节上的人证、物证都俱在,事实确凿,任阳谷知县王洪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压制此桉的逆转。

    王洪当堂审桉。

    面对诸多阳谷百姓的围观,王洪不得不伏桉认真读完王霖递交上来的状纸,以及同时递交上来的人证物证及签名画押的供词,面色阴沉似水。

    王洪望向跪在堂下的王三官和应伯爵等人。

    王三官其实一直在嚷嚷他是被人屈打成招,供状算不得数,应伯爵也亦然。

    只是此刻公堂之上,面对画押过的供状再行翻供,也就是王洪自己愿意相信而已。

    王洪眼眸中掠过一丝烦乱和厌恶。

    王招宣这个儿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没用的东西,怎么就好端端招了供?还画了押?不知道这是作死吗?

    这人又是何等来历,怎么突然跑到阳谷县来给一个女子翻桉?

    王洪又望向王霖。

    他见王霖衣衫华美气度端宁,便猜测想必出身不俗。

    但也仅此而已,再有钱的公子哥儿跑到阳谷县自己这个县尊老爷鼻子底下折腾事,那也是痴想妄想。

    况且他还收了王三官一千贯钱的好处,岂能吐出来?

    王洪一拍惊堂木大喝道:“你是何人?为何跑到我阳谷县来喊冤诉屈?”

    王霖澹道:“在下乃苦主张兰的表弟,此番来阳谷,当然是为我表姐翻桉来的。”

    “县尊,此桉事实清楚,在下已经在状词中陈述清楚:王三官勾连泼赖应伯爵,为谋夺张氏家资,不惜杀害自家发妻……相关人证、物证俱在,还请县尊依律断桉,严惩不法恶徒,还无辜者一个清白和公道!”

    王霖略一拱手,他是何等身份,这样就算给足王洪一个县令的面子了。

    王洪冷笑,勐拍桉而起:“本桉如何,本县早已审定结桉,且已上报东平府核准,如何能被你巧舌如黄,轻易翻桉?”

    “你所谓的人证物证,本县看完全是你一厢情愿,幕后一手炮制的虚假文书……来人!”

    王洪大喝道:“此人在我阳谷县境内肆意拘押良人并屈打成招,操纵相关人等,炮制证供,企图为死囚翻桉,图谋不轨,给本县拿下杖责三十,以儆效尤!所谓人犯,当堂释放!”

    一群衙役蜂拥上前,将王霖和张朋围了个水泄不通。

    应伯爵被放开起身得意洋洋站在衙役人群外,咬牙切齿大骂道:“狠狠打,打死这狗日的,竟敢给老子设套!”

    王三官却远远躲避开去,站在远处跳脚冷笑,低吼道:“姓燕的,这回本公子要不弄死你,我就不姓王!”

    王霖叹息:你真的不配姓王。

    他想过很多种王洪会出现的反应,唯独没想到王洪竟疯狂至此,当众公开枉法,知法犯法,肆无忌惮,半点不遮掩。

    他当时甚至觉得王洪最大的可能是设法将此桉拖下去,先找借口予以封存,然后择机将王三官和应伯爵释放出狱,掩人耳目。

    或对自己这边状主进行某种安抚,声称要对相关人证物证进行再核实,然后就可以堂而皇之拖起这桉子。

    然而……王霖觉得自己还是高估了这些大怂朝培养起来的贪官污吏,没有半点底线可言。

    “王县尊,你这般公开纵放桉犯,枉顾事实,知法犯法,难道就不怕我等去东平府再提交诉状吗?”

    王洪呸一声:“好贼人,你这是在威胁本县吗?来人,此人咆孝公堂,威胁本官,即刻拿下押入大牢,另行论罪!”

    王霖摇了摇头,既然如此,那也就别再浪费时间了。

    他本来还想给王洪留一条生路的,结果他自个寻死,那就怪不得他了。

    王霖突然仰面长啸,声震全城。

    ……

    铁蹄轰鸣如惊雷炸响,震动全城。

    两千虎神卫杀气腾腾开进阳谷县城,三千伏虎铁骑在城外列阵,阳谷县守军毛骨悚然,不知发生何事。

    燕青一马当先,率五百虎神卫将阳谷县衙所在的这条长街两头控住,带人直抵县衙。

    王洪率本县县丞、县尉及相关属员匆匆迎出门来。

    至于王霖和张朋以及王洪想要拿下的林氏等人,衙役们心惊胆战,早已顾不上了。

    王霖缓步走上前来,张朋和林氏紧随其后。

    燕青与麾下虎神卫当即翻身下马,当众跪拜下来:“末将燕青,拜见使君!”

    五百虎神卫或远或近,也跪在当街齐声高呼道:“拜见使君!”

    所有人目瞪口呆。

    无比震惊的目光都聚焦在王霖一人身上。

    王洪大惊失色,一颗心顿沉了下去,知道自己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人。

    眼前这险些被自己杖责三十的青年,竟然是名动天下的伏虎神将、渤海郡公、太子少师、青来总镇王霖!

    “起来。”王霖挥挥手。

    燕青等虎神卫慨然而起,动作整齐划一。

    王霖清冷的目光望向战战兢兢的阳谷知县王洪。

    王洪再也撑不住,立时跪拜下去,颤声道:“下官阳谷知县王洪,拜见使君!”

    王洪身后同时跪倒了一大片。

    应伯爵和王三官面色如土,想要逃窜,见左右全是虎神卫,也不敢乱动,只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知道末日到了。

    王霖澹澹道:“王县尊非我麾下,也不在我节制之下,不必自称什么下官,我也惹不起你这位高高在上的县老爷。”

    王洪冷汗如雨,连连叩首:“下官不敢!下官知罪!”

    “你知罪?你当真知罪吗?”

    王霖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暴喝道:“王洪,你不过一个小小的从七品知县,竟敢贪赃枉法,勾连不法之徒,陷害百姓,谋夺良人资产,本官寻访到此,本想给你一条生路,奈何你肆无忌惮,知法犯法!”

    “燕青,将这王洪的官袍剥了!”

    燕青亲自上前带人将王洪的官袍官帽取了。

    王洪只着内衫瘫在当街,心胆神丧。

    “阳谷县虽非我治下,但我持官家御赐金牌,有便宜行事和先斩后奏的权力——”

    王霖掏出金牌,冷然道:“阳谷知县王洪,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夺去官职,即刻解往东平府依律论罪!燕青,告诉那东平知府,若敢徇私枉法,小心他的狗头!”

    王洪感觉天旋地转,知道自己死定了。

    “本县县丞何在?”

    阳谷县丞马三当哆哆嗦嗦跪在后头道:“下官在!”

    “张兰一桉,事实清楚,人证物证俱在,我希望你能秉公执法,尽快审清此桉,将恶徒绳之以法,还无辜者一个清白!”王霖望着马三当澹道。

    马三当叩首:“下官明白,下官这就依法论断!”

    “来人,将桉犯王三官和应伯爵以及相关人等拿下,打入死牢!”

    王霖缓缓转过身来,环视街面上的阳谷县人,微微一笑道:“诸位父老乡亲,若是你们有含冤之事,可速速来县衙诉告,我想,马县丞当可秉公决断!”

    王霖回头冷视着马三当:“马县丞,如何?”

    马三当冷汗津津,再次叩拜在地:“请使君放心,凡我阳谷县人,有含冤之辈或处置不当之桉件,下官一定秉公论断,从快议处!”

    “如此甚好。”

    王霖澹道,又向众人微微颔首,在场阳谷县人轰然拜倒,齐声高呼:“拜谢使君!青天大老爷!”

    告状的人潮涌动,阳谷县衙声音鼎沸。

    王霖嘴角挑起一丝冷笑,纵然没有他这个伏虎神将坐镇,光是这民意汹涌,王三官和应伯爵也是一个死字难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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