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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衣慈     夜香记txt下载     夜香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囹圄

    几十个小妖笑骂着将青妖包围。前面的小妖手拿着兵器交错纵跃,后面的小妖则举着弩箭肆机射杀。

    青妖心下叫好终可一试步伐,呼啸着纵了出去,身影一闪就化成了一道芒影,在前面十多个小妖间穿行起来。

    期间盘古斧左劈右砍,黑影乍现之际,就有五六个小妖闷声倒在了地上。

    其余小妖纷纷举着兵器围拢而来,但是青妖的身影极快,未等到围上,就又在几个小妖间穿行劈砍。

    又有几个小妖倒地。

    见此景,玉面郎君心中暗暗惊奇,这小子刚才身法笨拙,进了洞中出来,身法竟变得如此轻盈凌厉。

    莫非这小子在洞中时偷偷翻开天书,学了天书上的法术,这才具备如此能力。

    突然他那眼中顿显杀意,眼珠一刻也不肯从青妖面上移开。

    今日不杀这小子,若放走了他,那天书上的法术岂不是要流落到外间,即便得到了天书,也会多了许多强劲的对手,这小子万万留不得。

    众妖见青妖身法凌厉难以捕捉,于是纷纷后退,让开极大的空地。而后排的小妖又击射出弩箭,意图射杀青妖。

    青妖见弩箭袭来,知已不能再进,便在原地挥舞着盘古斧。

    只见盘古斧呼呼生风,斧头上那带出的气浪宛若飓风一般。

    那些弩箭未射到盘古斧前,便被气浪卷飞,一时间甚为壮观,只见弩箭仿若被风吹乱的蓬乱秀发飘洒出去。

    既奈何不了青妖,又见他勇猛,这剩下的小妖皆生出了畏惧之意。

    只见众妖边退,边射弩箭,却无一人胆赶上前与青妖一战。

    这玉面郎君见众妖落到下风之处,心中暗暗恨道:“这些没用的家伙。平日里大王大王叫得亲昵,如今遇到强手,竟然变成了怂包软蛋了。”便纵身跃到众妖身后,挥剑就将两个后退的小妖劈死,然后喊道:“谁若是再敢后退,俺第一个不答应,当场就击杀谁。”

    那地上两具小妖尸体甚为凄惨,被砍下的头颅在众妖脚间滚动,地上的尸身却在抽搐,那脖子上涌出的鲜血甚为粘稠,流淌在地上在瞬间里就凝固成了血块。

    众妖已知如今只有一条道路可选,不是杀了这八九岁的孩子,就是被玉面郎君杀了。

    青妖虽勇猛,但终有力竭之时,众妖若是齐心,尚有一线生机。

    几个勇猛一点的小妖叫嚷嚷着道:“杀呀!杀了这小子。叫这小子装逼。”说着便挥着兵器向青妖冲去。

    然后众妖一鼓脑地跟上,期间却未停下射弩箭,箭雨如同雨点般落下。

    青妖心头生出极大压迫感,这弩箭虽未伤到他,但是却让他抽不得身,一波又一波射来。

    一时间隐隐觉得今日不快速击杀众小妖,恐难存活,步伐和斧法虽未乱,但是人却径直冲了出去。

    只见盘古斧斧影翻飞,青妖身法也极快,也露出后背之处再无防备。

    玉面郎君心想,“若是久经厮杀的好手,岂能犯此大计。”便纵身跃到青妖身后的小妖之后。

    大叫:“射死这小子,省得他在这里乱比划。”

    青妖身后小妖纷纷射箭,箭如飞蝗而来。

    未料想青妖竟被脚下小妖尸体绊倒,羽箭从他身上射出,而他手中的盘古斧脱手而出,正劈砍在一小妖眉心之上。

    那小妖死不瞑目,口鼻流着鲜血,眼睛也瞪得极大,嘴巴张合几下似要说些什么,竟一语也发不出来,只发出含糊的呜咽声。

    青妖没了兵器,又跌倒,众妖察觉到杀青妖的机会,一个个状若疯魔,或举着兵器,或射出弩箭奔他而来。

    玉面郎君也纵身跃来。

    而那盘古斧嗖地自动拔了出来,斧头上浮现出水鬼的面容,只见它目光游移在几个附近小妖面容之上,徒儿如同闪电般左右飞舞劈砍。

    立马就有几个小妖被凭空飞舞的盘古斧砍死。

    然而那亢奋中的小妖们却停不下脚步距离青妖越来越近。

    到底是玉面郎君快了些,他已纵跃到青妖背后,挥剑就向青妖背心刺去。

    青妖翻身时已看到剑锋逼近眉眼,心下大惊,乱了心智,不自觉挥双掌,意图用双掌抵挡住双剑剑锋。

    玉面郎君心想,“这小子终究是个雏,此时不躲不避,反而要硬接住双剑,就是找死。”便挽出剑花,直向着青妖的双臂削去,意削断他的双臂。

    青妖双手乱舞抓空,那剑花晃眼之时,方觉得出错,急忙翻身欲避开双剑,可为时已晚,这双剑剑锋已抵近他臂膀。

    青妖暗叹一声,心知已无挽回余地,最后终放弃抵抗,闭上眼睛认命。

    正在这时,嗡嗡呼啸之声紧随而至,盘古斧旋转着飞射而来,正击在双剑剑锋之上,双剑偏离了准头,刺在地上,盘古斧擎在青妖身前。

    盘古斧上浮现出水鬼的面容,他看着青妖道:“小主人还不快站起来。”心下暗暗着急,那玉面郎君如同凶神恶煞。

    青妖睁眼一看,大喜过望,伸手抓住盘古斧斧柄,借助盘古斧力道站起身。

    玉面郎君挥剑再攻,青妖挥斧抵挡。半途中,玉面郎君闪到一边,挥剑向青妖的手臂刺来。青妖后退一步,堪堪躲避过双剑。

    这时从四面八方跑来的小妖们挥着兵刃就向青妖的身子各处劈砍。

    青妖随手甩开盘古斧。这盘古斧徒然飞出,就在青妖身体四周劈砍,一时间这小妖们挥来的兵刃皆被磕飞。同时青妖用了仙步之法,化做芒影在小妖间穿梭,时而又寻了机会出手,或拳打,或脚踢,或双手推搡。

    霎时间就有十多个小妖或被砍死,或被打死,或被伤着了……场面甚为惨烈。

    玉面郎君一剑落空,旋即化作芒影去追青妖,不多时便已追上,挥剑便劈,青妖却不与他硬刚,只是运用身法躲避。

    玉面郎君突然抓住一个小妖向青妖扔去,正砸在青妖怀中。猝不及防下,青妖连续踉跄着步伐后退。而玉面郎君挥剑跟上,却不管这小妖还挡在青妖身前,挥剑刺穿小妖胸膛,扎到青妖的胸膛上。

    这小妖当即翻白眼死了,青妖张开口喷出一口鲜血,然后推开小妖尸体,连续踉跄后退。

    玉面郎君咄咄逼人,纵身挥剑而来,再刺青妖胸膛上流血的伤口。

第七十七章 小仙子

    盘古斧嗡地飞来劈开双剑,然后连续劈砍玉面郎君,事发突然,玉面郎君连连挥剑应付,青妖晃了一下身形便到玉面郎君身侧挥拳打在玉面郎君的面颊,随之就横飞出去撞在别的小妖身上。

    小妖栽倒在地,玉面郎君压在小妖身上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心想,“这小子学了天书上的法术,难以击杀,众小妖围攻下,依然游刃有余,不若先保住性命,再想法子得到天书。”便化回原型向山谷外跑了。

    有眼尖的二个小妖跟玉面郎君跑了,途中,玉面郎君低声道:“你们两个隐藏在暗处盯着那小子。”两小妖散开隐蔽起来。多数小妖心思都在青妖上,并未注意玉面郎君,它们蜂蛹而上,盘古斧迎着它们而去,在瞬间里黑影连闪,将剩余小妖杀个干净。

    与此同时,青妖盘腿坐在众小妖尸体间,依照婆婆教授之法调息灵气。

    洞外顿时肃静下来。

    洞中那两只白熊拉着华丽马车出来,只到了青妖近前便停了下来。

    马车车帘子拉开,走下两个女人。

    一个是先前那位老婆婆,另一个是个年方二八的少女。

    只见这少女乌黑长发两边各梳着两条小辫,衬托着鹅蛋似的圆脸,显得那五官极为精致。

    圆润的额头下,眉如弯月,杏眼圆睁,挺直鼻梁下那小嘴唇极薄。

    一走到青妖近前,那老婆婆就蹲下来,为青妖处理好胸膛上的伤口。

    老婆婆道:“是剑伤,刺得不深,幸无大碍,不然是要人命的。”

    青妖道:“只是血流的有些多。”

    少女接过话茬:“男人不流血,不流泪,那还算是男人吗?”

    青妖不知置言于否,老婆婆道:“小主人,血流多了也是要死人的。”

    少女道:“这小子刚才的表现,俺都看见了。”说着便学着青妖刚才纵身挥斧的样子,“这一招,俺学的像不像?”

    “还有这一招呢?像不像。”她又换了姿态。

    只不过手中却并未拿着什么盘古斧,而是从头上取下一只玉簪子出来,代替着盘古斧劈砍。

    一时间逗弄得老婆婆哈哈大笑。

    笑后老婆婆道:“老妪看不出小主人威风,有杀气,只看到小主人似猴儿般戏耍。哈哈……”

    少女一跺脚,不依不饶起来,噘着小嘴佯装怨怒道:“婆婆若是再取笑,俺可生气了,再也不愿理睬婆婆。”

    老婆婆道:“老妪不敢,老妪只担心,似小主人这般胡闹,日后可有人愿娶小主人为妻。”

    少女走到青妖近前,道:“小子,你可听了,莫婆婆说的话了?”

    青妖抬头看着少女,道:“听了听了。”

    少女道:“俺可是没人要的丫头?”

    青妖细细观瞧,觉得这少女容颜美丽,身材婀娜,万万不是什么男人不愿要的女人,便说:“这又是那里话,男人见了小姐姐都要流口水呢?”

    少女噗嗤一声掩口笑,道:“俺只觉得你这小子木讷,懂规矩,却未料想,你这小小年纪竟会油嘴滑舌。”

    老婆婆道:“小主人,莫中了小子的计,这娃儿年纪虽小,怕有些心机,就是看上你了,话也不直说呢。”

    青妖心想,“我只是说了实话,怎生判断见了少女一面,就暗生情愫呢?”心下里懵逼,又不好反驳,毕竟眼前这两位,可是他的恩人。

    少女道:“莫婆婆又在取笑,你这老人精,只是活得久了,就变得精皮了,稍微有一点乐子就像是苍蝇看见了有缝的蛋立刻就盯上去了。”

    老婆婆道:“你这小子可喜欢俺家小仙子?”

    我我我喜欢,你家愿意么,我我可是可怜虫……顿了顿,青妖道:“喜欢。”

    任是谁家小子见了这小仙子都喜欢,她一颦一笑都天然带着妩媚感。

    人虽顽皮,但是却善良,不似那市侩的女子,一心只钻在富贵之上。

    老婆婆道:“俺说怎地,这小子喜欢你吧!”

    小仙子面色羞红地跺了跺脚,佯嗔道:“都是你这油嘴滑舌的婆子胡言乱语引出的。”说着挥着玉簪就假意虚刺出去。

    老婆婆不躲不避,道:“小主人莫气恼,婆婆也着实担心小主人,这才问个明白。”小仙子停在老婆婆身前,玉簪已停下。

    老婆婆顺势闪身,到了小仙子身侧,一把搂住她的腰身,取走她手上玉簪,边插回到她头上,边说道:“婆婆年岁大了,随着小主人颠沛流离,不知那一日便要驾鹤西去了。剩下小主人孤苦,婆婆心里怎过得去。”

    小仙子道:“莫要说些丧气话,婆婆身子硬朗着呢。何谈驾鹤西去?”神情变得沮丧,心想,“婆婆这是怎么了?”

    老婆婆神色暗淡地松开小仙子,走到青妖身前,道:“你这小子可知道恩情?”

    青妖道:“知道。”

    老婆婆道:“既知恩情,可晓得知恩图报?”

    青妖道:“晓得。”

    老婆婆道:“日后俺家小主人有难处,你这小子可愿伸手相助?”

    青妖道:“妖儿定当万死不辞。”

    小仙子道:“这个叫妖儿的刚才已说过,但凡有事只管吩咐于他。”

    老婆婆道:“那算不得数。只当指天发誓才算数。”

    青妖站起身,指着苍天道:“今日青妖受了婆婆和仙子姐姐的大恩,但凡姐姐和婆婆有招呼,小子——妖儿定当万死不辞。”

    老婆婆欣慰地笑着,心想,“这小子品行还不错,如今俺家小仙子四处飘零多了一个好帮手总是好事,即便俺这把老骨头作古,于黄泉下也可欣慰。”便说:“小仙子此地不宜久留,咱们速速离开。”说着回身挽起小仙子的手,向着马车走去,期间她又说:“妖儿,你此去哪里?”

    青妖道:“如意镇山神庙。”

    老婆婆道:“你可需搭乘马车。”

    青妖道:“妖儿自行离开即可,以免耽误了姐姐和婆婆的事儿。”

    “小子乖巧懂事儿。”老婆婆和小仙子心念想到一处。上到马车之中,老婆婆道:“那好吧!来日方长。”

    两只白熊奔跑着拉车极速向前。

    只跑了一段距离,两只白熊徒儿跑到天上,向天空云端之中跑去了。

    青妖拿起盘古斧,看着盘古斧道:“小小小小再小……”这盘古斧逐步变得极小,青妖随手将盘古斧揣入怀中,然后向如意镇山神庙方向跑去。

第七十八章 鬼城

    酆都鬼城在常人的认知里是恐怖的地方,但是真正到酆都鬼城的人却寥寥无几。

    凡是到过这里的人,不能称之为人,应该叫做鬼。

    妖道和梁上鬼到酆都鬼城前门的时候,就已经被这里的场景震撼到了。

    天空不算是太黑,也不能算是明亮,天空中总有那么几颗似月亮般的行星在照耀,因此天地间有些幽暗。

    天空下就是酆都鬼城,城里有光影泛射到空中。

    酆都鬼城城门前道路两旁有两排特殊的‘灌木’,像是雾影,一碰触其叶片就化成星芒飘飘洒洒地往天空中升去了。

    若在远处观瞧,像是一群萤火虫在树灌上飞舞。

    就因为这阴间特殊的树木,躲藏在灌木中的妖道和梁上鬼显得格外小心。

    他们躲避在一处较高的树灌之后,看着不远处城门口两个赤发鬼。

    城门左边的一个拿着棍棒的,头发赤红,面目狰狞,城门右边的一个拿着棍棒的,头发赤红,且有些秃顶,面目同样狰狞可怖。

    头一次见阴间的鬼差,妖道惊奇,梁上鬼忧惧,心思略有不同。

    梁上鬼心想,“若是两个鬼差敢阻挡俺进城,俺就是拼了命也要和鬼差放手一搏,”转念想到,“若是被鬼差打死了,就再也见不到母亲了。”马上眼泪汪汪的了。

    妖道心想,“这酆都鬼城的鬼差怎凶神恶煞般模样,着实令人生恶。”又想,“就是再难也要圆了梁上鬼的心思,不然就凭自己万万去不得京都翻案的。”便低声说,“梁上鬼。”梁上鬼扭头看着他,“咱们出去。”说着拉住梁上鬼的手结伴向酆都鬼城城门口走去。

    一人一鬼,鬼与人形态不同,妖道是肉身,梁上鬼在酆都鬼城前显出雾影。

    两个城门鬼差看到梁上鬼和妖道不同寻常之处,却莫不做声,直到梁上鬼和妖道走近城门前,这两个鬼差才将手中棍棒交叉在一处挡住去路。

    其中那秃顶的鬼差说道:“你们可在鬼城阴司那里登记造册?”

    梁上鬼心想,“俺一个吊死的孤魂,阴间那肯给俺造册,俺只心心念念母亲,想看母亲,就算尔等不允,要进一步盘问,俺也要发了疯往鬼城里冲,去看望俺那可怜的母亲。”眼神飘忽不定,下一秒似要出手了。

    妖道双手抱拳,道:“两位上差,小人自阳间来,未曾登记造册。”

    秃顶鬼差道:“这如何又进得了鬼城,此处乃是亡魂聚集之处,可是你等阳间野鬼,凡人随意擅闯之地?”

    梁上鬼徒儿挥出拳,欲要打这鬼差,然而却被妖道伸手抓住手腕。

    两个鬼差同时怒道:“你这小鬼儿要干什么?”

    妖道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在鬼差面前晃,强挤出笑脸道:“两位上差,贫道的小友想念母亲,于是央求贫道带它到鬼城相见,两位上差感念这小子的孝心,就请笑纳,行个方便。在鬼节鬼门大开之日,也好带上银子到阳间快活。”

    两个鬼差呵呵笑着各取了银子。那秃顶鬼差又道:“你这道士明白事理,此时城门口没鬼,少去了闲言碎语,你们尚可进得城去,俺们两人也担不得半点责任。”微笑着撤了棍棒,另一鬼差见了也撤了棍棒。

    梁上鬼心头一松。

    妖道一拉梁上鬼的手就匆匆走进城门。

    鬼城内的情景和一般城郭的布局基本一样,在城门口前笔直的大路两旁,商铺和楼宇鳞次栉比,路上的鬼来来往往。

    商铺前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当然这些商品基本上都是元宝蜡烛,或纸质的服装。

    妖道挽着梁上鬼走进鬼城时他们就被眼前的景物吸引了,眼珠不断在街道上的鬼和商铺摆放在外的商品上。

    一个表情木讷,基本可以断定是活人烧祭给死人的纸人拦住妖道的去路。

    它笑着,但是笑容很难看,在它脸蛋上的那两抹红圈四周,堆堆砌出褶皱。

    它僵硬地弯身,道:“客官,您需要点什么?”

    妖道摆了摆手抬腿便走,这纸人失落地看着妖道,梁上鬼站在原地,看着摆放在木板上的元宝蜡烛,心想:“娘用过元宝蜡烛了么,这许多年俺都没在娘身边,娘过得好么?”

    挽着梁上鬼的手拉直,妖道身形被拽住,他回头看向梁上鬼,梁上鬼直勾勾地盯着案板上的元宝蜡烛,心里呼唤着,“娘娘娘……俺对不起你,连累你跟俺受苦了。”

    妖道道:“梁上鬼,”梁上鬼看向妖道,妖道继续说,“怎么不走了?”

    梁上鬼道:“俺娘用过元宝蜡烛了么?俺看见元宝蜡烛,就担心俺的娘。”

    妖道道:“我买些元宝蜡烛,等见了你娘,就将元宝蜡烛送与她就是。”

    梁上鬼眼泪汪汪,而那纸人却僵硬地弯腰点头,堆笑道:“客官,您看想要那样元宝蜡烛?”

    妖道挽着梁上鬼的手走到商品前,拿起案板上的二件元宝蜡烛。

    一件是金灿灿的元宝,另一件是蜡烛。

    “就元宝蜡烛怎么样?”他说。

    梁上鬼心想,“俺没瞎眼,娘看看吧!妖道心眼好。俺就跟着他勒。”口上说:“都不错呢。”

    妖道转而问纸人,道:“多少铜板?”

    纸人脸上堆着僵硬地笑,道:“不多不少,就二十个冥币。”

    妖道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子递到纸人面前,道:“冥币,贫道没有,贫道只有碎银,就这些碎银了,你看能拿多少蜡烛元宝,就拿多少。”

    纸人取了妖道手上的碎银,心想,“今日算是开了张,少了老鬼的打骂,算是能安稳过一天了。”便说:“俺这就为道人多拿些元宝蜡烛。”说着便僵硬地返身在木板前收拾了一堆元宝蜡烛递给妖道。

    妖道道:“梁上鬼,拿着元宝蜡烛。”

    梁上鬼麻溜地接过元宝蜡烛,捧在臂弯里,感激地看着妖道。

    妖道心想,“这梁上鬼算是收下了。”话没多说,转身就向前走入鬼群。

    梁上鬼随即跟上妖道。

    就在鬼群中穿行之际,突然有一白衣鬼将另外一个恶鬼扑倒,梁上鬼也因此受了牵连,被撞倒在地上。

    元宝蜡烛散落一地。

    那白衣鬼挥着拳头打了恶鬼几下。恶鬼拼命反击,突然从人群中又窜出一黑衣鬼,只见它闪身到恶鬼头前,只踢出一脚,就将恶鬼踢晕了。

    四周的鬼见了纷纷围观。

    妖道心想,“这白衣鬼和黑衣鬼好生奇怪,竟然在鬼城里肆意打杀。”

    与此同时,梁上鬼在众鬼身边爬行,捡着地上散落的元宝蜡烛,并像是疯了一般念念叨叨,“俺娘的元宝蜡烛俺娘的元宝蜡烛……。”

第七十九章 阴司

    一个元宝滚到黑衣鬼的脚前,梁上鬼爬到元宝前,念念叨叨地捡起元宝。

    黑衣鬼道:“阴差办事,你跑这里来添乱?”

    梁上鬼心下里觉得元宝蜡烛散落一地都是拜这黑白两鬼所赐,将元宝搂紧在怀中时仰头看着黑衣鬼,没好气地道:“怎地,俺捡俺的东西也有错了?”

    黑衣鬼心想,“这小子不知好歹,俺想好心提醒,莫在打斗现场现身,以免被伤着,它却跟俺嘴硬。”便蹙眉说:“怎地,你还有理了?”说着抬起脚来,就要踩梁上鬼的脑袋。

    妖道心想,“那黑衣鬼这一脚势大力沉,一脚踏在梁上鬼头上,恐这小子会魂飞魄散。可惜了这小鬼。”便纵身向着黑衣鬼扑去。

    围观众鬼见了皆都惊呼,就在这个档口,那压在恶鬼身上的白衣鬼突然纵到空中。

    只见空中芒影一闪,这白衣鬼便变成了一只白毛凶狗,挡住妖道去路。

    期间那这白毛凶狗,道:“黑兄莫伤了这小子性命。”黑衣鬼惊诧地看着白狗,心想,“白兄这是要怎地?”即将踩到梁上鬼头上的脚也收了回来。

    无奈下,妖道只得徐徐落下,这白毛恶狗也落下。它转而面向妖道,道:“这位仁兄请稍等,俺这黑兄弟性情火爆,俺只与它说来,一切当解。”

    妖道心想,“看这白狗说辞,定然是不想伤害梁上鬼,就且看看,它到底要如何,再做打算。”便说:“兄弟,贫道暂且等你。”梁上鬼未言语,只低头阴沉着面容。

    白狗转身面对黑衣鬼,道:“这恶鬼在野狗岭残杀同类,擅自闯鬼城,这可是大罪,我等押送这恶鬼去阴司功德房评说,是要与那阴差讲证据的。”

    “如今这小子和道人正好可以为咱们兄弟两人作证。”

    “暂且莫伤了他们,待俺与他们说了。”

    黑衣鬼心想,“此言不虚。那阴司功德房中的两个阴差甚为难缠,上次处理一个恶鬼之时,那两个阴差偏说要证据,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少则要罚冥币,多则要幽禁反省。”便点头,道:“白弟,就依你的意思办。”

    白狗转身面对妖道,道:“刚才的话你可听了。”

    妖道点了点头。

    白狗道:“可愿为俺们兄弟二人作证?”

    妖道心想,“若是不答应,此时梁上鬼性命恐怕不保,也恐引来大量阴差。”便说:“贫道和这小子都愿听官差差遣。”

    白狗道:“待会儿你们且跟俺们来。”说着就走到恶鬼身前,低头咬住恶鬼的衣领子,拖拽着恶鬼向远方阴司走去。

    黑衣鬼恶狠狠地瞅着梁上鬼,道:“哼……哼哼,便宜你这个小子了。”说着回身变成一只凶巴巴的大黑狗,跟上白狗。

    这时围观众鬼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原来是恶狗岭黑白二狗来鬼城捉鬼。”

    “这黑白二狗本事可大着呢。”

    “听说它们能上天入地,也能幻化无形。阳间之人从来未曾见过它们。”

    “哦!”

    “它们是如何守护恶狗岭的?”

    ……

    众鬼无一人高声直言,只低声窃窃私语。

    议论声越来越远,黑白二狗,梁上鬼,妖道消失在众鬼视线中。

    前面就是阴司,这阴司飞梁画栋,青砖碧瓦,气势恢宏,好不气派。

    门前两个赤发小鬼交叉棍棒挡住黑白二狗去路。

    一个赤发小鬼道:“黑白二狗,你们可带了文牒?”

    黑狗变成人形,从怀中掏出文牒递到赤发小鬼眼前,道:“文牒在这里。”

    赤发小鬼接过文牒,翻开一看,文牒上有阴司官印,将文牒还给黑狗,道:“你等进去吧!”便将棍棒撤了。

    另一赤发小鬼也撤了棍棒。

    黑狗带着众人进入到阴司之内。

    阴司内,正前方就是一座气势恢宏的衙属,衙属门两旁有两个石狮子。

    衙属大门是敞开的,黑狗带着几人进入到衙属内,在堂前立定。

    堂上,一个身穿着锦袍,头带着幞头,青面獠牙的赤发鬼正低头看着案头上的文书,而在它身旁,一个身穿青袍,头挽着发髻插竹簪子,眉目清秀,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恭敬地垂立。

    青面獠牙的赤发鬼皱起眉头,低声道:“这文书记载的案情太过复杂。俺一时也弄不明白,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就是不说谁在阳间时杀了孩子做了恶。让俺愁煞也。”

    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双手抱拳躬身,道:“太岁,俺昨夜也看了文书,俺当时也没明白,可细细想来,这其中也必定有隐情,那公婆二人才不肯说出杀自己孩儿之事也有隐情。”

    “当年时值饥荒,易子而食本是常事儿,那对夫妻阳寿已尽,当年之时必不可说,说了,即影响到他们投胎转世。”

    青面獠牙的赤发鬼心想,“既不肯说,又互相推诿,不若发到北阴冥山,让那些恶鬼分别看管拷打他们,待弄明白了事情原委再说。”便道:“那就送他们到北阴冥山去吧!”

    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抱拳躬身,道:“喏。”

    青年獠牙的赤发鬼从案头上拿了毛笔,在文书落款上朱砂批示道:此二老夫妇此去北阴冥山,尔等不停拷打,用刑,直到弄清楚夫妇二人杀子始末,方可再送到阴司,升堂审问。

    然后它拿着文书递给了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道:“你拿着文书,去阴司牢房提出那两位老夫妇,然后带几个阴差押送他们去北阴冥山。”

    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接过文书,然后转身向外走去,路过黑白二狗稍点头示意不多做停留。

    黑狗点头回礼后,上前一步,走到案头下,抱拳道:“太岁,俺们兄弟二人押送来一个窜入阴间的枉死恶鬼,它在恶狗岭上打伤了俺们的兄弟,又窜到鬼城来了。”

    青年獠牙的赤发鬼道:“既如此,且去功德房评说去吧!”说着便低垂下头,随手从案头上拿了一张白纸,在纸上写下:功德房,功曹详查。

    然后将写了公文字样的白纸推到桌角边缘。

    黑狗上拿了桌面上的公文,然后说道:“俺兄弟这就去了。”

    “去吧!”青面獠牙赤发鬼道。

    黑狗转身带着几人从侧门走出。

    在侧门外,那数不清的青砖碧瓦楼宇亭台鳞次栉比,气势恢宏,黑狗带着几人朝着东头的一间瓦房走去。

    一到了那儿,就看到门楣上书几个醒目大字,功德房。

    门是敞开的,朝屋里看去,屋里没有人影,只传来不断地喝骂声。

    “狗屁,俺错信了,连累俺们兄弟挨太岁的骂。”

    “啰嗦什么,只管着拿拳头招呼,这等奸佞之人,不用拳头,恐难说得通。”

    “好,俺今天就打你这小子,出出俺胸中的闷气。”

    哐哐……“哎呀,小人也只是想讨得好来世,二位功曹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

    “谁再信你,你这臭狗屎嘴里那有一句实话,先打你个半死再说。”

    黑狗心想,“此事与我兄弟无关,办完统辖之事再说。”便带着几人进入到屋中。

第八十章 功德簿

    一进了屋,就看到屋里的一个敞开的侧门里血腥的一幕。

    两个赤发鬼,一个浑身长满了大包,另一个头上和额头上都长满了犄角。

    它们都赤裸着上身,那头上,额头上长满犄角的赤发鬼脊柱是弯曲的,而浑身长满大包的赤发鬼身上长满了黄毛。

    它们拿着鞭子,在抽打着捆绑在柱子上的一个小鬼。

    小鬼蓬头垢面,脏兮兮地长袍洇出无数血痕,在痛苦哀嚎中苦苦哀求。

    “饶了俺吧!俺也想重新做一回人呐!”

    浑身长包的赤发鬼啐了一口唾沫,那粘稠的,近乎令人作呕的唾沫喷在小鬼的脸上立刻就滑落到地上。

    “你这嘴上没毛的小子,以为胡诌了几句,就能骗了俺们,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是怎么想的呢?妈的,害了俺们兄弟吃了瓜落,就想当舔腚狗让俺们饶了你?呸……”又啐了唾沫,挥手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啪地一声就打在小鬼脸上。

    小鬼浑身颤抖,道:“饶了俺吧!俺若有来世便给您二位做牛做马报答您二位的恩情。”

    额头上和头上长犄角的赤发鬼道:“啰嗦什么?俺早不就说了吗?这等奸佞之人,不用拳头,恐难说得通。”话落就抡了拳头,在小鬼脸面上,额头上,太阳穴打了起来。

    就是那么几下,这小鬼便昏死过去。

    而这长犄角的赤发鬼却未停手,只将自己的拳头抡得更快,宛若雨点般打在这个小鬼身上,面孔上。

    黑白二狗,妖道,梁上鬼不由得心惊,几乎就在同时想到,“这长犄角的赤发鬼怎如此暴戾,这小鬼又是如何惹恼了二鬼的?”

    就是那浑身长包的赤发鬼此时也生出了惧意,心想,“这要将小鬼生生打死,又如何向上差解释呢?”便道:“大鬼莫害了这小子性命。”

    那名曰大鬼——长犄角的赤发鬼道:“为何?”

    浑身长包的赤发鬼道:“这小子若是死了,咱们可要摊上事了。”

    长犄角的赤发鬼眼珠转了转,挥手打了昏死小鬼一个巴掌,咒骂道:“便宜你这小子了。”随即走到椅子前,取了搭在上面的短衫穿在了身上,这就向外屋走去,一眼就看到黑白二狗。

    “是你们?”它说,“你们怎么来了?”说着便出了里屋,到外屋椅子上坐下。

    黑狗陪着笑脸,道:“俺们兄弟抓了擅闯,野狗岭和鬼城的枉死恶鬼。已到太岁那里说了,太岁发了文书,让俺们兄弟到功德房记上一笔。”

    话间,浑身长包的赤发鬼也走了出来,站在长犄角的赤发鬼身旁。

    长犄角的赤发鬼道:“文书拿来。”

    黑狗从怀中掏出文书递给它。

    长犄角的赤发鬼看一眼文书,然后就将文书放在案头上,随手拿了案头上的功德薄翻到白页之处。

    妖道看了功德薄前页密密麻麻记载的人物事迹,眼前突然一亮,心想,“若是篡改了梁上鬼母亲功德簿上的记载,那梁上鬼母亲雪芝岂不能改写命运。”

    长犄角的赤发鬼拿起一枝毛笔,看着黑狗道:“这枉死恶鬼姓甚名谁?”

    黑狗道:“姓李,名泉,字永泰。”

    长犄角的赤发鬼在功德薄上写下,李泉,字永泰,然后又问:“它是那里人士?”

    黑狗道:“永州李家庄人士。”

    长犄角的赤发鬼又写下……然后问:“它因何枉死?”

    黑狗道:“钱家管家与主母通奸,事发后管家与主母串通杀这李泉做了替罪羊。”

    长犄角的赤发鬼道:“人证物证都有?”

    黑狗道:“有。”说着就从腰间解下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扔到地上。

    众人看向布袋,布袋里飞出两缕魂魄,一缕为蓝色,一缕为青灰色,待两缕魂魄变化回人形后,众人才看明白,原来这两缕魂魄是一男一女。

    女的头挽垂发髻,身穿蓝裙,体态丰腴,稍有姿色,男的面容白皙,有几分清秀,身穿青灰色长袍。

    黑狗道:“这二人便是当年事主。”

    长犄角的赤发鬼看过两个鬼后,指着女鬼道:“你是钱家主母。”女鬼跪下,期期艾艾地说:“小女子是钱家主母。”长犄角的赤发鬼又指着男鬼,道:“你可是钱家的管家?”男鬼跪在女鬼身旁,道:“小人生前正是钱家的管家。”

    长犄角的赤发鬼道:“你们可合谋杀害了李泉?”

    两鬼同时道:“确有此事。”

    长犄角的赤发鬼道:“因何事?”

    女鬼幽怨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男鬼后道:“说来话就长了,此事原委都愿这管家,也愿小女子命苦。”

    她长叹一声,道:“小女子家境贫寒,自幼便被卖到了青楼妓院。”

    “那老鸨看俺生地水灵,便寻思着细心培养,待日后长大能多挣几个钱财,便寻了城里有名气的乐师和先生教授俺读书识字,琴棋书画。”

    “当时俺年幼无依无靠只能依从老鸨,跟随着先生和乐师学琴棋书画,长大后慕名而来的客人和玩主也不计其数。”

    “直到有一天,青楼里来了一位钱员外,这员外出手大方,又新丧了妻子,便寻思着再纳一房妻妾。”

    “相中了俺,花了大价钱为俺赎身,老鸨得了大把钱财,喜不胜收,便答应了,俺也算脱离了苦海,这本是一桩好事,谁料想那钱府中的管家竟也是青楼的常客认出了俺。”

    “钱府管家趁家主不在之时,强行要与俺欢愉,俺起初并不答应奋力反抗,但是却耐不住管家软磨硬泡,言语威逼胁迫,行霸王硬上弓之事,俺无奈下便从了他,当时也与他说了仅一次而已。”

    “然而他只是表面答应,过后趁机又要欢愉,俺怨恨这管家乃是不守信义之人。曾多次痛斥他,怎奈这管家抓住了俺的把柄,就说俺若不答应他,便将俺在青楼陪客过夜之事宣扬出去,到那时钱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了你的丑事,谁还再在意你这个主子,你还如何在府中呆下去。”

    “当时钱府上下只以为俺是黄花闺女,于俺口碑不错,不光是人前夸赞,就是在人后也主母主母叫的亲昵,都说俺贤良淑德,谦卑有礼。”

    “这管家一说,俺就怕了,怕他真就宣扬出俺的丑事,坏了俺的名声。也怕这钱府下人的风言风语传到老爷耳朵里,老爷嫌弃俺这风尘女子坏了家风,便不再要俺了。”

    “俺又不敢将管家奸淫俺之事说出去,只能一次次答应下来,然而这管家却变本加厉,一瞅着钱家家主出门子办事,或经商之际,这管家却要钻入俺的房里,对俺百般地折腾,俺无奈下只能自吞苦果。”

    “那一夜管家醉酒,闯入俺的房中未关门,就将俺按倒在床上,一上来就又亲又摸,强要解了俺的衣裳。”

    “俺只当忍了这一时,便都过去了,便依了他,可就在他将俺半脱光之际,那门口却传来驾驾的吆喝声。”

    “俺急了,用尽全身力气推管家,说,有人到了门口。可这管家酒后乱了神智,只乱嚷嚷道,谁他妈敢管老子的事儿,老子就让谁活不了。”

    “这时那车夫李泉已牵着马路过门口,正看到俺与管家之间的丑事。”

    “而这管家却全然不顾,只拉上床缦强要了俺的身子。”

第八十一章 令牌

    “俺一宿未睡,直到听得这管家半夜醒来,才期期艾艾地与他说了,那车夫李泉看见俺二人苟且之事。”

    “这时,管家才后悔不迭,可事情已发生了,又无后悔药买去,便与俺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俺与他说,趁老爷不在,便与他做苦命鸳鸯,寻了一处偏僻住所生活。”

    “然而这管家却贪恋富贵,怎么都不肯放弃钱府的荣华富贵,便百般不依俺的说辞,只说,富贵险中求,无毒不丈夫,怎能遇着点事儿就退缩,便说,要杀了那李泉灭口。”

    “俺当时说的明白,杀人害命可是作孽的事儿,管家急了,挥手打了俺一巴掌,便说,若不愿,就先杀了俺,再杀李泉,俺看他不像诓俺,心中担忧,怕了他,就答应下来。”

    “半夜管家召集家丁,寻那李泉,李泉在睡梦中稀里糊涂地就被家丁乱棍打死,俺当众说是那李泉调戏俺,管家不得已才召集众人。”

    “虽博得众人同情,暂时无事,但终是出了人命,哎……小女子命苦……呜呜……。”

    女鬼期期艾艾地哭起来。

    长犄角的赤发鬼也不再问她,只是看着男鬼道:“这女子说的可是实情?”

    这男鬼嘴角抽搐,似不愿说,但听了一旁的黑白二狗同时冷哼,这男鬼突然浑身哆嗦地趴在地上。

    他说:“她说的句句是实情,小人确实与这女子合谋杀害了李泉。”

    长犄角的赤发鬼看向黑白二狗,道:“李泉在阳间被枉死之事已然清楚,目前还需二位澄清李泉擅闯野狗岭,鬼城之事。”

    黑狗一指身旁站立的妖道,梁上鬼,道:“功曹,这二位就是证人。”

    妖道,梁上鬼同时抱拳拱手,道:“小人。”

    “贫道。”

    两人话说到一处,互相对望一眼,这话就由妖道说来。

    “贫道,确实看到李泉在鬼城出现。”

    长犄角的赤发鬼没再多说什么,只在功德簿上大致写下经过,人证。

    然后拿了桌上一块金灿灿的令牌压在功德簿页面上,道:“黑白二狗,你们且将李泉押送回野狗岭,待俺与太岁说了,再到野狗岭寻你二位,到时李泉之事,太岁自然会给个说法。”

    黑白二狗同时道:“喏。”然后黑狗挥手虚对着地上的布袋子,那布袋子飞到它手上,它对着李泉,管家,钱家主母打开布袋,李泉,管家,钱家主母顿时化作芒影飞到布袋里,然后扎紧袋口,将布袋拴在腰间。

    再双手抱拳,道:“两位功曹,俺这就告辞了。”话毕转身带着几人出了功德房。

    到了阴司大门外,黑狗面对着妖道,梁上鬼,道:“谢过两位仁兄。”

    妖道道:“不谢。”

    黑白二狗同时道:“就此别过。”

    妖道道:“再会。”

    黑白二狗转身向鬼城门口走去。

    直到看着黑白二狗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妖道才拉着梁上鬼向偏僻地方走去。

    梁上鬼低声道:“恩公,既到了阴间,何不去寻那北阴冥山,去看俺娘?”

    妖道道:“北阴冥山岂是好去的。那里有魔王和鬼王,恐见不到你母亲,咱们就要被魔王和鬼王吃了。”

    梁上鬼心想,“见母亲一面竟如此之难。”面上立刻显出愁苦来。

    妖道只看到前方有一个小胡同,于是带着梁上鬼进到小胡同里,见胡同里没人,便带它纵身上了胡同角落的一棵树上。

    两人分别落在两个树杈上,即碰触了树叶,那树叶纷纷碎成芒点向空中飘去。

    霎时间在树上空就犹如多了一群萤火虫。

    妖道心想,“千万不要被鬼看见,若报告了阴司,一切就不好办了。”四处张望,见没有鬼注意这里才放心。

    他说:“梁上鬼莫碰触这树叶。”

    梁上鬼蜷缩在树杈上,漫不经心地答应一声,心想,“那北阴冥山有鬼王和魔王驻守,俺此去怎样才能见到俺的母亲呢?”

    直到树上空那化作芒点的树叶散去,妖道又道:“梁上鬼,你可看见功德房中那功曹压在功德薄上的令牌。”

    梁上鬼无暇他顾,还想着如何去北阴冥山,应付着道:“俺看见了。”

    妖道道:“偷令牌,改写功德薄上关于你母亲的记载,再拿着功德簿,令牌去北阴冥山,送你母亲投胎转世,你看如何?”

    梁上鬼心想,“俺怎么没想到呢!俺母亲有一个好去处,可比什么都强?”转而兴奋地看向妖道,低声道:“若能如此,俺这颗心也好受些。”

    妖道道:“那么咱们就隐藏在树上休息,只等着它们睡着时,再潜入阴司,去功德房中寻那功德薄和令牌。”说着便躺在树杈上假寐。

    兴奋地“嗯”了一声,梁上鬼心想,“这一世为人,对不起谁,对得起母亲,也算不枉母亲真心待俺。纵然让俺现在就死,俺也愿意。偷令牌又算得什么……”在树杈上怎么也睡不着了,双手抱住脑袋,透过树叶间空隙看幽暗的天空。

    这阴间的天空就是这么的离奇,就像是看到星辰大海突然消失了般令人震惊。

    那幽暗天空中的几颗类似月亮的行星隐没在黑幕中,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颗更为奇特的行星。

    那行星是圆的,是迷蒙透亮的,是大的,大到占据了半个幽暗的夜空。

    即便有了这迷蒙的光亮,阴间的天空似乎也没变过,从地面仰望天空,那天空上竟似有一层黑薄纱。

    就是因此,天地还是不明亮,只是幽暗。

    这就是阴间,一个只有鬼魂所在的地方。

    鬼城中的灯火渐渐熄灭,模糊了街道,模糊了鳞次栉比的建筑,也模糊了鬼城。偶尔幽幽亮着的蜡烛光芒,像是城中绽放的希望,像是意寓新生命的开始,或许只是幻想,那仅仅是对于明天元宝蜡烛的算计。

    在街道上,那些鬼魂不知那里去了,只留下浸入黑暗中的清清冷冷的长街,只留下那奇特的植物在街道边上迎风招展。

    细细地听,有树叶哗哗啦啦地响声,细细地看,那街道上的植物和建筑只有朦胧的黑影,像是普通城市中黑夜来临那一刻呈现的样子。

    梁上鬼从树杈上爬起来,透过树枝空隙看向阴司,在有限的视线里,它看到气势恢宏的阴司房屋几乎都熄灭了烛光,而不知为什么,功德房中却还亮着烛光。

    “主人,”它说,“咱们可以去阴司功德房了吗?”

    妖道睁开眼睛,猛地站起身,身子碰触到树叶,树叶哗哗啦啦地碎了,化成闪亮的芒点飘向了幽暗的空中。

    他心想,“糟糕。”便透过树叶空隙看那升腾的闪亮芒点,那闪亮的芒点正在随着风散去,不像是阴间白天那样,如萤火虫一般地散开,而是风中闪亮的碎片飘向远方。

    看过芒点,又看了下四周,幽暗的环境里,看不到一个鬼影,他放心了。

    他说:“咱们下去吧!”说着纵身下树,梁上鬼兴奋地跟着跳下树。

    一人一鬼很快隐没在黑暗中,向着阴司跑去,又在阴司墙跟下停下来,只见他们纵身跃过墙,落到阴司院落里。

    然后结伴向功德房跑去,快到功德房时,一人一鬼猫着腰走到窗户前蹲在窗户跟底下。

    从窗户纸透过来的光亮照耀在地上,妖道的身影映显在光影中,而梁上鬼却没有身影。

    “那小鬼昏死了一天了,这可如何是好?”长犄角赤发鬼的声音。

    “不当紧,俺刚才看了,那小鬼还有气息,三魂七魄并没有散去,没死,只是现在咱们别再殴打它,让它休养一阶段,再喂养它些蜡烛。俺想这小鬼就会缓过来的。”浑身长着包赤发鬼的声音。

    “呸,这小鬼满口胡诌,到临了还得老子喂它,它到成了俺的爹了?”长犄角赤发鬼,“砰砰”砸桌子的声音。

    “行了,大鬼莫要生气,因为这满嘴胡言乱语的小鬼气坏了身子不值得。”浑身长包赤发鬼的声音,“大鬼,你可将李泉之事写在功德薄上了?”

    长犄角赤发鬼不耐烦,道:“写了写了,人证具在,太岁也不能说什么了。只待功德薄上的墨迹干了,俺就会将功德薄呈递给太岁阅览。”

    浑身长包赤发鬼:“这就好了。”

    “咱们还是早些睡吧!明日还有事,可别因为那小鬼耽搁了明日的事。”

    长犄角赤发鬼的声音:“俺这就睡了。”便听呼地一声,窗户口那烛光顿时消失,妖道和梁上鬼都隐没在黑暗之中。

    梁上鬼突兀地站起,转身就走。

    妖道一把抓住梁上鬼的手,梁上鬼错愕地看着妖道,妖道指着墙根。梁上鬼蹲下来。妖道附在梁上鬼耳边,低声道:“干嘛?”

    梁上鬼张口便要说,妖道一把捂住它的嘴,嘴附到它耳边,低声道:“附到贫道耳边再说。”

    梁上鬼附到妖道耳边,道:“去偷功德薄,令牌。”

    妖道道:“等屋中响起鼾声之时再去。”

    梁上鬼恍然大悟,心想,“原来主人是怕惊着两位功曹。”便点头。

第八十二章 魔王

    一鬼一人静静地蹲在窗户下,直到屋中鼾声大作,他们才站起身来,妖道轻轻拉动窗户,发觉到窗户并没有闩上,于是打开窗户,和梁上鬼先后翻到屋内。

    那两个赤发鬼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妖道做在椅子上,将令牌揣入怀中,然后拿起桌面上的功德薄翻看。

    功德薄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人物生凭,他几乎翻遍了整本书,才在书页的最后几页上发现了梁上鬼母亲的名字。

    上面记载着梁上鬼母亲的死亡,以及不能投胎的原因。

    梁上鬼母亲雪芝是病死的,之所以不能投胎,是因为受到梁上鬼偷窃的牵连,阴司认为雪芝教子无方,故而也当受罚。

    妖道拿起毛笔,将功德薄上雪芝的内容涂抹,然后在空白页处重新写下:雪芝一世为人,从未作恶,积得福报,投胎富贵人家。便收了功德薄,翻窗而出,梁上鬼跟着翻出。

    将窗户关上后,妖道和梁上鬼走到围墙根下纵身跃出阴司,向着北阴冥山跑去。

    到了鬼城北门才觉得失误,那北城城门此时紧紧关着,他们只能寻了一处偏僻城根坐等着城门大开。

    待那北城门口夜起的鬼渐渐地多了起来。

    有的从街道远处缓缓走来,有的早就到了城门口等待着城门大开……

    城门处显得拥挤,直到一队赤发小鬼排着整齐的队列缓缓而来。

    拥挤在城门口的鬼魂才闪开一条道路。

    那一队赤发小鬼到了城门口,便分列在城门两边,其中几个打开城门。

    鬼魂向城门涌去,妖道和梁上鬼混杂在鬼魂中出了城。

    一出了城门,远远地就能看到北阴冥山。

    这所谓的北阴冥山,竟被雾瘴笼罩,由于距离很远,看不清北阴冥山的具体影像,只大致看到其山势高耸入云,绵延。

    梁上鬼仰望着北阴冥山,眼神中流露出期待的神色,边跑着,边道:“主人可算准了,俺母亲就在北阴冥山?”

    妖道挽着梁上鬼的手,与它结伴纵身跃至空中,看着远处的北阴冥山,道:“贫道批了八字,错不了,你母亲就关押在北阴冥山。咱们的动作需快些,不然那两个功曹一旦发现丢失了令牌和功德薄,会坏了咱们的好事。”

    梁上鬼答应:“嗯。”

    从此一人一鬼再无话,只见身形纵起落下,转眼便消失在视线之中。

    近处的北阴冥山和远处的北阴冥山不同,近处的北阴冥山一眼望不到边,只见高峰之处,山入云霄,低矮之处形似山丘,山上尽生着奇怪的植物。

    有的草是亮晶晶的,像是细长的灯管,有的灌木虽低矮,但是能看到灌木上脱落叶片化作芒影飘飞着,有的树木虽高大,粗壮,却只能看到树干,在树枝上隐隐透露着一丝丝光亮,其余部分都是模糊和漆黑的……

    而那雾瘴就像是缥缈的云,分成不同区块儿,层次静止悬浮着。

    当驻足在山脚下时,妖道和梁上鬼都傻了,这北阴冥山如此大,到那里去寻找雪芝去。

    正当他们踌躇之际,突然大地震颤起来,只听轰隆隆的声响传来。

    妖道和梁上鬼闻声看去,只见在山丘后,一个身高八丈,体型健壮,披着绿色破烂长袍,青铜色的肌肉仿若钢铁般隆起,头上长着一对长长且弯曲犄角,面上一边脸上戴着青铜面具,另一半脸上是狮虎兽面,手拿着铁链的魔王,绕过山丘缓缓走来。

    它脚下的灌木尽被踩倒,灌木上的树叶就像是飞起的萤火虫般飘飘洒洒地飘了起来,只看到梁上鬼和妖道,就直向着他们跑来。

    踩踏大地地动山摇的声音,强大的压迫感随之席卷了而来。

    它会不会吃人呢?在北阴冥山,可没有什么吃的,魔王一定会吃人的。

    在梁上鬼的记忆里,母亲跟它讲过魔王吃人的故事,魔王抓起人类,就像是吃甜点一样一口一个,咀嚼的那叫个香,那叫个嘎嘣脆……

    不行,魔王一定会吃人的。

    死了不要紧,就怕见不着母亲了。

    已经对不起母亲一次,不想连最后一面也见不着。

    梁上鬼拽着妖道袖口,转身拉着他就跑。

    猝不及防中,妖道跟着梁上鬼跑,道:“跑什么?”

    梁上鬼颤抖着声音道:“魔王吃人魔王吃人……”

    它反反复复地说,不容得妖道插话。

    妖道心想,“先跑开,再看看魔王做什么,也无妨,总比先面对魔王的好。”便也就跟着梁上鬼跑。

    而这魔王看到梁上鬼和妖道跑了,竟纵出了数丈落在地上,然后迅捷地蹲下身子,挥着如钵盆似的大手扣住了妖道和梁上鬼。

    攥紧拳头,将灌木,梁上鬼,妖道攥在掌心,缓缓端举到自己面前。

    摊开手掌,那灌木幻化成漂亮的芒影飘向空中,妖道和梁上鬼纵身想跳出魔王手掌心,魔王握紧拳头,正好将妖道,梁上鬼头颅露了来。

    它张开口露出獠牙就向着妖道,梁上鬼咬去。巨大的面容,仿佛一面巨大屏幕般压了过来。

    妖道心想,“完了完了……遇到的都是不讲理的,那县衙的衙役劈头盖面就打,县官更是不容得分辨,而这魔王张口就要吃人,我可为了做好事儿,现如今却要落得身死,不行,青儿还在山神庙里,我死了,青儿可怎么办,这让人好生懊悔,怎这地傻,这天底下怎都是这般人物,这世界原来只有我和青儿,只有青儿温柔,只有青儿对我好,我眼中再也看不得别人的嘴脸。”便闭上眼睛,仿佛间又看到青儿甜美的微笑。

    遽然间,梁上鬼化作一缕青烟,飞到妖道身前,挡住了他,化回人形后只见它双手掐腰,瞪着魔王,道:“魔王,要吃,就吃俺,莫伤害了俺的主人。”心下想,“主人因俺来此,俺生无可恋,只留了遗憾,被这魔王吃了,再也见不到俺那可怜的母亲了。而眼下妖道的情意总是要还的。俺已错了一回,这一回,万万不做背信弃义的小人。”

    魔王突然停下来,惊奇地扫视着妖道,梁上鬼,在它认知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怕死,每个人面对死亡时都很奇怪。

    有的求它放过自己,让他做牛做马都行,有的胡言乱语,有的瑟瑟发抖……就没有一个人不怕死,今天这小鬼却不怕死,而且主动求死。

    它说:“你因何为他求死?”

    梁上鬼道:“俺重情义。”

    它说:“情义可当饭吃。能填饱肚皮?”

    梁上鬼道:“情义不能填饱肚皮,也当不得饭吃,却比这些更重要。”

    它说:“那好,俺就成全了你。先吃了你,再吃你的主人。”说着张着口,就要将梁上鬼吞到腹中去。

    梁上鬼闭上眼睛,挺起胸膛静静站立在魔王的手指上。

    妖道心想,“不行不行,梁上鬼一死,自己也免不了一死,没必要牺牲梁上鬼。那令牌还在怀中,拿出令牌,兴许尚有一线生机。”便吼道:“莫吃它,贫道乃是阴司的官差,这小鬼乃是贫道的下属,你这魔王总要遵守冥界的规矩。”

    魔王黑洞洞的大口,就停在梁上鬼身前,滴溜溜的眼珠在梁上鬼和妖道面孔上乱转,最后定睛在妖道面孔上。

    只抬眼与魔王的双目对视一眼,妖道就觉得心脏要跳了出来。

    魔王的面容巨大,足足有一面墙大小,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那一双眼珠中大约有两个足球大小,黑的眼瞳鼓冒着,像是凸起的黑石头,白的眼仁凹陷着,像是凹陷的圆锅底。

第八十三章 带路

    魔王道:“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

    妖道道:“证据就在贫道怀中。魔王只需宽松一些,贫道就掏出证据。”

    魔王道:“俺就稍微松开些劲道,让你拿出证据。”说着松动些手掌。

    妖道探入怀中,取出一块金灿灿的金牌出来,高高举起。魔王细细打量这金牌,金牌材质为黄金,成长方形,左边浮雕,阴司,右边浮雕,功德,中间位置浮雕大大的令字。

    看过金牌,魔王道:“你真的是阴司功德房中的功曹,俺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妖道道:“贫道乃新来的功曹。”

    梁上鬼心想,“这时帮主人一嘴子,兴许能逃过一劫,也好早一些见到母亲。”便说:“俺可以为主人作证,俺家主人可是一世好人,才受了地府的恩惠到功德房中做了功曹。”

    翻动眼珠,“你这大块头魔王,不得无礼,莫要得罪了阴司。”

    魔王面上露出惧色,心想,“吃了鬼城的功曹却那里能有好下场的。肯定要被鬼城阴差追杀的。”便说:“魔王不敢,刚才全是一场误会,魔王这就放两位功曹下去。”说着挥着巨大手掌,就要将妖道,梁上鬼放到地上。

    梁上鬼双手掐着腰身,晃着脑袋,道:“算你这魔王识趣。”

    妖道心想,“魔王服了,那么岂能就此便宜了它,北阴冥山占地甚大,孤魂野鬼,吃人鬼王可多着呢。不如就让它带着梁上鬼和我,去寻关押孤魂野鬼的场所。也省得遇到麻烦。”便摆手说:“慢慢慢……”

    魔王停下,巨大的手背就搭在灌木之上,稍微碰触灌木上的树叶,那树叶就破碎了,像是星芒般飘飞。

    魔王惊奇地看着妖道,道:“怎么?”

    妖道道:“你可愿听贫道的使唤?”

    魔王面露不悦之色,心想,“这新来的功曹好生无礼,俺既放了他,他应走才是,又使唤俺了。”便说:“不愿。”

    妖道心想,“不愿不行,贫道就要你当带路党。”绕着它说:“魔王可怕阴司?”

    魔王道:“小王在阴间怎又不怕阴司?”

    妖道心想,“上钩了。这就好办了。”便说:“既怕阴司,阴司功曹出来办事,魔王不愿帮助,岂不是罪过?”

    魔王面色一暗。

    梁上鬼得意洋洋,摇晃着的小脑袋就像是拨浪鼓一般,心想,“主人还真有办法,连魔王都要戏弄呢。”

    妖道接着说:“贫道在北阴冥山办完了差事,回了阴司,自然要向太岁禀告呢。”

    魔王心想,“这如何是好,那太岁火爆脾气,点火就着,若是知道俺不与阴司官差办事,怕是要上报到地藏王菩萨那里去呢。地藏王菩萨可不是好惹的主儿,就是不怕阴司,这地藏王菩萨总是要忌惮的。”

    便换了一副笑脸,说道:“俺心向着阴司,阴司的官差出来办事,俺这北阴冥山小小的魔王那里又有不帮的道理,刚才看你这功曹有趣,便开了几句玩笑,官家莫怪。”

    妖道道:“废话少说,且带贫道去北阴冥山关押鬼魂的场所。”

    魔王嘿嘿笑着站起身,向着雾瘴缭绕,山势连绵起伏的北阴冥山深处跑去。

    霎时间,从远远看去,在魔王巨大身躯后,那升腾而起的芒点弯曲地形成一条极迷幻的光线。

    在魔王手中的妖道,梁上鬼却看不到那极缥缈,闪亮的芒点,只看到四周连绵起伏的群山,像是黑影般闪过。

    翻越几座山,又趟过几条河,魔王停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壁之前。

    只打量几眼山壁,它就盘腿坐下来,然后摊开手掌放到地上。

    魔王道:“这就是你们要找的关押鬼魂的场所。”

    妖道,梁上鬼从魔王的手掌心跳到地上,向着前方看去,只见在山壁下方,有一个洞门紧紧关闭的洞口,而在洞口上方的山壁上却有一座奇怪的浮雕。

    只见这浮雕并非雕刻的是人,而是妖兽,这妖兽又甚为的奇特。

    兽头上焦黄的头发披散,额头上长着一个独角,面孔狰狞丑陋,是一张兽面,耳朵上戴着两个铜环,身上,腿上雕刻的栩栩如生,就连那身上的衣服都似在飘动。

    看过洞口大致情景,妖道仰望魔王,道:“这里就是北阴冥山关押鬼魂的场所?”

    魔王道:“正是。”

    妖道道:“那我们就进去了。”说着挽起梁上鬼的手就向着洞口走去。

    但是这魔王却并不离去,只是盘坐在原地饶有兴趣地看着妖道和梁上鬼的背影。

    妖道和梁上鬼不知情,只走到洞口前,还未等到妖道扣响洞门,这洞上山壁上的那一副浮雕突然动了起来。

    只见浮雕一双眼珠,突然快速流转在妖道和梁上鬼面容上一遍后就定住了。

    妖道抓起铜首环,咚咚地扣响洞门,洞中没有回应,也没有脚步声,只有扣门时的回音。

    与此同时,那洞门上的浮雕却又动了。

    只见浮雕的手竟从山壁中伸了出来,缓慢指向妖道,然后又快速缩回到山壁中。

    见洞中久久没有人回应,妖道回身看去,见魔王还盘坐在地上,便问:“你确信,就是这里吗?”

    魔王用力地点了点头,道:“俺确信,就是这里,肯定错不了的。”

    妖道回头再扣门。

    洞门咚咚响起,在门内依然没有动静。

    而山壁上那座浮雕却又动了。只见这浮雕眼帘突然低垂下来,眼珠紧紧地盯着妖道,很快浮雕的双臂也从洞壁上缓慢地伸出,就在双手同时指向妖道时,那石头双臂外表突然掉落石屑,砸在妖道和梁上鬼的身上。

    妖道和梁上鬼同时向山壁上看去,那浮雕突然纵身一跃,从山壁上跳下来。

    只站稳在妖道和梁上鬼身旁,浮雕身上的石屑竟快速脱落,显出真身出来。

    它是一个活生生的妖兽。

    正当妖道,梁上鬼错愕地看着它时,这从山壁上跳下来的浮雕,道:“二位因何扣门?”

    妖道道:“公事。”

    梁上鬼眼神中露出惊恐。

    在不远处的魔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

    浮雕道:“来往于此公干的鬼差,俺见得多了,俺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

    梁上鬼快人快语,道:“俺们是新来的。”说完,心下里就后悔了,嘴太快了,令牌和功德薄在主人怀中,着急见到母亲也不应急在一时。

    妖道蹙紧眉头,心想,“梁上鬼遇事不冷静,急躁,若是让它多言,是会坏了大事儿的。”

    浮雕目光注视在梁上鬼的面孔上,正当要开口说话之际,妖道抢先道:“正如这位兄弟所言,我们确实是鬼差。”

第八十四章 浮雕

    浮雕道:“既是阴差,可有阴司令牌?”

    妖道道:“有的有的……”从怀中掏出令牌,呈现给浮雕看。

    浮雕看过金灿灿的令牌,点了点头,道:“你们果然是阴司功德房的功曹,就不知先前的两位功曹,大鬼,二鬼,它们被太岁安排到何处去了?”

    妖道心想,“这个浮雕也是个呆瓜,那两个功曹在功德房呆得好好的,谁人又调动了。”口上道:“这个不知,那是上差的事儿,我等功曹也是听命行事。”

    浮雕沉吟一会儿,道:“原来如此。”说着双手抱拳,深施一礼,道:“两位功曹既来了北阴冥山轮回洞,小仙还不知两位上差姓名,日后若是阴司遣了阴差查问,俺也好回答。”

    妖道心想,“若是告之它姓名,日后查究起来,阴司岂肯善罢甘休,必定到阳间去讨个说法,就算不去阳间,就在地府和天庭中折腾,那天庭和地府的能人异士岂能放过梁上鬼和我。”心下犹豫不定,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这浮雕。

    梁上鬼觉得这浮雕罗里吧嗦的,定是看出了什么端倪,按照一般情况,见了令牌,就如同见了官命,而这浮雕却非要刨根问底,于是就焦躁地说道:“你这雕像,好生无礼,不自报家门,反而问东问西?”

    “不知你这小小的守门雕像,又在阴间处何职,是何等的地位?也敢在俺们面前问东问西。”

    梁上鬼这一番说辞,本意是吓退浮雕,让它知难而退,打开洞门方便他们办事,但是这浮雕却表现得不卑不亢,坦然处之。

    只见它双手抱拳,头颅一偏,紧接着就是长叹一声,待叹完了气后,娓娓道来。

    “不知二位可听说过齐天大圣孙悟空?”它问。

    这孙悟空的名头谁人又没有听过,这孙悟空乃是上得天庭,入得地狱的主儿,耍起泼来,只有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可制。

    梁上鬼不知置言于否,只是看着妖道。

    妖道道:“一千多年前的孙悟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到知道的详细呢。”

    顿了顿,浮雕道:“既知那孙悟空,可知孙悟空大闹天宫时,有一个总路先锋?”

    梁上鬼于孙悟空之事,只是在说书先生那里听过,而且听得也不全面,只是断断续续的片段,如今这浮雕问了孙悟空下属总路先锋一职,它到犯了难处,脑海中搜肠刮肚地想着,却想不出一点点的头绪来。

    妖道却知道的明了,道:“孙悟空总路先锋,是一个叫独角鬼王的。”

    浮雕长叹一声,道:“俺正是那独角鬼王。”

    妖道,梁上鬼听了都无比震惊,面面相觑。

    而那坐在身后的魔王听了,却掩口噗嗤笑了。

    魔王道:“不光是这浮雕与孙悟空有渊源,就是俺也与孙悟空有渊源。”

    独角鬼王摆了摆手,道:“一切都过去了,只是俺的下场有些悲惨。”

    几人的目光皆都注视在独角鬼王面孔上,只见它面上显露出愁苦之色。

    独角鬼王接着道:“遥想当年,俺统领各路妖洞攻杀天庭之际,没想到竟被擒了,那天庭玉帝收服了俺,将俺化作浮雕,让俺在北阴冥山轮回洞中守门。”

    魔王笑道:“一个总路先锋成了守门浮雕,一个孙猴子成了弼马温,猴子和鬼王却都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哈哈……”

    独角鬼王怒道:“你这魔王又得到什么好下场,不过是在北阴冥山游荡,说得好听一点叫做寻山夜叉,说得不好听的,与那孤魂野鬼又有什么区别。”

    魔王站起身来,冷哼一声,咕哝着道:“俺不与你这冤种理论,是说不通的。”说着转身便跑开了。大地顿时轰隆隆地响了起来。

    待大地轰隆隆之声消失不见了,妖道双手抱拳道:“既知了独角鬼王在此处守门,我两人心中尊重,也请门将独角鬼王行个方便,让我二人进到洞中,提出那雪芝公事公办。”

    独角鬼王道:“不可,俺既告知了俺的出处,想必两位也知道俺的处境,俺位卑言轻,办事再办不周全,恐怕这天庭和阴间都要容不下俺。”

    “还请两位告知俺姓名,以后天庭或阴间使者问起,俺也好答复。”

    就当说完这段话,独角鬼王别过脸去,不再看妖道和梁上鬼。

    妖道心下隐隐感觉有不妥之处。

    万一事后算账,他和梁上鬼都跑不了,目前他师兄苦苦相逼,已让他够难受的了,加之天庭和阴间的责难,这恐是他难以承受得了的。

    正当妖道苦苦思考良策之际,这梁上鬼却抢先开了口。

    只见梁上鬼昂着头,背负着双手,似那行得正,走得直的正人君子一般。

    它说道:“俺叫梁上鬼,真名古琼,站在俺身边的,叫妖道。”

    闻此言,妖道心下暗惊,这梁上鬼好生的鲁莽,怎就直接说了呢,刚才正苦苦思考良策,如今却已化成了泡影。

    在心中暗恨这梁上鬼,又后悔当初答应梁上鬼,帮它来阴间见它母亲。

    可事已至此,他已别无他选了。

    也附和着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做不改姓,确如这位兄弟所言,我们一个叫梁上鬼,一个叫妖道。”

    独角鬼王目光扫视二人,道:“两位兄弟既给了面子,鬼王也不刁难两位,公事公办,就请两位拿出功德房的功德簿一观,俺也知道提那女鬼之事,乃是上差之意。”

    妖道从怀中掏出功德簿,翻到雪芝那一页上,递给独角鬼王,独角鬼王接过功德簿,看去,只见上面确实写着关于雪芝的记载,它点点头,回手递还了功德簿。当妖道将功德簿,令牌揣入怀中之际,独角鬼王走到洞门前,轻扣三下,重扣三下,这门上先是轻轻脆响,后是闷如惊雷响。

    然后洞中就传出细碎的脚步声。

    不多时,一个瘦小枯干,面目狰狞的赤发小鬼将洞门打开一条缝隙,探出头来,只扫视洞外几人后目光落在独角鬼王面孔上,道:“独角鬼王可是阴司的阴差引了小鬼来?”

    独角鬼王道:“不是,是提取鬼魂。”

    这赤发小鬼先是一愣,随即又笑道:“许多年未见提鬼,今日到还稀奇。”说着便将洞门打开,站立在门边上。

    独角鬼王当先引路,带着梁上鬼,妖道,走入到洞中,那赤发小鬼又将头探出门外,见门外别无旁人,这才关闭了洞门,跟在几人身后。

    这洞中甚为宽敞,一眼望不到头,洞连着洞,洞壁上又有一排排火把照亮,在洞中走时,却见几个身形矮小的赤发小鬼架着一个瘫软的壮汉鬼魂迎面而来,而这壮汉鬼魂被打得不轻,青衣上沾染了血迹,面上和裸露的肌肤处青一块紫一块的,这几个身形矮小的赤发小鬼只见了独角鬼王,妖道,梁上鬼,开门赤发小鬼也不打招呼,只是边架着壮汉鬼魂走,边打着叫骂着。

    “噗通……”

    “小子到了轮回洞,不说也得说,不说叫你扒层皮,说了还能好过一点,何必又遭受皮肉之苦,到最后也得说。”

    “妈的,也省得老子们动肝火。”

    “就是,在轮回洞中呆了几十年的嘴硬老鬼,那下油锅,滚针床,鞭刑,可都尝过呢,你小子要不识抬举,老子们就都让你也尝尝。”

    ……

    这几个身形矮小的赤发小鬼乱哄哄地叫嚷着。

    直到了距离妖道等人数米前拐角的一处洞前,这几个身形矮小的赤发小鬼才架着壮汉走进入到洞中去了。

第八十五章 雪芝

    独角鬼王引着妖道,梁上鬼,开门赤发小鬼到了拐角的一处洞里。

    一个坐在案几后,面目苍老,狰狞恐怖,脸上长着脓包,蓝色眼睛的赤发鬼缓缓抬起头来,打量了几人后,又低垂下头颅看案几上的文书。

    “独角鬼王,带什么人进了轮回洞?”它说着,拿起笔架上的毛笔,在文书上写下什么。

    独角鬼王一行人走到案几之前,独角鬼王道:“这两位是阴司功德房新来的功曹,来这里提一个人犯。”

    蓝眼睛赤发鬼,头不抬,边拿着毛笔在文书上写着,边说道:“提什么人犯?”

    独角鬼王扭头看向梁上鬼和妖道。

    梁上鬼张嘴要说,妖道怕他坏了事情,一把抓住梁上鬼的袖口,梁上鬼扭头看妖道,妖道说道:“我二位来提雪芝。”

    蓝眼睛赤发鬼,咕哝着,“雪芝雪芝,哦!俺知道了,是那个老妇人,此老妇人在轮回洞中已有些年头了。”抬起头,看着妖道,“既要提她,可带了功德簿来了。”

    妖道道:“带了带了,”说着便从怀中掏出功德薄来,递到案几之上。

    蓝眼睛赤发鬼将功德薄拿到眼前,翻到雪芝那一页上,大致看了一眼,然后抬头看着妖道,道:“你二位可有功德房的令牌?”

    妖道掏出令牌,展示给蓝眼睛赤发鬼看,蓝眼睛赤发鬼看过令牌后,将毛笔放回笔架,递还了功德薄,然后站起身,边走边说:“俺这就带你们去找那雪芝。”

    到了独角鬼王,梁上鬼,妖道,开门赤发小鬼近前,它当先引路。

    出了洞,几人就向着轮回洞的深处走去。

    本以为这轮回洞没有尽头,在蓝眼睛赤发鬼的带领下,才知这轮回洞是有尽头的,大约走了万米之后,这洞中的火把密度稀疏,洞中光线昏暗。

    只见洞中赤发小鬼罕有人至。

    偶尔有几个佝偻着腰身,面容苍老的老鬼在洞中打扫卫生,见了这蓝眼睛赤发鬼又都露出畏惧之色,只抬眼看了它一眼,就忙不迭地低下头去。

    梁上鬼心想,“娘要是能与这几个老鬼一般就好了,就算劳累,委屈一些,也总比刚才见的那个壮汉强许多。不用受那皮肉之苦。”

    蓝眼睛赤发鬼在一扇铜门前停下,众人也停下。

    那几个老鬼见了,拿着扫把转身走开了。

    到了这时,蓝眼睛赤发鬼从怀中掏出一串铜钥匙,打开了门锁,开了铜门,带着众人走到石阶之上。

    这石阶成六十度角,直通往地下,石阶两旁壁上每间隔一段就有一盏油灯。

    油灯的光亮不太明亮,摇曳的火苗似随时都可能熄灭,但足够照亮脚下的路。

    只看到这样的环境,梁上鬼心下里担忧,娘怎么被关押在这里呢?此处阴森恐怖,却不似好人呆的地方,呆在这里时间久了,是要得癔症的。

    它心里悲戚地暗呼,“娘——娘——娘啊!”眼眶中洇出泪花。

    蓝眼睛赤发鬼带着众人到了地下时,一处水牢呈现在众人眼中。

    水牢不大,成圆形,有二十个平方,水牢中间,两条铁链分别锁住一个鬼的双腕,铁链另两头被固定在洞壁之上。

    这鬼低垂着头颅,花白头发披散,遮住面容,垂落在水中。

    身上衣裳都已破烂,能看到有脓血从鼓起来的脓疮破口处冒出。

    蓝眼睛赤发鬼站在水牢边缘,指着铁链锁住的女鬼,道:“它就是雪芝。”

    听闻这锁在水牢中的老女人就是自己的母亲雪芝,梁上鬼当时就崩溃了,它张开嘴,喊了一声:“娘啊——”忽而就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背脊上的檀香鬼穴上被人点了一下。

    妖道缓缓将手掌从梁上鬼背脊上放下,心想,“多亏留了心眼,怕这梁上鬼鲁莽,才及时点了它的穴位,不然在此间又要闹出乱子来了。”

    蓝眼睛赤发鬼看向梁上鬼,道:“娘啊!谁是你娘?这锁在水牢中的孤鬼可就是你的老娘?”

    妖道急忙接过话来,道:“不是不是……”目光流转在独角鬼王,蓝眼睛赤发鬼,开门小赤发鬼面容上。

    见几个鬼都注视着他,他继续说:“这位兄弟是想说,它的老娘可不比这老妇。”

    梁上鬼此时那还听得妖道一言半句,整个脑袋已嗡嗡地作响,这雪芝竟落得这样的下场,被锁在水牢之中,遭受过不少的虐待和殴打。

    它抽搐着嘴角,心想,“娘如此这般模样,俺的心都要碎了。今日见了娘,若是再让娘有半点闪失。”脸上快速痉挛,肉皮似跳了起来,“俺纵然一死,也要护住娘。不让它受半点委屈。”

    蓝眼睛赤发鬼一甩袖口,拂袖道:“莫名其妙莫名奇妙,你这功曹话说得令人半懂不懂,”转而看向梁上鬼。

    妖道见事情要败露,急忙又伸手点了梁上鬼背脊上的玄昙鬼穴。

    梁上鬼当时就呆若木鸡,一动不动了。

    蓝眼睛赤发鬼,道:“这位功曹,小人斗胆一问,不知你那娘又是何等人?”

    妖道急忙道:“我这位兄弟出身富贵之家,它的娘生前锦衣玉食,口齿伶俐,却比不得这妇人,连话也说不明白,惹得轮回洞中的兄弟气恼。”

    “还得劳烦我们功德房的兄弟操劳。”

    蓝眼睛赤发鬼道:“此言不虚,这名曰雪芝女鬼确实笨嘴拙舌,自来了轮回洞中,兄弟们问她,它却不肯多说,只说她那儿子的好处。”

    “可是据兄弟们所知,这雪芝儿子因为偷窃而被关押到大牢,这雪芝的儿子乃是贼人,何能谈及好人,这雪芝着实将兄弟们惹得急了,才将这她下了油锅,滚了针床,又鞭挞无数次,可她却咬定了冤枉。”

    摇了摇头,“兄弟们无奈,这才将这雪芝关押在水牢之中。”

    梁上鬼心想,“娘——娘…对不起呀!儿子若是有半点出息也不至于让你沦落至此呀!是儿子连累了你!”

    妖道道:“那毫无根据的传言,又怎能信呢?况且这天下同名同姓之人也是有的,这雪芝确实被冤枉了,如今功德房的兄弟们已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拿出功德薄翻到雪芝这一页上,又展示给蓝眼赤发鬼看。

    蓝眼睛赤发鬼已看过功德薄关于雪芝的记载,这一次又大略看了几眼,道:“既如此,就放了雪芝。”说着便跳到水牢中,浮游到雪芝身旁。

    感受到有人来了,雪芝缓缓抬起头来,口中道:“俺地儿没错,他是好人,那孩子也是可怜的孩子,都是俺这当娘的没给孩子一个好生活。”

    蓝眼赤发鬼探出钥匙打开雪芝手腕上的枷锁,背负着雪芝浮游到岸边上。

    那雪芝还在反复低声念叨着:“俺的儿子没错,他是好人,俺那孩子也是可怜的孩子,都是俺这当娘的没本事给他一个好生活,你们要杀要打只管着冲俺来,就是将俺活剐了都行……”

    妖道抓住雪芝,将它拽上岸,然后将它放在梁上鬼背脊上,道:“仁兄,这老鬼行动不便,又似得了癔症,竟自顾自地胡言乱语起来,”余光扫了眼蓝眼赤发鬼,见它面目上没有异样,才说,“就劳烦你背它一程,”说着便挥手点开梁上鬼的穴道。“你可莫嫌弃这老鬼沉。”再挥手抓住梁上鬼的手,拽着它的手轻指洞外。

    梁上鬼心想,“主人刚才点了俺的穴道。是怕俺暴露了,如今事成,是想让俺快速地离开这里。”便强挤笑脸,道:“这老鬼不轻不重,于俺刚好,就由俺来背着。”话毕转身快步就向着洞外走去。

    妖道快走几步,挡在梁上鬼身后,转身面对独角鬼王,蓝眼赤发鬼,开门赤发小鬼,双手抱拳道:“有劳各位兄台。我们这就复命去了。”

第八十六章 回阳间

    蓝眼赤发鬼,开门小鬼抱拳还礼,道:“就此别过,俺们还有公事要办。”

    妖道转身跟着梁上鬼走了,独角鬼王紧紧跟上。

    当梁上鬼,妖道,独角鬼王出了轮回洞,独角鬼王双手抱拳道:“梁上鬼,妖道,恕兄弟不远送。”说着便飞到洞门上的石壁上化作浮雕。

    妖道,梁上鬼急向着奈何桥跑去。

    夜幕中那一轮似明月的行星渐渐从夜幕高空坠落。

    奈何桥上冷冷清清的,见不到一个鬼影。

    在距离奈何桥前五六里远处,有一块大石,妖道和梁上鬼就在此处落脚。

    梁上鬼拨开遮挡雪芝面前的白发,雪芝的面容赫然出现在妖道,梁上鬼眼帘。

    这雪芝满脸的沧桑,堆砌的褶皱,就像是被刻刀雕刻过,一双眼睛已瞎了,翻动着眼白,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带俺这瞎眼的老婆子出轮回洞?”

    妖道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坐着。

    梁上鬼一头磕在地上,呼喊道:“娘啊,是俺呀,俺是你的儿,古琼啊!”说完这段话,“呜呜”地哭泣起来。

    雪芝道:“俺的儿呀!娘死了,也放不下你呀!在轮回洞中天天想着你。”话毕颤抖着苍老的双手摸到梁上鬼面上时又说:“是俺的儿是俺的儿,这小模样,俺忘不了,就是俺的儿。”

    梁上鬼道:“娘,你的眼睛咋瞎了?”

    雪芝哭述道:“那一日你走后就没回来,娘有病在身,下不了地,生生饿死在床上,后来,那地府的黑白无常将俺带走,到了阴司,俺才知道,你去员外家偷窃去了,娘为了给你申冤,打死,也不肯承认你有过错,这阴司的人烦了,便将娘打发到轮回洞。”

    “那轮回洞中的赤发小鬼隔三差五地就审俺,俺只顾着为儿申冤,宁死也不愿揭发儿的罪过,赤发鬼恼了,就让娘上了针床,下了油锅,娘受点皮肉之苦算不得什么,只是心疼你,一想到你跟俺受苦就总哭,一来二去便哭瞎了眼睛。”

    梁上鬼双手掩面,呜呜哀嚎,心下甚为后悔,母亲竟为他哭瞎了眼睛,并在阴间遭受非人折磨,而他却被困在房梁上二十多年,一无所知。

    雪芝道:“莫哭莫哭,俺的儿呀!都是娘没本事,不然也不会连累你受苦。”

    梁上鬼突然抱住雪芝身子,呜呜哀嚎得更甚。

    这雪芝也觉得愧疚,也抱着梁上鬼哭了起来。

    两鬼哭声甚大,妖道怕引人注意,坏了好事,于是站起身四处看去,见四周无鬼,又看夜幕之上,那明亮行星即将沉落地平线上,心想,“那功德房的大鬼,二鬼早晨起来,定会发现功德薄,令牌被偷了,一定会报告阴司太岁,若是阴司派出阴兵封闭阴阳结界,恐再难出阴间。同时又会派阴兵在阴间加大搜查力度,到那时,梁上鬼飞灰湮灭,我也难逃一死。不若早些行动,将令牌,功德薄放回功德房,暂时麻痹它们,也好趁间隙回阳间。”

    便说:“时候不早了,梁上鬼,该送你母亲投胎去了。”

    梁上鬼擦拭眼泪后,双手抓住雪芝肩头,道:“娘啊!如今孩儿再不是一个人,孩儿认了主人,这一次是主人带孩儿来阴间,与你相见,并偷了令牌,篡改了功德薄,送你去富贵人家投胎转世。”

    雪芝擦拭眼泪,道:“难为俺地儿有此孝心。”

    梁上鬼哭泣着搀扶起雪芝,向奈何桥走去,口中反复念叨,“俺在有生之年能护娘周全,补全心中愧欠,报答娘的养育之恩……呜呜……俺这一生也就再无半点遗憾了。”

    妖道随即跟上。

    待三人到了奈何桥前,一个虚无的人影从幽暗的空气中闪出,挡住几人去路,在晃了几下后,定型成一个身穿黑袍,佝偻腰身,一手拄着拐棍,一手拿着一碗孟婆汤,头发花白,满脸沧桑的孟婆婆。

    孟婆道:“你们三人可是要投胎?”

    妖道道:“只有一人去投胎,并非三人。”

    孟婆道:“谁?”

    妖道一指雪芝,道:“这老婆婆。”

    孟婆道:“带了文书吗?”

    妖道从怀中掏出功德薄,翻到雪芝一页上,指给孟婆看,道:“文书就在这里。”然后又掏出令牌在孟婆眼前晃了一下。

    看过文书,令牌,孟婆道:“喝了这碗孟婆汤,忘记前世的恩怨,走过奈何桥,就可以投胎转世去了。”说着便将孟婆汤递到雪芝眼前。

    雪芝接过孟婆汤,道:“琼儿,娘走了,你一人在这世间可行?”

    梁上鬼道:“俺认了主人,主人待俺不薄,孩儿在这世上有依靠。”

    雪芝没说什么,仰脖将孟婆汤喝光,然后茫然地向奈何桥走去。

    梁上鬼望着雪芝背影,一头磕在地上,呼喊道:“娘——娘——娘啊!一路走好,走到奈何桥尽头,娘——娘——娘啊!也好有个好归宿。”

    但雪芝已忘记了梁上鬼,头也不回,脚步轻盈地走过奈何桥,到了桥的另一头,只见身影一晃,就幻化成一缕幽幽的芒影消失在夜空。

    看到这里,梁上鬼嚎啕大哭起来。

    妖道扶起梁上鬼,道:“还有事情办,莫耽误了功夫,赶紧离开此地。”说着便搀扶着哀嚎的梁上鬼向鬼城走去。

    直看到梁上鬼,妖道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孟婆才隐没在黑暗中。

    待将功德薄,令牌放回到功德房中,再出了鬼城,回到阳间之时,那阳间正值黑夜,妖道和梁上鬼累了一天,甚为困顿,也就都睡下了。

    ……

    ……

    由于青妖身上有伤,所以走得就慢了些,直走了两天,也没到山神庙,只走到一片桃林中,见这桃林中的桃子长得好,于是干脆就摘了桃子,坐在一棵桃树之下,吃起桃子来。

    待吃了五六个大桃子,腹中饱了,困倦之意席来,就在树下睡了。

    不知过了多时,睡梦中的青妖忽觉得鼻孔瘙痒难耐,悠悠睁开眼睛一看,模糊中竟看到一只大马猴子,顿被吓了一跳,睡意全无,顿坐了起来,四下里寻那大马猴子的踪迹。

    静悄悄的桃林里,没有一个人影,更不见刚才所见大马猴子。

    方觉睡梦中定是做了梦,随之睡意又席来,便又依靠在树干上,坐着睡了。

    谁料想刚一睡着,那瘙痒难耐之意又从鼻孔中传来,正当迷迷糊糊再睁开眼睛看时,却又未见一个人影。

    这一次青妖不想再睡,想着盘腿调息体内灵气和真气,于是盘坐在树下。

    不一会儿身上就显出幽幽的芒影。

    忽而从桃树上传来,“你就是妖儿,俺听小仙子说,你了不得。”

    青妖寻声看去,只见身边桃树上正有一只站在树杈上,双手抓着两边树枝,附身向下看的大马猴子。

    青妖站起身,仰头看着这只大马猴子,道:“刚才说话的,可就是你?”

    大马猴子道:“正是正是……”

    正当它说话之际,这桃林中突然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

    青妖闻声看去,只见桃树林中无数只小猴子嬉笑着在树间纵来纵去。

第八十七章 忘忧洞

    看了一眼桃树林中的猴子,青妖转而看向大马猴子,高兴地道:“你认识小仙子?”

    小仙子和莫婆婆在青妖的心目中地位可高着呢,没有她们也就没有青妖,仙步和灵气之法,可都是莫婆婆教的呢。

    大马猴子从桃树上跳下来,站在青妖面前,双手一掐腰,笑着点头,道:“认得,不但认得,俺们之间的关系还挺好呢。”

    大马猴子身材高大,足有三米多高,身体强壮,手臂和双腿处,那隆起的肌肉仿佛铁箍一般,与青妖站在一处,这青妖显的渺小,但是听说它认识小仙子和莫婆婆,青妖还是兴奋地道:“那咱们也算是朋友了?”

    大马猴子道:“那是当然。”说着蹲下身子,细细打量青妖,“你身上长满了蛇鳞,是否有什么奇遇?”

    青妖道:“我吃了大蛇内丹。所以身上长出了蛇鳞。”

    大马猴子道:“这就对了。”说着挥手就是一巴掌,拍在青妖的脑袋上。

    青妖顿觉眼冒金星,眼前这大马猴子面容开始扭曲和恍惚起来。

    只见他最后翻了白眼,然后一头就栽倒在地上。

    只剩最后思绪,却在歪歪,“乖乖地呀!这是怎么了,开局就打?”

    大马猴子噌地就窜到树上,一手抓着树杈,一手举在眉骨上,看着桃树林中的纵来纵去的猴子们,吼道:“你们还不快过来,捆这小子回去?”

    桃林中的猴子们纷纷从树上跳下来,跑到青妖身前,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这小子就是打败黄大仙的小孩儿?”

    “难以置信。”

    “他才多大,好像只有八九岁光景。”

    “大王说是他,八成就会是他。”

    “对,错不了。”

    “快点吧!将他绑了,送回山上去。”

    “好勒。”

    几个猴子七手八脚地将青妖捆绑起来,然后由几个强壮的公猴子扛着青妖,在一众猴子的簇拥下向桃林外走去。

    这时大马猴子纵身一跃就跳到另一棵树上,刚站稳了脚,就再次纵跃出去……一连几次就已出了桃林。

    大约几个时辰后,大马猴子带着众小猴子来到一处峭壁之下。

    只见这一处峭壁,山势甚为陡峭,那光秃秃的山仿佛被巨斧劈过,山壁上光滑如镜,山顶上又有三处暴布湍流奔涌,在山下形成三汪水泡。

    那水泡荡漾着涟漪由高到低汇聚成一小河,河水亦驱亦缓地流淌。

    在峭壁上,有一个时而隐没在水帘之中,时而凿入山壁,盘着山壁直达半山腰的蜿蜒曲折石阶。

    大马猴子带着众小猴子上了石阶,大约半个时辰就已到了半山腰的洞府。

    洞府朱漆大门紧紧闭着,洞壁上上书,忘忧洞,门上铜钉熠熠生辉,门上两个铜首环甚为古朴,就是两对普通铜环。

    大马猴子扣响铜首环,当当扣门声响起,门内碾碎步声犹如飞虫嗡鸣般传来。

    不一会儿,这大门被打开,一个长老虎面容,穿着猎人服饰,拿着钢叉,背着弓箭的老虎精从门缝中探出头来。

    看到几个猴子扛着的青妖后,它看向大马猴子道:“大哥,你将那小子带回来了。”

    大马猴子道:“带回来了,今夜就摆庆功宴,你我兄弟不醉不休。”

    虎精道:“兄弟几个都等着呢。”说着便打开门,闪身到门边上。

    洞府之内,早就有几个妖精在等候。

    一个是长着狮子头,穿着锦衣华服,背着一根铁棍的狮子精,一个是猫脸,人身,腰间系着九节鞭,打扮成老婆婆模样的猫精,一个是浑身黑黢黢,长着黑毛,狗头,腰间别长刀的狗精,一个是豹头,人身,腰间别双锤的穿着裘皮的豹精。

    这狮,豹,猫,狗精见了大马猴子,就齐齐抱拳拱手,道:“大哥。”

    大马猴子摆了摆手,道:“免礼免礼,”就进了洞府,虎,狮,豹,猫,狗精紧跟在大马猴子身边,众猴妖紧跟着进了洞府。

    虎精道:“大哥可跟那小子商量了。”

    大马猴子边向洞中走,边说道:“未曾商量。”

    虎精回头看了一眼被几个小猴子扛在肩头的青妖,担心地说道:“没与这小子商量,就将他抓来,万一小仙子知道了,我们如何交代?”

    大马猴子道:“这……”心下犹豫不定,那小仙子与它有恩情,如今抓了青妖,小仙子那头真还不好交代。

    猫精接过话茬,道:“你不说我不说,交代这洞府中的小猴妖们也不说,那小仙子怎知咱们抓了这小子?”

    狗精道:“欺瞒仙子好么?纸是包不住火的。”

    豹精道:“包不住火又怎样?事都做了,那小仙子纵然有通天本事,却也买不到后悔药去。”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烹煮了他,肉食与众家兄弟分了,再欺瞒那小仙子说从来未见这小子。”话毕嘿嘿阴笑起来。

    虎精道:“怎可做背信弃义之事?”

    狮精道:“背信弃义之事,我也不做。”

    狗精道:“俺也不做。”

    豹精道:“背信弃义,哼,你我兄弟在山野间快活,就是信义。”

    虎精徒儿挥掌打出一巴掌,但在啪地一声响后说道:“要做你做,俺不与你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豹精捂着面颊,道:“做就做,三哥你打俺做甚,你我兄弟的情义却不如一个黄毛小子?”说着便变回豹身,前爪刨地,欲要扑击虎精。

    大马猴子和狮精走到豹精身前,几个妖精都停下来,众猴妖也不知所措,皆都看着大马猴子,狮精和豹精。

    大马猴子道:“五弟,都是自家兄弟,不可为了俺那病恹恹的孩子伤了兄弟和气。”心下犹豫不定,“现如今没拿那小子内丹做成药引子,自家兄弟几个反而要打闹起来。若是控制不了局面,虎精,狗精,狮精早晚要告诉小仙子。到了那时,小仙子怪罪下来,可是要灭门的。”

    又说:“待这小子醒了,俺自会与他说和。”

    然后转身面对一众猴妖,道:“你们且去将这小子抬到兵器洞中。”

    几个猴精同时道:“喏。”然后单独走了。

    大马猴子又说:“众家兄弟都回去歇息,俺这就与几位兄弟去见俺那姑娘。”

    话毕便长叹一声,向着洞府深处走去,豹精怨恨地瞪了一眼虎精,莫不做声跟在大马猴子身侧走了。

    虎精冷哼一声,然后与狮精,猫精,狗精几个妖怪跟着大马猴子走。

    大马猴子带着众妖来到一处洞室中。

    洞室中,古典家具一应俱全,紫檀木床边上坐着一个涂抹了脂粉,穿着绫罗绸缎的母大马猴子。

    它擦拭着眼泪,期期艾艾地道:“俺的羽儿呀,这可如何是好?”

    那紫檀木床上,正躺着一个身材瘦小枯干,面色苍白,一看便知命不久矣的幼年母马猴子。

    羽儿干咳几声,咳出血来,血顺着它嘴角流淌到被褥之上顿时殷红了一片。

    这母马猴子当时就急了,忙不迭着帮羽儿擦拭嘴角血痕,这羽儿边咳着,边说:“娘,孩儿没事儿,别急,你再急坏了,爹可没人伺候了。”

    这母马猴子听了当时就呜呜地哭了。

    看到这里,大马猴子长叹一声,走到紫檀木床前。

    这母马猴子见了大马猴子,站起身一把搂抱住大马猴子的腰身,仰头看着它,道:“马笑儿,那小子可找来了?”

    大马猴子道:“杨芊,俺将那小子找来了。”紧接着就长叹一声。

    杨芊儿道:“那小子可答应医治咱们的羽儿?”

    大马猴子道:“俺还没和他说。也不知他能否同意。”

    杨芊儿眼神突然暗淡下来,咕哝地道:“小仙子也问过了,莫婆婆也问了,都说可用大蛇内丹化毒,若是这小子不同意,那咱们的羽儿真就没救了。”

    大马猴子面露愁苦,默不作声。

    狮,虎,狗,猫几个妖精神色暗淡。

    豹精心想,“侄女已命在旦夕,几位哥哥瞻前顾后,好生让人厌烦,不如这恶人就由俺来做,去那兵器洞中杀了那小子,那小子既死,料想几位哥哥也无话可说,定会剖开那小子胸膛取出内丹救病恹恹的侄女。”便转身向着洞室外走去。

第八十八章 豹精

    当几个猴妖将青妖捆绑在石柱上时,青妖就醒来了,他眯着眼睛看着几个猴妖离开,又打量洞中的环境。

    这洞里堆满了兵器,在洞角落里,有的兵器箱子都已开始腐烂了。

    就因为此,兵器洞中有霉烂的气味。

    青妖心想,“那大马猴子口口声声称认识小仙子,却一巴掌将我打晕,这又是为何?简直莫名其妙。”

    “难不成知道我怀中有天书,想夺天书?”

    “极可能……”

    转念一想,“必须从这里逃出去。”

    忽而听得哒哒的脚步声传来。

    豹精从洞外走进来,一看到青妖就不怀好意地嘿嘿乐着说道:“小子,你的大限就要到了,俺就要送你到西方极乐世界。”

    “什么西方极乐世界,是想杀了我。”青妖震惊地瞪大眼睛盯着豹精,说不出话来。

    豹精走到青妖身前,抽出腰间的双锤就要将青妖活生生的砸死。

    青妖道:“慢慢慢……先别杀我。”

    豹精道:“你有何话要说?”

    青妖道:“你可听说过阎王爷,地藏王菩萨?”

    豹精心想,“这小子脑袋有什么毛病,这地府的两位大咖何人不知。”便问:“知道又如何?”

    青妖心想,“他若心存狐疑,我就能诓骗于他。”便说:“那地藏王菩萨,阎王爷,可审问枉死冤魂?”

    豹精道:“它们身在地府,本是职责之内。”

    青妖道:“我今日若是被打死,见了阎王爷,地藏菩萨如何说你?”

    豹精震惊地道:“说我干嘛,那地藏王菩萨,阎王爷又不认得我呢?”

    青妖道:“不对不对,这可不对。”

    豹精道:“有何不对?”

    青妖道:“你杀了我,我死后去地府说与它们听了,它们又怎能不知你呢?”

    豹精心想,“就算地藏王菩萨,阎王爷知道了,又如何,不过一死而已,俺为了救侄女,又何必顾及它们。”便说:“那你就去地府找它们,说俺的坏话去吧!”话毕就要砸下双锤。

    青妖道:“且慢且慢……”看着豹精,又收了双锤,却故意不说,闭上眼睛,缓缓地“哼哼”起来。

    豹精道:“你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叫俺慢,却又不说话了。”

    青妖心想,“都要杀我了,还想让我顺从你的意思,我就不说,就吊吊你的胃口。”便像是没听到豹精说话般摇头晃脑地哼哼……

    豹精道:“俺不与你这小子啰嗦,今日便锤杀了你,用你救俺哥哥孩儿的命。”说着便又挥起双锤砸向青妖头顶。

    青妖睁开眼睛,只见那双铁锤已到了他额头,急忙说道:“你可知道我与你哥哥是何等交情?”

    一听青妖提及哥哥,豹精又停下锤子,翻动着眼白心想,“这小子刚才就是胡诌,说什么地藏王菩萨,阎王爷,说过了它们,又不说了,就哼哼起来了,现在又开始胡诌,说什么和哥哥有交情。俺可不能上了这小子的当。”想到这里,“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指着青妖道:“你小子当我是三岁的娃娃,想诓骗俺。俺今天就不吃你这一套,杀了你……”

    青妖心想,“既难逃一死,赌一把。”徒儿打断豹精的话,道:“你那哥哥,可是毛脸的大马猴子?”

    豹精的大哥确实是毛脸的大马猴子,它听了青妖的话又收了双锤,道:“你怎知的俺哥哥?”

    青妖心想,“你既说了,我继续吊吊你的胃口,且慢些说,就从那大马猴子认识的小仙子说起好了。”便道:“你可知小仙子与我又是何等关系?”

    豹精脑袋发懵,一会儿小仙子,一会儿马猴子,一会儿地藏王菩萨和阎王爷,就谈及大马猴子和小仙子时,它还是心有余悸,小仙子和大马猴子都是它惹不起的主儿。

    它说:“不知。”面色上显得难看。

    青妖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乃是小仙子指腹为婚的小丈夫。”看着豹精,见它张大了嘴,满脸的吃惊,心下里暗暗好笑,“我若是那小仙子的小丈夫,那可好了呢,岂不锦衣玉食,又那像现在这般的穷困潦倒,被那大马猴子拿来做救人的药。”

    豹精结巴地道:“你你这娃娃是是小小仙子的小丈夫?”

    青妖煞有其事地摇晃着脑袋说道:“当然,我那小仙子老婆可喜欢我勒。因为大了我几岁,每每和我在一起时总是照顾我呢,晚上同床共枕时怕我冷着,给我盖好被子,白天又怕我累着,叮嘱我按时休息吃饭呢。”

    豹精突然浑身哆嗦,然后话也说不明白了,“你这这小小子……不不……小仙仙家……”话到半截又不说了,心想,“小仙子对大哥和兄弟们有恩,纵然亏欠了谁,也不能亏欠恩人。如今她的小丈夫却被大哥抓来,于情于理都有错在先。俺又犯了糊涂想杀他救羽儿。”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仰头眼巴巴地看着青妖,浑然不觉被骗了,好似青妖不饶恕它,下一秒它就活不成了似的,怯懦语结地道:“小仙仙家家就饶恕了俺俺吧!这这事事儿都怪俺唐唐突。俺俺不不知小仙家是小仙子的小小丈丈夫。”

    话毕就不停地磕头。

    青妖好生想笑,心想,“那地藏王菩萨,阎王爷都不管用,若不是胡说八道地与那小仙子攀上夫妻,这心肠狠毒的豹精真要砸碎自己的脑壳呢。”

    便强忍住笑容,道:“我到不怪你,你又不知道我与小仙子的夫妻关系,若是知道了,岂能如此待我?”

    豹精抬头后悔地看着青妖,道:“那那可真真是呢。”

    青妖心想,“既信了我,何不再诓骗你给我松绑,也好暂脱险境。”便道:“这位仁兄给我磕头认错,我心领了,将我捆绑于石柱之上,却让我好生别扭,不如松开绳索,也是礼数。”

    豹精道:“是是是,俺这这就松绑。”说着便站起身,为青妖解开绳索。

    青妖本意想就此出洞,转念一想,“如此做,这豹精必定心生怀疑。反而会前功尽弃,弄巧成拙。不如就与豹精结伴而行,也留个口舌,让它逢人便说,我乃小仙子的小丈夫是也。”心中噗嗤暗笑,便道:“走走走,你我一起去见你那大哥去说清楚。”

    豹精心想,“去见大哥也好,总也得让大哥明白,这小子乃是小仙子的丈夫,不然因为一场误会,伤了众家兄弟和小仙子的和气可就不好了。”便与青妖一同向洞外走去。

    青妖与豹精还未到洞室里,就听见洞室内有妖怪在说话。

    “大哥,羽儿如此情势,恐怕活不过今夜,情势紧急,再与那小子商量,恐会耽误了事情,大哥依俺看,不如就依照五哥所说杀了那小子做成药引子,救羽儿一命吧!”

    “大哥,六妹所言太过狠辣,小仙子在时只说她们不能医羽儿,只有那小子身上的蛇丹尚可,可未说这小子是如何认得小仙子和莫婆婆的,如果唐突出手结果了这小子的性命,恐怕会得罪小仙子和莫婆婆。”

    “大哥,俺也知三哥所言非虚,妹妹也是为羽儿着想不……”

    突然间这六妹的话音被打断,洞室中传来女人嘤嘤哭泣之声:“呜呜……你们犹豫不决,羽儿的身子如此境况,却那里还容得你们在此啰嗦……呜呜……俺的孩儿命不久矣。”

    “娘——娘啊……别哭,要怪只能怪孩儿的命薄,却说不得叔叔和姑姑……——咳——咳——……”

    “羽儿,你又咳血了……呜呜……”

    一个男人雄厚的叹息声:“哎——”

    这时豹精和青妖结伴走进洞室中。

第八十九章 舍丹

    大马猴子,狮精,虎精,狗精,猫精一见了豹精和青妖并排走进洞室中不由得大惊失色。

    豹精走到大马猴子身前跪倒在地,磕头道:“大哥,俺错了,俺行事毛躁险些害了哥哥,也坏了众家兄弟的名声。”

    大马猴子心下暗惊,“这豹精刚才还要杀了青妖,现在却跪倒在地上口口声声说什么错了,两厢反差如此之大,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它那里知道这青妖红口白牙说了一通的谎,说什么与小仙子乃是夫妻,骗豹精信了,青妖与小仙子算是那门子夫妻呢,八竿子打不着的夫妻,都是那青妖信口胡诌的。

    豹精紧接着道:“哥哥,这小仙家可了不得呢,他是咱们恩人小仙子的小丈夫。”

    洞室中众妖震惊地看向青妖,这青妖见了众妖神色便知都信了。

    似乎他天生就适合做一个小骗子什么的,目光只与众人对视一遍后立刻就趾高气昂起来,只见他背负着双手,差不点将头昂到天上去呢。

    嘿,小骗子牛逼了耶!还挺像那么回事呢。

    大马猴子转而看向豹精,道:“五弟,你此言可属实?”

    豹精道:“属实。”心下里回忆一下,那青妖在说自己是小仙子的小丈夫时可情真意切着呢。然后又肯定地说:“哥哥,错不了,错了,弟弟愿奉上俺这颗大好头颅。”

    大马猴子吃惊地看着青妖,跪倒在地上,道:“小仙家莫怪,马笑儿行事鲁莽,也没打听清楚,就让小妖们绑了小仙家。这不也是……”

    它的话突然被打断,那床上的叫做杨芊的母马猴子,此时哭着道:

    “哎呀啊……俺地孩儿呀!怎生这般命苦,你们这当叔叔,姑姑,当爹的,竟一点招都没有,请个仙家,却也闹出这般笑话,只可怜了俺这病恹恹的孩子,竟仅剩下一点气息了呀!”低声抽泣,“呜——呜……”

    狮精,虎精,狗精,猫精悲戚地看过床上的杨芊,然后就都跟着大马猴子跪下来,齐声说道:“俺们兄妹几个眼拙,看见真神,却认不得真神,也望小仙家谅解,众兄弟们为侄女心急,一时间乱了章法了。”

    青妖道:“不知者无罪,众位兄弟免礼。”说着看向紫檀木床,只见那床上躺着的瘦小枯干的幼猴儿,此时已昏迷过去,嘴角之上正殷殷流淌着鲜血,他心想,“这小猴儿怎生病的如此严重。若不及时救治恐难活过几日。”

    一时心软,便又问道:“这小猴儿怎病地?”

    杨芊愁苦地道:“这孩子,生来体弱,常年卧病在床,修不得仙法,也练不得灵气,一练了就吐血,近些年来,体质更弱,前几日小仙子,莫婆婆途经这里,只说没了法子,恐难再活几日,又说小仙家体内的大蛇内丹尚可治疗这孩子。”

    青妖心想,“若是能救活这小猴儿,我又何必怜惜这大蛇内丹,我本是孤苦无依,可怜之人,更见不得别人可怜,只有妖道与我相依为命,要不要这大蛇内丹,也没甚用处,我意不想修炼什么仙法,也不想成仙。”

    便道:“我愿用大蛇内丹一试。”说着便走到了紫檀木床之前。

    一到了紫檀木床前,青妖就犯了难,他并不知道如何将内丹催动出来。

    于是转身面对着跪倒在地上的众妖,道:“若想从我体内催出内丹,还望各位助我。”

    众妖站起身,走到青妖面前,大马猴子道:“就请小仙家盘坐在地上。”

    青妖盘坐在紫檀床边上,众妖纷纷盘坐在青妖四周,虚伸出双掌催动灵气。

    只见灵气从四面八方涌入到青妖体内,青妖腹部突然显现出耀眼芒影。

    然而却并不移动。

    过了片刻,众妖催发的灵气越加强烈,那青妖腹部的芒影也越加的炙热,可依然未如众妖所料催出大蛇内丹。

    众妖额头上和身上都已渗出汗水,显出疲惫之势。在青妖体内各种灵气互相冲撞着涌到大蛇内丹之中。

    这大蛇内丹宛若空箱,众妖输出多少灵气,这大蛇内丹就能吸纳多少灵气。

    此时青妖体内已遽增数千年之功力。

    大马猴子道:“众家兄弟,依俺看小仙家体内的大蛇内丹已与小仙家身体七经八脉连接一处,是催不出来的。”

    狮精道:“大哥,现如今如何是好,俺体内的灵气已基本上耗尽。小仙家体内大蛇内丹却还在吸取我的灵气。”

    虎精道:“俺也感觉到了。大蛇内丹在吸取灵气。”

    其余几个妖精纷纷说:

    “俺也感觉到了。”

    “俺也是,体内灵气正在被吸取。”

    ……

    大马猴子道:“众家兄弟不要慌张,不可轻易收掌,若是单独收掌,小仙家体内灵气失衡,恐会伤及到小仙家五脏六腑。”

    “听俺号令,只待俺一声吼时同时收掌。”

    然后它目光游移在众兄弟面目上一遍,突然沉声道:“收掌。”

    众妖同时收了手掌,瘫软在地上。

    与此同时,青妖体外泛射的蓝色芒影突然暴蓬出去,转瞬又收回体内,青妖顿觉身子无比地轻盈,似要飞起来一般。

    他站起身,目视着瘫软在地上的众妖,道:“大蛇内丹既与我身体奇经八脉连接,我就以血救治羽儿。”说着便站起身,走到紫檀木床前坐下,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羽儿苍白的嘴唇上。

    只见那血液一滴在羽儿嘴唇之上,未等到流入到它口中,就已渗入到嘴唇里,羽儿苍白的嘴唇在瞬间就变得红润起来。

    大马猴子见了,心想着,“小仙子与兄弟们有恩,小仙家又恩及羽儿,今生今世,俺马笑儿粉身碎骨也难报答。”便爬到了床边,仰头看着羽儿。

    狮精,虎精,豹精,狗精,猫精随之也欣喜地爬到床边,仰头看着羽儿。

    随着血滴得越多,羽儿情况越好,它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僵直的身子变得柔软,手指轻微地动了。

    杨芊感激地看着青妖,只见青妖面上,嘴唇变得惨白,随着滴落的血液增多,他的手指开始轻微颤抖。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根手指上的血液滴落干净,青妖就再咬破一根手指……待血滴尽,他就再咬破另外一根手指……直到咬破了八根手指,滴了足足有三碗血,他的身子虚弱的不行。

    这时他眼帘低垂,轻微张合,已要睁不开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如毛刷子般翕动着,剧烈抖动的手指已不受控制,偏移到羽儿嘴唇上方。

    与此同时,羽儿悠悠睁开眼睛,感觉身子充满了力量。

    完了完了,救活了小妖怪,自己血流干了,要死了,那漂亮的小仙子还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呢,算什么我的妻子,悲催,就是胡说八道的,我还小呢,连个爹娘都没有,谁帮我指腹为婚呢,这怪谁呢,就怪自己命运太坎坷,也怪自己的心太软了。

    眼中的羽儿越来越模糊,他眼皮沉重地闭上,然后缓缓栽倒在床上昏死过去,随之那乱了的思绪也消失在脑海。

    羽儿道:“母亲,是他救了羽儿吗?”

第九十章 古镜中封印的妖怪

    杨芊道:“就是小仙家救的你。”

    盯在羽儿红润的面容上,“羽儿,你可感觉好些了,可还想咳血吗?”

    羽儿道:“孩儿只觉得胸口舒畅,不像刚才憋闷,也不想再咳嗽了。”说着便从枕头下抽出两个手帕,将青妖的八根手指包裹起来。

    转而看向杨芊,“母亲,小仙家身体虚弱,且安排别处休息去。”

    杨芊点点头,大马猴子扛起青妖,带着几个兄弟向洞室外走去。

    ……

    再醒来时已过了数日,躺在紫檀木床上,看着床上散发着幽香的紫色罗帐,青妖呆呆地出神。

    这是什么时候了,小娘子和牛妖可回了山神庙,恩公如今又去了那里?

    他出了一会神,一刻也不想在洞中呆,欲要从床上坐起,可刚一动弹双眼就冒出金星,阵阵地晕厥感席来。

    又躺回床上,心知身子虚弱到极点。

    我才八九岁,不想死,还没长大娶老婆,要吃饭恢复体力……小心思蔓延着控制了青妖的情绪,他悲愤地呼喊道:“来人,可有人在?”

    一个小猴妖佝偻着身子,双臂垂在地上,一摇三晃地,虚抱着拳头走到床前。

    “小仙家唤俺可有事?”小猴妖问。

    输点血算啥,现在浑身没力气,都因为没吃饭。

    “去给我弄些饭食来。”青妖道。

    小猴妖道:“俺这就出去禀告大王。”说着走了。

    不一会儿,几个猴妖抬着桌子走到洞中,大马猴子,狮精,虎精,狗精,豹精,猫精,杨芊,羽儿带着食盒随后来到洞中。

    它们将食物摆放桌上,虎精,狗精,豹精,猫精围坐在桌边,杨芊和羽儿摆放碗筷,大马猴子,狮精搀扶着青妖从床走到桌边椅子上坐下,然后分坐在青妖身旁。

    大马猴子双手一抱拳,道:“小仙家,这次小女痊愈,全仰仗着小仙家的救治,俺马笑儿心下难安,只送与小仙家一件宝物……”

    打断话头,羽儿道:“洞中寒酸,父亲所说那宝物,时灵时不灵。”

    大马猴子和杨芊面色上顿时羞红。

    那还算什么宝物,吃顿饭得了,然后我回山神庙……青妖默不作声,拿了筷子夹了块肉,放在嘴中咀嚼。

    大马猴子道:“正如小女所言,那宝物时灵时不灵,这次小女病重,也曾求过它,可它却无可奈何。”

    什么样的宝物,还可以用来求的吗?拿来看看……青妖不作声地想着,吞咽下肉食,又夹了青菜放在嘴中咀嚼。

    大马猴子道:“不过这宝物若灵却可在一日内达成三个心愿。”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铜镜出来,放在青妖面前桌面上。

    青妖看了一眼这铜镜,觉得这铜镜简朴古素,如一般铜镜无二,称不得上宝物。

    心想,“我可是流尽最后一滴血救你家闺女,你大马猴子该不是吝啬小气,随便拿着个破铜烂铁糊弄我吧!”

    便道:“这古镜与一般铜镜无二,又可达成什么心愿?”

    大马猴道:“小仙家有所不知,这古镜中封印着一个妖怪。这妖怪有些法术,也因为这妖怪法术有限,所以如小女所言,时灵时不灵。”

    青妖又打量了一下古铜镜,只看到铜镜手柄和边框处有磨损,镜面上也有磨损。

    这破铜烂铁似的铜镜里有妖怪,天呐,时灵时不灵的妖怪。

    在那儿呐?怎么看不到呢?

    便道:“可否将妖怪唤出来一观?”

    大马猴子道:“这到好办。”说着看向铜镜镜面,道:“大毛小毛和长毛,大毛遮住小毛,看不到长毛。”

    什么大毛小毛长毛的,莫非是胡言乱语诓骗我……青妖惊奇地看着大马猴子。

    众妖眼中含着笑意看着铜镜镜面。

    那铜镜镜面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光影,待光影散开,一个奇怪生物的面容露了出来。

    只见它双耳修长,与兔子耳朵一般,一双似鹞鹰的眼睛颇为凌厉,富有神采,嘴不是一般的嘴,而是一个坚硬而圆润的鸟喙,尾巴竟是蛇尾。

    它就是大马猴子口中说的妖怪,满脸上长着毛,有些不伦不类的妖怪?

    青妖心下里甚为震惊。

    铜镜中的怪物扫视众妖一遍,头颅竟从铜镜镜面探出,一眼看到桌面上香喷喷的饭菜,眼中顿时放出光彩,口中念叨着,“乖乖,有好酒好菜也不早些通知俺一声,也好叫俺也好好吃上一顿,改善改善伙食?”说着它的身子就从铜镜面中钻了出来。

    然后如兔子般蹦跳到杯盘之间,耸动着鼻子嗅闻着杯盘中的酒菜,接着念叨,“嗯,酒是好酒,菜是好菜。”说着便从菜盘中抓出一块肉,放在嘴里咀嚼。

    咀嚼两下,翻动着眼白,嘟囔,“香,可真香,再来一口小酒就更好了……”一语未竟,便挥爪抓起豹精面前的一杯白酒,仰脖便喝。

    豹精徒儿瞪起眼睛,小眼神似要将这妖怪吃了。

    这妖怪喝光白酒后,却也不理彩众妖注视,只是自顾自地走到酒壶前,又倒满了一杯白酒,仰脖又喝了一杯。

    “呀啊哈哈……好酒,”仰头晃着脑袋叫到,“真是好酒,这白酒醇香可口,虽有些辣口,但入了腹中却好似甘露,俺已许久未喝到如此好的白酒了。”

    大马猴子注视妖怪,道:“犰狳,你可知为何唤你出来?”

    这个叫做犰狳的妖怪,却未立马回答大马猴子,只是在又倒满了一杯白酒后,蹦跳着到了大马猴子身前。

    它说:“不知。”

    大马猴子道:“俺已将你送人了。”

    犰狳面上很是苦逼,傻子都能明白,它这是被当做累赘,让人抛弃了。

    它是时灵时不灵的妖怪……算是半个垃圾吗?

    它愁苦地道:“不知将俺送与何人了?”

    大马猴子一指身旁青妖,道:“就是这位小仙家。”

    犰狳蹦跳到青妖面前,细细打量起青妖,只见青妖脸型圆润,浓眉大眼,生的俊俏可爱,便点了点头,然后道:“你既成了俺的小主人,以后就请善待小仙。”言罢仰脖喝光了杯中的白酒,紧接着随手抓起身边瓷白盘中的一块鸡肉,狼吞虎咽地啃咬起来。

    看到犰狳这番模样,青妖心下里非常好奇,就这样一位妖怪,又何谈及会些时灵时不灵的法术,还自称小仙,它那里有仙气?就是一只相貌奇怪的小兔子。

    便问:“犰狳,我既已是你的主人,我之言,你可听得?”

    犰狳并未看青妖,只盯着大马猴子面前那一杯白酒,将自己手中空杯放在大马猴子身前桌上,拿了大马猴子的白酒,仰脖一口喝光了杯中酒。

    闭眼扭曲着面容吧嗒吧嗒嘴后,道:“听得听得,主人有事尽管吩咐,小仙定当尽力而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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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香记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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