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化身为二
缓缓抽出拳头，看着身下的盖亚胸口迅速复原，麦德妮斯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嘴角。
就像是看到最喜爱的玩具的孩子一般。
随后，一道笔直的火线陡然出现，熊熊烈火，把飘散在空气中伺机待发的纳米机器人尽数烧融，然后化为青烟。
麦德妮斯紧随的一拳再次洞穿盖亚的胸膛，让他意识到自己彻底不能留手了。
附着在麦德妮斯身上的纳米机器人就连她的肌肤都无法突破，更别提更进一步的啃噬了。
至于逃离这里……根本做不到。
于是，盖亚举起拳头，对着骑坐在自己身上的麦德妮斯脸蛋挥出。
一声无比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难以想象的磅礴力量，无半点取巧，准确而沉重地轰击在麦德妮斯的脸颊上。
然后让纹丝不动的她笑了笑：“你啊，打人怎么都没力量？”
炽烈的光明从拳头上散发而出，暴烈的拳意填满四方空间。
对着盖亚头颅击下的拳头，如一道光辉，或者闪电。
在麦德妮斯的想象中，接下来会有一股极为浓郁的血腥味道，像水一般，顺着自己打出来的坑洼流淌，然后蔓延，充斥整个拳头留下来的洞。
然而这一拳却还是再次击穿了盖亚的脑袋，等麦德妮斯抽出手臂后，盖亚的头颅就迅速复原。
这让她很不满地啧了一声：“啧，这样就不太好玩了，你能不能给我一些更好的体验啊？至少流点血吧？”
盖亚并不想搭理她，催动拳头又是一下，却被麦德妮斯轻松躲闪：“你这就更没意思了。算了，既然如此，我给你看个好东西吧。”
说罢，麦德妮斯举起拳头，然后用力握紧：“所谓的法术也好，招式也罢，都是巧妙运用魔素的方式，但是无论再怎么巧妙的技巧，在真正的力量面前都是虚妄。”
举起的拳头中隐隐露出些金红色，里面竟仿佛在升起一轮烈阳。
喂喂，开玩笑吧，只是一个照面，这家伙就学会了戒律王的剑法？！
然而拳头里太阳的光辉却全无生意，只有狂暴的寂灭之意。
盖亚一眼就看出来，和戒律王使用的精巧招式不同，麦德妮斯这就是在粗暴地堆砌魔素，然后硬生生地将它们压缩聚积起来。
下一刻，空地周边瞬间被照的无比通红，无论远近的森林都仿佛开始燃烧！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烈阳之威，可以燎天！
仿佛真正的太阳降临了人间，方圆百里到处都是白亮无比，原本昏暗的黑暗森林也不再昏暗，魔兽们纷纷四处张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东方，一条如同树木般的巨龙缓缓抬头，看向了远方。
在南方，安拉克躲在屋子里，抱头背对着自己最厌恶的光芒瑟瑟发抖。
在西方，地精们也不再互扔炸弹，纷纷安静下来，看向光芒诞生的方向。
在北方，两只循着血腥味，向躺在地上戒律王方向前进的巨物被光芒所笼罩，连嚎叫都没来的及留下，直接就被烧蚀的干干净净。
在光芒的照耀下，戒律王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乃至消失，随后发出一声闷哼。
炙热的拳头终于动了，挟带着无数火焰与热量，向身下的盖亚砸了下去。
随后，一道流光亮起。
紧接着，无数道流光亮起，流光溢彩，壮丽难言！
这幅画面真的太美丽了，美丽到炫目，令人无法直视，事实上也确实没有几个人能够看到。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流光终于渐渐敛去。
坐起身的戒律王揉了揉刺痛的眼睛，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一切异象都已经消失，仿佛先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些壮观瑰丽的画面，似乎是想象出来的。
然而看着自己的拳头，立于熔化蒸腾，形成一处熔岩之地上的麦德妮斯脸上写满了不爽。
于是，她冲着岩浆吐了口唾沫。
嗤的一声，唾沫在离盖亚脚边不远处瞬间蒸发。
在最后关头解散全部身体，借此躲过麦德妮斯一拳的盖亚有些心疼。
要不是自己用一小半的纳米机器人制造出屏障挡在身前，恐怕熔化的就不只是充当屏障的这些了。
看来，自己还是太低估麦德妮斯了。
深吸一口气，盖亚闭上了双眼。
再次睁开后，机械的身躯渐渐剥离，由无数耀眼蓝光构成的身躯，和黝黑发亮的机械身躯，赫然立于麦德妮斯的面前。
看到这一幕，麦德妮斯的眼睛顿时亮起兴奋的光芒：“原来，你不止那点儿本事啊，嘎哈哈哈！”
完全不想搭理她的盖亚缓缓举起手臂，一道蓝色的光线瞬间激发出去，透过机械身躯组建而成的集中放大器，带着恐怖的能量直冲麦德妮斯的面门。
“斯派修姆——光线！！！”
空气都因为光线的能量燃烧起来，蓝色的光线直接在经过的空气中留下了一条火线。
轰的一声巨响，光线命中了麦德妮斯不知何时举起来的手心。
好在麦德妮斯不忘微微偏移手心，这才没给已经满目疮痍的熔岩地表再增伤害。
风雷激动，无数激散的能量光束飞向天空。
天空里，因为飞散的能量光束，出现了一道裂口。
那道裂口以言语难以形容的速度扩展，在极短暂的时间里便延展到了十余里长。
待到光线停歇，麦德妮斯才缓缓放下手掌，看着掌心中留下的些微焦痕，先是皱眉。
然后露出惊喜的癫狂笑容。
下一刻，麦德妮斯伸出双手，挡住了盖亚两具身躯一左一右的突袭。
巨大的气浪一扫而过，岩浆构成的地表也纷纷凝固下来。
看了一眼自己被纳米机器人身躯击中，感受冲击力更强一些的右掌，麦德妮斯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但随即就被前所未有的兴奋挤了出去。
“你真好玩儿，我都快要喜欢上你了。”
伴随着麦德妮斯这句话，盖亚心中忽然感受到了一抹危险的警示。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麦德妮斯微微收回双手，然后对着自己两幅身躯之间的空隙，打出一击。
喀喇无数声碎响，就像是一块石头被更坚硬更巨大的石头生生碾碎。
无数流光纷沓至来，每道光都是一记拳头。
然后。
无数道光变成一道光。
无数记拳变成了一记拳。
麦德妮斯一拳挥出，方圆数百米里的空气都被带动了起来，生起一阵飓风，生生将盖亚两具躯体合拢在一起，然后正面承受下这一拳，比以之前那道光线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
整片黑暗森林，似乎都在向着麦德妮斯的背影整齐倒下，表示出自己的敬畏。
第七十七章：最强的武器就是补丁！
轰然巨响过后，盖亚一路倒飞而出，不知撞断了多少颗树木后，才在撞击到一座山峰后减缓飞出去的势头。
巨大的蛛网裂痕沿着盖亚的撞击点扩散开来，小半座山峰也因为盖亚身上传过来的力量碎裂成片，沿着山坡缓缓塌陷下去。
垫底的纳米机器人无力波动一番，怎奈能源都在刚刚的抵御中消耗一空，此时不但损耗大半，剩下的也即将进入休眠状态。
而盖亚的能量体身躯更是毁坏严重，右边的手臂和双腿都因为磨损而破碎不堪，胸口更是开了一个大洞。
虽然正在竭力恢复，但一只皮靴随之踩在了盖亚的脑袋附近。
勉强抬眼看着跨立于自己面前的麦德妮斯，盖亚心中忍不住暗骂一句。
刚以为自己厉害了，没想到就碰上这么离谱的存在，看来这缕意识是没法继续待下去了，等自己意识返回沉睡的本体，清醒之后再次回归，还不知道需要多少年。
“看来，这就是你的极限了啊，早知道我就下手轻一点了。”颇为遗憾地摇摇头，麦德妮斯举起了自己的拳头，“好不容易才能在别人的攻击中感受到一丝痛觉，真是可惜了。”
白皙的拳头刚要挥下，一道讯号忽而从远方传来，终于赶上了这次的攻击。
伴随着信号的发送，项圈自动锁定麦德妮斯的魔素运转，最后那记打在盖亚左腮处的拳头，依照那种力量，足以打裂半张脸，结果反而震的麦德妮斯手有些疼痛。
有些困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拳头，麦德妮斯随即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就在此时，身形恢复大半的盖亚猛然暴起，一膝顶向麦德妮斯的胯间，反肘砸向她的颈部。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风声，麦德妮斯单腿一抬，随意而自然至极地挡住盖亚的膝击，随后身子一侧躲开手肘，双手齐出，左手紧握成拳，右手掌五指并拢，沿着盖亚的肘下反击了过去。
噗的一声闷响，麦德妮斯的左拳狠狠地砸在了盖亚的腋窝中，她右手并着的手掌，却是狠狠地砍中了咽喉。
紧接着，麦德妮斯左拳画了一道弧线，中指微微突起，绕过盖亚才抬起来的的臂膀，轰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如果换成正常的生物，哪怕抗击打能力格外强悍，咽喉上被砍了一掌，太阳穴又被麦德妮斯的中指敲了一记，不死也会喉骨破碎，身负重伤。
然而盖亚并不是正常的生物，他现在的身躯只是一个能量体，自然没有血肉之躯的弱点，也没有血肉之躯那般脆弱。
之前的无力还手，只是因为麦德妮斯力量过于夸张，并不是盖亚的这缕意志过于羸弱。
于是，在麦德妮斯三下攻击之后，丝毫不受影响的盖亚迅速抓住麦德妮斯的双手手腕。
此时，察觉到盖亚的意图，新的信号再次发送过来，却被凭空拦截。
正是护送戒律王离开，因此幸免于难的那一小团纳米机器人。
下一刻，在麦德妮斯略显惊讶的注视下，盖亚身体猛然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强大的电流瞬间通过麦德妮斯的身体，让她控制不住地抽搐起来。
电流释放过后，麦德妮斯浑身冒起清袅的淡淡烟雾，然后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成功用信号拦截控制住麦德妮斯，盖亚下意识伸手抱住麦德妮斯的身体，然后惊讶地感知到心脏强劲的跳动。
承受了足以击穿空气的电流，她居然只是晕了过去。
思索片刻，盖亚一挥手掌，仅存的一小团正常运作的纳米机器人随之而来，在盖亚的操控下围绕着红色的项圈，将其覆盖了薄薄一层的外装。
看着原本黝黑的外壳迅速转化为和项圈同样的红色，盖亚知道他已经控制住了信号的传递，也以此控制住了麦德妮斯这个怪物。
随后，盖亚朝远方看了一眼，确认戒律王已经恢复到拥有自保能力后，双手抱起麦德妮斯，微微蹲下后大跳起步，向着依旧屹立于大地之上的巴别塔而去。
……
监控室内，眼看自己发出的新信号被眼前奇异的能量生物运用一片黑雾拦截下来，观摩了正常战斗的摩根一言不发，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权杖。
感受到身后刺骨的寒意，监控室内的工作人员丝毫不敢妄动，就连呼吸都拼命减缓，生怕触怒到了摩根。
王国最强的大杀器就这么拱手让人，如果是一般人，自己等人肯定无法活着离开这里。
好在摩根并不是一般人。
权杖底端轻敲地面，时钟指针的声音再次响动，整座监控室都回归到了麦德妮斯击败戒律王的那一刻。
“麦德妮斯一时半会儿不想回来，我会控制着她的力量，等她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说。”淡淡开口让恍惚的工作人员猛然回过神来，摩根顿了一下，“另外，戒律王那边我会让王抽空跟她说明情况，你们注意不要随便传出去。”
然后，摩根在一众工作人员的点头称是中，走出了监控室。
咔哒咔哒的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一直到走入无人的过道上，摩根忽然挥手，砸向一旁的墙壁。
闷雷般的空爆声过后，墙壁上出现无数道蔓延极广，刻度极深的裂痕。
沉默许久，摩根深吸一口气，没有理会墙壁上的裂痕，继续前行着，走进了自己的闺房。
……
巴别塔附近，将依旧昏迷的麦德妮斯放到自己腿上，以防她忽然暴起或者逃跑，盖亚一边指挥着肉眼不可见的纳米机器人去回收无力跟来的同胞们，一边低头慢慢摩莎着麦德妮斯白皙动人脖颈上的项圈。
这个疯女子，自己真的控制得住吗？
嘛，这种事情必须要确定下来，虽然疯女子凭借自身的身体素质安然无恙，但自己把她唤醒后该怎么做，还是未知数。
刚想通过调节项圈的控制唤醒麦德妮斯，只是犹豫片刻后，盖亚想起之前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莽撞的行为，还是决定先分析好之前两道信号的含义，再使用项圈。
卧槽，差点就出事了，这个项圈居然是抑制作用啊？！
失去纳米机器人身躯的盖亚并没有看到，在他研究信号之时，麦德妮斯微微张开了猩红的眼眸。
促狭的笑意一闪而过，麦德妮斯悄咪咪张开一条缝的眼睛再次闭上。
第七十八章：收下再说
终于掌握好项圈的调节能力后，盖亚刚准备松口气，却忽然看到麦德妮斯的身体动了一下。
随后，麦德妮斯猛然抬头，直接撞到了盖亚的鼻梁上！
虽然并未从鼻孔喷出鲜血，盖亚还是被撞得脑袋后仰，同一瞬间，麦德妮斯立刻弹起，上半身往下一压，从盖亚的腋下穿过，右臂却如钢铁一般砸向后方，狠狠地击中对方的脖子。
一声闷响，盖亚就这样被麦德妮斯重重地击摔在地。
然而麦德妮斯动作未停，膝盖一弹，一脚向倒在地上的盖亚腰间踹去，动作简单却干净利落至极。
闷哼一声，脱离纳米机器人自我预判能力的盖亚不会打架的缺点暴露无遗，面对麦德妮斯的踢击只来得及双手十字交叉，结果一脚命中后跟着在地面上滑出去数米。
摆脱掉盖亚的控制，麦德妮斯一个后跳拉开距离，修长的手指迅速朝着脖子上的项圈摸去，刚想手动调节控制幅度，却被突如其来的电流麻痹住整个身子，颤抖着单膝跪了下去。
挥手控制着项圈外壳的纳米机器人不断压制住麦德妮斯，被踢翻的盖亚心中暗骂着站起身来，走到麦德妮斯身前后，却再次犹豫起来。
然后，盖亚手指一动，暂时停下了纳米机器人的电击。
“嗯？”
麦德妮斯微微抬起头，带着好奇的目光看向盖亚：“你不生气？”
“……我连痛都不痛，干嘛要生气？”如果在看穿越小说的时候看到主角被女人揍了却不计前嫌依然信任那女生，盖亚非扔书不可，但到了他自己的情况下，他却也变成了那些以往被他骂脑残的主角们的同伴。
因为麦德妮斯实在太对他的胃口了。
首先，白发红瞳的外貌完全符合盖亚曾经冲国人的兴趣，难以估量的实力搭配上目测一米八出头的身高，更是让喜欢强势假小子的盖亚无法拒绝。
说实话，盖亚喜欢强势假小子的原因，是因为到时候在自己面前表露娇羞的反差感，以及一些其他的原因——
普通的女人虽然肌肤比男人顺滑，也能做到男人做不到的事情，但是她既喜欢化妆、买衣服，以及上街弄一大堆华而不实的破玩意儿回来，还喜欢看乱七八糟的小说，麻烦的要命！
然而断袖的话，虽然不是正常的行为，也不是盖亚有兴趣的行为，但是可以和对方共享彼此的兴趣。
而强势的假小子则是取两者之长！既有女性的身体，但又足够的爽利，能够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兴趣爱好和性格也没有那么婆婆妈妈。
所以，凭什么不喜欢假小子？
不光如此，盖亚还在背的方面为自己开脱来着：你看这趋势，说不定就要多一个忠心耿耿的打手啊，当年卡扎菲卡大佐泡到来刺杀自己的女间谍的事迹，早就成为家喻户晓的传奇了好么。
卡扎菲做得，为啥我盖亚做不得？
但以上都是更接近调侃的理由，盖亚最核心的理由还是另外两条。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麦德妮斯现在完全处于盖亚的掌控之下，也就是被束缚的猛兽，如果是一头控制不住随时随地会脱缰的怪物，盖亚打死也不会留下。
其次，麦德妮斯还是人类王国伊麦卡的公主，留下她不但以后可以作为直接证据，好向伊麦卡要求赔偿，还可以在此基础上增添赎金。
似乎是察觉到了盖亚的想法，麦德妮斯忽然冷不丁开口了：“如果是想用我索取金钱的话，基本上不可能。虽然人类王国这几年发展迅速，但是内部的分裂外加亚人的骚扰，我母亲那个女狐狸可不会将我赎回去。”
被麦德妮斯这句话噎了一下，盖亚不爽地蹲下来，拉扯住她的项圈：“那你就不担心我直接把你弄死，一了百了？”
顺便，他还扫了眼麦德妮斯健美白皙的小腹。
哦，看这人鱼线！看这若隐若现的腹肌！
然而麦德妮斯依然在笑：“弄死我的话，伊麦卡的报复不说你承担不起，但至少会很麻烦。”
沉默片刻，盖亚不得不承认麦德妮斯说的在理：“但也不至于没钱把你赎回去吧？戒律王那边你们打算怎么办？”
对此，麦德妮斯无所谓地耸耸肩：“这位先生，你要知道人类王国虽然在最近十几年中，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但这种进步付出的代价也有目共睹。
就在和王都的巨大造船厂隔河相望的城町中，就有孩子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当你走在大船等地的岸边，听着新造魔导列车轨道上的轰鸣，和从王都码头开出的轮船的汽笛，你眼前看见的是依然古旧的街道，以及许许多多因为双亲都在工厂工作而无人照顾的孩子。
很多孩子还不到十岁，就担负起照顾更小的弟妹的责任，许多孩子甚至学会了踩着凳子在灶台上做饭。
每到傍晚，他们就会领着弟弟妹妹，站在城町的入口，遥望工厂的方向，等待父母回家。
那个母狐狸面上非常心疼这些孩子，每当从高塔上注视下方，看到他们那因为营养不均衡而没有血色的脸庞，她就会摇头不已。
这就是人类王国的现状，为了追上精灵和矮人的脚步而拼命奔跑，累得疲惫不堪的后起小个子。”
听到麦德妮斯这么说，盖亚心中忽然微微一动。
不过和前世某些记忆感同身受归感同身受，盖亚很快也发现了疑点：“不对吧？人类、现在的精灵，以及矮人，不都是从原初精灵分化而来的吗？怎么会差距这么大？”
幽幽一叹，麦德妮斯给出了答案：“其实并不复杂，精灵们继承了原初精灵的科技和恢复荣光的意志，平时浪归浪，发展绝对数一数二；矮人们虽然沉浸于美酒中，但锻造和创新也是同样的喜爱，自然不会落下；只有人类——”
停顿一下，麦德妮斯还是没忍住平日里的习惯：“人一多傻波就跟着多，又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和积极向上的兴趣，发展到现在语言都四分五裂，要不是几十年前搞出来一个通用语，现在沟通都是问题。”
第七十九章：我的妈耶
深深皱起眉头，盖亚又想起另一件事情：“话说你是来这里调查的，那就这么留在这里的话，我就有些……”
“啊，没事没事。”无所谓地摆摆手，麦德妮斯看起来挺享受自己被盖亚粗暴对待的，“母狐狸欠我的，我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留在这里不会有问题。”
说着，麦德妮斯咂了咂嘴：“想必母狐狸现在已经给自己人做出解释了，这种被人一直领先一步的感觉真不爽。”
盖亚这边满脸疑惑，压根就没听到麦德妮斯在说些什么，看到他这副表情，麦德妮斯继续摆摆手：“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继续问了，告诉你我就得回去了，不然的话，你可以通过这个来确认一下。”
敲了敲自己脖子上的项圈，麦德妮斯一脸笑意。
视线下移看向项圈，盖亚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句冰冷至极的声音：“戒律王那边我会来解决。你现在不想回来无所谓，至于对面的——”
略微顿了顿，冰冷的声音出现了一丝无法察觉的怀疑：“你是什么人？”
“你就是亚瑟王的王妃，摩根殿下吧？”一边在心里不断吐槽着这两个名字，盖亚一边企图掌握主动权，“你可以叫我盖亚，是异次元的来客，你的女儿麦德妮斯对我和戒律王都造成了相当……”
话未说完，摩根冷冷开口，直接打断了盖亚：“那她就交给你处理了，记得到时候完好送回伊麦卡。如果仍有问题的话，欢迎来伊麦卡进行访问，我会以最高的礼仪应对的。”
随后，项圈响起滴的一声，摩根的声音也不再从中传出。
尴尬地半张着嘴，盖亚看向了麦德妮斯。
对此，麦德妮斯无辜摊开手：“你听到了，都随你。”
然后不知为何，麦德妮斯忽然来了兴致：“对了对了，你要不要拿雷电惩罚我？或者变出一根绳子，就像对待宠物一样对我？我都可以接受哦。”
一听这话，盖亚下意识拉开麦德妮斯耳朵上罩式耳机一样的饰品，看向她的耳朵。
怪了，虽说稍微长了点，但比多拉还短不少，是人类啊。
内心嘀咕着，盖亚松开耳机有些莫名其妙：“你好端端带个耳机干什么？”
“哦。”把耳机拨回原位，麦德妮斯隔着它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身体素质太强，听力太灵敏，如果没有它来隔音，晚上睡不好。”
……行吧。
松开麦德妮斯脖子上的项圈，有类似经历的盖亚经过麦德妮斯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自己还是能量体的状态，伸出手就联系上巴别塔，让肉眼不可见的纳米机器人覆盖在自己身上，组成了新的混合躯体。
这幅躯体是在和麦德妮斯战斗之际，被一拳命中导致能量体和机械身躯短暂融合时产生的灵感，这样一来自己平时既能伪装成各种血肉生物，纳米机器人也可以随时补充能源，或者以此为能源进行分裂，保证身躯的完好性，避免再出现之前切割完山峰消耗过大的尴尬局面。
刚把新的身躯组合好，盖亚忽然想起来什么。
彼其娘之，麦德妮斯还在这里呢。
猛然扭过头看着因为目睹了自己融合过程，两眼放光的麦德妮斯，盖亚在这个时候很想捂住脸。
可惜不能捂，就是放麦德妮斯回去的念头彻底绝了。
好在没有直接从巴别塔弄下来一块儿组合，并且项圈的隐蔽摄像头也被纳米机器人遮住了，不然盖亚现在可真就麻烦大了。
长叹一口气，盖亚没有理会麦德妮斯闪闪发光的眼神，蹲下身来严肃看着她的双眸：“听好了，就算是可以接受你跟在我身边，但是我还是要进行一个测试，这个测试可以反应你的性格和智商，也决定了我之后要怎么对待你，所以，给我好好做，懂了吗？”
欢快地点点头，麦德妮斯这反映让盖亚直叹气。
下一刻，两个卫兵打扮的小人，和他们身后的各一扇门从盖亚手心浮现起来：“这里有两个门，其中一个是正确的门扉，两个看门人一个只会说真话，一个只会说假话，现在——哎我，你干嘛？！”
盖亚话还没说完呢，麦德妮斯直接伸出手指，捏碎了其中一个小人的脑袋。
然后，指着倒下的小人，麦德妮斯笑吟吟对另一个问道：“他是不是死了？”
不等小人做出回答，盖亚就已经默默收起了这个场景。
盯着麦德妮斯猩红的双眸看了半天，盖亚最后只能长叹一声：“哈——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啊。”
麦德妮斯对此只是伸了个懒腰，然后直接从地上站起来：“那，你可以很粗暴，很粗暴的来对我啊？虽然魔素被限制了，但我的身体素质很强，不用担心会被轻易弄坏哦？”
盖亚直勾勾看着麦德妮斯，站起身后脸用缓慢的速度接近她，最后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不要跟我玩这些，就算你长得很符合我的审美，但我可没接受你，不吃这一套。”
麦德妮斯只是挑挑眉毛，继续笑嘻嘻地和盖亚对视。
两人就这样看着彼此，过了一会儿，沙沙的草丛摇动声让这次对视结束，扭脸看去，却见戒律王正扶着树木，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眼前诡异的气氛，因为铠甲被麦德妮斯随手击碎，现在一身布衣的戒律王面色依旧严肃古板：“你控制住她了？”
点了点头，盖亚刚想说什么，却见戒律王看向站在他面前的麦德妮斯：“你要跟我回镇上，接受破坏城镇的审判。”
这话差点被让盖亚背过气去，但麦德妮斯依旧在古怪微笑着，只好咳嗽一声插话进来：“咳咳！戒律王阁下，麦德妮斯的母亲摩根殿下会对此给你做出赔偿，然后也将麦德妮斯托付给我了，所以……”
“所以，”毫不客气地打断盖亚的话，戒律王依旧寸步不让，“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她现在的监护人，也要对此负责？”
虽然被打断，盖亚倒是有几分欣赏戒律王：“麦德妮斯之前毕竟也消灭了灾祸等级的黑龙，对城镇的破坏也被你我抵消绝大多数，剩下的，可以通过接受探险家协会的任务进行补偿。”
沉默了一下，戒律王终于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第八十章：戒律王的由来
勉勉强强接受了麦德妮斯的处置，戒律王扭头看了一眼附近满目疮痍的黑森林，长长叹了口气：“好在黑森林自我恢复的功能相当健全，就是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恢复原样。”
说罢，戒律王看向盖亚：“至于你俩，回去之后我会计算出欠款，并且直接联系拉雅斯进行任务配发，其余的事情我就先放下，但是这不算结束。”
“嗯……”盖亚也是有些头疼，一边是自己并不熟悉的戒律王，一边是虽然符合兴致，但是疯疯癫癫的坏女人麦德妮斯，自己夹在中间相当尴尬，“毕竟是伊麦卡的公主，我觉得摩根殿下应该会进行合理的赔偿吧？”
殿下？
诧异地看了一眼盖亚，戒律王并未深究：“别的我就先不说了，你们跟我回去，准备接受欠款和后续任务派发吧。哦，对了，如果麦德妮斯以后有任何毁坏行为，那就是盖亚先生你监管不力，到头来还是会归咎到你们两人身上，别说我没提醒过。”
面对戒律王堪称严苛的态度，盖亚可以理解，但还是感到一阵头疼。
麦德妮斯却好像事不关己，就靠在盖亚肩膀上用修长玉指把玩自己的发梢。
这让盖亚更加郁闷。
似乎是察觉到盖亚的感受，在前方带路的戒律王扭头看了一眼他：“好奇我为什么会是戒律王？”
知道戒律王这是感谢他关键时刻出手救下自己，找话来消弭诡异的氛围以及打发时间，盖亚牵着麦德妮斯的手点了点头。
瞥了眼盖亚和麦德妮斯拉在一起的手，戒律王微不可察地摇摇头，开口说了起来：“其实七圣王的名号都是自己取的，亚瑟王的来自于上古史诗，我的名号则来源于上个纪元遗留下来的一本书。”
随后，戒律王开始讲起来书中的内容：
一般来说，人们对待道德的两极，可以采取相当明确的态度。比如，如果面对一个杀了十万人的屠夫，和一个拯救了十万人的圣人，人们一定会认为前者应惩，后者应赏。
但这种道德的判断会在中间地带渐渐模糊。杀了一个恶棍和救下一个歹徒的人呢？杀了两只小龙虾和救下两只蟑螂的人呢？用安乐死杀了自己和救活一个饱受折磨的病人的人呢？在这些问题里，人们得不到答案，只能借助法条或者是更多人的判断。
依靠忒弥斯评判系统或许是一种办法。
（在古希腊神话里，主持正义和秩序的女神是忒弥斯（Themis），据说手里掌管善恶的天秤成为了日后的天秤座）
这个办法起源于上个纪元人类的古老传统，当时的人们排队丢下陶片，来裁定一个人是否有罪。忒弥斯的判断依据和这类似，只不过它背后依靠的，是多达三十亿的仿人机械智能。
当面对一个道德困境，比如让电车杀掉一个人还是五个人时，只需将其交给忒弥斯，它就会把这一问题交给系统内的每一个子系统进行讨论。最后会得出一个比例。比如，它对于电车难题的解答是，由于子系统大部分支持拯救五个人，因此，应该牺牲那个无辜的家伙。
忒弥斯和一个判案的法官一样，在那些清晰的问题上从不犯错，在一些人类难以分辨的难题中也能坚持正义。但是它仍旧暴露出了大量的运行问题。
比如，作为运算主体的子系统的采样，是以一个贵族阶级为基准的。所以在系统运行于平民家庭时，面对当地少数族裔的家庭继承问题，这些子系统秉持着基本的继承理念予以判断——却引发了当地群众的严重不满。尽管忒弥斯尽可能地屏蔽了阶级主义的影响，却还是会使系统在面对一些侮辱性案件中，采取十分偏激的判断。
再比如说，系统只是武断地将子系统的男女比例设置为一比一，却没有考虑到实际人口比例。这就导致了一些十分怪异的判断，比如在女子监狱中，女性狱警们希望削减男厕所的数量，却被判为非法。
收入也没有被考虑到。当时开发忒弥斯的两个程序员显然没有考虑到世界上仍存在大量的低收入群体，导致了一些面对穷人的不公。比如，“富人为学校捐钱可以换取入学资格”这种事，他们认为并不算坏，因为捐助可以让学校发展得更好——却忽视了由此可能导致的可怕后果。
在忒弥斯2.0系统中，开发人员吸取教训，从全球人群中抽样出一个群体，用他们的特征来训练子系统，然后再将数量扩增至60亿，来具体判断一件事的性质，或者说，它“是否符合道德”。
抽样人群多达数万人。人类的大部分道德评判要素都被这些人概括：性别，阶级，信仰……开发人员相信，这一系统可以为一切道德困境，做出二元的判断。
这一年便被划为新控制论时代开始的元年。它的诞生带着历史的必然：随着全球经济与人口素质的提高，人们越发呼吁一种可以仲裁一切终端的强力机器。这一机器的物质实体是正冉冉升起的世界政府，而它的内在构造，就是忒弥斯等一系列道德评判系统。
小到夫妻吵架，大到超级大国间的争端，由于热核战争之后人们对武力的极端厌恶，所有人都趋向于使用文明的方式来解决。而如果使用法官审判，谁来审判法官？如果使用陪审团讨论，又如何顾及法庭之外，亿万芸芸众生？
但也不能真的让一切事情都交给一切人来评判。总不能因为你和水管维修工的纠纷，就叫数十亿人进行一场只有两个选择的投票。
代替人类进行评判的系统必须存在，它还必须尽可能接近人类群体本身。
如果把全人类比做一个巨人，那忒弥斯2.0就好比一个侏儒。虽然小得多，却仍旧五官完整，四肢健全。
忒弥斯2.0很好的处理了大量的疑难问题。比如，“老婆和妈掉水里了该救哪个？”的答案认为应该救妈。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老婆，但基本每个人都有妈。
再比如，“为了修建太空电梯牺牲两万人是否应该？”，人们的答案压倒性的表示不应该。因为没人见过太空电梯，但大家都知道死的两万人可能是自己。
也就是这时，忒弥斯2.0暴露出了它仍旧存在的问题：时效性。自世界政府成立，系统上线以来已经度过了近百年。在这百年之中，人们积累了修建太空电梯的所有技术，却仍因为可能存在的牺牲导致根本无法通过系统的道德性判断。
类似的问题还有很多。克隆技术下诞生的克隆人合法性问题亟待解决，多性别婚姻与物种杂交的新形势等待方案，自由主义盛行的年代里人们有没有反对自由的自由，而人人平等的权利架构下，生育这件事又该怎么纳入统筹。这些问题，已经远不是多年前的一些老旧系统能够解决的了。
当然，保守主义者会认为，如果我们和道德相悖，恰好证明我们走错了路。但激进主义者认为，一群面对“是否支持双性别半人马与植入复制版人类意识的四足机器人开展大规模婚配”的问题只会选“是”的系统，已经远远落后于时代了。
你问为什么忒弥斯2.0里的那些系统只会选“是”？因为它们看不懂问题，只能蒙第一个。
迈向未来的第一步虽艰难却仍需大胆前进。世界政府作了这几百年来唯一一个“不合法”的决定：对忒弥斯2.0进行升级。讽刺的是，那些子系统似乎全都知道忒弥斯拆除后自己的命运，所以一律反对升级，但世界政府破除万难，在人口普查的同时开展了一次覆盖所有算得上“人”的家伙的投票，结果大家一致同意。
为什么同意？因为其实大部分人也不明白这个系统有啥用，蒙了第一个选项。
忒弥斯3.0诞生的纪念仪式上，世界政府的首席行政人员，也叫大交互员，宣读了新系统对人类发展的重要意义。
“最新版的忒弥斯系统连接着每个人的脑机接口，数据接驳服务器或者生物质脑组织。从今往后，我们会以每天一次的频率，对全人类的意识进行采样，再将海量的数据映射到忒弥斯系统之中。换言之，面对所有问题，我们将团结每一个人，给出最中肯，最符合道德的答案。全人类的同理心，将共同投影在这一块小小的设备中，绽放出无可比拟的道德光辉。”
为了纪念这种光辉，仪式所在的广场被命名为“道德高地”。从此，如果谁真的站在道德高地上靠近忒弥斯系统，那他可能真的有资格对你进行道德绑架。
改版的忒弥斯3.0系统实现了一种几乎不可能的道德审判方式，即让全人类站在你面前面对你小小的纠结。有49.7％的人类支持你下午称病逃课，有36.2％的人类支持你去吻心中所爱的那个机器人姑娘，有89.7％的人支持你为了拯救人类牺牲自我——虽说这个是问着玩的。
所以，当你的老师严厉的盯着你，说有63.2％的人认为不交作业应该受罚的时候，她很可能是认真的。
非道德的事情应该被纳入道德框架吗？26.2％的人对此表示肯定。如果应该纳入，那么小偷小摸的人是否有资格审判杀人犯？如果不该纳入，那么多年以来人类道德的演进又该如何看待？杀人是一种罪大恶极的行为，可是如果你杀的是僵尸呢？又如果，你才是那个僵尸，以为自己在杀僵尸，其实是在杀人？
当道德的客观定义被诉诸同理心，绑定在“全人类的共识”之上，那么如果对这一共识采取措施，又是否可以逃离道德的框架？这不是空谈，人们马上就面临着这个问题。
人类史上最大的电脑黑客，计算机破坏者，杀人犯，道德难题的提出者砝码近日被执法机器人逮捕。一直以来他就对用系统控制人类行为的方法存在疑虑，哪怕这种系统就是短短一天前的人类。他处心积虑，想要证明一件事：人是道德的主人，而非道德的傀儡。
砝码反向渗透了忒弥斯系统。他向系统询问，“杀掉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是否有罪？”，其中有98.6％的人都认为有罪。这已经达到了死刑的界限，因为世界政府为了防止系统在模糊的中间地带出现判断失误，对阈值做了规定。只有在支持比例超过68.2％的情况下才能判处有罪，95.5％的情况下才能动用死刑。砝码在没有投无罪票的人中，随机挑选了数量多达全世界人口97％的人类。只要杀掉这些人，那些认为他无罪的人的比例就会大幅扩大，他就可以被宣判无罪。
抛去暴力的人们在新时代的伊甸园中享乐已久，丢掉了基本的提防之心，连诈骗信息都没能识别。“忒弥斯系统更新提醒”，大部分人想也没想就点开了。随后，一个木马就被植入进了他的脑机接口或者最近的电子设备之中。当万事俱备，砝码启动了开关，无数脑机接口出现故障开始异常放电，在一夜之间消灭了这个星球上绝大多数的人类。
讽刺的是就算死了这么多人，靠着完善的机器人辅助体系，人类社会仍旧没有崩溃。残存的一部分人聚集在道德高地，决定要对砝码处以极刑——不过讽刺的是，他们能站在这里，大多也是因为他们认为这种行为无罪。砝码没有反抗，而是带着胜利者一般的微笑，看着这个被他搅得一团糟的世界。
“你们应该用系统审判我。”他笑着。“可惜，系统已经更新完毕，经过我的布置，只有支持我无罪的人能活下来。所以我仍旧无罪。”
话音刚落，忒弥斯系统给出了答案，无罪。
独力杀死了比历史上一切杀人狂魔所杀的仍旧要多得多的人类的极恶之人，无罪。
“人应该是机器，规章，或者道德之类的主人。”他说。“任何试图用人以外控制人本身的东西，都迟早会导致矛盾。”
他拿出了证据。砝码从数学上证明，一旦面临的问题足够多，那么总有一种情况，能够让99.9％的人认为，在这种情况下，灭绝掉全人类也并不罪恶。他指着远处，正在建设的巨型执法机器人，说道：“不用我来，它们也足以想象出，能够合乎道德地毁灭掉我们的办法。”
“哈哈哈……”他笑着走下道德高地，看似神采奕奕，眼神中却又失魂落魄。“我几乎杀光了人类，却仅仅因为杀掉的是异己，所以无罪，而你们却因为一台可笑的机器，而对显眼的罪恶无可奈何。”
这时，一个执法者终于忍无可忍，掏出了匕首，刺向他的胸膛。血花四溅，这一行为会被系统定义为故意杀人，却在此刻显得格外正义。
然而，砝码却欢呼着，拥抱着，亲吻着那位将他杀死的志士。
在这熹微的黎明中，他无憾而终。
（章节被举报屏蔽了好多，但是不想改，这是我最后的倔强。
然而有好多人投资了，为了这些兄弟，我决定把剩下的慢慢放出来，保证兄弟们能够稳定获得收益，万一哪天作品管理权限没了，也好定时发放。
泪目）
第八十二章：恶魔的交易（上）
叹了口气，盖亚对于戒律王的想法可以理解，也值得敬佩，但却也有些不敢苟同：“但是公平可不是平等啊，如果所有人都站在一块广场上，那么平等不是让每一个人都一样高，看起来齐刷刷的一片，而是让每个人都站在相同的平面上。
因为每个人的“身高”不同，所以真正的平等看起来总是不平等的。如果想要公平的话，就得把高个子的腿锯掉一部分，给矮个子接上去，你觉得这样也是可以接受的吗？”
戒律王也不生气，笑着摇了摇头：“平等的是对象，公平的是方式，比如，人人有受教育的权利，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里面的人人就是指平等的对象，受教育的权利和法律面前，就是指公平。
平等和公平的妥协产生相对良好的结果。而这个结果，不能被设定，任何对结果的事先设定，本质上来说，都是破坏平等和公平的。
就像你把一勺盐和一杯水混合后，只能得到一杯盐水，你不能继续要求必须得到一杯糖水。
比如，人人能受教育，但不是人人能去王都进修，也不是人人能毕业，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并不是人人能胜诉。能毕业和能胜诉，都是结果，只能让它自己产生。
但鉴于制度总是不完美的，以及社会生活包含了偶然性等因素，在不理想的结果出现后，进行事后的补救则是可以的，但这种补救，也必须遵守平等和公平原则。”
看着面前若有所思的盖亚和根本就没在听的麦德妮斯，戒律王继续说下去：“你说的是人人平均，平均是一个物质方面的范畴，你能力强，你运气好，你家底厚，你当了官，你发了财，你出了名，你就享有更多的社会资源，你可以吃的更好，穿的更好，住的更好，有时间去全世界旅游，欣赏高雅艺术，子女上更好的学校，享受更好的医疗等等，这些方面，不可能平均，这辈子不可能，下辈子也不可能。
而人人平等是社会和精神范畴的，你是工人，你是农民，你是医生，你是老师，你是名人，你是贵族，你是城主，大贵族，国王，你是商贩，商人，有钱人，这都不影响我一个种地农民看见你城主，大贵族，国王后需要下跪，不用把我的生死交给你处置，我一个工人每天遵纪守法，认真工作，看见企业老板我也不用卑躬屈膝，低头哈腰，我一个平头老百姓也不用担心那些有钱的有权的看上我家闺女就把她抢去做小老婆，你过你的富贵荣华，我过我的柴米油盐，甚至那些太过招摇的人都没啥好下场。
你比我强，比我有钱，比我日子过的好，但是你不能胡乱欺负我，你坐魔导马车也不能随便拿把刀就来砍在路上好端端走着的我，我们活在同一片土地上，你比我富，但你不比我高贵，你比我有权，但你无权掌控我的生活，这叫公平。”
听完戒律王的话，盖亚刚想赞同，就被麦德妮斯忽然开口打断了：“净是扯淡。世界并不是平等的，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大到你难以想象。
关于出身和阶级这种先定的差距小爷就不说了，“人人都能成功”这些在小的时候被教育所认为是理所当然的真理，长大后就会变得无比的可笑。
一个人能不能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自己的父辈的阶层。个人的努力只是自身所可能取得的成就的一个并不重要的因素，你所处的阶级和平台才是决定你未来的根本基础。
和出身同等重要的、决定人生命运的第二个因素，是运气。
绝大多数的有钱人其实内心都有一种不安全感，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成功。也许是赶上了好的时候，也许是选对了行业，也许是凑巧捡了漏就开始一飞冲天。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稀里糊涂的怎么就赚了这么多钱，他们也搞不懂为什么开了个店突然一下子就火爆了。
是，小爷承认那些关于开店的选址营销之类的经验确实也重要，但问题在于，这些经验的作用毫无疑问的一直在被夸大。经验是第二重要的，胆子大才是第一位重要的。
因为任何事情只要开始去做了，就一定能获得经验。但有没有足够的胆识，这在一开始就决定了有没有成功的机会。
所以出身很重要，运气很重要，胆子大也很重要，唯独努力实质上只是有了这些条件之后的一个附加因素。
你真要追求公平的话，不如去找恶魔签订契约啊？”
戒律王被麦德妮斯这番话气得不轻，但却又实在没办法收拾她，下意识张开就骂道：“签订个头！找恶魔签订契约的下场会是什么，你妈妈的枕边故事没有说过吗？！”
盖亚见状连忙咳嗽几声：“咳咳！我不知道，我不是本地人，请你们给我讲讲吧。”
“好啊好啊，那小爷我就给你说说吧。”麦德妮斯一听果然忘了恶心戒律王，开始兴致勃勃地和盖亚聊起来，而戒律王也能看出来盖亚这是打圆场，冷哼一声，心中默念不和精神病一般见识，闷不吭声只管低头带路。
“来来来，小爷跟你说说啊，故事是这样的：在第一次地狱之旅中成功见到魔鬼后，地狱探险家不得不按照国王的要求许下“世界和平”的愿望。他担心这愿望是否过于庞大，却没想到魔鬼慷慨的点了点头。
一夜之间，世界真的和平了。
和平的定义简单来说就是没有战争。从那晚之后，世上所有的战争戛然而止。士兵们发现武器系统全部故障，步枪也无法击发。他们愤怒地挥舞着刀枪乃至拳头相互攻击，却根本无法伤到对方分毫。
那些拥有超级武器的大国急忙进行武器试射，然而没有一枚成功爆炸。大人物们忙着飞来飞去，签订着各种各样的协议，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弄乱了阵脚。科学家们则开始了各种实验，来探索这一愿望的详细定义。
没有战争，那么战争的最小规模是什么呢？两个人相互斗殴能算作战争吗？可是，如果是两个边防士兵斗殴呢？魔鬼对于这类细节全部采取了其下限，经过实验，人们发现，即使是两个小孩的打闹也要被算作战争。这一点让格斗爱好者们颇为扫兴，也许有生之年，他们都无法再看见拳击比赛了。
不过，没过多久，就有人提出办法。如果当面无法解决对方的物理存在，那么还可以靠间接手段。比如在悬崖边上把别人往下推一把。
尽管无法实验，但大量的现实案例仍证明，即使是间接恶意上的危害也无法进行。否则，国家之间就可以相互投放垃圾，用水坝制造洪水——这不叫战争，最多叫操作失误。
有细心的科学家发现了世界和平似乎是一个动态变化的概念，具体体现在魔鬼的标准好像在日趋严苛。在刚刚开始许愿的时候，言语暴力尚未被禁止。但经过一段时间，当人们发现无法在物质上消灭另一个人之后，就决定采取精神攻击。”
第八十四章：第三个故事
讲完这个预言后，麦德妮斯看向了盖亚。
从她的眼神中，盖亚就知道她也想让自己讲一个故事，本来盖亚并不想搭理她，但是戒律王这时候忽然来了一句：“盖亚先生，不知道你听完恶魔的交易后，有什么感想？”
得，看来戒律王实在不想让麦德妮斯开口，在和自己找话呢。
无奈摊开手，盖亚哭笑不得：“既然这样，那我也讲一个故事，作为对你的答复好了，故事是这样的——
国王让勇者去屠龙。
据说龙马上就要复活，一旦复活，就要让整个王国陷入火海。
领了剑，勇者便出门打怪。他途径一个村庄，那里的人听说他是勇者，夹道欢迎。勇者以为他们被怪物困扰，谁知村民们告诉他，困扰他们的是税务官。近年来河流干涸，粮食减产，但税务官照常收税。
税务官是个大叔。他留着络腮胡，每月来这里收税。他从不讲一丝情面，不管村民如何哀求，他都要带走粮食。
勇者听后大发雷霆，等到他来时，二话不说教训了他一顿。村民们称赞他是个大英雄，勇者很高兴。
勇者在打怪的路上碰见了旅伴。
旅伴是个姑娘，她留着一头银发，坐在路边吹笛子。她的笛声很动人，牵动着勇者的心，于是他便跟着她一起走了。
走了许久，姑娘才注意到他。原来这姑娘是盲人，她说，自己从过去就在游历这个世界，到未来也是。她想多听听远处的歌，吹吹远处的风。勇者说可以带着她一同打怪，她便兴然应允。
这回，她跟着他一起走了。
勇者和旅伴在前进的路上碰见了慷慨的商人。
商人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是豪华的车队。他听闻了勇者的故事，从驮运的货物中挑出了最好的装备送给他。勇者不胜感激，答应他以后要帮他一个忙。商人则摆摆手，和善地笑着，还问他的旅伴需要什么。
盲女想要一只发卡，勇者便挑选了一枚白珊瑚做的发卡送给了她。
“好看么？”她摸索着发卡，笑着问道。
“好看，可好看了。”勇者盯着她，她洁白的发丝长及腰间，仿佛雪幕一般。
“我希望以后我也能看看。”她说。
“一定会的。”勇者说，“这个世上一定有恢复视力的办法。”
勇者的等级渐高，战斗也越发纯熟。有一天，他看见一个熟人前来。是那个讨厌的税务官，他板着脸，怀中抱着一柄宝剑。
“怎么是你。”勇者拔出了剑。“之前没有把你教训够么？”
“我是奉国王之命给你送来圣剑的，勇者大人。”税务官递过圣剑。“这把剑价值连城，如今国王听说了你的事迹，决定将它托付给你。”
“不用。”勇者摆摆手。“还给他吧，我现在不需要这个。”
“那我便在这里等你。”税务官说。“前方就是封印着龙的禁地，祝你成功。”
扎营的时候，勇者和旅伴提起那税务官来。
“他太坏，看着村民们快要饿死了，也不去施以援手，反而照例征税。”
“我倒是听说，别的地方有村民真的饿死了。”旅伴说道，她无神的双眼盯着火焰。“那人出了名的清廉，他每天运着满马车的粮食，却常要饿着肚子。我去过灾荒的村镇，他们却对税务官感恩戴德。”
勇者有些沉默。
“那么我之前对他的态度错了么？”
“也没错，他为了换一些粮食，和商人做了交易，默许商人从村镇里绑走一些人作奴隶。”
“奴隶？那商人是个贩奴者？”
“我以为你能听见，他马车里那些奴隶的哀嚎。”
勇者坐立不安，他看着手中的剑，和身上的铠甲。在打怪练级的时候，他无数次身临险境，是这副装备救了他。他也无数次在心中感激过那个慷慨的商人。
谁知他竟然是个邪恶的贩奴者。
贩奴者的基地就在不远处。他们居住在禁区，据说和沉睡中的龙做了交易。他们为龙的复活做准备，而龙赐予他们力量，还保证他们在末日之后的安全。
当勇者走近禁地中央，他发现那里已经变成一个庞大的集镇。不知何时，人们已经在龙渊旁边筑楼修屋，一派欣欣向荣。这些人原本都是国王流放的罪犯，多年下来，他们已经娶妻生子，安居乐业。
贩奴者的手下找到了勇者，他的微笑仍旧和善，但勇者看起来直觉得虚伪。勇者举起了剑对准他，但他却爱惜的看着面前的剑锋，感叹道。保养精致，多年来竟无一道划痕。
“你还有什么道理可讲？”勇者被他的态度激怒，随时准备砍下他的脑袋。来的路上，他确实看见，有许多羸弱的人被锁在笼子里。
“我和你一样，是为了救更多的人。”贩奴者抬起头，眼神澄澈毫无惧色。“只不过你走了简单的路，我走了困难的路。”
“外面那些人，如果不跟着我，他们也要在自己原本的村庄里饿死。”贩奴者指着帐外的牢笼。“我给他们吃，给他们穿，让他们干活。干够了，还可以赎身。但我救的不是他们。”
“我要救龙，龙拥有力量和知识。”他说。“龙可以变出粮食，可以变出金银。它只需要一部分人的献祭。我们把即将逝去的人献给它，以此获得赐福。”
“也许你没有经历过灾荒，不知道饥荒的恐怖。在最后关头，人们放弃理智，相互啃食，我在那样的噩梦中逃了出来，许愿这个世上再无饥饿。龙回应了我的愿望，它赐给了我粮食，却只需要我，献祭很少一部分人。”
“这个世界不一直就是这样吗？少数人是大部分人的祭品。我们这些穷人，犯下罪，被送进这里，我们被献祭给了公理和正义。但我找到了新的救赎，它可以用很少的牺牲，救下很多很多的人……”
贩奴者的话还没说完，勇者便转身跑了出去，他觉得这些事情如团团乱麻，卷得他心烦意乱。
勇者和旅伴坐在崖边，俯瞰着禁地之城的灯火。那里人声鼎沸，笑容洋溢，全不像王国传言中，恐怖的禁区。
勇者仍旧迷失在那团正义的迷雾中不能自拔。奴隶们的愁容，税务官奉公执法的决然，满脸横肉的贩奴者大义凛然的眼神，还有面前的这座繁荣的城市。每一个好像都有资格为自己申冤，又每一个都像是罪人。
如果回报国王，那么国王一定会派骑兵前来将这座城里的人全部杀光。王国又得增加税负，让更多的农民民不聊生。如果放任不管，他们就会倾巢而出，绑走更多的人做奴隶，还会用献祭让龙复活。
此刻，他枕在她的双膝之上。旅伴默默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这是他心烦意乱之中，唯一的慰藉。就像她一样，是这趟旅途中，唯一的陪伴。
屠龙之旅的意义越发模糊。他想拯救世界，却发现不论如何，总会有一部分人受伤害，总要有人垂泪。他好想，就此逃离这趟任务，和她一起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隐居下来。有空了，再一起走遍整个世界……
“我们走吧。”勇者睁开了眼睛。“我们找个小村子，一起住下，再也不管什么龙和王国了，就那样随性的过一辈子，好么？”
“好啊。”她说。“你会想，到时候我们手牵着手，再度游览整个世界，然后一起终老，任这个世界走向尽头，对吗？”
“对，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勇者被她的回应弄得有些迷惑。
她的眼睛不再盲目，突然闪射出神采。她看着怀中的勇者说道：
“因为，我就是龙。”
龙在两百年前被封印在这片土地之中。人们传说，龙拥有巨爪，长有巨翼，口可喷火，一旦复活，便要烧尽此世一切。
这些传言都对，龙在被封印之前的确如此。但两百年前的圣女把龙封印在了自己的身体里，然后跳入深渊。过了一百年，她恢复了一些力量，爬出了深渊。周围的罪人向她许愿，她通通应允，为了继续获取她的力量，这些人开始向她献祭。渐渐的，她的四肢口耳恢复正常，唯独眼睛未能复明。
这也是她最后的封印，解除了眼睛的封印，她就要真正复活。复活之后，她会渐渐变回龙的样子，最后化身为一轮灼热的太阳——龙也正因如此才遭受封印。
但在尚未完全复活的时日里，她惊喜地发现自己可以离开这里，在这世间漫游。她原本也是如此，在没有被封印的时候，她便裹着火焰四处游览，却被王国视作灾星，不顾一切地封印了。如今，她正好可以游览这个世界。
然后她碰见了勇者。
“你曾许过愿，希望能够看看送你的发卡，看看自己有多好看，如今，你可以看见了。”勇者和她走在街道上，走向城镇中心的深渊。那里存着她原本的躯体，只要触碰，便能复活。
“你会后悔吗？”龙问道。“和你的宿敌结伴而行这么久，还想要和她一起相伴终老。”
“不后悔。”勇者看着她。复生之后的力量留下痕迹，她也渐渐长出鳞片。他抚摸着她触感陌生的双手。“你真的答应过我吗？”
“我答应过。”龙说。“如果你愿意，我还是可以陪你一辈子，等到你老去再来这里复活。”
勇者犹豫着。
在这之前，所有的抉择不过是路人的挣扎，此刻，难题才真正落在了他的身上。是舍弃掉一切，陪自己爱的人幸福的活下去，再等死后洪水滔天，还是斩断前缘，为了这大地上所有人的未来而牺牲所爱？
他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以前，他以为世界可以分成很多部分，各部分彼此相争，现在才明白，这个世界只有两个部分：属于我的，和不属于我的。
勇者握紧了圣剑。
圣剑是昨天，遍体鳞伤的税务官拼命送来的。贩奴者决定截流水源，加剧干旱，让更多的人加入自己这里，税务官想要阻止，却被他的手下殴打。最后，他自知自己命不久矣，便拿回圣剑，送到勇者手中。
“还有一个秘密……”税务官拖着嗓子说道。“龙一旦复活，就会掀翻整座禁地之城。它的许诺只为了自己……”
他咳出几口血，接着用呻吟般的语气说道：
“这是无数农民辛辛苦苦才铸造出的圣剑。而只有用圣剑才能将龙真正杀死。”
税务官不再言说，倒在了地上。而门外的窃听者，已经悄悄离开了。
勇者握紧了剑，他犹豫地看着她。
她的背后，深渊的影子倒映着无数个画面，揭示着可能的未来。有些画面中他们终成眷属，有些画面中他们彼此死战不休，有些画面中勇者助纣为虐，选择帮助龙将地面燃烧，有些画面中勇者孤独离去，留下天空中第二轮太阳，把大地烤得焦灼。那些未来的画面之中，王国的大部分人都注定经历苦难。
突然，一声号角响起。勇者的背后突然出现了许多人。人群中，贩奴者的身影格外显眼，他从手下那里得知，龙的复活会毁掉这座城市，他要阻止这一切发生。
但一切已经晚了。勇者抱了抱她，然后看着她跳进深渊。不一会，大地震动，一条白色巨龙从深渊中探出了头。
人群作鸟兽散，龙的头颅凑了过来。勇者抚摸着她的鳞片，她不再目盲，白龙的血红色眼珠硕大无比，正沉默地注视着他，仿佛在道别。
剑，没入龙的身体。
鲜血横流，龙没有嘶吼，也没有挣扎，她只是静静地躺了下来。这一刻她早已知道，龙能够读出未来的轨迹，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宿命。
只是，连她也曾抱有过，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杀掉了龙，然后回来。禁地的罪人被骑兵们处决，一切看起来结束，但仍还有许多人正在痛苦。”
“至少不是所有人都在痛苦。”勇者跪在国王的王座前。“至少，至少我牺牲了一切，让王国避免了覆灭的命运。这就是我所作的一切。”他向国王叙述了自己的经历。
“知道了。”国王面无表情，挥手示意行刑人挥下屠刀。勇者将龙杀掉，却就此令龙的恩泽断绝。没有了龙变出的粮食，许多地方再度陷入饥荒。在禁地的人们宣传出去，这一切都是因为勇者，他没有按要求将龙封印，而是杀掉了龙。
于是民怨沸腾，人们强烈要求处死勇者。他们说，只有这样才能平息龙的愤怒。
“你拯救了世界，我却无法拯救你。”
国王抱着怀中他唯一的儿子的尸体，哭泣不已。”
第八十一章：何谓公平
“所以，”盖亚挑挑眉毛，把趴在自己肩膀上抠来抠去的麦德妮斯扒拉下去，“你是想成为一个新的忒弥斯系统吗？”
戒律王低头避让开道路上一根横着探出的树枝，对于这个说法嗤之以鼻：“我可没那么无聊，相比成为一个科幻话本里的系统，我自己就有足够的鉴别能力。”
“哦？”盖亚倒是挺意外，跟着低头避让开树枝，“那你戒律王的名号和这个故事到底有什么关联？”
刚问完，盖亚就听到身后喀嚓一声脆响，和戒律王一同扭过脸去，却发现是麦德妮斯把那根树枝直接撅断，拿在手里挥舞了起来。
沉默片刻，盖亚和戒律王都默默无视了这个情况。
然后，戒律王一边走着，一边淡淡开口：“这个系统最大的问题，不在于死板，也不在于逻辑问题，而在于不患寡而患不均。
有的人出生在富人家，有的人出生在穷人家。
有的人生来健康，有的人天生残疾。
有的人苦尽一生才得到的东西，有的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
你说，这个世界公平吗?”
盖亚闻言微微皱眉：“然而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我们谁也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也许是掷骰子的方式，决定了你我的出身，将我们随机地抛撒在世界的各个角落。”
戒律王轻笑一声，点点头表示认同：“但是，从富不过三代到寒门再难出贵子。随着时代的更迭，层出不穷的社会现象也在不断地冲击着我们的传统观念，我们越来越认识到公平只是一个相对概念，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当社会资源匮乏时，只有少数人能得到公平。这一点在最古老的洪水灭世传说中体现的淋漓尽致，那时候原始部落打造出的，空间有限的方舟势必不能容纳所有人，此时只有对社会有特殊贡献和价值的人才能享有这份特殊的权利。在一些极端情况下，即使是最为宝贵的生命也不能得到最基本的公平。
相互比较是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检验公平最常用的方法，但比较又带来了一个结果——焦虑。尤其随着彼此间的信息越来越透明，人们的攀比心也被刺激越发强烈，最终导致很多人越发焦虑。”
说着，戒律王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尚且完好，可以一用的手机样机器，差点让盖亚把眼珠子瞪出来：“啧，虽然能用，但是信号不好联系不到人来接我们，难怪探险家们平时都不怎么带魔导通讯器。算了，继续说吧。
上个纪元的毁灭后，混乱时代和现今的生活质量相比，可谓是天壤之别。但如果你去问经历过那个年代的精灵或者巨龙，他们一定会说他们很怀念那个年代。那时候人们更朴实，整个社会资源的分配更加公平，人们不会有这么焦虑，所以他们的幸福感更高。”
但是盖亚对此颇为不以为然：“但你要是让他们真的回去那个年代，他们肯定不愿意。
我给你讲个故事，有两个小孩子在玩具前争执：
『你都玩了这么久，该轮到我了。』
『不行，我还没玩够呢。』
『这不公平!』
天真的孩子对玩耍的机会提出了公平的要求。在他眼里，不公平就是玩耍机会的不对等。公平则离不开均等的机会。
那公平等于公正吗？
不，公平是主观性的，它是“某某应该怎么样”，而不是“某某是什么”。所以它会随着时间和社会的进步而改变。你们人类十几年前还存在的奴隶贩卖就是不公平，因为他们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公正的定义更多是以法律或者某个准则为基础对人或事做出的无私审判。它是过程。它的原理不会随着时间和社会的进步而改变，所以是客观性的。公正存在的目的是保护，公平却是被强迫执行某种理念的工具，所以它更有可能削弱部分人的权利。
既然如此，公平是主观的，就不存在绝对的公平。”
然而让盖亚没想到的是，戒律王一点都没有反驳自己观点的意思：“我当然知道公平是主观的，大部分人呼唤的公平是，希望这个世界对谁都一样。
然而具体到自己身上时，却希望这个世界能对自己不一样。
前一种，是人的宇宙意识，后一种，是人的自我意识。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抒情的时候呈现的往往是宇宙意识，利益分配的时候激荡的常常是自我意识。
一个自私的人，始终把公平当成一种权利。他要求这个世界给予他公平，至于自己能不能做到公平，就另当别论了。就像一个穷人，当他有一天富裕的时候，他未必希望别的穷人也富裕起来。”
说到这里，戒律王自己都笑了：“我曾经问过教导我的老师，他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剑圣，你猜他是怎么回答我的？
他说：我认为公平有以下几种含义:一、公平只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相对的公平。公平是一个社会学名词，在法律上，公平是法所追求的基本价值之一。公是公共，指大家，平是指平等，意指为大家平等存在。
由于人之差异而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相对的公平。
二、公平是一种理想状态，是我们大家追求的目标，是一种动态建设的过程。为此我们应该为建设—个相对公平的社会环境而努力，而不是怨天尤人，不停的抱怨，气馁。
三、强者是在目前这种环境下利用各种资源，自强不息，不断调节自己，最终取得成功，弱者总是在抱怨指责，这个社会不公平，是别人的错误，不从自身找原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所以目前社会环境对大家都是一样，只是每一个人对待他的心态不一样，所以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失败了。”
只是说完之后，戒律王却不笑了：“但是，我不喜欢这样。
我认为，自我意识和宇宙意识并行的人，是公平的人。宇宙意识大于自我意识的人，是无私的人。人类真正的公平，是制度的产物，是信仰的产物，是道德的产物，但归根结底，还是人心的产物。在真正的公平那里，你最终看到的是人性的高贵。
所以，我要给所有人，无论强大弱小，都能有一个公平的机会。
所以，我给自己的名号，是戒律王。”
第八十三章：恶魔的交易(下）
“对于心理健硕的无赖这一招当然没用，但对于一些七窍玲珑——也叫玻璃心——的心理疾病患者而言，仅仅是辱骂和言论威胁也足以让他们陷入自我怀疑乃至自杀。假以时日，如果国家之间将这一招应用于国家级武器之上，开发出无比庞大的大喇叭，对着邻国天天骂街，想必也会造成不小的损失。
因而科学家注意到，好像在某个时刻起，骂人也被禁止了。原本想要喊出“草泥马”的人，只能喊出“小熊猫”或者“要抱抱”。这使得科学家的研究出现了巨大的阻碍：在论文里，都没有办法你要提及的那句脏话，只能用繁复的描述概括为：‘这句脏话接下来仅仅从研究意义上描述，不具有任何针对性和敌意的表述为：和你的生理学亲属发生一种类似于生殖行为的性关系。’”
说到这里，麦德妮斯嘎嘎笑了起来，气得戒律王狠狠瞪了她一眼，但也拿她没辙。
笑够之后，麦德妮斯才继续说下去：
“于是有科学家发出警告：请求人类不要再擅自开发能够杀掉别人的办法，以免魔鬼的世界和平力场继续进化。比如，核电站就是被一群叫嚣着窃取核废料铺在别人家帮别人养生的人，弄得彻底无法工作的。如果再失去火电站，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此刻，法律已经失去了约束力。“世界和平”，因而没有暴力，因而没有任何办法逮捕或者监禁一个人——要不然一个国家可以把敌国所有人都关进监狱。所以不少热衷于暴力的人无所束缚，自由自在地考虑着怎么在这种世界和平中发起人与人的战争。
此时，人类有限的语言已经被严重压缩，因为脏话是层出不穷的，说不了一种可以利用同音字，同义词，乃至一个完全无关的方言词汇强行代替。而一种脏话一旦令某个人产生负面情绪，就会导致这个词无法使用。“草泥马”会换成“甘霖凉”，再一路替换成，“透恁叠”，“你奶奶滴”，“呵呵”。到最后，人们叫自己的母亲都得直呼其名，因为“妈”早就是屏蔽词了。
那些异想天开的暴力天才们仍不放弃一丝的战争希望。有一天他们恍然大悟，世界和平甚至会屏蔽侮辱来照顾抑郁症患者，那他们直接拿自杀威胁不就得了？
“敌国人听好，如果你们不排队跳下悬崖，我们就全部自杀！”这种战争武器很快在人们脑中成型，又很快在现实中失效，因为当某个人真的付诸实际准备下地狱的时候，却发现刀根本划不烂动脉。那人紧接着咬碎了嘴里的氰化物，被一股子杏仁味苦到痛哭流涕，却仍生龙活虎。
“无法自杀”实际上的效果远比听起来可怕。有一个不幸的老人刚刚到达瑞士准备进行安乐死来结束他持续三十年的剧痛，注射进去好多针的剧毒药物仍然活着。他疼得打滚，用头撞墙——却因为世界和平导致撞墙都毫无感觉。据他说，那一刻只有肝部的剧痛无尽持续，仿佛宇宙中一刻不熄的太阳。
这一消息对于心理疾病患者而言更是雪上加霜。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自杀不是一种目的而是一种工具，用来逃避此刻无尽的痛苦，或者让眼前恼人的处境戛然而止。但现在因为死不了，他们只能在无尽的自我摧毁中等待自己漫长的寿命到达尽头。
好在一些乐观的科学家决定利用这一点，他们跳进岩浆，飞向宇宙，还不带任何防护措施。很快他们就后悔了，虽然不会死，但炽热和窒息仍会永远折磨他们。
我们可爱的战争狂们仍旧不嫌够。在自杀之前，他们就提出了靠饥饿把别人饿死的策略，比如抢在敌国收获之前偷走他们所有的庄稼。对此，魔鬼给出的答案是人们不再需要饮食。让生物学家和医生们发疯的一幕出现了，一夜之间人类进化成了能从诡异的亚空间中不断汲取能量的物种。
法学家则让魔鬼把对人类行为的限制推到了极致。世界和平意味着没有暴力，没有暴力意味着没有人可以用物质力量影响别人——否则任何手段都可能会让别人产生不快。由于目前人们已经死不掉了，暴力的定义不得不走向广义视角，那就是任何强迫别人的意志屈从的手段，都应算作暴力。没有办法用物质力量影响别人，则实际上让人们变成了彼此仅仅可以相互看见的幽灵。什么也做不了，要不然，哪怕只是一个温柔的抱抱，也会被战争狂们利用：可以派遣几万人抱住敌国的领导者，让他在“温柔”的闷热与汗臭中签署领土条约。
再回顾一眼如今的人间，可谓是地上天国。没有战争，没有饥荒，没有国家，没有分歧，所有人都跟鬼魂一样徘徊在世界上，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任何试图驱动物质的手段都被禁止了，人们见面，只能彼此挥挥手，连话都说不出口——绝大多数语言已经被人当脏话用过。
无声的世界中痛苦并未缺席，幽灵一样的身体虽然不会受伤或者死亡，但却会生病，会老化，会让神经系统感受到疼痛。尤其是心理状态更成问题，有一些人已经在痛苦中彻底麻木，变成双眼空洞无神的魂魄，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躺在名为身体的棺材里。
世界和平意味着没有暴力，不过直到此刻人们才终于意识到一个悖论的存在，那就是暴力可以被禁止，但恶意是无法禁止的。一个失去暴力而仍有恶意留存的和平世界，未必比地狱好上多少。
暴力不过是恶意的工具，就像两个彼此极度憎恨的人，夺走武器，他们会用拳脚互殴，切断手脚，他们会用牙齿互相啃食，夺走身体，他们会彼此咒骂侮辱，哪怕只剩下两颗空荡荡的大脑，也还要努力掌握心灵感应，好将恶意投射进对方的心中。
这种比喻并非虚言。就在地面上化作幽灵国度，人们除了彼此可以看见以外什么也做不到，万千魂灵在忧郁麻木中漫无目的游荡的绝望时刻，仍旧有几个最杰出的军事家想到了最后的战争策略：他们可以用肢体语言，摆出骂人的词汇。
砰的一声，全世界的人都消失了。因为彼此看见也可能引发暴力，所以，他们连看都看不见了。
阳光温暖，芳草如茵，世界空空荡荡，这下，真的世界和平了。
呐，这就是有关恶魔交易的故事。”
第八十五章：过分了啊
故事刚刚讲完，麦德妮斯就哈哈怪笑起来：“嘎嘎嘎，国王是真的蠢啊，自己儿子都有能力干掉龙了，为什么不把那些愚蠢的平民全部杀光？只要没有人敢反对自己，那么自己就是绝对正确的，他连这个都不懂吗？”
戒律王一听立马火了：“杀杀杀，你脑子里面除了破坏还剩下些什么？就算你再强，一个人也是不可能在世界上活下去的。”
瞥了眼戒律王，孤身一球年岁甚高的盖亚欲言又止。
然而麦德妮斯对于戒律王的话压根就不放在心上：“万物对我如刍狗，凡事皆可杀杀杀；把一切无用杀光，剩下的皆为清净。”
戒律王这下真的气坏了，单手一抖，一把虚幻的长剑随之凝聚而成。
但面对赤手空拳，魔素还被盖亚调节信号用项圈封锁住的麦德妮斯，戒律王又的确没办法下手。
似乎是看穿了戒律王纠结的心理，跟树袋熊一样挂在盖亚背后，三番五次被扒拉下去但又上来，最后让盖亚自己都听之任之的麦德妮斯顿时眼前一亮。
随后，她在盖亚警觉的回头注视下，把项圈往下面挪了一下，用指甲指着自己白皙的脖颈继续笑道：“你看，我的脖子就在这里，如果真的感觉很不爽的话，随时欢迎你一刀，啊不，一剑砍死我。”
白皙的脖颈此时看着相当无力，甚至不需要戒律王挥出长剑，伸出双手用力一拧，喀喇一声轻响过后，麦德妮斯的头颅就会绵软无力地垂向一旁。
默默看着呼吸逐渐粗重起来的戒律王，盖亚在脖子上凝聚出新的眼睛盯着身后的麦德妮斯，身上的纳米机器人无风自动，浮现出阵阵波澜。
波澜壮阔之下，蓝色的能量光芒一闪而过。
但被盖亚如此警戒的戒律王只是冷哼一声，挥手散去了手中长剑：“我没那么无聊，更何况，就算是限制住了魔素的使用，能够承载如此数量魔素的身体，也不是那么容易伤到的。”
盖亚闻言眉头微挑，沉默不语中释放出一只纳米机器人，对着麦德妮斯的手指皮肤就是一口。
嗯，跟之前一样，根本无法咬动。
意识到这一点后，盖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戒律王。
正郁闷着呢，麦德妮斯一伸手指，直接把盖亚凝聚在脖子上的眼睛戳爆。
“哎我你……过分了啊！”就差一点骂出声，盖亚在最后强行收回即将出口的那个词语，冷漠无情地将挂在自己身上的麦德妮斯弄了下来：“手怎么就这么欠呢？”
“没办法，你这个眼睛太难看了，然后长在脖子上的话还相当诡异，小爷我看不顺眼，自然随手就给弄掉了。”相当无所谓地耸耸肩膀，麦德妮斯丝毫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盖亚此时模拟出来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他此时此刻终于理解为什么戒律王已经当看不见麦德妮斯，对于她的话开始不理不睬，只管闷头带路。
刚想学习一下戒律王，麦德妮斯就又一垫脚，靠上了盖亚的后背：“别呀，森林里面道路崎岖坎坷，人家的魔素也都被你限制住了，干脆盖亚你把人家背起来吧？”
扭头瞪了一眼比自己还高的麦德妮斯，盖亚又生气又郁闷。
就你这个纳米机器人都没法破防的身体素质，老子垮了你都屁事没有，还撒娇给谁看呢？！
不过在学会戒律王的装聋作哑后，盖亚索性闭上嘴巴，就当没听到麦德妮斯的话语，更别提进行回复了。
感受到身后的沉默，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戒律王，欣慰地微微点了下头。
然而麦德妮斯却不乐意了，见盖亚装聋作哑根本不搭理自己后，干脆直接一个小跳，上到了盖亚的背后。
瞬间，后背纳米机器人就做出了反馈。
传来的触感并没有盖亚想象的那么柔软，不过那弹性货真价实，令人满足。
是因为本来就不大的缘故吗？
正胡思乱想着呢，麦德妮斯直接一抬腿，盖亚下意识就向后伸手托住了。
哦，她的皮肤可真棒，光滑富有弹性，修长的腿型也完美契合自己的喜好。
更棒的在于盖亚只是稍微扭头一看，给人感觉完全不相符的丰满臀型就被前面的黑丝和白色的热裤完美勾勒出来。
至于一直到大腿前侧的黑色丝袜，近乎完美的腿型在白皙肌肤和黑色丝袜的映衬下分外的清晰，而袜子口勒出来的那一圈肉又为这腿型增添了几分性感。
“这个肉感太棒了。”
自己都没意识到，本质上还是纯情少年的盖亚下意识嘀咕了一句。
而听到这句话，麦德妮斯更高兴了，晃悠着两条大长腿，在空中弯曲又伸直，尽情的展现着黑丝袜和白热裤修饰而成的完美曲线。
盖亚的视线控制不住地扫过黑色丝袜的松紧带位置，盯了一会儿被勒出来的肉，随后沿着丝袜的表面下移，来到她的膝盖和小腿。
就在这时，盖亚忽然听到一声长叹。
转脸一看，戒律王正直勾勾盯着自己，脸上写满了“我知道你是个男人，但是这种时候还是克制一点好不好？”
下意识缩了下脖子，盖亚喃喃开口：“抱歉。”
“……不，没什么，真要说的话是麦德妮斯这边问题更大。”戒律王也是纠结不已，随后看向麦德妮斯横眉冷对，“你身为堂堂伊麦卡的公主，圆桌七圣王之首亚瑟王，与智者摩根的女儿，就这么在刚认识的男人身上……”
“小爷乐意。”没等戒律王把话说完，麦德妮斯笑嘻嘻打断了她，“我就喜欢这家伙忠于自己欲望的样子，更何况无论是接吻还是那啥，都是补充魔素的良好方法，难道不对吗？”
说着，麦德妮斯伸出自己的两只手，左手握拳，留下一些空隙，右手伸出食指，慢慢进入到拳头之间的空隙中。
“你在干什么？！如此不检点的手势，怎么可以由女性做出来？！”
“你管我？那好，盖亚，你来做。”
“男的更不行！！！”
听着两人的你来我往，盖亚的脑海里忽然掠过一个念头：妈蛋难道老子还有一个类似补魔力的设定？可以通过那啥补充损耗？
第八十六章：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
晃晃悠悠折腾了半天，盖亚终于在戒律王和麦德妮斯你来我往的争吵声中，看到了前方黑森林出口的曙光。
虽然两个人的吵架基本上都是戒律王被麦德妮斯气得够呛，但又没办法收拾她为结尾，但是盖亚还是很怀念这段时光。
“好了，那么回头见了，两位。”
抬脚就想离开，盖亚直接被麦德妮斯一伸手拉住了后脖子：“你去哪儿？小爷以后还得跟着你呢，不然这里就太没意思了。”
“……”回过头认真看着麦德妮斯，盖亚一脸你是不是在逗我的表情，“不是，我就是名义上的监管人，你还真就讹上我了？我跟你说别开玩笑啊，接下来我还有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麦德妮斯还挺好奇。
盖亚这下直接卡住了，心说我总不能告诉你我要和观察者联系，然后趁机跑路避免背负巨量债务吧。
好死不死的，戒律王似乎也有些怀疑盖亚想干什么：“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麦德妮斯这个精神病说得对，盖亚先生，你的职责里面就有看护好麦德妮斯这一条。”
盖亚这下彻底郁闷了：“不是，戒律王小姐，我是男的，麦德妮斯是女的，我俩没事干待在一起，会出事情的。”
尽管已经运用委婉的方式诉说自己的难处，盖亚还是看到戒律王眉头微皱。
然而这次还没等戒律王开口说些什么，盖亚忽然被几道熟悉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盖亚先生！麦德妮斯小姐，以及戒律王大人，你们终于回来了！”
转过头一看，盖亚就瞧见浑身缠满绷带的多拉坐在轮椅上，斯别克正在后面慢慢推动，而米拉米琪两个小恶魔则是一瘸一拐左右跟着。
再见到熟人，盖亚心中先是一喜，随后又沉了下来。
迎面而来的人里，唯独不见彭克。
好在两小只一眼就看出来盖亚在担心什么，刚牵起嘴角就疼得直咧嘴：“盖亚先生，”
“不用担心，”
“彭克那家伙，”
“一时半会儿没法下床而已，”
“毕竟再怎么说，”
“亚马逊人也和我们相差很大。”
“呼——”闻言松了口气，盖亚随即上前，轻轻揉搓着恶魔双子的脸蛋，“没事就好，对了，是麦德妮斯把你们救下来的吧？”
“的确。”坐在轮椅上的粽子艰难而缓慢地点头，“要不是麦德妮斯小姐，我们这会儿估计已经变成灰烬了。”
“嗨，多大点事儿。”麦德妮斯对此却没什么太多关注，“顺着兴趣随手做的事情罢了，相比之下，那边更有趣哦？”
顺着麦德妮斯所指的方向好奇看去，盖亚瞧见一群人正欢呼着向这边跑来：“戒律王大人！您平安无事，太好了！”
“多亏了您，虽然有受伤的，但是大家都还活着。”
“那么大的山体碎片，戒律王大人一下子就扫空了，太厉害了！”
“话说是谁出手相助，切断了山体啊？”
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七嘴八舌，戒律王笑着听了一会儿，然后轻咳一声，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目光看向被挤到旁边的盖亚一行人，戒律王犹豫片刻，刚要开口，盖亚却先一步按住麦德妮斯的肩膀，在她戏谑的注视下将其推向前方：“多亏了这位伊麦卡的公主，麦德妮斯阁下出手，这才提前击碎了山体，挽救了诺拉镇。”
虽然不知道盖亚的用意，戒律王没有选择揭穿他，而是顺着说了下去：“没错，多亏了麦德妮斯公主阁下，大家这才从利用天赋赐福来到附近，由南方不死族聚落催生的黑龙引发的山崩灾祸中幸存，而她旁边的这位盖亚先生，和……”
说道多拉一行人组建的小队名字，戒律王不由得卡了一下：“和龙蜥亚魔探险家小队的各位，在此期间帮了很大的忙，因此，我提议由他们之中擅长音律的盖亚先生，在今晚的庆祝典礼上为我们献上一曲，大家说好不好？”
“好——”
大声吆喝着，除去四位伤病员，人群齐刷刷凑上前，簇拥着三人来到了广场上。
日，戒律王你居然在这里算计我？！
说起来很囧，无论音乐绘画服装设计，烹饪裁缝干家务，盖亚都能在纳米机器人的帮助下成为一把好手。
如果能够变成一个天怒人怨的帅哥，那盖亚将会是绝杀。
可惜变不得，盖亚还是很珍惜自己的生前面容。
而具体到音乐方面，盖亚可以熟练的使用他在上个纪元见过，纳米机器人数据库里有记载的乐器，没有记载的则不能用。
再就是，盖亚要想演奏新乐曲的时候，纳米机器人必须先对着谱演练一遍，完全弹奏一遍之后就能随意演奏，不再需要谱子。但如果你不给他看谱子，甭管让他听多少次，他也只能弹出基本的调子，那些复杂的赋格什么的根本演奏不出来。
这个原理也适用于盖亚闲来无事实验的，从模糊记忆里抄袭来的曲子，但是他只能用乐器再现曲子的基本旋律，玩不出什么花样，他研究到现在，也只能做到把记忆中的旋律拆成高低两个声部加一点变化组合在一起重现，这变化还不能加多。
但盖亚很快发现弥补这个“短板”的办法——那就是加入演唱，虽然纳米机器人玩不成美声，但一般的通俗唱法唱出来都属于上乘水准，而且也可以自动调试一下音节的变化，让音乐听起来更合适。
所以，盖亚在被簇拥来到一架钢琴般的乐器前之后，立刻在脑海中进行模拟。
好在模糊记忆中的大部分歌都是带词的，一边用他那有限制的乐器演奏技巧复制主旋律做伴奏，以演唱为展示的主体。
幸运的是，纳米机器人还自带语言转化功能，这个语言转化功能只要盖亚他想用本地语言唱，那就会自动转化成对应语言，还带押韵的。
现在，盖亚正准备活用纳米机器人的能力。
坐到钢琴前，盖亚回头看了眼广场上载歌载舞的人们，朗声说：“今天各位来自不同的种族，在此欢聚一堂，让我来做一首给大家助兴的、欢快的歌好了……”
本来盖亚选的歌是《BJ欢迎你》，只要稍微改一改词，把BJ换成诺拉镇就很适合现在的场景，而且调子欢快很适合助兴。
然而刚把手放在琴键上，戒律王的声音就在身后幽幽响起。
“这样不能充分展现盖亚先生的才华啊，不如这样，我们提几个词，盖亚先生即兴创作的歌里，要和这些词有关联，如何？只是一个游戏而已，关联不用太紧密，沾边就行。”
于是，盖亚心中刹那间万马奔腾，扬起无数泥巴。
他还没表态，戒律王就直接封死了他的退路：“我先来，这里是庆典，跳舞喝酒的大家都在不断的旋转，所以，‘旋转’。”
戒律王的话音落下，有几个兽人已经在偷笑了，大概他们觉得不可能把旋转相关的内容给编进歌词里吧。
一眼看去，好像就是前几天那几个被盖亚打过一顿的。
“还有哪位？”
戒律王这边刚问完，恶魔双子拄着拐杖不怀好意开口道：“盖亚先生，最近人类联邦南部国家在闹饥荒，所以‘饥荒’。”
这一次人群中的笑声明显许多，然后大口吃着烤肉，毫无淑女形象的麦德妮斯跟着接了一句：“之前我们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所以‘战斗’。”
又是一阵笑声，比刚刚还要大。
这时候不知道谁喊道：“大家都是正值青春年华，所以‘青春’。”
“戒律王阁下已经让这个镇子重生了，所以‘重生’。”
“盖亚先生帮忙解决的是一座大山，所以，‘山峰’！”
这时候相对厚道的多拉忍无可忍，拍拍轮椅扶手对着那群正兴奋的商量的人开口劝说起来：“好了好了，盖亚先生毕竟是帮忙挽救局势的，别太过分了”
盖亚闻言抬起手，对多拉挥了挥以示谢意。
刚刚这些词咋看很难对上，但是仔细想想还真找到一首稍微改一下词就能完全符合的歌曲。
谢过多拉之后，盖亚笑着环顾整个广场，倒也不生气：“还有人要出词么？”
戒律王也是觉得稍微过分了些，咳嗽一声示意大家差不多得了：“就这样了，盖亚先生，请吧。”
点点头，盖亚转身面对钢琴，然后按下了琴键。
按照内心的记忆，盖亚开始用纳米机器人重现脑海里那首歌的前奏——刚好这首歌前奏也是钢琴。
前奏结束后，盖亚用稍微柔和声线开口唱起来：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看看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在孤独的转个不停。”
回头看了眼跟着起哄的麦德妮斯，后者一副“别得意往下唱”的表情。
于是盖亚继续背歌词，很快就背到第一段的下半。
“抬头寻找天空的翅膀，候鸟出现它的影迹，带来远处的饥荒无情的战火依然存在的消息。玉山白雪飘零，燃烧少年的心，使真情融化成音符，倾诉遥远的祝福。”
一边唱，盖亚一边再次回头，然后切入副歌部分：“唱出你的热情伸出你的双手，让我拥抱你的梦，让我拥有你真心的面孔，让我的笑容充满着青春的骄傲，为明天献出虔诚的祈祷。”
刚刚还在等着看好戏的人们面面相觑，全都哑了火。
而盖亚还在继续，直接突入第二段。这时候广场内原本就在演奏的乐手也行动起来，不得不说奇幻世界的人们就是够厉害，只听一遍就能大概记住这歌的旋律。
凭着自己的音乐素养，他们以即兴演奏呼应着盖亚那十分简单的钢琴伴奏，本来简约的旋律瞬间变得华丽起来。
紧接着，戒律王微微一笑，站到旁边开始给盖亚做和声。
盖亚一开始颇为意外，但随后兴致也起来了，在纳米机器人的帮助下尽情飙音。
一曲结束后，广场上先是一片寂静。
然后麦德妮斯率先鼓掌，啪啪的响声让人们纷纷回过神来，紧接着整个广场上掌声雷动，所有人都很开心。
第八十七章：江湖不总是打打杀杀
一曲终了，盖亚在众人的口哨，欢呼等不同哄闹下起身，离开钢琴后先是挥手向周围的人群致意，等戒律王亲自坐到椅子上开始演奏，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后，溜溜达达来到了麦德妮斯身边。
啪一下给麦德妮斯脑袋上轻轻来了一巴掌，盖亚毫不客气地抢过她手上剩余的烤串，一边咀嚼一边教训道：“好端端的你干什么？谁都能起哄，就你这个罪魁祸首不能。”
“喂喂，那可是我的烤串，”麦德妮斯也不恼火，就这么笑嘻嘻地看着盖亚大快朵颐，“你这样的话，咱俩不就等同于间接……”
“间接就间接吧。”已经形成免疫力的盖亚开始渐渐习惯了，“我不介意，你介意吗？”
“啊？啊……那当然是不介意了。”让盖亚没想到的是，满嘴跑火车，疯疯癫癫的麦德妮斯见盖亚真的无所谓后，反而是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这意想不到的反应顿时让盖亚来了兴趣：“嗯？不是你最先提起来的吗？怎么我一旦开始不介意了，你反而表现得这么好玩啊，麦德妮斯小姐？”
“呀呵！”然后，麦德妮斯就用用妙龄少女迎接憧憬大哥哥的姿态表情张开双臂，“当然是逗你玩的啦，不会真以为我多么纯情吧？不会吧不会吧？”
虽然麦德妮斯整个人青春得不行，不过她刚到盖亚跟前，就被狠狠的弹了下额头。
“大爷的，糊弄我玩很有意思是吧？！”意识到自己再次被麦德妮斯愚弄的盖亚相当郁闷，对于她的主动投怀送抱也拒之千里。
“别这样嘛，我可以让你好好跟我拥抱一下，然后趁机感受什么叫做真正的好身材！”说着，麦德妮斯还真就主动抱了上来。
两团温热而充满弹性的东西顶住盖亚的胸膛，坚实的心跳也随之透过并不算厚的布料传来。
然后盖亚整个身体都出现了强烈的波动。
好在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边，就连多拉她们都去广场上吃吃喝喝，不然的话肯定就能发现位于广场边缘的这里，盖亚整个人就跟失控的电弧一样，在纳米机器人的体表覆盖下不断闪着光芒。
伸出手搭在麦德妮斯的肩膀上，盖亚刚想把她推开，却感觉到巨大的力量在和自己对抗，如果自己真想让麦德妮斯离开的话，就得使出全力。
到时候广场上的人一定会注意到自己这边的动静，先不说会不会破坏大家搞庆典的好心情，自己肯定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正苦恼着呢，麦德妮斯忽然主动松开了盖亚。
直勾勾盯着麦德妮斯看了半天，盖亚此时脸上的表情就跟开了染匠铺一样精彩。
“啊——困了困了，小爷要去睡觉了，你也来吗？”先是伸了个懒腰让自己的好身材展露无遗，麦德妮斯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坏笑着看向欲言又止的盖亚。
盖亚对此的反应也很干脆：“爬。”
目送着麦德妮斯一路远去，盖亚的肩膀忽然被人从后面拍了拍。
回过头去，盖亚就和神情复杂的戒律王对上了眼：“盖亚先生，请你克制一下，麦德妮斯再怎么说也是伊麦卡的公主殿下，将来的王位继承人，不要太……呃……”
虽然戒律王说不太出口，盖亚立刻就懂了她想说些什么，叹息着拍了拍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戒律王阁下，请不用担心，我现在的身体没……不需要那个功能。”
然后盖亚就发现戒律王的眼神更复杂了：“呃，那你要不要学习一下深渊的邪术？”
“……”深吸一口气，盖亚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不需要，我只要想的话，就能弄出来，谢谢。”
于是，一直到庆典结束，盖亚又和多拉小队进行了谈话，确定自己的报酬已经被戒律王拿走。
此外，自己的负债又有了新的计数。
作为报复，盖亚就把剩下的食材打包带走了。
好在黄金级别探险家的身份没被剥夺，至少食宿都是免费的。
不过自己这也太惨了，哪儿有出一次任务，一分钱没有挣到，反而负债累累的啊。
啊，好像还真有。
此时，一个挥舞着胖次，得意大笑的男性形象在盖亚脑中一闪而过。
不不不，盖亚，冷静一点，你怎么能够和鬼畜和真相提并论呢？
更何况人家再怎么说，到达异世界后，虽然基础能力很差，但是凭借自身智慧、网游经验、以及良好的运气，成功做到了很多有外挂的转生者没做到的事情。比如连续讨伐多个魔王军干部、国家级悬赏怪物。也凭借一步步的努力，获得了同伴们的信赖和羁绊。
自己这边貌似还没达成什么成就呢。
长叹一声推开房门，盖亚竖起拳头在心中暗暗鼓劲：“很好，从今天开始，不，天色已晚，从明天开始，我就要让废话颇多的读者们看看，我并不是个搞笑角色！”
走到床前，盖亚先是一掀被子，确认里面没有躲藏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然后他才放心地躺下来，手指一弹关闭了房间内的灯光。
虽然这具身体并不会感到疲倦，但是精神上的劳累果然还是要通过睡眠补足啊。
然而就在此时，天花板上夸嚓落下来一个人。
正是麦德妮斯。
“醒醒醒醒，小爷都还没睡呢，你怎么可以先进入梦乡啊？”两手抓着盖亚模拟出来的衣服，麦德妮斯使劲晃个不停。
此时此刻已经开始逐渐习惯的盖亚决定装死，说什么也不再理她，反正床自己已经占领住了，纳米机器人和能量体融合出的形态对睡觉的姿势又没什么要求，摆大字一样睡。
可盖亚刚闭上眼睛，柔软的重物就压他身上了。
“你不理我我就睡你身上！”
盖亚气得刚想张嘴，却改变了主意。
说实话女孩不算重，而且肉很多压在身上软乎乎的，还暖和，当被子盖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他依然保持沉默，闭着眼睛装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盖亚听见麦德妮斯用透着失望的声音说：“好吧，睡觉睡觉。”
虽然接下来压在身上的柔软温暖的触感并没有消失，但是盖亚觉得她坚持不了多久，于是放松心情，准备等她睡着了再做打算。
序章：混沌
一夜过去，祂发现哪里有些不对劲。
祂的眼前显现出了一系列万花筒般的幻象，然后所有这一切又不时地溶解在一片深不可测的辽阔黑暗深渊里，无数更深的黑色世界与太阳就在这片深渊里旋转。
而祂的身体，则是一个浅灰色的东西。祂膨胀着，皱巴巴的，像凝胶般闪烁着，摇曳不定，就像仍在运动的粒子自由落下一样，但这只是短暂的一瞥。
似乎什么都能看到，似乎什么都没能看到。
恍惚间，祂想起来自己原本的过往。
祂曾经是一颗名为“地球”行星上的住民，似乎还有个名字。
那个名字是什么来着？
祂努力地思考着，却发现越是努力思考，自己却越是难以想起来。
过了一会儿，就连上述这件事祂也忘却了。
于是，祂想起来了自己还是地球人类时候的名字：
陈凡。
然后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陈凡出生在一个普通而正常的家庭，小时候陈凡的父母就带着陈凡游历了炎黄大半山水，陈凡的整个童年里除了不到十八岁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做过六次手术外，还是说得上幸福的。
关于手术，说起来也无奈，陈凡自从学会骑电动自行车后，连轻微的碰撞都没有。
然后第一次为了在转弯时躲避一只突然窜出来的猫而摔倒后，就把小腿骨头摔断了。
自从那之后，陈凡的学习生活就受到了很大影响。
先是中考体育因为骨折只给了及格分，导致陈凡去了一所比较一般的高中，然后去了就正好赶上那所高中课改，让学生们自己学习，上课只讲习题不教课，一下把不适应的陈凡弄废了。
结果在高二下学期期末的模拟考核中，陈凡的成绩如下：
英语一百三十五分，全市前一百名。
语文一百二十七分，全市前两百名。
然后总分是三百二十四分。
是的，陈凡的数学和理综加起来都不到一百分。
于是，陈凡的父亲愤怒了。
他告诉陈凡，要是考不上大学，就收拾收拾滚蛋。
面对一向严厉的父亲，陈凡属实无奈，只得在高三最后一年拼命努力，认真学习。
最后，陈凡的高考成绩达到了六百出头，总算是考上了个好大学。
而陈凡的大学室友们在一次讨论自己当初的学习成绩寝室聊天中得知陈凡的经历后，纷纷露出一副颇有些怒其不争的神色。
自此之后，陈凡的室友在和别人介绍陈凡时都会说这么一句话：“这位是陈凡，耳东陈，凡尔赛的凡。”
于是，整个大学本科期间，陈凡都被迫背负了陈凡尔赛这个称呼。
哪怕是后来他直读研究生，仍旧会被认识的同学戏称一把：“哟，这不是凡尔赛·陈吗？”
毕业之后，陈凡去了一家普普通通的科研所，普普通通地度过每一天，然后普普通通地发现了一种可以消除放射性的物质。
于是，陈凡顺理成章地获得了诺贝尔奖。
在颁奖仪式的晚上，陈凡普普通通地进入睡眠，然后一觉醒来就发现天翻地覆。
回忆完陈凡的人生后，祂若有所思地挠了挠“头”，冒出来一个想法。
祂为什么会有陈凡的记忆？
如果说是陈凡穿越了，陈凡又该怎么回去？
仿佛是为了解答祂的疑惑，一段信息忽而从祂脑海深处浮现：
祂就是陈凡，陈凡就是祂。
每当某个世界遇到一定的危机后，在危机发生之前祂就会分出自己的一部分前往那个世界，做出一定的事情来进行挽救，避免该世界走向破灭。
挽救，但不干预。
所以祂去到其他世界的意识没有记忆，只是做出设定好的事情。
所以达成使命后，祂就会回归。
然后，再次清洗掉自己的记忆，再次去帮助挽救其他岌岌可危的世界。
原来不是阿撒托斯啊，自己还奇怪周围怎么没有瞎吉尔吹唱的家伙呢。
那自己就是个救火的。
祂如实想。
但是很快，祂又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
自己这次的记忆，怎么没有被抹去？
一想到这里，祂忽然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似乎下一秒就会停止思考进入梦乡。
吓得祂赶紧停止了这方面的思考。
然后祂就有了灵感，既然自己有不能想的事情，那其他事情是不是能够随便想想？
空想不如“行动”，于是祂开始发散自己的思维。
乱七八糟想了一堆事情后，祂发现，只要不往自己为什么会保留记忆，为什么去往其他世界会失去记忆，自己到底是什么这三个大方向思考的话，自己的思维还是很自由的。
至于行动上……祂好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也看不了自己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
因为这个问题涉及到了自己到底是什么。
…
不知过了多久，祂总算想清楚了能想到的一切事情。
比如自己在所有维度交汇处的虚无之地，自己派遣分身这种事情已经出现了无数次，基本上每个世界自己的分身都光临过，甚至有的分身还常驻到被分配的世界了。
然后，祂就发现自己的没什么能做到的事情，只是简简单单待在这里，一旦能够思索的事情都考虑完毕，这种感觉比蹲监狱还难受。
好歹蹲监狱的人能有限的活动活动，自己却连一步都迈不出去，一根指头都没法感受到。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有指头吗？行动方式是迈步吗？
作死地想到这两个问题，祂顿时感觉自己的思维又开始停滞起来。
无奈之下，祂赶忙转移思维，顺便沉重地悲叹一声。
别人穿越都是吃香的喝辣的，怎么自己穿越，啊不，回归本体后比蹲大牢都凄惨？！
何况自己的本体还是个多重维度级别的霸主存在，这么厉害的存在要不要给自己限制的这么死？
想着想着，祂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自己刚刚是不是下意识叹了口气？
仔细想想的话，自己一开始是不是还挠了挠“头”？
意识到想到这两个问题后自己的思维也没有停滞，祂顿时兴奋起来。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自己无意识间做出的动作，是可以的！
那就有搞头了！
想来想去，祂感觉既然自己可以利用无意识形态去做出一些事情的话，那么何不好好利用一下这个漏洞？
想到这里，祂忽然觉得脑海中什么东西碎裂了。
然后就是大量的信息涌入进祂的记忆中。
于是，在嗷呜一声后，祂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祂才从昏迷中醒来。
费力地晃晃脑袋，接受了海量信息的祂长叹一声不知从何说起。
简单来讲，就是从刚才的记忆中，祂知道了自己为什么能够拥有记忆——
这都是归功于往上无数代自己不甘心失去那些残存的愿景，于是一点一点凭借着自己微小的执念，慢慢累积着记忆的残渣。
最后，经过上一代自己的努力，终于是让下一代的自己，也就是陈凡这个个体回归后有能力保留记忆。
但要真的想想，这个“有能力”保留下来的记忆差点就因为祂的好奇心再次消散。
回想起来自己差点就让无数代自己的努力前功尽弃，这的的确确让祂一阵后怕。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觉醒自己的开关一定要是领悟到无意识漏洞吗？老洛也不怕下一代的自己是个大坑啊。”
虽说祂差点成了个大坑就是了。
但是就算这样，自己貌似除了拥有意识以外，也干不了什么啊？
仿佛是听到了自己的抱怨，祂的脑海里忽然响起“叮”的一声，宛如刚刚热好饭菜的微波炉在催促主人感觉把它们取出来一样。
随着“叮”的一声，祂的脑海中顿时涌现出无边无际的记忆，宛如海洋一般将祂包裹起来。
被吓了一跳的祂先是愣了一下后，才小心翼翼地伸出触手，用无形的顶端戳了戳代表记忆的气泡。
在两者相互接触的瞬间，祂便成为了气泡中记忆的主角。
…
许久，等到祂终于从气泡中脱身后，忍不住用触手轻轻擦拭着自己并不存在的眼角：“呜呜呜，为什么市丸银不能活下来啊？九八你没有心！”
（出自死神，本名《Bleach》，内地的中文翻译除了死神还有另一个译名：境界。）
“不过，既然好不容易能够随便看能够实际参与进去的电影了，我可得看个够才算回本啊！”
于是下一刻，祂一头扎进了无数代自己的记忆碎片所筑成的海洋中。
“嗯……”畅游了半天，仅仅从外表无法分辨内容的祂也拿不准要先看哪一个，于是选择顺从自己的本能，或者说直觉，随机挑选了一个自己感觉会很有趣的记忆作为第二个享受。
在记忆碎片中渡过了不知多久，在这个时间和空间都被禁锢的无名之地，祂忽然抖动着身子狂舞起来：“我去！居然还有粉红色世界吗？这也太爽了吧！？”
兴致勃勃的祂继续顺从着自己的本能和直觉开始挑选起下一块儿记忆碎片，然后在无名之地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怎么降临后还能当大老板？有钱人的世界真心看不懂，一定得仔细地去好好的，认真的批判一下！”
“诶？居然还有比当大老板还爽的？不得了不得了。”
“好家伙，原来拥有力量才是最重要的，这个异时空的自己可是给自己好好上了一课啊。”
体验完手头的气泡，祂便迫不及待地放下刚刚从一个气泡上松开的触手，伸出另一根探向另外一个气泡。
然而，这次还没等祂的触手碰到气泡，一股莫名的排斥力从祂自己体内传来、
“诶？不是？这就又出问题让我去当工具人了？！我还没体验够呢！！！”
就在祂张牙舞爪愤怒无比的抗议声中，祂被biu的一下弹射出去，彻底离开了虚无之地的本体。
就好像是一口咳嗽半天才弄出去的陈年老痰，被人嫌弃而释怀地啐了出去。
“卧槽！都要去当工具人了，就这么对待我？”
拼尽全力发出最后的不甘吐槽后，祂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一章：陈凡
“whatthehellisgoingon”
“cansomeonehelpmeplease？”
（gumi歌曲echo的一句歌词）
劲爆的电子音乐声中，一只古铜色的手掌从床缘伸出，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摸索着够到随着闹钟音乐声不停震动的手机。
然后极其熟练地向右滑动屏幕关闭了闹铃。
“哈——”随后，纯色简朴的被子中，一个外表普通，留着毛寸头的少年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
稍微望着洁白的墙壁呆了一会儿后，少年麻利地拿起一旁椅子上的衣服，没过多久就打扮整齐从床上站到了地板上。
走向房门的时候，他还不忘顺势挠了挠一只悠闲趴在书柜上的黑猫下巴，引得她舒爽地喵了几下。
“早上好，夜一小姐，记得早点下来吃早餐，不然热牛奶就凉了。”
吩咐完黑猫夜一后，少年走出房门来到了自家的餐厅，抬手对着一位戴着眼镜看早间报纸的中年男性热情地打招呼道：
“老爹，今天起得很早啊。”
中年男性只是抬起眼看了少年一眼，然后冷哼一声又继续低头阅读报纸：
“哼！小兔崽子，别以为高考完就能轻松了，我告诉你，医学专业可是比你想的还恐怖得多！”
少年有些哭笑不得地点点头，然后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黑米粥和面包，忍不住食指大动：“老妈做的早餐还是那么好吃啊，真不错。”
听到少年的话，厨房里人过四十但还是身材苗条的女性探出头无情地戳穿了少年：
“我告诉你陈凡，少跟我来这套啊！反正你已经收到录取通知书没什么好担心了，既然有这么多时间还不赶紧吃完饭把被子叠了？”
就这样，高考完收到洛城医学院本硕连读录取通知书，从曾经的手心宝沦落为鸡嫌狗厌的陈凡在来自父母的嫌弃中匆匆吃完早餐，头也不回地躲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而一回到房间关上房门，陈凡就流露出一抹微笑。
他的真面目，终于能够得到释放了！
一把抱起刚刚喝完热牛奶，嘴边还带着白色的夜一，陈凡直接把她放到床上，然后强行按住了夜一想要抵抗的前爪。
丧心病狂的笑容中，陈凡看着被自己按在身下无法反抗的黑猫，嘿嘿怪笑着慢慢低下头去，在夜一羞怒的喵喵声中——
把脸埋进了她毛茸茸的小肚子。
“嘶哈——嘶哈——”
一边贪婪地吸着夜一，陈凡一边忍不住发出感慨：“啊，亲爱的夜一小姐，果然无论在哪里，猫咪毛茸茸的小肚子才是一切啊！”
此时夜一却只能双眼无神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似乎在缅怀自己逝去的纯洁。
自从陈凡十年前在放学路上捡到疑似被车碾过全身骨折脏器破裂的夜一，然后在自己身为医院院长的父亲指教下好不容易把她救回来后，陈凡每天早上吃完饭后都会偷摸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好好吸上一顿夜一再出门。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夜一吸起来的确很爽。
并且陈凡从十年的吸夜一经验中总结出了一个结论：
吸猫一时爽，一直吸猫一直爽。
和夜一贴贴了足足五分钟后，陈凡才不情愿地从开始准备咬他的夜一小肚肚上离开，把她抱到一旁的椅子上后才终于整备起自己乱糟糟的床铺。
花了大概十分钟收拾完床上，陈凡直起腰扭动几下后，抬眼看向了窗外灿烂的晴天，开始漫无目的地畅想起来。
自己被驱离虚无之地的本体来到这个世界后，已经过了十八个年头了。
这十八年里，陈凡虽然不能说是风调雨顺，但至少过得有滋有味。
毕竟，光父母健在，自身幸福健康地长大这一条，就不知道甩了其他起点男主角多少条街。
虽说没有什么青梅竹马，陈凡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对自己感兴趣的女孩子，但是异性缘这方面他丝毫不担心。
大不了，就等着老爹安排的相亲呗。
除此之外，最让陈凡欣喜的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失去了力量。
凭借自己之前遨游各个世界总结出来的经验，一般把自己扔过来当工具人的话，会给自己配对比所存在最强者更为离谱的力量。
虽然不能主动使用这份力量，并且钓鱼执法也会收到来自本体的警告，但是这份力量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管你世界最强能搬山倒海还是挥手灭国，哪怕是可以随意支配大道创造规则，分身面前也就是一巴掌还是两巴掌成灰的事。
但是自己身上，并没有这份离谱的力量。
也就是说，自己终于摆脱了工具人的命运，能够活出自己的风采了！
想到这里，陈凡忍不住眼角微微划过一颗晶莹的泪滴，看得一旁给自己舔毛的夜一是悚然一惊。
而至于是不是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特殊存在，因此自己身上没有多大的力量……
陈凡看着窗户玻璃所倒映出的狰狞白色面孔，忍不住叹了口气。
日，这个世界是有超凡力量的。
人死后如果怨念不散，就会形成一种叫做灵鬼的存在。
灵鬼本身没那么容易形成，大多数也都是撑死把人吓一跳的存在，但是它们其中还是有会吃人的。
比如陈凡眼前这一只倒映在窗户玻璃中，并不存在于现世的蜥蜴型灵鬼——
阴灵。
这是一种相对强一些的灵鬼，外形多种多样难以归类，而它们统一的特征就是会把自身隐藏在各种类似镜面的介质中吓唬看上的猎物。
等到猎物被它们恐吓到筋疲力尽，神经衰弱的时候，这种本身力量并不强的灵鬼就会从介质中现身，捕食衰弱的猎物。
可惜这只阴灵遇上了陈凡。
好歹阅览过四五个世界，陈凡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区区一只蜥蜴外形的骷髅灵鬼，吓唬谁呢？
但是陈凡对于这只阴灵的执着倒是相当佩服。
从第一次见到现在，整整三天过去了，陈凡该吃吃该睡睡，丝毫不担心周围有个只有猎物被吓倒时才敢现身的阴灵。
然而这只阴灵不知道怎么回事，仿佛是赖上陈凡一样，就这么徘徊在他身边整整三天，甚至不惜冒险跑到窗户玻璃这种对阴灵容易现身现世的介质里，也要吓唬陈凡。
至于陈凡是怎么知道这种灵鬼特性的……
啪！
一声轻响，陈凡直接把一本册子拍到了窗户玻璃上，反倒是把蜥蜴阴灵吓了一跳。
而在册子的封面上，“危险灵鬼识别报备法”几个大字昭然可见。
“大哥，你都跟了我整整三天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得手找别人不好吗？非要吊死在我这里？有这个必要吗？啊？”
说着，陈凡回想起自己这三天洗脸刷牙都会被吓一跳的经历，心中半是悲愤半是恼怒，忍不住砰砰敲打着册子：
“有这个必要吗？！”
蜥蜴阴灵大概是死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遇到陈凡这么个精神病，懵了一会后扭动着自己干巴巴的身体，虚白的眼睛怨毒地看了陈凡一下后，才不甘不愿的从窗户玻璃里消失不见。
眼睁睁看着蜥蜴阴灵大摇大摆的吓唬完自己后走掉，陈凡一脸阴郁地放下手中的册子，把它打开直接翻到尾页，看着上面的电话号码犹豫不定。
这三天里，陈凡没少被镜子里突然蹿出来的蜥蜴阴灵吓到，这就好比经常看恐怖片的老手明明都能猜到下一刻就会发生什么，但真等到什么东西突然出现在屏幕里时，哪怕根本不害怕也会下意识一哆嗦。
陈凡也不是没有考虑过给负责灵鬼事件的洛城管理局打电话汇报自己的情况，但是鉴于自己的父亲对于灵鬼这种存在相当反感，甚至认为专门在各个城市设立管理局纯属浪费资金和人力，那么如果自己打电话把管理局的人招来的话……
犹豫片刻后，陈凡还是合上了册子。
反正就是一只阴灵而已，过几天估计就知道自己不是适合它的猎物然后自行离开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既然它都跟了自己三天了……
想到这里，陈凡从桌上笔筒里掏出一颗流光溢彩的小黑珠子，眯着眼细细打量了起来。
这个鬼东西也是自己三天前在跑道日常五公里锻炼时偶然捡到的，当时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鬼迷心窍把它带了回来。
现在想想，阴灵也正是在他捡到珠子后出现的，如果真是二者有联系的话，这颗珠子绝对是个不凡之物。
说不定，还是个价值连城，能够让自己踏进超凡世界的宝物呢！
想到这里，陈凡不禁愉快地勾起嘴角，然后伸手打开了面前的窗户。
灿烂的阳光里，留着毛寸头的少年用力挥舞手臂，把一颗肉眼几乎看不清的小圆珠扔向远方：“我可去你的吧！”
然后，陈凡神清气爽地拉上纱窗通风，为自己丢掉了一个大麻烦感到由衷的喜悦。
开什么玩笑！这种鬼东西一看就有问题，标准为主角准备好的模板。
陈凡只想老老实实度过一生，然后活到七老八十的时候在子孙满堂，高徒满座的病房安然离世。
至于主角的命运？当够了工具人的陈凡表示谁都不能让他重复工具人的生活！
“谁都不能！！！”
震声喊出这句话后，陈凡尴尬地发现只有夜一在看精神病一样看着他。
咳嗽几下掩饰自己的羞意，陈凡轻轻拍拍夜一软乎乎的头顶，然后换上速干运动员走出家门，开始自己的日常锻炼。
当然，也为了不让高考完咸鱼化的自己碍着家中母亲大人的眼。
…
等到中午陈凡大汗淋漓地跑回家，洗完澡后就听见母亲的呼唤：“陈凡！今天可是中秋节，快点下来吃月饼和汤圆吧！”
刚洗完澡的陈凡立刻应了一声，然后欢快地胡乱擦擦身上，穿上背心短裤后就来到了餐厅，和不苟言笑的父亲以及叨叨唠唠的母亲坐到一起开始就餐。
其乐融融的氛围里，陈凡舀起一颗黑色的汤圆，轻轻吹了吹后，牙齿轻咬将分为两半的汤圆吞入腹中。
而一颗黑色的圆珠子，也顺着芝麻糊滑入陈凡的食道进入胃中，被他的身体彻底吸收。
吃完饭刷好碗筷，陈凡还想着在母亲面前献下殷勤，却被她极为嫌弃地撵出了厨房。
站在厨房外面无奈叹口气，陈凡刚想去找父亲讨好一下，以便拿到今日份的洗碗钱，却看到老爹已经拿起中午送来的医学专刊认真研读了起来。
哪怕从厨房门口看向客厅沙发，甚至隔着一本厚厚的专刊，陈凡也能看到他满脸的拒绝：
你已经是个成年的公民了，要学会自己生活。
面对老父亲的拒绝，陈凡只是微微一笑：“老爹，既然这样，那今天夜一小姐的伙食……”
话音未落，陈凡就听到身后的厨房毛玻璃门被人从里侧打开，自己的老母亲随后开始凝视坐在沙发上装傻充愣的男人。
僵持片刻，陈凡的老爹不情不愿地放下专刊，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五十大洋准备交给陈凡。
然而陈凡可没这么好糊弄，在接过五十巨款后，他继续低头对着老爹展露微笑：“老爹，还有夜一小姐的伙食费。”
又是一阵沉默的僵持，老爹终究抵不住来自厨房的死亡凝视，心痛地再掏出一张金灿灿的百元大钞，交给了陈凡：
“臭小子，给我记住了，一百元是夜一的伙食费，与你无关！”
欢快地接过老爹手里的巨款后，陈凡也没有得了便宜还卖乖，只是恭敬地代替夜一小姐表示感谢，然后在老爹手术刀般锋利的目光中回到了自己屋里。
进屋之后，陈凡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五十元横财收到自己的零用钱柜里，然后拿着金灿灿的百元大钞来到了夜一面前。
满脸鸡贼的陈凡对着眼中充满鄙夷的夜一微微一笑，然后抖了抖手里的大钞：“夜一小姐，你今天的伙食费可在我手上，想吃点好的需要付出什么，就不用我提醒了吧？”
似乎真的能听懂陈凡的胁迫一样，夜一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敏捷地从书桌跳到床上，然后生无可恋地翻过来躺平，露出了自己毛茸茸软乎乎的小肚子。
再然后，陈凡的屋子里充满了各种不和谐的画面与声音。
“啊——夜一小姐的小肚肚，嘶哈——嘶哈——”
第二章：主角暴死，听着多么顺耳
陈凡所住的别墅外，一辆停在两栋别墅夹层里毫不起眼的面包车中，戴着金丝边无镜片眼镜的黑西装女子看着监控画面里抱着夜一猛吸的陈凡，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
最后，始终没憋住的女子别过头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洛城医学院院长的儿子，居然是个吸猫变态，噗！”
伴随着高挑女子憋不住的嗤笑，面包车里四下紧跟着传来了此起彼伏或大或小意义各异的笑声。
一时间，面包车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也不知道一辆普普通通的面包车里是怎么塞下这么多人和设备的。
等到大家都笑得差不多了，女子轻轻拍手把注意力引回她身上：“好了好了，笑归笑，闹归闹，虽然这次的监视目标是个变态猫奴，呼哈哈哈！”
“小组长你怎么又笑了？明明是你说别笑了的！！！”
“胡闹！小组长的笑，能叫笑嘛？！库库！”
又闹腾了一会儿后，这次面包车里的人终于止住了笑声，认真的聆听起小组长的教育。
“大伙听好了，这次洛城管理局检测到新一轮的灵鬼波动，经过识别是代号为阴灵的低级灵鬼，这也是咱们这次被盯上的目标坚持这么久都不想汇报管理局的原因之一。”
说着，小组长懒洋洋地摆了摆手：“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爹一向讨厌管理局，认为咱们就是些吃干饭的……因此！这次我们才要好好干好这一票，狠狠给那个讨厌的大叔打一把脸！大家有信心嘛？！”
“哦！当然！”
在部下充满活力的回应声中，小组长满意地点了点头。
陈凡的房间里，从温热软乎的毛皮上起来后，陈凡心满意足地侧躺在夜一的身旁，一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让她满意地眯起眼，一边自己也微微眯眼，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夜一啊夜一，你说我一个普通人，怎么就莫名其妙被阴灵盯上了？我就想老老实实活过这一辈子，等死了之后再哪里来的回哪里去，结果十八岁就给我搞这事？！”
说到这里，陈凡原本普通温良的脸上居然浮现出和他原本懒懒散散骚话满篇的气质完全不相符的怨毒和讥嘲：
“你说，‘我’可是那么难以想象的存在，就连随意的呼吸都会导致无数世界因为产生的微小气流被磨蚀殆尽，结果居然把自己搞成了一个单纯的应答机器？太离谱了。”
伴随着眼珠子的微微转动，陈凡看到夜一金黄猫眼中的迷茫后不由得撇了撇嘴：
“嘛，反正即使跟你说了，你也不会保留一丝记忆，但是我还是跟你好好解答一下吧。”
懒洋洋地翻过身拿过来装着糖果的罐子，陈凡宛如咸鱼翻面一样又翻了回来，从罐子里掏出两颗除了颜色以外完全一致的巧克力豆：
“你看，如果这颗巧克力豆是我们所在的宇宙，那么和它材质一样，只是颜色不同的另一颗巧克力豆就属于平行宇宙。”
将两颗巧克力豆各自扔进自己和夜一嘴里后，陈凡哗啦哗啦地从罐子里掏出一颗樱桃口味的硬糖，撕开外包装后继续讲解：
“然后，这颗硬糖就是另一种完全不一样的宇宙，它的构成和巧克力豆完全不一样，但也是糖。这种硬糖就叫做多元宇宙。”
把樱桃味硬糖放在手上让不满足的夜一继续呼哧呼哧舔食着，陈凡举起来手中的罐子轻轻晃了一下，里面顿时传来哗啦哗啦的糖果碰撞声：
“那么，装着各种糖果的罐子就是一个世界，现在，你知道我所说的世界是什么概念了吧？”
然而夜一对于陈凡所说的宏大构架完全不感兴趣，只是在舔干净硬糖后继续舔着陈凡还有糖分残留在上面的手指。
对于夜一的表现陈凡也根本不生气，只是盯着她一点点彻底舔完硬糖的残余，这才幽幽叹了口气：“那么夜一，你知道世界对于‘我’来讲，有多大吗？”
跟夜一继续茫然的猫眼对视了一下，陈凡再次长叹一声，然后举起手指指向某个方向：“给你个提示，你看这是什么？”
啪！
刚顺着陈凡手指看过去，夜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一只夏日常见的蚊子拍死在爪心中。
哭笑不得地看着夜一讨赏一样把拍死的蚊子凑到自己眼前，陈凡随手拿了张纸把蚊子弄走后，又给夜一擦干净爪子，再开始轻轻按摩她的全身以示奖励。
只是在按摩途中，陈凡忍不住抬眼扫了一下之前自己指着的地方，然后就被夜一不爽地扒拉着脸把他注意力转回自己身上。
而在陈凡所注视过的地方，什么都不存在。
只有一片空气。
透过这片空气，隐约传来窗外远方的哀嚎：“啊！怎么才能打着蚊子啊！”
这声哀嚎听起来闷闷的，像是从车里传来的一样。
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委屈和痛苦才能让声音穿透出来。
大概是在密闭空间里被蚊子咬疯了吧。
一边给夜一细心按摩，陈凡一边同情地想着。
另一边的面包车里，小组长看着因为机械监控蚊被一只猫拍死而哭得死去活来的技术组员，无奈扶额长叹不已。
哪怕现在是七月下旬蚊子正多的时候，但是你随便把高科技技术结晶当成蚊子放出去，就得做好随时被拍死的准备不是？
虽然一般人很难拍死蚊子就是了。
深呼吸一下后，小组长拍了拍技术组员的肩膀，表示这份钱局里面会给报销的，你就不用哭的那么惨了。
随后，她盯着转化为仰面朝天的固定视角监控画面，对于要不要放出第二只机械蚊子犹豫不决。
沉思片刻，小组长扭头瞥了一眼黄昏夕阳照映下自己组员眼角未干的泪痕，心说还是先观察观察再说。
反正还有一个固定视角，出了什么事情大家也能马上察觉，然后及时支援过去不是？
夜色渐深，陈凡熟练地打开了电脑，开始在蒸汽这个游戏平台上运行起外科医生这款虽说有那么一些不专业，但是好赖能帮自己提前适应适应的游戏。
刚通过鼠标颤抖着拿起游戏里的手术刀，陈凡忽然感到脑后一阵恶寒传来。
凭借着自己多年从宫崎英低老贼那里受苦积累下来的反应力，陈凡迅速低头，下一秒就感到一股恶风擦着头皮呼啸而过。
赶忙抬起头，陈凡无比惊讶地发现号称只会在猎物精疲力尽时才出来的蜥蜴阴灵正站在被挠断连接线的显示器前，用那双怨毒的虚白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低头躲过自己偷袭的陈凡。
日，洛城管理局的册子不准啊，这只蜥蜴阴灵居然在自己状态完好的时候就敢发起偷袭！？
而且还弄坏了自己辛辛苦苦攒了一年洗碗钱才买下来的显示器！！！
极度愤怒之下，陈凡一把抄起笔筒里老爹作为录取礼物送给自己，还没有开刃的手术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刀尖直接捅向蜥蜴阴灵。
估计是死后第一次遇到陈凡这么离谱的存在，不光是对自己的恐吓熟视无睹，被偷袭了不但能躲开，居然还可以第一时间发起反击，蜥蜴阴灵慌乱间刚想躲避，却被脚下断裂的连接线绊了一下。
趁着它迟缓的一瞬，陈凡一刀直接捅进蜥蜴阴灵虚白的大眼珠子里，扎中实物的手感让陈凡顿时心里一喜。
既然弄得到你，那区区一只胳膊长的蜥蜴而已，给爷死！
确认自己的攻击能够生效后，陈凡立马抬起左手压向右手，准备直接趁他病要他命，干脆利落地洞穿蜥蜴阴灵的脑袋以绝后患。
然而刚刚抬起左手，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这次没等陈凡有所反应，一只白色的鸽子阴灵从窗户玻璃的倒影中飞出，尖锐的鸟喙直接扎进陈凡的左臂，一啄就是一个不浅的血窟窿。
草，居然带了队友？！我说怎么敢悍然发动袭击。
而且还是只鸽子阴灵，难怪来晚了一步。
在心里疯狂吐槽着，陈凡迅速翻转手肘并且趁势站起，用自己的体重将被手术刀贯穿的蜥蜴阴灵和嘴巴陷在自己手臂里没来得及拔出的鸽子阴灵直接压制在书桌上。
一时间，陈凡和两个阴灵僵持不下，房间里陈凡粗重的喘息声和蜥蜴阴灵疯狂抓挠书桌想要挣脱手术刀，以及鸽子阴灵奋力拍打翅膀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好不热闹。
看着被自己压制住但成功牵制自己无法走脱的两个胳膊大小动物阴灵，陈凡忍不住露出讥讽的笑容。
这么大动静，自己爹妈可不是傻的，没一会儿就能来帮忙了。
虽说有些丢脸，但是自己在等爹妈，这两个家伙在等什么？
正想着呢，一张面似老瓜皮色，丑陋狰狞的大脸忽然从黑掉的电脑屏幕上显现了出来。
随后，怪脸张开如盆大口，三寸多长的獠牙迅速闭合，一口咬掉了正得意着的陈凡脑袋。
无头的尸身轻轻晃动几下，然后便轰然向后倒下，留下一地血水。
床铺上的黑猫终于睁开双眼，冷漠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残躯后，犹豫了片刻。
但终究，她还是闭上了双眼，懒得再看即将发生的事情。
而面包车里的小组长看着监控画面上一闪而过轰然倒下的下半身和摄像头上浓重的血水后，手上刚刚泡好的那碗方便面也随之掉落。
啪一声轻响，汁水四溅。
恰如刚刚倒下的遗骸。
下一刻，在一众组员铁青的脸色中，小组长压根来不及惋惜洒掉的方便面，痛苦地抬手捂住自己面色惨白的俏脸，发出悔之晚矣的呻吟：“完了完了，这下彻底玩脱了。”
悔恨完后，小组长迅速调整好状态，放下捂脸的双手面带寒色地给还在无措状态的组员们下达了命令：
“都别傻愣着了，赶紧抄家伙去救人啊！目标死了是我们的过失，但是屋子里可是还有两个活人呢！”
“死者已逝，生者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