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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君临天下!全文阅读

作者:江南的风雨     朕,君临天下!txt下载     朕,君临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十五 朝殿对峙

    ……

    “那么主动出击如何?”刘策忽然问道,“与其被动防御,不如直取南地,一战收回青湖二州,覆灭伪楚与一功,你们认为如何?”

    许文静道:“陛下所言甚是,只是现在镇守荆州北地的军中精锐多是北军将士,就怕出现水土不服征兆,况且我汉军军中识水性的不多,眼下还不是强攻还击的时候。”

    刘策点点头:“那就严加防御,同时命人继续通知江南各地官署,做好御敌防范,

    朕可不信楚军这二十万人陈兵长河对岸只是为了装腔作势,对了,说起楚军,朕听闻黄覆座下伪相法鞅,

    跟法尚书你同是法家学派弟子,据说你俩还是同窗,跟朕说说,这法鞅能力如何?”

    法纪拱手回道:“回禀陛下,法鞅能力远胜微臣十倍不止。”

    刘策一甩长袖:“法尚书,你何必如此谦虚?”

    “臣所言绝无半句虚言!”法纪道,“臣与法鞅同窗十载,对其行事风格有很深的认知,臣决计不能与其相提并论!”

    刘策:“法尚书言重了,朕就觉得法尚书的能力不错,未必会比你同窗差。”

    法纪:“微臣实在当不起陛下这等谬赞,法鞅能力确实远胜与臣,除开法家学派,

    他还研习过兵法,对用兵治军也有独到的见解,如今楚国所执行的耕战国策,决计出自法鞅之手!”

    刘策陷入沉默之中,楚国的国策他早已从各方情报以及逃离楚国百姓口中得知了不少。

    说实话,听到楚国施行耕战政策着实把刘策惊到了,在他记忆中,第一个施行耕战政策的国家,最终扫清六合,统一全国,同时奠定往后历代王朝大一统的基本思想。

    既然楚国也施行耕战,刘策便不得不防,即便论国力,楚国远无法与汉朝相提并论,但当年秦国与各国之间起初实力同样不对等,最后结果呢?

    不过,唯一让刘策安心的是,自己一手缔造的汉帝国,有一支铁血铸就的部队,当其他各方势力还在以冷兵器为主流兵器时,自己的军队已经跨越了几个世纪,进入到冷热兵器交替的时代。

    这就是重视科技的成果,也是强国的底气!

    “王大儒到~”

    正在这时候,王孝禹的声音在未央宫外响起。

    殿内众人闻言,立马端正坐姿,目光直视殿门外,等着王道夫出现。

    “让他进来吧。”

    刘策随口一声,便拿起桌案上一份玄武关奏报自顾自看了起来,而殿内立马有侍卫端来坐垫和席案置放与大殿正中央。

    不多时,王道夫迈入大殿,向四周扫视一圈后,抖了抖双臂衣袖,然后目光直视刘策所在龙位,拱手向前两步:“老夫,王道夫见过陛下!”

    刘策瞥了王道夫一眼,淡淡说道:“你便是金陵王大儒,朕对你也早有耳闻,既然来了,就坐下说话吧,本朝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随意就行。”

    不想王道夫闻言,却瞪大了双眼说道:“陛下此言差矣,礼数乃一国立世之根本,岂能因规矩繁琐就心生懈怠?当注重礼数,上下有序,方能让我朝万世流芳!”

    刘策轻哼一声,头都没抬:“朕只是念你年岁大了,让你坐着舒服点而已,不想你却拿礼数小题大做,既然如此,那你便站着吧,来人,将坐垫和桌案都撤了吧。”

    很快,侍卫们就将刚摆好的桌案和席垫都撤了回去,这一幕令王道夫气的嘴角不停抽搐,看的王孝禹心中一阵暗爽。

    刘策嘴角微微一扬,依然平静地说道:“王大儒,现在可满意了?朕可是按你意思,尊重礼数上下有序。”

    许文静等人闻言,都是憋着笑意,是啊,咱陛下什么人?无论文斗还是武斗,你一个小小王道夫怎么跟他老人家斗?

    “有什么话直说吧,这几日你在宫门前闹的整个长安城人尽皆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刘策提醒了王道夫一声,继续看手中的奏报。

    王道夫当即说道:“陛下,老夫问你,靖地今年发生蝗灾,你可知情?”

    刘策轻颌眼帘:“你王大儒都知道的事,朕会不知道?”

    王道夫顿时神情激动无比:“那好,请陛下告诉老夫,既然你知靖地旱情,为何却无动于衷不闻不问?你可知靖地百姓食不果腹,民不聊生啊!”

    法纪闻言忙道:“王道夫,你好大的胆!在用什么语气跟陛下说话?你……”

    “让他说!”刘策面不改色阻止法纪,“朕想听听,金陵大儒到底想说什么。”

    王道夫:“陛下,靖地百姓正在饱受天灾折磨,你就真的这么忍心对自己治下的子民不闻不问么?!”

    刘策缓缓放下奏章,抬头直视王道夫,双眼微微轻颌:“王大儒,你就是为了这件事,闹的长安满城风雨?”

    王道夫丝毫不退缩:“怎么?陛下是怕自己致百姓生家性命与不顾的事实,被天下百姓知道么?哼,既然如此,为何不发粮赈济靖地百姓?!”

    他这话中语气充满恶意,就想等刘策说因为汉蒙之间发生战争导致粮食不足,这样正好可以借机会把话题扩大,直斥刘策穷兵黩武。

    秦墨实在听不下去,立马出声对王道夫道:“王先生,其实……”

    不想刘策抢过话:“听王大儒话中之意,想必是十分关心靖地百姓生计对么?”

    王道夫:“靖地百姓同是天下子民,老夫熟读圣贤书,自然是心怀苍生。”

    刘策嘴角一撇,问道:“好一个心怀苍生,敢问王大儒,你得知靖地灾情时,可有捐过钱物去往靖地接济受灾百姓?”

    王道夫一愣,不想刘策居然有此一问,顿时不知如何回复。

    刘策接着问道:“据朕所知,你王大儒家中有良田千顷,金陵城中豪宅五套,

    还开有酒楼、茶庄,家中如此富足应该会对靖地百姓施以援手,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挨饿对么?

    敢问王大儒,面对这次靖地旱灾,你捐助了多少钱粮给靖地百姓,不妨说来一听如何?”

    王道夫哑口无言,他哪会捐什么钱给靖地?纯粹只是借这件事进京“骂醒”昏君而已。

十六 倔强的老头

    ……

    “陛下,您的意思是说,靖地百姓的死活跟朝廷没关系?真正该负责的是我们这些饱读圣贤之书的学者?”

    王道夫总算缓过神来,发现自己不能被刘策牵着鼻子走,立马展开反问。

    刘策又岂会被王道夫掌握主动?当即沉声问道:“朕现在是在问你!王大儒,你口口声声说心怀天下苍生,可有拿出心怀天下苍生的诚意去安抚受灾百姓?

    你敢说你没有借靖地灾情,和玄武关战事暗自囤积粮草打算高价卖出,尔后从中牟利?”

    王道夫激动之下,大声反驳:“没有!绝对没有!老夫堂堂儒学之士,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陛下若不信,只管派人去查,君子坦荡荡,老夫一生行事光明磊落,无愧于心!”

    刘策一拍桌案:“你是没有干这等发国难财的勾当,但你的族人难道就没有么?

    情报司早就将你金陵王家眼下干的勾当密呈与朕,你族人趁玄武关战事胶着,以低价从农户手中大量购买粮食,

    现囤积与金陵郊外各处庄园,就等着朝廷征收之际高价卖之,王大儒啊,这就是你所谓的光明磊落,君子坦荡荡?

    在朕看来,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王道夫被刘策一通呵斥,又气又惊瑟瑟发抖,冷汗顺着额头不断滑落。

    的确,他王道夫身为天下读书人表率,确实没有参与贱买高卖的勾当,但他的族人可没这么高情操,只要有利可图,什么圣贤之道,必须靠边站。

    “陛下,现在老夫是问,朝廷到底管不管靖地灾民?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百姓饿死荒野么!”

    这句话是王道夫不顾仪态拄着拐杖,几乎是靠喊出来的,明眼人都看的出,这位大儒显然是急了。

    刘策回道:“靖地灾民饿死荒野?王大儒,你可知造谣在本朝该当何罪?”

    王道夫怒道:“老夫造谣?天下共知的事,何罪之有!?”

    刘策:“那朕问你?你亲眼看到靖地灾民饿死了?”

    王道夫一怔,随后摇摇头:“虽未亲眼所见,但可以想象现在靖地是怎样一幅惨象,都是你这昏君一手造成的!”

    “放肆!”许文静忍无可忍,大喝一声,指着王道夫:“王老匹夫,此乃朝堂岂容你胡言乱语?前日我朝……”

    “王大儒难道不看大汉时报么?”刘策抢过话问道,“朝堂新的政策都会及时通过刊印报纸形式向全天下公布,

    户部已将赈济所需粮草与前日向靖地起运,这些都是白纸黑字写在报上,你哪怕看一眼也不会如此失态!”

    王道夫冷哼一声:“此等片面之词,老夫怎会相信?那什么报纸不过是为尔等掩盖恶行的遮羞布罢了。”

    刘策被气乐了,笑着问道:“那按王大儒意思说,什么形式才算真正服众?”

    王道夫刚要回答,但仔细一想,却不知该从何出口,一时间竟是别开脸去,不再看刘策。

    刘策心中冷笑,随手一挥下了逐客令:“如果没其他事,王大儒还是早日回金陵吧,你一把年纪跋山涉水为民请命,不管目的为何,朕都记下了。”

    这句话在王道夫耳中是极其难受,如同噎了只苍蝇一般难受。

    不行,绝对不行,我是要让皇帝小儿迷途知返的,岂能就这么回去?

    想到这里,王道夫当即问道:“陛下既说已经开始押运赈济粮,可知靖地蝗灾发生至今已有多久?足足两月,这两月时间饿死了多少人你知道么?”

    “非也!”秦墨起身说道,“王先生此言差矣,靖地各处官署都有储粮机构,一旦有灾情发生,都能第一时间保证百姓生家性命无虞,

    靖地虽有蝗灾,但受灾百姓都能妥善安置,并无王先生所言饿死人的事发生,先生若不信,只管亲自去往靖地查看。”

    秦墨说话文气十足,却如同一记响亮耳光扇在王道夫脸上,让他更加难堪。

    秦墨接着道:“何况,至今为止,除了靖地以及周边官署上报朝廷,恳请拨粮扩充粮食储备应对不时之需外,

    未见有灾民离家上京,王先生,今时不同往日,当把目光放远一些才是啊……”

    王道夫经秦墨这么一说,才发现的确来到长安六七日时间,硬是没有见过一个灾民,要换前朝有旱情发生,早就是流民遍地了。

    按理说,秦墨和刘策都给了王道夫一个台阶,识相的也该认错告辞,然后离开京城为上。

    但王道夫却不这么干,他的目的还未达到,岂能这么离开?

    既然灾情这张牌失算,那就直接从汉蒙战争着手。

    “哈哈哈……”忽然,王道夫笑了起来,良久冲刘策摇摇头道,“陛下,老夫问你,我朝穷兵黩武,与塞外胡奴开战,导致生灵涂炭,你可曾有过后悔?”

    此言一出,不单刘策和许文静五部尚书面色怪异,就连技术宅杨思诚也是吃惊地望着王道夫,心道这老头思维跳跃怎么这么快?一下从灾情说到战争层面去了?

    刘策眼角一眯:“王大儒此言何意?”

    王道夫道:“陛下,善启兵戈,祸害的只是无辜百姓,恳请陛下停止与蒙洛人的战争,还天下一个太平!”

    “王大儒真是有意思,现在是蒙洛人在侵犯我大汉疆土,难道还要让朕主动跟这群强盗议和不成?”刘策沉声问道。

    王道夫道:“蒙洛人之所以犯我疆域,全因陛下这数年时间主动招惹蒙洛人所致,

    老夫听闻我朝有员大将名唤白麒,他一战屠戮西域各地无辜百姓达百万之众,

    西域本就是蒙洛人属地,陛下如此纵容白麒这等肆意妄为,蒙洛人岂能不怒?

    另外,老夫听闻宋昭仪之弟霍青,居然强纳胡酋之女为妻,又祸害北地蒙洛两幡,致使塞外牧民无以生计,

    如此一来蒙洛人怎会不报复?所以老夫以为,导致眼下汉蒙两军交战的主因罪在陛下,老夫恳请陛下下诏与蒙洛人停战,还天下太平!”

十七 祸国殃民

    ……

    秦墨是真的为王道夫捏了把汗,白麒和霍青是什么人?刘策一手培养的虎将帅才,为大汉立下不世之功!岂容你可以辱骂污蔑?

    还有,塞外胡人对中原造成的屈辱史有目共睹,其他不说,就这座长安城,还是前朝叫做神都的大周帝国中心,就曾被胡人尽情掳掠一次,令无数家庭支离破碎,难道你一点都不知情?

    果然,刘策听到王道夫的话,脸色逐渐冷了下来:“那么王大儒的意思,是一切都是朕的不是?

    朕不该跟蒙洛人开战,应该卑躬屈膝的跟他们求和,满足胡奴一切需求,乞讨他们不要为难我中原百姓?”

    王道夫道:“不错,陛下出身军伍,应该明白蒙洛铁骑天下无双,我朝若战败,一旦蒙洛人跨过玄武关进入中原腹地,只会让无数生灵涂炭,

    请陛下以大局为重,趁现在玄武关下局势未变,与蒙洛人议和也不迟,塞外蛮夷所求不过金银粮食和女人,这些我中原地大物博应有尽有,送与他们一些又何妨?”

    刘策轻叹一口气,陷入沉思之中,而王道夫以为刘策心理防线妥协,立马又进言道:“除此之外,陛下当严惩霍青、白麒这等挑起战端的罪魁祸首,

    最好将他们绳之以法送至蒙洛王庭,也好尽表我朝议和诚意,只要能得蒙洛人欢心,天下一定能复归太平。”

    “又是一介孔逸夫之流,卑躬屈膝,毫无尊严。”许文静冷笑着看了王道夫一眼,眼神中充满了鄙夷。

    良久,刘策点头,开始阴阳怪气道:“朕觉得王大儒有道理,战争苦的永远都是无辜百姓,

    既然王大儒所言想要以我中原之地大物博,去结蛮夷之欢心,那就由你做起吧,

    王大儒家中产业甚巨,不如就全部变卖上交国库,然后朕命人送往塞外跟蒙洛人交好,

    哦对了,听闻王大儒的孙女,芳华正茂,出落的亭亭玉立且知书达礼,虽然本朝律法禁止拿汉女与外族换取利益,

    但毕竟王大儒如此高风亮节,朕也不是不能通融一下,叶尚书,不如你安排下,给王大儒孙女王昭絮安个郡主身份,再选个良辰吉日给拓跋宏业送去和亲,

    诚意嘛,要么不做,既然做,就得做足,这样才能彰显我中原泱泱大国气度。”

    叶斌十分配合地起身拱手施礼:“臣遵旨,等散会后回礼部立刻着手准备为王昭絮起草一份王室封号的契书登报昭告天下,早日送往王庭。”

    “不,不不不,不是这样的陛下……”

    王道夫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算到自己来趟京师,居然要把自己的产业和宝贝孙女给折进去,这如何能忍。

    王道夫出身书香门第,传统的思维让他目空一切,总是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对自己不认可的事物大肆批判,由于他的声望让族人获得了丰厚的利益,前朝时期可没少占用百姓良田。

    同时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崇尚女子无德便是才,可偏偏对自己的嫡孙女,年仅十七的王昭絮疼爱有加。

    身处庞大的家族中,王道夫知道自己后辈虽多却没一个成器候的,只有王昭絮自小聪慧过人,让王道夫赞赏有加,毫不保留将自己所学尽数传授给她。

    而王昭絮也是众多族人晚辈中,对王道夫最体贴照顾的,自然也深得他欢心,如同心头肉一般。

    如今,因为自己的原因,家产不保不说,就连宝贝孙女都可能被送给外族凌辱,一想到自己孙女那孱弱的娇躯会被一群让马粪味包围的蛮夷践踏取乐,王道夫是决计无法接受的。

    “恳请陛下收回成命,都是草民出言不逊,惹陛下龙颜盛怒,还望陛下饶恕草民无礼之举,若陛下要泄愤,只管杀了草民,可千万不要连累草民家眷。”

    终于,王道夫放下了架子,不顾一切跪倒在未央宫大殿,向刘策苦苦哀求起来。

    刘策冷笑一声,抬手道:“本朝不兴跪礼,你且起来吧。”

    王道夫哪敢起身,依然把头埋在地板上不愿起身。

    刘策也没有继续劝他,直接问道:“王道夫,你可知朕为何要跟蒙洛人开战?”

    王道夫不敢言语了,若之前他一定会痛骂刘策穷兵黩武,但现在根本没胆说起。

    刘策扳着手指道:“前朝大周时期,蒙洛人、勃纥人、呼兰人、羌人、缅寮人、西域各部以及你江南沿海瀛寇,哪个没有给中原百姓带来屈辱回忆?

    难道你愿意看着这万里大好河山,就这样在异族铁蹄屠刀之下,支离破碎么?

    你问问朕,问问这未央宫六部尚书,他们每一人都深刻体会过异族是多么野蛮,每一人都清楚他们有多么贪婪!

    你愿意继续看着我汉家儿郎的头颅被人如同牲口一样挂在草场上供人围观?愿意看我汉家女儿受蛮夷欺辱终日以泪洗面么?

    朕不管你怎么看,总之朕是不想这一幕在本朝发生,蛮夷敢欺我山河,那就打!打的他心胆俱裂,打的他望风而逃,打的他对我中原敬若神明!

    而朕也是这么做的,远东百万呼兰人的头颅,朕全砍下来了,被羌人占据数十载的凉州,朕收回来了,

    南境之地的安南、缅寮,朕也将他们打怕了,朕还攻占了西域,将国土向西延绵至萨珊、大食边境,

    朕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就是要让大汉子民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昂首挺胸告诉全天下,吾乃天朝臣民,谁敢欺吾,百万汉军铁骑定将尔等挫骨扬灰!

    朕要让中原亿万百姓重拾身为炎黄子孙的自信,不用向任何人低头,这些你身为儒学大士,能明白么?”

    王道夫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心中再也升不起任何反驳说辞,面对这样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帝王,他明白自己的眼界和学识根本无法驾驭他分毫,甚至觉得之前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可笑。

    “朕累了也乏了,如你这等不知大局的人朕见识的实在太多,你们这些所谓的儒生,让朕失望透顶,

    你回去吧,朕不想跟你继续徒费口舌,但从即日起,儒生不得再近庙堂,此等祸国殃民学说只会让神州沉沦不前,且退下吧……”

十八 财务分配

    ……

    “陛下,皇室与士子共治天下可是前朝立国根本,你当真要将天底下读书人全部杜绝仕途才肯满意么?”

    “你多虑了,朕没说不用读书人,非但要用,而且还要大用,不用的只是你这等空谈误国,卑躬屈膝的酸儒而已。”

    “老夫学的可是圣贤之道,为何陛下要侮辱我圣贤学子啊!”

    “圣贤之道?圣贤之道教你向敌求和,圣贤之道教你视奋战沙场将士如匹夫?圣贤之道教你蛊惑朕对有功之臣处以严惩么?圣贤之道让你眼睁睁看着汉家儿女受尽蛮夷屈辱么!

    王道夫啊,今日朕与你一会,真是十分后悔,知道你在这大殿上逞口舌之快浪费了多少时间?

    朕劝你回去好好反省反省,一把年纪了还不如街上平民懂大局,至少他们知道我汉军将士是在为保护自己的家园热血奋战,

    不会如你这般不分青红皂白,本末倒置涨敌人志气,现在立刻给朕离开,朕不想再看到你。”

    刘策一通呵斥下来,王道夫被骂的再也没了来时那幅趾高气昂的模样,最终在王孝禹的带领下,满脸颓废的出宫去了。

    出得宫门,见到满脸期盼的学生,王道夫心中是羞愤交加,他很想一头撞死在宫门口的石狮上,但此时却没有了那股勇气。

    自己失败了,败的无地自容,连这些学生的仕途也因为自己的鲁莽,彻底断送了。

    想到痛心处,王道夫当街跪在学生跟前,老泪纵横:“老夫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啊~”

    众学生大惊,忙上前搀扶好声劝道:“恩师,您这是作甚,赶紧起来吧!”

    王道夫却是说什么都不肯起来:“是老夫错了,害了你们啊,众位学生,老夫糊涂,犯了大错啊……”

    声泪俱下的哭诉,让学生不知所措,只是纷纷劝王道夫速速起来说话。

    王孝禹看着眼前一幕,嘴角微微一扬,心道:“这等腐儒真是不知好歹,陛下这招够绝,与其严惩这王道夫,不如让他的学生仕途受阻,杀人诛心,这真的比杀了他还难受。”

    “爷爷~你这是怎么了?”

    这时,一名十六七岁身穿苏绣丝绸青衫的少女跑到王道夫身边,惊呼不止

    这少女生的十分清秀脱俗,肤如凝脂、手如柔荑,面含桃花,明眸皓齿,一头乌黑长发直达那娇柔如水的腰肌,说是小家碧玉却又不失书香门第那种端庄,是一位不可多得罕见的美女。

    王道夫一看到少女,立马一把手拉住她,哭诉道:“絮儿,爷爷错了,爷爷不该来京城见陛下的,眼下该如何是好啊。”

    这少女正是王道夫最疼爱的孙女,王昭絮。

    王昭絮也是数日前跟着王道夫一行人来到了长安,不同与王道夫带着目的前来,一到长安城,她就立马被这座繁华不失古朴气息的城市深深吸引。

    长安城的一切都是她这辈子从未见过的,那坚硬光滑的水泥街道,明亮的玻璃,平稳毫无颠簸的四轮马车,东西市内出售的各种工业用品,以及那令女人趋之若笃的香水和清凉解暑的冰酪,无一不让他感到新鲜。

    当然,相比这些物质上的视觉冲击,更让王昭絮感兴趣的是城中一座座新设学校,内中老师所教的不是什么四书五经,而是数学、汉语、历史、自然以及体术和选修艺术类科目,令她大开眼界。

    她在学校第一次看到了大汉疆域地图,那幅有专业人士精心绘制的地图,上面标有一个个地方名字,从州、郡、县乃至村庄名称都详细写在地图上。

    王昭絮从未想过自己所生活的汉土如此广袤,直至延生到了西域尽头,第一次从心头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情愫,异常的激动。

    这种情愫唤作荣耀或者自豪,只是她现在还不知情罢了。

    也是第一次在学校里,王昭絮听到了地圆学说,讲述大家所生活的脚下是在球体表面。

    起初她辩驳称若地真的是圆的,那么在球体另一端人岂不是要掉下去了,结果他的回答遭到比自己小了八九岁学生的窃笑,告诉她什么叫地心引力,并以皮球落地为实验让她彻底无法辩驳。

    至今她包裹里还揣着本“自然科学”的小学科目,想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只可惜这得偷偷的研究,因为自己的祖父是绝对不容许这些“歪理邪说”出现在自己家中的。

    今日,她如往常一样继续前往学校去学习新的事物,不想却遇到了自己爷爷在朱雀大街大明宫宫门前的失态模样。

    眼瞅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王昭絮立马好言扶起王道夫道:“爷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客栈吧。”

    王道夫点点头,最后在王者絮搀扶下,一步一步向自己落脚的客栈走去。

    ……

    未央宫内,经过王道夫这个小插曲后,刘策继续跟六部尚书商议要事。

    “朕听闻你们各部之间为了经费分配问题闹了大半个月,真是一天都没消停过,好吧,

    朕来给你们主持公道,都说说自己苦楚,别藏着掖着,大家相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只管说出要钱的理由。”

    许文静闻言当即说道:“陛下,兵部的状况您是一清二楚,玄武关战事姑且不提,

    如今西域都护府建设,折冲校尉府兵马招募都需要钱粮支撑,按照西域都护府一汉兵一月两块银元余五百钱薪水计算,

    加上伙食和衣料费合计三块银元,目前两府满额五万人,那一月军饷支出就达十五万银元,一年就是一百八十万银元,

    这还不包括兵甲战马损耗的钱,所以臣以为,秋税上缴之日,理应在原有基础上,多拨两成一点不过分。”

    许文静话音刚落,叶斌当即回道:“陛下,许尚书此言避重就轻,六部之中怕是兵部目前最为富裕,

    仅年前白麒、段颎两位将军从西域各地所劫掠的金银就达上亿之多,另有牛羊马匹无数,即便上缴了七成归国库也是大有富裕,

    此时许尚书再伸手要钱,说句难听的话,这吃相未免也太过难看,兵部现在天天吃肉,

    难道还要连我们礼部锅里的剩汤都不放过么?臣以为,大汉百废待新,只有多培育师资,多建学校供平民读书,才是当务之急,

    所以陛下,臣以为,划分原有额度基础增加两成归礼部,真的是一点都不多,毕竟,教育乃国之根本。”

十九 财务分配2

    ……

    叶斌刚说完,刑部尚书法纪也开始诉苦:“臣觉得许尚书和叶尚书所言有理,

    不过,以汉军现在的实力,与蒙洛人交战取胜不过时间问题,再多拨两成经费充作军费也不过锦上添花而已,

    至于叶尚书所言教育乃国之根本,不可懈怠臣也深表认同,可是教育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收到成效,需要时间沉淀和积累,

    倒是眼下臣所属的刑部各司,有个迫在眉睫的难题急需一笔经费来解决,远东衙署命人四百里加急向刑部诉苦,

    言去岁江南不法涉案官员大量发配远东,导致各牢营人满为患,加之监管难度过大,狱卒多是临时招募,人数不多来又不及培训,严重缺乏管理方面的经验,

    因此,牢中斗殴、欺凌,甚至龙阳断袖等龌鹾之事时有发生,即便那些归附的异族狱丁也时常诉苦,

    希望刑部调派有牢营管理经验的官员上任解决这个难题,

    另外,由于服刑人数增加,现有的牢房规模数量也无法满足需求,希望陛下可以考虑一下刑部的难处,多拨一成用于招募狱卒和扩建牢营。”

    吏部尚书公羊高闻言,立马发表不同意见:“法尚书此言差矣,牢营本就是惩罚不法之徒所在,

    若按法尚书此言,将牢营环境改造,岂不是有间接纵容犯罪之嫌?依臣看,这些罪大恶极的不法官员无需理会,

    狱卒人手少,就直接从远东各地吏员之中调派,实在不行也可以在民间招募,算上培训也花不了多少钱,

    另外,臣得知法尚书让服刑狱卒以工代罚,经计算,一座牢营每年起码能从这群劳改身上至少榨取二十万银元的收入,远东十座牢营打个折怎么也有一百五十万银元吧?

    这笔钱足以应付您刑部各项开支,如此还要索要一成经费,法尚书的吃相也不比某些人好哪里去。”

    许文静闻言,阴狠地瞪了公羊高,心道这混球果然不安好心,这都能扯我身上,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法纪眼一眯:“服刑劳改这是陛下未登基前就定下到底规矩,没错,每年劳改营的确有不少的收入,但开销也大啊,

    宗卷档案需要整理,各吏员和官署的维护费和薪水也要按时发放,远东距离长安怎么也有万把里路,

    总不能指望中央再把银元大老远送去吧?其实那么点钱根本就不够的,大家不要忘记了,

    律法是维护国家稳定的根本,若哪一天刑部因为没钱懈怠,岂不是要重蹈前朝覆辙?”

    这话说的实在太过夸张,不单许文静、公羊高极其不屑,就连叶斌和秦墨都一阵无语。

    你刑部会因为没钱而亡?再把格局上升到国家兴亡层面?

    以前怎么没发现,法纪这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是这么个不要脸的货色,为了争取中央给刑部拨款,真是信口开河,无所不用其极。

    秦墨轻咳两声,对刘策说道:“陛下,臣觉得兵部、礼部、刑部的问题可以暂且放一放,

    当务之急是必须加派粮饷修建渭河大坝,臣得禀报渭河堤坝年久失修,内中有不少隐患,

    一旦发生意外,渭河下游百万百姓必将流离失所,只会给朝廷增添不小负担,

    趁这两年渭河水域平稳,臣打算募集一笔资金先修好通往渭河大坝的官道,好方便运输修建大坝所需物资,

    如此一来可以防止大坝决堤,二来也可以用渭河河水灌溉当地农田,三来道路修建也方便百姓出行,如此一举三得造福百姓,还望陛下批准。”

    刘策闻言点头道:“那户部需要多少银钱?”

    其实这严格来说是工部的事,奈何杨思诚这方面能力不济,只知埋头研究新产物,经商议,不得不让秦墨协助杨思诚处理政务方面到底问题。

    结果协助变成了主策……

    秦墨道:“以一里水泥一百银元的价格计算,官道六百里就是六万银元,大坝加固以及河道疏通材料包括运输则需七十万银元,

    另外算上招募修坝劳工的吃住运行,以及要预备发生的格外事项,一百万银元还是需要的……”

    “一百万……”刘策沉吟一声,“只是一百万银元真的够么?”

    秦墨道:“请陛下放心,臣已跟城中十八家大型商号商议过,他们愿意共同集资捐出四百万银元支持户部去修建河堤……”

    刘策眼一眯:“怕是这群商人无利不起早啊,您都答应他们什么了?”

    秦墨笑道:“陛下英明,不过他们所提条件都在合理范围,捐钱最多的兰芝香号,希望能将分号开至雍州境内,

    并要求减免来年半数奢侈税,臣勉为其难答应外,其余几家商号的要求也都合情合法。”

    刘策点点头:“秦尚书,辛苦你了。”

    秦墨谦卑一拱手:“这是臣份内之事,当不得陛下如此谬赞。”

    就在这时,杨思诚忽然拿起那张连珠火铳图纸,起身走到正殿中央,激动地说道:“陛下,请准许拨款与工部,研制这等国之利器!”

    刘策:“杨尚书有话慢慢说,你最近又有什么新发明?”

    杨思诚捧着图纸道:“微臣这些时日一直在想,如果能发明一款连发火铳,岂不是让我军在对阵敌方骑兵时占尽优势,

    这些时日臣左思右想,才绘制了这份图纸,只是当中还有不少难题需要反复实验才能成型。”

    “呈上来!”

    刘策闻言,也是非常激动,命韦巅将图纸取来后仔细观摩。

    “很好!朕准了!”只看一眼,刘策就立马认定,这已经是加特林雏形,当即拍案定夺,“需要多少钱只管提,朕就是砸锅卖铁也支持你整出这等利器!”

    杨思诚鼻子一酸,拱手道:“陛下如此支持微臣,微臣反倒是不好意思提钱的事了,

    前朝我们工匠被视为贱业,祖祖辈辈都上不得庙堂,被人看不起不说,那些士族还将工匠新发明的事物唤作奇技淫巧、玩物丧志,

    自从跟随陛下以来,微臣是前所未有的安心,陛下如此支持微臣,微臣真是感激涕零,

    实不相瞒,这张图纸不过是微臣突发奇想而已,至于能不能成,微臣心中也没底,陛下无需如此器重,

    万一失败,微臣怕辜负了陛下一片圣恩!”

二十 财务分配3

    ……

    “杨尚书啊,当朝一品在朝堂之上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得亏今日朝议是内部会议,要在满朝文武面前这副德行,保不定有多少人批判,

    你只要好好钻研科技,其余的事无需费心,朕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陛下!”

    杨思诚擦干眼泪回到了自己坐垫上,心中激动不已。

    刘策收起图纸,看向公羊高道:“公羊尚书,你吏部是不是也要追加经费?”

    公羊高回道:“回禀陛下,眼下吏部官员待遇分配得当,无需追加经费,且吏部上半年的存银尚有结余,足够吏部各项开支。”

    刘策点点头:“总算有个不争的,算是让朕也少了些压力,这样吧,朕做主给你们分配下各部经费,

    眼下战事紧急,许尚书所言增加军费情有可原,即便现在财政富裕也该未雨绸缪,所以许尚书所说要增加两成军费,朕应允了。”

    许文静闻言,顿时趾高气昂,无声地向刘策拱手行了一礼。

    而后,刘策看向叶斌道:“大学建设确实该提上行程,但所谓宁缺毋滥,这第一次大学,

    就先在长安东西两郡择地各建一所,应该可以满足两年后第一批成绩优异的学子入学,

    这费用合计一下也足够前期开销,叶尚书先这么忙着,中途缺什么直接跟安户银行商议,

    从朕的存的钱中支取所需一笔经费,用以运转,这样应该满意了吧?”

    “多谢陛下支持!”叶斌舒了口气,有刘策这句话,他算是放心了。

    刘策又对法纪道:“至于刑部,今年经费就暂且不变,毕竟牢房是给人惩罚而立,

    要是条件与外界无太大区别,岂能震慑宵小,缺钱自己想办法,朕看你拿劳改榨取利益的手段很不错嘛,可以继续扩大一下。”

    法纪闻言轻叹一声,不过也没什么不满的,本来他的提议就是六部中最没道理的,也没指望能获得额外经费。

    但刘策言语中支持压榨劳改重犯的意思,令他心中一阵窃喜,当下有了别样心思。

    刘策又道:“至于秦尚书的建议,一百万银元的大坝修建费用,朕应允了,回头第一时间会把钱给你户部送去,

    民生之事不可一丝懈怠,拿到钱早日开始动工吧,越早完工越好,对了还有杨尚书,工部研发的钱你不用担心,

    朕会命人合计给你送去,你只管安心研发科技就成,其余啥都不用管。”

    “多谢陛下!”秦墨和杨思诚同时谢过。

    处理完这件事后,刘策拍拍手道:“行了,今日朝议就到这儿吧,不过在离开前,朕有件事要提醒一下,

    内阁设立朕已打算提上行程,等这场战事结束,你们合计一下入阁合适人选,至于谁当第一任首辅,就看你们接下来表现了。”

    这个消息无疑一个重磅炸弹,许文静眼睛顿时瞪的贼亮,他盼这一天可是盼很久了。

    内阁,脱离六部独自形成的一个机构,可以真正意义上代替天子制定未来任期内的国策,首辅职权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当然,首辅权利虽大,却也受各方节制,不是说你当上首辅就跟丞相一样可以为所欲为,内阁任何成员都可以弹劾首辅,随时都有拉下马的可能。

    但这些对许文静而言不重要,他辅佐刘策成就霸业的目标不就是为了位极人臣么?哪怕只当一天就身首异处,他也在所不惜。

    刘策丢下一句话,不管六部官员此时心中有何想法,起身叫上韦巅,大步离开了未央宫。

    刚出未央宫大门,与迎面而来一袭白衣女子差点撞上。

    此女二十三四岁年纪,样貌虽美确实极其冷艳,给人一种望而却步的感官,不宜亲近。

    这女子正是当年刘策南巡,上官雁送给刘策的女仆,冷烟。

    冷烟,人如其名……

    “参见陛下!”

    冷烟身边的宫女见到刘策,齐齐欠身行礼。

    刘策见到冷烟,淡淡一笑:“冷妃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朕?”

    冷烟双手环胸,道:“我问你,王道夫这种匹夫你为何不杀?留着他是想收买人心么?”

    刘策眼一眯:“冷妃觉得朕犯的着为了一介老匹夫,去讨好一群酸儒欢心?”

    冷烟轻哼一声:“帝王之心难以揣测,谁知道你心里是不是这样想的,依我看,这王道夫如此无礼,合该弃市街头才大快人心。”

    刘策摇摇头:“杀一介老匹夫容易,但因此留下话柄,让百姓骂朕是暴君昏君,朕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这舆论的压力。”

    冷烟:“说的你好像不是暴君一样,你杀的人怕是能把渭河给填满了。”

    刘策脸一沉:“战场之上你不杀人,难道等着别人来杀?冷妃啊,朕可不认为你会是那种毫无见识的市井女子。”

    冷烟道:“我知道我说不过你,如果你真的想杀王道夫却又碍于帝王尊严不好下手,我倒是可以代劳。”

    刘策笑道:“冷妃啊,你一个女儿家的别总是想着打打杀杀,你现在的身份可是朕的妃子,能不能节制一点。”

    “冷妃这称呼实在让我感到恶心,真不明白为什么主人会让我跟在你这暴君身边。”冷烟毫无顾忌地对刘策说道。

    这话吓的她身后宫女冷汗直冒,这位小主未免也太过霸道嚣张了,敢和陛下这么说话,难道不怕死么?就算真不怕,难道不会连累自己么?

    刘策嘴角一撇:“你若不喜欢留在朕身边只管离去,朕支持你去找你主人,只怕你主人早已把你抛弃,毕竟在你主人眼中,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就该舍弃。”

    冷烟贝齿轻咬下唇,连自己都不自信地回了一句:“主人不会抛弃我的,他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

    刘策靠近一步,双目直视冷烟道:“那是因为你没感受过其他男人对你有多好,这样吧,今晚你来朕寝宫侍寝,朕会让你知道朕比你主人对你更好。”

    “想都别想!”冷烟闻言,不自觉退后一步,“让我给你这暴君侍寝?我还没这么贱!”

    话毕,转身一路小跑快步离开了未央宫。

    看着冷烟离去背影,刘策微微一笑:“跟朕玩心眼,你还嫩点。”

二十一 法鞅领兵

    ……

    宣武三年,八月初四,大风,长河边境,楚军大营……

    “开饭了,开饭了,排好队,每人都有份!”

    身材魁梧的伙夫拿着长柄饭勺,奋力敲着装满米粥的饭桶,大声吆喝着招呼营中楚军士兵吃饭。

    很快,大群楚军士兵挤在伙营前,顶着凛凛烈风,等候自己的饭食。

    “呸!”

    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伙夫往地上吐出一口口水,然后打开饭桶盖子,登时一股热气随风飘散,让饥饿的士兵两眼直冒,喉结不停打滚。

    楚军一日两顿,还是沿袭前朝的生活方式,今日午饭是一人一大碗白米粥,两个发黄的杂粮饼,以及一碟咸菜。

    相比汉军的伙食标准,楚军的伙食可以说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一个月都未必能沾一次荤腥,更别提顿顿有肉有鱼了。

    不过相比前朝旧军克扣粮饷,连一日两餐都做不到又强出许多,加之楚国治下青、湖二省州县本就是产粮重地,所以让二十万出征的楚军吃饱饭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不过想要吃好是不可能了……

    正当楚军士兵们领取完自己的伙食,开始三五成群找地开始享用午饭时,另一群披甲的军中将领则大步走到伙营内一座巨大帐篷内。

    帐篷内同样放着几张大桶,内中盛放着是干米饭,猪肉炖白菜以及一条条新鲜的鱼和一颗颗水煮鸡蛋。

    比之普通楚军士兵,军中将官级别的伙食标准要好出太多,几乎顿顿油水充足。

    楚国经过法鞅变法之后,无论平民百姓还是军中将士,都有极其严格的等级划分,谁要逾越必会遭受重罚。

    所以,那些只能喝粥吃咸菜的士兵看到将官们大口吃肉时,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对,自认为都是命贱怪不得别人,只奢望通过一场战斗,积攒军功跻身上流好改变现在的地位。

    法鞅的变法成效直接后果,就是导致楚国上下一切商业活动凋零,只有少数商家在楚国许可下能和江南各地商人做些生意。

    文化知识也被禁止传播,百姓基本是目不识丁,被规定只能在一定范围内走动,根本无法得知外面世界的变化。

    百姓一年到头只需做的就是在田地里没日没夜的劳作,然后缴纳高额的粮税给朝廷,往往一年下来,十成收成会被朝廷征收走八九成之多,只余一成勉强糊口而已。

    短短两年多时间,法鞅的驭民五策已经深入整个帝国每一个百姓的骨髓中,谁都不敢有任何怨言。

    想要改变自己这种不人不鬼得处境,只有通过从军征伐一途。

    提一句,楚国的士兵除了拱卫天都的上万卫戍部队,其余是没有一分钱军饷的,想要军饷只能拿军功来换,军功的获取只能以敌人人头来计算。

    而偏偏就是这样的愚民、辱民、弱民、疲民之策,却让楚国的军事力量得到了一个质的提升。

    一名楚军小校喝完碗里的粥,然后自然而然的望向长河对岸,然后不自觉说了句:“听说对岸的汉军顿顿都有肉吃,只要服役满两三年就能买房置地,娶一房媳妇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另一名经过的士兵闻言,忙道:“怎么,你很羡慕他们的生活么,那都是骗人的,没听丞相说么?

    汉朝皇帝得位不正,荆北之地连年干旱,饿死了不少人,哪像我们现在这样,顿顿有米粥可以吃,知足吧。”

    小校叹息道:“这都是丞相他们的片面之词,人家日子过的怎么样,我们又如何知道呢……”

    士兵闻言忙道:“慎言啊,这话要是让上头听到,你可有大麻烦的。”

    小校哀叹一声:“真是可笑,如今连心里话都不让说么?憋着真是难受啊。”

    士兵拍拍小校肩膀,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独留小校望着长河对岸发呆。

    一刻钟后,小校端着碗回到伙营,不想刚将碗放下就被两名执法军官拦下。

    “你就是杜二狗?”一名执法军官沉声问道。

    这名叫杜二狗的小校见到执法军官,顿时心头一紧,忙低头道:“小的正是杜二狗,不知两位找小的何事?”

    执法军官闻言,二话不说,一左一右一把抓住杜二狗的双臂,用力一按,死死将他压弯身子。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痛的杜二狗呻吟不止,连声叫喊:“两位将军,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名执法军官冷冷回道:“杜二狗,你散布谣言,动摇军心,现在随我去见丞相,走!”

    话音一落,杜二狗就在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中,被押向军营正中的主帅大营。

    一进主帐,他就被两名执法军官一脚踹跪在地,猛抬头,却见之前跟自己说笑的那士兵正怯生生站在帐中。

    不多时,法鞅一脸严肃地从帐外步入,看都没看杜二狗一眼,径直坐到属于自己的帅案前,拿起茶盏轻滑几下茶盖,随口问道:“你就是杜二狗?”

    杜二狗冷汗直冒,低头连声说道:“小的便是杜二狗,丞相,我冤枉啊,我真的没有散布谣言动摇军心!”

    法鞅轻笑一声,看向那士兵道:“他说是冤枉的,莫非是你在诓骗本相?”

    那士兵忙跪在地上拱手低头:“小的不敢对丞相有半点欺瞒,杜二狗先前还在营中质疑丞相所言,对敌军生活充满向往,

    言对岸汉贼服役两三年便能娶妻置田,还言您在军中所言一切都是片面之词,人家得日子如何只有亲眼见过才信。”

    杜二狗闻言,顿时面如死灰,怎么也想不到几句怨言居然会被这家伙抓住举报。

    “你还有何话可说?”法鞅阴冷的视线直逼杜二狗。

    杜二狗立马不住磕头:“丞相,我错了,小的真的错了,小的不过随口说说,请您饶我一回,饶我一回吧。”

    法鞅向边上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会意立马从怀中取出一锭十两重白银,丢到那举报的士兵跟前。

    那士兵捡起银子大喜过望,连声大谢:“多谢丞相赏赐,多谢丞相赏赐!”

    法鞅轻轻一挥手:“这没你的事,先出去吧。”

    “小的告退。”士兵闻言,千恩万谢的离去了,这十两银子足够他家中五口两三年的开销。

    法鞅治下,为了防止百姓因为心生不满而团结对抗朝廷,便重金鼓励邻里之间相互揭发对楚国朝政有不满的人,这也包括楚军军营。

    所谓人性本恶,在蝇头小利的趋势下,军民之间的猜忌不信任,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二十二 军法如山

    ……

    “丞相,我真的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求你饶我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丞相,丞相啊……”

    杜二狗不停磕头,直至额头鲜血直流都不敢丝毫停歇,眨眼就满脸鲜血。

    然法鞅却是没有丝毫心绪波动,良久缓缓开口:“我大楚以法立国,国策皆是本相一手制定,

    若本相此时放过你,皇上会怎么看本相,数十万楚军将士又会怎么看本相?

    尤其眼下,战事将开,你却散布长河对岸谣言,你知道此举会对我楚军军心造成何种威胁?

    你本该在见到本相之前就该在军前枭首示众,但本相要让你死个明白,我楚国上下尊卑有序,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有严格规定,你却公然违抗本相制下的军规,你说不杀你如何服众?

    本相又如何率这数十万虎狼之师替皇上开疆拓土?你非但要死,你死后你家中所拥有田亩房屋将被剥夺,

    你的父辈母辈也将被贬为贱民等候发落,总之今日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这就是违反我大楚律法的代价!”

    杜二狗闻言,惊恐万分,欲要爬向法鞅继续求饶,却被帐中侍卫及时按住动弹不得,只能继续大声求饶:“丞相,你若真要罚,那就罚我一人吧,

    我父母年迈,家中小妹刚过及笄之龄,请你放过他们吧,求你了,求你了啊!”

    法鞅根本不理会杜二狗的求饶,一声沉喝怒道:“来人,将这扰乱军心的**拖出营口,斩首示众!”

    侍卫当即拖着杜二狗向帐外行去,杜二狗撕心裂肺的大喊起来:“丞相啊,我冤枉啊!我真的没有散布谣言,您为什么如此无情啊。”

    “且慢!”

    就在这时,帐帘被人挑开,一名三十不到的年轻将领,大步步入帐中,阻止了侍卫,对法鞅道:“丞相,你为何要杀我军中将士?”

    来人名叫罗松,楚国大将军,为黄覆建立帝国立下了赫赫战功。

    一见到罗松,杜二狗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到他脚下,苦苦哀求:“大将军,您救救我,我真的没有散布谣言,求你给丞相说说情,放我一马吧。”

    罗松拉起杜二狗,然后对法鞅质问道:“丞相,你这是何意?”

    法鞅眼神一寒:“杜二狗妖言惑众扰乱军心已承认所犯之罪,按军规当枭首正法,以示三军!”

    罗松转头问道:“可有此事?”

    杜二狗连连摇头:“大将军,小的只是饭后犯了糊涂,随口胡言数句,真的没有扰乱军心散布谣言啊。”

    罗松点点头,对法鞅道:“丞相,大战在即,军中将士压力很大,随口戏言数句也是情有可原,你为何要这般处罚?难道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

    法鞅起身回道:“大将军此言差矣,大战在即,更应该军心归于一处,类似杜二狗这等知法犯法之辈今日若不严惩,

    来日三军将士各自效仿,敢问本相还如何领军作战?军法如山,法不容情,此等妄言之徒必须严正处置,以正军心!”

    罗松不敢苟同:“就因为几句话,就要置一条无辜人命枉死?丞相,你这样如何服众?”

    法鞅咆哮道:“若放任不管,来日死的就不是他一个人了!而是极有可能让三军将士离心离德惨败不止,敢问大将军,这责任你付的起么!”

    罗松顿时哑口无言,好不容易才一字一句问道:“那他到底说了什么话,让丞相非置他死地不可?难道就真的没有转圜余地?”

    法鞅道:“他言汉贼待遇远胜我楚军,敢问这种流言要在军中传开,本相和大将军你又该如何领军作战?”

    不等罗松回话,法鞅怒斥一声:“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将他拖出去以正军法!莫非你们也想跟他同样!?”

    侍卫闻言,立马再度拖着杜二狗向帐外走去。

    而杜二狗却是死死抓住罗松的手,大声说道:“大将军,你待我等将士如手足一般,求你再跟丞相美言几句,实在不行,放过我一家,求你了大将军,大将军啊~”

    罗松脸部不住抽搐,刚想开口,却闻耳边传来法鞅的话语:“大将军,这次伐汉之战,皇上命我统领三军为主帅,莫非你连皇命也敢违抗?”

    罗松闻言,痛苦地闭上了眼,手一挥甩开了杜二狗抓住自己的手。

    “大将军,大将军啊!我杜二狗贱民一条死不足惜,但就这样死,我心不甘,心不甘啊~~”

    奈何,无论杜二狗如何呼喊,都无法改变他的命运……

    长河沿岸,杜二狗双手背负,跪在军营外,面朝长河北岸,身后的刽子手一脸冷漠的望着他,周围布满了围观的楚军士兵。

    在执法官宣布了杜二狗的罪状后,楚军士兵先是一阵沉默,但不久便纷纷躁动起来。

    “该杀!”

    “扰乱军心,死不足惜!”

    “真是不知好歹,丞相的话都敢质疑?活该!”

    “这等害群之马就该千刀万剐,还是丞相仁义,只给了他一刀,倒是痛快了,我呸~”

    听着同僚将士的冷嘲热讽,杜二狗是低着头一言不发,泪水顺着他那粗糙的脸颊,不停向下滑落。

    “行刑!”

    随着执法官一声令下,刽子手高高举起了手中屠刀,冰冷的眼神盯着杜二狗的后颈。

    “苍天啊~”忽然,杜二狗扬起头大声咆哮起来,“楚军必败!楚贼必亡!楚贼必亡!哈哈哈哈哈——”

    “噗呲——”

    笑声未止,另一刽子手抓住他的散发用力向下一扯,随后举刀的刽子手一刀挥落,登时头颅掉落,断缺的肩颈中心喷溅一道鲜红的血箭,发出“滋滋”的轻响,染红了杜二狗尸身前的岸堤。

    下一刻……

    “好,杀的好!”

    麻木的楚军将士纷纷喝彩,仿佛在庆祝战争的胜利一般高呼不止。

    很快执法部收敛了杜二狗的尸身,并清洗了沿岸的鲜血。

    “奉丞相之命,杜二狗头颅悬挂军中三日,以儆效尤,望诸位不得有异心,且引以为戒!”

    执法部军官提着杜二狗头颅,冲楚军大营内士兵说完后,便回主帅大营回复了。

    几个眼尖的年轻士兵猛然发现,杜二狗的头颅根本没有颌上双眼……

二十三 出其不意

    ……

    两日后,法鞅召集罗松到帐前。

    罗松刚入帐坐下,法鞅便遣退帐中所有人,主动给他递上一杯茶水,叹口气道:“罗将军,还在为一个微不足道的**跟本相生闷气么?”

    罗松白了法鞅一眼,然后别开眼去,显然对法鞅十分不满。

    法鞅淡淡一笑,没有在意,坐回主案说道:“本相知道,罗将军心中有怨气,其实,人非圣贤孰能无情?

    本相知道大将军对本相有误解,但请大将军明白,军法无情,本相亲自制定了楚国国策,岂能因恻隐之心而置军法与不顾,

    一旦将士无视军规约束,会酿成如何大的祸事,罗将军久经沙场,应该比本相更加清楚,

    所以无论如何,杜二狗必须得死,他若不死,此次征讨汉朝将毫无半点胜算。”

    罗松回过头看向法鞅,轻哼一声说道:“但你我应该清楚,杜二狗所言非虚,刘策自登基以来,中原北方国力蒸蒸日上,

    甚至能逼的拓跋宏业这等草原雄主与我们暗中联系,前后夹击汉朝,这事瞒的了楚国百姓,瞒的了军中将士,却瞒不了我们这些朝堂重臣。”

    法鞅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本相派去的探子所得情报得知,眼下北地在刘策的治理下,短短数年早已超越前朝,

    以我楚国现有实力,根本不足以跟拥有两亿人口,百万久经沙场的铁血雄师对抗,

    也幸亏有长河天险,以及江南士族对刘策的不满,才能暂时阻挡汉军南下,说句难听的,楚国不过是在苟延残喘而已,

    如果不剑走偏锋,一旦刘策平定塞外蒙洛人,我大楚必无法阻挡汉军南下。”

    罗松道:“丞相既然知道这其中利害,为何还要这般虐待楚国百姓?说实话,本将军看着军中将士和民间百姓那麻木不仁的神态,

    总觉得心里渗的慌,终有一日我们的谎言会被揭穿,那时,我们楚国该怎么办?不知丞相可想过没?”

    法鞅道:“罗将军意思是说,本相的国策太过严苛,根本不把楚国百姓当人看,应该善待百姓,广施仁政才是上策?”

    罗松:“难道这样不好么?只有善待百姓,百姓才会心甘情愿的支持大楚,而不是在如此高压政策下苟延残喘,那样根本不能得到真正的人心!”

    法鞅闻言,苦笑一声摇摇头:“你以为本相没想过么?错了,本相也想制定利国利民的双赢国策,但是本相问你,还有谁比刘策所施仁政更高明?

    论对待百姓仁义程度,怕是千百年来刘策是第一人,你、我、皇上有这个能力么?

    你有没有想过,一旦颁布仁政,极有可能会把人心向汉朝凝聚,毕竟人心无法得到真正满足,

    生活稍微改善就会向往更好的的去处,一旦两国民间开始攀比,你觉得楚国百姓还会愿意支持楚国么?”

    罗松无言,法鞅的话虽然残忍,但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

    法鞅接着道:“何况眼下想要颁布仁政,时间也不允许,汉朝会眼睁睁看着楚国发展起来?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唯有驭民五术才能让楚国快速变强,才有机会跟汉军一较高低,本相所做一切绝无半点私心,只想让楚国问鼎中原!”

    罗松长呼一口气,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直接问道:“丞相今日找我来,想必不单单只是为了说这些吧?”

    法鞅点点头:“的确,罗将军,本相已经决定,明日就领半数楚军精锐,向汉朝疆土发起攻势。”

    罗松眉头一皱:“那么丞相打算从何处进军?扬州还是泸州?”

    法鞅笑着摇摇头:“江南之地楚国随时能取,但江南之地内多平原,且势力错综复杂,

    此时攻打江南即便可以取胜,刘策大军一到,我楚军怕是守不了多久,更有灭国风险,本相得从全面考虑,

    暂时放弃攻打江南各地,我们此战首要之地就是……”

    说着,法鞅摊开放在主案上的地图,指向西南方向道:“巴蜀门户,庸州!”

    罗松闻言,起身来到主案前,看到地图上标记距离主营足足四百里的庸州,不由脸色凝重,稍作思索后眼前一亮,不自觉的点点头。

    法鞅道:“庸州是巴蜀门户,此地有坚墙厚壁,且群山环抱易守难攻,若能趁刘策对巴蜀掌控不严之际,顺利取下此地,

    对我大楚的前途大有益处,首先庸州关卡兵力不过数千,且都是未经战事的新兵,战斗力无法跟我楚军相提并论,

    其次,庸州通往巴蜀内地多是山岭,汉军骑兵无法施展,只会成为累赘,仅凭步兵想要攻破庸州难于登天,

    这等于让我楚国多了一层天然屏障,其次,庸州各郡人口百余万,收了这些人也能增强我楚国国力,

    只要攻克庸州城,这一次北伐汉朝的战略基本也就达到了,介时我楚军近可与蜀地争夺国土人丁,退,可尽取江南各地!岂不一举多得?”

    罗松点点头,忽道:“但巴蜀之地有余阶镇守,余阶可是治理巴蜀能人,他会坐视我楚军攻打庸州?”

    法鞅道:“余阶的确是能人,但眼下他主要注意力都放在西面的勃纥人身上,前年白麒争夺西域,

    勃纥名将论顷陵几万大军在陇右石堡被许文静所领数百西北汉军打的铩羽而归,几乎全军覆没

    勃纥人比蒙洛人更加野蛮,岂能咽的下这口气,为了防范勃纥人报复,余阶将蜀地十几万大军全部移到了西南尽头的高原防线,

    就算余阶知道我大军攻打庸州,也绝不可能短时间内将大军调回驰援,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夺取庸州下。”

    罗松拱手道:“既然如此,末将这就点兵,明日启程。”

    法鞅道:“明日,本相与罗将军一起启程。”

    罗松:“军中不可一日无帅,丞相与末将都离开的话,本营兵马该如何节制?”

    法鞅道:“罗将军不必多虑,本相已命段秀实将军镇守长河各营,保证万无一失。”

二十四 庸州守军

    ……

    庸州城,是中原南方进入巴蜀的门户,城中常驻人口约四十万。

    这个世界的巴蜀同样有着天府之国的美誉,物产丰富风景秀丽,百姓安居乐业,即便在中原乱局四起之际,巴蜀所受到的波及依然是微乎其微。

    庸州城同样也是如此,占着独特的地理优势,在与南方各州的贸易往来中,城中百姓生活相对富足。

    只是,长久的和平让巴蜀各地对战争的态度变得十分乐观,百姓自然不必多说,就连军中将士也是这样的心思,即便是庸州城内守军也是如此。

    距离庸州仅三十里的壶口关,是庸州城唯一的屏障,由于关口所处地势易守难攻,整个关口守军只有区区两千未经任何战火洗礼的新兵。

    八月十四日,关口守军与往常一样,在日上三竿之际,才开始了一日的工作。

    守军工作很简单,起来第一件事不是操练军阵,而是直接干饭。

    守军的早饭一般是小米粥配菜团子,外加一些咸菜佐料,虽然无法和中央军比,但已经算不错了。

    蜀地守军是唯一可以在中原北部乱象四起时,还吃的饱饭的官军。

    当然,眼下的中原各地还未有辣椒,想吃辛辣的食物,还有待慢慢开发。

    吃完早饭,守军士兵才开始在各自上司的指挥下,守在关口各自指定的岗位上。

    不过,看他们一副副心不在焉,甚至彼此间靠着垛口有说有笑,没有半点守土的觉悟。

    这也不怪这些守军如此,毕竟蜀地多年没有大的战事,有的也只是勃纥人劫掠巴蜀西北地区,至于南方,更是一片祥和。

    由于巴蜀归附汉朝时日太短,当地守军根本没有半点危机意识,也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即将在关口打响。

    “啊……哈……”

    关口城头一名当了两年的老兵,抱着长矛斜着身子靠在垛口边哈欠连连,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不住埋怨道:“犯困,真想回去睡个回笼觉。”

    边上一个新兵闻言笑道:“咋滴老张,昨晚是不是又赌钱了?”

    老张笑道:“赌屁的钱,我昨晚跑肚跑了一宿,没睡好,喂,少说两句闲话,身上有烟丝么?先借我爽两口提提神,等回头发了军饷,加倍还你。”

    “瞧你这话说的,还差几口烟么?拿着!”新兵大度的从腰间解下装有烟丝的袋子,丢到老张手中。

    老张接过烟袋,尔后取出一只烟斗,往袋子里一阵鼓捣后,叼在嘴上,接着掏出火折子又取下烟斗,对着火折吹了数下,等火折头部开始冒火花,这才把烟斗叼回嘴边点燃,猛吸一口。

    登时,老张双眼一翻,憋了许久才长长吐出一个烟圈,脸上的神色是要多销魂有多销魂。

    烟斗是刘策无聊时制作的玩意儿,结果很快就受到了军中追捧,比起那长长的烟杆,这烟斗的携带当真是方便了许多。

    加之刘策军中将士常年在外南征北战,抽烟是缓解压力的最好方式,也是促进同僚间相互交流的一种手段,所以汉军一线部队几乎每人出征时,身上必带一袋烟丝的。

    “爽!”老张满意的坐在城墙上,背靠垛口不停轻吸烟斗,随口对新兵说道“过两日休假了,等回到庸州城,老子请你去福寿楼喝一杯。”

    新兵也挨着城墙坐下,对老张说道:“不必如此客气,对了我听说现在朝廷正在北方与胡奴开战,你说能打赢么?”

    老张闻言,沉默良久摇摇头道:“这真不好说,但老子知道胡人野蛮凶残,光高原上那群蛮子老子去渝州路上经过一庄园时,有幸见过一回,

    吓的老子差点尿了,硬是躲在一口井里一天一夜不敢吱声,等天黑外面没动静了才敢出来,乖乖,整个村庄的人都死了,

    无论男女老少都被吊在村庄口,这群畜生简直不是人,好多女人尸体一丝不挂,被折磨的是血肉模糊,就连几个月大的孩子都不放过,被长矛活活挑死,

    唉,当时看到那一幕,我是吓的连滚带爬出了庄子,你也别笑话老子,换你遇到那样的情景,你表现可能还不如老子。”

    新兵滚动下喉结,喃喃自语:“看来这次大汉是凶多吉少,听闻塞外蒙洛人人数比勃纥人要多好几倍,前朝大周与蒙洛人数次交手都被打的屁滚尿流,想必大汉也要重蹈覆辙。”

    不想老张却说:“那也未必,去年勃纥人在陇右那块就被汉军打的几乎全军覆没,在陇右领兵的可是当朝兵部尚书许文静,

    那家伙别看是个文弱书生,但绝对可是个狠人,死在他手中的胡人没有百万也有八十万,

    有他这么个狠人在,蒙洛人未必就能攻克中原,总之这些都跟咱没关系,想那么多干什么,现在这样不是很好么?”

    新兵点点头:“也是,无论能不能打赢,跟咱都没关系,咱只要守好这一亩三分地就行,对了我说,那楚国大军会不会来攻打咱蜀地,这壶口关可是首当其冲啊。”

    老张闻言窃笑两声,指着新兵道:“也亏你想的出来,楚军为什么要来打咱蜀地,殊不知蜀道难行么?

    况且,楚国周围到处都是繁华的江南各郡,人家为什么偏偏舍近求远,打咱蜀地?想太多了,

    我要是黄覆老贼,肯定先把江南各地给攻克了,怎么也犯不着跟蜀地过不去。”

    新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是啊,人家为什么要来打蜀地?就算真要打,也该是把江南各地全都占了再打。”

    说完,新兵拍拍手,舒展下双臂,拄着长矛起身回头向关外望去。

    “嗯?”不想这一望之下,新兵顿时一惊,然后揉揉双眼,仔细望去,不由大惊,“不好,有情况!赶紧禀报宁将军!”

    老张闻言,窃笑一声,敲敲烟斗里烟丝残渣,毫不在意地回道:“别大惊小怪的行不,上回你看到几头鹿就大喊大叫,吓的大家都不知所措,这回不会又看到什么了吧?”

    话毕,他起身也向关外望去。

    “这是……”

    不想,呈现在老张眼帘的,是前方地平线上一片旌旗蔽日,正缓缓向壶口关靠近。

    “快……鸣号……鸣号御敌……通知宁守将!”

二十五 军无斗志

    ……

    “喝~~”

    “喝~~”

    “喝~~”

    一万楚军先锋部队,喊着整齐的口号,高举四米长矛,一步一步向壶口关逼近。

    那严整的军阵让壶口关守军只感窒息的压抑迎面而来,握紧了手中的兵刃,身体却止不住开始发抖。

    “楚贼真敢犯我庸州?”

    壶口关守将宁遂,趴在城墙上,瞪着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一幕,一时不知所措。

    副将率先回过神,对宁遂道:“宁将军,楚贼大军逼近,立刻组织防御吧。”

    宁遂抹了把脸上溢出的冷汗,摇摇头道:“贼军人数太多,当命人回庸州禀报太守,恳请支援。”

    此言一出,周围的守军士兵立马围住宁遂。

    老张率先拱手说道:“宁将军,属下愿回庸州向太守府求援,请准许属下出关回城。”

    另一小校也道:“属下久居庸州城,定能以最快速度让太守出兵驰援!”

    一个个守军士兵纷纷向宁遂毛遂自荐,听上去好想各个心系壶口关安危,实则是全都想要逃离这片是非之地,不敢与楚军交战。

    宁遂被吵的心烦,大吼一声道:“都别吵了!大敌当前,谁都不能退后半步,守好自己岗位,准备礌石滚木,死守关口!”

    等士兵安静下来后,宁遂对副将说道:“楚军势大,本将军必须亲自回庸州找郭太守商议对策,在本将军回来前,务必不能让楚贼一兵一卒通过关口,听清楚了么?”

    副将闻言一怔,见宁遂马上要离开,忙快步上前将他拦下,拱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宁将军,您可是壶口关主将,此时大敌当前岂能擅离职守?”

    宁遂手一挥道:“本将军并非擅离职守,而是去太守府找援兵,只有本将军亲自前往,

    才能以最快速度保住壶口关不失,最多两日,本将军必折返,你只需率领将士固守关卡各处要口便是。”

    副将沉声说道:“宁将军啊,身为主将怎能在此时离开?你若离开,必会军心不稳啊。”

    “够了!朱瑄!到底你是主将还是我是主将?一切听我命令行事,不得有误!”宁遂一声暴喝,头也不回快速离开了壶口关墙。

    不多时,宁遂和几名亲兵跨上战马,飞速向庸州城疾驰而去。

    朱瑄见此,无奈叹息一声,只得硬着头皮指挥守军准备抵御楚军进犯。

    “停!”

    楚军行至壶口关约一里处,随着军中响起一声止禁,一万楚军立马立在原地。

    先锋主将秦宗权策马来到军前,张望一眼远处壶口关,露出一脸不屑地神情,对身边斥候说道:“你们两个去阵前劝降,就言只要他们肯放弃关口主动献诚,本将军保证他们无性命之忧!”

    秦宗权,就是一手酿成荆州以南各郡累累血案的罪魁祸首。

    论打仗,他与汉军中的孟珙、辛弃玄、崔谅等一批汉军新起之秀都交过手,也算是“久经沙场”。

    只是这战绩实在惨不忍睹,与汉军的屡次交锋中,次次惨败而归,也都是在战事不利情况下,第一个洞悉局势,撇下大军独自逃跑,一口气跑出百余里不带歇的,博尔特见了都高呼不可战胜那种。

    可偏这样一个逃跑将军,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反而在楚国皇帝黄覆纵容之下,成为先锋将军,这其中缘由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要知道,秦宗权的凶名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对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身上尽显无疑。

    当初为了筹集军粮助楚军南渡长河,可是硬生生将荆州北部数座城池的几十万百姓屠戮一空,用人肉充作军粮,到武镇英大军接管荆州北地时,所遇到的都是一座座空城,这等手段残暴到了天怒人怨地步。

    后来黄覆暗中了解这件事后,却是没有对秦宗权做出任何处罚,相反委以重任,更是将先锋将军的重要位置给了他,不可谓是不器重。

    斥候闻令,策马来到壶口关下,开始劝降:“关上的兄弟听着,奉我家秦将军之命,劝你们放下兵器开门投降,

    秦将军说了,念在大家都有家小,不忍兵戎相见,只要大家为大楚效力,必不会为难各位,

    趁现在秦将军没有发起攻势,主动献城还有重酬,若不顺从,城破之日,片甲不留!”

    壶口关的守军士兵何曾见过这等架势?尤其楚军斥候那句“片甲不留”,更是让大家心生恐惧,军心斗志瞬间被瓦解了。

    老张他们看着远处旌旗招展的情形,不由吞咽一下口水,侧身对朱瑄说道:“朱副将,降了吧,敌众我寡,现在投诚也许还能有条活路。”

    朱瑄此时也是紧张万分,但他还是保持住了一丝理智,咬牙切齿的拒绝了老张的提议:“我等身为汉军将士,岂能未战先降?

    诸位兄弟,楚国境内什么情况大家也不是不知道,那活的简直是猪狗不如,就算他们肯放了我们,

    难道大家愿意那样活一辈子么?自陛下登基以来,何曾欠过大家一分钱军饷?将心比心,你们真的甘愿就这么投降么?”

    这话说的不少士兵心中羞愧不已,的确,刘策登基以来对蜀地军民恩遇有加,再也没欠过一分钱军饷,待遇也比以前好很多。

    但是,眼前楚军人数比守军多好几倍,这还只是先锋,想必后面还有更多的部队抵达,大家能守住么?

    老张想了想忽然对关外斥候说道:“你们秦将军当真守信,不会为难我们和城里的家眷么?”

    斥候闻言大声回道:“放心吧,只要你们肯投降胖,秦将军绝对不会伤害你和你们的家眷。”

    “你干什么!老张,想要造反么!?”朱瑄瞪大双眼,一把拉住老张衣襟怒道。

    老张甩开朱瑄地手说道:“朱副将,实在抱歉,我们只想活着,楚国也好,大汉也好,

    谁当天下共主对我们这些小人物而言,都无足轻重,大家都是有家室的人,不能就这样白白死在这里,所以抱歉了。”

    朱瑄怒道:“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然而,四周的蜀军却没有一人动作。

    “你们都在干什么!还不给我将他拿下!”

    无论朱瑄如何怒吼,蜀军士兵依然没有丝毫动作。

    这时,老张一声大吼:“来人,将朱副将绑了!”

    很快,几名士兵一拥而上,将朱瑄死死压在身下,用绳子将他捆绑的结结实实。

    “你们,你们都想造反么?”朱瑄奋力挣扎,奈何却没有任何效果,只能厉声大喊,“总有一天,你们会为今日所做所为后悔的!”

二十六 好一个兵不血刃

    ……

    这是秦宗权最风光的时候,不费一兵一卒,便攻占了易守难攻的壶口关,也是通往庸州的唯一屏障,整个过程前后不过短短一个时辰。

    随着壶口关大门洞开,老张和两千守军齐齐放下兵器跪在关口,恭迎秦宗权大军入关。

    秦宗权策马前行,一面通知斥候去跟法鞅报捷,一面带兵进驻了壶口关。

    “属下张庭,参见秦将军!”

    秦宗权策马进关时,老张主动跪拜示好。

    秦宗权看着满地匍匐的蜀军士兵,点头说道:“很好,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做出来正确选择,本将军很是满意,都起来说话吧,别跪着了。”

    “多谢秦将军……”张庭起身怯生生站在一旁,小声说道,“秦将军,您可是答应过我们,只要肯献关投降,就不会为难我们的。”

    秦宗权挥挥手道:“那是自然,本将军一向说话算话,我看你人不错,就给我牵马引路,熟悉下关内情况吧。”

    “属下遵命。”

    张庭蹑手蹑脚走到秦宗权所骑战马前,抓起马首缰绳,引着秦宗权以及上万楚军进入了壶口关。

    待进入壶口关,秦宗权看向被五花大绑的朱瑄时,不由眉头一皱,俯身问张庭:“这是何人?”

    张庭道:“秦将军莫怪,这是我们守关副将朱瑄,因为一时犯浑无法接受秦将军到来,怕他惹事,属下才将他绑了起来。”

    秦宗权闻言,一个翻身下马,径直走到朱瑄跟前,将手中马鞭一折,托着她下巴问道:“你不愿意投诚?”

    “呸!”朱瑄当即一口口水吐在秦宗权脸上,大声骂道:“末将身为汉臣,岂能向你这等暴徒贼寇摇尾乞怜?想让我给你们这群楚贼投降?还不如杀了我痛快!”

    秦宗权闻言大怒,狠狠一鞭抽在朱瑄脸上,直抽的他脸颊皮开肉绽。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哼哼,我秦宗权的名声难道你没听过么?”秦宗权恶狠狠地冲朱瑄说道。

    朱瑄冷笑一声:“一个被我汉军打的狼狈不堪,如丧家之犬的畜生,本将军当然是如雷贯耳。”

    “放肆!”秦宗权大怒,又是一鞭狠狠抽打在朱瑄身上,“现在你们汉军还不是被我打败,谁是丧家之犬?我问你谁是丧家之犬!”

    秦宗权发了疯一样,马鞭不停抽在朱瑄身上,不多时,他身上的皮甲也逐渐被抽的变形,干瘪了下去。

    张庭心有不忍,忙拦下秦宗权劝道:“秦将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再与朱副将一般见识了,让我再好好劝劝他好么?”

    “滚!”

    不想,暴怒之下的秦宗权,直接一脚将张庭踹翻在地,继续狠抽了朱瑄数鞭才缓过神来。

    下一刻,他把马鞭丢到亲兵手上,瞥了眼倒在地上的张庭,轻哼一声说道:“刚才是本将军太过激动,你也别往心里去,既然你说要劝,那就好好劝劝你这位昔日上司吧。”

    说完,又阴沉的瞪了朱瑄一眼,然后转身去巡视他处了。

    纵使身上有甲胄,在秦宗权如此暴戾的皮鞭挥舞下,朱瑄还是痛的呲牙咧嘴,同时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锁定在秦宗权的背影上。

    ……

    当法鞅大军赶到壶口关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他也没料到,壶口关居然如此轻易的就被拿下了,原本计划这等凭借天险的关口最快也要三五天才可能。

    只是,当他看到壶口关上楚军大旗迎风招展时,也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末将在此恭候丞相多时……”

    壶口关下,秦宗权如果一条狗一样,跪在地上迎接法鞅到来。

    法鞅忙上前将他搀扶起,点点头道:“秦将军,此次北伐,你可立了首功,等班师回朝后,本相亲自向皇上举荐你的功绩。”

    秦宗权激动不已,忙道:“一切都是丞相调度有方,末将不敢居功。”

    法鞅:“秦将军莫要谦虚,我朝以法立国,赏罚分明,决计不会贪墨任何一名士兵的功劳,快带本相进关巡视吧。”

    秦宗权躬身道:“请丞相随末将前来。”

    壶口关不大,在秦宗权的带领下,法鞅很快就对壶口关有了一个全面了解,最后俯在城头上,眺望庸州方向不由叹道:

    “如此依托天险设立的关口,若强攻必定会给我军战略造成巨大阻碍,不想如今却是兵不血刃就取下壶口关,由此可见刘策对蜀地把控还不严密。”

    罗松道:“丞相所言有理,如果守在这里的汉军是中央军,怕又会是另一种结果了。”

    法鞅拍拍垛口城墙道:“不管怎么说,今日旗开得胜,进攻庸州再无阻碍,等明日天一亮,

    大军就继续向庸州开拔,绝对不能给余阶任何反应的时间,

    只要庸州各郡尽得,此次北伐目的也就达成,接下来是进是退,主动权都在我楚军手中。”

    其实,法鞅十分想要夜晚行军,但无奈条件不允许,楚军士兵普遍都有夜盲症,万一遇到汉军截击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罗松提出了一个疑虑:“丞相,庸州距离此地不过三十里,壶口关失陷想必太守郭厚也已有耳闻,

    万一他召集全州士兵抵御,我楚军想要去的庸州全境,怕是并不容易啊。”

    法鞅闻言,摇摇头:“郭厚此人胸无大志,加上庸州城内守军不足两万,武备比之壶口关还不如,

    且全是新招募的青壮,根本毫无战力可言,最多五日,我大军便能顺利取下庸州城。”

    罗松拱手道:“那末将这就去安顿将士,天亮就向庸州进发。”

    法鞅点点头表示默认了……

    与此同时,庸州太守府内……

    太守郭厚从宁遂处得知楚军大举进犯壶口关后,可谓是坐立难安,一边命人加固城墙防守,一面命人往壶口关打探情报,确认壶口关战况。

    “报~”

    就在郭厚在府内不停来回踱步之际,派去打探壶口关战况的人回来了。

    郭厚忙上前问道:“前方战事如何?”

    下人回道:“回禀太守,壶口关上已经挂上楚军旗帜,壶口关,已经失陷了……”

    “啊?!”

    郭厚闻言,一个踉跄倒退数步,最后瘫坐在摆放在桌边到底凳子上,满脸的呆滞。

二十七 不战而溃

    ……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郭厚急的不停搓着双手,在厅堂内来回走动。

    他的举止很快就感染了传信的下人,也是瑟瑟发抖的退了出去,顺道将这噩耗传达给整个太守府。

    按郭厚原本预想,壶口关再怎么说也能凭借地理优势撑个十几天,就算没十几天三五天总该可以吧?

    只要有这时间,到时自己可以从容号召庸州百姓共同御敌,还能前往渝州禀报余阶请他派兵驰援。

    但结果却是壶口关比他预计最坏的结果还要差,只一天不到功夫就沦陷了,根本没有让自己做出反应的机会。

    楚国法鞅的行事风格郭厚也有耳闻,这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敌人,自己根本不是人家对手,不!甚至可以说,连对手都算不上。

    “冷静,我要冷静!”

    郭厚回到自己位置上,端起茶杯颤颤巍巍喝了口茶水,努力平复自己紧张的情绪,开始思索对策。

    “凭借我庸州城地利之便,即便壶口关失陷,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何况城中粮草充足,足够数十万军民大半年之用,应该可以撑到余刺史派兵驰援。”

    郭厚分析了下庸州城地理优势后,心中不安也稍减数分,而后继续考虑城内兵力。

    “两万守军,驻守城池足够了,只是这些都是新兵,根本没见过血,真的能挡住如狼似虎的楚军么?”

    想到这里郭厚又担忧起来,其实这也怪不得郭厚,是余阶将蜀地精锐部队,调往高原山脚下的边防要塞去抵御勃纥人了。

    余阶认为,勃纥人对蜀地的威胁远胜楚军,毕竟以往几十年时间,蜀地所遭受的巨大损失全部来自勃纥人,不得不让余阶将蜀地防御战略中心向勃纥所处高原地带靠拢,相对而言忽略了蜀地内部的防范。

    其实两万人,哪怕是新兵,凭借庸州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抵挡十万楚军应该是绰绰有余。

    可惜,蜀军还是以前朝旧制为主,缺少扫盲教育,没有中央汉军那种家国情怀的战斗思想,更没有什么荣誉感可言,当兵吃粮,纯粹就是混日子而已。

    “老爷,妾身听说壶口关失陷,可有此事?”

    就在这时,郭厚妻子,吴氏带着自己一双儿女,一脸焦急地步入大厅。

    郭厚眉头一蹙:“你们来干什么?妇道人家懂什么,赶紧回去!”

    吴氏道:“妾身是不懂,但却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几十万楚军正在壶口关集结,不日就将向庸州袭来,

    妾身得为这个家,得给自己女儿、儿子考虑,必须来问老爷你,这庸州可否能够无虞?”

    郭厚刚想发火,却见自己十八岁的儿子郭楷和十六岁女儿郭颜正满脸惊恐的看着自己,不由叹息一声。

    “贼军势大,庸州怕是难以撑到余刺史的援军……”

    吴氏闻言,忙劝道:“那老爷你还犹豫什么?趁楚军还未杀到,立刻出城去投奔我父亲吧。”

    “你让我弃城与不顾?”郭厚起身惊道,“我可是庸州太守,一旦擅离职守,事后余刺史追查起来,岂会轻饶?”

    吴氏道:“那就眼睁睁看着楚军攻破城池,把我们一家都贬为贱民不成?”

    她顿了顿,轻抚自己郭楷和郭颜的头,一脸担忧地说道:“妾身已年过四十,死不足惜,但我们的儿女还年轻,

    妾身也早已听闻楚国境内对待士族和读书人的手段,你难道愿意看着我们的儿子被沦为奴隶,我们的女儿被楚军糟蹋么?”

    说着,吴氏忍不住流下泪来。

    “娘~~”

    郭楷和郭颜也是吓的紧紧依偎在吴氏怀中嚎啕大哭起来,瞬间母子三人抱作一团痛哭流涕。

    郭厚心烦意乱之下,将手中茶盏重重甩在桌上,大喝一声:“好了,你们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哭哭啼啼能解决什么实质问题?”

    吴氏闻言,擦干眼泪说道:“老爷,为了咱一家人安危,还是赶紧收拾细软,连夜离城吧。”

    郭厚道:“我若走了,其他不说,余刺史若知道了,那也是死罪啊,大汉律法明文规定,凡有镇守官员对敌不战而溃者,斩无赦!你们能不能替老爷脖子上的脑袋着想?”

    吴氏反驳道:“那老爷留在城中就不会死了?楚军杀到,同样得死,何况事出有因,他余刺史难道就没有半点责任?

    要不是他将蜀地各郡精兵调走,我们安能惧怕楚军?老爷,凡事都有例外,眼下这情形就是一个意外,

    我们非是不愿意守城与敌鏖战,实在是寡众悬殊,余刺史又岂能这么随意开罪与你?”

    郭厚闻言,陷入沉思之中,显然已经动心,只是还没有最后下定决心。

    吴氏见此,继续蛊惑道:“何况,家父与蜀中各地官吏都有往来,他一定会替你多方走动走动,

    大不了就官降一级,最差索性不做这官,但你的命却是肯定能保住的,还在犹豫什么啊老爷。”

    郭厚终于被说动了,无奈地叹息一声,对吴氏说道:“我离开可以,只是这城中百姓该怎么办?”

    吴氏:“这都是命,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老爷若有雄心壮志,大可将来回兵夺回城池,拯救黎民与水火。”

    “罢了,就依夫人之言,即刻收拾细软,连夜准备出城。”郭厚最终选择了逃跑,即便良心上让他不允许如此,可也是“身不由己”,毕竟他同样怕死。

    ……

    当夜,郭厚带上数百家丁和五百亲兵,装着四车家当,从庸州西门而出,向吴氏老家武都行去。

    直至第二天早上,楚军出现在庸州城下之际,守城的官兵才发现太守府早已人去楼空。

    失去了指挥的蜀军,顿时乱做一团,还未开战先自乱阵脚,很快就将这种恐惧弥漫到城中,登时让城内百姓乱做一团,拥挤在街道上,想要逃离这座城市。

    “唉!”

    宁遂看了眼城外的楚军缓缓逼近,长叹一声后,紧了紧身上包裹,走下城头,也加入了逃跑大军。

    而宁遂这一跑,让本就没有斗志的庸州守军更加不知所措,各处守军将官见大势已去,聚在一起合计片刻,最终选择了向敌军投降。

    仅隔一日时间,庸州城这座蜀地南方门户便在不伤一兵一卒情况下,沦陷了……

二十八 纵兵三日

    ……

    “喝~~”

    “喝~~”

    “喝~~”

    激昂的吼声回荡在庸州城上空,数万楚军喊着嘹亮口号,在罗松率领下,缓缓步入庸州城。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两万镇守庸州城的士兵,此时正无精打采的立在城内街道两侧,默默迎接楚军的到来。

    罗松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唤来副将,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传令下去,所有将士不得扰民,违者军法严惩。”

    副将闻言离去,将罗松的命令传递到每一营的军官耳中。

    原本预计持续数月的庸州攻略战,如今短短数日时间就基本达成了既定目的,整个战事顺利的让人不敢置信。

    虽然还有庸州城区各镇各郡尚未占据,但庸州蜀军主力已全歼,剩余的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对与这样的顺风仗,罗松也是难得遇到几次。

    随着战事顺利推进,此时楚军士气爆棚,不少士兵心中已经对汉军起了轻蔑之心,觉得没有那些从荆州来的老兵口中那样好战可怕。

    只有楚军军中高层深刻意识到,蜀军虽也是汉军一支,但和中央军根本不可相提并论,打一群毫无斗志的蜀军士兵再打不赢,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

    午时时分,法鞅安顿完壶口关的兵力布置后,也来到了庸州城视察。

    相比与罗松,法鞅看着满城百姓那种目露胆怯期盼的眼神,心中所想的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他一言不发,直接来到太守府,现在已成为大军指挥所的地方,决定找罗松商议接下来的部署。

    “丞相来了?”一见到法鞅,罗松喜笑颜开,忙迎了上去,对他说道,“丞相,你可知这庸州存粮有多少么?满满一大仓库,足够我楚军将士三年食之不尽啊!”

    法鞅道:“是么?那可真是我大楚之幸,有了这批粮草,本相可以继续从容布置接下来的战事。”

    罗松手一挥道:“丞相放心,末将已经安排斥候去打探庸州各地军事布防,如不出意外,最多半个月时间,末将定能扫平整个庸州!”

    法鞅笑着摇摇头:“不,罗将军,本相指的不是这个,按照楚军现在的士气来看,

    本相以为,可以趁三军将士士气恢宏之际,继续对蜀地内部发动战争,将战果扩至最大。”

    罗松闻言面带难色:“可是,我楚军这次战略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该固守消化,安抚城内民心才是,

    万一继续进军,遇到意外变数,在崎岖难行的蜀道上,怕是相互接应都来不及。”

    法鞅道:“之前本相就说过,只要庸州占据,那么对蜀地的攻势,主动权都在我们这一边,

    现在要做的不过是扩大战果罢了,即便失败,对楚军既定战略也没有太大影响,望罗将军早做准备。”

    罗松拱手道:“既然丞相如此安排,末将这就去准备,待将士们休整两日便继续向蜀地内部进军。”

    “不急!”法鞅道,“大军一路劳累,可让他们在城中多歇息几日,顺道,让三军将士纵城三日,算是对他们的犒赏。”

    “万万不可!”罗松当即反对,“丞相此举定会导致天怒人怨,如今庸州城既然已经夺下,城中百姓皆是我楚国臣民,哪有纵兵加害本国百姓之理?如此跟土匪何异?”

    法鞅面无表情地回道:“在皇上确认庸州归附楚国前,他们就是敌人,何况此举也有助楚国提早施行国策,

    让庸州城百姓身无分文,将他们的尊严践踏在地,才能防止他们生异心,才能让他们安然接受我大楚统治!”

    罗松闻言大怒:“丞相!你真的是不把百姓当人看么?”

    法鞅:“这是没办法的事,将国策国法贯彻到底,是本相的职责所在!这件事本相来处理,罗将军无需多问,按本相所说去做便可!”

    罗松咬牙切齿地回道:“我们是兵!不是贼!如此纵兵祸害百姓,又与流贼有何区别?”

    法鞅大怒:“够了!本相是此次出征主帅,一切必须都听本相行事,如果不这么做,我们极有可能被三军活活撕扯成碎片!”

    罗松闻言一怔:“丞相此言何意?”

    法鞅指着太守府外,大声说道:“楚军,没有军饷!想要财富,只能去抢!如果现在不满足他们,一旦遇到些许挫折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兵变!我的大将军,你该知道十万大军发生哗变会造成什么样的局面?就算十座庸州城都不够让他们祸害的,

    比起如此可怕的事,本相已经将损失降到最低了,只有让这群虎狼之师满足了欲望,我们才能继续指挥他们为大楚,为皇上开疆拓土!”

    罗松拳头捏的死紧,虎眸里射出的精芒仿佛要将法鞅活剐一般。

    “哼!”

    良久,罗松一甩披风,夺门而出。

    他一走,法鞅客卿蹑手蹑脚来到法鞅跟前说道:“大将军如此桀骜不驯,一向与丞相政见不和,丞相为何不找借口除掉他?”

    法鞅回头瞪了客卿一眼,沉声道:“罗将军,有功与社稷,且是难得的将才,本相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去加害与他,如此只会让刘策拍手称快,这种话以后休得再提!”

    “是……”客卿拱手低头,缓缓退到身后。

    法鞅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除了皇上,难道真没人能理解本相的做法么?本相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大楚未来啊。”

    ……

    当日下午,收到法鞅命令的楚军士兵,顿时欢呼不已,很快,庸州城内迎来残忍罪恶的一幕幕。

    “军爷,求你不要带走,好歹留一点,这是我家最后一点家当,你若拿走,我们一家老小该怎么活啊?求你了,军爷~”

    一名商户死死趴在一辆装满珠玉的马车上,大声乞求周围楚军士兵高抬贵手。

    奈何,这些穷疯的楚军士兵哪里听的进他的话,直接抡起枪杆刀鞘就往他身上招呼,直揍的他鲜血淋漓,不省人事后,才拉着车大摇大摆的向前走去。

二十九 后悔不已

    ……

    “开门!开门!听到没有!开门!”

    一间民房外,一队楚军士兵在一名军官带领下,重重拍打着紧闭的大门。

    门后一家五口缩在桌子底下不停发抖,男主人看着抖动不已的门栓,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拍门无果后,楚军军官恼羞成怒,对身后下属怒吼一声:“给我把门砸开!”

    下一刻,几名士兵撩起袖子,当即开始砸门,不多时,紧闭的房门被硬生生踹开,重重倒在地上。

    男主人见此,忙从桌底下爬出来,跪在军官面前苦苦哀求:“军爷息怒,军爷息怒啊~”

    楚军军官眼一横,一把揪住男主人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提起,二话不说就是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厉声吼道:“妈的让你开门聋了是么?害军爷在门外等了那么久,想找死啊!”

    男主人捂着肿胀的脸颊,含糊不清的求饶:“军爷,小的害怕啊……”

    “哼……”军官冷哼一声,随后一把将他推在地上,大手一挥:“把值钱的东西一样不剩全部搬走,搬不动的都给我砸了!”

    得到命令的下属,立马狞笑着开始破坏房屋里一切可见物件,另外一些楚军士兵则是连锅碗瓢盆都不放过,全部都搬到了屋外。

    男主人瘫坐在地,不敢有半点反抗,面对这群强盗,他是敢怒不敢言,只求自己生家性命安全就知足了。

    军官在屋内一阵踱步后,忽然瞥见桌底下还有人,不由眉头一皱,上前一把将桌子掀翻。

    “娘!”

    一名刚十五岁的少女吓的马上扑在母亲怀中,大哭起来。

    “呦呵,嘿嘿嘿……”

    当军官看到少女的模样时,不由满脸狞笑起来,回头看了男主人一眼,打趣道:“这是你女儿?”

    男主人一听,立马连滚带爬跪在军官跟前,苦苦哀求:“军爷,家里的东西你随便处置,可否放过小的家人?”

    军官一脚将男主人踹翻,骂道:“你在跟军爷谈条件?哼哼,一路行军辛苦,军爷让你女儿服侍也算是她的福分,别不知好歹!”

    说完,一脸坏笑地去抓少女。

    “娘,救我!”

    “放了我女儿!”

    母亲死死抓着女儿的手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无奈力量差距太过悬殊,少女最终被军官夺走,淫笑着扛在肩上向屋外走去。

    “不可,不可,放开我女儿!放开我女儿!”

    眼见自己骨肉将要受苦,男主人不顾一切扑了上去,死死抱住军官的腿。

    “妈的,放手,让你放手听到没有!”

    军官行动受阻,不由大怒,大声呵斥脚下男主人。

    可是男主人却是咬牙切齿,死死抱住军官大腿不放,两人就这样一直移动到大街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狠狠的揍他!”

    军官怒不可遏,一声大吼,瞬间有四名楚军士兵一拥而上,对着军官脚下的男主人一阵暴打。

    最终,男主人满脸是血,无力的松开了手,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被军官抱走,在她不断挣扎呼喊声中,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相同的一幕幕,发生在庸州城各个角落,因为有言在先,凡是在城里所劫掠物资,九成必须如数上缴,自己可以留一成。

    这条规定将这群虎狼之师真的化身为禽兽,肆无忌惮的开始在城中各处劫掠。

    这其中,最凄惨的都是那些女眷,他们成为了楚军发泄积攒多时怨气的对象。

    在普遍文盲的楚军军中,任何礼义廉耻,家国情怀全部被抛到了脑后,有的只是人类诞生以来的最原始兽性。

    城中女子一车车被押运到军营内的“洗衣营”,被充作军伎以供这群楚军士兵尽情发泄。

    张庭看着洗衣营内关押着无数女子,心中很不是滋味,再怎么说,这些女人都是同乡啊。

    “罢了,这世道就是如此,还是管好自家事为上吧。”

    努力说服自己后,张庭也就不再理会她们,打算去其他营地转转透透气。

    “夫君!是你么夫君?”

    就在这时,一声熟悉的呼喊声在张庭耳畔回响,他顿时一怔,忙回头望去,登时双眼瞪得滚圆。

    只见不远处军营内,一个二十五六岁左右,蓬头垢面的妇孺趴在营口大声向自己呼喊。

    这不是自己的妻子么?

    张庭见此,忙冲向军营,大喊道:“你怎么来这里了?快回去!”

    妇孺哭道:“这些士兵不分青红皂白,就冲进我家,二话不说就把我拖到了这里,夫君,你快救救我吧。”

    可当他冲到营口时,却被两名守卫持刀拦下:“大胆,敢闯军营重地,想死么!”

    张庭忙讨好道:“两位军爷,那是我娘子,这一切都是误会,求你们放了她好么?”

    两名守卫闻言,根本不予理会:“放肆,不管是谁,都不能违反军规,就算是你娘子也不行!”

    张庭苦苦哀求:“军爷,秦将军答应过我们,不会伤害我的家眷,她真的是我妻子,快放了她吧。”

    “滚开!”一名守卫粗暴的将张庭推倒在地,大声呵斥道,“没有秦将军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否则杀无赦!”

    张庭闻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冲妻子大声喊道:“你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求秦将军把你放了,稍等啊,我去去就回!”

    他一路小跑,四处打听秦宗权现在何处,最后总算在城门口一间酒肆内找到了正在喝酒的秦宗权。

    等听完张庭的话后,秦宗权冷笑一声,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本将军是说过不会伤害你家眷,

    但没说不拉她充作军伎啊,何况是丞相下的命令,我不得不遵令行事,放心吧,等这场仗打完,

    本将军再给你找个好人家姑娘,你家那黄脸婆,就不要去管她了,下去歇息吧。”

    张庭闻言,大声说道:“秦将军,你为何出尔反尔?当初是如何答应我们的,才一天功夫就全忘记了?”

    秦宗权闻言,直接起身,一拳砸在张庭小腹,痛地他直不起身来。

    “妈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群贱民而已,老子为什么要跟你们讲信用,不就玩你女人么,

    你有什么好不满的?若再敢这样跟我说话,老子一刀剐了你,来人!把他丢出去,扫兴!”

    此时张庭后悔不已,真没想到自己主动投诚居然会换来这样的结果,要是昨日听朱瑄的话,与敌死战,就算战死也算是尽到了守护家人都职责。

    但一切太晚了,张庭张大嘴巴,额头青筋暴起,无声的嘶吼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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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君临天下!介绍:
又名《异界烽火录3》
穿越十年,刘策从一名朝不保夕的小兵,逐渐成为武朝开国君主。
然而,新生的王朝内忧外患,满目疮痍,北方和西南异族政权虎视眈眈,神州山河依旧四分五裂,朝堂的暗涌、百姓的生计,无一不在考验这位新时代帝王的魄力。
异界烽火录最终篇,就从蒙洛帝国境内一处无名部落开展……朕,君临天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朕,君临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朕,君临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