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非盗亦非贼
钟氏本名钟静贞,也是金陵人氏,因为其父钟旭曾与孙升为同窗好友,两家才结了亲,她是看着孙镮长大的,对小姑子的事情极为上心。贾政所谏“专利”二策利在千秋,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最重要的是打破了如今严氏父子一家独大的情况。
虽说是没落的勋贵世家,也被削弱的不行了,可依然有底蕴。朝堂上如今严氏父子和仇鸾二人打的不可开交,孙家全都当了缩头乌龟,可指不定哪天就成了炮灰,一锅给端了。要是得到贾家这层关系,最起码有个照应。
她不是十七八岁只知道情爱的少女了,与丈夫孙鑨成婚这些年,见过听过许多一夜之间满门或抄家或斩首入狱的了。想着,便决定回去了好好打听打听这位贾公子。
上了香,祈了福,孙镮写下孙升的生辰八字让无尘道长每日诵经,祈祝命星,又每个人解了一支签,直到将近正午才算完事。
无尘道长安排贾珏等在观中亭子休息,命人沏茶倒水,几人坐在亭子里闲聊,旁边梨树在微风下飒飒而动,飘来青梨的果香。孙云跑到树底下想要摘果子,可惜梨树比他高太多,下面的又都被人摘走了,根本够不到上面的梨子,树大了也不好爬,只能请贾珏出山,一旁吕兑也跟着。
“两位居士,梨树太高了,平日我们要吃,都要寻个木梯来才够得到,稍等一等。”无尘道长吩咐旁边的弟子去取木梯,便转过身来准备喝茶,再与旁边的各位居士说说道法,多挣些香火钱。
贾珏看了看梨树的主干,太粗了,有点费劲,他卷起两手的袖子,踩了踩脚下绿茵覆盖的青砖确定平稳,便飞身跃起,一只手抓住一根粗壮枝桠,悬在空中。他摘了两个梨子便要想下扔,孙云却没有做好准备,他提醒说:“愣着干什么,把袍子撩起来接着啊。”
“贾大哥,你好厉害啊。”孙云回过神来夸赞,然后赶紧照着做,接住一颗颗诱人的梨子。
“没想到贾兄竟然有如此功夫,果然不愧是荣国公之后。”吕兑感慨道,俨然是一个在旁边喊“666”的观众。
“我这身手也就一般,不过平时练一些巧劲,练的久了自然熟能生巧。”贾珏迅速摘了十几个梨子,然后轻轻一跃,落在地上。
“居士这功夫,没有个三年五载的苦工怕是练不出来,平日里贫道也练些轻身的功夫,却断然做不到如此不染尘埃的境地。”无尘道长不知道何时走过来,的确,六米多的高度,有些功夫的都能做到,可像贾珏这么轻松,双脚如此轻盈,且起落的时候没有任何声音的水平,功夫要不是练到了家,还真的做不到。
“身轻如燕双飞翼,劲力自在巧妙中。十年寒窗十年功,同是金榜题名时。”孙镮听贾珏说的轻松,又听到无尘居士半感慨的评价,能够感觉到其中隐藏的汗水和辛苦,声音清澈,有感而发。
“没想到贾公子身手不凡,难道是要参加武举不成?”钟氏款款走来,脸上带着自然的笑容,似乎是真心的询问。
“本来只是强身健体,跟着府里的老人练练,谁知道圣上晓得了,赏赐了一块武生牌,若是运气好,应当能混个武举人。”贾珏拿了两颗梨,取出来寐云给他绣的帕子,在上面擦干净,然后一个给孙云,一个给孙镮。
“多谢。”孙镮两手接过梨,心下喜悦。
“客气什么,我叫你文瑶姐姐,给你擦个梨当是应该的,再者你也该叫我一声灵明弟弟,不济只叫灵明也是可以的。”贾珏抱怨说。
孙镮有些为难,两人认识不过几日,见面只有两次,这就是第二次,没有到喊姐姐弟弟的情分上吧,不对,连喊字的情分都还没到呢。她正和贾珏对立站着,一时间不知所措。
知道还不到时候,贾珏莞尔一笑:“莫当真,你还是叫我贾公子好些,不然我自己都认为我是登徒子了。”
孙镮莞尔一笑,忐忑的心平静下来,她真想说“我看你刚才就是登徒子”。
说完,贾珏转身给自己擦了个梨子,孙云正和吕兑给其他人发梨子。清甜的梨子一入口,津液清凉,所有的烦恼都在此刻淡化,和着凉爽的山风消逝在远空。
钟氏瞧了贾珏的模样哪里还不明白,现在百分百确定小贾同学图谋不轨。她嘴角舒心一笑,看来还是个聪明的小子,懂得怎么获得女人心,再看旁边的吕兑,还没发现自己多了个对手。
时间不早了,已然到了该下山的时候。
孙云跳着上了孙镮的马车,邀请贾珏一起,该客气的时候要客气,不该客气的时候当然要主动,贾珏就坡下驴,三两步就在吕兑旁边上了车。
掀开锦绣的帘子,孙镮坐在靠后的位置,上面铺着绣花云毯,柔软舒适。两旁坐着紫琪和孙云,紫琪的手里拿着一个点心盒,装着上好的时令糕点,孙云拿了一块,囫囵吃着,显然是饿了。
马车里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古代女子皆随身带着香包,里面有苍术、山奈、白芷和藿香等各种药材香料,起到安神、驱蚊,以及保健的作用。
见贾珏进来,孙云忙让开地方,从盒子里取来糕点相让。
山间路不平整,马车走的不快,孙云也是个话多的,上了车小嘴叭哒吧哒说个没完,讲的都是他跟他的小兄弟们戏耍的事情。尤其讲到最近有个叫薛蟠的在京城各处玩耍,经常拿些好东西贿赂人,可他不通文墨,却非要往舞文弄墨的地方钻,徒惹笑柄。
“这家伙确实滑稽。”贾珏听了摇摇头,他可能不是想要吟诗作对,估计是看上哪个长相俊美的骚年了。
孙镮叮嘱孙云以后少跟这样的人搅和在一起,又轻声问:“灵明也认识这个人吗?”
贾珏苦笑,无奈的回答:“我倒不想认识他,可是不行啊,他是我表哥。”
于是就讲起了四大家族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及薛姨妈的心酸教子历程,让孙镮美目横陈,时而翘眉。要知道,这位表哥可是为了个丫鬟杀人的,当然,这件事贾珏没提。
行至中途,再有一里地就可以离开树林,贾珏突然听到大量深沉的呼吸声,他虽然降丹未成,但精气神都已经铸就神性,不同凡响。这突然的呼吸声带着预警的意味,只听一片箭声呼啸,树林里的灌木丛中有人大喊:“上啊。”
二十多个盗匪从树林中窜出,叫嚷着冲向车队,一时间马匹嘶鸣狂躁,随从赶紧从车厢里取出来木棍,准备迎敌。养这些护卫可不是吃干饭的,到了时候就要保护主子。
箭声凌空,一道突然穿过车上纱窗射进来,紫琪大叫一声抱住孙镮,喊道:“小姐,怎么办啊?”
外面吕兑虽然心里慌张,表面却沉静,喊道:“六子,骑马快去城中报信,其他人,保护夫人跟小姐。”
这家伙还回头朝着孙镮喊了一声:“别害怕,有我呢。”
贾珏顺手抓住那支射进来的箭矢,瞅了瞅用料,竟然是制式装备。他又抓住两支箭,笑到:“竟然敢在京城外打劫,这是要造反啊。”
“贾兄,快出来与我一起对付这些狗贼。”吕兑还好,竟然拿着一把剑,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
前面跑出去的六子,马匹刚跑了五十来米,就被地上飞起的绳子干翻,摔在地上被人一刀结束。这显然是一场有预谋的袭击,人手众多,就是不知道是针对贾珏的还针对孙家的,毕竟贾政是个清官,得罪人的事情估计有。
“嫂子,咋办?”杨氏和薛氏都是大家闺秀,哪里见过这种沙发上场面,眼看血肉横飞,蒙面的歹徒杀家奴就像砍瓜切菜一样简单,马上就要杀到眼前,自然就慌了,头上冷汗琳琳。
“怕什么,大不了自尽,郎君自然会为我们讨回公道的,断不能让贼人撸了去。”钟氏倒是个有见识、有胆气的,竟然抽出头上的银钗握在手中,准备看准情况自杀。
“这些人训练有素,杀伐果断,不像是盗匪,你们呆在车里不要动,我出去看看。”贾珏看不射箭了,露出平静的笑,安慰孙镮。
“姑姑,我怕。”听着外面的喊杀声和惨叫声,孙云的样子最狼狈,紧紧依偎在孙镮的怀里,连头也不敢抬。
“你去吧,我不怕。”孙寰紧紧握着紫琪的手,一直在颤抖,嘴上却倔强,最后叮嘱“小心点的”的时候,贾珏已经下了车。
一把明晃晃的刀瞬息而至,贾珏脸色变冷,刚下车你就砍我?于是他不客气的伸手,来了一招空手接白刃,然后一脚踹出,那人便飞出去十多米,砸进草丛中。
情况很不妙,家奴十四个还有七个,惨叫连连,恍惚之间,又死了一个,前面的马车马匹被箭射中,疯狂挣扎,被蒙面人砍断四肢,惨烈的嘶鸣后轰然倒地,马车被掀翻,传来钟氏三人的惊叫。见贼人拉出钟氏就要砍去,贾珏本来还想杀一两个震慑一下,这是要赶尽杀绝的节奏。
瞬间又打飞两个人,贾珏不再犹豫,捡起地上的刀朝着钟氏的方向劈去,无形的刀罡瞬息而至,将沿途的五个劫匪劈成两段,有两个只是被劈断手臂,叫声比杀猪可要惨烈的多,温血喷溅,十分可怕。
钟氏本来尖叫着举起双手抵挡,闭眼等死,谁知道叫了会儿没又疼痛感传来,慢慢睁开眼,嘀咕:“难道我已经到地府了?”
随之而来的一幕却叫她大脑空白,险些晕了过去,紧接着就是一阵呕吐。
车里杨氏和薛氏还在挣扎,身上衣衫不整,露出雪白颜色,杨氏力气小一些,直接被劫匪拖了出去要砍,刀还没落下,看到左右分离对面左右分离的同伴,瞳孔微缩,然后被赶过来的吕兑一剑刺伤。
“不好,怪物,快撤。”丛林里还隐藏着三人,其中一个是小队的首领,原本想着马上就要立大功,升职嘉奖,然后去买个美娇娘回去蹂躏,没想到半路出来个程咬金,这跟情报不符合啊。
刚转身,一道影子窜过,刷刷砍掉左边一人,明晃晃的刀刃上殷红的血从上到下汇聚,化作血珠滴落,不用猜,这就是身边同伴的血。
“啊——”“鬼啊。”右边的家伙心态不行,叫喊着要跑,中间被刀指着的发现是个机会,盯着贾珏寻找机会,说:“你不追吗?他跑了还有人来的。”
贾珏嘴角微翘,一道寒意涌现在森林中,似寒冬抵达。贾珏左拳慢慢抬起,并指成剑,像一把手枪,做了一个打枪的动作,逃跑的队友声音戛然而止,全身被冰块包裹,因为奔跑的动势倒在地上。现在正是秋意渐浓的时候,空气中很湿润,冰块蔓延出二十厘米才停住,四周的树木上尽是雪白色的霜。
年有四季,分二十四时,夏和冬变化最剧烈,懂得也最快。贾珏现在掌握十五种节气变化,化为十五种小法门。刚才的就是其中一种,不仅能让人结冰,他还能用来改变天时,比如夏天下冰雹之类的。
原本以为没什么用,现在看来很好使。
“你,你是人是鬼?”领头人看到这一幕,杀人无数的他脑海里十分恐惧。
“为什么不能是仙?”贾珏很奇怪。
“神仙不杀生。”领头人回答。
“感情神仙在你们这些人眼里,不过是不敢抬剑的圣贤书生之流,却对鬼恐惧。”贾珏突然想到这些人可能不知道地府什么的,这个时代只有信佛的或者和尚知道这玩意,读书少就是惨,“你知道吗,无尽深渊之下,有十八层地狱……”
“给我个痛快,我说。”领头人听到一半,额头上的黑罩已经湿透了,人倒是聪明。
“谁派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别骗我,我能知道的。”贾珏收了刀,走到冰块人旁边,手起刀落,嘴里说:“下一世投胎做个好人吧,不对,作恶太多下一世可能当不了人,算了,我大发慈悲,送你往生人道吧。”
颂到: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上仙,不可。”突然出现两个穿着黑白衣服的人来到贾珏面前,慌张的喊叫。
我去,黑白无常?
第十七章 世间皆无常
前方鬼气森森,黑白无常遥遥向贾珏行礼,恭敬道:“上仙,不可呀。”
“为何?”贾珏询问,没想到这个世界真的有黑白无常。前世今生第一次杀人,内心难免有些不适感,念个咒送他,让他再世为人罢,也算是全了这段因果,让自己心安。
“上仙,你所念乃是至高的天地神咒,能度十万恶鬼,要是为他念诵此文,他不仅能洗去往世种种罪孽,前面因果全消,还能生在富贵人家,享受人间荣华。”白无常舌头耷拉着,双眼红如血,甚是吓人。
白无常娓娓道来,不仅如此,若是此人以后再做恶,其中因果贾珏就要承担一部分,消磨他自身的道德。
“好吧,那你们将他带走吧。”贾珏一挥手,幸好自己没念,不然便宜这小子了。
站在旁边呆滞的鬼魂被黑无常扔出的勾魂链拴住,轻轻一拽,鬼魂才大叫起来。
“麻烦上仙了,如此,我等去前方勾魂了。”黑白无常躬身行礼,然后要去刚才打斗的地方。
贾珏回过头来疑惑,在道观里怎么没有人,不对,神降临呢,自己明明也诵了咒才对。上仙?听着就高大上。这俩字不是白叫的,上仙,属于太清道果,看来自己苦修九转金丹术是对的,法分强弱,仙讲高低,九转金丹术自然是极品的法门。
一旁的刺客首领,见到贾珏在跟空气自言自语,想到刚才所听到的黑白无常乃是勾魂使者,这队友已死,正是时候啊。顿时感觉毛骨悚然,战战兢兢。
“你俩等会儿。”贾珏喊住老黑和老白,下面的人都被他处理了,现在只剩下一个,敢对未来贾夫人出手,都叫他们化作灰灰。
就是没了人对峙,不太好。刚才他说能辨真假,完全是瞎说,神通法术他一概不会,易经看了无数遍,最近才入门,算的卦还时灵时不灵。这会儿有了黑白无常,倒省事许多。
“上仙还有何吩咐?”黑白无常转身问。
“我要问这个人几个问题,要用你们手里的家伙做个验证,他们是一伙的。”贾珏指着黑衣首领。
“上仙放心,交给我俩。”说着,黑白无常手上就出现两个大棒子,每个上面都有无数尖锐锯齿。
死去的刺客已经从死亡的恍惚中清醒,看着两个大棒子十分惊恐,忙叫到:“小的定然知无不言,知无不言。”
“我问你,谁派你们来的?”贾珏指着刺客首领,厉声问。
“我们奉了严公的命令,要杀掉孙家的人,留下孙镮做人质,逼迫孙升就范,这样礼部也在他的掌控中了。”首领老实回答。
明帝跟贾敬是一路货色,痴迷修道,情况要好一些,还管着朝堂上的事情。可没有天分,那是怎么也入不了门的,更何况没有正宗道法,也无老师教导。
这严嵩和仇鸾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两个人谁也不服谁,仇鸾最近好像收集到了些严嵩准确的证据。为了加快计划的进行,他准备强迫一直保持中立的孙家,孙家一门四进士,全都身居要职,只要拉拢成功,那么改朝换代的时间就不远了。
听闻孙家有人要来玄真观,他们出动了二十多个圈养的刺客,只要抓了人,事情就成功了,到时候就是荣华富贵,谁知遇到了贾珏。
怪不得敢在天子脚下动手,原来是计划周密,今天守城将官就是严嵩的人,就算有人逃出到城门处报信,也不会搬来救兵。
贾珏看了一眼被锁魂链绑住的人,对方已经被黑白无常吓得鬼体颤抖,见贾珏看向他,赶紧点点头表示事情是真的。
“说罢,再交代点有用的,这点儿消息可买不了你的命。”贾珏吹吹刀刃说。
“您不留着我当证人吗?”刺客首领惊慌的问。
“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不需要,就算我拉着你去,严嵩来一句不认识你,污蔑,依旧枉然,现在他对皇帝还有用,轻易不会动,除非有铁证。”贾珏回答。
铁证?刺客首领放弃了,他一个小小的刺客,靠身手挣口饭吃,那里能知道那么多秘密。抬头想要求个痛快,脑海里突然想到一幕,说:“有一次路过书房,我听到俺答汗几个字。”
贾珏沉思,俺答汗可是个名人,孤军直入京城,逼迫明帝纳贡,开始只有一年,后来建立七十年贸易,直到明灭。要说明灭,还真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有了金铁盐,马上民族就是靠箭和火炮来打天下的,北边贫瘠,南边腐败,正好。
“你可以走了,别让我再见到你。”贾珏提着刀返回车队,黑白无常正在把一个个浑浑噩噩的鬼魂绑起来,教站成队,准备返回地府。
孙镮明显刚刚吐过,小脸煞白,见到贾珏从树林里出来,脸色明灭不定,其他人也是,都不敢说话。贾珏对她露出善意的笑,才让孙镮的脸色好看些。
此时害怕他,是人之常情,倒是不怪她。
至于孙云,已经躺在紫琪怀里昏睡过去,嘴里说着胡话,明显惊吓过度。
杨氏正在给吕兑用手帕包扎,好家伙,浑身好几个口子,要不是有刀和家仆,他现在准也下去了。
“各位,马都跑了,咱们走着回去吧,找人来给他们收尸。”没人说话,只能贾珏来打破沉默,刚才刀劈五人的场面太吓人,他自己都被自己恶心到了,要是前世,他定然吓得不能动弹,此时除了恶心和叹气,没有丝毫杀人的担忧和恐惧,还好,心里还有一丝怜悯。
果然,修道修道,也要修一道通向未来的路。
钟氏比较惨,那个刺客左右开弓,被分成了两半,正面的衣服被血浸湿,原本蓝色的衣裙变成了深红色。想要脱下外衣,却又不能。她看了看只剩四个的随从,连她的丫鬟小蓝也躺在地上,为了保护她前胸被分开,白色的肌肤和红色相间,散发着血腥的美感,死状凄惨。
旁边杨氏在骂那些狗贼,心疼自己的表弟。薛氏,晚了一步,被抹了脖子,她的丫鬟倒没事,正趴在她身上嚎啕大哭。
听到贾珏的声音,钟氏回过神来,走到薛氏旁边安慰丫鬟,薛氏才二十二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她用手去抹薛氏的眼皮,想让她瞑目,可薛氏的眼睛就是闭不上。原来那薛氏已从浑浑噩噩中醒来,大声的哭着。
“弟妹,你放心,珂儿我会照顾好的。”钟氏泪流满面,女人为母则刚,此时担心的不过是她的孩子没了母亲,孤苦罢了。
果然,说完这句话薛氏鬼魂也不哭了,尸体眼睛也闭上了。
“上仙,我等先返回地府了。”白无常作揖道,身后黑无常正在教训不听话的鬼,那些被贾珏杀死的刺客因为人的哭声惊颤,都从浑浑噩噩中醒来,叫喊大闹,有一个甚至喊着“我可是严相的宗亲“之类的,被哭丧棒一打,一声惨叫之后偃旗息鼓,安静下来。
贾珏金丹未成,元神未出,此时旁边都是人,只能测过脸,小声说:“这薛氏可能会与我结亲,若是她的丈夫续弦,就让她投胎做个女儿,也好陪伴自己的儿子,若是没有续弦,嗯,就投到她大嫂肚子里把。”
万一孙家老三是个痴情人,不娶第二个夫人呢。
“上仙高义,我等照办。”白无常钦佩的说。
“贾公子,谢谢你,谢谢你。”薛氏朝贾珏喊道。
贾珏只是一笑,没有搭理她,他走到孙镮旁边,握住她的手,柔声道:“瑶姐姐莫怕,有我呢,林子里的贼人一个不剩,你放心。”
“多——”孙镮的脸色从白到红,紧紧抓住贾珏的手,她想说一声“多谢”,可是没说出来。
贾珏知道她是过度紧张,语言障碍,本来想给她顺顺气,可想到摸背有点太草率,就教她:“没事,深呼吸。”
跟着贾珏深呼吸两次,孙镮终于说出话来,感激道:“谢谢你,灵明。”
休息了好一会儿,贾珏才扶起来孙镮准备出发。钟氏要叫醒孙云,贾珏上前说:“还是我来抱着他吧,不然醒了还要受惊。”
因为马儿死的死,跑的跑,只能步行,都刚刚从惊吓中回神,走的就比较慢,到了寅正二刻才走到城门脚下。
路上钟氏抱怨说:“这些猖狂的土匪,我定要让人把附近的山匪都给端了。”
“夫人,他们蒙着面,身手都不错,目的明确,可不是山匪,在这天子脚下,哪路土匪敢来?”贾珏知道钟氏十分聪慧机警,便分解道。
“你是说?”钟氏还是不愿意相信。
“如果不是我家的对头,就是孙家的对头。”
钟氏听了脸色发白,不用想,不是严家就是仇家,看来他们忍不住,起杀心了。好日子到头了,今后恐怕连安稳觉都睡不了,这是要逼缩头乌龟出头啊,鱼死网破的节奏。
第十九章 道心最难寻,姐妹齐密谋
宁府西南角的贾家祠堂内,两侧苍松翠柏,中间白石甬路,两侧月台上设有祭祀专用的青铜器皿,抱厦前一块金字匾额,上书“星辉辅弼”几个大字,据说是太祖亲笔,可见当时贾家的地位有北斗之尊。
若说平时,贾敬自是超然物外,不理俗世,什么宁府荣府,与他何干,修真了道才是真的。见了贾珏,只觉得这孩子出生的时候有些异象,虽不知道真假,却感觉亲切,于是多聊了两句,谁曾想知道了这样的龌龊事,偏生还是自己家。
贾敬在玄真观平时常常诵读道经,道德一字最起码知道德,不然也不会想要印些《阴骘文》派送。听到此等藐视人伦的事情,让他十分愤怒,再有毒丹损耗身体,精神上不能自控,见到贾珍时一股无名火燃烧在心,竟然使出十二分的力气去打。
等到贾母来的时候,气撒完了,火气已经消了些,可见到儿子贾珍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身上衣衫破碎,血肉模糊,头脑顿时清醒。一时间便感觉心如刀绞,痛煞非常。打了儿子,谁又不心疼呢,可偏偏生了这么个混账货,竟然做出这样人神共愤的恶事,一时间就沉默起来,头上汗液滚滚。
贾敬自觉全都是他的过错,深感罪孽深重,思考难道修道真的是错误的吗?所以才有了这样的祸事降临。
修道若论起来,还真是机缘巧合,与贾宝玉有很大的关系。
那时候贾敬的正室刚死,本来就是难过的时候,有一次刚从青楼喝完酒回家,路上醉醺醺的,东西都看不太清楚。经过荣府的时候见到一个破足道人站在院墙外,身穿飘撒撒道袍,手持银丝浮尘,手里拿着一块发光的石头往院子里扔,石头上好像还刻着几个精致的字。等回头来,那道人对他笑了笑,一股仙风道骨、超凡脱丝的气质,道人说一声:“无量天尊。”
接着,这个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看错了,就没管他回了家。不久之后荣府里传来喜讯,说荣府生了个宝少爷,从母体里带着一块宝玉。贾敬听到之后心里大惊,明白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仙人。
不过这件事在贾敬的记忆里没存在多久,就被姬妾们消耗干净,不记得了。
惜春是在这之后出生的,因为难产,顺便带走了爱妾的命。这一切都没什么,但在之后的某天,贾敬与一位模样娇好的妾室戏耍,因为高兴,便多耍了两遍,没成想最后忽然间感觉到呼吸急促,浑身冒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憋死了。从那之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问题很大,隐约感觉一日比一日虚弱的样子。
大老爷突然戒除美色,每日里看些修身养性的书,小厮们以为他爱上了修道,就献媚说城外有个玄真观,观主无尘颇有道法,懂得很多。贾敬听后,恍然大悟,又想到那位消失的道人,想到道家真修多在荒山野岭,耐得住空虚寂寞,才能修得超然物外,长生不死。自此贾敬坚定修道之心,随便安排了些事情,就上山学道去了。
一别数年,没想到府里竟然出了这样的丑事。
贾敬送贾母回荣府,返回时从西角门而入,廊道左边依稀能看到贾家祠堂,他深感自己有愧贾家先烈,便吩咐小厮不必跟随,一个人进去跪倒在蒲团上忏悔,细数过往种种罪孽。
在道观的时候贾敬常食用毒丹,打贾珍又用尽了力道,原感觉浑身舒畅,跪下的这一片刻却又感觉浑身疲惫,竟然像是回光返照之境,一时间浑身无力。突然间他就脸色煞白,眼睛一便黑昏了过去,也不知是死是活。
那么贾敬修道,一者因为见身边人纷纷去了黄泉,心生怯意,一者因为纵欲之后身体预警,又一者是因为见了跛足道士,认为世间有道。他的原因五花八门,却从来没有想过修了道,长了生,又该如何?继续寻欢作乐到天荒?就算享受长生也是个道,可他从没想过,竟然嗑药来修炼,脑子真是被驴踢了。
一旁的荣府里,贾母刚回到自己的院子歇息,瞅着还年幼的贾惜春,想到东府里不成事的一家子,心中叹气,眼里更多了几分怜爱。
“老祖宗,府里怎样了?”一众姐妹正在安慰惜春,见到老祖宗去而复返,都上来关切,最先询问的是活泼聪慧又大胆的湘云妹妹,她因为哥哥们也是靠不住的才来了贾府,为人十分聪明,懵懵懂懂的也只知道些道理,晓得惜春妹妹的不易。
“你们姐妹倒是情深,放心吧,没什么大事,你们大老爷从道观回来,听说珍哥儿最近不老实,欺负你们尤嫂子,就打了他一顿,叫他长长记性。你们说,打的好不好?”贾母开玩笑道,依旧笑呵呵的。
“好,珍大哥竟然欺负尤嫂子,当然该打,这样以后他就不敢欺负尤嫂子了。”史湘云古灵精怪,竟然拍手叫好,但并未结束,她转头对惜春说:“妹妹,你看,没啥大事,宝玉哥哥一犯错,老爷也打他的。”
“是啊,而且打完之后,他总是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还是一如既往呢,一点也没有灵明哥哥乖。”林妹妹说话总是慢悠悠的,语气乖俏,夹枪带棒,这安慰的话也是如此,里面掺杂着一股子名叫可爱的矫情。本来说的是吃一堑长一智、不再犯错的事情,这突然间就成了说贾宝玉这个小调皮蛋记吃不记打,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所以啊,你们可要乖一点,若是犯了错,奶奶我可舍不得打你们这些宝贝儿,到时候只剩下奶奶伤心了。”贾母听了林妹妹的话儿,拉着她和史湘云娇嫩的手细细抚摸,我这俩外孙女儿,就是可爱聪明。
她原本就是要开解惜春的,
“老祖宗放心,我们不会惹您生气的。”惜春懂事的回答。
“好呀,我的孙女儿们都是乖的,有赏。”贾母让旁边的鸳鸯拿来新到的蜜饯,黄色的糖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这是昨日琏二奶奶刚送来的,说里面的果子用蜂蜜腌浸过,一口下去,都是带丝的蜜糖,可甜了。”鸳鸯取来盒子,打开里面的黄油纸,果然见颜色可口的蜜饯在里面列好了队,等待几位妹妹的樱桃小口。
林妹妹吃着蜜饯,就想到上次去贾珏那里吃到的“罐头”,好像也是用蜂蜜水腌制的,吃起来清新可口,与蜜饯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体验,有异曲同工之妙。
想到今天紫鹃回来的时候说贾珏陪孙家的孙云和孙镮去玄真观上香去了,与外人一起也不跟自家的姐妹们一起,她便说:“前次在灵明哥哥那里吃了罐头,也可好吃了,把果肉单独切出来,放进蜂蜜水里腌制,里面的果肉就跟蜂蜜水一样甜,果子本身的味道不变,还更加浓郁了。”
“明哥哥竟然有这样的好东西,竟然也不给我们尝尝,赶明儿我定要去找周姨娘,把他的家底儿抄回来。”探春速来胆大,她这么说了,还真就这么做了,不过并没有找周氏,而是找了寐云。因为,我们的林妹妹又发话了:“其实不必找周姨娘,那倒显得我们馋嘴了,灵明哥哥身边的寐云姐姐也是极好的,大小事她都管些,这种小事儿当然是去找她了,也好叫灵明哥哥有苦说不出,反正是他自己屋里的给咱们的,也算是他给的了。”
“好极,好极,不给我们吃就算了,竟然不给老祖宗送来,太不懂事了。”史湘云为自己的肚子愤慨,她最爱这样的甜东西,让她能够忘了自己的糟心事儿,多好啊。
“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迎春姐姐说了,看了眼旁边看戏的贾母。
“那有什么,真要是三哥哥找上门了,还有老祖宗呢,姐姐怕啥。”探春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她早就听王夫人的丫鬟金钏儿说过,偶尔看到贾珏搬着箱子进出,也不知道是什么,王夫人还问过周氏,周氏说是跟诗社的人交流的书籍,现在看来,绝对是好吃的。
“放心,你们尽管去,大不了到时候奶奶把你鸳鸯姐姐还给他。”贾母古怪的开玩笑说。
本来就只是个玩笑话,谁想到鸳鸯急了,慌张道:“老祖宗,鸳鸯只陪着您,那也不去。”
“老祖宗开玩笑呢,姐姐怎么还着急了,莫不是真的想去灵明哥哥哪里?说来也是,灵明哥哥身边只有寐云姐姐一个,的确是少了些。”林妹妹的神助攻来的很及时,戳中了要点。旁边史湘云也来打岔,说宝玉哥哥身边好多,分一个过去就是了,干嘛要还鸳鸯姐姐呢!
贾政的三个儿子,贾宝玉自然不必说,身边像鸳鸯这样身段模样皆好的丫头就有五个,另外还有四个使唤的,虽说平时麝月和鸳鸯多在贾母身边,但贾母的不就是宝玉的吗。就是贾环身边也有四个,贾珏只有一个,算上碧月才两个。
贾母这个玩笑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前几天王熙凤来找她,说到丫鬟的事情,宝玉身边莺莺燕燕那么些个,贾珏不该只有一个,何况贾珏可是给府里挣了脸面的,都知道他出了力,贾宝玉还带着得了好处,不能让人说闲话不是。
别人不敢说,有的不想说,王熙凤敢啊,光是每天练武那个毅力,也不是一般人,王熙凤上次来东拉西扯,中间说了这事,打马虎眼的贾母自然知道,就说等个由头便把麝月和鸳鸯派到贾珏那里,给一个算什么事。只是怕宝玉闹腾,需要找个合适的机会。
这样的丫头过去可不单单是使唤丫头,同样兼职通房丫头,这些小姐们也是不太知道,才在这里掺合。不过,却给贾珏帮了忙。
第二十章 小丑来敲门,凤姐显神威
贾母刚坐下半个时辰,周瑞慌慌张张来报,说贾珏在城外出事了,幸好没受伤。贾母听了暗道多事之秋,但也没有怠慢,赶忙让周瑞和赖大带了十多个护院去接。她对贾珏说不上疼爱,可终究是孙子,不能让人寒了心。
生在四王八公这样人家的贾母,自小便是嫡女,后来嫁到贾府,也是国公夫人,一生都是尊贵显赫的主子,又经历多了争宠斗狠的事情,自然有些瞧不上那些伏低做小、出身卑微的妾室。连带着,庶子她也是不放在心上的。
可是贾珏不同,前面有圣旨褒奖,凤姐又常常来提一嘴,她才知道这孙子竟然坚持练武数年,无论春夏秋冬,烈日寒冬,从来无一日懈怠,可见毅力非凡,日后必成大器。可在她心里心里仍然亲疏有别,从小便可爱贴心,给她带来许多天伦之乐的贾宝玉,又岂能是贾珏能够比拟的。
她心里还有些隐隐的担心,宝玉虽然聪明,却太天真,若是以后庶子得了势,恐怕宝玉境况不会太好,她的方法就是独宠一人,不给其他人机会,才能避免兄弟阋墙。凤姐提到鸳鸯放到贾珏屋里的事情,她没有直接答应,就是还有些犹豫。
贾珏回了家,见到林之孝等在门口,便知道贾政和周氏还在担心他,虽然一早就派人回来报信,告诉他们自己没事,可是哪有父母不担心儿子的。
周氏的爱是无私的,贾政嘛,掺杂了太多东西,若是他跟贾环一个球样,怕是难说。
忙活了一天,本该到了吃饭的时候,一天只吃了一顿饭,确实饿坏了。经过修炼,按照正常的练气阶段,应该是吃的越来越少,直到辟谷食气才对。
截然相反的是,他发现自己不仅没变少,反而越来越多,而且每天还让寐云给他熬制养身汤,以人参鹿茸为主,有时候寻到灵芝也配了方子吃,这都是大补的药方,可花了他不少银子。
可喜的是他力气越来越大,距离上次震慑焦大过去一年时间,他的力气又增长了许多。
寐云和碧云拎着四个食盒回来,饭菜将桌子都摆满了,贾珏抬起筷子在想先吃清蒸鱼还是先吃红烧肉,谁知道周瑞家的突然匆忙跑来。
“怎么了?”贾珏手上没停下,先来个鸡腿吧,八宝荷叶鸡,用桂皮、香叶、小茴香等入味,不仅卖相好,肉质更是唇齿留香。
“刚才外班人来报,说一大堆人把大门给围住了,叫嚷着要向老爷和三少爷讨个说法,老爷现在就在门口呢,说让你不要出去。”周瑞家的一脸慌张,来报的人说有大几十号人。
“啊!祸事了,我赶紧去告诉姨娘。”碧云毕竟没有经过贾珏的调教,听了惊呼一声,要去告诉周氏。
“你慌什么,回来。”贾珏来不及喝到嘴边的豆腐汤,赶忙叫住她,从寐云的手里接过来帕子擦擦嘴,然后悠哉地起身出门,还教训碧云说:“记住,遇到任何事都要冷静,要是有歹人要对你不利,一慌张就没了主张,还怎么应对?只有冷静,保持头脑清晰,才能把对方干掉,知道吗?”
碧云脑子里嗡嗡的,好好的怎么就遇到歹人了?
周瑞家的跟着贾珏到了穿堂依旧跟着,大概是想要一起瞧瞧,贾珏突然问道:“大娘,老祖宗知道了吗?”
“没有,老爷吩咐了,今天老祖宗刚去东边经了一阵闹腾,怕老祖宗过于忧思,吩咐谁也不能告诉。”周瑞家的回答,凡是知道的丫鬟婆子,她都叮嘱了,不能往老太太那里传。
按道理说,贾珏应该称呼“舅母”,不过因为主仆关系,他一般称呼一声大娘,这已经是泼天的尊重了。
“那就好。”贾珏踏步出去,突然又问:“二哥呢,现在在哪?”
“二少爷自然在老太太院子休息,怎么了?”周瑞家的疑惑,这件事显然跟贾宝玉没有关系,提他做什么。
贾珏从不无的放矢,这憨货,整日里悠哉悠哉,不是跟秦钟搞在一起,就是跟一群丫鬟姐妹呆在一起,没一点阳刚气性,人都废了。日后不就是遇到点难处就伤春悲秋,碰上了事情更是无法决断,敢怒不敢言。好兄弟就要一起嗨,当大哥的怎能置身之外呢!!
想到这里,他对周瑞家的说:“你去叫他到大门口,让他小声点,别惊动老祖宗,这件事儿来硬的不行,还是需要二哥的好口才帮个忙。”
“好的,我这就去。”周瑞家初听,想着原来是这样,便高兴的去了。可走在路上发现不太对,人家的儿子被你打的快死了,恐怕不止吵架这么简单吧?
贾宝玉正在跟晴雯日常拌嘴打发时间等待睡觉,听到周瑞家说起外面的情况,心中大怒,这是哪家的东西,敢欺负到我们家头上?又听到贾珏请他帮忙,心中高兴,这三弟素日里对他好像不太感冒,跟他都没有秦钟亲密,这次竟然请他去,实在是大好事,顿时喜上心头。
“三少爷也真是的,他惹了事,叫二少爷去做什么,万一磕着碰着怎么办?”给贾宝玉披袍子的晴雯发牢骚说。
“说什么呢,亲兄弟两个,当然要去了。”旁边袭人赶忙喝止她,旁边周瑞家的还在呢,人家可是三少爷的舅妈啊。
晴雯哼了一声回到屋子里去,袭人嘱托宝玉要小心,然后送宝玉离开,在身后默默担心,犹豫要不要告诉老祖宗。
“老爷,让老爷操心了。”到了门口,贾珏看都没看台阶下的人,先给贾政行了礼。
“怎么回事,我素知你是个懂事的,怎么还伤人了?”贾政追问。
这件事儿周瑞等去的晚,并不是知道,贾政自然更不知道了。
于是贾珏就跟贾政说了在城门出发生的事情,实事求是的讲丁辰有意阻挠的事情,迫于无奈他才应丁辰的要求,告诉他自己可以干掉那些刺客。
“虽原因是明的,可你毕竟伤了人……”后面的话贾政没说,他的脑子里在思考斗争,慈父在跟封建知识分子搏斗。
正巧这时候宝玉出来了,贾珏灵机一动,问他:“二哥,要是有人死皮赖脸非要要你打他,你怎么办?”
“当然是揍他了,只要不打死,往死里揍。”贾宝玉可不是什么善主,竟有人求着挨打,不满足他太不仗义了,不仅要打,还要打出水平。
说完贾宝玉才扫视门前的一群人,竟然全都携带刀兵,清一色的都是捕快,心想我刚刚说了什么?
“丁大人,听见了吗?这种无礼的要求,谁都觉得要满足他。”贾珏一副无奈的样子,打了小的来了老子,真没品。
听到贾珏如此挑衅,丁汝夔大怒,指着贾珏质问贾政:“贾大人就是这么教儿子的?竟然说出如此狂妄的话,那说不得我要替你管教管教,左右,拿下他。”
“不可。”贾政也觉得贾珏说话太轻浮,你赶紧道个歉,我再打你一顿,这事儿就过去了,怎么不按照剧本演呢。
这丁汝夔虽然是兵部尚书,按照本朝规定,无圣谕谁也不能调动一兵一卒,按照常理只能请府衙拿人,若不行了再去找明帝请旨意,可那样他就管不着了。幸好府尹齐正是他这一伙的,便聚集捕快抄家伙来到贾府门前,按照计划,要是贾珏第一个出来,直接拿了去府衙用刑,可惜第一个出来的是贾政。
旁边捕快你看我我看你,上前两步就没动了。捕快这一行,在错综复杂的衙门里生存,第一讲究的并不是办案能力和武艺,而是察言观色和分辨厉害,有尚书下令这不假,对面的国公府也不假啊,他们可不是锦衣府的头铁专员,无所畏惧,人家办事都有圣谕的。
“上啊,愣着干什么。”府尹大手一挥,捕快们没辙,只能抽刀上前逮捕。
“哼,我看谁敢。”凤姐这时候竟然出来了,身边跟着脸色不善的贾琏,他持剑护在凤姐身前。
刚才贾琏正在跟凤姐玩耍,情到浓处,到了关键的时刻,裤子都脱了,谁知道平儿跑进来慌慌张张说有人把贾府围住了。凤姐赶紧穿戴整齐,跟脸色郁闷的贾琏赶到门口。
“琏二哥,凤姐姐,怎的你们也出来,这刀剑无眼的。”贾宝玉走到凤姐身边,看了眼贾琏手里的剑,心下安稳许多。
凤姐看了眼丁汝夔和齐正,笑了声说:“这么大的事儿,我当然要出来看看。”
说着,又吩咐赖大:“你去王府告诉叔叔,就说他的妹妹侄女被人围住了,再不来,怕是只能去牢里瞧一瞧了。”
赖大可是老油条,听了瞬间明了,赶忙要从一边去王子腾府上。
“且慢,这点小事儿就不劳烦王大人了。”兵部尚书赶忙到,娘希匹的脑门一热忘了还有个王子腾,只想着如今贾府四大家族没落了。作为九省统制,府上护院多是军户出身,一个顶俩。严嵩在政界一人之下,王子腾那在节度使里也是一言九鼎啊。
贾政在旁边一直没说话,他一个读书人,又觉得自家理亏,面对这种儿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见丁汝夔被糊住了,道:“丁大人,齐大人,不如到寒舍喝杯热茶,也算贾某聊表歉意,再送上银子当令子的医药费,你看如何?”
凤姐说完,丁汝夔就要吩咐人离开了,有王子腾这哑巴亏他只能吃了,何况丁辰不过是个庶子,又没死。没必要为了他把国公府和王家全都得罪了。谁知道贾政说话了,原本是好意,这会儿成了苍蝇眼中的狗屎,没想到被动又成主动了。
“我看丁大人还是回去吧,免得家人担心。”贾珏赶忙道。
丁汝夔思虑之后,厚脸皮道歉:“今日是丁某的不是,没查清原因就来了,还请贾大人不要在。”
说完,丁汝昌就匆忙离去,连头也不会。
他可不是真的被吓到了,而是在想怎么找回场子。城门口的事儿已经得罪了孙家,孙家如今没靠山,问题不大,可是贾家和王家要是上了,闹大了去,估摸着自己会被严嵩当替死鬼。
人一死,万事皆空,不值当。
第二十一章 朝堂多风波
大明宫内群官毕至,朝礼之后,太监总管阴柔的声音响起:“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礼部尚书孙升咳嗽两声,持笏板而出,声音虚浮的奏禀:“臣有本奏。”
“奏来。”明帝年号正坤,声音鸿正中实,面冠峥嵘,倒是德隆之象。
可惜,头上有个太上皇。
孙升最近一直在喝药,身体不大好,原本要请假回家修养,突然家人遭到截杀,三儿媳妇薛氏更因此而死,深究这里面的原因之后,他不得不撑下去。
如果家人无事,他定然草草了事,毕竟那些刺客都被杀死了,他又不想跟跟严嵩或者仇鸾两人有牵扯,在他瞧来,这俩人都是国之奸贼,没一个好东西。
这次不同,儿媳妇死了一个,大孙子被吓得几日里半夜做噩梦惊醒,三儿子每日在灵前伤心欲绝,被他教训了才去做事,若不得一个理,孙升觉得自己死了以后恐怕没老脸见死去的儿媳妇。
站在前面的严嵩头发雪白,面容枯槁,一副老态的样子,他听了抬抬眼皮。
“锦衣府刘允武何在?”明帝声含怒气。
锦衣府指挥刘允武赶紧站出来,慌张跪下,这件事儿他早得到了回报,也正在调查,苦于刺客全部死了,完全没有用的一手消息。
刺客所用的刀箭经过比对,制式平常,也没有有用的消息,现在唯一有点希望的就是最后一个刺客似乎是荣国公家的公子所杀,希望能有些帮助。
“好,不愧是国公之后,有一番勇力,贾政。”明帝看到奏折里的内容大喜,扫视群臣变化,目光停留在贾政身上。
前面贾政和贾珏献策有功,明帝本要一同赏赐贾珏,像当初贾政一样给他个金吾前卫副千户的从五品官职,这可是大好事。
有些人就出来反对,说贾珏只是辅助之功,身上又没有功名,怕年纪小不能服众。
说白了只是有些人害怕世勋的权利过大,有意牵制而已。以专利的功绩,封个从五品的守城武官还小了些,也是碍于贾珏没有功名,只能出任武官。
朝堂上素来有文武之争,王子腾出任九省统制之后离开京城,文武之争倒是淡了下去。文臣里又出现仇、严两方明争暗斗,实则是明帝在收拢人心,淡化太上皇在朝中的影响。
其中太上皇影响较深的,自然是四王八公等世勋,威宁侯仇鸾就是明帝提拔上来代表其他世勋打压四王八公的人,又害怕仇鸾权利过大,将严嵩提升为内阁首辅。
“圣上。”贾政出列,颔首而立。
“马上就要到武考,朕提前给个恩典,若是贾珏能够得了解元,这金吾前卫的指挥使空缺还在,便给他了。”明帝十分大方,在十二卫中,会元不过最高才封千户,之后酌情升迁。
此言一出,朝堂下顿时议论纷纷,严嵩微眯的眼睛抬起,满脸皱纹的脸上露出疑惑,他最会揣测圣心,难道皇上要重新拉拢四王八公,之前不是一贯打压的吗?
一旁的仇鸾更是站出来反对:“圣上,贾珏不过年才十二,封为一卫之首,恐怕不能服众啊。”
明帝盯着下方的文武百官暗暗摇头,北边鞑靼最近蠢蠢欲动,已经有了两波骚扰,这个时候,自然要上下一心,可这些人被争斗迷了心,看不到本质。若是守不住,攻到城下,后果可是十分严重的。他可不想再把王子腾调回来。
可叹。
贾珏就是明帝手中的润滑剂,纵然有些才华和武艺,不过是个庶子罢了,如今连一个举人还不曾考下。
仇鸾疑惑,不过杀了几个劫匪,有什么了不起的?
“给他们都看看吧。”明帝把刑部尚书吕乔新递上来的奏折给太监宣读。
如今这案子已经交给锦衣卫处理,从劫匪的装束和箭矢分析,这伙人是训练有素的刺客,极为懂得隐藏,下手果断狠辣,要不是那天贾珏随同,杀了二十三个刺客,必定一个活口都没有。
其中吕夲的儿子吕兑伤四人,明帝都不愿意提。
大臣们震惊,一个十二岁即将十三岁的少年,击杀二十三个刺客,其中五人更是被劈成两半。众臣面面相觑,不敢置信,这要多大的力气?怕是项羽、元霸少年时也不过如此。
明帝看到效果,满意的一笑,宣布说:“既然众位爱卿没有异议,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金吾前卫乃是京城防备北边的皇帝亲军,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贾政面色错综复杂,儿子加官进爵这是好事,一下子比他只低了一级,可是看着堂上议论的群臣,锋芒太露可不是好事。
他正要启奏,北静王说话了,道:“恭喜圣上,贾大人教子有方,得此麒麟子,若是朝中子弟皆是如此,我朝能人辈出,大明自有千秋万代之盛世。”
这句话说的有水平,人家养出了好儿子,能让大明千秋长存,你们呢,有这么好的儿子吗?若是阻拦,就会有阻止大明千秋的嫌疑,这罪名,可没人背得起。
皇座上的明帝叫好,让贾政入列,并对孙升说:“今次的武科就由你负责,依旧在兴隆校场举行,日子不变。”
明帝发话了,自然没有人阻止,严嵩倒是鸡贼,从始至终明帝问他,他都说一句“圣上圣明”。幸好人死的就剩一个,不然他还真的要大费周章,贾珏算是无形中帮了他的忙。
孙升无法确定谁是凶手,只能请求严查,还薛氏一个公道。明帝吩咐锦衣府尽快查清此事,提醒刘允武要小心乌纱帽,吓得他战战兢兢。
朝会后,大殿外贾政被围着,好些人都上来恭喜他,尤其是四王八公里的人,平日里单飞,对世勋不搭理的孙升也来热情道谢,还要登门拜访,替家人致谢。最后,就连严嵩都过来了。
“恭喜贾大人,日后令公子贵不可言呐。”严嵩比贾政要大十来岁,双鬓如霜,可见在权利的中心可不好混,而贾政不过双鬓夹杂着些许白发。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俺答汗不久前扰边的事情,掠取了好些村庄。这次明帝没提,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去,近些年文武之间关系不密,又错综复杂,这个人还真是不好派。
朝会后,兵部尚书、吏部尚书和严嵩外加两位大学士被叫到御书房论事,严嵩赶忙过去,不出意外,要决定谁去戍边了。
宫门外,刘允武和贾政一起前往贾府,适才已经说好了,要去贾府找贾珏问些话,在此之前,刘允武已经问了吕兑和孙家的人,妇孺遇到刺杀,都吓得不轻,当时只顾着尖叫惊恐,哪里记得什么有用的东西。
至于吕兑,没有仆从替他挡住黑衣人,早没命了,也没注意到什么。当时刘允武就暗道不好,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人顶罪可不行,最后背锅的怕是他自己。
孙升也上前来祝贺,轻微咳嗽两声,道:“多谢贵公子救命之恩,来日必定等门致谢,自今日看,日后贵公子定然不凡,还需多加教导。”
荣府什么情况,孙升也略有耳闻,其中夹杂的权利和立场问题更是复杂,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大人谬赞,不过机缘巧合罢了,素日见他在家舞剑,也不知竟有如此武艺。”贾政内心也是惊疑不定,这小子也没名师指导,竟然这么厉害,后面才知道是天生神力罢了。
荣国府,周氏院。
“赶快,今儿可要好好尝尝林妹妹说的罐头。”探春和湘云妹妹组织了一干人,后面跟着迎春惜春与黛玉、宝钗,贾宝玉则被顶在最前头,让他来当“吃货”的挡箭牌。
寐云正在屋里算账,贾宝玉和六个姐妹突然就跑进来,她听到动静赶忙放下笔出去。
“呦,这平时也没人来,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寐云笑着让宝钗等进屋,然后要去沏茶来。
探春推了一下愣住的贾宝玉,这货不是害羞,而是又犯花痴了,寐云如今长的高挑,与贾宝玉齐头,他高兴的开始嘴瓢:“三弟好有福气,得姐姐这样天仙儿似的人儿服侍。”
“二哥哥这话就不对了,寐云姐姐要是天仙儿,那我们是什么?”湘云是个不嫌事儿大的,开玩笑说。
贾宝玉被这句话噎到,回头看到齐刷刷射来的目光,发现刚才有点瓢,赶忙道:“各位妹妹姐姐也都是天仙儿。”
“那我可不依,怎么寐云就是头里的,我们倒成了‘也’了?”林妹妹走到前面,不高兴的坐下,逼问贾宝玉。
贾宝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美的都是神仙了,自然没有比这更高的了,脑海里亿万个脑细胞同时转动,在自己读过的诗词歌赋之间流转。
旁边寐云瞧了这架势,要打架?就先端出来几样水果放在桌子上,对坐在椅子上的林妹妹说:“话本里说天上女仙百花最美,我们自然是普通的仙娥,姑娘们自然是美丽的百花仙子了。”
众姐妹听了都高兴,谁知林妹妹听了不仅不高兴,还欠儿欠儿的说:“我可不要做那什么花仙,要做自然要做昆仑的孤月,蜀山的李英奇了。”
贾珏整出来的《蜀山传》最近在官宦人家流传甚广,名头比“钟馗”还要响,里面的爱恨和正义,把京城的小姐们眼泪都快骗干了。
最近文远会馆经常有马车停留,派来丫鬟小厮询问飞猪居士是何人,有的仰慕,要见一见,有的大骂,要他修改李英奇和玄天宗的结局。贾珏昨天夜里修炼前还在问寐云要不要把《白蛇》写出来,他怕万一有人知道自己是飞猪,贾府要遭殃啊。
“哎呀,周姨娘,我们可不是来喝茶吃东西的,寐云姐姐,听说明哥哥这里有罐头,我们特地来尝尝。”探春吃了一个甜枣,突然间想起来正事。
周氏本来在屋子里休息,听到动静让碧云出去看看,听到来了这么些人,便带着碧云过来。
寐云听了,心道不好,昨天刚给周氏三罐,现在只有五罐了,这要是拿出来,少爷和自己吃啥?
“是啊,劳烦姐姐给拿出来尝一尝。”贾宝玉凑上来说,能让林妹妹说好的,一定很好吃!
寐云叫上碧云,把五罐罐头都拿出来,因为正好院子里的桃子熟透,这五罐都是桃子。
林黛玉捧着一个石纹玻璃瓶把玩,上面有蓝色的花纹作为装饰,通体蓝盈盈的,煞是好看。里面装满切块的桃肉,悬浮在蜜水里,用木塞塞住。
“明哥哥竟然用这样的宝贝当陶罐子用,太糟蹋东西了。”门口湘云妹妹正在转动瓶子,在眼光下里面的果肉散发出异彩,落在地上有七彩的光在流转。
她这一个瓶子是红色的,上面的纹路也更漂亮,两边是防滑的椭圆形凹槽,另外两边是牡丹浮纹。现代的工艺品风格放在古香古色的房间里,可谓是巧夺天工,宝贝下凡。
其他几个姐妹手里,也都各有一个玻璃瓶,两个蓝色,两个红色,另外三个是彩色的,极为好看。她们脸上或惊,或嗔,为这些第一批出炉的玻璃瓶提供一大批五星好评。
宝钗见了掩嘴一笑,这些玻璃罐还是她送来的呢,玻璃工坊如今已经开始生产,第一批就挣了七八万两。薛姨妈算账的时候,那嘴都合不拢。
宝钗见众人说笑,插了两嘴,就走到里面书桌上,想看看最近贾珏在写些什么,却正巧看到账本。湘云也跟着她来了,她忙收起账本,自然的放到一旁,抽了另外两本,一本压住账本,一本拿来看。
“这么多,我还没见过明哥哥的字呢,有诗吗?”湘云妹子走过来,接过薛宝钗还没看是什么的一塌子纸。
“啊——”看着看着,活泼的湘云妹子一声惊呼,惹来众人,还以为怎么了呢,宝钗想捂住她的嘴也没来得及。
“云姐姐,怎么了?”正在品尝美味的探春忙放下桃子,跑到里屋。而贾宝玉依然在大快朵颐,给林妹妹吃一块,又自己吃两块,听到声音只扭了一下头。
“我说每次有新故事,明哥哥都第一时间买到珍本送来,原来他就是飞猪居士。”湘云给众姐妹看手里白蛇传的底稿。
她是个敏感细心的,扭头见薛宝钗脸上没有一点惊奇,便明了:“好啊,宝姐姐你早就知道了吧,却不告诉我们,每次看完了还讨论下一本怎么个情况,想飞猪居士是个什么人,原来是明哥哥,那些日子,宝姐姐怕是在看我们笑话,今儿不说出个缘故,我可不饶你。”
说完湘云脸一红,她可是想过这么有才、洒脱的男子,未来要是她的夫君就好了。
“我也是偶然知道的,想着灵明大概是要给你们个惊喜,便没说。”宝钗忙解释,她最怕史湘云施展无敌小魔手挠她。
第二十三章 晨旦生良景,兴隆遇舔狗(修)
十月初九这一日正值初冬时节,露重气寒。
贾珏的院子里青草蒙阴,稀竹挂白,徐徐凉气随风而来。
桃树上一滴清凉晶莹的露水从树枝中间汇聚,逐渐变大,“啪嗒”一下落在那只玄凤鹦鹉的眼睛上,吓得它扑扇翅膀慌张飞起,因为一只眼睛看不真切,竟然撞在了树干上,顿时天旋地转。
周氏早早醒来,碧云伺候她更衣,今日是儿子的好日子,自然要早早起来照看着。
她今年四十六岁,原本以她的身体在那个年纪是不可能怀孕的。早在王夫人生贾珠前的时候她就喝过一段时间的避孕汤药,那时候年纪还轻,懂的不多,只是怕生的早了与王夫人产生嫌隙,后来知道伤身体时为时已晚。
却不想那么多年过去,竟然怀上了贾珏,对她来讲实在是上天恩赐。她并不知道,那只是十多年过去给养的,又加上年节时得了一支老人参,补了气血才留下种子。
“你去瞧瞧三少爷起来了没有,若是没有就叫一声,若是起来了,你就先在那边服侍着。”周氏穿好衣服,梳好发髻,插上不久之前贾珏又给她买的一双紫玉篆凤簪,簪子同样是一百两买的,不过上面的紫玉是贾珏自己镶上去的,买那块紫玉花了四百两,一分为几,装饰发簪。
飞猪居士的事情如今贾府里人尽皆知,贾宝玉给他的狐朋狗友说了,不久便在他们那一伙人里传开,好些人要见贾珏。
有一天贾宝玉竟然和薛蟠一起来,邀请他去参加什么文会诗社,贾珏十分头疼,直接请来贾政和薛姨妈,言之凿凿说这不过是个乐子,他都没当回事,马上就要武举了,他还要看兵书韬略。
薛姨妈自然是把不情愿的薛蟠领了回去,贾宝玉则被贾政揪着耳朵领到书房,抄写了两天的经义。再见面的时候,贾宝玉质问他:“我想把我的朋友介绍给你认识,你怎的不识趣,如此坑我。”
“我怎么坑你了,我帮你读书还不好,要知道我华夏少年,应当以安邦立国为己任,强我中华,扬我国威,做一番惊天动地、开疆拓土的大功业,我……”贾珏刚说到尽兴处,还想唱一遍国歌来教育他。
谁知道贾宝玉不屑道:“哼,一禄囊。”
接着贾宝玉扬长而去,贾珏看着他的背影,也不客气道:“哼,纨绔。”
贾宝玉大概是听到了,又不想回头看贾珏,用拳头去打旁边的柱子,只听到一声“唏嘘”疼痛声,贾珏瞬间乐了。后来袭人来问,说摔了好几件宝贝来着,众人又不知缘故,不知道如何劝解。任谁问也不搭理,独自发闷生气,肯定是怕贾政再教育他。
接连几天,贾宝玉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狗弟弟,气死我了,啊啊啊!
碧云出门看了一眼东方,暖红色的晨光像两条仙女的霓裳,从天宫垂落下来,搭在云上,飘入凡间。
相由心生,她自然是心里高兴才瞧着一切都好。
屋里另外有昨日王熙凤送来两个小丫头伺候,倒不怠慢,说是府里新来的,原本一个叫柳儿,一个叫红英,贾珏嫌弃名字太俗气,便给安静些的起了个虞书,活泼些的起了个红妆。
按照周氏的意思,以后碧云就在贾珏的屋里呆着了。
她到贾珏房前,掀开云缕缀花帘子,房门早已打开,寐云正在屏风后给贾珏洗漱穿衣,碧云忙上去帮衬。
“少爷,你好像又长高了。”寐云靠近贾珏,然后挺直身体,用手当尺子比划身高,原本贾珏比她高出小半头,现在只到鼻子处,果然是又长高了。
“每天锻炼,长高正常,手快点,一会儿还要去祠堂上香呢。”贾珏不愿意在身高这件事上多说,也不想解释人类的生长周期。
懂得女人美妙的他要不是每天抱着寐云睡觉,没事儿动动手脚,缓解缓解心里那一撮小火苗,这艰苦的日子还真不好过。
他现在已经具备老二的伟大能力,有时候闻到寐云身上的清香,其中萦绕着香包和女人的味道,立马就血流加速,要做好几个深呼吸才能平静,尤其是跟李纨靠得近的时候,更加难受,至于王熙凤,一则把她当姐姐看,一则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倒是相处的自然。
也是为了他的修道大业,至少在第一转金丹术没有修成之前,他不能跟谁进入负数交流。最重要的还是为了寐云的身体着想,鱼水之欢固然美妙,可也不能拿健康和寿数来换。
贾珏里衣已经穿好,中间穿一件青釉色直裰,碧云给他穿上云缎狮纹箭袖,然后端来水和毛巾。
“我洗脸不用伺候,你只要把水弄好了放在那就好。”见碧云要伺候他洗脸,贾珏从她手里拿过毛巾,然后轻声叮嘱。
“哦,好的少爷。”碧云没多想,只是点头答应下来。
贾珏想到昨日周氏的话,知道从今天晚上可以开始自己左拥右抱的新生活了,想想就开心。想着就看一眼碧云,身上穿一件粉色团花比甲,内穿青灰绫袄,五官端美,属于小家碧玉的类型,与寐云差些,不过正符合她的气质。
到底是亲娘养的,大概早就想好了,才当媳妇来养。
穿好衣服出门,走到门口,寐云追上来给他整理衣领,说了两句祝福的话,趁碧云没注意,小声在贾珏耳边羞怯说:“少爷好好考,等考完了让你亲。”
“好啊,那我要是考的不好呢?就不让了?”贾珏顺势抱住寐云,温热的手在寐云柔软的蜂腰间不安分的抚摸,跟寐云面对着面,渐渐接近她的樱红小嘴。
寐云大惊,赶忙用力推开贾珏,娇声嗔怪:“考不好,晚上我一个人睡。”
说完轻哼一声回房里去了,样子极为可爱。
贾珏先到周氏的房间去行了一礼,周氏拉着他的手,瞧着似乎又长了些的贾珏甚是满意。这是她的儿子,如今已经长大了。
“明儿,你从小懂事,娘也不多说,考试用心就行,练了这么些年,定能拿个好成绩。”周氏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黄色的三角形叠纸,武曲星君庙里求来的符纸,上面写着“金榜题名,以武安邦”几个大字。
“母亲你放心,孩儿自然是有把握的。”贾珏回以安心的微笑,母凭子贵,大门大户里,自古是这个道理。
听了周氏的叮嘱,贾珏又去给贾政,王夫人,贾母请安,收获一大波祝福,史湘云还给他绣了个“箭无虚发”的福包,上面还有刀枪剑戟四个刺绣,是林妹妹和三春姐妹绣上去的。
上午九点吃过饭,胡中牵来一支红棕烈马,四肢矫健,模样精神,言说这是府里最好的一匹马。
贾珏拍了拍四肢,的确健壮,便翻身而上,前大兴隆寺校场。
大兴隆寺原本是一座皇家寺庙,后来里面的和尚去了新建的地方,就荒废了。因为地方大,就该为了武校,分为左边学舍,右边讲堂,以及后边的校场。
第一场武举是三十五步骑射,每人九支箭,三箭便算过了,记下分数,可以参加下一场考试。这考试模式太简单了,根本筛选不出来有用的人才,骑马射箭谁不会,是个公子就行,可他们中估计十个估计只有一两个上得了战场。
策马到兴隆寺门前,前面摆着一个桌子,考生需要展示武生令牌,登记姓名籍贯,然后才能得到排名签。
负责监考的有三个主考官,礼部孙升,未来预定老丈人,兵部丁汝夔,这货见了贾珏一直笑呵呵的,感觉不怀好意,散发着反派的气息,最后一个就是特派扶按使,是一个穿着锦衣府蟒袍的家伙,与丁汝夔的奸笑不同,这家伙一脸的谄媚笑容。孙升给他介绍,说这人叫陆文昭,乃是锦衣府的千户。
“鄙人陆文昭,小爵爷好,这是您的号签,拿好了。”陆文昭小跑两步到贾珏身前,殷勤的递过来号签。
“咳咳,陆大人。”旁边另外一个官看不下去了,咳嗽提醒。好歹也是正五品的官员,怎么如此不堪。
“陆大人客气,不过我没有世袭爵位的权利,所以还是叫贾公子吧,免得有人说逾越了礼制。”贾珏礼貌有度的还了一礼,对陆文昭十分客气,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交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既然如此卑职冒犯,公子里面请,我带您去校场。”陆文昭模样依然恭敬,好像面对自己的上司,丝毫不管旁边官员莫名的眼神。
那天朝会的事情他早就听刘允武讲过,才拦了这个既没钱可捞又没有功劳的扶按使差事,来保卫校场安全和秩序。
见了自己的谄媚,大多数人都不屑,而这位旁边的贾公子却视之平常,举止有度,待他礼貌。没见过之前只是猜测,现在他能肯定,旁边这位的未来绝对光明。
从底层上来的陆文昭,深知有靠山的好处,他的位子就是拍仇鸾的马屁拍出来的。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有违君子之道,可没有实力,如何能伸张正义,做君子呢?
他经历过黑暗的生死线,深知世间的险恶,别人不屑溜须拍马,他却趋之若鹜。以前他是被当作草芥遗弃烧掉的那一批人,现在他是拿烧火棍的人,也能决定谁被烧,谁被丢弃,以后会更好。
胡中被留在了兴隆寺外,贾珏还是习惯独立的处事方式,他牵着马跟着陆文昭去校场,上设高台背景,有五个座位,两侧有战鼓两方,大纛八面,上书“大明”二字。校场两旁摆着刀枪剑戟等武备,并不比这些,只是用来增加气势排场的。
场中如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再有一刻钟就不再派签,然后十人一组分发弓箭,于百米外骑乘入场,在距离靶子三十五步距离骑乘射击。按照规定,三箭中了便是合格,可以参加下一场考试,计算分数,最后三项汇总,得出排名和成绩。
“那是谁?竟然在场中设置帐篷。”贾珏看到不远处起点的位置旁边,竟然有一个穿着白袍的少年,他头上搭着一顶蓬子,身边仆从三四,正在悠哉悠哉的喝着白玉杯中的茶。
“哦,那是徐小王爷,南安郡王的小公子,讲起来与公子关系倒近,要不要过去拜访?”陆文昭殷切回答,同时在观察贾珏的表情。
南安郡王,四王八公之一,贾珏摇摇头,竟然在校场摆茶,你以为你继承了王位?还是主考官?
“算了,人家是小王爷,我一个庶子,还是去看那些同学去掰腕子吧。”贾珏指了指另外一边,一群穿着短褐的健壮少年正在校场一角掰腕子,下方一个赭石色木桌,坐在竹椅子上,两个人正字在龇牙咧嘴,青筋暴起。
“这些都是兴隆寺的学生,左边那个是孙升孙大人的四子,名孙鑛,字文光,右边那个是也是熟人,东平郡王的三公子穆炎,字人和。”陆文昭指着里面重要的人给贾珏介绍。
见陆文昭走来,正在掰手腕的一群人忙行礼,武生已经有功名,倒是不必再和平明一样行跪拜礼。
“马上就要开始了,各位同学还是检查马备,准备准备吧。”陆文昭收起自己圆滑谄媚的一面,换成正常且略带威严的面孔,果然是个八面玲珑的家伙,聪明的紧,看来是知道这些练武的公子哥最爱侠义。
“是,大人。”学子们一哄而散,开始去准备。
“陆大人,旁边这位兄弟也是来考试的?怎的还劳你前来,不知道是哪家的世兄?”穆炎和孙鑛并未离去,他们两个的马备早就准备好了,就在起点那里由跟班照看着,穆炎见贾珏星眉剑目,额头方正,浑身一股沛然正气,走路行为也不拘形迹,感觉颇具侠士英雄气概,便上前询问。
“穆公子,你这次这声世兄叫对了,这位正是荣府贾政大人的三公子。”陆文昭话里带着些调笑,显然这位穆公子见了新来的就称呼“世兄”,攀谈交流,大概是个自来熟。
这些王公勋贵的公子哥儿,生来便大有不同,要么贪淫享乐,要么规规矩矩,要么就自由自在,这兴隆寺武学里的公子们,大多是心性自由不羁,颇爱侠士之流的一类。
“原来是荣府的世兄,幸会。”穆炎忙正色见礼,不能失了世家的礼仪,并介绍孙鑛。
“人和兄,幸会。”贾珏抱拳一礼,然后才对着孙鑛:“文光,又见面了。”
“怎的,你们两个人认识?”穆炎瞧着贾珏和孙鑛相熟的样子问。
孙鑛就说起了贾珏跟孙家的事情,让穆炎更想要结交贾珏这个朋友了。
聊了几句后战鼓齐鸣,“咚咚咚”的声音震动耳膜,两个膀大腰圆的大汉正在擂鼓,提醒各位学子准备。
“皇帝诏曰,今次特开一试,乃是因北部鞑靼扰边,此次乡试,解元赏赐明光锁子甲并镔铁刀剑一套。”鼓声止,陆文昭在演武台上念着一篇勉励的文章,声音洪亮,看来也是练过的。
讲完话便开始准备,贾珏骑上自己的红棕烈马,他在第八组七号,陆文昭本来要给他安排到第一组,好早点测试完离开,贾珏觉得这种事没必要,就没答应。
第一组里有南安郡王家的徐茂,听旁边穆炎说,他骑的马竟然是汗血宝马,在这场中简直是作弊一样。果然,等到箭号一响,徐茂的一骑当先,很快到了箭靶旁,那匹马显然被驯服的很温顺,静静站立,等着徐茂射箭。
骑射的距离近,但是难度也大,马匹天生耳朵好,听到弓箭的声音是会受到惊吓的,十人同试,每个人的距离在在三米左右,每人三个箭靶,马若是不够温顺,很可能出事。
第二十四章 武举第一场,乾坤皆无定
徐茂成绩不错,九中其五,平时肯定经常练习,毕竟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好像这次的解元非他莫属,射完箭竟然举臂高呼。
也难怪这人如此猖狂,适才孙鑛提起,这家伙的姐姐如今在宫中为徐淑妃,人家可是皇上的小舅子,猖狂一点到是可以理解。
第一组人很快考试完,第二组便备箭策马站在起点,孙鑛和穆炎都在这一组,其他人都在锦衣府护卫划出的界限之外等待。
每个人来回三次,每次射三箭,第一轮还好,十个人都过了,第二轮就有些拉胯,两人因为马惊了带偏箭矢错失最后一箭,直接连后面的参赛资格都没了,皆摇头叹息,只能下次再战。
参加武士的很多人都是军护,或者世袭军职,他们参加武试的目的就是为了升职,倒没有捶足顿胸之类的。又有三人一箭没中,三人只中了一箭,都不合格。
穆炎和孙鑛情况不错,穆炎九中六,孙鑛九中四,都过了,另外一人名周颠,身上穿着粗布短褐,有些飘逸气质,御马技术一流,最后一箭马儿受了惊跃起,他竟然如磐石般稳坐马身,稳稳射出,最后一人中了七箭,连咳嗽着的孙升都拍手叫好。
等到贾珏考试的时候,孙鑛和穆炎来到他身边,已经安置好马匹,穆炎问:“灵明有几分把握?平日间也不曾见你来武学上课,莫不是在家有名师教授?”
“名师倒没有,不过在家里常练。”贾珏说的含糊,他是有练武,不过没射过箭,所以他的第一轮打算试射。
“那就好,射箭这玩意儿,一看天赋,二看功夫,看灵明的样子相比是胸有成竹,但千万别只中三箭。”穆炎提醒说,眼中带着玩味的神色。
“这是为何?”贾珏不理解,三箭是守门员,过了应该像刚才的徐公子狂欢才对。
孙鑛轻轻一笑,解释说:“你也知道考试分三场,每一场都有及格分,但不是都及格了就是举人,按照往年的惯例,是从过的人中取十之七分,若是你成绩都不太好,很可能被挤到后面去。”
贾珏听了道原来如此,划定分数线,取较好的那一撮人,这种事他经历的太多了,小升初、初升高,高升大学,其中更有好多次分班排名,稍有不慎,你就被盖上差班或者慢班学生的名头,回了家就要面对家长的谴责,时不时再来一位快班的学生熟人,那日子就更不好过了,补习班瞬间就来了。
“驾,驾。”贾珏驱马到自己位子,左边六人,右边三人,不过第六个和第八个选手偷偷瞧他好几眼,感觉图谋不轨的样子。
他没多想,就迎来开始的箭号,同时振雷般的鼓声响起,节奏悠缓,深沉的声音仿佛携带者战场上的杀戮之气,所有的马匹都嘶鸣起来,一号选手压制不住,直接落了马,对着地下尘土就是几拳,好像不怕疼似的。
一次机会错过,自然要重新来过,可是气势和信心大受挫折,成绩不会太好。
贾珏的马十分听话,似乎知道他不一般一样,号箭一响便突出重围,身后扬起无数灰尘,毕竟正是初冬,天干物燥的。
身后六号和八号也疾驰而来,其中一个趁着贾珏没注意,从怀里捏出一颗石子,双指发力,射向贾珏的马肚子。
“架,架。”可是正巧贾珏加速,红棕马快跑起来,那颗石子惊现的掠过马尾没有打中。
狗屎剧情!贾珏很不耐烦,想要把这两个人抽飞,可是正考试呢,要是出了事,自己这一场就作废了,再伤了人,估计更加没办法考试了。这是谁要跟自己过不去?
举目四望,正好看到丁汝夔手撸性感小胡子,一副奸计得逞的小人样。之前携气而去,以为丁汝夔怕了,竟然是在这等他呢,这老小子,今天考试完了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第一场贾珏是试射,左右两边又有人打扰,他根本无法专心,到了箭靶处,他赶忙搭箭瞄准,大约七八米的距离,要射出三箭,否则便要开始第二轮,这三次机会就没了。
“哎呦。”突然六号选手突然落地尖叫,貌似马受了惊,声音极大,其实全都是演的。五号的马也因此受惊,差点就把他掀飞,他的箭直接飞远了,斜插在地上。五号心性不错,立刻镇定下来,把剩下的两支箭射出,却只有一支射中,并未打中靶心。
贾珏的马同样受到影响,不过对他影响不大,他对身体力量的掌控早就超越凡人,在马儿加速的同时微调箭矢角度,利箭破空,直中靶心,感觉非常好。接着又连出两箭,全都是命中。
台上孙升见了落马的六号,想让人前去问问状况,谁知贾珏射完箭后这家伙拍拍屁股站起来了,好像刚才疼的不是他。孙升皱了皱眉,挥手让自己的人来,想要问问这家伙的登记底细。
“这些人,骑术不精就不要来考试,浪费时间,还在这大呼小叫的影响别人,可恶。”丁汝夔突然站起来,准备让人取消六号的比赛资格。
“丁大人,算了,不过是个意外,念在学武不易的份上,给他个机会吧。”孙升只是要问问情况,旁边这位却要直接赶人出场,他这么一闹,这剩下的考生必然也要受到影响。
孙升一直在关注贾珏,从儿媳妇、女儿和孙子口中,他知道这是个武功极高的人,武试前两场对他来说小菜一碟,重要的第三场兵策,决定能不能得到前三甲。
“好,贾公子果然是元勋之后,弓马一道已经入神了,三箭竟然都是靶心,近两次乡试似乎还没有出过大满贯,说不得今天要有了。”陆文昭在一旁叫好,好像贾珏是他亲兄弟一样,等到贾珏回到起点继续第二轮,他从箭手那里接过号箭亲自释放。
鼓手只在开始的时候擂鼓一遍鼓,陆文昭却吩咐说:“愣着干什么,响起来,要是贾公子得了大满贯,我给你们每人赏一百两。”
鼓手听了,立刻“咚咚咚”卖力的敲起来,健硕的膀子上全是汗水。
丁汝夔和孙升听了,差点眼珠子落地,一百两,加起来就是两百两,陆文昭的俸禄才多少,这马屁拍的真是下血本。
“敲起来,敲起来。”陆文昭见贾珏飞驰而来,像个逗比一样鼓舞着鼓手。
这一次一切顺利,旁边的两个人似乎没有再捣乱,到了靶场,贾珏正要射箭,突然身后一股凉意,尼玛这六号的箭直接就空了,朝着他射来。等他射完一箭,感觉到箭矢飞来,身体微微一侧躲过去。
“来人,把这家伙抓起来。”陆文昭作为锦衣府千户,警惕性还是有的,立刻让自己的亲随去抓六号。
“大人,大人饶命啊,学生只是失误了。”六号面向令台上的陆文昭,远远的跪下道歉求饶,这一切都是计划好了的,突然情况也在考虑之内,此时只要咬紧自己失误了,把任务交给八号就行了。
陆文昭哼了一声,脸色发冷,骗小孩呢,老子可是锦衣府千户,什么妖魔鬼怪没在我手底下现过形,第一轮就发觉你不对,没搭理你罢了。二话不说,让飞鱼服上去拿人,针对国公府,说不定还能钓条大鱼呢。
贾珏先是射完三箭,然后骑马转到六号旁边,对陆文昭喊道:“陆大人,呈情了,还是交给我处理吧。”
“好,贾公子请便,陆某有先斩后奏之权,您尽管问。”陆文昭转身对孙升和丁汝夔说:“两位大人,你们看先暂停一下,等贾公子处理完这个人再开始如何?”
孙升当然是没话说,虽然不喜欢陆文昭的处事,奈何贾珏是他夫人让关注的,也正后看看他的为人处事,值不值得与荣府交好,这些年宁荣府的名声和境况可不好。
丁汝夔此时有些心虚,谁知道这家伙嘴严不严,说不得要弃车保帅了,就也没吭声。
下了马,贾珏围着六号瞧了瞧,脸上嘴角下方一颗黑痣,若是方正脸必然是点睛之笔,可偏偏有一双狐狸眼,鼻子又小,五行中失了金火,恶由胆生,必然做过不少偷鸡摸狗的事情。
“刚才你用石子丢我,以为我没看见?”贾珏蹲下,直直的看着对方的眼睛,好像看透了六号的灵魂。
“兄台,什么石子?我真的是射歪了,不是故意的,给你赔罪了。”六号赶忙弯腰致歉。
他刚抬起头,眼前一黑,硕大的拳头就飞来了,力气很大,让他眼前一黑,不过还好没有晕,刚要求饶,肚子又挨了一拳,顿时感觉五脏翻腾。
其他的考生也都看过来,穆炎、孙鑛和徐茂也都要过来,不过都在靶场外,他们距离的也不远,当然看到了,此时还在叫好。
“穆兄,你说这人能挨几拳?我出五十两,二十拳。”徐茂从怀里掏出钱袋。
“我看,十拳都未必。”穆炎摇摇头,没看到三拳下去就吐血了吗?
“不,一百两,五拳。”孙鑛赶忙压注,大姐这些天没事儿就跟他聊贾珏,三哥还在为嫂子伤心呢。
“叫你射歪了,叫你射歪了。”贾珏第三拳打胸,六号吐了血,赶忙缩成一团抵挡,他直接加大力气,一拳打断六号左臂,只听到一声破天的哀嚎,从求饶变成救命。第五拳贾珏显然又增加了力气,旁边陆文昭的亲随百户还劝到莫打出人命。
“我要是没躲过去,这会儿说不定就到阎罗殿报道了,打他两拳怎么了,管你什么目的呢。”贾珏第五拳掀起拳风,这一拳要是下去,六号绝对没命。
八号看着,幸好他没出手,不然现在遭殃的肯定是自己,要找个机会溜啊,台上的丁大人丝毫没有出手的迹象,这是要抛弃他们的节奏。
“快,拦住。”陆文昭看情况不对,赶忙站起来喊道,打伤了没事,出人命就坏了。
陆文昭的亲随没对贾珏出手,而是拉了六号一把,这一拳落空,贾珏本来就没想要杀这个人,这一拳就是朝地上打的,给丁汝夔点震慑。
“轰——”
只听一声震耳的嗡鸣,拳头击打在地上,如同陨石落地,所有人都感觉到地面震动,好像地龙翻身一般。地面龟裂出一个两米方圆的坑洞,六号被掀飞,另外两人吓得慌张后退跌倒在地上。
贾珏站起身来,此时他最想大吼一声:还有谁?
刚才出拳的时候是想要震慑丁汝夔,让他安生点。出拳之后心中一阵舒畅,才意识到自己上次没出手是错误的,让人以为荣府考一个女人撑门面,丁汝夔才敢在武举上耍心思。
要是上次直接把那些来的人打趴下,也就没那么多事了,就像飞猪居士的名头,他一直不想让贾府的人知道,也不想要让人知道是他贾珏,碍于这个封建社会中的种种教条,以及他不想跟什么名流士子结交,怕给贾府树敌,就像贾宝玉那次文会一样,事后必然要得罪人。
现在他有些想通了,我一个天生神力的文武全才,整日里在为了进步而努力,哪里有空搭理你们这些庸才。
陆文昭赶紧下场查看六号的死活,幸好还有气,让跌倒的两个亲随送去救治。他对贾珏越发敬佩,神人呐,于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公子真是神人也,我瞧着不用比了,如今六箭皆中,剩下三箭定然也中,我和两位大人做主给公子满分就行,不如上台去喝杯茶,消消火。”
台上的孙升和丁汝夔面色各异,丁汝夔额头上都是汗,孙升是震惊,嘴里呢喃:“莫非是神人?听说贾二公子天生一块宝玉,莫非这三公子也有神异之处?”
“陆大人谬赞,神人可当不起,我这不过是天生神力,有些异力罢了,治国安邦还是需要陆大人和孙大人这样的良才方可。”贾珏听了这话赶紧把包袱扔回去,也没去台上,只说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现在皇位上的这位,可没有汉武之雄风,亦没有太宗之胸怀。逾越规矩的事情,现在还做不得,等他金丹术第二转练到大成,到时候法力已深,才能随心所欲。
“还是公子想的周到。”陆文昭拱手溜须,然后吩咐人:“擂鼓,第三轮准备。”
“给钱,给钱,哈哈,一百两。”孙鑛兴奋的问徐茂要钱。
徐茂十分不高兴,把钱袋扔给孙康,骂道:“这谁家养的废物,主子也是个蠢货。”
台上丁汝夔正在喝茶镇定,突然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茶碗落在地上“咔嚓”就碎了。陆文昭正好回到台上,看了他一眼,提醒说:“丁大人小心些,这都是官家的银子。”
第十八章 美色最销魂
宁府的大老爷回来了,本来并不是多轰动的一件事,之所以弄得人尽皆知,是因为贾珍被大老爷叫进书房,然后传来阉割一般的剧烈惨叫声,以及不断的告饶。
随着时间过去,这告饶的声音越来越低,被关在门外的尤氏和贾蓉如热锅上的蚂蚁,越听越着急。
“大老爷,可不敢再打了,老爷若是有什么不是,教导教导就是了,打坏了可不成啊。”尤氏呵退了一种丫鬟小厮,与贴身丫鬟在一旁候着,门被反锁,她又不敢敲门,只能在门外乱转,听到贾珍叫喊的声音渐渐变弱,暗道不好,赶忙贴在门上劝解。
“哼,我还未与你计较呢,你倒说话了,且暂待,等我教训完这个不肖子孙,再收拾你。”贾敬打的气喘吁吁,停下来扶着木棍休息,管子上沾着血迹,贾珍早就皮肉开花了。
贾珍平时寻欢作乐,看着外表彪悍,其实身体空虚,原本还告饶求情,这一通乱棍打下去,声音宛若蝇虫。可他又不敢反抗,自古“孝”字顶天地,无论什么理由,老子打儿子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无人能挡。
偏偏他又是个胡作非为的主,平时干的那些事儿都上不了排面,更不敢反驳。也不知道贾敬到底是知道些什么,竟然跑回来啥也不说,抄起棍子就是一顿打,难道,他知道了秦可卿的事情?
突然就想到焦大,第一次在天香楼拿住秦可卿的时候,自己支开了正在院子里晃悠的焦大,这家伙天天嚷嚷,莫非去而复返,听到看到了?
“你个不孝子,偌大的家业交给你,多少女人不够你玩的,你都干了些什么?我都不屑于说出口。”说着,又拎起来棍子狠狠朝着贾珍身上打去,大有要把这个儿子送去见阎王的趋势。
别看尤氏平时三不管,对府里的事情却了如指掌,不过只是个妾室扶正,没有话语权,只能听之任之。
隔壁荣府,贾蓉着急的跑到老夫人的院子里,贾政刚在工部站稳脚跟,十分忙碌,平日里又多与同事应酬,今日便去工部左侍郎家做客了,一时不在府里。
见贾蓉要去找贾琏和凤姐,一旁跟随而来的李贵提醒说:“荣少爷,不若去找老夫人吧,现在怕是只有老夫人能够劝解的了大老爷了。”
贾蓉听了暗道有理,赶忙去老夫人的院子里,走廊上的丫鬟见他慌张的模样,赶紧让开路去,在一旁嘀咕。狗娘养的,他骂一句贾珍,当爹的偷了儿子的老婆,你当儿子不知道?现在还要儿子搬救兵,真真是天理难容啊。
一溜烟冲进老夫人的屋里,贾母正在与林妹妹、史湘云一起解九连环,另一边三春姐妹在玩牌九,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贾母看到贾蓉突然跑进来,跪倒在地,连着磕了几个头,痛哭流涕的,忙问:“蓉哥儿,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快快起来说话。”
说着,老太太起身去扶贾蓉。
贾蓉抱着老太太的手,声音嘶哑,求道:“老祖宗,快去救救老爷吧,大老爷突然回来了,不知怎的正在打老爷呢,再不过去,怕是老爷熬不住啊。”
“快起来,快起来,如何会这样?”贾母听了赶忙拉起来贾蓉,让丫鬟们照顾几个小的,在鸳鸯的搀扶下随着贾蓉去东府。
惜春听到自己的父亲回来了,想要跟上去,现在她还是孩子,虽然性格拘谨,但还没有以后那种淡漠反叛的性子。
“你莫跟去了,在这里陪着姐姐们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乖。”贾母知道既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缘由甚多,不便叫惜春知道。
听了贾母的话,惜春只能待在屋里,话说父亲长什么样子,她好像记不得了,隔壁有个哥哥叫贾珍,她一年也见不到两次,感觉自己真的是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儿啊。若不是贾母,惜春感觉自己就是天生地养的石头,无人问津。
秦可卿在丫鬟的伺候下刚喝了些水,身体因为连续多天只吃少许的饭,已经十分虚弱。意识到无人能够救自己,她已经决定陪着自己没了的孩子一起去阎王殿报到。
她知道贾珍一直不安好心,可那是自己的公公,说出去又有损她的名声,闹起来也不过是个浸猪笼的结果,便想着拖一天是一天。谁曾想自己那天正在天香楼假寐,贾蓉又不在,丫鬟瑞珠在一旁伺候着,贾珍悄悄来了,一阵插科打诨,支开瑞珠之后,直接霸王硬上弓。
一个弱女子,又怎么可能是人高马大的贾珍对手,她挣扎的筋疲力尽,任她如何挣扎,那只来自己地狱得手怎么也不肯放开她的大腿,只会承受更加猛烈的狂风暴雨。
得手之后,贾珍一天要找秦可卿两三次,完全把她当做乐子,别的方法不顶用,只能绝食,可谁又不想活着呢。世间美色最销魂,刚得到的贾珍可不会放过她。一次正在进行时,突然开始流血,她想到自己之前呕吐的事情,脸色更加惨白,就这么的,她跟贾蓉的孩子也没了。
自那天开始,她每天只能被迫喝药,一口东西也不吃,等待死亡的到来。
“奶奶,不好了不好了,不对,太好了太好了。”宝珠跑着上楼,笑得开心,刚才她去前院拿东西,见丫鬟奴才们都往书房跑去,心道奇怪,拉着一个人问了才知道,大老爷回来了,正在教训贾珍,听说打得昏迷了过去。
对于迫切希望得到救赎的秦可卿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喜讯,可她又高兴不起来,事情已经出了,贾家她根本待不下去。她的父亲在朝为官,为人又板正,出了这等事,也没办法回去,她的下场从头到尾只有死路一条啊。
“奶奶,该高兴的,怎么还哭了。”宝珠看到秦可卿无声的落泪,泪珠如雨帘一般哗哗之下,想到近日种种,也流下泪来。
贾母走的不快,在鸳鸯搀扶下上轿,小厮们小跑着到了宁府,直接把轿子抬到书房附近,她赶忙下了轿子,听着里面的叫声,走到门前问尤氏:“这是怎么了?怎么闹得如此大的动静,究竟为了何事?”
“这,,,这,,,”尤氏实在是不好回答,爬灰这种事情,谁也不愿意承认呐。
“快,让人把门撞开,无论犯了什么事,也不能就这么打死了。”贾母听着声音,暗道不好,赶紧让人撞门,贾蓉听了吩咐,排开众人,上脚就踹。
他从小娇生惯养,力气不大,书房里用的又是大块木栓,连着踹了七八脚也没有踹开。
焦大这时候也来了,嘴里嘟嘟囔囔,说:“看吧,遭报应吧,这种事儿,还是要看我焦大的。”
说着,他就要去撞门。
就在此时,门里突然没了声音,正在心里暗骂这个搅屎棍怎么来了的尤氏,赶忙叫到:“快,撞开。”
门开了,不过不是焦大撞开的,而是贾敬打开的,他没有管里面昏死过去的贾珍,而是跪在贾母面前忏悔,道:“老祖宗,侄儿不孝啊,竟然养出这么个没有纲常的东西。”
尤氏站在那里不敢动,得到贾母的首肯才和贾蓉到屋里去,血肉模糊的场面实在骇人,尤氏赶紧让人来把贾珍书房里间的榻上,然后请大夫来。
“敬儿,快起来,教训过就是了。”贾母没说再说什么,她大概是猜到了,这种事发生在公侯家,简直是奇耻大辱,若是传了出去,这一家子就都别想好过,便冷声对在场的人说:“你们给我听清楚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若是珍哥儿以后再有不轨,告诉我,我打断他的腿,但谁要是敢走漏一个字的风声,小心我将他剥皮抽筋。”
老太太这话显然不是说着玩的,众人也知道这里面的厉害,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这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看你就不要回那劳什子道观了,神仙那里是那么好做的。”贾母正好劝解说,要是贾敬在,断然出不了这等事。
李贵到了荣府,提了建议之后便与贾蓉分开,他叫上两个小厮,赶马车去接贾珏。
守城的人见到一众献血满身,且模样狼狈的人靠近城门,暗暗警惕,尤其是守城官丁辰,直接挡住贾珏等,不客气的诘问:“你等哪里来的,如何满身血污?”
“大人,我们到玄真观上香,回来的途中路遇劫匪,随从勇力护主,死了七七八八,我等杀出一条血路,方才逃生。”贾珏并没有先说身份,既然已经知道这个守城官是敌人,死了这么多人,不让他付出代价,怎么对得起。
“哈哈,这儿距离玄真观不过十里,天子脚下,哪里的劫匪敢来这里?”丁辰大笑一声,掩饰自己的心绪,心中大骂严嵩,娘希匹的,派出去的都是些什么酒囊饭袋,连一群两手空空、大半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解决不了。
“更何况,就你们这些人,真有劫匪,怕是逃不出来,莫要说胡话,交代了之后,我便让你们进去。”丁辰暗暗提醒,希望这些人里有个聪明,这孙家的女人倒是一个个漂亮,尤其是旁边这位小娘子,好像听说孙升有一个女儿来着。
钟氏不耐烦了,要上前呵斥,贾珏伸手轻档,又道:“嗯,现在想来确实不是劫匪,是刺客,二十几个人。”
“刺客?那更不可能。”丁辰心里发慌,眼前这人是在逗他?要是让人知道有刺客在京城外刺杀一品大员家人,那绝对是轰动京城的大案,若是与他无关倒是没什么,关键这事情有自己参与啊。
贾珏挑眉:“大人不信有刺客,也不信我等能反杀?”
“不信。”丁辰摇头,心说,你赶紧自报家门,我好让你们进去啊,这后边怎么没一个聪明的呢。
谁知道下一刻,一道黑影袭来,只听得“咚——”的一声,丁辰消失在原地,倒飞出去,吐血晕倒。
守卫们“刷刷刷”列队,副官从城内出来,查看了丁辰的伤势,还有气儿,出来见是一群遭殃的贵人,抱拳问礼:“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小姐,我好让人去通禀。”
“这位大人不相信我等杀了刺客,我被迫无奈,只能演示给他看看。”贾珏无奈说道。
戏演完了,他回礼说:“家父贾政,这些都是礼部尚书的家眷,你快让人去荣国府和孙府通报一声。”
“原来是公子和诸位夫人小姐,失礼失礼。”副官赶忙让人让开路,命人去通知。
贾珏寻了一个茶摊让几人坐下,等待人来接。
李贵驾车靠近城门,看到贾珏坐在路边茶摊,又见孙家人一个个慌张模样,身上还有浓浓血迹,他赶忙停车,这才多久没见到,就这样凄惨!
孙家和吕家的人不多时便来了,给薛夫人和一众家仆丫鬟收尸。得到了消息,赖大和周瑞也匆忙而来,见贾珏无事才放心。孙家老三见到薛氏的尸体,嚎啕大哭,伤心欲绝,情急之下竟然吐出一口老血,可见是有情人。
第二十二章 雪莲二三事(修)
贾珏去南城逛街,那里商铺更多,他寻了八个药材商,才买到十支百年老山参,一支百年何首乌,人头大的灵芝一颗,最重要的是买到两株天山雪莲。
因为地域差距,各家药铺的药材收集花费时间长,好东西积攒的也慢,贾珏一般一年到城里各处的药铺搜刮。这一次大概是最丰富的了,竟然有灵芝和雪莲,当然,这并不是真正的天山雪莲,不过是同样的品种。
“三少爷,刚才那个药商明显抬价,您怎么不还价就买了?”跟着来的胡中很不解,那可是五百两百花花的银子。
“你多嘴什么,少爷自有少爷的计算。”李贵轻踢了胡中一脚,让他闭嘴。
贾珏没在意,从胡中手里接过来装着天山雪莲的黑漆桐木盒,里面的雪莲早就干了,他打开后拿起来里面黑色的种子说:“这些褐色的是雪莲的种子,有了它们,我就能种出来无数颗雪莲来。”
“三少爷,药材铺的老板说了,这雪莲唯有在雪山才能生长,天山雪莲更是只有天山才有,那肯定也只有天山才能生长的吧。”李贵很不明白,这方圆千里之内,恐怕都找不到种植雪莲的地方。
若是其他人当然种不出来,贾珏不同,因为有了白露剑,他修行的速度飙升,现在体内的金丹已经形如花生,原本并无光泽,练出的精气神融入其中就如同石入深渊,听不到一丁点的响声。现在每当修炼时,已经有金色的丝线在金丹上游动,仿佛在刻画什么。
他现在已经掌握了四季轮转和节气轮转,虽然掌握的范围有限,只有方圆六米空间,种植雪莲却是够用了。
手中的雪莲雪线绵长,颜色纯净如冰雪,虽然已经干瘪,却仍然有淡淡的清香,可见是天山雪莲中的极品。
贾珏当然不会告诉他们这些,只高兴的说了句:“他们那是不会,少爷我会啊,林姑娘的病有指望了。”
回到贾府,贾珏被林之孝叫到贾政的外书房,原来是锦衣府指挥使刘允武来问他关于刺客的事情。这家伙显然黔驴技穷了,那个离开的刺客倒是有些本事,连锦衣府都找不到。
贾珏也不知眼前这个刘允武是那疙瘩的,就说最后一个人也是个悍不惧死的,没有透露过什么东西就被他一刀砍了。
至于为什么最后一个人死的地方十分湿润冰冷,像被浇了水一样,贾珏表示,我不知道啊。反正他对刀罡的解释是练武到极致,自然就懂了,是一种武学。
原本他想着这些人不好糊弄,没想到所有人都相信了,他问孙镮,她说,城里有个姓马的道婆,能给孩子替命,孙云小时候得了疹子,差点死掉,多亏马道婆找了人替,没两天就好了。
正经的世界里迷信害死人,不正经的世界里,迷信可能是旁门左道。
马道婆,贾珏记住了这个名字,这家伙也到过贾府,不过还没到她和赵姨娘害贾宝玉、凤姐的时候,那时再治她,证据确凿。替身在这个时代可是合法经营,只要是出了银子,那就是你情我愿,算不得害人。
比如妙玉,命太硬,还不灵呢。
刘允武神情没落的离开,也难怪,没有结果,他就是替罪羊,也难怪这副表情。
“灵明,骑射之道你可精通?”贾政想到明帝的承诺,知道这可是好机会,一上来就是正三品金吾前卫,尽管此前对练武不太感冒,毕竟马上打天下,文臣治天下,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
仗打完了,武将用处就不大了。
“还行吧。”贾珏当然不会说他只骑过马,从来没去过大兴隆寺练习骑射,一般出去,都是去文远会馆教张明文,近两个月是去琉璃工房了。
离开贾政的书房,贾珏穿过走廊回到自己的院子,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何首乌和天山雪莲给林妹妹送去,这两样东西一个有益精血,一个能强筋骨,每日两片,加上人参片、冰糖、茶叶、菊花等泡茶来喝,比吃人参养荣丸要好。
最重要的是,让她感觉到的关怀。
“寐云,快给爷泡一杯雪莲花茶,要是慢了,小心你的屁股开花。”贾珏回到院子,走进屋子喊寐云,刚才他就让人把东西送过来了。
此世非寻常,有“长生药”之美名的天山雪莲,也不知道有没有些不一样的。
一进屋,有点傻眼,侧间里林妹妹和史湘云正在拿着他的“白蛇传”稿子在看,现在正不自然的瞧他,刚才的话她们自然是听到了。
“咳咳。”贾珏咳嗽两声提醒她们,脸上不太自然。
“哈哈。”史湘云突然爽朗的笑了起来,眼睛乐成月牙,调笑说:“没想到明哥哥也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
旁边林妹妹也是掩嘴笑着,还说:“依我瞧着,他只在咱们姐妹面前是个正经的,。”
说完,她还戏虐的看看慌忙去沏茶的寐云,记得某次来,她还瞧见贾珏拍寐云的屁股呢。一想到这里,脸就红了。
“明哥哥,亏我还问过你见没见过飞猪居士,你说没见过,原来你就是。”湘云妹妹扬起手里的稿子责问,不过脸上只有高兴,并没生气。
“这,你也没问我不是,我也没办法叉着腰,像个泼妇骂街似的说’我就是‘,对吧?”贾珏坐到湘云对面,打开还剩半瓶的罐头,用签子插出一块吃。
寐云沏茶过来,三个茶碗里各方着两片雪莲花瓣,里面放着冰糖,轻柔的花香氤氲升起,让人精神一振。
原来今天来了很多人,把自己的罐头拿走了六罐,周氏见人多,把她那里的也拿出来了。如今其他人都在贾母那里,拿过去让她尝尝。刚研制好的,就这么没了。
贾珏忙拿起茶碗喝一口,温热的感觉在胃中流淌,然后一股淡淡地热流于身体中诞生。果然,这次遇到宝了,这两株雪莲必然有些年份,虽然时间已长却还些灵性,这天山雪莲能在极寒之地生存,确实是阳属灵物。
“好暖啊。”史湘云和林黛玉喝了,只感觉身体暖洋洋的,她们不懂得炼精化气,只能被动的吸收药效。
“这可是天山雪莲,生长在西北天山的雪山上,比人参更珍稀。”贾珏不像两位表妹轻酌慢饮,他吹了吹,然后一饮而尽。
贾珏让寐云把完整的一只雪莲取来,他把种子用瓶子装起来,然后又切了一块何首乌外加一支人参放在一个盒子里,让林妹妹一会儿差遣杜鹃来拿,给她说了八宝茶的药方,且叮嘱她要多活动。
听着贾珏的叮嘱和关心,林妹妹心里很受用,感觉这个哥哥越来越亲近了,原本要推辞的话也忘了说。
旁边史湘云瞧着这温情的一幕,想到自己家里的境况,心里难受,若是黛玉,这会儿必然要伤感,湘云性格开朗,笑着说:“明哥哥给颦儿这么多,不知道要给我们其他姐妹些什么?可不能少了,不然我倒是好,怕探春妹妹不依呢。”
探春可是贾珏最亲近的妹妹,没有给别人,却单独给了林妹妹这些东西,怎么也说不过去。
“怎么会忘了湘云妹子呢。”贾珏让寐云也取来一支老山参,反正要出血,两千两的雪莲都没了,再出点东西也没啥,何况是爽朗的湘云妹子,他另外拿了个小盒子过来,“东西你们就不必拿了,一会儿我让寐云给你们送去,回去可别乱讲,他们得了我的玻璃瓶,够玩了,我这点东西要是一个个都送去些,老底儿都没了。”
贾珏略带央求,给两位妹妹每一个都喂了片桃子。他的这些装罐头的玻璃罐,耳口都是艺术风格,并不是只有个圆的塞口,两侧都挂着珍禽异兽,可都是艺术品。玻璃制品都是难得宝贝,都是卖给有钱人家的,没点欣赏性可没人光顾。
“都怪我多嘴,让他们把一套瓶子拆开拿走了。”林妹妹仔细观察了各个瓶子,才知道那是梅兰竹菊一套,风霜雪月一套。
“没事,要喜欢,回头我再弄两件来。”贾珏心说这玩意儿可多了,要多少有多少。
这时候林妹妹想到那次在薛姨妈那里的事情,好像提到了玻璃,现在她可知道玻璃的价值了,想到这倒也不觉得自责,了然的看了一眼风轻云淡,宝贝被拿了都不在的贾珏。不过那次薛姨妈说了会保密,那她也要保密。
“我看明哥哥银子多,不如来个十套八套的,也好各屋里都能摆一摆。”林妹妹有意挑衅,怪笑着说。
“那可不成,刚才二哥哥可说了,这些放在外头,都是要抢的,那要多少银子啊。”湘云妹子脑海里浮现出无数银子和玻璃器皿,送出一件玻璃器皿,就是一大堆银子。
一转眼想到林妹妹平日里的话总是怪,知道她是开玩笑,也笑道:“那还不把明哥哥攒的银子都霍霍了。”
“你们俩可以了,稿子留下,赶紧回自己屋里去,再聊下去,我将来娶老婆的钱都聊进去了。”贾珏脸黑着说。
寐云轻声笑了笑,看着林妹妹和湘云道:“少爷,你距离讨老婆还早着呢,就算没银子了也不打紧。”
表姐妹二人瞧着寐云戏谑的眼神,心里一阵慌乱,虽然知道这是玩笑,还是忍不住想:难道明哥哥图谋不轨?
“林姐姐,我看我们还是赶紧走吧,不然呐,哥哥看着不在乎,一会儿可要翻脸了。”湘云妹妹起来拉着黛玉就要走。
当然,她并不是真的要走。
“好了,是哥哥我唐突了,两位妹妹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要看在白娘子的面子上不是,来,我给你们讲讲她和许仙后边的故事。”
贾珏跟湘云、黛玉聊着,一直到贾母派鸳鸯来提醒晚饭时间到了才罢。
湘云的东西被周奶妈接着,那盒子是有机关锁的,她用钥匙打开,里面竟然装了一百二十两银子,还有一张信,上面写着:
云妹妹过了生日就十二了,这一百二十两是提前的生辰礼包,每年生辰都是乱送,合心意的也不多,这次你可以先想好了,等下次见的时候告诉我,这样三哥哥我送的东西才不会被冷落,你说对不?
还有,银子放心花,明年还有,还跟你岁数一样。不过挣银子可不易,哥哥我最大的梦想是找个会持家善算账的娘子,也不知道你未来嫂子在哪疙瘩等着我呢!
最后,画了一个愁的表情,让湘云“噗嗤”一笑,害羞到:“明哥哥内里果然是个不正经的。”
另一边黛玉的东西也送到了,她按照贾珏说的泡雪莲八宝茶喝,身上病西子的模样日益减淡,平日里晚间果然睡的踏实香甜。到了后来翌年春,往日里缠人的咳嗽丁点儿也无。可见雪莲八宝茶的功效非凡。
晚间,贾珏把剩下的雪莲磨成粉,等修炼的时候和水吞服。
五脏内顿时生出性温的热力,从胃部流转四肢五脏,体内圆滚滚的金丹也大了些,顶得上自己好几个月的修炼。贾珏心中高兴,再有一两年的时间,他就能降丹成功,那时候就有法力用了。
只是心中疑惑,原本书中记载降丹不过白日,为何自己用了几年时间?苦思冥想后他发现,九转金丹术中多有不实,前世中无人能修行,大多不过是猜测罢了,或许大洪水之前有人,不过历史太久无法佐证。
孙府丧事办完后又过了些时日,贾珏收到孙升送来的请帖,邀请他去孙府一会,感谢他救了这一大撮人,不然孙家怕是要完事儿了。
贾珏见了帖子和孙府来请的人甚是高兴,培养感情的基础就是相互走动,他对来的小厮说:“告诉尚书大人,晚辈一定准时赴宴。”
孙升请的自然不止有贾珏,还有贾政,他与贾政同朝为官,若是只请儿子,不请老子,肯定是不合情理。
隔日下午,贾珏准备好一份水墨画,贾政拿着一副柳公权的字帖,这两样贾政的字到是珍贵些,贾珏的是自己画的。
两人坐在车内闲聊,不过是些陈词滥调,什么最近的士林新闻,听说了哪个名家的书画之类的,当然,贾政也说些最近的政事,并说了专利推行中遇到的困难,当然,这是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事情,与贾政并没有关系,他只觉得,这小子可能有解决的办法。
原来是专利推行后,有人就方子的归属问题打官司,各地都有。古代大多数秘方都是祖传的,可是有分家的情况,得了秘方的人有的过的很好,没有的就很差,古代秘方有时候是看人的,不适合的人,长辈是不传的,有些人就觉得当时受到欺骗,要求得到秘方的股权,这就很纠结,因为大多数是没有遗嘱字据的,属于民事权利纠纷,不好评判。
贾珏笑了笑,简单:“首先核定身份,确定是一家子,然后找公证人,分家肯定要有见证人,找到一问就知道了,要是隔的时间太久,那就让对方出钱购买,这方子被打出名声,店家辛苦了多少年,画了多少功夫才有这口碑一说,平白想要得到,自然要把这些年的辛苦和花费也出一半。”
贾政听了道妙,又叮嘱说:“好好读书,别总舞刀弄剑的,你竟然让丫鬟跟着你胡闹,要不是你姨娘和太太替你说话,早收拾你了。”
贾珏忙赔笑称是,贾政现在偶尔还是在周氏的屋子里休息的,只是不多就是了,毕竟没有年轻时候的精力了。
到了孙府,早有人在门外迎接,孙升带着四个儿子孙鑨、孙铤、孙錝、孙鑛出来迎接,十分热络。
贾政看一眼孙家的四个儿子,心下一沉,尼玛人家的儿子怎么都是凤子龙孙,老大老二都是进士,老三是举人,等着参加下次会试,老四也是武生,在看自己家的,贾宝玉个损塞四书五经都没背全。他本来想要回头冷哼一声,但是看到相貌比孙家四兄弟要好许多的贾珏,心说这个儿子也不错,对政事往往有独到见解,以后说不定能平步青云,便熄了火,跟着孙升进到院子。
孙家不像荣府高门大户,但人家也是祖辈在朝为官,宅子也不小,且盛在一个雅和静上,前院不大,两侧是小型花圃,几人直接到了后堂,那里已经准备好饭菜。
“志高兄,今日来的匆忙,只好略备薄礼,这是柳少师的传世字帖,听闻志高兄爱其字,便取了来,只是不要嫌弃才好。”贾政打开一半,露出字来。
贾珏救的可不仅仅是几个女人,后院里老太太的命,三个儿子的心,都是希望啊。
“好字,存周贤弟这就见外了,来我这里还带什么礼,今日本是感谢令郎救了我这一大家子来的。”孙升命人收好字帖,第一次来带礼物是礼数,有来有往嘛,等他去荣府,也有说辞不是。
“贤弟真是教子有方,灵明武艺通玄,小女和两位儿媳多亏他相救,实在是感激不尽。”孙升举杯敬了贾政和贾珏,孙鑨、孙铤、孙錝也再次道谢,前次上贾府,其实已经拜谢过了。不过孙铤显然心不在焉,老婆死了,打击很大是真的。
“当不得志高兄如此盛赞,与令公子们比起来,还差得远呢。”贾政举杯的同时脸微侧,表示汗颜。
“是啊,不过是蛮力,当不得伯父谬赞的。”贾珏在一边复合。
“这什么话,要知道武能安邦,文能定国,缺一不可,可惜太上皇和当今偏执,以文为主。”孙升叹了口气,贾珏都没想到他能够这么想,文官不是应该看不起武人的吗?
“灵明不过十二,路还长着呢,贤弟莫要心急,须知各人有各人的路,有志不在年高,姜太公白发才遇文王的。”孙升道。
贾珏把自己画的蝉也拿出来,孙升问:“灵明带的又是什么宝贝?”
“并不是,不过是自己画的花鸟。”贾珏打听到孙镮除了酷爱音律之外,就是花鸟鱼虫之水墨,他就画了这一个能用放大镜看细节的蝉。
“好,好,灵明这画栩栩如生啊。”孙升拿了画,惊为天人,孙家兄弟瞧了,也是目带异彩,更加多看了贾珏几眼,怪不得孙镮和吕兑夸赞贾珏。
几人推杯换盏,谈天说地,孙升早命人把字拿到书房放好,画送到老太太那里,原来孙升的夫人也爱画,尤其是花鸟鱼虫。
突然钟氏带着杨氏、孙镮和孙云来了,孙云见到贾珏很高兴,让人搬了座坐在他旁边。
原来钟氏忙完了后面的事情,就想着来当面感谢贾珏的救命之恩,给贾政和贾珏敬酒致谢,孙母也要见见这个救了她一大家子的少年人。
“那你就去见见你伯母,记住,切记不可冲撞了。”贾政见最后的决定权跑到他这,便说道。
路上杨氏拉着孙云跟杨氏走在前面,贾珏跟孙镮并肩走在后面,便闻道一股淡淡的香味。
“那一幅《蝉》是灵明画的吗?”孙镮漫步而行,身姿袅娜聘婷,扭头问贾珏,刚才她正好在孙母的屋子里,便见了画。
“文瑶姐姐要说的是刚才送伯母那里的,就是我了。”贾珏拍拍胸脯自信的说,音律他是不会,画精通啊。
孙母见了贾珏,一看就喜欢的紧,有才有貌,谁不喜欢?何况孙母可是有名的才女,孙家为何两个进士,剩下的两个也差不多,就是因为孙母杨文俪,她不仅善诗,而且喜欢科举制策,妥妥的学霸一枚。她突然看一眼站在一旁的孙镮,心中生了好一对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等到寒暄过后,她让孙镮送贾珏出去,问钟氏:“这孩子几岁了?可有婚约,若没有,去问了生辰,跟镮儿对一对。”
“太太也钟意?我昨日刚派人去问了,只是情况不大好。”钟氏颇为为难的说。
“为何?”孙母疑惑,这个可是见过的小辈里最好的了,虽然吕兑也不错。
钟氏说了贾珏的生辰八字,孙母叹了口气,竟然大了三岁多,确实不太合适,只是说:“看着不像啊。”
言外之意,是贾珏怎么长的这么着急,长的比同龄人高多了,也成熟多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孙母又说,年龄差距只要不是太大,还是可以接受的。
“练武之人,自然长的高大些吧,最关键的是算了八字,两人不合。”钟氏摇摇头,满是可惜的表情,她本来想着两家能结个亲的,可她不知道的是,如果贾珏自己不努力,结了亲也无用。
旁边杨氏听了八字不合,松了口气,赶忙说:“镮儿跟兑儿的年龄正合适,我对过生辰八字,以后必定和和美美。”
“他们两个也算青梅竹马,这样,过几天去牟尼院上香,你们请了吕夫人来同往,亲近亲近。”孙母对孙镮十分喜爱,因两人性格很像,孙镮喜爱古琴,便自小练习,如今已超过其师。孙镮至及笄,来说亲的也不少,但是孙母中意的却极少,她唯一的女儿,自然要好好张罗,定门好亲事。
总之,学霸母亲爱学霸女儿的故事。
“是,太太。”杨氏十分高兴,有了孙镮,她在孙家的地位就提高了,吕家要感谢她,杨家也受益,好事啊。
到了院子里,孙镮并没有带着贾珏到前面去,而是到了花园里的小亭子中,亭下是一池荷塘,亭中摆放着古琴,丫鬟紫琪在一旁焚香,另外有丫鬟送来茶水。显然来之前孙镮在练琴。
“喝杯茶休息一下再去前面吧,正好解解酒。”孙镮招呼贾珏坐下。
贾珏喝了口茶,看看古琴,看着孙镮问:“早听闻文瑶姐姐善古琴,不知道我有没有福气听上一曲?”
“哦?”孙镮眼睛一亮,“灵明也喜欢琴律,不知道想听什么曲?”
孙镮起身坐到古琴前,轻抚琴弦,月白浮花短袄拖在桌子上。
“当然是姐姐最拿手的了。”贾珏可不懂音律,知道什么好听,什么不好听。
孙镮想了想,开始轻拢慢捻抹复挑,一曲悠然的琴声随之而来。
第二十五章 月黑风高夜,丁家欢乐多
丁汝夔回到家心中余惊未定,脑海里尽是校场那惊天动地的一幕,他不停的在书房里来回走动,忧虑重重。
贾珏的三甲看来是没跑了,来年会试再得了武科进士,日后必定平步青云,这一番定然会记在心里,不记仇还好,若是记仇,恐怕自己很快就会凉凉。左思右想之后,他叫来管家,准备设宴邀请严大公子,给自己头上贴个护身符,以防万一。
严嵩的公子严德球正在享受姬妾的伺候,身边两个女子,每一个都容貌姣好,肤白如冬雪,丝滑如新绸,都是他花大价钱从扬州买来的,天天爱不释手。
前面舞姬轻歌曼舞,旁边美妾吐气如兰,身材如球的严德球只感觉赏心悦目,飘飘然如在仙境。
突然间管家来报,说丁汝夔差人来送信,摆了酒宴请他。
“这不年不节的,老丁怎么想起来请客了,正好今日无事,去溜达溜达也行。”严德球放开身边两个蛾眉曼睩的女子,散去一众舞姬,叫上几个随从驾车前往丁府。
严德球公子速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之所以放着娇妻美妾不去享受,是因为上次去丁府的时候偶然见到了丁汝夔大儿子丁宪的夫人吕云舒。那是个温婉贤淑,冰心如雪的女人,年龄正在二十四五,当时正在弯腰轻嗅园中牡丹,一身白绫袄下凹凸有致,让他火气横生,晚上便在家中大战群妖。
好几个月过去了,严德球心中还在念念不忘,脑海里常常浮现出吕云舒杳霭流云的身影,如果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子,早就找机会整过来玩一玩。
到了丁府,厅中早已经摆好酒宴,丁汝夔殷切的请严德球坐下,介绍他刚得到的美酒,并叫来著名歌妓胡美人演奏,美婢伺候,优美的嗓音便在府中响起。
丁府并没有舞姬,他可没有严大公子的胆量,敢违背太宗遗训在家中偷养妓艺,被人知道了在朝会上一刀,降职是小事情,带枷游行就完蛋了,名声扫地。
“胡美人的声音琴技果然是极品,不愧是清越坊头牌,当赏。”严德球喝一杯酒,夸奖带着白色面纱演奏批把的胡美人,作为著名乐坊的头牌,她的样貌身段自然是极好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一口婉转美妙的嗓音。
但凡歌姬清倌之流,必然有一手好琴艺,一副好嗓子。声音有清、灵、婉、糯、柔、方、端之分,素来各异,人人不同,胡美人声音婉转,似百灵之音,其中却又带着糯方之正,让人沉醉其中。
“多谢严公子夸赞,能为严公子抚琴,是小女之幸。”胡美人放下批把,纳福谢礼,并接过来严德球赏赐的五十两银子,他身上没带那么多,太沉,还是丁汝夔让人去取的。
“胡美人的嗓音的确是极妙的。”丁汝夔也夸赞一声,他与严德球推杯换盏,闲聊风花雪月,说些有的没的。
等到胡美人又奏完一曲,他关切到:“想来累了,请到隔壁喝杯茶休息休息吧。”
“小女子告辞。”胡美人起身离去,步履轻曼,似步步生莲。她转过堂去,并没有去喝茶,而是拿了赏银与侍女离开了。
“德球,别看了,走远了。”丁汝夔提醒想入非非的严德球,接着哈哈一笑,问:“怎么,德球对胡美人钟意?不过清乐坊的人可不好办。”
清乐坊乃是教司坊十四楼外颇负盛名的教坊,以歌舞诗词为主,颇得士子名流喜爱,它更接近皇城教司坊天音阁。
当然,也有人在里面过夜,多是赢了哪位姑娘的诗比,或者姑娘在打茶围时相中了谁,单独留下。此不同为其一,也就是不能用银子买,只能通过诗词和姑娘们的青睐得到,其二才最重要,清乐坊实际的主人是东平郡王,所以硬逼是不行的。
偏偏严德球长相不实那些歌姬喜欢的类型,文采又差,他的官位还是靠严嵩运作来的,都没有参加文科。
“今日怎么不见宪兄和辰兄?”严德球刚才可不是看什么胡美人,他只是在瞧着院中,想着怎么到后院去溜达溜达,那一次是第一次来,找茅房走错了路,这个理由这次肯定用不了。
“他们今日都值勤,所以不在府中。”丁汝夔回答,丁辰的伤势并不重,半个月就好了,因为都是武将,身体素质好,恢复得快。
“德球,今日请你来,还有件事请你帮忙,你也知道前些日子辰儿受伤了,昨日乡试的时候我就找了两个人对付贾珏,只是没想到这家伙乃是天生神力,如今就怕他事后报复,要是调查到咱们刺杀孙家内眷的消息,就不妙了。”丁汝夔娓娓道来,一脸担忧之色,刺客就是眼前的严德球派去的,真出了事,严德球可是全责。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严德球自然也为这事烦恼好多天,怒骂贾珏,“不过丁大人放心,最后一个此刻已经死了,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件事,现在家父正在与仇鸾周旋,不好树敌太多,还是不要招惹贾珏的好,等仇鸾的事儿结束了,再治他不迟,至于乡试的事情,不过是马惊了而已。”
严德球说的风轻云淡,显然那两个赛场武生是活不下去了。他并不想得罪贾珏,世勋之后就是个马蜂窝,捅一下遍体鳞伤,难受,何况听老爹说圣上知道了贾珏天生神力后,竟然决定会试之后要是成绩好,北边战局依旧不利,就给他游击将军之位,让他去打鞑靼。
太上皇重文轻武比历代都更甚,要是不是当今重启武举,现在的各地武备还不知道什么样呢。古有霍去病也是十八岁任将军,现在贾珏要十三岁任游击,可见一斑。
“是,严公子说的是。”丁汝夔忙让美婢斟酒,且出谋划策到:“其实这清乐坊的美人也是有机会的,这胡美人据我了解家中尚有多病的老父亲在,又有一个弟弟正在读书,正是用钱的时候,否则也不会受我邀请。”
丁汝夔的主意很简单,找人去跟胡父商量,多给些钱,再给其弟些许诺,到时候胡美人自愿赎身,那清乐坊管事就管不着了。
严德球三十八岁的眼睛滴溜一转,想到那婉转的歌喉,上佳的姿色,的确是比家里的两个江南细腰更有滋味,于是便仔细记住胡美人的信息。
两人饮酒入酣,从名妓聊到朝堂,从飞猪居士聊到女人的内衣,严德球不时摸摸旁边美婢的软乎乎的小手。
天色已至戌末,严德球起身告辞,摇摇晃晃的,喝的挺美。
房梁上的贾珏暗骂一声,终于完事了,古代的酒度数太低了,醉的也难,这两个人在自己耳边商量着怎么对付自己,简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贾珏一身黑色衣服,用黑布蒙面,见到丁汝夔步履瞒珊地走到门口送球,他起身下了房梁,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蒙汗药。
屋内还有两个婢女在,贾珏用四时节气中的冬意凝结出几滴水在掌心,把蒙汗药搓成团,弹进丁汝夔的酒杯。蒙汗药以极快的速度射进酒杯,到了地方力道正好尽了,最近的婢女完全没有察觉。
没想到的是丁汝夔回来后直接让人撤了酒菜,不喝了,让人端茶上来。
看看手里半份的蒙汗药,贾珏又给它搓成丸,这次不成失手,他趁着丁汝夔拿起茶杯,自上而下弹入其中。
喝了蒙汗药,丁汝夔不多时便倒头大睡,旁边侍女以为是醉了,忙搀扶着往后院去。贾珏紧随其后,在丫鬟们出了屋子后进入房间,然后抱起丁汝夔带走,在原本的计划里,他要让丁汝夔明日身穿裤子出现在青楼的门前。
他在府里小心穿行,走到一个阁楼前飞身而上,只要穿过阁楼,再走过一个院子,就能出丁府了。
“奶奶,小心着凉。”一个丫鬟的声音响起,然后是水波荡漾的声音。
“小柔,今日大爷在谁那里休息?”被叫做奶奶的声音清甜,出声询问,她就是丁宪的夫人吕云舒。
“在刘姨娘那里,奶奶,大爷已经两个月没来咱们这了。”丫鬟小柔抱怨说,声音里似乎有千言万语的不满,她是通房丫头,每次还能沾些雨露,就盼着赶紧有了孩子也能当姨娘。
“大爷都是被那些甜言蜜语缠住了,奶奶的样貌比那刘姨娘好多少?”另外一个丫鬟正在拿着毛巾擦拭肤如凝脂的身体。
“好了,我都没说什么,只是问问大爷在哪里,赶紧给我穿衣吧。”吕云舒瞧着旁边两个埋怨的丫头,心中摇头,原本略带愁绪的美目被她们逗笑了,弯成一弯月牙。
“看,奶奶笑起来多好看,女子见了也动心呢。”小柔语气中十分欣喜。
贾珏此时正放开五感,眼睛能看到千米内的苍蝇翅膀上的纹路,阁楼里的声音自然也听到了,大爷?奶奶?应该是丁汝夔老大的老婆,听这话长的不错?好像还刚洗完澡的样子。
看不看?贾珏停下里,扭头看了看四周,护院刚巡逻完,正在休息。他小心的放下丁汝夔,然后捅开纱窗,正巧看到穿着亵衣准备睡觉的吕云舒,的确是丰神绰约,关键是少妇啊!这个年纪的女人风华正茂,十七八岁的姑娘固然嫩,却还是没有二十多的好。
贾珏想要打晕了一起带走,半夜三更丁奶奶吕云舒出现在某条街某户人家院子里,那才叫大新闻,不过这样吕云舒可能活不下去了。
等会儿,儿媳,公公?好戏码。
等到两个丫鬟熄灯后回自己房间,吕云舒已经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了,只是孤夜难眠,又是正需要的年纪,不太睡得着。
突然,似乎有风吹来,她忙看了房门,喊了一声:“小柔?”
可是并没有人应答,大概是自己的错觉,赶紧睡觉吧,她想。猛然间她睁开双眼,看到眼前的黑衣蒙面人,她想要呼救,可嘴巴已经被封住,力气很大,任凭自己怎么挣扎,一个字也蹦不出来,更不用说被压住的双手和腿。
腰间突然被抚摸,吕云舒眼睛又瞪大几分,内心惊呼:“淫贼!”
“手感不错。”贾珏得意的笑了笑,抚摸了两下就停下,没有迷烟之类的准备,怎么办?一放开她肯定要呼救。
想了片刻,他腾出的一只手“撕啦”撤下吕云舒的白绸亵衣,露出雪白的藕臂和主腰,然后也不管吕云舒眼角的泪光,把亵衣塞进她的嘴里,一放开她的嘴,就开始乱动挣扎。
贾珏露出玩乐的目光,略微改变声音:“小美人别乱动哦,我现在还不想做点什么,你再乱动,我忍不住了真的做点什么,怕是不太好。”
吕云舒听了,赶紧点头,刚才就以为要遭殃,闭上眼睛泪珠直流,可突然淫贼停手了,想着可能是盗贼,正想着怎么说话,告诉这贼人东西随便拿,别做别的就行。
“聪明。”贾珏“啪”的一声打在吕云舒侧臀上,美女当时就懵了,不是说不做点什么吗?
贾珏没管她怎么想,用寝衣的一部分把她的手绑在床上,脚绑在一起,然后从旁边拖来还睡着的丁汝夔,扒掉他的衣服,只剩下裤子。
“你想问我要做什么?”床上吕云舒看看丁汝夔,看看贾珏,贾珏凑近吕云舒的身前,与她面对面,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吕云舒十分警惕,看着犹如双星的眼睛,一时间屏息,将头撇向一边,挣扎起来,心中大呼:不是说不做点什么吗?
贾珏看着她雪白的脖颈,精致的面庞,还有散发着幽香的秀发,嘴角一笑,凑上去闻了闻。
吕云舒感觉到一股热流在自己的脖子上滑动,痒痒的,使劲挣扎起来,知道这盗贼见色起意,不守信用了。
下一刻,贾珏手起刀落,把吕云舒打晕。
“丁大人,好好享受哦。”他把丁汝夔扔在床上,然后扒掉吕云舒剩下的衣服,留下白花花一片。
贾珏赶紧默念净心神咒去除杂念,感觉到心中一片清凉后,他才睁开眼睛。可惜倒歪了,倒在了身上,只能又取来一杯倒在床上,然后扯来被子盖上,风一般的离开。
第二十六章 五行对太极,乡试第二名(修)
十月的晚上天气已冷,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凉风,贾珏感觉内心舒畅,一片清凉。事情并没有结束,他在府中转了转,找到刘姨娘的房间,找到丁宪,把两人全都打晕,然后把丁宪送到丁汝夔的妾室张姨娘房里,同样的操作,不过没倒水,来之前他充分做了情报工作,可惜计划不够,只能临时起意。
这样操作,两个人都不敢传出去,否则丁家的名声就完了。
果然,第二天丁府就像没事情发生一样,十分安静。
乡试一共三场,分别在初九、十二和十五这几天,如今弓马已经考过了,接着是步箭和兵韬策略。
步箭设置八十步外,依然是九箭,五箭才合格,使用的弓箭也更重些。
武乡试与文乡试大有不同,但是同样都很严格。
文科要防备抄袭等作弊行为,考试期间不允许外出,餐饮自备,规矩很严。武科同样不允许出大兴隆寺,所有考生在这九天里都要住在其中,第一场的时候所有马匹都要经过检查,贾珏因为陆文昭带着,省了一些工序。
第二场步箭,弓箭在当天统一发放,三场韬略则是有专门的考试区,检查夹带之后进入,与文科一样。
第二场已经比完,贾珏毫无意外的再次得了大满贯,现在就剩下第三场,让他意外的是,那个叫做周颠的家伙,也得了大满贯,贾灵明注意到他在考试前给自己贴了什么东西。
练武者食量大,要是依靠带的干粮肯定不行,所以每天晚饭的时候会有一次放风时间,不过不允许喝酒,回来的时候会有人在门口检查,违者取消考试资格。
贾珏在兴隆寺并无宿舍,就被陆文昭安排到穆炎的屋子,王公贵族自然是特殊的,他们有一人间,平常的学生不过是六人九人间。穆炎和徐茂都是一人间,占了一个额外的小院子。这些都是要花钱的,孙鑛与穆炎的关系好,就跟穆炎一起住,这几日贾珏也加入进来。
“灵明,你这拳法软绵绵的,瞧着没什么威力啊。”穆炎走出居舍,手里拿着一本司马法正在看,伸了伸懒腰,见到院子里正在打太极拳的贾珏走过来问。
两日下来,贾珏对穆炎的感官不错,虽然是郡王之子,却并不居高自傲,酷爱具有反叛精神的书籍,屋里放着《封神演义》、《水浒传》、《钟馗全传》等,贾珏看了一个想法是你要造反?
瞧着钟馗全传写的是杀鬼平阴间叛乱的故事,但里面的鬼可不就是腐朽的统治阶级吗。
因为不是老大,他没有资格继承爵位,只能通过科举取仕,但是对诗词文章又不喜欢,对骑射一道非常拿手,自幼请了名师教导,一手五形拳打的颇得神意。穆炎与孙鑛比试,五场穆炎能胜四场。
“那可不一定,要不试试?”贾珏停下来,除了跟寐云打,他还没有跟别人打过。
“好,正好好多天没跟孙鑛打了,还真有点手痒,不过你可要力气小点,不然就没意思了。”说着穆炎九活动四肢,两人到院中宽敞的地方,开始比试。
对面屋子里的徐茂大概是听到了,拿着一本《蜀山传》走出来,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嘴炮到:“快,本少爷正闷得慌呢,不过肯定是灵明,那拳头,吓得我差点就腿软了,没关系,不管谁赢我都做东考试完咱们去教司坊春花楼去,那里的姑娘可水灵了,尤其是玉兰姑娘,那叫一个妙啊。”
“你闭嘴,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小心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穆炎瞧着徐茂欠打的样子就来气。
贾珏仔细看一眼徐茂,因为常看医道典籍,观色望气之术已经有些心得,果然,这个十四岁的徐茂两侧颧骨边皮肤细腻却无光,缺了水润,正是肾水流失却不能及时补全的样子。
人的身体到了十八二十岁才发育完全,在此之前自母体得来的先天生机孕育身体精神,养就元阳,待先天灵机散去,元阳壮大到顶点,一个人才算长成。所谓元阳,乃是生气之正,决定此后身体素质和寿数。
修行之人必经之路是调和五行阴阳,就是要五行循环阴阳汇聚,始而生一,得到一股先天灵机。
再看穆炎,肾水充盈,眼神明亮,额头上“福禄寿”皆全。
“咱们开始吧。”贾珏提醒穆炎,打架呢,专心点。
五形拳取自龙虎豹蛇鹤之形意,招式万变不离其宗,穆炎先出豹拳,一个“冲”字当头,速度极快。贾珏没有硬碰硬,既然要比拳法,当然是用太极拳“开合垂缩,裹翻起落,顶塌滚拔,圜研相合”的十六字要领和虚灵顶劲、四两拨千斤之法取胜。
豹拳袭来,一往无前,像要把一切都冲散。贾珏双手一阴一阳,先拨开他的拳势,再以手缠之,穆炎猝不及防直接被带出去,一般人早就狗吃屎,他快速稳住身形,回拳反击。
“再来。”几招过去,穆炎意识到贾珏是高手,不敢大意,切换灵活拳势。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了几十个回合,刚开始贾珏用技巧,惊讶穆炎竟然有三百多斤的力气,不过在他两千斤力气前也就一般。人体是有极限的,项羽也不过这个程度。
打到后面,贾珏不再用那些太极的妙手,纯粹用力气,你来我往,感觉像在打沙包,偶尔缠斗在一起,穆炎被抓着撒不开手,知道贾珏力气大,没想到大到这种程度,有种蚍蜉撼树的赶脚。
旁边徐茂一副“我早知道了”的样子,还在欢快的鼓掌叫唤:
“人和,快,力气大点,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灵明,锤他,对,锤他。”
“哈哈。”
“我认输,我认输。”穆炎终于支撑不住,身上全都是汗,坐在台阶上就开始大口喘气,贾珏忙回屋里给他倒了水。
“灵明,你老实说,用了几成力气?”看着贾珏脸不红,气不喘,还小跑给他倒水的样子,穆炎不甘心的问。
“三四成吧。”贾灵明想了想,还是不要太打击人的好。
穆炎听了,差点被水呛到,这是人能有的力气?才十三四岁的样子。
第三场考试很快到来,监考的只有孙升和陆文昭两人,穆炎问孙鑛:“今天丁大人怎么不在?”
“听我爹说丁大人着凉了,所以在家里休息。”孙鑛每天都去跟孙升一起吃晚饭,回来的时候还给贾珏和穆炎带些好吃的,其中有一味绿豆糕,貌似是孙镮做的,贾珏尝了,觉得很好吃。他决定跟孙鑛搞好关系,一个孙云小屁孩,作用不大,孙鑛才是助攻小能手。
贾珏听了嘴角一笑,心道:让你给我穿小鞋,这会儿父子俩怕不是要打起来,一个是醉酒“打”儿媳,一个是清醒“问”姨娘,场面一定很精彩。
正如贾珏所想,丁汝夔被一阵晃动惊醒,看到吕云舒的一刹那脑袋像被孙猴子踢了,无法思考,实在是太刺激,一只手握着什么,很舒服,关键眼前这张脸是吕云舒。他想要解释,却怎么也解释不清,吕云舒已经肯定,贾珏和他是一伙的,都是丁汝夔计划的,就是为了得到她。
当时吕云舒就要跳楼自杀,可惜楼层太低,没死。这时候丁宪回来了,他刚从丁姨娘的房间出来,脸上好大两个红掌印,正在迷惑怎么从刘氏的房间跑到张姨娘房里,听到有人喊“出事了”赶紧过去,接着就见到匆忙跑出来丁汝夔和跳下楼的吕云舒。
丁宪可不是贾蓉,不顾旁边小柔等丫鬟嬷嬷劝阻,上去就是一脚加两圈,打造一个熊猫人,丁汝夔口中大骂“孽子”,要拿剑劈丁宪。
丁宪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殴打父亲,这要是传出去以后完了啊。突然,丁宪想到张姨娘,立刻意识到被人整了,还是用心极其险恶的那种。
他把跳楼受伤的吕云舒抱到阁楼上,放下吕云舒的一刹那火了,床上是湿的,虽然是有人算计,可丁汝夔醉酒真的做了。
乡试策问为兵法,会试加天文地理,这一次的题目是:北方鞑靼扰边,何以永治北方之患?
贾珏拿到题目的时候很诧异,没想到明帝竟然有这么伟大的志向,北方游牧民族问题缠绕中原数千年之久,他竟想要一次解决。
这个问题很难,先不说举全国之力讨伐能不能成,就算成了,到时候还是要考虑安置问题,如果不管它以后恢复元气了还是会来,管它吧,就要给物资,这样就会变强大,因为文化不同,完全内治是不可能的,只有封王,那就是另一个女真。
问题已经不是用兵之法,而是国策了。
贾珏思考之后开始作答,举全国之力杀光杀净不现实,那么只有打趴下他们,杀掉王氏,派出懂得管理的汉臣治理,以及内迁两种策略为“永治”的方法。其根本都是教化和同化,而且蒙古还能成为马场,培养骑兵,用来进行远距离作战,对付西域以及东北的半岛地区。
写到最后,贾珏开始拍马屁:骑兵若成,则用兵东西,以圣上之韬略,当成就千古之伟业,彼时泰山封禅,昆仑下界碑,以为万世歌功颂德。
韬略考三天,不能离开考场,贾珏很难忍受在十平米的同一个地方吃喝拉撒,就叫来陆文昭。
“陆大人,我写完了,能回宿舍吗?这里待着实在太难受了。”贾珏先行礼问好。
“写完了?”陆文昭将信将疑,别人刚想好,你就写好了?他进入棚舍内,拿起来答卷,开篇:永治之策,何以为佳?
近来相处,陆文昭发现贾珏除了那场暴打六号的事情以外,平时谦逊有礼,别人都看不起他溜须拍马,贾珏却不以为然,还很尊重他,作为一个世勋之后,十分难得。他又瞧了一眼贾珏,确定贾珏不是在逗他,仔细看起来。
“好,好啊。”陆文昭看着看着惊呼起,大叫这是兴国良策,古往今来未有的策略,然后要跑去告知孙升。只是看到后面一句,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竟然是同道中人。不过人家的境界更高,拍的是龙屁,自己拍的是马屁。
乡试完毕后的第四天,就传来贾珏得了亚元的消息,府里顿时沸腾起来。他十分疑惑,自己可是前两场大满贯,后一场也绝对是不世出的方法,竟然只是亚元,便问传消息的人。
“回老爷,第一名是周颠周老爷。”传消息的人回答。
周颠也是穿越者?第三场分数竟然比自己高?贾珏脑海里一片问号的汪洋。
一日,贾珏在文远会馆巡视,张谷之给了一首曲谱,竟然是名曲《梧叶舞秋风》,据说只有江南的某个名妓家传一曲。
“我说了要搜罗天下孤籍,不吝钱财,但没说这么花啊,多少钱?”贾珏黑着脸问张谷之,这一本没个几千两,怕是不行。
“没多少,一百两而已。”张谷之回答,原来这人正是原先贾珏让找的清倌人之一,她们当时都在半路上了,后来因为贾珏的计划改变,一个安排到天音坊去了,一个到清越坊去了,去清越坊的那个,正是身怀《梧叶舞秋风》的女子,她原本被扬州恶霸看上,幸好贾珏派去的人救了她,本来想着要报答的,没想到贾珏临时改变主意了,连面都没见。
于是走的时候以此曲相赠,张谷之不能白拿,就给了一百两。
“你,你应该留下她啊,我说了让你自行处理,我不见,你咋能这样处理,我去。”贾珏感觉要得高血压,这是人才啊,你留在文远会馆,让她在三楼弹琴也是好的啊。
可惜,人已经去了清越坊,她对那边比较满意,清倌人的地位很高,也不会出现老鸨为了钱和外人勾结的事情。
贾珏随后去了孙府,把搜寻到的古曲《梧叶舞秋风》送给孙镮,当时对方那叫一个欣喜。
第二十七章 家宴
得知消息后不久,贾府外锣鼓齐鸣,报子带着红喜捷报而来,乡试捷报红底黑字,上面写有中第名字、排名和地点时间。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得中顺天府武科乡试亚元。”报子恭敬拖着捷报。
贾珏取了捷报,打开一看,还真的是亚元,他从袖子里取出二十两银子给报子,笑道:“拿去吃酒吧。”
“谢老爷赏。”报子拿了银子,美滋滋与同僚离去,今晚说不得要去青楼耍耍,品尝一下美娇娘。
一旁贾琏接过去捷报瞧了瞧,面露喜色:“恭喜三弟,日后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贾家现在当官的只有贾琏和贾政,在朝中可以说是势单力薄,他的五品同知也是捐来的,自己没有功名在身,想要升迁或者回到京城可谓是难上加难。贾政虽然升了官,他的为人贾琏是清楚的,绝不会以公谋私,若想回来,还是要看贾珏的。
“借二哥吉言,到时候还要二哥多指点。”贾珏客气道。
两人一起去荣禧堂,贾政还在那里等着红书呢。
周瑞家的省事,听了动静忙在仪门等待,林之孝来报,她立刻去后院报喜。
“大喜,大喜。”周瑞家的声音在王夫人的院子里响起,她早就在角门处等着,一有人来通知,她第一个知道,这可是得脸的事儿,她想着外甥儿得了功名,日后在贾府的地位便不可同日而语,自家当然也是水涨船高,却忘了那日贾珏的黑脸。
王夫人此时正在假寐,听了声音醒来,旁边金钏儿在伺候,她自然知道是贾珏中了,脸上便带着笑意,妥妥当当的当家夫人气度,与往日闲情不同,询问说:“可是珏哥儿中了?”
“恭喜太太,不止中了,还是亚元呢。”周瑞家的冷不丁见到王夫人如此气势,与往日截然不同,心思翻转,脸上得意忙去了几分,纳福施礼回答。
王夫人听了笑意添了些,站起来身来,给金钏儿扶着,吩咐说:“你快去通知了周姨娘,给她也报声喜,与我同去老祖宗那里请安,让她老人家也高兴高兴。”
“是。”
周瑞家的得令出去,快步走到周氏的院子,她虽然是王夫人带来的,若论亲近,当然是周氏最近,以前靠王夫人,以后说不得要靠贾珏和周氏。
“恭喜妹妹,如今三少爷也是举人老爷了,日后再做了官,那日子便不知要好到那里去呢。”周瑞家的有意拉近与周氏的关系,这妹子叫的也比往日私底下亲切了很多。
“嫂嫂说的是,咱们快去太太那里,此时应该去老祖宗那里道喜才是。”周氏心中自然也是极欢喜的,没想到自己一个随着王夫人陪嫁来的,竟然有此麒麟儿,可是内心却也担忧重重,这深宅大院,荣华是有,烦恼也多啊。
“妹妹倒与太太想着一样的,太太就是让我来叫你,一起去老夫人那里,快走吧。”
周氏与周瑞家的同去王夫人屋子,见了王夫人,周氏先款款纳福,道:“恭喜太太,三少爷得了武科,来日二少爷再得文科,那时就是文武全才了。”
平时在周氏的院子,贾珏都是叫周氏母亲,但是早先贾珏为王夫人所养,本该叫她姨娘,只是贾珏执拗,她也知道贾珏是一片孝心,每每提醒,心里却很喜欢。只是到了人前,该叫什么,还是叫什么的。
“该我恭喜你的,今日可是珏哥儿的喜事,日后他们兄弟自是相互提携,用不着咱们操心,现先去给老祖宗道喜去,府上许久没这样的事儿了,也好热闹热闹。”王夫人见了周氏,走过去拉住周氏的手,声音慈祥。
荣禧堂内。
“可喜可贺,珏儿,为父知你平时勤勉,方才有今日的亚元,当再接再厉,日后才有金榜题名的时候,自然光耀门楣。”贾政面露微笑,喜不自禁,说了一大通勉励的话语,可见他也着实高兴。
偌大一个家族,当下多么富贵都是浮华掠影,唯有未来最重要。若无后继之力,也不过是无根浮萍,撑不起来高楼大厦。未来自然是这下一代了,贾政为何总是打贾宝玉,就是看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又是嫡子,希望日后能够撑起来贾家。
谁曾想事与愿违,最关键的是整个贾府都被警幻仙子一锅端了,别人下凡都是带来福报,唯有贾宝玉来了个釜底抽薪。
“多谢父亲教诲,儿子自当谨记。”贾珏俯身一礼,可见彬彬之象,面带笑意而不骄不躁,让贾政频频点头,暗道这个儿子果然生的值得。
贾珏得了亚元,荣府上下都是喜庆一片,贾家很久没有这样切实的喜事了,其中最替贾珏高兴的自然是周氏、寐云几人,他们的地位以后在贾府会得到很大提升。王熙凤得了贾母的首肯,在后堂办酒宴,邀请两府主子共贺。
听了消息,后厨开始忙碌起来,几十个婆子丫鬟备菜炒菜,鸡鸭鱼、果蔬鲜,样样都有,脸上也是一片喜庆,有了喜事,当然要赏钱,府里丫鬟婆子每人五百文。
贾敬自回了宁府,便在祠堂后面安歇,一方面是不愿意看到贾珍,一方面对修道之事还抱有希望,那一日在祠堂昏迷,其实差点死去,若没有赖二来叫,说不定就真的死在那里了。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他自那日起端正心思,只求子孙绵延,便在祠堂安歇。
听到赖二说贾珏中举,甚是高兴,不过只是让赖二告诉贾珍代为报喜,接着继续打坐。
宁府赴宴的人不多,该来的都来了,却独独没有秦可卿。贾珏听说她已然卧病在床,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今冬。不过他不是佛祖,已经帮了她,死还是生,要看她自己想生还是想死。最好的结果,当然是离开宁府,与贾蓉和离,那要看她看不看得透了。
宴会上依次落座,每一桌都有十来个丫鬟伺候,贾母拉着贾宝玉和贾珏坐在她的左右,两府的人纷纷来贺喜。
林妹妹也和史湘云来道贺,她素来与众不同,见贾宝玉和贾珏已经坐在了贾母身边,打趣说:“老祖宗身边的两个位置竟都没了,今日明哥哥中了举,明日宝二哥也中了,以后就是老祖宗的左心肝,右心肝,这两个位置都被两位哥哥占了去,还叫我们姐妹以后怎么呢?”
贾母听了这话乐呵一笑,高兴说:“纵然他们是我的左心肝右心肝,怎么比得过丫头你是我的心头肉呢。”
说完,贾母带着责怪的语气,对贾珏和贾宝玉说:“快,你们两个不识趣的,到让我惹恼了你们的林妹妹,还不让了座位,让你林妹妹、云妹妹坐着。”
贾宝玉是个殷勤货,立刻让出自己的位置,跑到林妹妹身边,把她拉过去,请到:“妹妹坐我的位子吧。”
“我原不是为这位子的,现在倒真成了为这位子了。”林妹妹真的不高兴了,搞得贾宝玉很是懵逼,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感觉在发光。
林妹妹只不过是打个趣,说的是贾母疼爱自己的儿孙女,无论是谁都没差别,里面也有拉近贾珏和贾宝玉兄弟关系的意思,毕竟两个人是嫡庶之别,况且又是弟弟先得了功名。可被贾宝玉这么一搅和,意思就差了些。
贾宝玉站起来的时候贾珏也站了起来,他见贾宝玉没话了,就接过来:“这有什么的,让云妹妹坐我这里就好了,鸳鸯姐姐,劳烦拿两个座来,现在还没开宴呢。”
此时还在落座,凤姐瞧了便笑道:“倒是我的不是了,早知道安排老祖宗和少爷丫头们一桌,瞧着这年轻的呀,老祖宗也年轻了,看着我们这些年龄大的,可不就是不喜欢了吗。”
“就你会说话,要不今儿你们都去别桌去,让丫头们和宝钗过来跟我坐着得了。”贾母也开起来玩笑,要是那样,这庆功宴不就乱套了。
“那可不成,今日是来沾灵明的喜气的,自然要坐近点了。”王熙凤不客气的坐下。
贾母见了王熙凤的无赖样哈哈大笑,众人也都乐呵,倒是其乐融融的一大家子。鸳鸯加了位子,看到座位都齐了,贾母便吩咐开宴。
史湘云坐在贾珏旁边,因为桌子大,中间的菜她手短些够不到,这时候可不兴过“河”夹菜,吃不到就吃不到,要是贾母突然不想吃了,那所有人都要停筷子。中间有一道火腿肘子,闻着香气扑鼻,史湘云很想吃,可她知道自己胳膊稍微短了一点,不太够得着,旁边鸳鸯正在林妹妹那边调整菜品,她就再次吃了前面的清炒竹笋。
贾珏见了笑笑,侧过身轻声让旁边丫头取了一副干净的筷子,然后亲自夹了给她。
“谢谢明哥哥。”史湘云开心一笑,然后品尝起肘子。她的笑里有着别人没有的爽快和豁达,似山间清泉一般,让贾珏总是有种被净化的感觉。
“鸡髓笋要吃吗?”贾珏体贴道。
“不,不用了,那个我能吃着。”史湘云忙摇摇头,一个是不好意思,一个是在家的时候哪里有人这么关心她,看着这个俊朗的表哥,想起来上次那封信,总感觉心里慌慌的。
贾珏放下筷子笑笑,没等一会儿,他又给史湘云夹了一道菜,湘云妹妹默默接受。这次坐的是大桌子,史湘云穿的衣服只能够到前面两道,稍微远些的就够不到了,旁边有换菜的,却以贾母为主。
鸳鸯很细心,见了忙让麝月过来调菜,贾珏却说:“不用,有我在呢,怎么能让你来,显得我这哥哥不关心妹妹似的。”
麝月听了,会心一笑,站在身后伺候。暗道:内里竟也是个宝二爷,外里还用功,要是给宝二爷分一些就好了。
宴会中间,贾赦不知道发什么疯,赞赏起贾珏,说:“素日就听闻珏哥儿用功,与宝玉不同,现在看来日后必然金榜题名,可成大器。”
“多谢大老爷赞赏,不过未来之事还难说,再者二哥只是还未定性,以他的聪明才智、要拿功名是轻而易举的。”贾珏可不是贾环那逗比,不知道贾赦用心不良。
本就是庆功宴,与平时客宴不同,大家时而有说笑声,一片其乐融融。
凤姐看到麝月在贾珏身后,暗暗摇头,她见贾母一直不按照那天商量的,把鸳鸯和麝月派到周氏那里,才让赵嬷嬷去外面物色了两个丫头给周氏,也就是虞书和红妆。
宴会结束后,贾母让该散的都散了,只留下小辈们和荣府的内眷说话,并让人取来一方上好的端砚和一条玉环剑穗给贾珏,教导说:“你既然中了榜,自然是要赏的,这砚台是古端砚,我收了好久了,另外的剑穗,上面的玉环是你太爷用过的,宝玉我都不曾给的,我让鸳鸯才新编了,今日也一并赏给你。”
贾母很喜欢贾珏维护贾宝玉的样子,毕竟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家寨和睦才是家族兴盛的根本。她心中十分满意,笑的更甚了。
她却不知道,贾珏早就盘算好了,不会在贾府常呆,等有了功名找机会就脱离贾府,什么贾宝玉甄宝玉全都无用。这么做的原因也很清楚,就是为了在贾珏做官的时候,周氏能成为诰命,若不离开,诰命按照规矩可是要封给王夫人的。
辛苦奋斗前半生,被王夫人截了胡可不行。
第二十九章 左拥加右抱,却是也难过
这一晚天空阴沉,半点月光也无,虽点了灯笼,却依然黑漆漆的。
前面鸳鸯和麝月引路,贾珏紧随其后,到了他的院子,屋里早早等着的寐云忙出来迎,见得鸳鸯和麝月同来,疑惑的问:“鸳鸯姐姐,麝月姐姐,今天怎么你们两个一起来送?”
“老祖宗说了,以后她们都在我这里服侍,你可小心点,别惹得两位姐姐不高兴了。”贾珏带着半警告的语气说。
鸳鸯和麝月瞧着比她们高半头的寐云,心中赞叹,平日里她们来这边来得少,寐云也不常外出,没想到现在竟然出落得如此窈窕,比起林姑娘还要多分气质。
里面碧云听了声音,忙掀开云缕坠花帘子让贾珏走进去,懂事地接过来鸳鸯和麝月的灯笼熄灭了挂在一旁,只轻巧的说了句“两位姐姐快进来”。
“少爷放心,寐云什么时候使过性子,肯定不让你和两个姐姐为难,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罚我就是了。”寐云罕见的合着手亭亭而立,模样十分乖巧懂事,似乎每天跟着贾珏练剑的不是她。贾珏本意提醒她收好东西,她却似乎会错了意。
旁边碧云沏了茶来,用的是云纹碧玉茶碗,模样精美,灯下可见水纹荡漾。
一进屋,麝月便瞧了个遍,除了应有的物件,外带几件装饰的用具,便没有什么古玩奇珍,与贾宝玉的房间差多了。不过,这才正常,贾环的屋子里还不如呢。
可她不知道的是,床底下有四口小箱子,放着两万两银子。贾珏办事讲究一个低调,好东西都在箱子里放着呢。
见碧云端茶来,鸳鸯上前去把茶放在桌子上,她手中的茶碗手感温润,上面的纹路乃是天生,算起来可是个宝贝。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两个来了,就该生事似的,老祖宗派我们两个来,原是不为别的,是想着这里人手不够,让我们来照顾的更周到些。”鸳鸯听了这有些阴阳怪气的话,有些嘀咕,难道还要上演一出丫鬟争宠记?
“原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少爷见了两个标致的姐姐喜欢,闹了老祖宗骗来得呢。”寐云开起玩笑,她从上到下打量麝月和鸳鸯,她们的年龄要比寐云还大些,正是出挑的年纪,尤其在胸脯上停了停,她最知道贾珏喜欢那里,每天晚上不欺负她似乎都睡不着,如今可如愿了。
鸳鸯只是嫣然一笑,没说话,她不太擅长这种对子话。
“少爷,二更天了,是要写会儿书,还是沐浴就寝?”碧云提醒道。
古代洗澡很麻烦,一桶水要拎很长时间,贾珏一般两三天洗一回,前日刚洗了,今天就不想洗了,现在主要是安排鸳鸯和麝月,便说:“寐云一般都是陪着我睡,这点不变,现在碧云来了,你们也来了,外面软榻上能睡两个人,你们三个便挑一个跟我一起睡吧,剩下两个在外面。”
贾珏不是在商量,而是在吩咐,这点贾宝玉那个小孩心性完全不一样,鸳鸯和麝月相互对视,暗暗交流,麝月说:“可以一个人睡里间软榻上,两个人睡外间,偏房也能睡人。”
“我这儿没小榻,睡着膈应,让我给扔了,至于偏房,寐云,你带他们两个去看看。”贾珏站起来,让碧云给他更衣。
鸳鸯和麝月不知何意,只得随寐云到了隔壁房间,门上上着锁,寐云从身上拿出来钥匙打开,里面的尽是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榻上也是,右边地上放着几口大红木箱子。
瞧这模样,只能睡在一间了,前面还有两间厢房,不过离得远,伺候起来可不方便。
回到正房,贾珏已经宽完衣,洗漱完毕,正坐在床上,见人回来,问:“看完了?书太多,只能放在那里,取着比较近,就按我说的办吧,你们俩先睡外间就好。”
鸳鸯和麝月忙点头,她们自然有陪着的义务,可是刚来就睡在一起,的确不适应,也实在是被那些书震撼到了,感觉有两万本。
“少,少爷,我能不能睡外间去?”碧云脸色发红,不太好意思,周氏昨天告诉了她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还告诉她不能多了,要向周氏及时汇报。还没发现贾珏跟寐云有活动,这又来两个,今晚就要一起休息,据说很痛,怪怕的。
“干嘛?跟我睡又不会掉层皮。”贾珏见碧云怪怪的,昨晚睡得很安静,他没有逗寐云啊,这种事不强迫,他看着鸳鸯和麝月,麝月好像发育的好一些,便不太高兴的说:“那就麝月来里间睡吧,等有空了把书搬去别的屋腾出来。”
鸳鸯自是答应的,小手按了按焦躁的麝月让她平静下来,就跟碧云去了外间。
收拾完,寐云熄了里间的灯,身上穿着白色寝衣躺在贾珏里面。麝月看着闭上眼睛休息的贾珏,没法子,只脱了外面的衣服,留着中衣,蹑手蹑脚的侧身躺在外侧,盖上被子闭上眼睛休息。
夜半,子时,到了修炼的时间,贾珏突然睁开眼睛,看看右边熟睡的麝月,凑近去吹了吹她的脸,确定她真的睡熟了,推推寐云。
“她睡了?”寐云也睁开眼睛,小声问。
贾珏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她别说话,然后到床尾去盘膝而坐,开始修炼。业精于勤,而荒于嬉,修炼之事,贾珏从不懈怠。
寐云则在一旁看着麝月,防止她突然醒来打扰到贾珏。
闭上眼睛,那颗花生大小的金色圆丹上一缕缕金丝在闪着亮光,其上的金缕已经缠绕了八十道,不知道八十一道什么时候能够出现。
不过贾珏有一种感觉,今日修炼之后应该会有质的飞跃。
功行复用,贾珏以太阴之气锻体纳气,养就精神。
丹功诀曰:一转之功似宝珠,山河宇宙透灵躯。红莲叶下藏丹穴,赤水流通九候珠。
其中每遇九日,纳息九次,每次九息,是曰九候。
正是:九候通来一气生,黄中宝药养木灵。春风令人生万物,乾坤膝下与吾俦,百脉通流施造化,太乙谴道火双抽。浩浩腾腾光宇宙,苦烟烟上霭环楼。九九归一序金光,终究夫妇渐相谋。
最后一息过去,贾珏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颤动,突然间心光大盛,周围的一切映现在脑海中,脸庞似乎能够感觉到寐云、射月和屋子里的桌椅木窗,这不是灵魂出窍,好像自己与空气相融,能够抚摸一切。
外间屏风旁,碧云和鸳鸯正在熟睡,碧云睡得不踏实,双脚乱动,一下子踢开了被子,露出淡黄色寝衣和一对玉足。
屋子外起了风,巡夜的嬷嬷拎着灯笼从他院子外的走廊经过,赵嬷嬷催促慢吞吞的刘嬷嬷说:“快些吧,今夜风凉,别着凉了。”
刘嬷嬷从院子门口向里瞧一瞧,似乎正与贾珏面对面似的,她好奇道:“你说这三少爷,以后再中了状元,这家里是不是就变天了。”
“说什么呢,有夫人在能有周姨娘什么事,宝玉虽说不中用,谁知以后怎样,这话你可千万别在别人面前说,要是被周瑞家的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赵嬷嬷十分惊醒,生怕自己也受到连累。
“晓得,晓得,你以为我是李家的那个,什么事情都往外传,嘴上没个把门的。”刘嬷嬷话语中带着嫉妒,她说的大概是宝玉的奶娘李嬷嬷,李贵的妈。
贾珏院子隔壁是梦坡斋,并无人,梦坡斋后是周氏的院子,她正在熟睡,隔间里虞书和红妆两个丫头寝衣缭乱,大概是睡前嬉闹过,不堪入目,红妆还在说梦话,讲:“少爷好好看。”
贾珏一阵脸黑,你才多大!
前面贾赦宅子里他正在跟邢夫人和丫鬟做活动,这货身体这么好,竟然还没睡,也不怕嗝屁了。
王夫人和赵姨娘、贾环的屋里一切也都尽显,及至李纨的院子。李纨和素云一起睡,她穿着粉色印花主腰,双峰耸立,细腰轻盈,下着白绸绣花阑裙,外面穿一件蓝灰短衫,此时微屈双腿,曲线柔美。面上朱唇玉容,一缕青丝顺着雪白脖颈滑下。
东边到宁府,西边到贾母院外墙,林妹妹似睡美人一般平躺着,柳眉轻皱,不知道想些什么烦恼事,面若娇花,纤姿颜容,穿着紫色寝衣,身材是难得的苗条,好像春风下弱柳,吹之思伤,惹人心生怜惜。
方圆几百米的一切尽现脑海,各处声音犹在耳边,注意力刚要放在湘云妹妹身上,突然世界恍惚,一切又消失了。
以前只是身体感觉到体内经脉,以及金丹妙处,此时却真切看到,无数细微的经脉像两把椭圆扇叶,自津下至两侧太阳穴,消失于泥丸,自脊柱流转五脏,汇聚于中丹田,成就一颗圆滚滚金丹。
丹上八十一道金光游动,在左边绘就金乌宝象,右边勾勒玉兔娇容,光去像成,丹丸颤动再次变大如核桃大小,百脉自生,上中下丹田三处空间勾连交融,体内宛若神光宇宙。
此时丹降功成,天地交于中,一气生于下丹田,滋养血肉之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只需要按照后续功诀修炼,等到金乌啼鸣,玉兔含露,第一转功法就修炼完成了,那时候精气神交融,神识出现,法力便开始凝结。
结束修炼,贾珏睁开眼睛,只听到“啊——”的一声轻呼,是寐云的声音,她的胸口感觉到一阵滚烫的热,贾珏的眼中两道金光灿灿正好照在她胸口。
贾珏第一次知道自己眼睛确实能发金光,他忙凝心收摄,金光散去,幸好寐云没事。
他没顾着寐云,而是一把捂住将要尖叫的麝月,用腿和双手箍住麝月,同寐云一起躺下,用被子把麝月一整个儿盖住。麝月听到尖叫也醒了,看到两道金光吓的大脑一片空白,就要尖叫,要是红光,估计直接就晕了。
鸳鸯睡觉很轻,平时照顾贾母,夜间总要起来几次,她听到有声音,以为是有人叫她,便小心的起身下塌,挑亮蜡烛,却看到三人都在熟睡,只不过被子遮住了麝月的脸,好像是贾珏抱着她睡。她摇摇头,心中苦笑,丫头的命运大抵如此,只要别是老爷们和外面的小厮,就算是少爷们的通房丫头,那都是天大的福气。
鸳鸯灭了灯,又回去外间塌上休息,等了好一会儿,贾珏才睁开眼睛,掀开被子。
麝月睁着老大的眼睛看着贾珏,其中夹杂震惊,更多的是惊恐,无论她四肢怎么挣扎,感觉被钢铁浇灌一般,动不了丝毫,接下里,会是什么?发现了这样的秘密,估计会被杀死吧。
贾珏近距离瞧着麝月,手上细皮嫩肉的,皮肤光滑,跟寐云感觉很不同,见麝月惊恐的样子,他嘿嘿一笑,舌头舔舔嘴唇:“听说女子的血最是香甜美味,肉质细腻,你说我是从脖子下口,还是从胳膊开始?”
“嗯~”麝月听了使劲摇头,想要尖叫,脖子使劲儿的发痛,却动不了,只能从喉咙发出微弱的声音。
“别叫。”贾珏声音冷厉,像地狱来的恶魔,他缓缓靠近麝月的脖子,麝月眼泪哗哗的就流了下来。
“少爷。”寐云责怪的拍了拍贾珏,从贾珏身后探出头,声音很轻,“你别欺负麝月姐姐了,一会儿吓坏了就不好了。”
三人距离很近,就像在说悄悄话,麝月头动不了,只能侧着眼睛看寐云,心想,寐云知道,她怎么没事?也对,他们是一伙的。
“好吧。”贾珏面色恢复常态,有趣的看着麝月,说:“这件事儿现在只有你们两个知道,你要是答应保密,谁也不说,我就放开手让你说话,要是不答应,那你就只能从世间消失了,我跟黑白无常关系不错,到时候会让他们照顾你的。”
“少爷,她说不了话。”寐云提醒说。
“哦,对,答应了就眨眨眼睛,不过别大声说话,否则同样吃掉。”贾珏说。
麝月赶紧眨眨眼睛,表示同意,旁边的寐云小魔女竟然在问黑白无常长什么样子,这黑咕隆咚的,她感觉自己进了妖魔鬼怪的窝。
等到嘴巴被放开,麝月声音沙哑:“三少爷,你放心,我一定保密。”
贾珏点点头,依然没放开麝月的身体,口说无凭啊,麝月又是贾母培养出来的,难保不会出尔反尔,他说:“答应是答应了,可难保你一会儿不会反悔,总要有个凭证才行。”
“少,少爷,你想要什么凭证?只要别吃我,都,都行。”麝月赶忙说到,生怕下一刻就被吃了。
“麝月姐姐,妖怪才吃人,少爷可是神仙下凡,怎么会吃人呢,不过少爷,用什么能保证啊,口说无凭的。”寐云眨眨眼,问贾珏。
“神仙?”麝月盯着贾珏,神仙就是这样的?她有些不相信。
贾珏想了想,自己又不会什么控制人法术,麝月又不是寐云,足够相信。看来要赶紧搜罗些实用的道书,可惜搜寻来的都是废品,真正的好东西怎么可能流传到凡间被自己得到,还是要去名山大川,仙山福地去找啊。
麝月长着樱桃小嘴,可人的瓜子脸,美中带俏,此时梨花带雨,模样诱人,贾珏一手捏着她的双手。他坏笑一下,突然就亲上麝月的嘴唇,只感觉玉瓣柔软清甜,好极了。
麝月只感觉呼吸停滞,一切都安静了。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只听到贾珏柔声在她耳边说:“这样就安全了。”
本以为贾珏还要做什么,却突然没了动静,麝月睁开眼,贾珏已经躺下要休息,有些难受的样子。见贾珏坏笑着看她,顿时脸色更红了,心里砰砰直跳,赶忙闭着眼像一个温顺的小猫咪躺在贾珏怀里。
左边寐云则是熟练的拉过贾珏的胳膊当枕头睡,要不是他身体倍棒,这一夜下去,胳膊还不知麻成啥样。
第二天,看着羞怯怯总是瞧他的麝月,贾珏心道:还是古代好,好姑娘亲一亲就定了终身,至死不渝的。
第三十章 赴会鹰扬宴,宝刀换宝箓(修)
放榜后不久,顺天府尹齐正派人送来请柬,要请贾珏参加会宴,举办地点在顺天府府衙后宅。
乡试武科会宴名叫“鹰扬宴”,取义“维师尚父,时维鹰扬”,很久之前就流传下来,跟文科鹿鸣宴一般,为了勉励学子而举办。
贾珏下了马车,跟着仆役来到府中后院花园荟萃园,园中摆好各样酒食,桌子三十张,这次中举的人不止三十,也就是说只有前三十名得到了邀请。陆文昭正在和穆炎、孙鑛、齐正闲谈,丁汝夔、孙升在跟周颠、徐茂等几个人说话。
“灵明来了,快,就差你一个人开宴了。”穆炎拉着贾珏坐到第二第三个位子,原来这第三名亚魁是穆炎。
“人和,你为何抢我的位子,这些都是安排好的。”孙鑛走到穆炎的座位,表示不满,原来他才是亚魁。
“文光,你这就见外了,凭咱们俩的关系,还在乎这个?再说,我跟世弟坐在一起那是亲近亲***日里我们也不常走动,关系平白淡了,你总不能不给我这个机会把?”穆炎说的头头是道,让人一时还不好反驳。
这时候孙升咳嗽了一声,孙鑛忙坐在穆炎的位置上不说话。
“各位同僚,今日依制摆宴设酒,一贺诸位中举,二祝来年会试再得佳绩,到时赐宴群英殿,那时金榜题名,才是功成名就。”孙升声音嘹亮,面色红润,没了先前的病态,一番言语勉励人心,引来一片叫好。
他说完之后,由府尹齐正出声开宴,要是再其他地方,府尹才是这场会宴的主角,毕竟钱是他出的,地方也是他的,可是在顺天府就不同了,不说下面坐的这些都是凤子龙孙,旁边两个一品大员也是他不能比的,便只能当个配角了。
俗话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正是这个道理。
“周兄哪里人?怎的到了京都乡试?”贾珏举杯,与一旁的周颠共饮,听他的声音,似乎不是顺天府的,倒有些四川的口音。
“在下成都府洪雅县居山人氏。”周颠也举杯痛饮,那里是他的祖籍。
居山即蜀山,素来多怪异,有老子、张道陵和张三丰的传说,因此被朝廷封禁,那里的人都迁徙走了,周颠家迁徙的晚,因此留了些蜀地口音。
“蜀山?巧了,现有一个叫做蜀山传的故事,不知道那里确实有仙人不曾?”旁边穆炎听了插嘴问。
“这本书我也看了,完全是杜撰,据我家的老人说蜀山上只有一个居山观,且早就因为战乱荒废了,真只剩下残垣断壁,如今怕是连影子也找不到了。”周颠摇摇头说。
有奇怪的事情才说明有东西,贾珏却不这么认为,洞天福地普通人是进不去的。
“这光喝酒没什么意思,既然事鹰扬宴,当有一番以武会友之情谊,不如咱们掰掰腕子,输了的人罚酒,各位看怎么样?”陆文昭突然提议,文人聚会多事吟诗作赋,武人也要交流交流,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乡试简单,到了会试才是真材实料的武科,选出来的,都是有才能,可以带兵打仗的。
“好,舞刀弄枪的不适合此情此景,这个倒正合适,你说呢,孙大人?”丁汝夔撸撸胡须,一脸笑盈盈,好似人畜无害。
孙升当然也不反对,历来鹰扬宴要比武,大多都是要打一架,这个提议倒是好的。
齐正见都商量好了,让下人抬出来一个方桌。
“光比试没有彩头也不行,我这里有宝刀居胥一把,用镔铁打造,重四十九斤,谁要是赢了,就是他的了。”陆文昭从旁边随从那里接过来刀,从刀鞘里抽出,寒光凌凌,确实是一件宝贝。
贾珏笑了笑,看在场的举人全都跃跃欲试,连周颠也是如此。就知道这家伙早就准备好了,为了笼络人心而来的。镔铁兵器可是稀世珍宝,乡试赐予的一对也不过二十斤,这货竟然拿得出这样的宝贝,怕是幕后有人。
“灵明,好东西,快上,我可托人打听了,周颠得的那对刀剑,每一件都价值连城,镔铁啊,世间找不出几把。”穆炎眼睛放光,感觉下一刻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那可不行,都知道灵明老弟颇有神力,他要是下场,还不没我们的份儿了。”对面坐着的徐茂听到了,赶忙站出来。
其他人也议论纷纷,最终都提议把贾珏排除,搞得他很郁闷,我也想要啊,孙悟空的专属兵器的材料,御赐的没拿到,又有了机会,结果却被边缘化了。
“我也很想要啊。”贾珏无奈地说。
“我看不如这样,咱们比试,无论谁输了,贾兄弟都喝上三大碗酒,要是最后他不醉,就让他跟最后一个人比,也算有个机会,怎么样?”孙鑛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犹豫地提议。
周围的人眼睛发光,好主意,力气大不代表酒量也好,竟然全都点头赞同。贾珏不太高兴的看着孙鑛,坑货。
“好,这个法子妙。”穆炎拍手叫好。
接着陆续就有人来敬酒,每一个都拿着饭碗过来,笑嘻嘻的,贾珏也不能犯了众怒,他很想给孙鑛一拳,叫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喝了三十多碗,贾珏感觉自己开始发晕,这次宴会用的酒可是好酒,有二十多度,三十多碗下去,相当于五十多度的酒喝了六七瓶,还有他娘的十七八个人。
“海量,真是海量,贾公子,我也来敬你一碗。”丁汝夔这老家伙哈哈大笑走来,陆文昭想拉他,却没拉住,忙跟上去,生怕出了什么事,他已经知道了那两个人是丁汝夔安排的,不过事情小,丁汝夔又是严嵩走狗,被暗地抹掉了。
贾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呵呵碰一碗,也不搭理他,老小子是想要今晚爷爷大闹丁府吧。
贾珏又喝了十几碗,他坐在自己位子上休息,那边穆炎正在跟人掰腕子,这家伙力气不小,已经连败人。
陆文昭端了茶来,坐在周颠的位子,殷勤到:“灵明喝口茶缓缓。”
“多谢。”贾珏拱手,语气真诚,素来雪中送炭不可负。
“灵明也不必赌气,倒是我的错,不过是件宝刀,到时候中了会元,以荣府的体面,自然会御赐,皇上的宝库里什么没有?到时候求一件就是了。”陆文昭宽慰说,都以为贾珏海量,他却看出来了,贾珏有些晕了。
贾珏听了,微微一笑,说:“不过是个乐子,陆大人,你这碗茶不亏,我去撒泡尿。”
“要人陪着吗?”陆文昭找来下人。
“不用,没到那个时候呢。”
贾珏出了园子,并没有去找茅房,而是寻了假山隐蔽处盘膝坐下,双手相扣,然后深吸一口气,接着吐出一口白雾,脸上的红晕散去,又是一个神清气朗的贾珏。刚才不过是完全凭借肉体,只要把酒气炼化,自然也就没事了。
回到席间,他继续喝,陆文昭神情惊异,赞叹:“贾公子果然海量。”
那边穆炎守擂,连续干掉剩下的人,他本就力气大,掰腕子又是纯力气,看样子有机会,等他得了,花点钱买下来也是可能的。
最后轮到周颠了,他刚才好像也去小解,刚从一边回来,单膝跪在蒲团上,好心问穆炎:“穆兄需要休息会儿吗?”
“不用,灵明都没休息,我也不差,今天定要得到宝剑,话说,周兄,你有了两把了,这一把就不能让给我?”穆炎瞧着身形比自己还魁梧些的周颠,不知道能不能赢。
周颠不要意思一笑,说:“我家里两个哥哥,三个弟弟,两个妹妹,这两个哥哥结婚花去不少钱,还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最近有个弟弟与卫陵候家的姑娘定了亲,彩礼不够啊,我父亲都愁坏了,御赐的东西又不好卖了,只能抢这把刀了。”
“多少彩礼,我出了。”穆炎一拍桌子。
“不,不成,一会儿穆兄可以买嘛。”周颠这话就鸡贼了,一会儿的价钱和现在的价钱可天差地别了。
没办法,两个人只能比试,周颠撸起袖子,喝了一碗酒,活动筋骨,跟穆炎战在一处。两人先是僵持一会儿,穆炎的脸肉眼可见的通红,刚才可没有这种情况,显然周颠的力气也很大,突然,周颠憋气加力,一下子就赢了,脸上只微微有些红润。
贾珏眼睛一眯,这家伙,不老实。
他站起来,走到人群后,扒开围着的人,穆炎见他来起身,按照约定,现在该贾珏了。
“灵明,靠你了,这家伙力气竟然这么大,不知道跟你相比如何。”穆炎甩了甩手臂说。
“开始吧?”贾珏问周颠,他点点头,两人大手握在一起,等到旁边孙鑛说了一声开始,他们便一起用力。
感受着对方的力气,与穆炎确实不相上下的样子,他略微加大力气,只见周颠的脸上开始发红,可是突然,周颠的力气也大了,同时他的额头一亮,不过周围的人似乎看不到。他再次加大力气,这次有一千斤,果然,在周颠额头再次发亮的时候,力气也大了。
桌子瑟瑟发抖,从中间龟裂开,倒在地上,两人凭空比试。众人瞪大眼睛,接着一片叫好,孙升也围过来看。
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贾珏又增加五百斤的力气,这次周颠没坚持住,额头上白光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我赢了。”贾珏微微一笑,旁边穆炎狠狠的喝了一碗酒,暗道两个妖孽。
“贾兄弟神力,周颠佩服,甘拜下风。”周颠叹气,颇有些颓废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众位,可见我朝能人辈出,陛下圣明,日后当为国出力,自然平步青云,贵不可言。”孙升先是赞赏一番贾珏等人,然后吹嘘这都是明帝治国有方,让大家不要忘了皇恩,要鞠躬尽瘁。
等到宴会结束,陆文昭让人把七星宝刀给贾珏,之所以叫做七星宝刀,是因为刀身上刻着紫薇七星的星图。镔铁坚硬,兵器铸成后有奇异纹路,很难在其上刻划,可见这把刀的珍贵。
贾珏赶上周颠的马车挡下,邀请他去酒楼闲聊。
“贾兄弟找我何事?”周颠喝一口碧螺春,抬头问,因为刚喝了大酒,便只让小二上了茶和几样点心。
“周兄也是爽快人,那我就开门见山,小弟自幼对神仙之说极爱,因此常读道书,慢慢的有些感悟,便开始修行,可是终究瞎子摸石头过河,不甚明了,除了纳息增长力气,别的是一点也不会,在周围的道观逛了个遍,却一个有奇异的道士也没见着,心中还思忖难道世间无道友?今日见了周兄,心下大安,不知道贵师还收徒弟否?”
贾珏半身伏下,行求学之礼,言语诚恳,有真切之心。
“道友的确难寻,我曾自居山至京城,一路上访山见友,多是沽名钓誉之辈,真修之人不过二三。”周颠也是欣喜,听到贾珏是自悟修道,啧啧称奇,说:
“道兄可谓大才,据我所知,能自己悟道叩天门的,传言中只有三清祖师,彭吕二祖是自悟,其他人定是有师承的,自古成仙艰难,若无师父指导,必然是寸步难行的。”
“不知道兄可否引荐?此七星宝刀就当我孝敬师兄了。”贾珏把桌子上的七星宝刀推给周颠。
周颠却摇摇头,说:“虽然我很想得到这把七星宝刀,其上镌刻七星图,也是有些妙用的,不过我却收不得。”
交谈之间,贾珏才知道,周颠得师射阳居士,他幼时回家祭祖,突然遇到暴雨,就在居山观避雨,那道观残破不堪,他在破碎的神像里发现《云符秘箓》、《七十二法指》、以及《动》字妙法一篇,后来得到平顶山衍道人指点才入了门。
“一同被发现的,还有一篇自传,署名射阳居士,说他俗名吴承恩,乃是某年的进士,后来因为官道险恶,潦倒避世,终于大彻大悟,了道有成,于是我奉他为师。”
“射阳居士?如果我记得没错,西游记就是出自一个叫射阳居士的人,难道?”贾珏突然想到什么。
“不错,那西游记便是我师所写,其中也有妙法,不过连我师也不曾修得,其中天仙法条理清晰,可是却不见效果。”周颠连连叹气,自觉十分可惜。
“我看道兄天阳如日,早该到了调和阴阳之时,是否也是没有法门?我这里动字诀中便有,今日见了道友欢喜,便送与你了。”周颠从怀里取出来一本陈旧的书籍,甚是慷慨的样子。
贾珏也不客气,顺手就接了过来,原来是阴阳双修之法,外成鼎,内修丹,服用红丸,气炼秋石,以乳和之,不过这种方法只能延年益寿,最好自然是寻一仙侣同修,下则炼气,上则炼神,才有望养就阴阳二神,道满成仙。
原来平常丹修之术,先壮元阳,自肾经开始,需以阴元相合,也可以用润气的宝药,否则筑基之后每次修炼都会阳火焚身,不仅难熬,进度还慢,一个不慎烧掉丹室,那就完犊子了。吕祖曾修纯阳之炁,以生在纯阴之地的宝药牡丹调和,返璞归真,最后得道成仙,世间独一份的。
“我想着不漏方才能有成,所以从来都是不近女色的。”贾珏在想要不要给周颠金丹术,显然九转金丹术是改良的内丹术的一种。
“哈哈,你这就错了,人体虽然是玄妙,也不过世间浮尘,不与外界交媾,如何能体会道法自然,体悟阴阳既济之玄奇,一男一女,便是一天一地,最是简单的法门。
据说龙虎山曾有龙虎门,讲究避世而居,不染凡尘,衍道人说了,那都是卑劣之才用的方法,他们本来就天分极差,如果不苦修,连动字诀的基本要求都达不到,一点儿成就也不会有,其实他们苦修了也就只会些粗浅的旁门左道,道法清净,讲的是道心要正,世间阴阳和合,双修进步更快,可惜我娘子是家里安排的,没有修道的根骨,不然我每天双修也能进步好些。”
尼玛,说的我都想放弃金丹术了,贾珏内心吐槽。
世间道法千万,九转金丹术独创肉身烘炉,以身养丹,成就乾坤,效法天地,他体内有阴有阳,修为精深后自生造化。
修炼类似功法的有杨戬和孙悟空,他们的身体经过改造,才能使用法天象地和七十二变之术,变化不仅要变化形体,还要变化灵魂肉体,法眼看着,变什么就是什么,若是只变化形体,都是幻术罢了,杨戬因为也会七十二变才看得出孙悟空的变化,猪八戒怎么说也是天蓬转世,却看不出来,可见一般。
两人又聊了一大通,贾珏苦苦流苦水,可是周颠无动于衷,他很无语,自己都说的这么煽情了,你不应该大手一挥,什么天罡地煞,真经妙法放在桌子上,然说豪气的说:“随便挑。”
不对,他没有。
“道兄,我对符篆之术也很有兴趣,只是苦于没有入门,不知?”贾珏实在没辙了,这周颠绝对是故意的,双修之法对他现在用处不大啊,又没有天材地宝。哎,真是羡慕猴子,七年就修成大品天仙诀,后山的桃子估计出力不少。
“没问题,宝刀加一本五,不,三万两,动字法《心符经》,《云符秘篆》,《七十二法指》,哦,还有《炼器要诀》,随便挑。”周颠笑的很欢喜,就等你这句话呢,“道兄也别见怪,你家大业大不知道钱财的难处,我这些弟弟妹妹,日后都要花钱的。”
没办法,贾珏只能舍弃七星宝刀,自己有白露剑已经够用了,刀只是可惜,放弃就放弃了。
见贾珏答应,周颠从怀里拿出来几本书,这家伙竟然随身携带,奇怪,有些人能掐会算的,怕不是早就计算好了。
最后,贾珏换了云符秘篆,这东西最实用,有各种攻击法术。
“这本也送你了。”周颠则大气的把炼器要诀扔给贾珏,嘿嘿一笑。
大概,是阴谋得逞了。
文远书馆外,周颠拿着银子美滋滋离开,似乎还哼着什么小曲,他朝贾珏挥挥手,然后消失在人群里。当转过一个无人的小巷后,他先是消失,然后突然又出现。
第二十八章 丫鬟又加俩,凤姐要加盟
宴会结束时已经酉正二刻,屋内烛火通明,屋外漆黑一片,两个丫鬟嬷嬷用六角红漆枫木白纱灯笼打前,四个在后,薛姨妈同王夫人、周氏先行离去。
李纨也要带着贾兰离去,倒不是贾母不疼爱贾兰,只是贾珠死后李纨有意要自己教育抚养贾兰。她大概是害怕贾兰与贾宝玉、贾珠一般娇惯的不成样子。
贾珏有意打听过,贾珠死的原因很多,其中最大的自然是身体底子差,不然怎么可能二十岁就没了,若是因为贾政管教而死,贾母只会更加疼爱贾兰和李纨,什么理由都挡不住,可见是心虚。据说当初也像对贾宝玉一样对待贾珠。
看李纨霞姿月韵的模样,就知道妾室与婢女都是模样好的,不用说,必然过早的开始了夜生活,又不知道节制,身体如漏斗,剩不下什么东西。
“大嫂着什么急,到了一更天再离开也不迟,正好我讲个故事,让大家开心开心。”贾珏的白蛇传已经到了末尾,只是还没有出,每次故事都被几个妹妹这一个那一个捷足先登,后来就没怎么再讲过,因为都传看过了。
最后的关键的结局他还没写,正巧今天讲一讲。
“好啊好啊,我这两日正想找你问问故事,不巧三弟去考试去了,今日可要好好讲讲。”贾宝玉经过了袭人劝解,怨气早就烟消云散,他最爱这种暗含离经叛道思想的故事。
“怎的,不摔东西了?”史湘云有意怼他,盯着他说。
“那日是我的不是了,未征求三弟的同意就乱说出去,闹我是应该的。”贾宝玉低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惹得贾母更爱这宝贝,宝钗、湘云、黛玉、迎春惜春等见了皆是掩着嘴发笑。
“哈哈,平日里知道二哥哥闹起来最让人没法子,现在才明白了,是秀才没遇到兵,没理更说不清。”探春笑得花枝招展,这话说的却是事实,所有人都深以为然。
贾宝玉自是理亏,只是一哼,凑到老祖宗身边去了。
“好好的一句古语,到你这里不成样子了,坐好了,姑娘家家的,没点姑娘样子。”贾珏板正脸对着探春,那样子,要是有戒尺,一定要让她伸出手打三下才罢休。
探春看到突然变得有些像贾政的贾珏,吓了一跳,赶紧坐正,旋即意识到贾珏是在逗她,不高兴的对着贾珏“哼”了一声,侧过身子不理他。
贾兰自然是想听的,回去了不过是练字读书然后睡觉,其实怪无聊。他因没有父亲,又生来懂事,知道母亲一个人抚养他不容易,偏偏这一大家子围着贾宝玉丫头们转悠,却没个常常能顾得上他们娘俩的。他抬头看李纨,李纨留下他自然也留下,李纨离开他肯定也要离开。
“是啊,嫂子何必这么早离开,这听故事不过一会儿,听完了我和嫂子一起走。”王熙凤走过来拉着李纨,她还有事情要办呢,李纨现在走了她就不好继续呆着了。
旁边探春也来挽留,李纨见状展颜一笑,终究不好太过,伶俐地说:“劳妹妹挽留了,我原是怕兰儿发困小闹,扫了老祖宗和妹妹们的兴致,既如此就不离开了,灵明的故事极好听的,我还不想错过呢。”
“正是呢,鸳鸯,麝月,快备茶上点心来。”贾母看李纨留下,便让人备了椅子与凭几,每人一碗兰雪茶,身旁摆放着瓜子坚果和果脯,俨然成了京城里的茶楼了。
今日李纨发间插着镂花点红流珠银步摇,梳着端庄垂云髻,外间穿淡青色出水芙蓉刺绣的大袖衫,内搭宫缎缀花娟裙,袖头上盘着金缕挽袖,走动间步履轻曼,玩笑间不失淑静,杏脸桃腮,正是一个风姿绰约的美少妇。
她见贾珏拉着贾兰坐着,便直接挨着贾兰坐下,开始听贾珏讲故事。她并不想距离贾珏太近,因为知道他不怀好意,那天的那句“腰才能好,劲儿才能大”在她晚上辗转悱恻的时候就懂了,直接把贾珏列入了心里的黑名单。
于是她出院子更少了,回娘家也不走距离更近的东门,本想找个机会让贾兰离他远点,不让他去贾珏的院子了,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并未见贾珏对她有什么图谋不轨之举,心下到是奇怪了,男人只要懂得了这种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才对,应该猴急猴急的才对。
戏曲里有汉高祖斩白蛇起义的故事,虽然鼓舞人心,却十分老套,放在后宅里并不能惹人发笑。而白蛇传,写的是人仙妖之别,讲的是爱别离。贾珏把别具一格的小说写出来,一方面赚钱,一方面自娱自乐,剧情未变,只是增加了神仙打架和法术的描绘,让人听得如痴如醉。
“八百年后,雷峰塔倒,西湖水干。”贾珏讲完,喝了口水,扭头看一眼睡着的贾兰和轻拭眼泪的李纨。
每次与李纨接近,贾珏总要深呼吸,这种端庄的少妇对他攻击力太强,一不小心血条就要变红。尤其寡居多年,总有点让人想入非非的念头。
没想到故事讲完,不仅多愁善感的黛玉妹妹流泪了,连素来坚强的李纨也落泪了,滑嫩的素手正在拿着绣花手帕擦拭晶莹泪珠,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这本来就是个故事,灵明瞎胡编造了,当真了就不好了。”薛宝钗就坐在李执身边,忙握着她的手安慰。
在所有的姐妹中,薛宝钗简直妖孽,心思细腻到可怕,情商智商都高,什么状况都应付得来。
贾母擦擦林黛玉脸上的眼泪,先是夸了贾珏,说:“你这故事的确新奇,也十分感人,瞧着这一个个的,都成了那皱皮的苦瓜了。”
先前眉飞色舞现在全都遭了殃,脸上或带着忧愁,或蹙眉沉思,或叹息不忿,乐观豁达的湘云妹妹也呆着,轻声问贾珏:“明哥哥,这世界上真有这样痴情的人吗?”
“妹妹这话问的,也不知叫我怎么回答,宝姐姐说的对,我这些故事,都是看多了杂书,胡编乱造的。”贾珏表示发难,他十三岁生日还没过呢。看妹妹们难过的样子,他不太忍心说:“想来是有的,人之一生,不过匆匆百年,似大嫂为大哥,似凤姐姐为琏二哥,虽然不同,却都是用情至深的,能相守,大概都是真情的。”
“你个小小年纪的不学好,说些什么情啊爱啊的,你哪里知道这其中的缘故,怕是听多了说书先生的编排,又看些不入流的杂书捏造的,不然怎的这般荒诞。”凤姐越听越不对劲,这小脑袋瓜怕真的是开窍了,一准儿青楼舞坊去过,不过这会儿又不好提。
“凤姐姐,你绝对想多了。”贾珏忙挥挥手,瞧着凤姐姐吃人的眼神,他感觉自己的二弟在颤抖,同时也对贾琏默哀,果然,琏二哥是真的过的苦逼。
“是吗?”王熙凤瞥他一眼没说话,心中却震惊,此时她才知道,老三是真的不凡,心思竟然敏锐如此。
“凤姐姐你们在说什么?”探春距离最近,两人怪异的模样让人疑惑。
“没什么,就是这故事太让人伤心,我看以后还是少讲这样的,怪的带偏了人,再哭坏了身子,你说呢。”王熙凤忙岔开话题,回到故事上,这些姑娘们才多大,可不能听这些。
贾母哄着黛玉和同样落泪的贾宝玉,等两人不哭了,也不怪贾珏,轻声说:“故事嘛,听听就行了,不然下次灵明就不敢讲了,今日就到这里,应该都累了,都回去休息吧,看,兰儿都睡着了。”
李纨旁边的贾兰已经趴在她身上酣睡,身后素云已经进来等着,贾母一发话,李纨就要叫醒贾兰。
“莫叫他了。”贾珏阻止李纨,小孩子晚上睡着了一般不要叫醒,容易影响睡眠,他对李纨说:“大嫂,我背他回去吧,也没有几步路。”
“这……”李纨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熟睡的贾兰,的确不忍心叫醒他,但还是拒绝了,说:“不劳烦灵明了。”
“就让他这个做叔叔的帮个手,尽份心,也是应该的。”贾母挥手叫来鸳鸯和麝月,“你们两个跟着去,之前凤丫头跟我提了,说灵明那里连个大丫鬟都没有,日后你们就在那边吧,鸳鸯我素来顺心,以后白天还来我这,灵明,你觉得呢?”
“不用了吧,我有寐云和碧云就可以了,就是我愿意,二哥也不愿意不是。”贾珏直接拒绝,刚有了两个丫鬟,周氏那里也两个,现在又来两个,他房间里就有四个了。
碧云还没搞定,正发愁自己晚上打坐修炼的事情怎么说呢,还有账本,总不能以后都偷偷摸摸的,所以他今天正决定要收拾了碧云。能保守秘密的,自然是屋里人了,再有半年,等他拿了武会元,就一切都好办了。
旁边鸳鸯和麝月也有点慌,可主子说话,尤其是贾母发话了,谁敢不从。
“宝玉,你怎么说?你身边人可多了,有袭人、晴雯、秋纹、媚人等,你弟弟身边却连一个大丫鬟都没有,如今把麝月和鸳鸯派他那里,才是应该。”贾母知道宝玉的脾气,只能慢慢的解说,“当然,你要是真的不愿意,我在物色就好了。”
“老祖宗,不如你把寐云和碧云的月例调整到大丫鬟,也就不用派人了。”贾珏提议,不过是面子问题,怕人说,解决的方法还不是很多。
“老祖宗给你这么好的人儿,你还不满意了。”三春妹妹和湘云妹妹都在丫鬟嬷嬷的安排下去睡觉去了,王熙凤站在门口也要走的,可听到这话又回来了,她原本就在等贾珏。
李纨没说话,这里面的道道她自然知道,还是不说话的好,只是没想到贾珏竟然推辞不要,对他品性高看几分,这两个可是十分标志俊俏的人儿,贾母当孙女养着呢。刚才听了王熙凤的话,她也有些把贾珏当其他的玉字辈对待了,那个不是早早知道了欢爱,身体差劲,她可是体会过得。
“既然是鸳鸯和麝月的事情,应该问问她们才对。”贾宝玉犹豫之后说道,对比一下,自己身边好多人啊,再看贾珏,真的少,只有两个,连贾环都有四个丫鬟伺候着。
“鸳鸯,麝月,你们说呢?”贾母看着拘谨等着安排的两人。
“听老祖宗的安排。”两人一同说道,倒是很听话,贾母从她们来贾府就十分优待,现在就算是把她们给模样不咋样的贾环,也只能顺从。她们虽然偶尔照顾贾宝玉,但还没派到贾宝玉房里,不像袭人、晴雯,就算是丫鬟,名分也比一切都重要。
“好,那你们就跟着去吧,琥珀,送他们出去吧,困了,睡觉了。”贾母拍拍眼睛迷离的林黛玉和略微有些不高兴的贾宝玉,宝玉是什么性子,她比谁都知道,凑到他耳边说:“等再有了好的丫头,我再补给你两个,你是哥哥,大气点。”
听了这话,贾宝玉才回去睡觉。
贾珏背着贾兰,同李纨、凤姐还有跟着的两个丫鬟,往李纨的院子而去。
“凤姐姐,你有事就说,咱们姐弟的关系,有什么不好说的。”贾珏实在忍不下去了,离了贾母的院子,他问凤姐,这一晚上,凤姐看了他不知道多少次,喜欢他那是不可能的,不然贾瑞也不会死了。
“原来灵明发现了,那我也不绕圈子,文远书馆的生意,我要三成。”凤姐眼睛里闪烁着小星星,估计是想象到银子了,她顿了下,接着说:“你可别说你只是个写书的,别人信,我可不信。”
贾珏疑惑,李贵和胡中肯定不敢说出去,这平时也没发现有人跟着他,怎么就斩钉截铁呢。哎,看来保不住了,三成就三成吧,找个铁盟友还是好的。
“你们在说什么呢?”另一边李纨不解的问,什么文远书馆,什么三成。
“凤姐姐,你也太狮子大开口了,一下就要三成,不行,最多一成。”贾珏反驳道,按道理讲,只有从家族分家拿东西的,没有从庶子这里要东西的道理,除非从开始就大量用了府里的钱,那样的话生意就直接在贾府账上了,不存在争论。这些人不摔不知道疼,顺天府是赚的多,文人汇聚啊,再看薛姨妈的金陵府,一年也就两万两,人家是会经营的。
“大嫂子,你还不知道吧,咱们的灵明可是文远书馆的老板,我让人算了算,一个月的进账有三四千两呢。”凤姐大声说。
“这么多?”李纨捂着樱红小嘴,十分震惊,卖书能有这种暴利?
凤姐不在宴会上说,现在说却在李纨说,绝对早就计划了,贾珏也不客气,把长安、四川一代的版权给了凤姐,之后能赚多少,就看她自己了。有这些钱,至少希望高利贷的事情能别出现。
“你也别不高兴,没有我,你能得这两个这么标志的人儿吗?”王熙凤瞧着贾珏一脸肉疼的样子反问。
贾珏笑笑称是,本来那些地方就是要卖出去的,给谁不是给呢,换来两个可人儿的丫鬟,还有凤姐的铁盟友关系,也算是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