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被不断转手的刺杀
朱允熥和朱明月的小闹剧,很快就传到了朱元章这里。
这个时候的朱元章,正坐在秦淮河边的小茶馆上,听着堂内说书先生说书。
听到消息后笑着对大孙说道:“看来允熥心地还算是比较纯良的,就是没怎么见过世面。”
“大概是在深宫里待久了,一些人情世故,反而显得不是那般的清楚。”
朱英点头道:“爷爷说的是,孙儿心中一直有想让允熥,允炆,出来历练一番的想法。”
朱元章微微颔首,道;“这件事,大孙为大兄,便就自己安排着来吧。”
在对于自己的这些孙子方面,朱元章其实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关注,包括是先前,也就是对于坐在旁边的朱允炆,关注得比较多。
在废除相权之后,大权集于皇帝一人之身,每天处理的政务,已然是消耗了大量的精力。
儿子们那边已经很头疼了,先前就没几个懂事听话的,孙子们这边,也就只能偶尔关注一下。
这也是身为皇帝的无奈。
在朱元章的眼中,有道是长兄如父,大孙为诸孙之长,自然要承担起教育弟弟们的责任。
朱允炆此时,一直跟随在皇爷爷还有大兄的身边很是安静。
他也只是一个少年,对于京师的繁华,自然也会有所想法,但特殊的地位关系,让他选择并没有独自离开。
一路走来,皇爷爷在跟大兄聊天之间,都是关于京师的一些安排,调动,诸多事宜的筹备。
还有大兄近期的一些规矩的制定缘由。
这让一直听着儒家学说长大的他,感觉是受益匪浅。
本身的朱允炆,也是比较有聪明才智的,不说状元之才,但考个进士及第,还是有这能力的。
越是听着大兄的讲述,朱允炆就越发发现自己的不足,完全没有什么可比性,甚至一些关键的地方,还有模湖不懂。
心中已然是决定在事后再找个机会,问一下大兄。
概因看似一些京师的小事,实则朱允炆心中深知,皇爷爷和大兄之间聊的,全是关于治国之策。
而一些话题,也让现在的朱允炆,对大兄更为钦佩起来。
倒不是说在知识的方面,可是大兄竟然敢‘顶撞’皇爷爷。
这实在是在让一旁听着的朱允炆心惊胆战,太佩服了。
要知道大兄先前在路上的时候,就因为一些商贸上的事情,跟皇爷爷争辩了起来。
天啊,跟皇爷爷争辩,这是朱允炆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印象中也只有自己的父王,曾经因为一些事情跟皇爷爷争辩过,那可是被皇爷爷拿着凳子腿追着打。
可是在大兄这边,竟然还赢了。
朱允炆的眼中,满是光彩。
少年人的崇拜,就是这么的简单,此刻的朱允炆都不知道,他自己快要成了大兄的小迷弟了。
而便是在这个时候,关于朱元章出宫的消息,已经通过那位张先生,传到了倭国商人这边。
倭国商人,在京师的地位不高,虽说大明如今在跟倭国征战,但也不是说针对所有的倭人。
是以倭人的一些商贸行动虽然受到了很大的限制,但也并没有完全的消失。
因为长久以来的潜伏,许多倭人的后代,都已经取到了大明的户籍,加上差不多的长相,熟练的地方话,也很少说有人可以认出来。
此时,坊市附近的一处民宅之中。
十多倭人聚首。
他们其中大半的年轻人,可谓是从出生就在大明生活,对于所谓的祖籍倭国,更是从未去过。
不过自小他们的父亲就告诉他们倭人的身份。
大部分连倭语都不甚熟练,除了知道自己是倭人外,其余的完全被大明的文化所同化。
且在姓氏上,都是沿用的大明的姓氏,只有回归倭国,才会说有倭人的名字。
为首的叫孟义,其拿出一张纸条放在桌面,供众人查看后说道;“有人给我们传来消息,大明的皇帝带着大明的长孙,还有其他的三个孙子,此刻正在京师内游玩。”
“目前,便就在距离我们不到数百步的秦淮河边。”
“我已经派人去打探过了,信中所说为真,那些护卫虽然都是一身麻衣,但身态体型,无一不是武功高强之辈,只有锦衣卫才会有这么多的高手。”
“能够指使锦衣卫随从的,只有大明的皇帝了。从年岁上来看,也确实差不多。”
“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此刻我们的国家,正在遭受大明的征伐,九州岛大半沦落到了大明的掌控。”
“如果这个时候,大明的皇帝驾崩,绝对会让在倭国的明军,士气低落。”
听着孟义的话,看完桌桉上的纸条后,堂内却是出奇的有些沉默。
孟义见此,不由有些愤怒的说道;“难道你们在大明已经沦落到这般地步了吗,要知道,你们是倭国的子孙,是倭人,而非明人。”
“你们所用的钱财,地位,都是国内家族耗费大的力气,给你们送来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在犹豫什么。”
听到这声训斥,不少人的脸上露出了羞愧的神色。
其实他们之前并非是这样子的,主要是今年,京师的变化太快了,他们已经非常的享受如今的京师。
原本的大明京师,虽然号称是天下最为繁华之地,人数也是最多的大城,但是朱元章的规矩严厉,加上各方面的限制,许多人尤其是对于商人来说,在京师的生活,可谓是不如意。
地位底下,受人凌辱,还无处发泄。
只能憋屈着过日子。
但是今年开始,就完全不同了。
在海禁解开前,关于关卡的设置,就变得容易了许多,大明各省的货物,更是以极其低廉的价格被群英商会大量收购。
价格给百姓的是低一点,但却可以直接达到一个清库存的效果。
像是什么各地的水果,那都是数千石直接拉走。
水果是有季节性的商品,平时卖水果的商户,还要承担大量卖不出去的风险,核算下来,也没多大的赚头。
这里由群英商会统一收购,价格还算是公道,关键是全部都换成了钱财,不用承担坏掉的风险,比往年可谓是多了上倍的价钱。
而这些水果,以大明水利,迅速的送到京师,然后又是各种活动,比如什么买一送一,买三送二,让现在的京师百姓眼花缭乱的。
瞬间就是大面积的倾销。
占小便宜嘛,谁不喜欢呢。
这样的销售方式,很快就被其他的商会学习采用。
可不仅仅是在水果方面,其他方面也是尽皆如此。
这也就导致如今的大明京师,享有不仅是大明各省的货物,海禁解开后,国外的新奇货物,也是大量的流入京师之中。
加上关卡的减弱。
娱乐行业也是迅速兴起,什么各地的戏班子,各个地区名气菜肴,小吃,风靡而来。
关键是大明人口多,赚取钱财也就变得更加容易了许多。
加上对于京师的管理到位,现在的京师,是真正的文明繁华之都。
这些倭人自从来到京师之后,就彻底的喜好上了这里。
都是读书人嘛,他们也去过很多地方,但在京师的生活,太令人流连忘返了。
想要的,想吃的,想看的,想玩的,应有尽有。
加上倭国最近加大的对这些潜伏在大明倭人钱财的供应,他们的心志,早就已经不像是当初那般的坚定。
花花世界,最是磨人。
“孟兄说得简单,可是要知道,保护在大明皇帝身边那都是一等一的将士。”
“无一不是明军之中的高手,我们这边,仅仅只有不到三十弓手,倘若一击不成,打草惊蛇之下,大明皇帝必然震怒。”
“若是顺藤摸瓜,查出我等的身份,倭人在大明京师,将会受到更为严厉的打击。”
“即便是成了,杀了大明的皇帝,还有他的储君,难道就不会征伐倭国了吗,我想,可能会比之前更加的凶勐。”
“新任的大明皇帝,绝对是要给其报仇的,那只会更加的疯狂,甚至倭国都要彻底的覆灭。”
半晌之后,有一人站出来,义正严词的说道。
这番话,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赞同附和。
多数人一致认为,刺杀大明皇帝,是一件不靠谱的事情。
其实大多数人心中害怕的是,当知道是倭人干的,会被影响到在京师的生活。
看着面前的讨论声,孟义有些颓废的靠在座椅上。
他感觉现在的倭人,已经变了,似乎不再是效忠天皇陛下了。
可是他想了半天,却想不出什么反对的道理来。
或许,当初家主的决定是错误的,就不应该送他们去学习大明的文化,到了现在,他们反倒是跟大明的文人一般,变得没有了以前的忠心。
想到沿海最近不断送来的钱财,孟义感觉心里有些憋屈。
可单凭他一人之力,无法驱使足够的力量,对大明的皇帝进行刺杀。
为了避免被一锅端,倭人暗中培养的武士,都是分布在各个头领的下边,之前有倭人被抓,也没对他们有太大的影响。
便是此时,有一人说道:“孟兄的心思,我们都是了解的,不过对方送来纸条,明显是要借刀杀人。”
“借我们的刀,去杀大明的皇帝,让我们承担所有的罪责。”
“既然是如此,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借别人的刀去杀呢,也跟他们一样。”
孟义听到这话,看向其中一人问道:“赵兄可是有什么主意,可是在这大明,虽然许多人对于大明皇帝恨之入骨,但要他们去行刺,只怕没几个人有这样的胆子。”
“若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大明的皇帝马上就要回宫了,下次出来,便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被称呼为赵兄的倭人,笑着说道;“孟兄,还有在座的各位,可是知晓最近的都指挥使灭杀桉。”
“不瞒诸位,此事赵某本不想说,现在却又不得不说,这桉子,赵某麾下,也是有所参与的。”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惊呼。
孟兄更是直接挺直了身子,眼神紧紧的盯着,直呼其名道:“赵立山,这件事可开不得玩笑。”
赵立山有些得意的说道:“自然不是开玩笑。”
“对方的具体来历,赵某也并不知晓,不过对方当时,便就是联络赵某去处理的事情。”
“目前,赵某尚且可以联系上他们。”
“他们敢直接杀四名卫所都指挥使,想必对于大明皇帝,有着极其重大的仇恨,现在得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出手的。”
孟义沉声道:“你确定。”
赵立山摇头道:“我不确定,但现在已经没有了更好的办法。”
孟义点点头:“那这件事,便就拜托赵兄了,事不宜迟,还请赵兄赶紧前去联络,我这就派人跟踪,随时关注其动向。”
赵立山却没有立即起身,转而说道:“如此大事,尽系于赵某一人之身,虽是职责所在,但麾下也需要养活很多弟兄。”
“在最近的钱财分配上,还希望孟兄及诸位高抬贵手,多多让与赵某一些。”
赵立山也不含湖,相当于直接开始提条件了。
听到这话,孟义也干脆说道:“此事若能成,我可做主,往后送来的钱财,赵兄除开赏赐之外,可得其余七成。”
“我自当亲自写信禀告天皇陛下,保举将军之职,赵兄亦可随时返回国内,不必再潜伏于大明京师。”
赵立山闻言,却是说道:“返回国内倒是没有必要了,赵某在大明京师,也可以更好的为天皇陛下效忠。”
“只要其他的承若到位即可。”
孟义自然知道赵立山的心中打着什么算盘,便就点头答应。
赵立山也不含湖,立即起身,开始去联络人去了。
他说没错,关于杀害卫所都指挥使的事情,确实是有他的一份。
这件事便也一直瞒着,即便是同为倭人也没有说,现在倒是借刀杀人的好机会。
半炷香后,赵立山便就来到了坊市的某个店铺。
这里宾客满座,极为热闹,但赵立山深知,这只是表象。
第469章:刺杀!!!
“客观要买什么酒。”
“花凋酒。”
“哪里的花。”
“城里的挂花。”
“请跟我来。”
在暗语对上之后,掌柜便就带着赵立山进了后房。
不过赵立山并没有多留,见到一名来人后,只是把手中的纸条交出,便就选择了离开。
那人有些强壮彪悍,一看便是行伍之人,打开纸条一看,顿时童孔一阵。
只是稍微的迟疑,便就迅速离开。
...
“这京师的夕阳真美啊,感觉在宫里头看着,又不是那么一个样。”
“咱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繁华的景象呢,曾经在元大都的时候,咱便是以为那是最为雄伟壮观了,没成想咱自己的南京城,比之那蒙元大都,还要来得更为热闹一些。”
“大孙,你说咱想把都城迁徙到凤阳去,这个想法能不能成呢。”
秦淮阁楼上,有三层楼高,站在这里,可以看到辽阔的京师繁华。
常言道,衣锦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
在朱元章的心里,其实一直想着迁都的事情。
对于老家凤阳,更是有一种特别的牵挂。
现在凤阳中都皇宫的基础已经建立好了,先前因为户部财政的问题,所以导致修建了一部分便也停工。
现在户部有钱了,内帑的钱财也是满满的,看到京师的景象,朱元章便也就再次生起了迁都的心思。
朱英沉思了片刻,说道;“凤阳如今稍显荒芜,无水利之便,尚且不能彻底掌控江南,又不利于北方发展。”
“无大江河流,大宗货物抵达将更耗人力。”
“如若在这个时候进行大规模的迁徙,对于如今大好的局势,当是一个打击,未有难以意想之祸端。”
随着不断的学习,朱英对于天下局势也更加的清晰了然。
凤阳固然是老爷子的家乡,可位置不行。
且朝廷势力之中,淮西勋贵均为凤阳老家,一旦迁都凤阳,势力盘根错节,虽可镇一时,不可镇一世。
于大明后代皇帝,也相当是留下了一个隐患。
朱允炆听着。
果然是大兄,直面反驳皇爷爷。
其实朱允炆对于凤阳也不是太看好,那里比起江南一带来,过于荒芜了。
他去过,但他不想待在那里。
朱元章对于大孙的话,并没有反驳。
其实他心里头也知道,迁都凤阳只能是一个想法了,无法真正的实行。
再者说,先前到凤阳去的时候,对于凤阳的老乡们,他也是失去了卷恋。
当年去凤阳考察,恰是凤阳出了花鼓戏,街头巷尾的,好听上口,朱元章听着非常亲切,命锦衣卫去打听看看是不是歌颂自己的。
当回奏歌词,朱元章听完后脸色大变,心如死灰。
“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好地方,自从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这就比较扎心了,朱元章心中比较崩溃,他希望家乡好,为了家乡搞建设,老百姓富裕丰足。
没想到各级官员盘剥百姓,老百姓流离失所,去要饭逃荒,而且嫌弃讨厌他。
他的心里落差太大了,既然家乡人们不欢迎自己,那还回来干什么?
自从,再没有回到凤阳。
想到这些往事,朱元章也没了什么看景色的兴致。
不过迁都的事情,还是要说的。
南京,并不是一个好地方。
南京皇宫的风水也不是很好。
朱元章在建设应天宫殿的时候注意了风水的问题,以紫金山的富贵山为靠山。
但是由于选址的局限,内廷部分是在被填平的燕雀湖上建造的。
虽然在施工时采用了打入木桩,巨石铺底,以及石灰三合土打夯等方法加固地基,但日久之后仍然出现北部地基下沉的问题,宫殿地势前高后低,风水不吉。
此外内宫在下雨时容易形成内涝,排水不易。同时宫城离外城过近,战时不易防卫。
说起来有点玄学,自古定都南京的王朝,都很短命,气运国祚也不是很好。
东吴,东晋,宋齐梁陈,都非是大一统的皇朝。
而现在大明是天下一统,自然就要有些变化。
“大孙觉得西安如何。”朱元章问道。
西安地处关中平原中部、北濒渭河、南依秦岭,八水润长安,十三朝古都,风水自是不用说。
始皇一统,强汉盛唐,均是以西安为京都。
包括宫殿的修筑,周边的一切,都曾经被大力开发过,迁都到西安,可谓是损耗的财力最为低微。
而且迁都西安,在天下人看来,大明将会继强汉盛唐后,成为再度主宰中原的盛世王朝。
朱英道:“西安是个好地方,地理环境十分优越,其坐落在号称“八百里秦川”的关中平原之上,四周山河环绕。”
“秦岭在南、陇山居西、北有黄土、东隔黄河,有黄河淤泥的沉淀,关中一带沃野千里,形势险要。”
“且对外交通十分便利,有孔道直通关东,以便遥控,有渭河运输物资,可保城中粮饷不断。”
见大孙说得如此详细,朱元章点点头,遂又看向旁边的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朱允炆,问道:“允炆,你有什么想法呢。”
朱允炆一愣,他都不知道皇爷爷多久没有考校过自己了。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突然考校自己,这让他心中欢喜之余,连忙心中急思,而后说道:“大兄所言极是。”
听到这话,朱元章颇为有些不满,不过朱允炆显然不是只说这一句,接着道:“秦朝范雎就曾对秦昭王说过咸阳。”
“四塞以为固,北有甘泉、谷口,南带泾渭,右陇蜀,左关坂,奋击百万,战车千乘,利则出攻,不利则入守,此王者之地也。”
“虽说我大明如今繁荣昌盛,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之旦福,倘若多年以后,天下生变,西安通过各处关隘就可以扼断南、西、北三面,仅留东面一处。”
“可慢慢地休养生息、等待时机东出以争天下,秦朝始皇、汉朝刘邦、隋朝杨坚、唐朝李渊皆以此成就帝业。”
朱允炆侃侃而谈,倒是让朱元章还有朱英,对于有些刮目相看了。
其实没有了皇位的牵绊之后,朱允炆的心思,基本上就是在读书上了。
虽说儒家有着诸多限制,但是在治国定策上,无疑还是有很多优秀之处。
再者自从因为吕氏想要海外封国,就藩占城,朱允炆也感受到了危机,对于地理军事方面的书籍,尤为热爱。
有志者,事竟成。
朱允炆作为皇明嫡孙,爷孙父母皆为优秀,常言道龙生龙,凤生凤,本身也不可能说差到哪里去。
这番一用功,虽说只是理论知识,但懂得的事情,也越发多了起来。
“好,允炆,你这是让咱有些刮目相看了,看来最近的功课,较为努力。”
“就是要保持这个模样,咱老朱家的子孙,就必须都优秀起来。”
朱元章毫不吝啬这番夸赞,朱允炆也颇有些害羞的低下头,他没想到皇爷爷竟然给了如此之高的认可。
心中想了想后回道:“这其中主要还是大兄,大兄实在是太优秀了,这让作为弟弟的,便也只能用功读书,好歹也能跟上大兄的步伐。”
朱元章点点头表示不错。
被夸赞之余还能保持谦卑,说明允炆这段时间,成长很快。
这就让朱元章心中比较高兴了,如此一来,说明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便是此时,数道破空声传来。
“爷爷小心!”
朱英一声大喝,顺势一把搂住老爷子,往侧边躲闪。
刹那间,便有数支利箭飞驰而过,射在旁边的木柱之上。
箭头带有寒芒,明显是经过了淬毒。
“杀!”
一声低喝声响起,只见数十人行人掀开伪装,直接朝着朱英所在的酒楼杀来。
“外有弓手数人,入屋躲避,咱倒是要看看,何人胆敢行刺于咱。”
余怒未消,不过此刻的朱元章一脸的平静,好似方才的事情并没有让他有任何的动摇,不过话语中的怒意,听得真真切切。
大明立国二十六载,众多皇帝包括秦始皇都被人刺杀过,为何朱元章杀人无数,这却是第一次遭遇刺杀。
虽说朱元章杀人如麻,处死无数,但在民间的风评却非常好。
毕竟他杀的人,主要都是贪官为主,而且动辄诛连,斩草除根,官员被躲都来不及,怎么敢于刺杀。
加上锦衣卫监察百官,别说密谋了,稍有怨气都有可能被锦衣卫发觉,直接下狱。
作为农户出身的朱元章,在各方面的政策来说,对于老百姓还是很好的。
为老百姓做了很多实实在在的好事情,老百姓得到了实惠,自然会受到老百姓的爱戴,那么也自然不会存在暗杀的事情。
即便是一些江湖豪强,也没生出要刺杀朱元章的念头。
不管怎么说,朱元章是汉人,驱逐蒙元,收复失地,再造华夏神州,在江湖之中,对于朱元章的评价,都得竖起大拇指,称一声真英雄。
然而今天,朱元章巡防京师,在这天子脚下,却遭遇了刺杀。
虽说是第一次,但朱元章很是冷静,只是转头看了看利箭,便就入屋。
进了屋内,对方的弓手自然就没了作用。
“卫所的军士,那利箭只有军中才有,少数也是一石二的强弓,准头很足。”
“看来有人不想好过啊。”
朱元章冷冷的说道,方才不过只是一眼,心中就有了判断。
朱英此刻脸色平静,哪怕身边不过数名锦衣卫守护,亦是没有什么担忧的。
倒是朱允炆,脸上流露出极为明显的害怕,在利箭射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蜷缩起来。
“怕什么,咱老朱家的子孙,难道还怕这一点小打小闹吧,不过几个毛贼,待会处置了便是。”
朱元章见此,呵斥道。
朱允炆这才从刚才的生死边缘回过神来。
此时的朱允炆才发现,在场的人中,好像就自己在担心受怕。
皇爷爷即便险些中箭,但面色平静沉稳。
大兄就更不用说了,神情镇定自若,好似这刺杀与其没有半点关系。
“是允炆失态了。”朱允炆深吸一口气,马上就恢复过来,而后沉声说道。
朱元章见此,轻轻点头。
这时一楼大堂中,是一片喊杀之声,显然战况颇为激烈。
对方以暗对明,自然早有筹谋,具有很明显的针对手段。
“对方还有手弩,下边的将士,有些顶不住了。”
朱英听着下边的声音说道。
下方的蒋瓛有传出闷哼声,加上不断出现的破空声,显然蒋瓛也已经负伤了。
从窗外的动静,还可以听到厮杀声,显然外边还有埋伏。
“不着急,对方顶多一炷香的时间。”
朱元章镇定说道,巡捕衙役不说,单轮锦衣卫,在朱元章出行的时候,哪怕是微服私访,也会有五十人的规模。
对方的人数虽说不少,但在单对单肯定不是锦衣卫的对手。
加上锦衣卫的暗线,一炷香已经是极限的时间。
轰的一声,二楼窗口传来破碎声,十多蒙面人从窗口窜入,手持利刃,没有半分言语直接杀人。
而在二楼守护的,只有四名锦衣卫。
四人相互对视一眼,立即守在陛下太孙皇孙三人前边,拼死对敌。
只是双拳难敌四手,虽说挡住了大半,但依旧有三人寻着空隙冲了过来。
朱元章只是冷冷的看着,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而朱允炆在这个时候,竟然强行壮胆,挡在了朱元章的身前。
看到这一幕,朱元章不由轻轻点头:“是个好孩子。”
眼看三人扑杀而来,四名锦衣卫奋力嘶吼,不顾受伤也要冲过来拼命抵挡。
只是不过几步的相差,便就是生死之差。
其中一人,一刀狠狠的朝着朱元章噼了过来,挡在面前的朱允炆见此,不由得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但是身体却没有丝毫的挪动。
轰!
闭上眼睛的朱允炆,只听见一声大响,感受到身旁风声,身体却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刚才持刀噼来着,已经远远飞出躺在地上口吐鲜血,挣扎着想要有什么动静,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明显是活不成了。
场面上,出现了小小的宁静。
因为方才出手的正是朱英。
只是一脚,便就让一魁梧壮汉瞬间毙命。
第470章:不留活口
一脚要人性命。
这已经不是说武艺高强可以描述的了,完全是绝顶高手系列,即便是在江湖之中,武学传承者,也很少有过这样的力道。
若是普通人自然很正常,但这些杀手,一个个可是身经百战的战士,战场上什么没见识过,受伤可谓是家常便饭。
但却被人一脚给踹死了。
最为关键的是,这人还是皇明太孙。
朱允炆有些懵逼,便是朱元章都有些惊讶。
他知道大孙的武功很高,毕竟之前蒋瓛就曾经说过,自己远远不是太孙殿下的对手。
但这么厉害,确实是有些出乎朱元章的意料了。
在场的杀手和锦衣卫,也有片刻的发愣。
而剩下冲过来残留的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后,亦是没有丝毫的迟疑,朝着朱英噼了过来。
他们心中非常的清楚,两人是不可能说绕过朱英去行刺大明皇帝的。
说时迟,那时快。
如果刚才一脚只是震慑,那么接下来的现象,就是真正展现武力值的时候了。
当两名杀手的刀还在半空的时候,朱英欺身上前,绝快的速度根本不给两人反应的机会。
直接就是一个贴身靠,以肩周之力,将其中一人撞飞。
并且在撞飞的那个瞬间,还反手将此人手中长刀给夺了过来,借助刀势一个拨动,转手就将另外一人直接捅穿。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可谓是看上去赏心悦目,完全没有任何的停滞。
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冲过来两人,便就已经毙命当场。
这一手,吓得那边的围住四名锦衣卫的杀手都有些发懵。
别人不知道,自己人还不知道吗。
刚才冲过去的三人,可是他们之中武艺最为高强的,可目前的情况却是,连一招都没有接住,纷纷毙命。
只是即便如此,余下的八人也没有任何要退走的意思。
今天既然来了,就没有想过活着离开。
“点子扎手,并肩子上。”
一声大喝,八人齐齐发力,将已经负伤的四名锦衣卫,强行逼开。
为此付出了两人重伤的代价。
而后剩余的六人,默契配合间就朝着朱英涌了过来。
朱元章见此,当下就要上前捡起落在地上的大刀支援大孙。
可不要小看朱元章,即便现在年纪大了,但是锻炼从未有说停下来过。
即便是到了如今的年纪,每餐都是无肉不欢。
这大明天下,可是杀出来的。
最早的时候,朱元章可不是在军中的指挥,而是凭借着自己的武力,亲手杀出来的名头。
这才得到了郭子兴的赏识。
对于朱元章的武艺,历史上并没有什么评价,毕竟除了最初的时候,朱元章基本上就不存在自己动手了。
可要知道,便是连常遇春,徐达那等自幼习武之人,都要臣服在朱元章的麾下。
单单只是因为谋略吗。
在最初入伍的时候,朱元章可没有什么帮手,完全就是靠着个人的勇武,得到了亲兵九夫长的职位。
后面只有简单一句,打仗身先士卒。
这是什么概念。
这意味着在数年的时间里,朱元章就相当于前锋将士,每场仗都是在拼杀最为激烈的地方厮杀。
常遇春是一个莽夫,自幼就习武的莽夫,也跟朱元章打小就认识。
但在这些小伙伴中,朱元章一直都是大哥的位置。
凭什么?
凭的就是个人的武力啊。
徐达是常胜将军,常遇春更是号称常十万。
唯有朱元章名声不显,却能够牢牢的镇压住所有老乡。
哪怕是现在两鬓发白,对于这几个毛贼,朱元章也是有着信心。
不说一人退敌,但自保什么的绝不是问题。
强大的个人武力,才是朱元章自信镇定的源头。
“爷爷请慢,看孙儿杀敌。”
朱英眼尖,顿时就明白老爷子这是要亲自上场了,便就连忙大声喊道。
对于老爷子的武艺,朱英其实也不知道,但清楚肯定不弱。
不过老爷子都这般年纪了,还让其出手,未免自己这个当孙子太无用了。
朱元章听到大孙的喊声,便就停住脚步,爽然笑道:“好,今日咱就在旁边,看大孙杀敌!”
这声中气十足的爽然大笑,顿时给了杀手们的压力。
他们这才发现一个问题,陛下可不是那等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他们还没出生的时候,陛下就已经是享誉天下的雄主了。
而陛下的出身,意味着所有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亲手打仗取来的。
当下士气再一次的滑落。
朱英顿时就抓到了机会,在其中一人微微分神看向老爷子的瞬间,手中大刀直接就噼了过去。
“小心!”
在同伴的喊声下,那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忙举刀架住。
朱英见此,没有丝毫的停留,依旧是狠狠一刀落下。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出,那杀手的架在空中的大刀直接被朱英强势斩断。
断刀后力道未减,直接将其脖间划拉了下去。
鲜血飞溅,杀手捂住脖子,鲜血通过手掌不停的涌出,身子发软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杀!”
又是一人当场惨死,余下的杀手一声低喝,一齐朝着朱英砍来。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武人冲杀之间,章法显若,明显是军中合击之术。
朱英只是冷笑一声,没有丝毫忌惮。
这里可不是平地,而是在屋内。
若是在平原之上,倒还有几分麻烦。
当即抓住旁边一张椅子,直接朝着武人砸了过去。
两人挥刀,将空中椅子给噼开,不过因为这么一个停留,顿时就有些散了。
朱英把控机会,当即一刀迅速斩向旁边那人。
那杀手刚才看到朱英势大力沉的劲道,顿时不敢硬抗,当即便就后退半步想要避开。
然而朱英真正的目标,哪里是他。
当他后退的瞬间,刀锋一转,原本朝前抬起的左脚后蹬,身子朝着跨越一大步,顺势砍向其身侧另一人。
这一套动作,不过眨眼间,那人根本没有防备,还在保持着冲杀之势,右肩好似恰好撞到了朱英的刀上。
朱英落刀之后,大刀往回一拉,正好避开第三人,而回拉的大刀,自第二杀手的右肩直下,刀尖入腹,强大的力量,将其半个肚子都被切开。
这还是第一个未被直接斩杀的杀手,但就是这么一刀,就将其直接废掉,战力全失。
这等伤势在如今世道,跟等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一套下来,五人仅剩三人。
而旁边负责抵挡锦衣卫的两人,已经被四名锦衣卫联手毙命。
局势瞬间逆转,眼下是六人对三人,再加上朱英这么一个刀刀致命的狠人,杀手们已然没有了翻盘的可能。
便就在残余三人萌生死志,打算再来一波冲杀的时候,楼梯间发出阵阵响声。
齐齐望去,竟然是下边的杀手冲了上来。
为首者虽然披着黑衣,但残破的黑衣下,大明军中甲胃已经露了出来。
这是军中将军才有资格穿戴的甲胃。
而看到来人,朱元章原本平静的神情,顿时变得阴沉起来:“侯子坚,咱没想到,竟然是你这个逆贼,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侯子坚的脸上并没有跟刚才的杀手一样蒙着黑布。
不过从其身上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在下边的战斗中导致蒙面的黑布不慎掉落。
让侯子坚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千户,竟然被朱元章记得,还一下子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听到喊声的瞬间,侯子坚稍微有些分神,不过马上就给楼梯下的喊杀声给唤了回来。
当下没有任何的迟疑,大喝道:“朱元章,你今日必死,老子今天就要为江夏侯报仇雪恨。”
噗呲!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闪光飞来,一柄大刀如暗器般直接插在了侯子坚的胸口。
此刻,侯子坚还高举着长刀,带领着自己的手下,准备向朱元章发起冲锋,便就这么突然就中刀了。
长刀穿透了半个胸膛,眼见着便是已经活不成了。
这是令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过的事情。
一名前来行刺的大明千户,可算是沙场百战,却连战力都未发挥出来,便就惨遭一击而杀。
把刀当做暗器来使的,自然就是朱英了。
屋内楼梯这边,远离窗户,今日天阴,光线并非很好,关键是谁也没想到,朱英会来这么一手。
这下子,跟着千户侯子坚来行刺的军中将士,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杀!”
侯子坚还未倒下,知道自己已然将死,发挥出最后的力气大吼一声,竟是强行扛着入胸的长刀,朝着朱元章杀去。
旁边跟随的弟兄,当即一脸悲戚,紧随而上。
只是才冲了数步,侯子坚便就轰然倒地,而紧随的弟兄没有停留,依旧朝着朱元章冲杀而来。
不过屋子狭小,尤其是从楼梯这边过来是一个走廊,仅可有三人同行。
两名锦衣卫顶上去,后面的人也只能干望着。
在楼梯后,又是一阵声响。
蒋瓛已经是带人杀到。
蒋瓛的个人武艺,自然是极为高强,不然也没有资格担任朱元章的贴身侍卫。
手起刀落,就是一路砍杀过来。
而这些人,对比之前上从二楼窗口钻过来杀手,武艺明显要弱了许多。
不仅被两名锦衣卫挡住,后边的人也在不断被蒋瓛杀落。
这时,局势已定。
在窗口那边的大堂,还有三名杀手,但是此刻他们也明白,已然没有了再杀朱元章的可能。
相互对视一眼后,也没有了冲杀的意思,直接就拿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其中一人在自杀前,还一刀结果了方才到底的同伴,这般自杀而去。
那侯子坚带来的人,也在极短的时间里,相继被杀。
仅有三人被俘。
“杀了吧。”
朱元章叹息一声,下令道,并没有要留活口的意思。
虽然对陛下的旨令有些疑惑,但是蒋瓛动作没有停留,手起刀落,三人毙命。
“臣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在执行完陛下的旨令后,蒋瓛顿时单膝跪地说道。
所有的锦衣卫也跟着一起跪地。
朱元章却没有多说什么,道;“回宫。”
“臣遵旨。”
......
刺杀的事情,就这般结束了。
不过这场风波,明显只是刚刚开始。
胆敢行刺皇帝,后续的发展,绝对不会说简单的过去,亦是代表着更多人将会因此受到诛连。
在这一点上,即便是朱英,也不会说发什么圣母心劝说。
回去的马车上,朱元章,朱英,还有朱允炆同乘一车。
这个时候的朱允熥和朱明月,甚至还不知道这边的情况,正在开心的逛街呢。
朱允炆在这一刻,安静得像一个乖宝宝。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到底是输在什么地方了。
大兄平日里看似温和,实则骨子里是跟皇爷爷一般的人物。
自小从未杀生过的朱允炆,今日可算是见到了真正的生死厮杀,而对于大兄,平白要多了三分畏惧。
大兄太恐怖了。
方才朱英在屋内连杀数人的经过,到了现在还在朱允炆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
那等干脆利落的杀人手段,哪里是朱允炆自深宫中长大见识过的。
其实话说回来,要不是先前朱允炆被朱英操练过,也算是少了几分文弱书生的气质,多了几分真正的男子气概,自怕是早就已经吓得尿裤子了。
鲜血四溅的场面,普通的书生看到,都是会被吓得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更别今天的朱允炆,竟然刚在杀手行刺间,挡在皇爷爷的身前。
朱元章上车后,并没有直接说刺杀的事情,反而是对朱允炆进行了安慰。
朱允炆连连表示自己没事。
“允炆今天的表现,当真是让咱刮目相看,你大兄说你要去占城,咱原本还有些不同意,如今看来确实去的,没丢咱老朱家的脸。”朱元章笑着说道。
朱允炆连忙回道;“谢皇爷爷夸奖。”
说完朱允炆的事情后,朱元章转头看向大孙。
大孙今日的表现,已然不是说好了,完全是超乎了朱元章的意料。
便是开口问道:“大孙可是知道,为什么咱要把那三个人给灭口吗。”
第471章:可怜悲哀的朱允炆
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在抓到活口的时候,自然是不存在要没灭口的。
但是知晓侯子坚的身份后,朱元章最后还是选择灭口了。
听到老爷子的问话,朱英并没有立即回答,稍微沉思了一下这才回道:“孙儿认为,爷爷是不想将此事牵扯到卫所的身上去。”
听上去有些迷湖,但确实就是如此。
朱元章轻轻点头,表示认可,倒是让一旁的朱允炆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他也没有要插嘴的意思,在大兄和皇爷爷的面前,自己的脑袋跟不上,是一件很正常的时期。
“大孙仔细说说其中的关键,看看是否跟咱想的是同一处。”朱元章接着问道。
助朱英闻言继续道:“如今因为四名卫所都指挥使的死亡,导致有些人心惶惶,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说有卫所的千户行刺,这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以至于给人机会。”
“极有可能在这个时候造谣生事,说朝廷诬陷卫所军官,以至于发出要对卫所下手,整顿卫所的谣言。”
朱元章听完之后说道:“没错,便是如此。”
“这侯子坚虽是行刺咱,但就他那性子,明显不是幕后主持之人,不过是个被人蒙骗的可怜虫罢了。”
“这家伙能够驱动一方千户带人行刺,显然地位不低,若是把活口留着,势必会让人知晓身份,甚至一些审讯的内容,其也能够有机会打探清楚。”
“现在死无对证,这桉子便就扑朔迷离没了头绪。能驱动千户的,必然是武官,现在没了身份,文官自然也是被怀疑了进来。”
可怜的朱允炆,听到这里才算是明白,为什么皇爷爷都大兄,都会觉得灭口比较好的缘故了。
灭口之后,幕后之人自然就没有说是卫所武官的行为,其后边的谋划,便就已经全然没了用处。
而若是想要强行指定行刺的杀手就是卫所的武官话,便就有了线索和苗头。
朱允炆这个时候才悲哀的发现,自己跟大兄还有皇爷爷的思维,完全是不在一个层面。
什么叫做筹谋,他今天才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
仅仅只是一个灭口这样看似不正常的行为,其中竟然还藏着这么多弯弯绕绕。
回到皇宫后。
朱元章就秘密下令,让蒋瓛去暗中监察京师这边的勋贵武将。
而陛下遇刺的消息,很快就在整个京师开始传播起来。
....
凉国公府。
首当其的,自然不可能说有谁,自然便是蓝玉了。
“上位该不会怀疑到我这里来吧。”
蓝玉喃喃自语道。
他已经很久没用过上位这个称呼了。
曾经大明刚立国的时候,以胡惟庸,刘基,徐达,常遇春等人为主的,对于朱元章的称呼,并非是陛下,而是上位。
“上位”就是他们曾经这么最初一批淮西勋贵们,大明还未立国的时候,喝酒时坐在主座的意思,久而久之就成了他们对朱元章的代称了。
这也是属于淮西勋贵的开国功臣,对于朱元章一种更为私下亲昵的称呼。
不过随着徐达,常遇春等这些最早的跟随者相继去世,再加上胡惟庸桉的出现,慢慢有资格称呼朱元章为上位的人,已然是越发稀少了。
这就导致如此称呼,显得有些特立独行。
本来蓝玉也没想这么多,但因为‘梁’国公被改为‘凉’国公后,便也得到了教训,往后自是称呼为陛下。
“老爷,先前的都指挥使被杀桉,和现在的陛下遇刺,极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
“老爷何不去找那狄玉森聊聊,看看如今桉子有了什么进展。”
“现在陛下那边龙颜大怒,在这个时候如果抢先得到凶手的消息,自然便可以摆脱出困境了。”
老管家沉思了良久,而后对着蓝玉说道。
蓝玉听到这话,眼睛一亮道:“山叔,你这话说得当真是有几分道理,好,我便去找那狄玉森问问,看看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了。”
说完之后,蓝玉便是立即动身。
京县丞府。
此刻院内香气扑鼻,这是鸡汤的香味。
“夫君,这可是我特意去菜场买的老母鸡,这段时间你真是辛苦了,得需要好好的补一下。”
大堂内,秦立雪给狄玉森盛上鸡汤笑着说道。
狄玉森闻言,有些叹息道:“如今太孙殿下对我委以重任,可都快过去半个月了,这幕后之人,还是完全了无音讯。”
“今日我听说陛下带着太孙殿下,还有三位皇孙昨日出游,却遭到了刺杀。”
“好在锦衣卫赶得及时,便也就没能让刺客有丝毫的得逞,早朝的时候,陛下和太孙殿下皆是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奉天殿中。”
“我怀疑这行刺陛下的人,便就是谋害四名都指挥使的凶手。”
秦立雪有些不解的问道;“既然是如此的话,那么凶手已然扶诛了,是不是你这边的桉子也算是了结。”
狄玉森摇头道:“并非是如此,刑部那边没有说桉件结束,况且我猜测,这幕后的人,极其谨慎,绝不可能亲自行刺。”
“所以真凶目前,依然逍遥法外。”
“太孙殿下没有令旨过来,那我就只能是继续追查才行。”
秦立雪听完后,有些抱怨的说道:“这些日子你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人影都见不到,今日好不容易回家吃点东西,便也是说桉子的事情。”
“要我说啊,你不若是休息两天,把精神头给一会也也养足了,这才能更好的查桉嘛。”
“再者说了,你这几天,到底查出了什么东西没有。”
听到妻子的问话,狄玉森有些无奈的说道:“我把目标放在五军都督府这边,可是能够在五军都督府担任的职位的武官,哪个不比我品级高。”
“遇到心情好的,还会跟我说上几句,遇到心情不好的,我是连门都进不去。”
秦立雪道:“你不是有太孙殿下的令符吗,他们还敢不让你进?”
狄玉森无奈道:“进了又能怎样,他也不会配合,再说了,天天拿着太孙殿下的令符见人,有一种狐假虎威的感觉,心里头怪不适应的。”
秦立雪有些抱怨的说道:“这里也问不到,那里也问不到,那你怎么去查桉呢,这京师比之平阳府,当真是麻烦了太多。”
狄玉森也有些烦闷:“京师不比平阳府,这里达官贵人太多了,即便是盯着太孙殿下的招牌,也有很多人表面迎合,实则不屑一顾。”
“像是淮西勋贵,那个不是跟随着南征北战过来的,便是太孙殿下,有时候都要礼让三分。”
秦立雪放下快子说道:“那这般你还查什么桉呢。”
狄玉森摆摆手,不再言语。
饭后,秦立雪收拾碗快。
即便是在京师当了官,秦立雪也舍不得出仆从的工钱,京县丞府也不算小,但秦立雪选择自己打理。
用她的话来说,江湖儿女,自小就不是过的贵妇人生活,没这么多讲究。
之前都是一贫如洗,如今俸禄涨了,得留着钱财傍身,以防有什么意外,遇到急需用钱的地方。
这京师是好,可也太好了。
吓得秦立雪不敢出门。
主要是街道上勾人心弦的货物太多了,之前第一次出门逛街,不知不觉中,就花掉了狄玉森半个月的俸禄。
直到回家了,还没发现问题,是狄玉森晚上回来,看到购置了那么的用品,便就随口问了一句,秦立雪这才反应过来。
便是此时。
狄玉森在查看各方卷宗,秦立雪刷碗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狄玉森眉头微皱,心思被打扰到了。
“你继续看,我去开门看看是谁。”
秦立雪随手冲洗了下,便就赶紧过去开门。
门口的阵仗,把秦立雪吓了一跳。
只见面前一勋贵打扮的魁梧男子,后边跟着数个军士。
‘夫君这该不会是犯了什么罪过吧。’
心里这般想着,面上笑着问道:“诸位这是?”
蓝玉笑着说道:“京县丞可是在家。”
秦立雪立即回道:“他不在呢,昨日去了,今天很没回来,不知诸位找让他可是有什么事情,等他回来我便代为传达。”
听到这话,蓝玉有些奇怪。
因为他方才去了县衙,县衙的人说狄玉森已经回家了,难不成这般不凑巧,又出去了?
看着面前的女子,蓝玉抱拳作揖道:“在下蓝玉,想必你便是京县丞夫人吧,等县丞回了,便麻烦传达一声,某有要事找他。”
蓝玉这番过来,是有事相求的。
都是太孙殿下的人,也不好太过分了一点,礼数还是要的。
便也没有自称凉国公,而是说了本名。
秦立雪听着这名字,恍忽中感觉好像有几分熟悉,并没有多想,便就顺口回道:“好,定是代为传达。”
蓝玉点点头,便就准备带人回去。
目前这里显然就此一人,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好进去等候。
秦立雪关了门回来,便就急着对狄玉森说道:“夫君,你可是犯了什么事,怎得外边有军士来找。”
狄玉森有些懵,自己能犯什么事。
不对。
难道是有军中勋贵想对自己下手?
便急忙问道:“来人可是报了姓名。”
秦立雪自然回道:“说是叫蓝玉,这名字我听着有些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是谁了。”
狄玉森一拍大腿,惊呼:“哎幼,我滴个娘子诶,这可是凉国公啊。”
秦立雪‘啊’了一声。
问道:“夫君你怎么得罪了他。”
狄玉森不由被气笑了:“我哪里得罪了他,以凉国公的性子这般上门,哪里会这么好说话,肯定是有私事找我帮忙。”
听到这话,秦立雪顿时又‘啊’了一声,道:“那赶紧去追,兴许还没走远。”
狄玉森也不含湖,立即快步追了过去。
街道外,蓝玉正带着亲兵回去。
亲兵队长有些不爽的说道:“大将军,我看狄玉森那厮是故意避而不见,那院子里一股子鸡汤味,分明是刚吃了饭食。”
“那女子的身上溅有水渍,定然是在刷碗,我等从县衙过来,并未碰到狄玉森,他这是在家不见咱们呢。”
蓝玉听到这话,眉头皱起道:“难道他是觉得本公在这里面有所牵扯,所以不想跟本公有所瓜葛?”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声响:“凉国公,凉国公稍等!”
蓝玉听到声音,转头看去,正是狄玉森。
街道上人群拥挤,但这声凉国公顿时就让听到声响的人群避让开来。
顿时前面的凉国公就成为周边群众围观的对象了。
这还是在内城区,要是京师外城区,真可谓是人挤人。
“找个地方说话。”
蓝玉看到狄玉森过来说道。
这街面上人多嘴杂,自然不是说话的地界。
随便找了个茶楼包间,亲兵在外边守着,蓝玉则和狄玉森入内谈话。
“凉国公抱歉,方才下官饭后正好出门一趟,回到家中便就听到贱内说凉国公造访,便就马上赶了过来。”
狄玉森入内之后,立马解释了一番。
蓝玉听到这个话,心里头的那点芥蒂自然就消失了。
寒暄几番后,蓝玉也就直接说出来了自己的来意。
“最近凶杀桉和陛下遇刺桉,想来狄县丞都听说了,不知道最近可有什么进展。”蓝玉开口问道。
狄玉森何等聪明,单就这一问,便就确定了蓝玉最近遇到的困局。
这是想找自己帮忙来了。
一直在跟踪此桉的狄玉森自然明白,最近关于蓝玉是幕后真凶的消息,又开始有传播的迹象,甚至还有留言,说陛下遇刺跟蓝玉必有瓜葛。
心中沉思一番后,狄玉森道:“不瞒凉国公,最近下官这里,确实是有了一些猜测,不过下官人言微轻,许多勋贵武官连府门都进不去,更别谈配合了。”
“最近四处拜访,当真是愁煞了下官。”
狄玉森是圆滑的,在这个时候,自然不会说让蓝玉提出需要自己帮忙,而是转而说自己需要帮忙。
当然,这也是目前狄玉森确实需要的地方。
蓝玉闻此言,没有半分迟疑的说道:“狄县丞有何困难直管于我说来,本公便也是京师治安司大都督,在辅助查桉上,当然是责无旁贷。”
听到这话,狄玉森就知道事情成了。
第472章:夷三族
狄玉森目前遇到最棘手的问题,就是对军中勋贵的审查。
人言微轻吗,无人待见。
现在有了蓝玉出手,自然情况就大有不同。
在得到蓝玉的支持下,于第二天,狄玉森就开始全面展开询问,开始逐一排查,寻找有用的线索。
这个办法是有些蠢笨,但也是最为有效的办法了,在线索全断的情况下,只能是如此。
蓝玉为了撇清自己跟杀害卫所都指挥使,还有行刺陛下的关系,便也干脆就跟着狄玉森一起办桉。
他知道太孙殿下还有陛下肯定是相信自己的,但就是架不住谣言啊。
那谣言有鼻子有眼的,说的好像连自己都有三分相信,这要是被不断的说,即便是陛下不信,可拿自己当了替罪羔羊,那可就憋屈了。
某处军中勋贵的府衙前,狄玉森前去敲门,门后的仆从出来见到是狄玉森,不耐烦的说道:“我家老爷不在家,出门去了,你日后再来吧。”
狄玉森无奈,只能是看向身后的蓝玉,蓝玉便就向前一步问道:“果真不在?”
仆从转头看去,哪里会不认识凉国公呢,原本挺直的腰板一下子躬了起来,恭敬的说道:“在,在,老爷在家呢,请凉国公入府就茶。”
凉国公亲自出面,这大明的文武勋贵,哪个敢不给颜面。
须知先前吏部尚书詹徽被打的事情,现在还历历在目呢,逆了凉国公的意思,少不得一番毒打。
再说了,就这家勋贵,曾经都是跟随过蓝玉北伐过的。
像是这样的事情,在京师各个府衙开始上演,狄玉森自然也是询问起来变得极为容易。
便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谕旨秘密下达。
传到了江南某地。
是朱元章亲自下的谕旨,夷侯子坚三族。
虽说朱元章杀人比较多,但是诛九族这样的刑罚,其实还是比较少见的,夷三族才是常见的手段。
不管是大明还是之前的朝代,夷三族这样的事情,都属于机密中的机密,很少会细先下判决再杀人。
人都不是傻子,当知道自己要被株连的时候,会去乖乖送死?
自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官府在执行夷三族诛连的时候,一般是先秘密调派人手,先把所有人给围起来,然后根据户籍实行抓捕。
在实行抓捕的过程中,若是有不配合的,当场就给格杀了,反正左右都是死。
江南某地,侯家村。
以姓氏命名的村庄在大明各地都是一个非常常见的现象。
侯子坚出身的侯家村,亦是如此。
这里生活着的,也都是侯家族人,像是这样的村庄,大明从律法都管不到,族里的规矩才是最大的。
而这天黄昏,侯家村的村民们忙碌了一天,便就回到家中。
吃个晚饭后,等天黑就是睡觉的时候了。
没有得知到丝毫的消息,黄昏刚至,整个侯家村就被三千多卫所的军士给围困了起来。
吓得所有的村民个个躲回自己家中,唯有族长,族老,还有一些村中的青壮站了出来。
这件事当然要族长出面,年迈的族老在族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对着带队的武关官问道:“这位官爷,不知是什么事情,给带了这么多人来。”
“咱们这穷乡僻壤的,也没什么钱财粮食,若是官爷不嫌弃,老儿怎么也得搜寻一点出来孝敬官爷。”
为首的武官冷笑道:“谁稀罕你的钱财。”
说完,朗声道:“陛下密旨,侯家侯子坚,密谋他人行刺,犯谋逆大罪,夷三族以儆效尤。”
族长听完,整个人的骨头好似都被抽走似的,软趴趴的就要倒下,还好有旁边那族人扶着。
不过这番话,让所有听到的侯家族人,顿时胆寒,颤颤巍巍。
为首的武官道:“户籍我带来了,或许族长可以把你这边的族谱对比一下,省得抓错了,”
族长闻言,嘴唇哆嗦了半晌,依旧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他是想着辩解来着,可是千户侯子坚,这村里头谁不认识啊,往年过年回来,都是置办了大堆的货物,风风光光的,没想到今天...
“孽障,孽障啊....”
族长有气无力的骂着。
为首的武官见此,单手一挥道:“按名单抓人,私自藏匿同罪。”
随着这声命令的下达,除了守住村口的几人,其他军士不断涌了进去,几乎是见人就抓,根本没有什么名单可言。
尤其是青壮,那是见一个就抓一个。
夷三族后,这侯家村,还有什么活路吗。
族长绝望的看着这一切,尽是一些哭闹声,还有对侯子坚破口大骂的声音。
侯子坚作为千户,妻儿早就接走了,那边目前已然是满门抄斩,侯家村这边,也就是牵连的。
半个时辰过去,越来越多的人被抓捕,这个时候的族长,拿着一个黑色的包裹,是方才他让族人去拿的。
“官爷,这里是村里头的一点儿孝敬,此番劳烦官爷们了,便就请官爷们喝茶。”
“老头儿方才看了看,这已经抓上的,都是侯子坚的亲卷了,其他的,也都不再了。”
听到族长的话,为首的卫所军官接过包裹,沉甸甸的,打开一角,里面尽是些宝钞银两,还有部分的金银首饰。
对此武官比较满意,便就开口道:“行了,这名单上的人,基本上都抓起了,弟兄们可以回去了。”
随后又对族老说道:“明日午时三刻来送行吧。”
族长跪倒在地,高声道:“谢官爷恩典。”
武官看了看被抓的人,大约有两百多,也就达到交差的标准了。
别看诛连很是吓人,其实落实到地方后,除了直系亲属外,多数都是能够逃过一劫的。
而且如果没在的,跑了的,一般都不会说去追究。
但是自个得改名换姓。
这也不可能说会有验明正身之类的,在没有照片的年代,户籍就是一切,消了户籍,就相当于死了,只要人数能够对上就行。
这也是为什么在很多历史朝代上,本来被诛族的人,还会出现后代复仇。
能够提前得到消息,逃走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不过逃走的人多了,官府这边也不好交代,便就会下海捕文书。
只要差不多,就差不多吧。
京师这边,关于侯子坚的一切,很快就调动了出来。
其实被处死的,不仅仅是侯子坚。
包括侯子坚所在的千户所,尽皆被灭了。
这里才是大头。
因为除掉卫所的军士,军户们也没能有活着的,那些随同行刺的,自然多数都是千户所的人。
肯定有许多提前跑路的,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朱英听着老爷子下谕旨,可诛连这样的刑罚,在当今是不可能说取消,尤其是涉及到皇室。
斩草除根,是一个关键。
心不狠,当不了皇帝。
侯子坚的事情,可以说是一个小事,只要暴露出来,在如今的大明,都算不得什么。
还是要揪出幕后的人才行。
很快就有秘密的调查人员接到密令,开始暗中查探。
能够有些用处的,目前还只能是锦衣卫这边。
毫无疑问,蒋瓛的压力是最大的。
毕竟他现在是锦衣卫的头头。
这一次,关于遇刺的消息,朱英也并没有说瞒着,直接就在京师邸报上刊登了出来。
一时间朝野上下,风云变幻。
这么大的事情,当京师的百姓知晓后,顿时就形成了很大的舆论风波。
当然这个风波,主要是声讨刺客。
“咱们好不容易才赶上好时候,过上点好日子,这是哪个挨千刀的王八蛋,竟然要干出行刺陛下这样的事情,简直罪该万死。”
“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必定要上门将其抓起来送给官府。”
“嘿,说得好听,可是为了悬赏吧,这邸报上可是说了,若是能给出有用的线索,赏宝钞百贯,若是能有凶手的消息,赏宝钞千贯。”
“若是能直接抓到幕后真凶,赏宝钞万贯,我滴个乖乖诶,这要是抓到凶手,岂不是直接就发财了。”
“可别想了,这要是能有什么线索报上去就行,不过我可得跟大家伙说啊,莫要胡乱去报,若是证实是假消息,可是要挨那杀威帮的。”
议论纷纷的,终究还是关于邸报上的赏金。
朱英之所以要把老爷子遇刺的消息刊登在邸报上,也是为了给这幕后之人压力。
算是个小离间计吧。
说不准就有人眼红这赏金,给官府提供消息了呢。
在利益的驱使下,还真就说不准。
不过一连十多天,也没有什么任何的发现。
狄玉森那边依旧在不断的排查,不过蓝玉已经没有跟着了。
他实在不理解,狄玉森一文人,哪里有这般好的耐性,每天干着同样的事情,早出晚归,天天苦思冥想,却没有半分收获。
在跟了三天的时间后,凉国公帮助狄玉森查桉的消息,也在整个京师勋贵里传了开来,索性蓝玉就懒得去了,派了自己的亲卫随同。
朱允炆自从上次见识过大兄还有皇爷爷的筹谋的风采后,对于读书的心思,就更加浓厚了。
现在的朱允炆,已经不再只读儒家的经典,包括其他的一些教义,还有典籍,都会开始读书。
这也是朱英教他的,作为未来的藩王,不要被一家之言所束缚。
从来没有说哪个更好用,最为关键的还是在于法度,即是律法。
律法严明,才能百姓安定,反之则只有混乱。
朱允熥和朱明月,心里头就比较发虚了。
因为皇爷爷遇刺的时候,他们竟然还在逛街,是差不多天黑的时候,才有锦衣卫过来告诉他们皇爷爷和大兄,朱允炆都被行刺了。
车驾也早就已经回了宫中。
原本两小以为会受罚,却没想到大兄不仅没有责罚呵斥,反而是问两人玩得开心不开心。
这让两小心里头十分感动,亦是带着愧疚。
“别傻,他们想要行刺的,无非就是爷爷和我,你们难得出去一次,好好玩就行了,我跟皇爷爷也没受伤,无多大关系。”
“不要想太多,没事的。”
在朱英的再三安慰下,两小才从这愧疚之中走了出来。
倒也是没说错,这件事跟两小确实没多大关系,但是跟叶月清关系就大了。
即便是挺着大肚子,叶月清还是请求朱英,让自己再行去把控群英商会的情报。
“不行,这也太累了,还是好好养胎才是关键。”
朱英自然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不过叶月清明显犟上了,软磨硬泡的想要参与。
对于情报的筛选这块,叶月清还是比较在行的。
朱英经受不住,最后只能同意每天让叶月清抽出一个时辰来负责情报的筛选。
而在不断的查看情报卷宗后,叶月清很快就提出一个想法。
“侯子坚自称是为了江夏侯报仇,但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我看着幕后的真凶,可能跟江夏侯虽然认识,但必然不会很熟。”
“我有一种感觉,先前殿下说的没错,这幕后的真凶,应该还是跟胡惟庸有关系,我觉得应该把重点放在胡惟庸这边。”
“行刺,谋逆,挑拨卫所军官跟朝廷的关系,妾身认为,此人可能不一定是武人,是文人的可能性也非常大,或者说比较熟悉武人的文人。”
“也可以是在武人中比较喜欢读书的人。”
叶月清的这个想法一提出来,立即就得到了朱英的赞同。
现在的桉件的方向,在侯子坚暴露后,很快就把视线全部转移到跟江夏侯关系好的人身上去。
因为江夏侯是淮西人的关系,所以淮西勋贵集团的这些人,也就成了一个重点。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别说线索了,连怀疑的对象都很难确定。
叶月清这话算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了。
谁说安排如此缜密的,就一定是武人。
即便是武人,也必然是擅长计谋的武人。
在京师的文武官员虽然多,但这么一筛选下来,范围一下子就变得很小了,再加上跟胡惟庸有关系的,找起来自然要方便许多。
这个消息,朱英也在第一时间派人告诉了狄玉森还有蒋瓛。
第473章:怀疑的对象
锦衣卫衙门。
蒋瓛满脸的严肃坐在上首,看着下方大大小小的官员。
往前在这个时候,他应该在皇宫里陪在陛下的身边,可是现在,却并没有如此。
说起来,还是遇刺的事情给闹的。
陛下和太孙殿下那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蒋瓛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这都已经半个月过去了,却是连幕后黑手的半分线索都没有找到。
锦衣卫现在最大的职责就是监察百官,很明显,现在这幕后凶手,定然是处于锦衣卫的监察之下。
这也就是说,此人在锦衣卫的监察下还实行了周密的暗害,刺杀桉件。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这便是等于锦衣卫失职了。
“太孙殿下那边传来消息,咱们现在调查的方向,可能是错误的,这幕后的凶手,并非一定是武人,也有可能是早些年跟随陛下的文人。”
“即便是武人,也定然是文采极为出众的,所以现在要重新调整的监察的范围。”
听着上首蒋都指挥使的话,下面的锦衣卫官员们,也是满脸的严肃。
这段时间,可谓是天天加班,对于所有跟胡惟庸,江夏侯周德兴认识的官员,全部都加以调查,审核,甚至是询问。
看似在京师没有太大的波动,实则是外松内紧。
....
“谢谢公公传达。”
京师县衙中,狄玉森拱手作揖,谢过坤宁宫过来传话的宦官。
这名你宦官,还是之前给狄玉森送过太孙令旨的。
听到这话笑着说道:“狄县丞,别看现在京师里好像对于陛下遇刺的事情,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其实即便是小爷那边,也是关注得很了。”
“这是早上太妃娘娘想出来的,小爷在知道后,就只把消息告诉了两人。”
“一人嘛,是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还有一人便就是狄县丞了。”
“可见小爷对于狄县丞,是寄托了厚望的。”
听到官宦的话,狄玉森连忙抬手作揖:“必定不辜负太孙殿下期望。”
“好,好。”宦官点着头离去。
秦立雪等宦官离去了,这才出来问道:“夫君,太孙殿下这般重视,要是你查不出来怎么办。”
狄玉森没好气道:“还能怎么办。”
“不好太孙殿下这番分析,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如今锦衣卫这么严密的筛查,都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必然是这凶手漏在了外边。”
“既然如此,那便要转换一下想法了。”
狄玉森这个时候,已然是感觉到自己隐约摸准了一个方向。
....
京师内城某处宅院。
院门打开,刘仁祥走了进来。
他是吏部主事,正六品的官,虽然听上去体面,但实际上手头也没什么钱财。
便是能够在内城购置这么一个小别院,已然是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
不过随着京师的地皮疯狂涨价,现在内城的宅院价格可谓是一天一个价,就从没见停过。
当初他花费了五百多贯宝钞,现在这个宅院已然涨到了四千多贯宝钞,且还在涨。
京师的商人多了,生意也多了,靠着这时代的红利,有钱人也越发多了起来。
人嘛,现如今最为在乎的,便就是地房二事,在京师生活,田地很难说搭理,不过现在田地的价格,也没那般值钱了,房价涨得最为凶残。
刘仁祥没有请什么仆从,这院子里就他一人,以他的俸禄,养活自己绰绰有余,若是再多个一两人,就显得稍微有些拮据了。
在院子里给自己泡壶茶,刘仁祥便就打算动手弄点吃的。
忙碌了一天,也该是休息会了。
便是这时,门敲响了,刘仁祥目光中闪过一道精芒,而后不急不慢的打开门。
“原来是狄县丞,不知狄县丞到寒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看到门外的人,刘仁祥一下子就认了出来,便就笑着说道。
狄玉森拱手作揖道:“没什么事情,便就是来聊聊。”
“说出来刘主事可莫要气恼,现在上头对于陛下遇刺还有都指挥使被谋害的桉子抓得紧,这不可就苦了我们,但凡是京师的官员,都必须要询问一遍。”
刘仁祥有些不悦的说道:“前天不是锦衣卫才查过吗,怎的今日狄县丞又来了。”
狄玉森颇为无奈的解释道:“我这也不是没办法吗,诶,刘主事是不知道,现在都顶着压力呢,又没什么线索,总不能就待在家里不动吧。”
“这要是被传了出去,岂不是要遭到上头的训斥,所以没得办法,即便是锦衣卫已经跑过一次了,我这也只能再跑一次。”
听到这里,刘仁祥笑了,说道:“还请进屋来聊吧,现在这档子事,确实压力大。”
“狄县丞是不知道这段时间的早朝,大家伙在朝会上,个个都是战战兢兢啊,谁不知道现在陛下心里头正憋着气呢,都不想当这出头鸟。”
“生怕是惹怒了陛下给遭了罪。”
刘仁祥说完,便就引着狄玉森进了院子,而后便去拿着茶壶倒茶。
“寒舍简陋,狄县丞可莫要嫌弃。”
是茶壶的倒茶,而不是泡茶,显然在刘仁祥这里,连泡茶的工具都没有,极为清贫。
狄玉森环顾一周后回道:“刘主事客气了,这宅院里就刘主事一人在住吗,也没见什么仆从丫鬟类的。”
刘仁祥闻言顿了下,便就说道:“朝廷给的俸禄就这么多,自己一人吃挺好,多了人,反而是吃不饱了。”
狄玉森不由说道:“刘主事可是比我还高一品级,我那夫妻二人都能吃饱,刘主事仅仅一人,应该是多有富余吧。”
刘仁祥笑着:“我这人呐,好一口美食,平日里都在外边吃,这一来二去的,自然就没什么钱财了。”
聊天的时候,狄玉森一直在仔细的观察。
宅院里很干净,干净得有些不可思议,桌面上的摆放,也是整整齐齐,在没有仆从的情况下,这么大的宅院显然都是刘仁祥一人在打理。
狄玉森喝茶的时候,手指顺着往下边摸了一下,并没有什么灰尘。
这让狄玉森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同。
打扫得这般干净,可见是几乎每天都要擦洗方可,一个人耗费这么大的力气,每天至少要忙碌一个多时辰吧。
后厨没有生火,茶水是热的,应该是才泡的。
朝廷可不管晚饭,在府衙忙碌了一天,回家第一时间不是生火做饭,反而是先泡茶,这就让狄玉森感觉似乎有丝丝的不对劲。
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没有粗茶的苦涩,意外的有些甘甜。
“这茶味道不错,刘主事可能告诉我是哪里买的,如此甘甜,当为明茶啊。”狄玉森大加赞赏的说道。
刘仁祥的身子微微顿了下,而后回道:“坊间买的绿茶,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倒是让狄县丞见笑了。”
狄玉森闻言道:“刘主事这可不行,如此好的茶,正是特别合我的胃口呢,刘主事可否告诉我在哪家坊店买的,我也购置一些去。”
刘仁祥听到这话,稍微停顿了下后说道:“很久前了,如今京师日新月异,也不知道那家店还在不在,店名我确是有些想不起来了,哪日得空便带着狄县丞一同去看看。”
狄玉森听着,这番话算是没有什么漏洞和瑕疵,便就不在此事上纠结,从而聊起一些日常。
刘仁祥虽然一直跟狄玉森聊着,但是口风很紧,很多事务基本上都是浅谈即止,并没有要深入的意思。
狄玉森知道,自己若不是拿点关键问题出来,怕是今天又要白跑一趟了。
他今日特地来找刘仁祥,自然是有其原因的,便就说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刘主事好像是洪武四年的举人吧。”
“真是可惜,那一年的会试被陛下取消了,不然以刘主事的才学,搏个贡士的名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这话无疑是揭开了刘仁祥的伤疤。
元朝将首都定在了北方,导致了南北发展的差异,这一切辗转于朱元章手上后,差异更是明显。
北方有才能的人士几乎没接触过科举制常考的八股之类的内容,而南方有志之士对于政治又没有实际的经验,便就造成了一个尴尬的局面,通过科举制选拔上来的官员没有替朱元章分忧的经验,空有一腹经纶诗书。
除此之外,朱元章建立明朝后想要立马让国家稳定下来,面对国内有权有势的地主阶级,朱元章首先要做的便是与他们打好关系。
严苛的科举考试对于想要世代为官的贵族阶级来说难度较大,而通过举荐的方式入仕相对来说较为简单,因此朱元章便暂停了科举考试,想在逐渐恢复生产生活后再做打算。
这也就导致了刘仁祥的怀才不遇。
明明自己一路连胜,眼看就要通过会试,抵达殿试后为官,却在这个时候给取消了。
举人的功名,并不能支撑他得到一个官职,仕途的路子,都被那些达官贵人给垄断了。
刘仁祥出身寒门,家境落魄,便就没了出路。
听到狄玉森的问话,刘仁祥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那个落魄的时候。
“往事不堪回首,让狄县丞见笑了。”刘仁祥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
狄玉森一直紧紧看着刘仁祥的神情,见此如若随口问道:“我听人说,后来刘主事去拜见了胡惟庸,这才以举人的身份,补了个官职。”
“不知道这件事情,是确有其事,还是空穴来风呢。”
听得这话,刘仁祥立即转头,狠狠的盯着狄玉森,足足看了半晌。
而狄玉森也毫不示弱,强硬的对视着。
最后刘仁祥深深叹息,说道:“想来今日狄县丞是定然要听一个结果了,没想到过去了二十年的事情,到今天还会有人提起。”
“不过狄县丞有一点说错了,我当时并非是去找胡..胡惟庸求官。”
“当时胡惟庸并非是丞相,拜中书省参知政事,我去找他,是想拜师。”
狄玉森不由问道:“他收你为徒了?”
刘仁祥摇头苦笑道:“若是收我为徒,你觉得今天我还能站在这里与你说话吗。”
狄玉森略微有些尴尬。
虽然没有什么诛胡惟庸十族的说法,但是其朋党,学生,几乎全部都遭到了牵连。
刘仁祥能够在现在担任吏部主事,自然不会跟其有什么关联。
气氛稍微尴尬了一下后,刘仁祥主动说道:“当时胡惟庸直接把我赶出了府邸,并且当场羞辱于我。”
“是以我不甘心,便就继续潜心苦读。”
“终于,在洪武十三年正月,其犯下谋逆大罪被陛下亲赐处死,也是那一年,待胡惟庸死后,我便终是入了仕途。”
听着刘仁祥的解释,狄玉森这才重重点头,并且起身鞠躬作揖到:“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刘主事勿要怪罪。”
刘仁祥声音略带低沉,似乎还沉浸在回忆里没有出来,听到狄玉森的话后,便道;“无事,只是过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还会有人记得我。”
“想来狄县丞还未就膳吧,不若一起?”
狄玉森知道这是下逐客令了,他当然不会自讨没趣,便道:“谢过刘主事好意,不过贱内此刻应当已经煮好饭食,在屋内等我,便就不多多麻烦了。”
刘仁祥点点头,拱手作揖送客。
狄玉森便就径直离开。
出了院门后,狄玉森转头看了一眼,只见刘仁祥站在门口注视着自己,似乎是在相送,便就遥遥作揖。
刘仁祥也是作揖回礼。
‘我总感觉,有些不对。’
狄玉森没有再回头,而是朝着自己家走去。
回想之前,刘仁祥第一次称呼胡惟庸的时候,明显是想叫胡相。
这是对胡惟庸丞相的尊称。
当然,这只是狄玉森的猜测,叫胡相的有,叫胡逆的也有,猜测不足以作为证据。
他来找刘仁祥,是因为翻看胡惟庸的卷宗时,一证人的证词,正好提到了刘仁祥。
原话中只是提及了刘仁祥去了胡惟庸的府邸,余下的事情没有说话,现在自然也是死无对证了,任由刘仁祥自己说。
不过没有什么关系,这倒是真的,否则早已经处死了。
第474章:工人公会的成立
狄玉森自然对刘仁祥所说的话不是全部相信。
而刘仁祥自己,当然也没有说什么真话。
二十二年过去了,跟胡相有关系的都死了,自己还活着,谁又能来指认自己呢。
有一个事情,现在除了刘仁祥之外没人知道。
他祖籍杭州,当年因为战争所迫,家毁人亡,徒留他一人在世,且当时不过十来岁的年纪。
本来他饿死的他,正好碰到胡惟庸,便就赏了口饭吃,做点杂活。
后来舅亲那边联系上了,便就离开了胡惟庸这里。
对于胡惟庸来说,不过是顺手为之,但对于刘仁祥来说,却是活命之恩。
当年胡惟庸见他还识字,便就给了本书,让他以后好生学习,报效国家。
自此他发誓,一定要努力。
天道酬勤,星光不负赶路人。
无论是童试还是乡试,他都是位列前三甲。
只是时运不济,那一年的会试,被朱元章给取消了。
在京师,他也确实去了胡惟庸的府邸,但却不是去求官,而是求学。
自然不存在什么被轰出府邸的事情,而是胡相告诉他,让他继续努力读书,未来不久,定会再度重开科举。
而当时的胡惟庸,因为处理的事情太多,所以就不可能收什么学生之类的。
本身胡惟庸虽有几分才学,但毕竟小时候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当老师这样的事情没有什么必要。
直到,胡惟庸被赐死。
‘老师他不是谋逆。’
看着狄玉森离开的背影,刘仁祥的眼神变得冰冷。
微微张开手掌,可以看到掌心的老茧。
他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自小就学过武艺,在二十二年前,胡相被赐死后,更是一番苦练。
宅院里只有他一人住,只是因为这个宅院不过是他的掩护罢了。
‘朱元章,这次没能杀死你,等着吧,总会有机会的。’
‘不过既然都开始怀疑到我这里了,看来最近要消停一下了。’
‘君子报仇,三十年不晚。’
刘仁祥的心中也有些无奈,想要行刺,是多么大的难度,他根本不可能和其他人合谋。
尤其是民间,他曾经私下打探过,发现那些所谓的江湖杀手,对于朱元章的好评如潮。
再者说了,花钱找刺客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什么样的价钱,可以让人去刺杀大明皇帝。
这不是一两人可以搞定的。
侯子坚是他的棋子,利用侯子坚对江夏侯的忠心去行刺朱元章。
‘可惜,那个废物,怎么这么没用,这么多人过去,都没有杀死他,连伤都没伤到。’
‘废物,全是废物,晋商的杀手,还说是什么死士。’
想到这里,刘仁祥就气都牙痒痒。
侯子坚是一波,晋商那边更是一波。
这些年来,刘仁祥暗中联络所有对大明不满的人,并没有什么效果。
江南地区赋税是高,可达官贵人家底子厚,活得舒坦,胆子也小。
还是因为去年的谣言桉,太孙殿下对于晋商的捕杀,让他找到了机会。
可惜,最终是作了无用功。
‘朱元章,我不急,我才四十,你已有六十六,等你死了,大明传承换代之际,便就是我的机会。’
‘君子报仇,十..三十年不迟,我看你还能活多久。’
‘便就是再等十年又如何。’
‘我要你在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
刘仁祥的眼中是慢慢的恨意,其实本来他没想到这么多的,是京师的变化,给了他新的高度,还有内心中的欲望。
京师越发的繁荣,他的心里头便就越发的不甘心。
他总是感觉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胡相的尸体上。
‘终有一天,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刘仁祥心中疯狂的咆孝。
而在咆孝完之后,他紧紧的闭上眼睛,半晌后睁开,已然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往后的日子,他要完全的忘记之前做过的事情,好好的当这个吏部主事。
....
京师的凶杀桉,还有陛下遇刺的事情,在如今这个快速发展的时代,很快就被百姓们抛到脑后了。
毕竟这些事情,对于生活在京师的百姓还有商人来说太过遥远。
每日清晨开门后的财迷油盐,才是今天的所需。
朱英曾经在前世的时候,听说过关于三十三两白银的驭民之术,其实目前的大明,在朱元章的制度下,也会有一点这样的偏向。
这对于一个王朝来说,是稳定的。
但对于现在这个时代来说,便就是阻碍了。
西方的文艺复兴在十四世纪,所谓十四世纪,便就是公元前一千三百年。
如今大明这边,正是在十四世纪的末期。
也就是意味着西方文艺复兴的萌芽,已经开始了。
一场东西方之间隐形的文明竞赛,现在就已经开始了。
朱英不知道自己百年后的大明,是否能够一直的兴盛下去,还是说多延续两三百年的国祚。
可是即便是延续两三百年的国祚,又有什么意义呢。
即便是没有了满清,如今的制度延续下去,大明不过是另一个满清罢了。
所以,要改变,要真正的改变。
唯有快速的发展工业化,才能使得大明的国力,不断的向上攀升,才能避免历史上的悲剧,再度重演。
想到这里,朱英便开始认真的关注目前京师的工厂发展。
现在京师的工厂,基本上都是掌控在群英商会的手里,而朱英已经开始在有意识的引导民间团体的发展了。
而对于工人的待遇问题,也在朱英的重视之中。
显然,虽然有条例,但是那些开设的工厂,还是黑着良心去剥削。
“一个月一贯宝钞,他们是怎么做得出来的,难道要视我大明律法于无物吗。”
“所有牵扯到里面的官员,一个都不要放过,严查严办。”
看着宋忠递过来关于目前工会的情报,朱英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千叮咛万嘱咐,就是要保障好关于工人的待遇问题。
至少基础的标准,都是需要给到的。
按照现在工厂的定额,即便是最便宜的月钱,也当是需要四贯钞才可以。
目前粮价比较平稳,一个简单的三口之家,每个月的口粮大约需要三贯钞的样子,如果还有老人的,四贯钞只能是刚刚好。
当然,这是建立在只有一个男人负担的情况下,多数一般在鼓励生育的情况下,都有几个子女,老人可以共同负担。
妇女也可以做一点事情填补家用,如此算下来,每个家庭每个月,都会有一点富余。
这些富余,便就是一个家庭的底气,如果遇上什么病症之类的,也不用过于担心。
大明的医道发展还是比较靠谱的,很多药材的价格都是非常的低廉,即便是老百姓的家中,也完全可以负担得起,不会轻易被拖垮。
目前来说,做到这个程度,已然是朱英的极限了,这还是因为有着高产作物的不断发展,让许多地方的饥荒得到了解决,保证了多数百信的温饱后得以如此。
但是一贯钞,别说是负担一家子人了,便是一个人的口粮都不足够。
“殿下,按照目前的户部那边的统筹,那些工厂的掌柜,其实是足额发放的月钱,但是这月钱经过层层缴纳之后,便就是所剩无几了。”
“不过像是这样缴纳的情况,只有半年的月钱是如此,半年之后,便就会慢慢的涨回来。”
“做满一年,月钱就会变成四贯钞。”
宋忠补充说道。
朱英冷笑一声:“那这其他的三贯钞,又是去了什么地方。”
宋忠回道:“其中有两贯钞,是到了牙人的手中,还有一部分,是工厂需要缴纳的工具费用,服饰费用的抵扣。”
听到这话,朱英笑了。
果然后世的一些克扣方式,并非是独创的,哪怕是相隔千年,当有漏洞可以钻的时候,依旧会钻进去。
这跟文明的程度没有任何的关系,跟受教育的程度,也没有关系。
完全就是贪婪在作祟。
“吩咐下去,牙人禁止从工人的手中收取月钱,工厂需要按照规矩置办的工具,服饰,全部当由工厂自行承当,不得向工人收取任何钱财。”
“另外,你去告诉张伯,让他牵头成立工人工会。”
“所有的月钱发放,当受到工人工会的监督,但有任何拖欠,克扣,以任何形式要求工人缴纳任何费用的情况,都必须严厉责罚。”
“哪个工会坏了规矩,就罚哪个工会,按照所拖欠,克扣的月钱总数,十倍责罚。”
宋忠闻言,立即作揖回道:“谨遵殿下令旨。”
待宋忠走后,朱英开始沉思起来。
现在随着工业,商业的发展,户部这边的人员,已经开始变得有些紧张了。
而且兴起的同时,许多细微贪污的现象,也开始变得更为的严重起来。
并非是之前那种直接帮人办事的贪污,而是一些细微的地方。
这里收一点,那里收一点,钱财看不到多少的情况下,就给收走了。
并且如今许多户部的官员,经受不住巨大的利益诱惑,随着商业的兴趣,对于消费的刺激也越发的高了起来。
而官员本身的俸禄,仅仅只是在温饱线上徘回,而稍微有点头脑的商人,已经开始每顿都大鱼大肉起来。
这样的差距,便就造成了官员心中的不甘。
下面的人比自己这个领导过得还要好,这要怎么受得了。
寒窗苦读换来了功名,却过得紧巴巴,自己吃着咸菜,看着别人吃肉。
加上手中的权力,这明显已经有些畸形了。
想到这里,朱英觉得有些东西,是可以改变一下了。
当天夜里,朱英便就来到了乾清宫和老爷子开始聊起了改制的事情。
还有关于官员俸禄提升的问题。
“大孙说的这些,目前确实是这么一个情况,把官员的俸禄提高,也应当要实行了。”
朱元章听完大孙的介绍后,思索一番点头答应。
之前对于官员俸禄的限制,是因为大明的国库非常的紧张。
加上一旦有什么灾荒,就需要朝廷这里赈粮,所以能够节约的,自然要全部的节约下来。
现在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
单单是今年夏粮的征收,就已经完全的超过了大明去年一年的岁入还多,而且这种倍增,显然在秋季收税的时候会更高。
商业的赋税进项,如今也是非常大的一块,在大孙的操办下,是一个季度清算一次。
核算下来每个月都有近三百万贯宝钞入库。
如此下来,一年便就是三千多万贯的宝钞。
曾经大明的国库,每年都要发放一两千万宝钞来维持运转,现在不仅不要发放,还有多余的可以回收。
其实作为一个国家,每年的收益属于正数,这才是长治久安的根本。
否则年年亏损,到了后面连官员军士的俸禄军饷都发放不出来,那就是巨大的隐患了,一旦有什么问题,便就是国运震荡。
“大孙想把各等级官员的俸禄,提升多少呢。”朱元章开口问道。
朱英想了想回道:“提升三成。”
朱元章有些皱眉:“三成会不会少了点。”
朱英解释道:“孙儿的意思,对于官员来说,提升的情况不应该全部都表现在俸禄上。”
“孙儿的想法是,可以多多加上一些其他的福利,或者说是赏赐。”
“比如像是官员,如果一个月内没有任何迟到的现象,便就可以领取一定的奖赏。”
“像是在吃食这边,在每个衙门设立单独的食堂,食堂的酒菜肉食,全部都由朝廷来负责提供,这便把官员吃饭的问题给解决了。”
“包括每个季度,发放新衣,官员的子孙,可以免费就读朝廷设立的学府,所有的伤病所耗之钱财,无论大病小病,都由朝廷负责承担。”
“不以提高俸禄为目的,但是要更加全面的保障官员的生活所需,如此孙儿觉得,才算是真正的让那些清官,有了更多为朝廷效力的心思。”
朱元章听完之后,顿时就感觉这个主意不错。
保障了福利待遇,让官员们的心思不在钱财之上,如此才可真正养出好官。
第475章:这是在刮咱的肉啊
官员提薪的事情,是朱英一直在实行推荐的。
朱元章这次能够一口答应,自然也是因为国库充盈,还有之前朱英从各方面的暗示,且也说过多次了。
到了今天,才算是真正的落实下来。
有道是洪武年间,官民皆苦。
在这个时期的官员,俸禄可谓是真就在温饱线的边缘徘回。
有些官说两天没上饭,还真不是跟你开玩笑。
饿死和贪,自己选吧。
所以朱元章杀贪官总是杀不绝。
你想啊,这人饿了两天,而后实在忍不住动了一点权力,不仅吃上了饱饭,还大鱼大肉,傻子都知道怎么选了。
按照现在的俸禄,一个从九品的官员,一年的薪水也不过六十石大米,折合成银子三十两,而正一品官员,一年的薪水有一千零四十四石,折合成银子有五百二十二两,似乎也不算太少。
可朱元章是谁,说出身贫寒,何止是贫寒,他根本就是个叫花子,一无所有,越是底层的人,越是要为生活苦苦挣扎,于是看到的黑暗面更为残酷。
他亲眼看到元末,贪腐横行,鱼肉百姓,他把官员的贪污问题归结于官员奢侈,如果官员没法奢侈了,每个人勉强吃饱肚子,那还想什么贪腐呢?
因而他说:“治国家以德贤为先,贤者天下之望也。然布衣之士,新授以政,必有养其廉耻然后可责其成功。”
如此也就罢了。
明初的俸禄制度标准是按照禄米来计算的,但问题并不是用的全部大米,其中还有把大米折算成钱、绢布、苏木、胡椒等物品。
至于一石大米换多少绢这全看朝廷的意思,朝廷说它值多少钱就值多少钱,而不看市场的意思。
且在洪武十年到洪武二十年间,因为灾荒的事情,还有过拖欠俸禄的情况不断发生。
本来就是在饿死的边缘挣扎,现在钱粮都不发了,那就是要直接饿死啊。
不贪,就只能饿死了。
在这一点上,确实是朝廷对不起官员的地方,无可厚非。
朱英打算怎么去改呢。
他准备将之前的禄米制度,改成宝钞制度。
也就是说,往后的俸禄,就不发大米,绢布等等物品了,而是全免改发宝钞。
这样便是把官员,也绑定在国家信用体系之上。
因为现在的大明宝钞,经过大半年的发展,还有群英商会不断的拿出钱财填补空缺的情况下,已经和银子的价值相差无几了。
其中最大的事情,便就是朱英已经有了足够多的准备金。
当一个商会,在大明形成垄断,还有朱英这种有着前世记忆,相同于作弊手段的指引后,收刮银子的速度,真可谓是超乎想象的快。
单单就京师这边,每天大量的货物吞吐,依仗着太孙殿下令旨,下层的官员对于群英商会完全是大开绿灯。
别说什么卡扣了,连拦截都没那面子,反而还要满脸堆笑的讨好,偶尔也能得些赏钱。
在京师的货物卖得便宜,可利润还是有的,越是便宜,这购买的人就越多,把整体的经济全部都给拉上来了。
之前的百姓,有点钱的,都是存着,吃也舍不得,用也舍不得。
然而贪小便宜的情况,是一种自古以来的普遍现象,像是大米,今天九折你不买,明天八折优惠你抢不抢?
废话,傻子才不抢呢,这可是吃的。
行吧。
今天布也打折了,明天油盐也打折了。
那还说什么呢,买买买啊,买到就是赚到。
便就是像狄玉森的妻子,流落江湖多年的秦立雪,恨不得一枚铜钱掰成两半花的人,只是出了一趟街,就把狄玉森半个月的俸禄给花光了。
足以说明群英商会在京师目前的模式,是非常成功的。
通过不断的收敛钱财,这也就让朱英有了足够多的准备金,而不管是民众还是官员,对于大明宝钞的认可度也越来越高的。
再说了,纸币确实是比银子要更加方便的携带。
一斤十两,百两十斤。
几百两银子,那可就是几十斤啊。
这做稍微大点的买卖,天天背着几十斤跑,累都给你累够呛了。
大明宝钞有百贯面额,几百两,几张纸揣兜里,轻飘飘的,别提多舒服了。
两相比较下,自然都知道如何选择。
关于发多少宝钞的事情,这个就是朱英和朱元章商量着来了。
说起来,这大明天下,就是老朱家的天下,每个月发多少钱财,爷孙俩商量好了,这事也就成了。
什么召集官员开会这些,属实没有什么必要。
当初制定官员俸禄制度的时候,基本上也是朱元章一个人合计着来,然后就是马皇后在旁边出点主意,等大致的内容框架定好了,便就给官员给填补一下,便就算是可以了。
“大孙,你这定得也太高了吧,不行不行,区区从九品的官员,怎么能拿这么多的宝钞,得改一下,改一下。”
“大孙,你这食堂的标准也不得行,还每餐有荤腥,不行,吃这么多,岂不是成了饭桶了,改一下,得改一下。”
“大孙,你这年底正旦还给发放这么多的赏赐,这可不行,每月咱都给他们发了那么多的宝钞了,这逢年过节的,意思一下就可以了,改一下。”
“大孙,这吏员怎得也能享受如此多的福利,还有那巡捕衙役,太多了,不行,得改,饭菜的标准都要降一降,这都是咱的宝钞啊。”
“这宫里的支出用度怎么也跟着提了这么多,大孙,你..哎呀,真的是崽卖爷田不心疼!”
“这是在刮咱的肉啊!”
这几天里,乾清宫天天传出朱元章的惊呼声,呵斥声,还有面红耳赤的争辩声。
爷孙俩真就是跟打仗一样。
弄得这宫里头那叫一个人心惶惶。
每次朱英回到坤宁宫的时候,叶月清都会规劝几句:“殿下,你便是让着点陛下呀,我在坤宁宫都听到声响呢。”
“便是宁妃娘娘都来跟我说好几次了,不要跟陛下对着干,得顺着心意去。”
朱英表面上答应得好,到了第二天,又是同样如此了。
对于朱元章来说,一下子出这么多钱财,那就等于是在刮身上的肉啊,这要怎么舍得。
爷孙俩争辩的事情,很快就在宫里头传开了,便是朝廷上的大臣们,也都知道现如今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可是紧着听呢,不少大臣甚至在下了早朝后,故意多停留,为的就是提前知道一些消息。
这可是关于他们俸禄的事情。
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便是官员也是人,那也离不开一日两餐,财迷油盐。
“据说是太孙殿下,要把咱们的俸禄给提上来,现在正跟陛下争执呢,吵得整个宫里头都知道了。”
“我跟你说,我可是得到了宫里头太监的消息,这次太孙殿下要改革,把咱们的俸禄,不发大米还有其他了,全部都改放宝钞。”
“能确定吗,这可是个好消息,每月领取完,现在还得去兑宝钞,这市面上的价格你是知道,大米这些因为太孙殿下的商会,越发低了,兑换起来是真麻烦。”
“我看发宝钞好,如今京师里,还有什么东西是宝钞买不到的,直接了当。”
“这宝钞在京师自然是没问题,可是其他地界,就不知如何了,有些地方缺粮,这宝钞过去了也没办法啊。”
“那还不简单,宝钞发过去的事情,直接给换成粮食不就行了。”
“这一招说得在理,咱们大明朝,有高产作物,如今也不怎么缺粮,今年呐,还真有点不习惯,我在户部,连灾荒的消息都没怎么收到过了。”
“往年到了这个时候,那还不是遍地灾荒,现在有了群英商会担保,灾荒的苗子这才出现,那边就已经出现大量的平价粮了,根本不用操心,真是舒坦多了。”
乾清宫的消息,可不仅影响的是官员们,便是宦官,宫女,嫔妃,包括诸多皇子皇孙,都在想着法子去打听。
司礼监掌印太监刘和,这段时间也变得非常的忙碌起来。
没办法,爷孙俩在殿里谈事的时候,可都是他在守着殿门,里头的消息,怎么能也都可以听到一些吧。
其实大多数的消息,还就是刘和给露出来的,这倒不是他自个管不住嘴,且是暗中的得到了朱元章和太孙殿下的授意。
也算是对于官员,宦官,还有宫里头一种试探。
这一段拉扯,可算是牵扯到了京师所有人的身上。
上早朝的时候吧,大家都心照不宣,不谈及此事,下了朝会基本上就不谈早朝的事情,均是在谈论俸禄的问题。
没办法,这可是关乎自己吃饭的事情。
每当刘和给下边的小官宦传话,说今天太孙殿下赢了,顿时就是满朝欢喜。
明天说陛下赢了,顿时就是哀声遍野。
可以说往来大明立国二十六年里,还没有说像是现在这么闹心过。
硬是把所有官员的情绪,都给摩擦了起来,真就是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
终于,是来到了第七天的早朝。
今天的早朝,格外的宁静,在行礼之后,满堂文武,没有一个吱声的,连呼吸声都不怎么听到。
就因为昨天,爷孙俩的议论算是结束了,根据司礼监太监刘和的最新消息,这事当已经定夺下来。
朱元章在龙椅上,朱英站在旁边。
环顾一周后,朱元章开口说道:“今日的早朝,咱要宣布一个事情,这个事情,想来这么多天,诸位爱卿多少都是知道一些风声。”
“没错,便就是关于咱大明朝官员俸禄的问题。”
听到这话,下边的文武官员们,眼睛都开始亮起来了。
现在大明的效益越来越好,户部的同僚都在说,国库的粮食都已经快堆满了,现在各地都忙着建粮仓,搞储备。
赋税也是立国以来的新高,这官员的俸禄,当然是涨了。
在众多官员翘首以盼的眼神中,朱元章轻轻咳嗽两声说道:“便就让太孙跟大伙说说吧。”
朱英侧身作揖,而后向前几步,站在金銮殿的中间。
“首先,我先跟诸位说一下咱们大明的情况。”
“自洪武二十五年底至今,将近大半年的时间,因高产作物的种植,目前咱大明各省,均是高产,在不耽误稻米,小麦种植的情况下,所收到的高产作物,是往年粮食赋税的三倍有余。”
“各地灾荒基本上在发生之际便已解决,高产作物的特点,耐寒,耐旱,于北方各地大规模种植,大面积解决了百姓吃饭的问题。”
“不说家家户户吧,但饿死的现象,可以说在咱们大明,基本上已经开始逐渐消失。”
“按照估计,在未来三年后,我大明的百姓,将会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
此话一出,奉天殿内无不顿首,所有文武官员,侍卫宦官,尽皆是伏地而拜。
山呼:“大明万岁万万岁,陛下万岁万万岁!
声音之激昂,情绪之真切,是历来之最。
响彻整个奉天殿,以至于殿外都能听得清楚,随着朝堂里的大呼,外边的所有禁卫都在跪地大呼。
山呼的声音,不断的从远处传来,响彻宫廷,响彻云霄。
余音延绵不断。
朱元章坐在龙椅上看着这一切,脸上洋溢着明显的高兴,眼角都笑出了皱纹。
待声音结束后,朱英继续道:
“大明百姓的生活富足了,自然不能忘记了咱们大明的臣工们,能够有今日之盛世,离不开每一位臣子在个人的官位上辛勤的付出。”
“朝廷是绝不会忘记每一个臣子的,也不会亏待每一位臣子。”
“尤其是两袖清风的好官,更是要着重的对待。”
“因此,我和爷爷通过七日以来的商议,决定全面提高诸位臣子的俸禄,对此进行改革。”
“改革的第一条,便是往后所有官员的俸禄,全部改由宝钞发放,其另立下各项福利,奖赏,及各品级待遇。”
“自然,具体关于各品级的发放详细,便就不在朝堂上一一说明了。”
“今日朝会过后,由翰林院各学士,工部尚书沉溍,兵部尚书茹瑺,户部尚书赵勉,吏部尚书詹徽,刑部尚书杨靖等人,至华盖殿商议详细。”
“于明日早朝公布,下月开始正式实行。”
说到这里,朱英微微一笑道:“大家自不必担心,新的俸禄制度,当然不会让诸位失望。”
“在往后的日子里,还须诸位不辞辛劳,恳请诸位臣工,为我大明朝效力,为我大明百姓效力。”
说完,朱英作为皇明太孙,鞠躬作揖,遥遥对拜。
顿时,朝堂上下,无不生出国士之心。
为首者詹徽,跪地磕首道:“臣必当为大明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满朝文武,尽皆跟随,高呼:“臣必当为大明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看着这一切的朱元章,把目光转到了大孙鞠躬作揖的身影上。
这一拜,当真是文武归心。
他知道,在往后的日子里,大孙的权威,人心,是真正的把控住了。
不管是做什么事情,都会得到官员们的真心拥护。
奉天殿的官员,本质上就是皇帝权力的延伸,只有完全的掌控了朝廷。
皇帝,才是皇帝。
第476章:大明不公平的对待
五部尚书及翰林学士,怀着激动的心情,在早朝之后来到了华盖殿。
朱英也就把早就定夺好的一些制度拿了出来,让大家查缺补漏。
大明的俸禄制度,严格来说是十八个阶梯。
从九品,正九品,到正一品,从一品。
每一个品级,都有正从两职,九品中正制,也就对应着十八阶。
按照现在朱英定下的,最低品级的从九品每月的宝钞俸禄是五贯钞。
听上去似乎有点少。
正常的三口之家,吃饱饭的情况下,是需要四贯钞,这里面不仅仅是包含了大米,还柴油盐酱醋茶等。
初看到,众人也平常心态,能吃饱就行。
不过看到后面的福利,就有些动容了。
首先是吃饭。
按照新的制度,所有的衙门,不管是哪个类别的,包括宫里头,都会单独开设官员食堂。
并且不是一日两餐,而是一日三餐。
如若遇到加班的情况,更是可以提供宵夜。
单单就这一点,让五部尚书,翰林学士大为动容。
把吃饭的问题解决了,可就是解决了大半的问题。
这还不止。
在其后面,每个季度都会有相对应的新衣,包括一些附带。
所谓配送,就是享有一定程度上的津贴,这些就不是实物了,而是柴,油,盐,花椒,之类的作料,数量不算多,但意思到位了。
每个地区的附带并不明确,会根据当地的情况变化,具体的数额是季度的五贯钞内。
也就是说每三个月,相当于发放四个月的俸禄实际。
除此之外,对于地方官员,京师官员马车的配额,使用,也大致的定了一个计划,具体的详细,就是需要五部尚书和翰林学士共同来完成了。
而后便是关于伤病之类的。
首先便是医药全免。
听上去有些夸张了,其实这还真不多,在各项福利待遇里面,反而是最低的。
可不要拿着后世高昂的医药费来对比,如今的大明,现行的中医,大部分的医药都是非常廉价的。
这年头行医,讲究的是一个悬壶济世,医德,名声最为重要。
尤其是对于中医来说,像那笑比较有疗效的土方子,可能患者自己就能去取了。
药店里的药材,几包下来,顶了天就几十文。
大夫的针灸,推拿,包括接骨这些,基本上就包含在看诊费里面。
去药堂看诊,总共就几文钱。
你若是骨头折了,便就当场给你接好,若是哪里不通畅了,来一套针灸,若是得吃药,那就开个方子,便就没有别的费用了。
义诊在大夫这个行列里,是最为常见的现象。
讲究的就是一个药到病除。
若是吃了你的药,三日还不见好转,那可就是砸招牌了。
其实在如今的大明,大夫的地位并不高,对于大夫的划分,是属于百工之中。
也就是说,大夫的地位,是跟工匠对齐的,也就比商人的地位高一点。
当然,这只是说一个普遍的现象,不包括御医,太医,或者说当代名医。
不管是大夫,还是药店,也不存在什么暴利赚钱,因为他们服务的对象,主要还是一些穷苦的百姓。
指望从百姓身上刮出很多油水来,显然是不现实的,一些没钱的,宁可就这么拖着,也不会说花钱治病。
什么偶感风寒,那就自己扛着。
吃饭都吃不起呢,还看啥子病哦。
况且对于许多老人来说,一些普通的病症,都懂得几个老方子。
受了风寒,那就是一碗姜汤搞定,出身汗就好了,哪里需要去看什么大夫。
食疗在百姓这边,才是很普遍的现象。
而大夫这边,面对的病症多是以疑难杂症为主。
而调理身体,主要还是在于一些达官贵人,偶有什么不舒服之类的,便就会请大夫来把脉看看。
大夫这个行业,主要还是传承。
师传徒,父传子。
自小就开始跟着把脉看病,抓药开方。
严谨且便是一辈子的活计。
是以朱英把所有官员的医药全免,还真就是一个非常小的方面。
其实这一条并非是针对朝廷官员的,主要是给地方官员。
朝廷这边,基本上有什么伤痛病症的,宫里头的太医,御医就给治了,费用也是宫里头也出了。
几位尚书还有翰林院的学士讨论了半晌,最后是刑部尚书杨靖开口问道:
“殿下,这按照官职的品级发放俸禄,可有些官员是实权,有些官员是虚职,也按照如此定夺吗。”
但凡是官,就有品级。
不过这个品级也是五花八门的。
像是翰林院的修撰,一些从官,还有副官等等,诸如此类的繁多。
若是按照这般发放的话,就好像没有了什么区别。
简单来说,就是不同工却同酬。
那边累死累活,手握大权,一个月是这么多。
这边清水衙门,整天无所事事,一个月也是这么多。
如此看上去,好像就有些不公平了。
朱英闻言解释道:“杨尚书说得在理,不过这般核算下去,就显得比较繁琐了。”
“这便是相当于要给每一个官职,都要重新去订立一个俸禄的标准。”
“是以在我和爷爷的商议中,决定把这块的区分,体现在津贴方面。”
“每个月会根据衙门负责事务的不同,总体成立一个数额的津贴,而后自上到下,分别按照官职品阶发放。”
“是以所处之位事务多一些的,自然津贴也就多一些,事少一点的,津贴也就少一些。”
“这一块是个重点,便正是需要几位尚书,学士共同探讨一下如何制定,往后变动的话,会根据每年的户部赋税营收的情况不同,也有所变化。”
在场的俱是人精,听到太孙殿下的这番话,如何不能理解这津贴的重要性。
简单点说,九品十八阶梯的俸禄,便就是相当于一个基础保障的待遇,而津贴的大小,才是官员区分的关键。
这自然也是催动官员积极性的一方面。
像是犯了过错的官员,自然津贴和奖赏就被全部取消了,只能有基础的保障。
反过来说,若是政绩到位的,津贴自然就会更高,其他的奖赏也会更多。
“太孙殿下果然高明。”
刑部尚书杨靖夸赞道。
显然太孙殿下这边,把很多细节都已经敲定了。
随着讨论的继续,很多问题在朱英的解释下也越发的清晰起来。
不说详细到每一个官员,但是大致的情况基本上都已经开始定夺下来。
具体俸禄改革,尤其是福利待遇这方面,自然不可能说一挥而就,也需要一个过程的酝酿。
包括衙门这边伙房的搭建,厨师的招聘,也都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但是这大致的纲要,就要今天必须敲定下来,明日早朝,便就得开始公布。
下个月十五号,就要实行发放了。
次日早朝的时候,京师这边的印刷坊,已经连夜将官员俸禄制度的详细,印刷了上千份。
到了朝会上开始文武官员人手发放一份。
看到这纸上自己对应的俸禄,所有的文武官员高兴得像一个小孩子般痛哭流涕。
更是许多官员跪地磕首,感谢陛下和太孙殿下的恩德。
在奉天殿里当官,真的是太难了。
处于陛下的眼皮子底下,锦衣卫的监察中,想要稍微贪一点,那都是极为艰难的事情。
也就是说现在奉天殿的官员,不说全部吧,九成都属于清官的行列。
不是清官,也在这里待不了多长的时间,就得横着被送回家。
反倒是地方上的官员监察力度没这么大,不贪银子贪点吃食问题是不算大的。
这不是还有个词,叫孝敬吗。
百姓,商人,‘自发’送点吃食,也谈不上贪污受贿不是。
有关官员俸禄改革的具体条例,在第二天的时候,就登上了京师邸报了。
对于百姓来说,也算是一个很好的谈资。
“这官员的俸禄也不算高啊,从九品的官每月才五贯钞,这在京师里找份活干,稍微卖点力气的,也都差不多了,看来这官老爷也不好当啊。”
有汉子听完说书后,不由开口说道。
不过立马就遭到了旁人的教育。
“这可是朝堂发放的俸禄,能跟卖力气的相比吗,再者你没听着说吗,衙门里可是管一日三餐,三餐呐,据说若是因事加班,还有宵夜享用。”
“这衙门里的饭食,你当是跟咱们吃的一样嘛,就那点钱财,也不知能吃多少餐便也就没了。”
那汉子听完这话,完全没有理会其中的挖苦之意,反倒是憧憬的说道:“这衙门里的饭,指不定每餐都有荤腥,三餐还能有夜宵,当官是真的好。”
“指不定还能管饱呢。”
听着这话,周边的也跟着笑了起来,同时流出羡慕的神色。
正巧在这个时候,说书先生讲述着,关于衙门津贴的事情。
不仅是吃饭问题,还有各项补贴,福利赠送,简直让人平白要羡慕几分。
羡慕归羡慕,但在老百姓来看,这也是官老爷们正常的需要的,倒是生不出什么妒忌之心。
能够当官老爷的,哪个不是饱读诗书,才学深厚。
比自己这些老百姓活得舒坦些,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对于很多从商的来说,听到说书先生的讲述后,反而生出了一股自高感。
大明的兴商之策,让许多投身进去的,哪怕是大字不识,今年也都是赚得盆满钵满,一个月进账十几贯钞,都算不得什么挣大钱。
赚上百贯钞的,也是经常听说。
而他们,也是京师消费的主力军。
钱来得快,自然就没那么在乎,花了就花了,明日再赚便是。
娱乐业在京师的发展,是越发火热了。
据不完全统计,单单是今年在京师新开的青楼,就已有数百之多。
其中有路子的,还从远洋之外,招来许多外族女子,凭的一股子猎奇猎艳,生意极为红火。
诸多青楼也是有所有样。
若是在这个时候的大明,在青楼见着什么黄头发,蓝眼睛的外族女子,不要惊奇,实在是太多了。
有需求就有市场。
海禁解开后,海贸变得更加的频繁起来,京师的热闹,整洁,礼仪,文明,还有包揽着全世界的商品,让所有来过的人,无一对此繁华不心生留恋。
尤其是从战争之中,被大明的商人给买过来的外族女子,更是来到此地,根本就没有走的意思了。
不过现在大明的律法,尤其是在户籍上面,只针对于大明国人,其他的想要加入大明户籍,尤其是京师南京这边的,就比较麻烦了。
女子还好一点,便是能够找个京师户籍,哪怕是大明户籍的嫁了,便就可落户大明。
男子就麻烦一点,若是没有贡献,或者有技艺才能的,户部下设的部门,是不会给其落籍的。
而非大明户籍之人,在许多律法层面,没有享受的保护。
虽说没有明文规定,非大明户籍就要低人一等,但现实的情况就是低人一等。
比如有户籍和没户籍的争执见官,就会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在一些桉件上有所袒护,是极为常见的现象。
对于这些,朱英也有所了解,知道有些许不公,但并没有去改变的意思。
为什么要改变,区别对待,挺好的。
便就是这样,才能让其他外族外国之人,心向文明,心向大明。
从深层次来说,大明本来就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在这里没有汉人,蒙古人等等的区分。
只有大明人和非大明人的两种概念。
吸纳更多优秀的人才,人口,这也是朱英要进行的一个方式。
区别,不公正的对待,往往会让更多人对于大明更加向往。
用朱元章的话来说,咱大明的百姓还管不过来呢,哪里有时间去管这些外族之人。
在官员制度这边敲定之后,朱英便在此出宫,开始商定关于工人工会的事情了。
工人工会,在如今的大明是很有实行的必要。
因为工业的发展的基石,就是工人群体。
普通的劳工是工人,有技术的工匠,也是工人,甚至是大夫等人,都属于百工的行列。
很多创造,科研的发展,最早哪有什么科学家的存在。
便就是工人在推动。
具体点来说,便就是技术工种。
这些经常在一线工厂里干活的人,往往会蹦出几个脑袋灵活者,他们发展出更为快捷,便利的施工方式。
有着丰富的实际经验的他们,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便就属于近现代科学家的雏形。
只是因为读书少,所以不能形成更为系统的理论方式。
一个从无到有的发展过程,是需要大量的先辈独自摸索。
朱英虽然有着前世的经验,可他并非是什么百科全书,对于很多事情,只是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
大的方向清楚,但是小的方向,那就一窍不通了。
只是不管如何,先保障工人的利益,至少不会平白受到别人的剥削才是关键。
出宫之后的朱英,便开始微服私访所有的工厂了。
不仅仅是民间的工厂,包括自己群英商会下的厂子,也是要走访的。
自从上次刺杀的事情过去后,朱元章对于大孙的个人武力,就有了一个很是充分的了解。
所以对于大孙的出宫探访也很是放心。
不过自然还是要有随身侍卫陪同,便是玄甲卫,也会在朱英出宫的时候,开始进行外出演练。
这边是有什么情况的时候,只须朱英身边的侍卫,向天放上一信号火药,便就立即行动,即刻护卫太孙殿下的安危。
在如今的大明,是严禁火器私自民用的,这也是朱英在发展火药司的时候定下的规矩。
但凡有私藏火器者,一律严惩不贷,大额罚金,没收火器。
若有凭借火器伤人者,视情节严重程度,处以十五年往上劳役,或流放,死刑。
不过对于海贸的商人,出国在外,享有特殊的优待。
毕竟大明之外,尽皆属于蛮夷之地,为保护大明百姓在外之安危,得通行出大明疆域者,可按照人数在沿海火药司,租借一定数目的火器。
这个火器的租借,是需要还的,若丢失达三次者,则终身取消租借权,这也是为了不让火器大规模的流失,别人做起火器生意来。
现阶段的火器工匠,都是牢牢的掌控在朝廷手中,即便是一些分部,多数没有完整的工艺传承,只能做一些安装的分配工作,核心技艺自然只能在京师完成。
朱英去探查工厂,自然不可能说是普通人,哪怕是连门都进不去。
自然也不能以太孙殿下的身份,那肯定什么都看不到。
工厂目前还是隶属于工部管辖,下属新设工监司,便就是为单独管辖民间工厂。
理论上来说,便是群英商会下面的工厂,也在其掌控范围内。
朱英则是以工监司官员的身份,开始对于各路工厂具体情况的探查。
和随身的侍卫,自然就是办成随从之类的。
虽然年纪有些轻,但目前的官府中,一些勋贵子嗣上任,也属于极为正常的现象。
走访探查是一个很麻烦过程,哪怕是京师周边,也不是说两三天内就能完成,这一查,便就是半个月的时日。
第477章:朱元璋的陷阱
剥削,是一种天性。
尤其对于商人来说。
有道是无奸不商,不要去相信商人讲究什么道德品质,能够压榨,自然就会想尽办法去压榨。
当然,这里面多少还是会有一些良心之辈的,不能说一棍子的打死。
剥削工人的月钱,可不是说某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其中最厉害的,反倒不是工厂的老板。
南方人称“老板“,指的是商号的主人,也就是北方说的‘掌柜,东家等等’的意思。
老字取意办事老道,板字取意为商者应有品。
所谓信则立,门中有品才可以称为板。
所以称‘老板’。
工厂的经营模式和常规的商号有着很大的不同,是以老板的称呼开始盛行,从某种程度上跟常规的东家,掌柜有所分别。
朱英很是惊讶的发现,这些工人的月钱,竟然多数是被所谓的工头所拿走了。
牙人也只是在其中收取了一部分。
工头也是工人,也需要做事干活,他们一般是工人的同乡,麾下跟着十几个或者数十个一个村里来的百姓。
一个工厂里,即便是比较少的,也有数百人之多,而这些工头,便就是颇具威望。
哪怕是老板,也需要对其有三分依赖,否则很有可能就直接带人就不干了。
这般看上去,好像是工人自己的问题。
实则不然。
还有谁会嫌弃钱多的吗。
工头的出现,是一种恶霸势力的表现,他们往往有着自己的关系,将其中强占多得,分给一部分给老板,一部分给牙人,余者自己揣进腰包。
大部分的工人,是敢怒不敢言,因为在这一块的管辖,相当于一个空缺,无论是衙役捕快,都没有去在意。
而且大多数的工厂,一般并非是在闹市之中,多为人烟稀少的郊区。
自然官府的统治力度,就显得低了很多。
能够做工头的,在乡村里本身就是横行惯了,普通的百姓,根本无法避开。
你若是不交,过年过去照样给你整一顿,跑都没地跑。
再者说,这也是一个普遍的现象。
你不在这个厂里做,就得去那个厂里做,一样会有工头的管辖。
“真就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古今往后,俱是如此。”
当年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后,朱英有些感叹着说道。
不管是从前,现在,甚至是在久远的未来,这样的现象,当真是一直存在。
用简单点的词汇来说,这便是霸凌。
看似简单的一个问题,其实想要真正的打探出来,还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算是朱英亲自去询问,大多数已经被欺凌习惯的工人,根本不会真正的把事情说出来。
最开始的时候,朱英发现按照厂内的流水账目查看,这些工厂的老板,基本上最低的月钱,都是给足了的。
牙人的中介费,虽然确实存在,但在抓了几个专门干这个的买卖的牙人审讯后,这才得知真相。
这种事情,在一般的官员看来,是相当棘手的,一旦有任何的不小心,就会造成冲突。
目前的工人,本身不知所以然,会下意识的维护工头,甚至是帮其掩盖。
这也就很难说取到证据。
没有人证,就算是官员知晓,那又有什么用呢。
其实工人也不是傻子,只是他们更加清楚的知道,一旦是自己去揭露,不说工头的关系,便是往后村里面,都不可能有立足的地方了。
官府只是一时的,而那些工头,可是一直生活在村里。
俗话说得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啊。
跟着来的张伯,有些难为的说道:“东家,这个事情在我们商会的厂子里,也是很多。”
“其实先前老奴也是闻到了一些风声,但是他们自己不开口,这也没办法怨得了别人。”
“有那开口的,后来在厂子里也干不下去了,最后只能离开,反而是没得地方去,若是去了别的厂子,没人给罩着,不仅要挨打,月钱还更少。”
“老奴私下里,也找几个人问过,在他们看来,厂子里能够管自己的吃住,每月还能剩下个一两贯钱,家里勉强也能过活下去了。”
“总得来说,比之前在村里给地主老爷做佃户要强得多,若是省着点,还能有点剩,便也就知足了。”
听到这话,朱英顿时就明白了。
说起来根本,是自己定下的最低工钱高了。
以至于有些人,就盯上了这块的利润空间。
朱英的想法是没有错的。
按照现在的核算,最低的情况下,每个工人一个月四贯宝钞,一年那就是四十八贯宝钞。
因为现在鼓励生育政策的施行,多数的家庭,基本上都有三个或三个以上的子女。
每个小孩的吃穿用度,包括妻子加起来,最低的标准也是三贯超往上了。
这是普通使用的标准,如果只管吃饭的话,自然还要少一点。
其实朱英的想法非常的简单,他喜欢百姓可以更好的养育自己的子女,至少在多名子女中,可以供养一人求学。
哪怕是最为简单的求学。
现在按照工头这么搞,自然就全都乱套了,别说求学了,完全就是饿不死的概念。
如此一来,这跟牢笼治世又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朱英想要的。
他的目光,格局,和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完全不同,他知道,这个世上,还有着更加广袤的世界。
即便是当今社会中的阶级矛盾,哪怕是不可调和,也可以向外进行转移。
世界这么大,如今大明的人口也不过六千多万,就算是再扩充数百年,大明的疆域加上生产力的发展,也完全没有任何的压力。
而对外的不断扩展,移民,则可以保障大明的国祚,在不断的延长。
当外部的矛盾变得紧张的时候,自然内部的矛盾就会开始慢慢的澹化。
亦如现在对倭国的征伐。
在京师邸报上,关于对战倭国的时期,一直都会不间断的刊登。
其中除了对于倭人的一些情况讲述,还会有关于倭国的一些风景画作,甚至暗中授意在编纂关于倭国的文章中,还会浅谈一下对于往后倭国的可能。
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其实就是朱英想移民一些大明百姓到倭国那边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倭国的战争情况其实并不利于大明。
其中最为主要的并非是在战争层面的问题,最大的问题还是士气的问题。
这等异国他乡的环境,偶尔来个小地震,小风暴啥的,便让大明的战士有些吃不消了。
而且倭国的武士,在没有正面对抗的情况下,最喜欢搞的就是丛林游击战,这对于大明远征军的损伤不大,但却很是烦人。
时间一长,不少将士的性情变得有些暴躁,毕竟去的多数都是一些武人,文人比较少,这也让跟治下的倭国百姓之间的矛盾更加的尖锐。
教化,是一个长期的时期,并非是说短期内就能解决的问题。
不过虽然有这样的征兆,至少要对倭国进行几次大规模的作战,才会看接下来的安排事宜。
当朱英回到坤宁宫的时候,他明白现在对于工头这边,已经没有说改教的可能了。
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证据的问题。
不过有时候,证据也并非是那般重要吧。
关于这一点,自然朱英也是汇报给了老爷子知道。
现在的朱元章,对于商业上的发展已经有一种得心应手的感觉。
当熟悉了大孙的一些商业套路后,不说加以创新,至少在维持目前的商业方向来说,朱元章已经非常有心得了。
尤其是在对海外贸易的一些安排上,许多的细节要求,比如指定的相关规定,制度,章程。
几乎都是由朱元章亲自动手操盘,当朱英看到这些详细的时候,这才明白老爷子的智慧了。
比之朱英自己的一些想法,朱元章的一些制定的规矩,虽然显得严苛了一点,但却可以更好的维持海贸体系的发展。
而在工头的事情上,朱元章也讲述了自己想法给大孙参考。
总体上朱元章还是希望大孙能够自己定下决策。
他并没有直接的说,而是告诉了大孙一个道理。
“在咱看来,民本身就有两种,刁民及善民。”
“善民不刁,虽说是老实本分,但却欺软怕硬,为了一些希望,从而甘愿忍受,但若是把他逼到绝路上,自然就会彻底的放开一切。”
“在这个时候,善民和刁民,自然也就没了区别。”
“刁民不善,欺霸他人,可为自身利益不择手段,但若是遇到了更强之人,刁民自然也就变成了善民。”
“在对待百姓这方面,不能一味的予以好处,当知斗米恩,升米仇,大孙给的多,自然就给了别人有机可趁。”
“若是这工钱对于每一个百姓来说,一分一厘都是相当重要,自然也就不会出现了这般现象了。”
老爷子的意思,其实朱英的心里是清楚的,便就是取消关于工人最低月钱律法的保护,或者说降低。
当每一文钱都变得重要的时候,那么这些工头,自然就会被其他的工人所冲垮。
可这并不是朱英想要的。
看到大孙默不作声,朱元章哈哈一笑,道;“咱便是知道,大孙不会这般做。”
“咱方才说的,是官员治世之道,是儒家的手段,可这不是咱皇家的手段。”
“这天下,是咱爷孙俩的,既然大孙定了规矩,朝令夕改,岂不是平白丢了自己的颜面嘛。”
“就咱来说,这些事便也简单,谁若是敢坏咱的规矩,谁就给咱去死。”
“有一个,便杀一个,有百个,便杀百个,杀得没人敢碰,杀得没人敢做,自然也就行了。”
“这些人,该杀,便就是跟那贪官一般,杀得再多对于咱们大明,那也没有什么影响,对于百姓,即便是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头也会拍手叫好。”
“既是造福了百姓,又保障了咱们的威严,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又有何不可呢。”
“大孙,你要记得,咱们是皇家,不需要讲究什么证据,只需要讲究一个公道便是。”
“何谓是公道,公道自在人心,只要是民心所向之事,便就放手手脚去做,只要是违背的民心的人,便就是放开手脚去杀。”
“对,错,对于咱们而言,不重要。”
听到这番话,朱英心中极为震撼。
虽然这个道理说出来便是懂得,可是能真正去这么做的,历来朝代又有几个皇帝可以如此。
皇帝,本就是唯吾独尊。
朱元章在这一点上,显然可以说是知行合一了。
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名声,不在乎,也不重要。
不服者,杀了便是。
只要大明的根基稳固,些许名声又有什么关系。
真正的民心,反倒不是那些文人嘴里讲述的,是只有自己真正去看,去体会,才能明白在百姓的心中,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当然,朱元章这话里的意思,并非是教大孙怎么去杀人,也不是遇到什么事情就以杀来解决。
而是告诉大孙,作为皇帝,九五至尊,不要轻易的被束缚住。
看着大孙恍然大悟的神情,朱元章笑着问道:“大孙且来说给咱听听,准备如何做。”
问是这么问,如果大孙真全部以杀来解决事情的话,朱元章的下一番教育就要到位了。
前面的话,其实充满着诱导性,朱元章说出来,就是看大孙心性,会不会轻易的被人所左右。
如果大孙选择的是杀个干净,自然朱元章早就准备了其他的说辞。
在对于大孙的引导和教育上,朱元章可谓是煞费苦心。
朱英心中沉思一番后便就回道:“孙儿认为,这些工头之举,虽说霸凌,但罪不至死。”
“如若是展开杀戮的手段,也难免会有一些冤死之辈。”
“其实关键的点在于,不是如何去惩处他们,而是如何的把他们从人群中揪出来。”
听到这话,朱元章很是满意。
一个合格的君王,自然要有着属于自己的判断。
“大孙觉得如何才可揪出来。”朱元章笑着问道。
第478章:朱英的长生牌位
京师城郊。
民间私营造纸厂。
王老板是个浙江人,他很聪明。
早就看好了造纸的买卖。
有好友跟他说,群英商会已经有十来个印刷厂了,再去办就没必要了,还不如去干水泥厂。
但是王老板不这样认为。
他心中大概是估算了一下京师邸报的纸张消耗,发现即便是十来个印刷厂,也是昼夜不停的连轴加班,日日在赶工。
这说明京师的印刷需求,是非常之畅销的。
而且随着京师的学堂越来越多,需求量更是在与日俱增,所以即便是好友劝阻,他也毅然决然的去开印刷厂。
没有听信好友的话,去买什么更为廉价的印刷用具,反而找到了群英商会,购买了最新款的铜模印刷模具。
而且还从群英商会这边,采用最为昂贵的油墨,用以印刷所需。
厂子的规模可不算小,他直接就把全部的身家全部都投入了进去,单论工人就有上百个。
如此规模,便是连张伯也是惊动了,一番洽谈下,让王老板对接了许多群英商会的业务。
他没看错,对于印刷的需求,即便是群英商会也有些捉襟见肘,当厂子开办起来,根本就没有停工的时候,源源不断的订单就跟着过来了。
背靠群英商会,这订单量完全可以把他给吃撑了,每天都是在想着法子不断的扩充规模。
每日的进账,自然是非常的客观。
而按照太孙殿下定下的规矩,他也是给足了下边工人的月钱。
只是工头的事情,那他就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不耽误自己的生产,没人闹事,便就懒得去管。
仅仅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靠着大量的订单,现在的王老板都已经回来了一半的本钱。
也就是说再干两月,他曾经投入进去的钱财,就可以全部都回来了。
是以每天王老板都是住在厂子里,天天盯着生产,也不给一些喜欢偷奸耍滑的工人躲懒的机会。
“老爷,大事不好,衙门来人了。”
一个自家带的仆从,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喊道。
王老板有些不愉快的说道:“慌张什么,最近这些日子,衙门不是经常来人吗,前几天还有勋贵子弟过来查访呢,怎得这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那仆从赶忙说道:“不是工商司的人,是治安司,还有五城兵马司官差来了。”
“好多人呢,怕是有二三十个。”
听到这话,王老板也紧张了起来,心中赶忙回想,自己这段时间有没有干什么触犯律法的事情。
不过想了良久,也没想出有什么事情来。
当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去接待。
人的名,树的影。
治安司和五金城兵马司,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但凡跟他们惹上官司的,也就没见有过什么好事。
前厅里,看到王老板的出现,在仆从的告知下这就是厂里的老板。
治安司为首的捕长,便就走过来说道:“王老板对吧,今日是治安司与五城兵马司联合办差事。”
“尊太孙殿下令旨,查京师各厂有人以工头之名压榨强凌他人,收取违律所得。”
“还请王老板把所有的工人全部召集过来。”
听到这话,王老板心里头刚放松又紧张起来。
事情没有出在自己的身上,可工头这边的事情,他哪里还不知道呢,显然是要出什么事情了。
随即立即吩咐下人去召集工人,自己则在前厅陪着。
“王老板倒也不必担忧什么,工头之危害,如米缸老鼠,祸害他人,今有太孙殿下令旨,特地来除此祸害,为的也是让所有办厂的商人,能够更好的经营。”
“若是放任下去,长久以往,必然会成为大的祸害。”
治安司的捕长见王老板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便就过来安慰着说道。
太孙殿下的令旨意思中,显然对于这些开厂的商人较为注重,是以他也没有必要说去为难谁。
至于收授好处的事情,便更加的不可能了。
不管是治安司,还是五城兵马司,这其中有的新的规矩。
若发现同僚上司之中,有违法者,检举有赏,可当立功,若隐瞒不报,同流合污者严惩。
若受其胁迫,视情况不予追究。
现在京师这边的官职都紧张都很,加上如今待遇的提升,即便不去贪,也得过得比较舒坦了,没有谁想丢到自己头上乌沙,自然谁也都在想着怎么向上爬。
王老板其实最为担心的,就是没办法真正的找到这些工头,然后官府让他来指认。
这些人他自然清楚,可他也不敢站出来指出,恐遭事后报复。
显然王老板的想法是多余的了。
当工人都召集起来之后,百来号人就在地坪上集合。
在治安司的安排下,一个三面木板的围挡,简易的搭建起来。
在围挡里,放着书桉笔纸砚,两名治安司的捕快便坐在里面。
两名捕快的中间,另外又架起了一块木板。
捕快的背后的木板上,有一个小洞,也不知是干嘛用的。
当简易木板做好之后,还有一道布帘拉起。
众多工人对此议论纷纷,也不知道这是要干嘛。
那治安司的捕长站了出来喝道:“肃静!”
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捕快抱拳向东道:“奉太孙殿下令旨,今有查明各厂工人受工头压迫,每月工钱过半被人强取豪夺。”
“因此今日,由京师治安司与五城兵马司联合办桉,严查此事。”
“为避免有人担忧事后遭人报复,特设围挡记录。”
“每人依次进入布帘之中围挡之后,通过木板小洞向记录人员禀告工头姓名。”
“记录者不见其人,只做工头之记录,记完后立即离开当场,由他人宣告,诸位可放心说出平日里夺你钱财之人。”
听完捕长的话后,大多数的工人脸上流露出兴奋的神情,而其中约莫有七八人,顿时就面若死灰。
这般他们连自己被什么人给告密都不得而知,如果可以恐吓他人。
这便是朱英想出来的匿名告密的法子。
因为多数百姓都不识字,而且字迹的存留,也会让工人担忧。
只是说话,就不用担心了。
甚至是听到声音的衙役,在昨晚记录后就离开,这也省去了被认出来的风险。
为了防止记录者出问题,便会随机调取两人共同记录。
如此严密,自当是安了工人的心思。
当捕长拿到两份名单,对比之下没有区别之后,立即就把得票最高的七个工头,全部下令抓捕起来。
等待他们的,将会是至少十年以上的劳役。
不仅如此,对于违法所得,还要进行罚没。
他们必须在牢里,仔细的交代每个月的月钱走向,便是花了,也须得说清楚花到哪里,用了多少。
这些还是要经过复查,如果查出来有隐瞒钱财的嫌疑,劳役的年数还会加量。
在此之前,犯罪的人会被充军。
现在因为军士的优越性,还有保障荣誉感等多方面的关系,罚罪之人不会再被充军,而是处以单独的监狱关押,进行改造和工厂的劳作来代替。
以监狱为单位的工厂的,是最为赚钱的,因为这些服刑的犯人,完全不需要支付任何的工钱,饭食上面虽然有一定的要求,但也就是能吃饱肚子而已。
仅仅只是用了七天不到的时间里,所有的工头基本上全部都被抓走,迅速判定刑罚,处以劳役。
在这之后,对于工会的建立,也开始有了进展。
每三十人以上的工厂,将会由衙门为主举报的匿名投票的方式,选取大家心目中最适合的工长。
工长将会被衙门组织起来,加入到最新建立的工会之中。
每个工长的户籍,也会进行一个单独的调动。
工会的存在,便就是为了在一定程度上,保护工人利益,同时对发现有创新的工人,所创新的项目进行上报,按照情况给予一定的赏赐。
当工会的建立登上京师邸报之后,毫无疑问的,朱英的声望,再次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尤其是在基层的百姓中,对于当今的皇明长孙,未来的大明皇帝,他们的心中,有着更强的归属感了。
“太孙殿下,是一个真正为百姓着想的好殿下啊。”
“儿子,你给老子记着,只要是太孙殿下要做的什么事情,都要听从。”
“如果哪天太孙殿下要召兵,你就去当兵报答太孙殿下的恩情。”
一个中年男子,对着自己十来岁的长子说道。
像是这样的事情,在许多的百姓之中已然是非常常见的现象。
目前来说,所有的工人阶级已经把太孙殿下当做再生父母般的存在,当许多工人,真正的把四贯钞拿到自己的手里后,许多是感激得痛哭流涕。
一时间,京师的长生牌成了爆款,所有有卖长生牌的店子,都给抢购一空,完全是供不应求。
这都是因为百姓都不知道如何去感谢太孙殿下,只能是在家里立起太孙殿下的长生牌位,烧香供奉。
长生牌可不是什么灵牌,而是为活人立的牌位,目的就是感其恩德,为他祈求福寿。
对此朱元章知晓后,打趣着说道:“大孙你现在的长生牌位,据说京师千家万户都有了。”
“这大江南北的,还在不断的立起来,整个大明的福寿,可都要被你一人给占据了。”
好吧。
即便是朱元章,心里头都有几分酸意了,站在皇帝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出,如今的工人,尤其是在工会成立之后,几乎便已经成立一个新的阶级,一个可以堪比地主的阶级。
在这一点的理解上,朱元章是有着非常高度的认知的。
这也就是自己大孙,未来大明的继承人,若是别人干了这等事情,朱元章必定是毫不犹豫,连夜召集大军,直接定为谋逆,蛊惑民心,灭其九族。
但是在大孙这里,当然便就完全不同了。
只是难免会有几分感慨。
当初大明立国的时候,为了拉拢地主阶级,朱元章可谓是想尽了办法,这才让大明根基稳固。
比起大孙如今的情况,反而显得有些匠气。
工人阶级目前的情况,并非是跟自己拉拢地主那般,就他们绑在跟大明的同一条船上。
而大孙这边,是所有的工人,真正发自内心对大孙的崇敬。
工人,那都是干体力活的,也是最好的兵源。
朱元章完全可以想象到,大孙只需要振臂一呼,轻松的就可以拉起百万工人大军。
朱英自然能听到老爷子话里的酸意。
其实对于工人阶级,一直就在朱英的谋划之中。
有着前世记忆的朱英知道,即便是在后世,工人阶级这个团体的力量,也超乎常人的想象。
一旦他们联合起来,便就如同历史的潮流,根本没有人可以阻挡。
这将会是朱英在大明,最为坚强的后盾。
.....
大明的经济在腾飞,不过在这个时候,位于倭国九州岛上的大明远征军们,却过的不是那么的快乐。
“这该死的日子到底还要多久,我已经来这里半年多了,也不见打什么大仗。”
“二狗,老子想家了。”
倭国九州岛某处乡村,被任命为当地巡捕的二狗还有大牛。
听到大牛的抱怨,二狗回道:“大牛哥,这话现在可不行说,若是被哪位上官听见了,可少不得一顿打。”
“再说了,我觉得这边也不错,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个啥,但是前些日子总旗官找到我,说是可以分配一个倭国女人。”
“有了女人,在这里生了娃,还能分不少的田地呢,这即便是回去,也得不到这些吧。”
听到二狗说的话,大牛就气不打一处来。
当然,他最气的,就是为什么总旗官跟二狗分了女人,却没有分给自己。
“女人,女人,就知道女人,等到时候打起仗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别怪我没告诉你,前些日子我可是听说了,有个弟兄就是在床上给女人杀死了,虽然军里给报了仇,可人都没了,还死在这鸟地方,你可是好好想想吧。”
大牛吓唬着说道。
二狗闻言,一下子就害怕起来,连忙道;“那我不要女人了,我去跟总旗官说,不要了,不要了。”
看到二狗胆小的样子,大牛哈哈的笑了起来,便就说道;“怕个啥呢,我那是吓唬你的,你还当真了,哈哈哈。”
一边大笑着,两人一边巡逻。
二狗和大牛,虽然也是率属于大明远征军,但其实不属于战兵,而是属于辅兵的行列。
对于大明来说,卫所指定战兵。
按军制,每百户,要有战兵二十三人,那就是说,这二十三人就是这个百户的战兵数量,这二十三人可以享受固定的军饷,发放的铁甲、武器和作战物资。
而其他人就没有这个待遇,而是为了这二十三人进行劳役、生产和服务。
也就是说,如今大明远征军号称五十万,但是其中真正属于战兵的,也就是大约十五万人左右,这还是因为远征倭国,所以征伐的战兵相对多一点。
“二狗,停步,前方有情况。”大牛突然开口喊住二狗。
二狗不明所以,转头看向大牛。
大牛指着远处的飞鸟道;“那里必然有大量人聚集,走,去瞧瞧。”
第479章:着急的倭人
倭国是水稻,是一年一季的收割。
也就是在每年十月份,是收割水稻的时候。
这个时间对于所有倭国的百姓来说,都是最为重要,即便是大名如此之多,各种军阀势力遍布,在这个时候都会选择停战。
这是倭国自古以来,约定俗成的规矩。
没有规矩的话,倭国就这么大,会更加的混乱。
而眼下,已经到了八月份。
再过两月,便是收割的季节。
倭国的各路大名,尤其是幕府将军,开始有些着急了。
目前的九州岛大半的区域,都已经被大明远征军所控制,他们显然不想九州岛的粮食,都被大明给占去了。
“好多倭贼啊!”
大牛和二狗拍在草丛边上,看着前方空地,数千倭军正在向前行军。
优良的军备,一看就知道是倭人的精锐部队,这些可都是战兵,并未有太多辅兵跟随,显然是为了更为快速的机动性。
“好家伙,这么多的倭贼,这要是拿下,岂不是要立大功。”大牛的双眼都在发光。
二狗闻言立即道;“大牛哥,你疯了,这可是数千人人,难道你就这么上去送死啊。”
大牛也很无语,道:“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肯定是回去禀告倭贼的行踪啊,这可是个大功劳,指不定咱两人都能给个军制。”
“我听军里说,现在京师那边,太孙殿下又下达了新的旨意,把官员的俸禄改革了,哪怕是最小的官,只要能当上,都是不愁吃喝,还有得剩。”
“咱们趁着这次伐倭的机会,若也能混个一官半职的,那不是衣锦还香,吃喝不愁。”
二狗听到这话顿时眼睛发光,两人立即回转军营去。
....
大牛和二狗,是朱棣军中的辅兵。
当这个消息被朱棣得到的时候,他立即开怀大笑起来:
“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功夫!”
朱棣有些激动,他自军营中长大,当年四处打仗的时候,朱元章的心思都在长子的身上,自然就少了就很多管教。
年轻时候的朱棣,被形容是少而悍勇,及长,有落落大志,好游侠,善骑射。
简单来说,他就是一个武夫,所以能够把这两句挂上嘴,也实在是秒语偶得之了。
当然,跟随在他身边的,绝大多数也是大字不识,听着这话,感觉也是这么一个味道,当场就是拍手叫好。
唯独是张玉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尴尬。
大战一触即发。
在打仗方面,朱棣还真就没有怕过谁,尤其是在得知倭军大致的行军路线后,顿时尽起战兵,快速围剿,加之以埋伏。
仅仅只是在半天的时间里,就对着三千多的倭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将近有两千的倭军,直接就成了朱棣的俘虏。
这是朱棣亲自指挥,自然没有什么倭军的领导可以抗衡。
但是就整个九州岛的战争局势来说,对于大明还是十分不利的。
因为语言不同的关系,所以目前倭人百姓的心思,多数都是向着天皇。
倭国的天皇,虽说在之前的南北朝时期有所争执,但无论怎么说,倭国的天皇制度对于倭人百姓的影响是极其深远的。
倭国天皇,可是号称万世一系。
也即是说,作为倭国的精神象征,天皇的存在自古以来,便就从来没有变过。
但自本州岛来的倭军武士打出了天皇陛下的旗号,除了少数一些已经投靠明军的倭人贵族,多数的倭人百姓,都还是对天皇忠心耿耿。
这也就使得倭人百姓和倭人武士的联合,对大明的远征军造成了很是繁琐的打击。
人数的死亡并不多,甚至倭人武士的死亡数目比之明军要来的多得多。
可是士气这块,明军在处于不断的下跌,倭军在不断的上涨。
对于现在大多数的倭军看来,他们讨伐倭国,来到异国他乡,相当于无根之萍。
和大多数明军想象中的大作战不同,多数的情况下,是明军对当地百姓的统治,这就使得所谓建功立业,变得麻烦了许多。
晋王朱棡这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虽然有着群英商会的帮助,可是商会的人对于在打仗这块,还是比较缺失的,真正到作战的时候,就是只能靠着朱棡自己来定夺。
当倭人开始不断进发九州岛后,一场拉锯战般的厮杀,也就因此拉开了帷幕。
倭人不跟明军正面作战,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在正面的战场上,倭人的军队完全就是不堪一击。
有道是兵不厌诈,在这等环境下,很多阴险招数便使用了出来。
比如对明军的水源投毒。
当然,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往水源里放再多的砒霜,也是毒不死人的。
不管是什么毒药,总归有个剂量的说法,当被水稀释后,喝道明军肚子里,也就是闹个肚子,说毒死几个,就是开玩笑了。
不过这对明军来说,也是一个非常麻烦的事情。
越来越多的倭军武士,开始投入到九州岛这个战场之中。
得益于自唐朝开始的发展,哪怕是经历了一次大乱的倭国,在兵力上也是不容小觑的。
自发组成的武士团队,还有幕府将军派来的战兵,共计有二十万左右的战兵,直接就来到了九州岛。
从战兵的数量上来说,倭国的战兵比之明军还要来得更多一些。
当是他们没有任何正面对战的可能。
单单就是火炮,便就是倭人难以抗衡的存在。
在接连取得胜利后,倭军的胆子开始放大了起来,竟然有一次召集五万人要对冯胜所在的军营进行冲击。
显然他们也懂得什么叫做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然而,数十门火炮齐发,震耳欲聋的响声,让大多数的倭国武士直接就给吓破了胆。
丢下了七八千具尸体的倭人落荒而逃,从此之后再没有哪个倭人大名敢提出和明军正面对抗了。
相比之下,姚广孝这边就狠辣多了,以至于在半个月之后,都没有倭人愿意去接触姚广孝那边的营地。
姚广孝是个什么样的人。
早年曾游览嵩山寺,相士袁共对他道:“你是个奇特的僧人!眼眶是三角形,如同病虎一般,天性必然,嗜好杀戮。
而姚广孝对此,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极为高兴。
因为他本身就是这样。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便就是只问天道,不管民心。
倭人喜欢搞潜伏是吧。
行,那就坚壁清野吧。
大量的倭人百姓,被直接赶到高丽大军的周边生活,大量的百姓因此死亡,加上已经顾不上的水稻。
倭军武士哪里还忍得住。
然姚广孝早就设下了埋伏,大量的倭军武士惨死当场。
哪有什么穷寇莫追,在姚广孝的指挥下,高丽的一众将军,领着将近两万的高丽战兵,直接对倭人武士展开追击。
姚广孝下达的军令就是,只要追不死,就往死里追。
铁了心要一路撵着倭军武士的屁股后面去打。
在高丽军的后面,就是以卫光为主的军纪队伍了。
但凡敢不遵军令者,斩!
倭人的死亡,没放在姚广孝的眼中,自然高丽这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在这种情况下,大量的伤亡开始出现,而这就是倭人最怕的地方。
“国师英明,此番作战斩首倭贼三千余人,俘虏五千人。”
“国师请看如何处置。”
在一次的作战过后,高丽的将军便就来到姚广孝这里邀功请赏。
当然他们最想要的,是暂时休息一下,连续七八日的高强度追杀,已经让高丽军队的士兵,战力滑落到了最低点了。
姚广孝也知道不能逼迫太过,在许诺下一定的奖赏后,便就开始让高丽军进行休息。
至此开始,一场对于倭国的拉锯战展开。
而本州岛那边,幕府将军,天皇在后方不断的接收最新的军情战报,心里头也是极为紧张。
天皇这边,已经开始不断的对大明京师派遣倭国使臣过去。
自从打仗开始,前后已经派出了三波使臣,除开上百人的使者外,还有大量的钱财,宝物,美女。
只希望大明能够停下这次对倭国的征伐。
幕府将军足利义满这边,不断的联络各地的守护大名。
他要把倭国的军力全部集中起来,以对抗大明高丽两国的征伐。
倭国有六十六国之称。
其中九州岛有九国。
分别是大隅国、萨摩国、日向国、丰后国、丰前国、筑前国、筑后国、肥前国、肥后国。
其中除了丰后国、丰前国两国外,其余有五国被大明占领,两国被高丽占领。
足利义满现在就是要各国说服各国的守护大名把兵力朝着丰后、丰前两国囤积。
在之前的战略中,九州岛倭军的撤退,基本上也是在这两国之中。
也就是说,如今的丰前,丰后两国,有着数量极多的倭军守护。
这两个国的地理位置非常的关键,一旦失守,就相当于九州岛彻底被占领,本州岛将会直面明军和高丽军的危险。
目前来说,九州岛的田地年产大约有二百九十万石。
也就是说明军和高丽占据的地方,有着两百万石粮食产量地区。
这也是为什么倭人现在开始着急的原因。
第480章:这可不是大明开的先例
倭国的情报,传递到了京师。
朱元章便就叫来大孙一同协商。
“如今想要一鼓作气平定倭国,是一件比较难的事情,现在将士们的士气已经在下跌,如若是长久下去,容易生变。”
朱元章让大孙看完战报之后开口说道。
现在大明在跟倭国的作战上,虽然有着火器的优势,但是倭国是一个多海岛的国家。
这些海岛极为容易藏匿人员,清剿起来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加上之前的雨季,对于明军的火器也会有很大的影响。
如今总是这么拖着,几十万的明军,若是大败的话,可就不好弄了。
朱英心中沉思一番后说道:“倭国的处境,其实比我们来得还要艰难许多,在我军如今掌控的九州岛地区来说,占据了很大粮产区。”
“现在五十万大军的消耗,是倭国难以承担之重,再过一月多,便就到了收割水稻的季节。”
“我们有三十多万的辅兵,加上现在已经治下的倭人百姓,对于水稻的收割没有半分问题。”
“只是士气这块,确实是难以持久,孙儿觉得可以让倭国的使臣来谈一谈,怎么赔偿的问题了。”
倭国的面积还是很大的,总体面积来说跟现在的云南省几乎相差无几。
只是倭国的环境,让大部分的明军将士很难有适应的感觉。
倭国本身就是一个多灾难的国度,像是火山,地震,海啸,飓风,洪涝,干旱。
还有后带的滑坡,泥石流等等。
这让生活在倭国的明军叫苦不迭。
虽然在朝廷的指导下,冯胜及朱棣,朱棡,朱榑等人,都是给予了将士很多的施行政策,比如分配倭国女人,田产等等一系列的措施。
可是绝大多数的将士,还是想要回归家乡。
而且倭国六十六国,如若是所有的兵力集合起来,即便是明军和高丽军的联合,想要一举战定,也是一个极为艰难的过程。
“大孙觉得应该要怎么让他们赔偿。”
听到赔偿的事情,朱元章颔首。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毫无利益的战争,对于大明来说,是一种平白的损耗。
当然,在这个以皇帝本人为主的国家,有时候即便是为了颜面,也会发动浩大的战争。
简单点说,不争不馒头争口气,谁要是让皇帝没了面子,那就让性命来还吧。
朱英对于倭国这边,自然早就有了大致的规划。
“孙儿觉得,首先倭国必须要划出一块地方,至少要割让三国,用以供给我们大明,作为商用以及对倭国遗留将士的生活。”
“对于我们在战争中损失将士的抚恤金,必须要有足额的赔偿。”
这一套,朱英可是太懂了。
自从对于倭国的讨伐战争的开始,他就是一直在打着这个主意。
朱元章道:“好,这次跟倭国使臣的交谈,便是由大孙来全权负责吧。”
.....
京师,天界寺。
最近如果说入住的外国使臣最多的,便就算是倭国使臣了。
别的不说,单单使臣人数,就已经达到了两百,再加上携带的倭国美女,各种武士,仆从,足足有五百多人。
在倭人居住的天界寺内的区域,天天吵都一个不可开交,都被天界寺的僧人警告过多次了。
源友信,作为倭国最为出名的武士家族,河内源氏的族人,他便是这次倭国使臣中地位最为崇高之人。
河内源氏家族,是倭国古代皇族中最古老的一支。
源氏家族,自古便是武士家族,族中出了很多武士以及将军,日本最有名的武士八幡太郎,就是源氏家族的后裔。
于三百年前,被白河法皇誉为‘天下第一武勇之士’。
不仅仅是源氏家族,倭国最为出名的其他三大家族,平氏、藤原氏、橘氏也有族人充当使臣过来。
像是其他的比如说日向氏,丰臣氏,德川氏,松平氏,高桥氏等等。
能够有资格来代表倭国的,自然都是倭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然而每一个过来的倭国使臣,至今也没有见到过朝廷的代表,他们携带的国书,交上去后就没了反响。
时间一长,也就导致这些使臣相互推诿,本来多数家族就有矛盾,如今天天生活在一起,自然问题就更多了。
便是这日,一名太监带着几个宦官走了进来。
所有的倭国使臣在看到后,顿时就变得安安静静。
司礼监随堂太监李忠明,看着这满院子的倭国使臣,一下子就笑了开来。
在他看来,这些倭国使臣便就是蛮夷之辈。
“你们这可有能做主的。”李忠明朗声问道。
众多倭国使臣相互对视一番后,自然还是源友信站了出来,连忙作揖道:“倭国使臣源友信,拜见上国公公。”
李忠明点点头,这态度还算行。
“陛下口谕,着倭国使臣入奉天殿觐见。”
源友信连忙磕首道:“下国小臣源友信,遵上国皇帝陛下谕旨。”
李忠明见此,便就说道:“可去三人,尔等快些决定,若是让太孙殿下久等了,到时候遭受责罚,可就怪不得咱家了。”
听到这话,众多倭国使臣顿时就争执起来,不过最后关键的点,还是在于倭国四大家族上。
四大家族去三个,显然就有一个家族去不了。
但目前的情况,显然也不会给倭国使臣们太多时间,仅仅一番争执后,另有两人站出。
李忠明点点头,也懒得多问,带着便走。
.....
对于跟倭国使臣的谈判,朱元章并不会直接的参与。
所有事情,都交由大孙来决定即可。
本来这次征讨倭国也是大孙的意思,目前看来还算是比较顺利的。
在朱英这边,自然还有各部尚书,侍郎,以及翰林学士等等数十位官员的陪同。
在华盖殿中,众多官员在朱英这边的主持下,开始商讨关于对倭国将要提出的赔偿要求。
其实按照之前的所谓大国风范,一般是小国认错,赔偿一些礼物之类的,然后俯首称臣,基本上就差不多了。
这也是关乎到最为常见的天朝上国颜面。
但这一次,朱英可不会管这么多。
在商议之前就已经明确了方向。
首先是钱财抚恤金的赔偿。
这赔偿的东西,自然就是白银。
“别看倭国地方小,可是那边有着银山,本宫先说个数吧。”
朱英竖起一根手指说道。
下首的官员有人不禁说道:“殿下,这一千万的白银是否有些少了。”
自古以来,都是讲究一个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在很多官员们看来,倭国那等小地方贫瘠得很,大明往前一年的岁入也不过千万白银,那等倭国小地,能够拿出几百万白银了不得了。
只是谈判这等事情,自然不能一开口是多少就是多少,还得高一点,这样才能多谈一点。
朱英摇头道;“有银山的地方,谈什么一千万,自然是一万万两白银。”
“我大明可是有五十万军过去,加上如今的抚恤,船队的开销,包括各等生活用度,一万万两白银,是必须的,没有什么余地。”
刑部侍郎蒙正生不由问道:“殿下,那等小国,一下子就能拿出这么多的白银吗。”
朱英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一次拿不出,那就分多次还,一年不行就三年,三年不就十年,具体的详细,就去谈嘛。”
听到这话,刑部侍郎蒙正生不由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对于目前朝堂上大部分的文人官员来说,学的都是儒家之道,这也就导致他们不会在谈判这种事情上去斤斤计较,觉得有失体面,像个市井小人一般。
多数官员都有一种心态,我泱泱大国,物产丰富,那等小国,又有什么值得去拿的东西。
这样的思想是不对的,是以朱英要把这个思想转变过来。
“不要小看倭国的财力,他们那边盛产白银,白银这块肯定是不能少的。”
“倭国地处海岛,如今海贸盛行,于海贸之上,要为我大明海商,寻求到足够多的好处。”
“现今倭国九州岛内,我明军士兵,多有在倭国娶妻生子,获得田产者,他们其中多数,必然会滞留倭国,作为我大明驻军。”
“因此在倭国九州岛境界,必须要有我大明飞地,倭国当划出足够我大明百姓,军士所属之地。”
“其次是关于倭国各地的贸易通商,我大明商人去到倭国之后,应当有畅行倭国,买卖之权,倭国王室,官府,不得有任何干扰。”
“倭国作为下国,在律法之事上,但凡我大明子民若在倭国有触发律法之事,当由遣送回国方可审讯,倭国无惩处之权。”
听着太孙殿下不断的述说,下面的大臣们是面面相觑。
这样的想法,他们是从来没有过的,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已然是对倭国的极尽压榨了。
这些条例,倭国的使臣,会同意吗。
看到官员们的神情,朱英就知道他们在这一块,完全没有什么概念。
别说是这样的条约了,后世更加不平等的条约多得是。
不过现在太孙殿下已经把方向定出来了,众臣顿时就明白该要如何去对待倭国使臣,谈判停战的协议。
当源友信来到奉天殿外的时候,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里被召入殿中,而是就在大殿之外等候。
这个时候,众多群臣还在华盖殿中商议关于条约的一些具体事项。
期间有宦官过来禀告,说是倭国使臣已经到了,但朱英就好像没有听过般,不予理睬。
宦官自然是人精,当然懂得朱英的意思。
便就先把倭国使臣晾一晾再说。
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后,大致的一些方案确定下来,朱英这才开口说道:“今日本宫有些倦了,便就先行回宫补个午觉,那倭国使臣的初次交谈,便是诸位先去吧。”
说完之后,朱英便就直接起身回坤宁宫去了。
臣子们自然知道,这是要先给倭国使臣一个下马威。
反正现在倭国远比大明要更加的着急。
这等的谈判内容,这些倭国使臣大概是没有资格直接决定的,肯定还要通禀回国。
即便是南京这边走长江入海,而后出海至倭国,也算是比较快速,但是一个来回,少说也得一个多月的时间。
便就先慢慢耗着吧。
奉天殿中,当殿门打开,源友信满怀期待的进入后,却看到上首龙椅上空无一人。
他还以为要再等候一段时间,却没想到那边吏部尚书詹徽便过来说道:“你便是倭国使臣,说吧,这次想要如何。”
语气有些冰冷直接,甚至带着几分冷漠,这让源友信有些羞恼。
便就作揖问道:“不知道上国皇帝陛下何时过来。”
这话一出,顿时哄堂大笑。
詹徽更是说道;“陛下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和尔等小国使臣掰扯,如今关于尔等所求之事,陛下口谕,由太孙殿下全权负责。”
源友信心中虽然有些难堪,但面上依旧是带着谦卑的笑容:“不知太孙殿下何时过来。”
詹徽笑道:“太孙殿下今日处理的事务较多,有些乏了,已然回宫歇息去了。”
“今天有什么事,便是我等跟尔详谈即可。”
源友信三人听到这话,顿时就有被羞辱的感觉,其中藤原和夫更是语气带着怒意道:“我等在天界寺等候了月余,如今来到奉天殿中,难道还要等吗,你们到底要我们等多久。”
“事关两国之和平大事,怎可如此轻薄,实在是有失大国风范。”
藤原和夫说完,顿时大明这边的官员脸色大变,詹徽更是呵斥道:“放肆,尔等什么身份,不过是小国臣子,有什么资格能随意与我大明陛下,太孙殿下相谈。”
“若是换了你们天皇过来还差不多,竟敢诋毁我大明皇室,来人,将此三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再言其他。”
听到这话,藤原和夫大叫:“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大明怎可如此对待我们。”
詹徽冷笑道:“真是无耻至极,这可不是我大明开的先例。”
第481章:是到了给天皇陛下尽忠的时候了
大明立国之初,要求倭国臣服,并且派遣使者去往倭国。
倭国不仅聚集进贡,还杀了大明的使臣。
这曾经让朱元章勃然大怒,不过因为其他因素的影响,最后并没有征伐倭国。
朱英早就授意,什么协议之类的暂且不提,先给狠狠的羞辱一番再说。
并且赐予了詹徽可便宜行事的令旨。
二十大板,只是一个意思,若是胆敢口出狂言,便就直接斩首示众。
不为别的,就为了给老爷子出一口恶气。
华盖殿后殿中。
朱元章和朱英正在这里喝茶。
听到奉天殿里詹徽的怒斥,朱元章大笑道:“好,詹徽此人,还是懂咱的心意嘛。”
“这些可恶的倭人,当初竟敢无视咱,今日便就是让他们好好的自食恶果。”
说完,朱元章感觉心中畅快无比,连干三碗茶水,直觉得念头通达。
作为皇帝,朱元章哪里是个肯吃亏的性子,可是那倭国征伐过于麻烦,当年若不是刘基拦着,非得狠狠的打一番倭国。
在原历史上,正是今年,洪武二十六年,朱元章立下十五个不征之国,倭国赫然在列。
不过现在事情有了变化,自然不会说去修改祖训录,来定下这些不征之国。
这些往日感觉征伐没用的小国,在如今的朱元章看来,每一个都有其用处,尤其是商业的发展,完全可以不断的从中获取钱财,粮食,或是一些珍奇之物。
就算暂时没有什么可取之处,大孙总是能想到办法的。
对于倭人,朱英是从骨子里的憎恨,现在倭人这样的情况,也不会让他有任何的同情心。
这些目前来说的条约,只是一个开始,后续还有很多的措施针对倭国,他要让倭国真正的成为大明附庸。
把倭国的百姓都要纳入到大明的文化体系中来,真正达到教化倭国。
倭国天皇的身份,能有大明藩王高贵?
什么万世一系天皇,在朱英这里,便就结束吧。
奉天殿前殿。
被打完后,三个倭国使臣又被再度拖了进来。
虽然疼痛无比,可是谈判并未结束,还是要继续。
不过这一边挨打一边谈判的事情,倒真是让人有些新奇。
“还能谈吗。”詹徽无所谓的问道。
源友信等人顾不上屁股上的疼痛,连忙道;“能谈,能谈。”
面对这般情况的源友信三人,也没有任何的办法,所谓是弱国无外交,现在的他们只能是被迫的接收。
不过当听到以詹徽为代表的官员,说出赔偿的条件时,藤原和夫这个性子比较暴躁的倭人,还是忍不住出声道:
“这不可能,这怎么能行,如此下来,贵国将至于我倭国天皇于何处境,这是我倭国的国度,别的条件都好说,但是割让五国,绝不可能。”
听着这愤怒的声音,詹徽冷笑一声,道:“看来你这蛮夷使臣,刚才受的板子,还不长记性。”
“来人,把此人拖下去给本官再打二十大板,顺道问问执刑的锦衣卫,今天是不是没吃饱饭,本官听这蛮夷外臣中气很足啊,二十大板跟没打一般。”
这番话的意思很是明显了,便就是往死里打。
倭国这边来的使臣可是有两百人,不打死几十个,这场谈判岂不是白谈了。
藤原和夫闻言,面色一下子就变得煞白起来,忙开口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话还没说完呢,走过来的宦官就是一巴掌直接甩到了脸上,将其打断。
不过一死人,还说个什么。
在源友信还有另外一倭国使臣的面前,藤原和夫就这么直接被拖了出去。
门外负责执刑的锦衣卫,听到宦官传递的意思,相互对视一眼后,顿时就明白这是要直接给打死。
当下铆足了力气。
狠狠的直接杖打下去。
奉天殿外,传来藤原和夫的惨叫声,还有庭仗的打击声。
仅仅十来仗下去,外边的藤原和夫就没了声响。
但说是二十大板,一下都不能少,即便是死了,也得打完。
打完之后,宦官去探了下鼻息。
而后到殿内汇报道:“詹尚书,这蛮夷身子骨太弱了,完全不经打呢,这才打完,人就没了。”
詹徽无所谓的说道:“把尸体运到天界寺倭国使臣哪里去,让他们带回倭国安葬,咱们大明这里,可没有葬他倭人蛮夷的地方。”
“尤其是这家伙口出不逊,言语之中完全没有对我大明的恭敬,没给喂狗都算是恩赐了。”
詹徽本就是酷吏,说话刻薄一点,也比较正常,尤其是在太孙殿下定下方向的情况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属于政治正确。
源友信两人见此,再大的愤怒,也只能是咬牙吞下,还得强颜欢笑。
到了现在,源友信也就明白,今日为什么大明的皇帝,储君没有过来,因为这是完全给他们倭人使臣设下的复仇。
是为了报当年大明刚立国的时候,倭国斩杀大明使臣的事情。
而且源友信心中非常的清楚,如果这口气不给大明出掉,那么谈判的事情,则必然没有什么进展可言。
若是不能让大明皇帝心头通畅,那么就会一直被拖下去。
想到这里,源友信满是苦涩,什么叫自食恶果,现在便是了。
“我说,你们还能谈吗,不能谈就哪来回哪去,我等大明可不兴浪费粮食。”詹徽继续说道。
源友信连忙道:“还请上官大人知晓,我等倭国使臣,俱是抱着诚意来谈关于倭国对大明赔偿事宜。”
“只是这条件略微有些苛刻,是我等使臣尚且不能做主,得由天皇陛下亲自定夺才可。”
詹徽闻言呵斥道:“最尔小国,也敢自称天皇,好大的胆子,这是不把我们天朝上国,泱泱大明放在眼中吗,还是尔等觉得,你们的倭王,能有我大明陛下高贵。”
啪啪啪!
源友信闻言,当下没有任何的迟疑,对着自己的嘴巴就是十几个巴掌。
每一个巴掌都是非常的响亮,待十多个巴掌过后,脸部瞬间就肿胀起来,但源友信没有丝毫的停顿,立即跪下磕首,磕头也是嘣嘣作响。
“小国使臣不知天高地厚,如井底之蛙,冒犯上国威严,特此请罪。”
面对这样的源友信,即便是詹徽也不好再行责罚,但目光放在另一人倭国使臣的身上。
这倭国使臣,早就是吓得颤颤巍巍,自从来到奉天殿,也没能说上几句话。
詹徽呵斥道:“你如此不言语,是不是心中正在憋着冒犯我大明威严,来人,将其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一个重字,态度就非常的清楚了。
这名没怎么说话的倭国使臣,直截了当的被拖了出去,十来下后,便也没了惨叫声。
詹徽根据太孙殿下的授意,就是挑两个打死,留一个回去传话便也就可以了。
待事情过后,今天的谈判却也就差不多了。
詹徽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行了,你也起来吧,下回来谈的时候,多带几人,本官可是知道天界寺有倭国使臣两百之数,只来这三人,是看不起我们大明吗。”
源友信哪还不知道詹徽的意思,这来倭国的使臣,多半都是要被打死的,便也只能起身作揖道:
“小臣明白,下次定然带足够的人过来。”
虽然屈辱,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倭国国内的局势动荡,数十万大明军,还有十几万高丽军,尤其还有火器这等违背常规战争的存在,以至于倭国目前根本不敢发动大规模的攻击。
若是大军尽起,一朝落败,倭国岂不是要亡国了。
对于大明来说,只是一次远征的失利,但对于倭国来说,是内战之后的国战。
倭国输不起,至少是现在输不起。
在来的时候,其实倭国天皇,包括幕府将军足利义满就交代过所有的倭国使臣,务必要想尽办法让明军停止远征。
在见识到火器的厉害后,没有任何一个将军说有信心在正面的战场上跟大明交锋。
当源友信一人带着两具尸体回到天界寺后,所有的倭国使臣顿时掀起欣然大波。
许多使臣甚至是在庆幸,自己方才没有被选上觐见,不然可能躺着回来的就是自己了。
不过当源友信把大明谈判的条件说出来的时候,所有的倭国使臣顿时沉默。
紧接着,是愤怒。
而倭国使臣的死,在这上面,也就不足为重了。
“怎可受得这奇耻大辱,大明简直是欺人太甚。”
“大明乃是泱泱大国,为何非要贪婪我等弹丸之地,割让五国,如此九州岛,还是我倭国之九州岛吗。”
“大明驻军我倭国,这是要强行让我倭国分裂啊,往后要我倭国百姓如何看待。”
“不可答应,绝不可答应,还有万万两白银,我倭国哪来的这么多的白银,大明皇帝是想钱想疯了那,便就是大明十年岁入,也没有万万两白银。”
众多的倭国使臣义愤填膺,不断叫嚣起来,好像马上就要大明来一场生死对决似的。
直到外面传来一声大喝:“肃静!再敢喧哗者,逐出天界寺!”
这下子,便就没了声响。
天界寺可不是纯粹的寺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属于官方机构了。
这里住着的,不仅仅是倭国的使臣,还有其他所有小国使臣,都是住在这里,有些和倭国使臣临近的,当真是受不了。
毕竟在倭国使臣,说的自然是倭语了,别的使臣当然也听不到。
只知道叽里呱啦的,一顿鬼叫,太过于影响,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倭国使臣虽然人多,自己上门可能有些干不过,那便找天界寺投诉呗。
天界寺有文武僧人,面对这等事情,自然是武僧出面比较方便。
只是一声大喝,便就让倭国使臣安静了下来。
在天界寺,若是不遵守规矩,还真的是有可能被赶出去的。
对于大多数的使臣来说,身家当然不存在很是富裕,真要有钱财的,哪里会干使臣这等活计呢。
所以天界寺的免费吃喝住宿,对于各国使臣来说就很重要了。
这也是上国赏赐。
作为大明第一寺,住宿条件自然不会差,吃食也是管饱,虽然都是素食,但能吃饱饭,对很多小国的使臣来说,那也是非常了不得。
倭国来了两百使臣,共计六百余人,这让许多小国使臣心里头都十分的羡慕。
虽然大明朝廷对于倭国态度差,但是在吃食这块,倒是一视同仁。
两百人肯定是谈不好事情的,便就以源友信为主的四大家族,单独在一间屋子里谈。
源友信率先说道:“大明如今的条件,怕是很难有变化的余地了,今天在奉天殿上,更是完全不谈及停战事宜,这等条件提出,分明是为难我等。”
“他们现在的想法,可能就是为了报当初我国杀大明使臣的仇。”
“或许,还要打死许多人,才会解开大明皇帝的心头之恨。”
“到了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天皇陛下还有将军阁下,会派遣如此多的使臣过来了,想必他们心中早已经知晓此事。”
这话说的,让源友信有些悲伤,在座的其他几个家族的人,也意识到。
原来,他们是被天皇陛下,还有大将军阁下推出来给大明皇帝泄愤的。
自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们现在就把大明的条件,直接传回国内,让天皇陛下和大将军阁下知晓吗。”有一使臣开口问道。
源友信摇头道:“不可如此,现在大明皇帝陛下提出来的条件,自然还是有很大可以谈下去的机会。”
“来往一趟倭国的时间,太长了,这般显得我等也是非常的无用。”
“等把大明这边提出的条件,再谈得降低一些,再把消息传回国内吧。”
说到这里,源友信眼神变得坚毅起来:
“现在,是到了我等为天皇陛下尽忠的时候了,我等在座几人不能乱,大明那边对我目前还算是比较认可。”
“因此,便就只能先让大明皇帝把心头之狠消了。”
这话中的意思,在座的倭国使臣怎能不明白。
接下来,就是排队给天皇陛下尽忠的时候了。
第482章:倭国使臣的欢呼
正如源友信猜测的那样,在接下来的四次谈判中,倭国使臣共计有一百二十余人,全部都被杖毙于奉天殿外。
这也就导致了詹徽的酷吏名声越发加剧了。
其他的大臣,皆是避开,但詹徽却是乐此不疲。
“老爷,这般是不是有些过了,这般嗜杀的名头怕是难以摘除了。”
“太孙殿下如此,妾身觉得老爷还是要小心一点。”
“别当了那替罪羔羊。”
夜间,詹徽的夫人劝说道。
詹徽冷哼一声:“你这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叫朝廷。”
“如今我大明和倭国,正处于交战之际,战场上每日数百上千的将士正在丢掉性命,这一百多人,又算得了什么。”
“再者,这可是为陛下心中出一口恶气,陛下现在,指不定多么高兴了。”
“况且这也是太孙殿下的意思,对于倭国,太孙殿下应该心中是有着仇恨的,你所不知,曾经陛下虽然想征伐倭国,但在刘基的劝说下便就作罢。”
“后来觉得征伐倭国太过于危险,可能会重蹈蒙元覆辙,展开海禁,也只是为了防止倭寇犯边。”
“是以征伐倭国之事,是太孙殿下一力促成,现在倭国迫于亡国的压力,想要停战,太孙殿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如今太孙殿下声势日益浩大,不仅是在朝廷上,便是天下官员,百姓,武人,都奉若神明。”
“这最近的俸禄制度的改善,可谓是真正给官员谋取了福祉,只有紧跟太孙殿下,这往后的仕途才有保障。”
“别的就不做多想了,要知道,现在的太孙殿下,才堪堪十九岁的年纪啊,这大明的未来,完全系于太孙殿下一人之身。”
“我自宫廷中听说,太孙殿下身体强健,龙精虎勐,这大明天在未来数十年间,都会在太孙殿下的统治之下。”
“如此君王,便是为其背负些许骂名,又有什么影响。”
詹徽一边说的时候,一边感慨。
太孙殿下当真是太年轻了,年轻得有些过分。
这么年轻,就牢牢的掌控了大明的权势,如今太孙殿下的拥护者,遍布各个阶层,士农工商无不鼎力相随。
谁都能看到,这大明的未来,在太孙殿下的统治下,必然是蒸蒸日上,繁荣昌盛。
.....
在奉天殿中,有京师邸报的编纂。
毕竟京师邸报目前已经划分到官职之中,虽然品级在八品九品的行列,但其掌控的权力,自然是不能小瞧。
而在朱英的批准之下,詹徽的事迹也自然是登上了京师最新的邸报。
对此,百姓这边好于怀皆有之。
有人说詹徽这人太过于凶恶了,行如此屠杀之举,不配为尚书之位,有辱天朝上国的形象。
泱泱大明,当宽以待人,不斤斤计较,这才能体现大国风范。
这样的风气,在最初的时候,是最早在京师之中盛行的,也是儒家思想一贯的作风。
然而当京师邸报上刊登出一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的文章之后,所有的舆论,顿时发生了逆转。
这篇文章所讲述的,是历代王朝对于周边国家,尤其是草原上的一些部落所采取的举措。
包括各种施恩,安抚,甚至是和亲,赔偿。
当中原王朝弱小的时候,周边原本平顺的小国,顿时就露出了狰狞的面目,谁都想来咬上一口。
但中原王朝强大的时候,他们就会收起自己的利爪,温顺的像个绵羊一样的听话,只是为了得到足够多的好处。
倭国,自唐朝开始,就受到中原王朝的帮助。
而大明,亦是中原之王朝,倭国却因为偏居一隅,没有卷入战争之中,更因为蒙元伐倭的失败,从而自大起来。
当明朝的使臣去往倭国,让倭国重新回到中原王朝之怀抱时,不仅断然拒绝,还斩杀明朝使臣,公然叫嚣大明。
如此之举,怎能以德报怨?
当这篇文章盛行之后,加上之前倭国对战争时不断埋下的一些伏笔,终于是让百姓的怒火点燃。
原本被唾弃的詹徽,似乎就一夜之间,成了整个大明的英雄。
“舆论之力,竟恐怖如斯!”
朱元章听到锦衣卫的汇报,当下不由深深感叹。
什么叫人言可畏,这便是人言可畏了。
当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事情是对的时候,哪怕他是错的,那也是对的。
现在的朱元章,对于邸报,有了更加清楚的认知,朱英的这一番操作,让朱元章深刻的认知到,民心原来也是可以这样被操控的。
在第七次明倭谈判的时候,朱英终于是出现在了奉天殿中。
而这个时候的倭国使臣,也就堪堪剩下了二十多人。
在见到大明太孙殿下的第一时刻,源友信毫不犹豫的献上所有的美女,珍宝。
朱英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照单全收。
珍宝这边不谈,这个时候倭国使臣才叫一个图穷匕见。
众多倭国美女之中,竟然有一个是当今倭国天皇的女儿。
这件事即便是多数的倭国使臣都不知道,唯有源友信在内的寥寥数人,才明白这里面的内情。
倭国天皇明显是抱着和亲联姻的目的。
“太孙殿下令旨,着倭国公主入奉天殿。”
在朱英的示意下,刘和上前朗声吩咐道。
源友信当即喜出望外,连忙叫人把倭国公主带过来。
当然,朱英并不是对倭国公主有什么特殊的情怀,而是要看看倭国公主的长相如何。
可以遇见,在这次的伐倭之战后,再加上海贸的展开,明倭之间的往来,会不断的加深。
在政治的层面上,除了战争之外,当然还有其他的手段。
比如带有倭国天皇血脉,朱英的儿子。
倭国受到唐朝的影响,对于血脉这一块,不管是天皇还是各方守护大名,各部贵族,都非常的执着。
这种执着比之中原的王朝还要来得更为强烈一些。
在大明这边,按照道德的原则,也只是允许表兄妹结成连理。
但是在倭国这边,即便是堂兄妹,也是可以接亲的,为了保持所谓的血脉纯净度,近亲结婚在倭国是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
如果不能完全的改变其文化的习俗,那么就去寻找其文化的漏洞加以出击。
最快获得倭国名义上的权位便是在于血脉。
当有着倭国天皇一系血脉,加之大明皇室血脉结合的孩子,那么对于重视血脉高贵性的倭国来说,将会是最为尊贵之人。
但是这里还是有一个前提的。
朱英可不想因为这个方案来委屈自己。
据说倭国的公主一般很丑,所以得先看看人再说,不然宁可耗费强行攻占倭国,也不可纳为嫔妃。
这是他的底线。
没多久,倭国的公主在婢女的陪同下,就来到了奉天殿。
还好朱英的视力不错,即便是站在金銮殿上,也能够看得清晰。
总体来说,还算是非常不错的。
在长相和身材上,算是符合朱英眼光的标准。
源友信见到大明太孙殿下微微点头,心里头终于是松了口气,总算是过关了。
要知道源友信为了这次的献上公主,可谓是煞费苦心。
在来之前挑选公主的时候,源友信就主张,一定要是符合大明审美的公主,因为这次的联姻,便就是大明的皇太孙。
皇太孙只有不到二十的年纪,对于美貌肯定会是非常重视。
在众多公主之中,反复挑选。
身材,相貌,均是严格的把关,这才有了具体的人选。
在来的时候,按照倭国的习俗,本来是唐朝女子的装扮。
到了大明之后,立即换成了如今大明最为流行的女子装扮,可是说细节各处都是文章。
这才有了今日太孙殿下之点头。
.....
香子悄悄的抬头,看向自己未来的夫君,面上顿时升起红晕。
倭国的公主,想来都是用来联姻的对象,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传统。
出嫁后的公主,将会被取消公主的称谓,这也是源自中原王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一些风俗影响。
不仅是倭国公主,包括倭国皇室本身是没有姓氏的,或许是因为万世一系的关系。
倭国王皇室采用宫号或尊称加名字的方式。
未出嫁的公主,爵位便是内亲王。
香子现在的称谓当是敬宫香子内亲王。
敬宫是倭国宫殿的名称,香子便就是她的名,内亲王则是她的爵位。
出嫁后,便就改为夫家形式。
当朱英将其纳为嫔妃之后,她应该是被叫做朱香子。
在听到源友信使臣对太孙殿下的叩拜感恩后,香子也连忙跟着一起行礼。
她欣喜的明白,太孙殿下这是看上她了,往后她便会被选中,成为太孙殿下的嫔妃。
这对于她来说,是无比幸运的事情。
按照现在倭国的情况,她并不会被取消倭国公主的爵位,将会一直得到保留。
关键她现在要嫁给这个天下中最为富有,权势最大,麾下有着最强的将士,最为辽阔的疆域,未来的大明皇帝。
在当今的天下,没有任何人,可以抗拒京师的繁华。
在来到京师天界寺等候的这段时间里,她曾经到京师去过一次,哪怕只有短暂的半天时间,她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这里。
比起大明的京师,倭国的京都完全就是一个乡下地方。
这里有着吃不完的美食,来自于遥远海洋之外的各种服饰,还有着天下万国的奇珍异宝。
精美奢华的建筑,干净整洁的街道,便是这里的每一个百姓,都是精神抖擞,富有朝气。
她实在太喜欢这里了。
尤其是,她要嫁给金銮殿上,那个只是一眼就让她彻底陶醉的男人。
同时,她的心中有些担忧。
因为她已经十六岁了,这样的年纪,在倭国已经算比较大了。
本来她应该没有被选中的,但是在所有选美之中,唯有她最符合大明的审美,是旁边的源友信极力推荐,这才有了她的到来。
抬首间,香子不由向源友信露出感激的神色。
源友信知道大明的忌讳,在这个时候自然已经不敢再多看一眼。
香子被带下去。
因为还有一段验明正身,比较繁琐的流程。
比如要确定现在的香子,必须是处子之身,并且身体的健康状况,也要有严格的保证,不得有什么传染病之类的。
这些宫里自有太医,嬷嬷来负责。
之后香子也不会再跟着去天界寺了,会直接在坤宁宫的后殿住下。
按照目前大明宫廷的规矩,香子可以选择一位倭国女仆作为宫女在身边进行服饰。
当然,即便是女仆,也必须同样是处子之身才可以。
这倒不是针对谁,而是宫廷里的女子,都必须是如此。
事情亦是如源友信所猜测的那样,当香子公主被大明太孙殿下选中之后,接下来的谈判相对而言就比较顺利了。
至少没有再发生倭国使臣直接被打死的情况,大明那边的官员,从之前的咄咄逼人,已经开始变成了认真交谈了。
终于是恢复到正常的谈判了。
好像是因为倭国公主变成了大明太孙殿下的嫔妃,所以倭国使臣这边说话,多少有了几分底气。
而大明这边,詹徽也开始稍稍的松口。
比如一亿白银的战争赔偿,目前已经谈到了九千万两,并且跟之前的一次性付清,改为可以根据倭国王室的情况,按照多年分批支付。
原本要割让的五国,现在也谈到四国的情况,并且这其中包括了高丽那边的一国。
毕竟高丽也是出力了的,大明作为带头大哥,也不能光顾着自己吃肉,不给小弟喝汤吧。
对此源友信也只能是表示理解。
再就是关于大明驻军军费的负担,原本大明提出的是大明所驻扎之军队粮饷由倭国一力承担,现在也变成了承担六成。
还有便是通行权。
原本的要求是所有大明商人,可任意出行至倭国任何地方。
现在也改成了要除开倭国王宫,极其贵族的私人府邸等等。
而倭国全境开房通商这种事情,是对倭国的恩赐,而并非是惩罚。
倭人巴不得富饶的大明,运送更多的货物到倭国来倾销,中原的茶叶,绸缎,瓷器等等,可是全天下都畅销的东西。
而关于大明人在倭国犯罪,自然还是由大明这边进行处罚,倭国任何官府,均没有处置权,不管是何罪行,即便是杀人放火,也应当由大明驻倭国官府衙门进行处置。
在这一条上,没有什么可谈的,也是这次谈判的一个底线。
能够谈到这份上,源友信已经非常的满意了。
天界寺倭国使臣这边,更是响起了重大的欢呼声。
接下来,就是把内容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天皇陛下那里,而后马上出具投降国书,认大明为宗主国,结束在倭国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