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青龙出水
拳掌相接,气机迸射,肖甲向后退去,而狄萩的长剑已经横斩向了他的腹部。
弯刀倒挂,格挡剑刃,刀光剑影翻飞之下,响起一片清脆的叮叮声。
肉眼可见的气机纠缠在两人身前出现,如同海浪卷起的漩涡一般,将两人牢牢的限制住。
而肖甲伸手一抬,原本被狄萩的剑气崩飞,插在地面一处的弯刀径直飞回。
狄萩侧过身,避开了弯刀飞回的路径。
肖甲则是抬刀和狄萩相持了起来。
两柄钢刀密不透风,牢牢的护住肖甲身周,而狄萩感知到他周围的白色微光越来越浓后,便放剑脱手,往后退去。
肖甲眯着眼,将气机驾驭的长剑架住,朝狄萩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
“感知挺灵敏的嘛。”
只见其两柄弯刀上升起一片白色的纹路,看上去就像是白色瓷器上出现裂纹一般。
这裂纹迅速覆盖了冥魄剑,然后随着一阵爆鸣声,数十枚金属碎片飞舞着,笼罩在肖甲身周。
“铛!”
冥魄剑直接被崩飞,远远的插在地面上。
狄萩抬头看过去,只见肖甲身周飞舞着数十枚散发白光的金属碎片。
说是金属碎片或许不恰当,应该叫做“锋刃”。
那是从两柄弯刀上封离脱落下来的金属残片,在肖甲的操控下极富穿透力和破坏力。
“这是……御剑之术?”
狄萩看着伸手做剑指状的肖甲,他的气机已经呈现了两个特点,一个自然是剑气刀气共有的“锋锐”,而另一个特性就是“裂解”。
方才肖甲用气机覆盖冥魄剑,似乎想要将冥魄剑和那两把弯刀一样共同裂解,然而冥魄剑并非凡物,肖甲仅仅是将其崩飞,并没有对其造成损害。
“看来你这把剑也不简单啊。”
看着伸手将长剑召回的狄萩,肖甲邪笑了一下,干瘦的脸颊上的笑容显得有些阴翳。
他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声音说道:“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才能玩得尽兴,如果不堪一击的话,那也太没意思了。”
肖甲单手一挥,无数裂片纷纷向狄萩缠绕切割而去。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这一招叫做‘残剑曲’,是我们残剑宗的传承招式,杀人不眨眼的那种哦。”
剑刃组成的风暴卷起,无论是沙石、墙壁,只要是被那些残片触碰到,都会迅速裂片化,被肖甲操控。
如此一来,巨大的白色龙卷在院落中心升起,四处席卷着。
院外众人看着升起的白色龙卷,纷纷眼眸闪烁。
作为十三队的成员,他们自然不止一次见过肖甲出手,这残剑曲正是肖甲经常使用的一招。
肖甲的气机特性,能够使得固体裂化,加上锋锐特性,可以说是铠甲杀手,没有什么铠甲能够在他面前撑过三回合。
曾经在天元王朝的西南战场,肖甲就曾以一人对天元军的三百天卫,破铠杀人。
而连铠甲都撑不住的裂化,更不用说**了。
即使是专练横练的上三品武者,在肖甲面前也要伤筋动骨。
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肖甲“削骨狂”的外号直接道出了他的特点。
而狄萩矗立在龙卷之中,半浮于空中。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了肖甲的这一招,这招看上去简单,但做起来却十分困难。
御剑之术,每多一把剑就要多耗费一分心神,而用这无数残片组成龙卷,借着运动的势能,使其协同运动,如此一来减少了操控所要花费的心力,但也增加了龙卷形成的难度。
只有无数次找到残片协同的那一种韵律,才能瞬息之间使其不断扩大,变成冲天的龙卷将敌人搅碎。
而如果这种韵律在运转时被打扰,那么面临的就是……崩盘!
狄萩抬手虚按剑柄,青色的罡风自他长袖、衣袍中散出,一条盘踞的青龙在龙卷之中显现。
下一刻,狄萩长剑斜劈,一声龙吟声荡四野,青色的剑气长龙从龙卷之中直冲而出,朝肖甲张开了巨口。
狄萩看向轰向肖甲的青龙,低声道:“天刀?现在应该更名叫天剑了。”
在驿站一站时,狄萩直面了柳永三刀,柳永的气机走向、刀意纷纷被他看在了眼中。
而这一刻,他以如此方式将这三刀融合在了一剑之中,斩了出来。
天刀的第一刀,名为风岚卷千岗,其特点为“快”和“速”,如一道流风,瞬息而至,而第二刀“青色催山城”则重在一个“催”字,刚猛而霸道。
第三刀“白骨倚枯柳”则重在一个“死意”,一刀出,判生死。
虽然没有见过完整的天月九刀,但狄萩知道,三刀前和三刀后的境界绝对不同,第三刀就是一个分割点。
而使出这三刀,柳永直接就废了一半,其实在狄萩看来,这三刀本来就是一招,强行将其分为三招,是怕使用者把自己弄死……
而狄萩如今将三刀合一,斩出这一剑,结合了三招的特点,青龙如风,转瞬间冲到了肖甲面前,霸道的剑气和威势搅乱了残片龙卷的运作,使得这些残片纷纷不受控的坠落在地。
“这招,我给他取名为‘青龙出水’。”
狄萩看了看半跪在地,手中两把弯刀寸寸碎裂,胸口沾满了鲜血的肖甲,肆意的放声狂笑。
“不愧是天月教初代教主创造出的刀招,有趣有趣。”
在使出青龙出水的那一刻,狄萩竟然和这方天地多了一种更深的共鸣。
这是……纵横的先兆?这个刀法,原本就是纵横境才能使用的刀法,怪不得柳永强行使出,副作用如此之大了。
而狄萩现在也不轻松,他只觉得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一般,真如青龙出水,将他的气机之海搅弄的一片翻腾。
这三招的气机运行,都是将气机凝聚压缩在身体之内,运行周转,像是在河道中流淌了数万周后,终于打开了一道开口,瞬间将积蓄的威能倾泻而出。
其中要是操控不当,奔流的气机就会先将自己的身体冲垮。
但是狄萩对于气机的操纵力跟柳永可不是一个层次,在心神凝聚的情况下,狄萩如鱼得水般的使出了这一招,直接击破了肖甲的‘残剑曲’。
第一百六十六章 炼身化妖刀
这也算是以力破巧了。
这残剑曲,本就是一种驾驭的技巧,如今一股超限的力量攻击下,这些残片再也无法维持,自然而然的便崩溃了。
而这一剑的威力向肖甲倾泻,措不及防下,肖甲瞬间便受了伤。
青色的剑气消散,狄萩也停下了笑声,他看向肖甲苍白的脸,问道:“还要继续吗?”
“撑不住了就说出来,我可不想把我的得力部下打的床都下不了。”
狄萩肆意的笑声以及他开口说的话在四周回荡,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院外的众人看着狄萩,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对强者的敬畏,这次,肖甲似乎碰到了个硬钉子……
而肖甲从半跪地的姿态起身,胸襟染着的鲜血被白色微光笼罩,裂解驱散。
他面色苍白的看向狄萩,“好剑,这招不错。”
他抬手幷指,四周的土石纷纷覆盖白光。
狄萩轻笑了一下,还要动手?还真是倔啊,那就将他打服吧。
说实话,看到肖甲使出了残剑曲的时候,狄萩就起了收服肖甲的心思。
肖甲的实力很强,在狄萩看来当属玄羊子的那个层次,单独斩杀一名七品武者绝没有问题。
而且他的功法,对群和对单能力都极强。
对群的话,只要外放气机,就能瓦解防御,数招击毙比自己境界低的人。
而面对和自己等阶,甚至高阶的敌人,肖甲的气机特性完全可以做到杀伤,是强悍的攻坚手。
而且肖甲的天赋也不低,还有往上进阶的机会。
不仅如此,除了实力之外,还有狄萩最欣赏的一点就是他的性格。
有野心而不鲁莽,傲而不屈,这种性格的人,最是有用。
此时肖甲对狄萩的排斥心理也已经被另一种争强好胜的心理所取代了。
他一向只对强者俯首,弱者从来无法得到他的正眼相待。
上一任的执事实力连他都不如,肖甲才在队中自立势力,分化派系,而如今上面派下来了一个实力和他差不多,甚至可能更强的人,肖甲也不在意那区区的执事之外了。
他看向狄萩,说道:“接下来我们就是开始正式的交战了,我可以自我介绍一下吗,执事大人?”
狄萩默默点了点头。
肖甲脚下的泥土浮起,在白光气机的笼罩下裂解重组,一柄散发寒光的锋刃在其上空慢慢组成。
肖甲则不急不缓的说道,“我是三百二十年前魔宗残剑门最后的传承人。”
“残剑门立派三十载,便在名门正派的围剿下覆灭,但门派的核心功法一直没有失传,而是一直保留到了现在。直到我将残剑门最后的种子全部灭杀,这个宗门才算是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肖甲低低的笑道:“执事大人知道我为何要灭杀残剑门的人吗?”
狄萩没有回答,肖甲也没有期望他回答,而是自顾自道:“外面的人都说我心狠手辣,虽然是魔宗,但好歹也是养育我长大的宗门不是?”
“他们懂个屁!”
肖甲恶狠狠的在地上啐了一口,然后抬起头来。
狄萩发现此时他的两只眼睛已经完全被鲜红色覆盖。
岑英英说过肖甲修炼的功法会使人失去理智,致其疯魔,现在肖甲似乎开始显露他疯魔的一面了。
肖甲身体上开始出现白色的裂纹,和那些出现在裂片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而天空中巨大的锋刃也已经组成。
但是那锋刃却只有一半,巨大的刀身横亘在院子半空,慢慢的浓缩,变为半把银亮弯刀。
另外一半……
狄萩看向不断裂解,化为碎片飘向空中的肖甲,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个世界的画风虽然看着像武侠,但根本不是武侠啊。
肖甲的身体消散,而那弯刀已经组合完毕,银亮的刀刃,刀身上覆着血红的血肉脉络以及白森森的骨骼,俨然一柄妖异魔刀。
“炼人为刀?够魔性。”
狄萩冷冷的看着肖甲化作的弯刀。
妖刀上气机鸣动,空气震动发声,那是肖甲的声音。
他说道:“从成为残剑门魔子的每一刻起,我就被人用药液浸泡三月,使得全身血肉脱落,换上了长老们所说的刀骨,然后又浸泡一年,生长出了这一身皮肉。”
“也许是我天赋异禀,也许是因为默童体质的缘故,反正我无比适合残剑门的这一门魔功,在武道上突飞猛进。但估计长老们也没有想到吧,我能够挣脱束缚,将他们斩杀。”
天上的妖刀震动,微凉的白光洒落,狄萩看着脚下的白光,往后退了一步。
“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但没必要做到这一步吧,如果我猜的不错,一旦这把刀受损,你就不能恢复以前的样子了。”
空气中传来肖甲的笑声,“无妨,即使受伤,我也能凭着强大的体质治愈,而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两个之间的战斗。”
他沉声对狄萩说道:“我只以这个形态出一招,如果这一招你接的下,我就承认你是十三队的新执事,而且以后任何事都听你吩咐。”
“相反,若是你在这一招下死了,或者重伤,那么说明你也不过如此。”
狄萩叹了口气,肖甲是第二个对他说出这番话的人了,第一个人现在还在墨衣堂里的牢房躺着呢。
魔宗的人性格都这么偏激吗?
不过想到肖甲的经历,有这样偏激的性格似乎也很正常。
于是狄萩说道:“那就如你所愿吧。”
狄萩凝聚了一身冥魄之气,青龙虚影再次显现,和上次不同,这次的青龙隐隐泛着灰黑色。
那是冥魄之息融入了青龙虚影之中,带着铁灰色鳞片的青龙显得更加威武和狰狞,在融合了枯柳之气后,传承自冥魄老人的冥魄之息已经超越了七品的层次,现在,这招纵横境级别的刀法,才初步显露出了它的威力。
残月弯刀携着一片白色刀芒,呼啸着朝狄萩面门袭来。
仿佛来自地狱的尖啸,白色的刀身如同举着镰刀的苍白厉鬼,势要收割走狄萩的生命。
这把妖刀不能挡,也挡不住,肖甲传承自残剑门的功法就已经决定了这把妖刀强悍的攻击特性,只能以跟爆裂、跟决绝的招式跟他硬拼。
面对这来自地狱一般的妖刀,狄萩低喝:“青龙出水·冥息”
更将狂暴和张扬的铁灰色巨龙张开巨口,一口咬向了那飞来的刀刃,两者陡然相撞!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任务
下一刻,剧烈的冲击瞬间覆盖了整个院落,外面几人建立的屏障直接碎裂,而院落房屋、墙壁更是直接垮塌。
铁灰色的青龙盘桓,如同磨盘一样,把邪异的妖刀寸寸碾碎。
苍白的光芒四射,破碎的妖刀再次重组。
肖甲的身体再次重组,不过只有左半身仍旧保留着血肉,右半身自脖颈以下,全部变成了白森森的骨茬。
狄萩低头看着身躯残破的肖甲,说道:“如何?”
长剑入鞘,随着一声剑鸣,龙影缓缓消散。
半空中逸散着血气,那是肖甲破碎的血肉。
这一剑狄萩不仅挡住了妖刀,更是直接击碎了一半刀身,使得肖甲直接被重创。
烟尘散尽时,院外众人看向落败的肖甲,不由得面露古怪的神色。
他们都知道肖甲实力高性子傲,但没想到实力强到肖甲这个地步的人也会这么惨。
“这位执事不也是七品吗?”
有人发出了疑问,默默嘀咕道。
身旁另一人开口道:“七品和七品之间也是有差距的,肖甲虽然强,但现在上面派了一个比他更强的过来,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咯。”
肖甲身上破碎的衣袍重组,遮住了他残破的身躯。
他看向狄萩道:“愿赌服输,今后这十三队中,我愿意听凭你调遣。”
说着,他从符箓口袋中拿出了一本名册,扔向了狄萩,说道:“前任执事留下的名册就在这里了,而其他的遗物也全部在我的院子里,到时我会搬出去,那处院落就交给你了。”
肖甲虽说落败于狄萩手中,但语气并没有臣服的样子,而是保持着和狄萩平等的对话。
对他这种人来说,能和对方平等的对话,已经是最大的妥协和让步了。
肖甲看向院子外的众人,道:“另外,我的人我也会约束好,让他们听你的吩咐。”
“不过,也仅仅是我的人而已,另外两人的手下,可就不归我管了。”
说完,肖甲走向门外,众人为其让出了一条道路,而人群中也有数十人跟随着他一起离开了。
狄萩看了眼这片废墟,上任执事的住房直接被这一战拆掉了,肖甲将自己的院落让出来,也表现了一种臣服的姿态。
他看向院外众人,说道:“既然大家都见过面了,那么就各忙各的吧。”
说着,他伸手在人群中随便点了几个人,“你们去通知总务司一声,让人来把这片废墟打理一下。”
于是狄萩也转身离开了这片院落。
众人面面相觑,不消片刻,人群散去,而岑英英默默的跟上了狄萩。
不远处的另一片宅院,肖甲带着一群人站在门外,见狄萩到来,便将一串钥匙扔了过来。
毕竟刚刚结束战斗,两方的人也不太熟,狄萩接过钥匙之后,肖甲便带着人离开了。
虽然地宫之内有住宅,不过各个小队在外也有驻地,所以肖甲他们这是回到了外面。
除此之外,肖甲还交给了狄萩一张可以随时联络他的符纸,算是履行听由狄萩吩咐的承诺了。
“上任执事的宅院我们会修复的,如果你还想回去住的话,随你。”
狄萩看了看只剩半边身子的肖甲,淡淡的说道。
肖甲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没事,如果要找我,直接符箓联系,或者直接来京城,现在我的活动区域就在京城。”
片刻之后,狄萩就已经接收了肖甲在斜光阁地宫中的财产。
不过目前狄萩可以动用的人手,似乎只有岑英英一个?
看着肖甲的人离开后空空的院落,狄萩摸了摸下巴,看向了岑英英,“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岑英英翻了翻白眼,“我又不是执事,我怎么知道怎么办?现在虽然你在队中树立了一些威望,可你身边没人,很多事情不可能亲自去做吧?”
她看了看狄萩,“你可别什么麻烦事都往我这丢。”
“所以,现在当先的情况就是招人?”
虽然可以动用十三队肖甲他们的人手,甚至也能动用寒角、烟易冷的人手,但不是自己的人手始终不会放心。
“那便回京城吧,顺便去一趟功勋堂。”
“而且,古夜长老似乎也有什么别的安排……”
功勋堂中,狄萩看了看现在斜光阁中发布的任务,基本都和京城有关,从中也能看出如今天月教的心思都放在了京城上。
窃取机密情报、和机密人员交接、沟通,这些任务不断的刷新着,像是一个巨大的情报信息交流中心。
但狄萩可不想被这些琐事拖累。
如今进入了天月教,对于狄萩来说就能更好的完成自己的计划了,至于接取功勋堂的任务,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狄萩记得,自己和古夜长老还有一个交易没完成呢。
于是狄萩回到斜光阁中,寻到了古夜长老的住处。
“十三队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
古夜长老正坐在一把紫色的藤椅上,翻阅着一本书籍,看到前来的狄萩,便开口问道。
“处理好了,无非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长老挂心。”
狄萩微笑着看向古夜,说道:“我来履行承诺了,不知长老有什么事需要吩咐我的?”
古夜站起身,从身后的书架上取出一卷皮质卷轴,摆开在狄萩面前。
“京城之中一直有我们斜光阁的人,而最近我们一直在尝试联系他们,把斜光阁所有的力量凝聚在一起,这样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狄萩点了点头,他自然是知道的。
只见古夜打开了卷轴,缓缓说道:“我让你去办的,和这件事没有本质的不同,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需要你去办的这些人,很难搞定。”
卷轴上出现了一系列名单,古夜枯槁的手指轻轻敲在皮质卷轴上说道:“只要你能和名单上三成的人对接上,就算你完成了任务。”
狄萩看向那份名单,名字、身份、家室写的一清二楚,这显然是一份关于京城中默童的名单。
而为首那一人的资料上赫然写着“木丹戈,京城青衣堂副堂主,八品朝玄……”
狄萩忽然感到了一丝棘手。
天元王朝各地,只有京城是三堂齐备。
而京城三堂的堂主,也俱是八品的强者,其下还有各一位副堂主,七品和八品修为不一。
第一百六十八章 坊市
这位京城青衣堂的副堂主木丹戈,正是最近晋升的新八品。
没想到他竟然会是斜光阁出身的默童。
但想到了斜光阁的历史以及鬼母的特殊性,狄萩也不觉得奇怪了,只觉得棘手。
要想让代表朝廷的三堂的人加入天月教,本就难如登天,更别说是一位副堂主级别的人物了。
而且现在斜光阁也无法通过命线去掌握这些人的生死,要收服这些人就更加困难了。
好在古夜也没要求太多,只是说了和其中三成的人搭上关系就算任务完成。
不过狄萩拿过名单一看,将近三十位人选,全都是朝廷内部的人,官品不一,但分布广泛,囊括了天元王朝的大部分部门。
有掌管钱财的,有掌管兵权的,有掌控民生的……
而狄萩拿着这份名单离开后,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或许这些人,可以成为我手下的第一批力量……”
数天过后,京城街道上,狄萩戴着鬼脸面具正在游街,而在他身旁,则是穿着便服打扮的岑英英。
长发束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岑英英一幅英姿飒爽的女侠打扮,而狄萩仍旧戴着他的鬼脸面具,如今京城进入的武者越来越多,狄萩的打扮并不显得有多奇怪。
距离文武京考已经很近了,明天就是预选初考的考试,而现在街上是由众多武者聚集起来后所形成的坊市。
许多武者都在售卖或选购刀剑、药品,其实其中个人武者只占小部分,大部分都是京城的商会趁着武者们齐聚京城时,准备把仓库库存清掉。
所以坊市的价格比平时还要低一些。
而狄萩和岑英英游荡着,路过一个个摊位,却什么也没买。
岑英英好奇的问道:“你到底要买什么?以你的实力,这些东西对你都没有帮助吧?”
狄萩边走边说道:“我当然不买了,你以为我带你出来是来买东西的吗?”
岑英英:“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到了。”
狄萩并没有再回答岑英英的问题,而是径直向人群中的一个摊位走去。
“喂,等等我。”
人群熙熙攘攘,岑英英和狄萩好一会儿才钻到摊位前。
只见此时那摊位前正蹲着一个百无聊赖的白衣女孩,以及带着草帽,胡子拉碴的男人。
男人嘴里叼着根不知从哪拔来的草,从摊位上拿出一把剑,对着四周的客人吆喝着:“走过路过瞧一瞧看一看了啊……”
而四周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岑英英看着周围的众人以及那摊位,不由得奇怪道:“这个摊位前人怎么这么多?”
她好奇的朝摊位看去,只见摊位上摆着一柄柄长剑,然而奇怪的是,这些长剑全部呈青绿色。
那戴着草帽的摊主随手拿起一把长剑,然后又找出一块人头大的白色石头,放在摊位上,随手一劈,那石块竟然光滑的分为了两半。
周围响起了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这剑竟然如此锋利,真是恐怖如斯!”
草帽男子一脸得意,说道:“不错吧,在我这里,你们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实物演示,童叟无欺。”
狄萩站在人群中,一脸含笑的和岑英英看向那草帽男子。
岑英英问道:“来这干嘛?你要买他的剑?”
狄萩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忽然人群中响起了一阵骚动,只听见一个年轻人从人群中钻出,大声嚷嚷道:“骗子!你个骗子,你这剑根本就是骗人的,别说石头了,就连切菜都难!”
“哦?有好戏看了。”
被意外打断,狄萩也不恼,而是饶有兴趣的看向那草帽男人。
其实狄萩并不是无缘无故的来这里,而是来找两个人的,这两个人,正是面前的这两人。
那身着白衣,蹲在摊位前的人,正是进入这个副本的茜茜,而这个草帽男人,正是茜茜初始身份的师父和父亲,拜剑草庐现任的庐主,拜一游。
“啧。”
拜一游看了看那从人群中出现的年轻人,无奈的砸吧砸吧嘴,无奈道:“你到是说说看,我哪里欺骗人了?”
那年轻人气冲冲的道:“你这还不算骗人?你演示的时候分明就能劈开石块,为何到了我手上就不行?”
“不行?”
拜一游眉毛微挑,看向了那把被年轻人扔在了摊位前的剑,说道:“你说不行就不行?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
那年轻小伙气势汹汹的道:“绝对是你弄虚作假了,你把你刚刚切的石块拿出来,让我切切看!”
“好啊。”
拜一游张口一吐,把嘴里的草根吐了出来,然后将那切为两半的石块扔到了年轻人的脚下。
那年轻小伙捡起了石块,自语道:“咦?还挺沉,怎么和张哥说的不一样,不是说这是一块假石头吗?”
看着他愣了一下,人群中有人起哄道:“不是打假吗?快动手啊,趁着人多,热闹热闹啊!”
年轻人一咬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继续了。
于是他转身朝着众人说道:“大家听好了,这次我就是来揭穿这个黑心商家的,一柄破剑卖十两银子,实则是弄虚作假!”
十两银子,在江湖上确实能买一把中等的剑了。
这中等的剑是对于低级武者说的,非名家出产的武器对于武者来说更像是消耗品,很容易就会损坏。
十两银子的剑足够三道四品的武者使用,但仅仅是作为常规武器,几乎使用几个月就会坏掉了,要想搞一把能完全发挥自己实力,经得起使用的剑,至少价值百两银子。
而像冥魄剑这样的上三品武者的武器,更是价值千金。
穷文富武,武者方方面面可都是吃金大户。
这个年轻人一看就是初入江湖不久,一般十两银子的剑,在江湖上都是烂大街的货色,他应该是看着这个草帽男子的剑比其他人更厉害,还能一剑断石,便下手买了。
但是殊不知,武器强不强,还要看使用的人,别人用来轻松切断石块,说不定他用来切菜都难。
人群中几个混江湖久了的老油条都是摇了摇头,这个摊位的剑虽然在摊主手上表现夸张,但也就是十两一把的大街货,这个年轻人是吃不了心理落差的亏,等混的久了也就明白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勾结
拜一游斜眼看了看那年轻人,说道:“快点吧,别耽搁了,快点表演完了从哪来回哪去。”
年轻人拿起石块,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下道:“大家看这块石头,虽然看起来像是真的,但其实是由特殊材料制作,而这把剑,也根本不能切开普通石块,只能用来切这特殊材料制造的石块罢了。”
说完他将石块放在地上,然后举起长剑,狠狠的竖劈而下。
然而当的一声,剑锋和石块相撞,瞬间激起了火花。
石块毫发无损,剑亦然毫发无损。
年轻人拿着剑愣在了原地,“不可能,这是怎么回事?!”
他再次举起剑,往石块上劈了好几下,然而石块依然毫发无伤。
年轻人有些慌乱的眼神扫过人群中,忽然视线落在一个中年男子的身上。
“张哥……”
年轻人刚想张口喊道,然而那中年男子却转身朝人群中钻去,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这,这这……”
看着满脸笑意的拜一游,年轻人脑袋有些短路,而周围众人的嗤笑声使得他涨的满脸通红。
他忽然说道:“劈不烂也没关系,这不正好说明了他的剑质量不好吗?”
想到这茬,年轻人有带着一脸得意的看向了拜一游。
拜一游轻叹了口气,正准备说什么,然而人群中那位中年男子又转身回来,黑着一张脸将那年轻人拉走了。
拜一游看着离开的两人,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对四周的人们吆喝着。
好戏散场,大家也都各自散去了,而一些有意向购买长剑的武者走上前来,看着摊位上这些剑。
这些剑全部是青绿之色,手感也不似金铁之物,然而在那年轻人手中亦能和石块相撞而不损,已经说明其坚固耐用了。
大家也都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和那个拉走他的中年男人是一伙的,而那中年男子正是隔壁一条街剑铺的老板,同行相争嘛,看个乐子就得了,认真你就输了。
待得人群散去,狄萩带着岑英英走上前去,看着这些摊位上的剑。
拜剑草庐,和其他宗门不同,这个宗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落魄了,现在处于一个半隐世的状态。
而拜一游和茜茜,就是这一宗门最后仅存的传人了。
这些长剑,并非是由金铁打造而成,而是用拜剑草庐秘术制作而成的“草剑”。
这个世界有一种植物叫做剑茅,其叶片锋锐如剑,自然生长在深山巨谷中,而拜剑草庐的制剑材料,就取自于剑茅。
不仅如此,拜剑草庐的草庐,其实就是用剑茅所盖,据说居于其中,能够领悟大成的剑意。
茜茜进步如此之快,这些关于拜剑草庐的传闻或许多半是真的。
这个宗门显然是早年时候的古武流派,讲究个人的悟性,这也是为何到了现在如此没落的原因。
蹲在一旁的茜茜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但狄萩和岑英英一走近,她就十分敏锐的抬起了头来。
“你来了……”
茜茜站起身来,另一旁的拜一游转过头来看着狄萩和岑英英两人,“这两人就是你所说的朋友?”
茜茜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拜一游挥了挥手,摊位前的剑也已经卖完了,他将摊位裹起,一串长布包裹,挂在肩头,扛着跟在了三人身后。
很快,不远处的一处宅院中,茜茜停了下来,“进来吧。”
岑英英和茜茜对视了一眼,狄萩先迈开腿走了进去。
“你们来京城多久了?”
茜茜坐在一旁,“昨天和师父刚到,对了,你的事我已经跟师父说过了。”
岑英英也坐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鬼脸在地宫的时候就开始和外面联络了?”
虽然不知道两人所说的具体内容,但并不妨碍岑英英捋出一个大概。
她低声朝狄萩问道:“这两人是你在外面的人手?”
狄萩道:“是,也不是,不过你只要坐着就好了,不需要你做事。”
岑英英心想到:“敢情我是一个吉祥物啊?”
拜一游走进来,随手将东西放在墙角,然后便做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水喝着。
他看了狄萩一眼,说道:“天月教?”
狄萩点了点头,“正是。”
“你觉得,我一个名门正派,会和天月教的人同流合污吗?”
拜一游淡淡的说出这句话,然后看向狄萩,“看在你是茜茜朋友的份上,这次可以放你走,不抓你去墨衣堂换赏金了。”
狄萩看了看茜茜,茜茜眨了眨眼,摊手不语。
“行了,拜庐主,你有什么条件直接说便是。”
拜一游笑了笑,道:“这位朋友,虽然你给的报酬很丰厚,但是那人可是我的挚爱亲朋,情同手足啊。”
“谁知道你们魔教找我师弟有什么坏心思?”
狄萩也笑了,说道:“我加钱。”
“加多少?”
“三本朝玄秘籍。”
拜一游打量了狄萩一眼,说道:“咳咳,这,这给的实在太多了,我实在无法拒绝。”
说完拜一游用一种嘚瑟的眼神看向茜茜,并暗中传音道:“看见没有乖徒弟,谈价钱是这样谈的,像你之前那样,在江湖上可是要吃亏的。”
茜茜耸了耸肩,在交流频道中对狄萩说道:“我就说吧,只要加钱他肯定会答应的。”
狄萩不动声色,拿出一份材料放在了桌上。
“明天是文武京考的初考,木丹戈的行动轨迹预测我已经写在资料中了,而且他也是曾坐忘剑宗的人,想必直接见面时也不会动手。”
拜一游点了点头,问道:“这些事是茜茜跟你说的吧?我指的是坐忘剑宗中的那些事。”
“嗯。”
狄萩没有否认,从拿到木丹戈的资料,并在资料中发现了坐忘剑宗之后,他便想到了茜茜。
虽然茜茜、七号、八号和他现在分开,但是资料一直是在聊天频道**享的。
其中拜剑草庐的资料当然也不例外。
其实拜剑草庐在一百年前就早已没了传承,而在二十多年前,江湖上才出现一缕风声。
江湖上有一个很出名的刺客,最擅拈花摘叶,出手伤人,那人使用的功法,一半出自十年前被覆灭的坐忘剑宗,另一半则出自失传已久的拜剑草庐。
第一百七十章 买自己的情报
那人正是拜一游,曾经的坐忘剑宗首席弟子,现在的拜剑草庐庐主兼江湖杀手。
而他的师弟,正是如今京城青衣堂的副堂主,木丹戈。
坐忘剑宗覆灭的原因江湖上众说纷纭,有的说是因为招惹魔教,有的说是获得了一门神功被人妒忌,于是招致灭亡。
不过坐忘剑宗在江湖上也只是个三流势力,全宗上下不超千人,只在一州之地小有名气。
而如今江湖上名气最盛的坐忘剑宗的人,估计只有这位京城青衣堂的副堂主吧。
当初一夜之间坐忘剑宗被灭,只有数十位年轻弟子逃离,流落江湖。
而如今那些弟子要么死的死,要么早已抛弃了当初的身份重新开始了生活。
其中只有两人,依旧活跃于大众的视野中,一位地榜上榜的杀手,曾经的坐忘剑宗首席弟子,已经人榜前十,刚晋升八品的木丹戈。
了解这些信息之后,狄萩立马就联系了茜茜,并从她那里了解了当初事情的始末。
坐忘剑宗确实是被魔教覆灭的,覆灭坐忘剑宗的,是赤阳教。
但原因并不是因为什么功法或者传承。
狄萩在斜光阁的资料中看到过,数十年前,坐忘剑宗覆灭的时候,也有很多三流宗门一同覆灭,而行动的人,全都是赤阳教。
正是那时,江湖上才有了魔教苏醒重归的风声。
天月教和赤阳教均是两大魔教,但两者之间并不和,大概就跟道门玄武山、龙虎山,佛门金刚寺、弥勒禅教那样的关系差不多。
所以两者虽然同是魔教,但天月教这边却并不知道赤阳教为何如此行动。
但也是赤阳教的这次行动,将天元王朝的注意力拉到了赤阳教的身上,倒是给了天月教一个喘息之机。
这次古夜让狄萩联系名单上的人,木丹戈首当其冲,而狄萩也将目标先放在了他身上。
于是,狄萩就找上了同为坐忘剑宗弟子的拜一游。
想要联络木丹戈,这是一个最好的切入点。
拜一游算在名门正派里面吗?算,也不算,他答应狄萩的委托,这是在狄萩预料之中的,因为狄萩已经让茜茜试探过了。
如果事不可为,狄萩也不会继续找上门,而不会继续找拜一游。
拜一游随口说了一些关于坐忘剑宗的往事,并说道:“虽然我们都曾经是坐忘剑宗的人,但是我和他从来没有联系过,而且在宗内的时候也完全不了解。”
“当时我已经是首席弟子,而他还只是普通弟子,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交集。”
岑英英不动声色的撇撇嘴,内心吐槽道:“刚才不还是说是你的挚爱亲朋吗?这会儿就没有交集了。”
狄萩道:“木丹戈的性格基本是嫉恶如仇,在青衣堂时已经对魔教势同水火,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当初坐忘剑宗是事情。”
“这说明他这个人十分重情义,如果我一找上他,说不定他会直接动手,而如果有你在,说不定我们还有的谈。”
“好吧,看在你是茜茜朋友的份上,这个忙我帮了。”
岑英英:是看在朝玄秘籍的份上才对吧?这个鬼脸的记忆力是有多惊人,进了一趟藏经阁,就把里面的秘籍全记住了?还拿出来交易……
狄萩看向拜一游,说道:“不过我还是有一件事想要问问拜庐主,你当初作为坐忘剑宗的首席弟子,剑宗被灭之后你心中就没有恨吗?我本以为你不会和魔教的人合作,看来我另一套说辞是白准备了。”
拜一游淡淡一笑:“仇也好怨也罢,正也好魔也罢,都和我无关了,很多事情都有秘密,关于坐忘剑宗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狄萩站起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拍了拍岑英英的肩膀道:“走吧。”
走到门前,狄萩顿住脚步,“拜庐主,那三天之后我们再见面。”
狄萩和岑英英走出门,顺着繁华大街离开。
岑英英懵懵懂懂的问道:“所以我们来到底是干嘛的,感觉做了很多事又感觉什么都没做。”
狄萩叹了口气,把自己的目的直接说了出来。
“拜一游是木丹戈的师兄,而古夜长老的任务是什么你清楚吧?”
“我正是要通过拜一游联系到木丹戈。”
“但是……木丹戈真的会加入天月教?你是不是把目标定错人了?我觉得那个镇守府的京城统领更好劝说一些……”
狄萩:“不,如果仅仅是要联系名单上的三成人员,我根本不必如此费力,至于我为何这么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跟我来,我们去查查坐忘剑宗的事情。”
小巷中,狄萩敲了敲门,嘎吱一声,一个驻拐的老者打开了门,看到门外的狄萩,“原来是你啊,进来吧。”
岑英英好奇的看了看四周,低声问道:“我们来这干嘛?”
“买情报。”
“买情报?”
岑英英虽有些疑惑,但也只能跟着狄萩进入其中。
这里自然是浪人酒庐。
楼阁上,红姬坐在对面,轻笑道:“这才没过多久,我们又见面了。”
狄萩坐下,直接道:“咱就不多说废话了,坐忘剑宗的情报,这里有吗?关于被灭的情报,以及赤阳教跟坐忘剑宗间关系的情报,越详细越好。”
红姬转身,在身后的木格中寻找起来,而岑英英左顾右盼,附耳在狄萩耳边说道:“这里难道是浪人酒庐?”
“你像做贼一样细声细气的干嘛?”
狄萩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吗?”
岑英英讪笑了一下:“只是没想到你会来这里。”
浪人酒庐和江湖杀手一样,都不属于名门正派,虽然狄萩现在是魔教之人,但魔教之人就不能买情报吗?
“你没来过?”
狄萩向岑英英问到。
岑英英摇摇头:“没有。”
“这些情报组织都很没有节操,前脚刚到,后脚你的信息就被卖到墨衣堂了,而且天月教有着自己的情报渠道,所以并不需要从其他情报组织获取。”
“术业有专攻,虽然天月教势力很大,但有些事情,别人是专业的。”
红姬带着一脸微笑,将卷轴摆在了狄萩面前。
在打开卷轴前,狄萩忽然一笑,对红姬问道:“对了,我可否买自己的情报?”
红姬一愣,“这……好像没规定不可以,但是这样似乎哪里有些奇怪?”
狄萩:“那便再拿一份关于我的情报。”
第一百七十一章 信息
红姬随手从身后数个格子中抽出一卷,放在了狄萩面前。
这么奇怪的要求,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狄萩翻开记录自己信息的卷轴。
上面自然没有狄萩的名字,而是以鬼脸代指,卷轴上还描摹了一幅画像,上面的文字信息则是“疑似七品武者,真实身份不明……”
狄萩随便看了一眼,在文末找到了“天月教”三个字。
“看来你们的情报信息还是挺强的啊。”
狄萩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红姬,并没有多说什么,翻开坐忘剑宗的卷轴看了起来。
坐忘剑宗是有着悠久传承的古武派系,虽然整体势力只能排到三流,但是在武者风气变化的时代,它仍旧能够招收新血供养自己。
其原因正是坐忘剑宗虽然是古武派系,然而并不十分强求天分资质。
略过一些对于坐忘剑宗的介绍,狄萩视线扫过,很快在这些信息中找到了关于坐忘剑宗覆灭之夜的信息。
坐忘剑宗正是赤阳教覆灭的无疑,而且当时不仅是坐忘剑宗,其他好几个宗门和坐忘剑宗一样被灭。
狄萩扫过这些信息,最后看到了一句描述:“当夜,坐忘剑宗中刀剑声并起,顿时山上山下燃起大火,赤阳教不仅从山下攻上,且山中同样有内应……”
眼眸微闪,狄萩继续翻动着卷轴,他看着记录坐忘剑宗上下宗主、长老、弟子的信息。
不一会儿,他才合上卷轴,对岑英英说道:“走吧,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了。”
将情报费交付之后,狄萩和岑英英走出小巷。
岑英英好奇的问道:“所以,你在情报中看到什么了?”
狄萩走在街上,此时已是深夜,街上行人寥寥无几,他便低声说道:“你认为为何拜一游那叶逃出生天后,没有对赤阳教进行报复?”
岑英英摇摇头,狄萩轻声道:“因为坐忘剑宗根本就没有被灭。”
岑英英诧异的抬起头来,狄萩道:“你不用管我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你只要知道拜一游肯定知道坐忘剑宗没有被灭这个事实,而木丹戈并不知晓。”
“走吧。”
没有多说,两人迅速回了客栈。
明天的初考狄萩并不放在心上,狄萩以鬼脸身份报了名,很轻松的就通过了初考,而岑英英并没有参加文武京考,而是在狄萩的吩咐下,调查着名单上另外几人的信息。
很快,第三天,京城之中的某个角落。
狄萩和拜一游倚靠着青墙,默默的等待着。
一道青色的身影从墙檐落下。
这是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他看着面前的狄萩、拜一游两人,随手一挥,一封信漂浮在空中,展示在两人面前。
拜一游轻叹了口气,“师弟,你来了。”
木丹戈看着眼前这个戴着草帽,满脸胡茬的男人,“……首席师兄。”
拜一游的脸和记忆中那位首席师兄的脸重合在一起,让木丹戈有些恍然。
虽然木丹戈经常在江湖中听说有关拜一游的传闻,但是这数十年拜一游都没有来找过他,直到如今,一封书信出现在木丹戈的府邸前……
“咱们多久没见了?”
拜一游唏嘘一声,向木丹戈问道。
木丹戈沉默了一会儿:“二十八年。”
“对,二十八年……整整二十八年了,你怪师兄吗?”
“怎敢……”
“我知道你恨我。”
拜一游摘下草帽,任由长发披落,其瘦削的脸庞在气质的衬托下看起来有些沧桑。
“师兄二十八年来没有找过你,你怎么可能不恨师兄。”
“你加入青衣堂,也是因为恨吧。”
木丹戈轻声道:“是。”
他看向拜一游,问道:“今天师兄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拜一游看着木丹戈。
木丹戈早已不是坐忘剑宗的普通弟子,而拜一游也不再是坐忘剑宗的首席弟子了。
“为了赤阳教的事情。”
“赤阳教?”
“让这位来跟你讲吧。”
木丹戈的视线越过拜一游,看向那位戴着面具的武者,狄萩。
“敢问这位如何称呼?”
狄萩微微一笑:“木堂主叫我鬼脸便可。”
“首席师兄所说关于赤阳教的事,是何?”
木丹戈眯着狭长的眼睛,看向两人,直觉告诉他事情并没有看起来如此简单。
狄萩说道:“当初赤阳教灭坐忘剑宗一事,想必木堂主早已查了无数遍吧?”
木丹戈点了点头:“当初的经历早已印在了我的脑子里,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忘却,而我这些年来也在不断的调查赤阳教的事情。”
“如今江湖风云变动,赤阳教和天月教已经死灰复燃,不知木堂主可知?”
木丹戈看向狄萩,问道:“这些我自然是知晓的,你的意思是,你这里有关于赤阳教的情报?你要什么条件,可以直接说出来。”
狄萩笑了笑,“条件?不。”
他轻轻一弹指尖,黑执令脱手而出,漂浮于空中。
看到令牌的一瞬间,木丹戈瞳孔微缩,浑身气机牢牢的锁定狄萩。
怪不得他觉得如此不对劲……
“你是……天月教的人?”
木丹戈声音低沉,充满了压迫力。
狄萩收起令牌,“木堂主先别动手,且听我细说。”
木丹戈看了看站在狄萩身前的拜一游,气机仍旧锁定狄萩,但没有直接动手,而是问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狄萩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卷轴,抛给木丹戈,说道:“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木丹戈打开卷轴,而狄萩开口说了起来。
“当初坐忘剑宗并没有被灭。”
“什么?!”
狄萩此话一出,木丹戈浑身一颤,难以置信的看向狄萩,而怀抱着绿色长剑的拜一游也忽然看向狄萩,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掏出另一份卷轴交给拜一游,狄萩缓缓讲述了起来。
“根据我的调查,坐忘剑宗以及其他数个同一时间消失的宗门,并不是被灭,而是被赤阳教回收了。”
“跟天月教四分五裂般的形式不同,赤阳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整体,不是由多个势力合并起来的魔宗。”
“当初的赤阳教实力甚至能压过天月教一头,就可以说明它的实力,而近些年来,虽然它在天元朝廷的打压下几乎销声匿迹,然而最近却开始卷土重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前尘往事
二十八年前的某个夜晚,一个青年坐在墙头喝着酒,他一头青丝,面容俊秀清朗,且手中提着一柄长剑。
“师父说了练成这套剑法就让我下山,我现在都练成两个月了,还是不放我下山,真是的……”
拜一游闷闷的喝着酒,看着手里的书信,这是他偷偷下山从驿站那里拿回来的。
书信上的字迹娟秀,拜一游一边看一边乐呵呵的笑着。
忽然一道黑影笼罩了书信,拜一游一愣,抬头一看,一张老脸阴沉的看着他。
“唉师父别抢!我错了错了!”
拜一游赶紧将书信塞入怀中,一下子从墙上跳下,而站在墙上的老者只是伸手一捞,便揪过了拜一游的衣领,将他提了过来。
“臭小子,我怎么跟你说的?平时要把心思放在练剑上,少想那些儿女情长的事情!”
拜一游徒劳的蹬踏着空气,嘟囔道:“平时说?你平时还说练成了剑就放我下山呢!”
老者面色愠怒,抬起手中的剑鞘,拜一游连忙求饶道:“错了错了,师父我错了!”
“唉……”
老者叹息一声,一把将拜一游扔在地上,说道:“一游啊,你虽然是宗里天赋最好的年轻弟子,也是年轻一代的首席弟子,但是这只是在一宗之内。”
“在一州之地,我们坐忘剑宗尚不能算是顶尖,而在江湖之中,也只能算得上三流宗门,换言之,你拜一游在江湖上,也就是小拇指那么粗一点儿的小虾米!”
“江湖险恶你懂不懂,每天像你这样年轻有天赋的弟子要死多少你知道吗?”
院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黑袍男人走进来,他笑着说道:“拜赋长老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年轻人嘛,总是要出去闯一闯的。”
“宗主。”
看到走进来的黑袍男人,老者问了一声好,将地上的拜一游提溜起来,拜一游看着师父阴沉的脸色,默默的站到拜赋的身后。
“如此晚了,还让宗主看到教训徒儿的笑话,老朽真是丢了脸了。”
封妄保持着一张笑脸,“哪里哪里,深夜还在教导徒弟,拜长老对一游的疼爱人尽皆知啊。”
“不过现在宗门急事,还请长老移步大殿商议。”
拜一游低低的看着封妄,默默想到:“宗主跟老头的关系一向不算好,今晚这么晚还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拜赋既是拜一游的师父也是拜一游的养父,从小拜一游就在宗门内长大,所以对于宗门事务还是挺了解的。
拜赋是现在坐忘剑宗内资历最老的一位长老,和前任宗主的关系十分要好,然而奇怪的是,当前任宗主病逝,他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封妄接任时,拜赋就变得对宗门事务很冷淡了。
拜赋看了封妄一眼,点点头道:“既然有要紧事商议,那老朽便去一趟吧。”
他转过头来看着拜一游,哼了一声道:“赶紧休息了,不要乱跑。”
“是,师父。”
拜一游低着头,心中却是暗喜,老头子被叫去大殿,这不是天助我也?
看着拜赋和封妄消失在视野尽头,拜一游进到房间,换上一身夜行衣,找了些碎银盘缠,提起长剑便翻上了强,几个纵跃,在墙头间移动。
黑夜之间,拜一游以极快的速度接近山门,然而让他疑惑的是,今晚宗门内巡游的弟子似乎少了许多。
“今晚怎么这么多人喜欢偷懒?”
他默默的在墙头上往下看。
坐忘剑宗坐落于忘剑山上,楼台殿宇错落有致,从小生活在这里的拜一游对每一条路都十分熟悉,然而今天有些奇怪。
“这里……我怎么绕回来了?”
拜一游挠了挠头,蹲在墙头上四处望去,黑夜之中,宗门内的火把摇曳,一阵红色迷雾如烟似幻的笼罩着这座山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次绕回原地的拜一游赶到了有些不太对劲,他从墙头落下,看向巷子里。
“没人?”
平时这里都是西山小峰的弟子巡逻,怎么会没有人?
还有,这些红色的雾气到底是什么?
拜一游忽然想到之前宗主找老头子时说的话,“这……难道是护山大阵?宗门封山了?”
在宗门内生活了十几年,拜一游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似乎只能用护山大阵解释。
“为什么会不通知弟子们就开启护山大阵?”
而且坐忘剑宗的大阵早就不知道多少年没开启过了,为何今晚会突然开启。
拜一游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妙感。
他拿出一块腰牌,注入气机后腰牌散发出微黄的光芒。
“希望老头子给的令牌有用,能带我走出去……”
绕了好几圈的拜一游放弃了出山门的想法,拿出了师父给自己用于定位的腰牌。
“只要跟着腰牌的指引走,就能找到师父……虽然可能被臭骂一顿,但总比在危险不明的大阵中徘徊好。”
打定心思,拜一游跟着令牌的指引,片刻之后,血红的雾气之中,一座散发灯光的大殿出现在狄萩面前。
“是宗门商议大事的殿堂,师父就在里面吗?”
拜一游缓缓靠近大殿,“师父他们应该捕捉到了我的气机吧,是在商议事情,所以没管我吗?”
站在门前,拜一游轻轻把耳朵贴在墙上,平时他如果敢这么做,绝对第一时间被长老们吊起来打。
然而拜一游一路接近大殿,殿中都没有一丝动静,让他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这些红雾,有掩盖气机的作用……”
拜一游附耳在墙上,果然听到了殿内传来的声音。
“我不同意!”
一声震喝响起,是老头子的声音。
拜一游皱着眉,仔细听着里面传来的对话。
“我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拜赋冷冷的看着坐在主位的封妄,而周围的十几位长老,要么脸色冷淡,要么脸色纠结。
封妄此时收起了笑脸,带着一丝不屑道:“拜长老或许搞错了什么,现在我才是宗主,关于宗门事务,只有我才有决定权。”
“而且当初父亲将宗门一手托付于我,也是对我的信任,诸位长老就放心吧,我会带着宗门好好的走下去的。”
拜赋冷笑道:“走下去?你知道勾结赤阳教的事情一传出去,会对宗门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吗?”
“当初封扬浩将宗门交给你这个小崽子,真是瞎了眼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离宗
拜赋环顾四周,宗门内的十几位长老俱是无言。
“我知道你们背地里跟赤阳教做着什么交易,蝇营狗苟就算了,这次竟然还要拉宗门下水!”
他伸手指出一名名长老,“你们暗中将刀剑、丹药运送到地宫,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够了。”
封妄淡定冷哼道:“知道了又怎么样?”
拜赋气得胡须都颤抖了起来,“我以为你只是为了一时之利才和赤阳教做了交易,没想到你竟然还拖了整个宗门下水,你现在找我,是想要老夫我和你们同流合污吗?”
“何为正,何是邪?龙虎山和玄武山作为天下正道魁首,真的如同表面上看上去那般光明正大吗?”
封妄冷冷的说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拜赋,当时我父亲死时,只有你、我和楚长老在场,我问你,你可认出了我父亲身上的伤痕?”
封妄的眼神牢牢凝视着拜赋,“如果你还有一丝良心的话,那么在这里,在这大殿之中,你把我父亲的死因说出来!”
拜赋眼瞳怒红,他看着封妄,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还记得你父亲死前怎么跟你说的吗?”
封妄:“不要追究,放下一切,你觉得我可能做得到吗?”
封妄的声音已经充满了愤怒,他几乎是怒吼一般的说道:“如果连杀父之仇都不能报,那我做这一宗之主又有什么意思?”
拜赋苍老的面庞寂静了下来,他说道:“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早已放下了,看来这些年你都是在伪装,真是委屈你了。”
他转头看向了长老们,“看来宗主应该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你们了,还有楚长老,当时宗主坐化时他也在场……”
拜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的,宗主他,不是练功出岔,走火入魔而死,而是死于龙虎山张传真手里……他身上的伤,是龙虎山金丹昊阳真气留下的。”
“呵……呵呵。”
封妄低低的笑了起来,“现在拜长老知道我为何和赤阳教勾结了吗?不,你早就知道了,而且你一直都在默许,直到现在,你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罢了。”
“张传真,十二年前龙虎山的天才弟子,十八岁入七品,二十岁成朝玄,现在三十二岁,便接任了龙虎山掌教的位置,且不久就要晋升纵横境了。”
“我拿什么跟人家比?用我这七品中游的修为?还是坐忘剑宗这三流宗门势力?”
封妄看向拜赋,“我为赤阳教做了这么多事情,王教主已经答应我,替我杀了张传真,代价不过是让坐忘剑宗合并入赤阳教。你们要走的,我不留,但你也不要劝我。”
封妄一甩长袖,看向了诸位长老,直说道:“现今我坐忘剑宗已经被赤阳教的赤霞阵包裹,在其中发生的任何事都不会有外人知晓。”
“正如我之前告知你们的一样,决定和我一起加入赤阳教的,来到我的身后,而决定脱离坐忘剑宗的,可以走到拜长老身后。你们有一分钟思考的时间。”
封妄站立在原地,身后的殿中走出了几名穿着赤红长袍,戴着面具的人,他们拿出一个木箱,放在桌上。
“这是赤阳教的赤阳丹,可以增加七品武者的气机修为,算是给诸位的一份见面礼。”
拜赋站在封妄的对面,此时他也失去了愤怒,或许从封扬浩死于张传真手下时,这一切都已经注定了。
坐忘剑宗既然逃不过分崩离析的命运,那么也只能接受罢了。
他看向在座的诸位长老,坐忘剑宗十五位长老,除了他之外,其他十四人暂时还没有表明态度。
拜赋抬头看着一位身穿白衣,头发花白的老者,“楚剑星,你要怎么选?”
如果说资历,在座的人中,只有楚剑星能和拜赋相比,对其他人拜赋并不在意,而对楚剑星,拜赋还是有一些期待的。
“你会选择离开剑宗,还是继续跟随宗主?”
楚剑星叹息了一声,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向了封妄的身后。
“抱歉了,拜兄。”
“为什么?”
拜赋看着楚剑星低沉的脚步,出声问道。
楚剑星走到封妄身后,默默站定,浑浊的眼珠中有着一丝光芒闪过,“我已经到了瓶颈,我俩在七品多久了?十年,还是二十年?我们又有多少十年可以等下去?”
拜赋看着如同自言自语一般的楚剑星,说道:“赤阳燃血决,还是天霞赤剑录?”
他在问封妄和赤阳教许诺楚剑星的东西。
“两者皆有。”
拜赋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
他没有再看其他长老,而是转身走向了大殿门口,而在他身后,十三位长老纷纷起身,走向了封妄。
看着准备离开的拜赋,封妄说道:“拜长老,今晚带着你选好的弟子离开剑宗吧,今晚过后,坐忘剑宗就会从江湖上消失了。”
拜赋转过头来看着他,“我能带走谁?”
“身上没有赤阳符的人。”
“我明白了。”
拜赋点点头,转身离开。
封妄早已做好了一切,而他,只需要走这最后一步流程就好了。
推开门,看着外面的红雾,封妄低笑一声,自嘲道:“这里哪里是坐忘剑宗,早已是赤阳剑宗了……”
殿外屋顶上,拜一游捂着嘴鼻,让自己的气息缓缓平复,看着消失的背影,他在墙上极快的移动。
今晚的这个秘密已经极大的冲击了他的内心。
坐忘剑宗竟然早就已经沦陷了?
十五位长老,竟然只有师父一人没有向赤阳教妥协。
而见到了今晚的这一幕,再回想生活在宗门内和其他长老、弟子的接触,拜一游也发现了许多不同寻常的地方。
但时间已经来不及让他多想了,趁着师父没有发现,他必须赶快回到院子里。
黑影纵跃,拜一游悄无声息的越过围墙,钻进了房间中。
片刻之后,步履匆匆的拜赋走进来,推开了房门,“一游,赶紧起来,和我下山。”
躺在床上的拜一游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师父?干嘛啊?”
“别问那么多,赶紧起来,顺便把这些弟子都叫来。”
拜赋将一份名单扔给拜一游。
接过名单的拜一游从床上一跃而起,“师父稍等,我这就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三人组
忘剑山的山腰下,一行人背着大包小包,行走于山路上。
其中几名弟子嘀嘀咕咕的道:“一游师兄,这是干什么啊?为什么我们今晚要下山?”
一名弟子转头看了看笼罩在烟雾中的山峰,打了个哈欠,拜一游说道:“我们坐忘剑宗是古武派系的,应该是要去荒原上历练了吧。”
“去荒原啊,这么多年第一次呢!原来我们还真是古武派?”
一名弟子兴奋的叫到。
“行了,别激动。”
收起眼底的忧心忡忡,拜一游看向引路的师父。
拜赋只是默默的走在前方,什么都没有说。
忽然之间,山间灯火骤起。
“发生什么了?!”
众弟子纷纷惊呼,只见山间四野间传来了一声声喊杀声,同时坐忘剑宗的主峰上人影绰绰,一片纷乱。
山火、雷光、剑气一时间将红雾冲散。
“镇静!”
拜赋冷哼一声,声音如同震雷,携着气机震慑着这群弟子的心神。
“什么都不要管,随我下山!”
“长老……”
队伍中的弟子们似乎明白了什么,咬了咬牙,侧过头,继续顺着山路前行。
片刻之后,山脚小镇下,几匹马奔腾而出,向着远方的荒原而去。
而在那忘剑山的山峰上,楼台殿宇熊熊燃烧,坠落向山野林间……
回忆结束,拜一游听着狄萩的诉说,慢慢将记忆拉了回来。
而木丹戈早已经攥紧了拳头。
“为什么会这样?”
狄萩摊了摊手,“我通过天月教的资料查到的就只有这些,我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
“当初和坐忘剑宗同时消失的宗门,也成为了赤阳教的一部分,从这些宗门残留的蛛丝马迹中,完全可以查到他们和赤阳教勾结的蛛丝马迹。”
“木堂主之所以没有注意这些,恐怕是因为对赤阳教的恨掩盖了眼睛吧。”
木丹戈低低的说道:“这解释不通。”
“哪里解释不通?”
“如果宗主他们真的带着全宗人加入了赤阳教,这些年来我一直追查着赤阳教的人,为何没有见过任何一人?”
“他们都在地宫之中,这也很正常。”
木丹戈还要询问什么,但理智告诉他,狄萩所说的并非假话,而且,还要拜一游佐证。
拜一游听完狄萩的诉说之后,便将自己从大殿内偷听到的信息说了出来。
“师父将我们这些弟带离宗门,前往荒原后,便独自离开了。木师弟他们那时还在荒原历练对吧?”
木丹戈点点头,“我以为,是拜长老为了应付赤阳教的追杀,才放手离开的。”
“并不是,他去闯了龙虎山的试炼剑阵,死在了里面。”
拜一游目光看向远处,说道:“我亲自前往龙虎山,带走了他的尸体。”
木丹戈沉默不语。
叹息了一声,拜一游看向狄萩:“好了,该和木师弟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现在,该说说你的目的了吧?”
狄萩笑了笑:“目的?我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木堂主成为我的帮手,你信吗?”
“为何?我对你有什么用处?”
“用处?因为你的身份。”
狄萩拿出了古夜交给他的资料,递给了木丹戈,“你是斜光阁在京城埋下的暗子。”
随着狄萩将信息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道出,木丹戈和拜一游再次被震惊了。
“竟然会……这样。”
结合自身的感受,木丹戈一瞬间就确定了狄萩所说的是实话,但狄萩接二连三的说出这些秘密,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到木丹戈和拜一游脸上疑惑的表情,狄萩才说道:“其实我的目的很简单,我只是为了查清魔教到底在做什么,才加入了天月教中。”
“你们的身份,在江湖之中也是顶尖的层次,风云变幻你们都有切身的感受,如今魔宗卷土重来,其中有太多隐秘。”
狄萩看着沉默不语的两人,直白的说道:“我不是所谓的名门正派,我也只是好奇这些秘密,鬼母,魔门、妖门的潜伏,以及天元王朝的应对,这一切之中仿佛有着一只看不见的大手……”
“而我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所以才找上了你们。”
木丹戈合上手中的资料,说道:“我可以帮你,查清天月教和赤阳教的隐秘。”
狄萩微微一笑:“帮我也是帮你自己。”
拜一游靠在墙壁上,缓缓道:“那便算我一个吧,我也想知道,当初老头子为何会去龙虎山闯试炼剑阵,还有当初的封宗主,为何会死在张传真手中。”
“那我们三人的联盟算是成立了?”
狄萩看向两人,拜一游道:“虽然如此,但我总感觉有些仓促,要不咱们给联盟起个名字?复仇者联盟?”
狄萩脸抽了抽:“这个名字……”
“叫无知盟吧。”
木丹戈缓缓说道:“我们如同笼中的鸟雀一样,虽然从缝隙之中窥见了一丝真实,但是仍旧被无数的隐秘困住,而无知者,往往无畏,说的就是我们这样的人吧……”
狄萩和拜一游对视一眼,“这个名字不错,那么从今天开始,无知盟成立。”
狄萩看向二人,说道,如今天月教和赤阳教的目标都在京城内,我们三人当以此分配任务。
“我处于天月教中,是最方便调查魔教和妖门信息的,而木丹戈处在青衣堂,能更好的和我配合。”
“至于一游兄,你的身份处于暗处,不易引人注目,适合做一些隐秘的事情。”
狄萩缓缓说道:“如今我们要做的,是扩充我们无知盟的力量。而首先考虑的,正是名单上的那些人。”
“木堂主。”
狄萩对木丹戈说道,木丹戈看向他,“你能否试着拉拢这些人,并把一部分关于斜光阁之事告诉他们?”
木丹戈点了点头:“我会去做的。”
“既然如此,那么我会找机会接触赤阳教,探明一些风声,一游兄记得配合我便是。”
狄萩拿出了几份资料,交给拜一游和木丹戈:“这是我在天月教收集的信息,天月教如今已经开始了行动,虽然真正目的还不清楚,但跟皇室、亲王脱不开关系。”
“齐王和其他几名王侯,在来京的路上都受到了袭击。所以现在我们除了扩充力量外,还需要监视监视京城王侯、皇室的动向。”
第一百七十五章 浮元山考核
三天之后,在京城之中,许多人已经聚集在了一起。
今天是文武京考终考的日子,在终考之后,就是对入围者的排位赛了。
而每一次终考,都只会入围一千名考生,这一次同样也不例外。
这一次的终考地点,放在了京城外的浮元山上。
狄萩站在人群中,听着考官宣讲规则,他手里拿着派发的令牌,用于代表他考生的身份,而在不远处,是一些高台、围帐,里面是天元王朝的达官显贵们,以及……皇室。
此时此刻,齐王他们就在高台之上,看着下面济济人群,而在高台前,更是坐着一位身穿金袍,头戴冠冕之人。
元帝亲临。
参加终考的人有很多,都是顺利从初考晋级的人,而和初考的赛制不同,初考是擂台赛,每个人只要赢下对手十场,就能顺利入围。
而终考则是逃生排名制,只有前一千名到达浮元山山顶的人,才能进入排位赛。
狄萩环抱双手站在山下,默默听着朝廷考官宣布规则,规则冗长,其大部分是关于考生安全和排名规则,比如:终考考试中可以出手干扰别人,但不可致人死亡等等……
而等到考官宣读完毕,已经到了正午十分。
被围起来的山脚下,屏障散开,整座浮元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开始了。”
狄萩站在原地,而在他身边,许多武者已经兴奋的朝山上冲去。
狄萩并没有着急,而是看向自己早已关注的一些武者。
上三品的武者参加文武京考的虽然少,但并不是没有,这一届显露身份的也有整整十八位了。
和狄萩一样,他们也没有着急上山,而是看着拥挤的人群朝山上冲去。
浮元山中历来就是朝廷官家的试炼之地,遍布着各种陷阱、法阵和凶兽,这一票武者上前,很快就会冲散第一波陷阱。
果不其然,不到五分钟,整座浮元山上符光大亮,进入其中的武者们纷纷感受到一股压迫力。
“重元法阵,会大幅增加武者在其中受到的重力……”
有懂行的人瞬间看出了山中启动的法阵,但这只是刚开始的小菜,接下来,整片山脉腾起青雾,大量的藤蔓和树枝如同活了过来一般,朝山中的武者袭去。
突然加剧的压迫重力,再加上这一瞬间的袭击,将近二成的武者出局,被阵法弹出。
紧随其后的,则是山石土崩瓦解,泥岩巨人拔地而起,朝众武者发起了攻击。
“是五元法阵!”
高台之上,看客们看着山中的异象,不由得惊呼了起来。
齐王轻抿了一口茶,说道:“每隔三年都会有一届文武京考,这五元法阵已经是常规考题了,但每一次看都觉得震撼无比。”
那是由阵法伟力催动的力量,且把力量分散到了无数武者身上,如果这些力量聚集起来,每一击都堪比朝玄乃至纵横境的武者出手。
在齐王身后,齐王妃也是柔和一笑,应和道:“这五元法阵每一次都要淘汰近半数人。这一次参加终考的大概有三万人吧,这一下,估计只剩下一万多了。”
只见山间无数火焰、剑气、水浪出现,堪比天灾的地质变化使得半数登山武者被法阵弹出。
很快,考官示人竖起了一面高高的旌旗,上面实时显示着登山武者的数量。
“可以动身了。”
狄萩还在原地欣赏着这五元阵法的运行流转,而那十八名上三品武者中,已经有人向着山顶而去。
“果然年轻人还是沉不住气啊。”
狄萩微微一笑,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空中的那一道人影上,“影箭阁的真传弟子,苏承影。”
“那我也可以动身了。”
狄萩抬起脚步,黑云覆盖,托着他迅速飞向山脚。
不只是狄萩,随着苏承影冲出,其他几个宗门的年轻弟子,以及其他几位上三品武者也是纷纷朝山间而去。
看台上,齐王忽然对身边的心腹官员说道:“你们可认得这一届参加终考的各宗弟子?”
齐王心腹赶紧承上一份名单,“这是各宗的弟子名单。”
齐王翻了翻名单,再看了看场下空中的那十几道光影,“一个、两个……十九个……”
忽然,他的目光锁定道到一片黑云中,那名戴着面具的武者,微微一笑,将名单扔了回去。
在一旁,浩灵先生他们也在观看着这场终考,感受到齐王的目光,几人也纷纷朝那个方向看去,
“是他?”
他们已经猜出了那名武者的身份。
狄萩站在一棵树上,在树林中,一只泥岩巨人掀起浩大的烟尘,混合着水浪的泥沙瞬间冲垮了大片的树,朝着狄萩席卷而来。
而狄萩只是脚尖一点,身影便从树干上消失,烟尘的迷雾中,一团黑影在泥岩巨人身后出现。
一柄带着赤红铁锈的长剑钉在了泥岩巨人的后脑勺,将一枚符文刺碎。
巨人轰然倒下,而狄萩则是跃起,朝山间行去。
加上狄萩,整整十九位上三品武者不约而同的选择不同的方向,从山脚下不同的方位进入了浮元山中。
机灵些的武者们抓紧了时间,跟在了狄萩他们的身后,不过只是开路了一段时间,狄萩他们便脱离了山脚这片五元阵法覆盖的区域。
转头看着身后熊熊燃烧的山林,狄萩走入深涧中,在深涧之前,是一幅刻画着浮元山行进路线的壁画。
根据考官所说,整座浮元山根据不同的进入方向,有着整整二十条不同的路线。
这二十条路线上的关卡、障碍都不同,且难度也是随着时间实时变化的。
而狄萩面前这条,便是其中一条路。
狄萩随便看了看地图,将地图大概记住,便走入了深涧中。
深涧上有一铁索横桥,在瀑布的冲击下响着清脆的鸣声。
而狄萩刚想运转气机,从崖岸边跃起,顿时就感受到一股压力。
法阵加重了不知多少倍的重力笼罩在山涧中,明摆着告诉了狄萩,“此处禁飞。”
狄萩看着铁索桥,再低头看看又深又黑的山涧,放下了打算硬抗法阵过去的想法,而是持着长剑走向铁索桥。
第一百七十六章 浅露身手
在山外,二十副巨大的影像,在天空中出现,仿佛看露天电影一般,京城外许多百姓聚集在影像下,津津乐道的看着空中的图像。
这也是文武京考的传统,实时转播浮元山中发生的事。
毕竟文武京考是元帝诞辰的一项盛事,全京城都有参与,有这场面并不为过。
而普通百姓平时都没有见过上三品的武者,对于他们来说,看着文武京考中的武者比试,也是他们的乐趣之一。
此时出现的,正是十九位上三品武者面临第一关的情景,并且图像的下方,还加入了一位朝廷官方的解说员,对于武者们的一举一动进行着解说。
“文武京考,不仅考验着武力,也考验着武者的智慧,我们每一关都有多重不同的解法,就比如这一关……”
在深涧画面下方,一位身着白色纱裙的女子正面带微笑的解说着,而在画面下,许多年轻人聚在一起,看着画面中的女子高呼着。
京峨面带微笑的注视着画面,“这位鬼脸武者似乎放弃了硬飞过山涧的打算,而是走向了铁索桥,不得不说,这样的选择是明智的……”
身为浩渺楼年轻一代弟子中最出名的人物,京峨在京城中的人气很高,这次担任解说员,也是她和师父商量过后的事情。
浩渺楼和朝廷官方一直以来就是盟友,和朝廷联动也是经常有的事,而作为不擅长武力,只擅长卜算叩问、推演的浩渺楼,除了祭祖祭鬼神外,最擅长的就是和百姓、武者们打交道了。
这也使得浩渺阁的弟子们在京城民众中的人气很高,特别是年轻人……
言归正传,京峨虽然不擅长打打杀杀,但眼力绝对是一流,更别提,她也是浩渺阁这一代最年轻的七品卜算师。
她微笑道:“这山涧之中,肯定布设了禁空的阵法,而且这深涧下,肯定有潜伏的妖兽,如果要硬扛阵法飞过,在空中时受到来自下方的妖兽攻击,想必七品武者也会有危险吧。”
这只是第一关,深涧中的肯定不会是七品的妖兽,看着那漆黑的深涧,京峨眼眸一动,已经猜到了到底是何种妖兽。
狄萩走上铁索,长剑斜指下方,他速度极快,几步踏过,便站在了铁索的正中间。
忽然妖风一起……
京峨开口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第一波出现的妖兽,应该是黑水妖蛇,而隐藏在黑水妖蛇之后,肯定会是黑风鹰。”
京峨刚说完,深涧之中,两声咆哮传出,瞬间便窜出了两条又长又粗的巨蟒,黑色的水流吐息袭向铁索上的狄萩。
“黑水妖蛇……不错。”
狄萩看着这两只巨蛇,丝毫不慌,冥魄之息吸附着铁索,如同蜘蛛的蛛丝一般,射向那两条黑蛇。
两条黑色一左一右的出现,一条吐息,另一条则是拿头哐哐往铁索上砸。
冥魄之丝便射到了那拿头砸铁索的黑蛇身上,忽然收缩,便将狄萩钩了上去。
“果然,这个阵法还真是智能,只要不直接渡空,便不会遭到干扰。”
狄萩一脚踩在狂乱的黑蛇头顶,暗自想到。
“而且这两条黑蛇看样子也是被人操控的,朝廷的御兽师吗……”
狄萩并没有斩杀这两条黑蛇的打算,而是准备朝着另一边的岸边而去。
京峨迅速对着观众们解说道:“看样子鬼脸并不想斩杀黑蛇,这对于后来的武者们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不过即使鬼脸斩杀了,御兽监肯定会立马补上两条。”
京峨一阵调侃引来了众人的笑声,大家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画面中那两只发狂的巨兽。
这两只黑水妖蛇都只有六品,但凭借着庞大的体型,再加上地势优势,他们挡在这里,足以拦住许多六品武者了。
而狄萩刚从巨蛇头顶越过,渊下忽然出现了一声鹰唳。
一只羽毛铁灰的黑鹰如狂风席卷一般从崖壁上冲出,瞬间便来到了狄萩跟前。
两只硕大的铁爪如钩,似乎想要生生捏爆狄萩的脑袋。
“我猜对了!”
京峨一握拳头,低喝一声,面露喜色,不过她转头又道:“看来设置这个关卡的人和我想的一样。”
“黑水妖蛇和黑风鹰都是生活在南疆一带大山中的寻常妖兽,六品比较少见,不过在御兽监还是比较多的。”
“在南疆深涧中,黑水妖蛇和黑风鹰也经常栖息在一个领地之中,黑水妖蛇生性喜水,而体型庞大,不喜欢在山中走动,黑风鹰体型小巧,喜欢居于崖壁之上,平时黑风鹰捕猎许多猎物,会将吃剩下的骸骨丢到下方深渊中,这些都是黑水妖蛇平时的零嘴。”
“而黑水妖蛇的捕食周期为两到三个月,每隔这么一段时间,它们就会出深涧捕猎,有趣的是,黑风鹰每一次更换铁羽的时间也是两到三个月,脱羽后的黑风鹰不能外出捕猎,便靠黑水妖兽散发的妖气精气为生……这也是一种奇妙的共生关系吧。”
京峨一番科普,京城中的百姓们俱是恍然,原来如此设计还是有深意的。
而京峨说话的这阵子时间,在众人眼中,鬼脸武者已经经历了生死一瞬。
他手中的丝线早被罡风切断,又身处半空,无法落到黑色头上,黑风鹰铁爪如同死亡之风,鬼脸武者已经避无可避。
不仅如此,另一旁的黑水妖蛇喷出了大股的妖雾,诸多水剑刺向鬼脸武者。
然而狄萩看着两只妖物发起的攻击,只是身子忽然下坠,重重的踏在了妖蛇头部。
铁爪扫空,黑风鹰滑出一段距离。
惊险的一幕落在京峨眼里,她兴奋的说道:“刚才那招瞬间让自己落下,和‘剑坠’那样的招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对于时机的把控很重要。这位鬼脸武者,很强……”
黑风鹰不止一只,整整三只黑风鹰从崖壁冲出,盘旋在上空,拦住了狄萩的去路。
那条倒霉大蛇被狄萩一脚踩入了潭中,溅起了大片水花,而狄萩站在铁索上,长剑挥动。
“懒得杀你们,用个剑气护罩就行了吧……”
黑色的剑气笼罩全身,狄萩顺着铁索桥迅速跃起。
在空中盘旋的黑风鹰嘶鸣了几声,但是那强大的威胁感让它们始终不敢俯冲而下。
那条大蛇也是如此,吐了吐蛇信,潜回了手中。
京峨看到这一幕,清了清嗓子,“嗯,从这里就能看出鬼脸武者的强大实力了,他绝对不是新入七品的武者,应该和那几位老牌七品一样,是奔着前几名的奖励来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藏剑峰上有剑
狄萩身后的崖壁间,几名武者趴在草丛中,看着狄萩远去的背影,纷纷看向了那空中盘旋的黑风鹰,以及黑水妖蛇。
他们可和狄萩不一样,没有七品的修为,要通过这铁索桥,只能合作……
这里且先不提,诸多武者们已经穿过了五元大阵,来到了第一道关卡前,而狄萩他们几名七品,并没有在第一关停留多久,就继续前行了。
而在这短短的数分钟里,他们展示出的力量,以及妖兽、阵法出现时的震撼感,已经映入了观众们的心中。
视角仍旧锁定在狄萩身上,穿过铁索桥,险峻的山峰被云气覆盖。
狄萩顺着崖壁攀爬,在略显金黄色的岩石上留下了一个个足印。
“这座山峰是当初镇守府的一名纵横境强者所留,拥有压制气机的能力,且质地坚硬,极难攀爬,但以鬼脸武者的速度,相信很快就能到达峰顶。”
京峨看着画面中的人影,迅速说道。
“而且据说山峰之中还留存着那名纵横境武者留下的一门神通,历届以来有许多武者在其中获益。不过我看这名鬼脸武者修炼的路数和搬山神通不太相合,更偏向于剑气一道,那么接下来的关卡他可能会比较感兴趣。”
山峰上,云雾散开,狄萩拍掉手掌上的淡金色碎岩,看向面前的一座茅屋。
“剑阵?”
这里算是这一片的山顶,正中有着一座水潭,而潭边,则是一座草茅屋。
在茅屋四周,插着一柄柄造型不一的刀剑等武器。
狄萩看过去,一柄柄武器颜色形式各异,看起来像是不同的武者留下的,而且大概率就是历届参加终考的武者们留下的。
“天元王朝也真是大手笔。”
狄萩走向茅屋,他能很清晰的从这座茅屋上感知到类似于天月九刀那样的气息,那是……纵横境。
不止如此,他脚下的这座山,估摸着也是一名纵横境武者留下,用来承载这所茅屋的。
这浮元山,看样子不仅仅是文武终考举行的地点,平时应该也是三衣堂、镇守府乃至军队将领们的历练秘境。
“那么,通关这里的规则是什么呢?”
狄萩走到一旁,刀剑等兵器在茅屋前为了一个圈,而狄萩站在圈前,拔出了自己的长剑,插在了地上。
冥魄剑剑身轻颤,已经不受狄萩的控制了。
狄萩闭目,再睁开眼时,他已经出现在了一个灰色的空间之中,在他面前,站立着一道苍白的身影。
“幻境?”
“不是,是意境。”
苍白的身影转过头来,缓缓说道。
狄萩看了过去,对那道人影行了一礼,“前辈。”
那白色人影是一位身着白衣,腰间佩剑的翩翩公子,在他身后,就是山顶、水潭以及茅屋。
狄萩心中已经大致明白了这一关考验的是什么了。
白衣人抬起了剑,狄萩看到剑身上有着两个古字:袅翎。
“接我一剑,便放你过去。”
狄萩站直起身,问道:“前辈,我能否问一个问题?”
“我觉得你应该明白,现在的我回答不了你任何问题。”
人影淡漠的回到。
狄萩一笑:“这不是还能对话吗?我还以为是不能够交流的残魂。”
“我只是原身留下的一缕剑意,附带着原身的部分意识,所以我可以和你交流,但其他问题,恕我无法回答。”
“这里是所谓意境的话,是没有时间流速的吧?”
没有管白衣人的话语,狄萩自顾自的问道。
人影回答道:“这是自然,无论在意境中过去多久,外面也仅仅只有一瞬。”
“那既然你是原主留下的剑意,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原主吧?”
人影脸上浮现了一丝疑惑:“你到底想说什么?”
“既然你是原主的话,那么我想问问,茅屋中的那把剑,可否予我?”
狄萩轻轻抱拳,抬头看向人影身后,茅屋之中,一柄剑正插在地上,而剑身上的名字正是“袅翎”。
人影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很多年没有听到这么有意思的对话了。”
“你想要这柄剑?”
狄萩点头。
“为何?”
狄萩看着询问的白衣人影,手中出现一柄断剑,他说道:“因为我在这把剑上感知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天月教的天月九刀,前辈可知?”
白衣人微微一怔,他问道:“现在离谷缘三十一年有多远了?”
狄萩答到:“五百四十五年,前辈是五百年前之人?”
狄萩带着一丝好奇之色,看向那苍白身影。
如果真是的话,那么这位剑道前辈,应该是天元王朝开国时的那一批人了。
“这么久了么……”
苍白人影缓缓低头,他说道:“上次我给一个后生历练时,他告诉我天月教已经覆灭了,你从那里看到的天月九刀?”
狄萩将天月教等魔教妖门复出的信息简短的说了一遍,然后看向苍白人影:“我曾和天月教天刀一脉的弟子交过手,见过天月九刀的刀意。”
“原来如此……”
苍白人影站起身,手中的长剑缓缓舞动,随着气机弥漫,周围灰色的空间仿佛一瞬间鲜活了起来。
“也许你曾经听说过我的名讳,五百年前,我和封天月有过一场鏖战,在那之后我重伤不治,没过多久就离世了,但在死前,我从他的天月九刀中捉出了一丝刀意,化入剑中。”
狄萩听着苍白人影的话语,不由得想起一个人的名字,“您是,天元王朝四大剑圣之一的……钟重云?”
天元王朝立国五百余年,开国时期的一帮帮著名人物在民间广为流传,其中就包括四大剑圣的名讳。
而符合白衣人口中叙说的,就是那位“钟重云”钟剑圣。
“前尘往事已去,我现在不过一寥寥剑意而已。”
钟重云轻笑了一下,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
身处意境的狄萩并没有戴着面具,连面具下的两层伪装都消失了,现出的是本真的状态。
不过狄萩也并不在意这点。
钟重云问道:“你真的想要这把剑?”
看着狄萩认真的点头,钟重云说道:“那你便接我一剑,若你有这个资格的话,剑便让你取走好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线索
意境之中,狄萩身处于灰色空间,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幅恐怖的绘卷。
他处于第三者的视角,观看着半空中两人的交战。
是钟重云与封天月,一白一黑两道身影站立空中,像两道流星一般来回碰撞。
“这是……当初那一战的回溯吗?”
狄萩看着身处战场中的两人,自顾自想到。“钟剑圣将我拉入这里,是想要我看这真正的天月九刀——封天月亲自使出的天月九刀。”
站立于钟重云另一侧的,是一位身穿黑色锦袍,持一柄银亮长刀的男子。
长刀挥动间,剑光皎洁如月,而在气机的加持下,稳稳的压制住了钟重云。
钟重云之所以逝世,本就是因为在这一战中受伤太重,而这也侧面说明了封天月此人的恐怖。
白色的虚影站立在狄萩身旁,遥望着天际的两道流星,说道:“你觉得,封天月是一个怎样的人?”
“嗯?”
狄萩注视着天空中两人的动向,发现钟重云出现在自己身侧后,便回答道:“一代枭雄。”
钟重云轻笑了一下,“确实如此,礼纲崩坏,龙蛇起陆,群魔诸雄并起。我这辈子遇到过的最棘手的敌人,便是封天月。”
钟重云回忆起当初对战的场面,叙述着:
“封天月出生于元国,也就是天元王朝的前身,当时天下还四分五裂,元朝只是东边边陲小国。”
封天月出生在东海州府,是一户海上渔民家的子女。
在他三岁之时,父母便因贫病而死了,他跟随着一位江湖浪人混迹于海盗、帮派之中。
那时的世道很乱,基本人人习武,封天月自然也不例外。
而刚开始习武时,封天月便展露出了极强的悟性和天赋,被海上的一个势力匪首收为了义子。
在那之后,封天月便一步步做大,垄断了元朝东海贸易,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匪首,并且开始进军元朝。
那时候元朝处于周边三国的打压之中,虽有雄主,但军困马乏,并无抵抗实力。
甚至当时的皇族,都需要将皇子公主送到周边三国以作为质子,换取农耕放牧技术、粮草武器等军事力量。
表面上是和三国作为联盟,但实际上,不过是三国圈养的一只宠物。
而东海匪帮的崛起打开了一处破局的口子。
和大陆相比,海洋中有着更多未知的东西,比如危险……以及宝物。
垄断了贸易的封天月和皇族达成了合作,将东海口岸开放于贸易,和海上异族、海底种族以及三国之外的其他国家都建立了航线。
那个时候封天月已经晋升到了七品,不仅如此,他手下还聚集了一批强者,这是他的第一代基本盘,也是天月教成立的基础。
那时他还作为东海的无冕之王,跟皇族达成合作。
直到数年之后,元国出现四个极具传奇色彩的人物。
天元王朝的开国皇帝,元司,掌管军事的左御,以及掌管国家财政、民生的右御,和元国书院文圣孔笛。
这四个人的出现在元朝掀起了一场剧烈的变革。
民生技术,制度,征兵、军事改革……
这一切就这么大刀阔斧,顺理成章的开始了。
他们趁着三国中的池国和外敌交战之际,不断的侵犯边疆,更是配合外敌大军一举用奇兵攻破了池国的都城。
从那时起,元国彻底取代了池国,和另外两国互为犄角,相互征伐。
而在数年间战争不断,一举拿下两国之后,元国将长枪的矛头,对准了东海的封天月。
国家贸易的命脉掌握在一个匪首手中,这是他们无法忍受的事。
元司曾经和封天月谈过,想要将军权和一地百姓交由给他,也就是——封王。
这样一来,五人就会形成一个利益团体,然而封天月拒绝了。
那是他已经是八品朝玄中的强者,驻足在纵横境的门前。
他以江湖和朝堂之事有别为由,拒绝了封王,并将贸易权交归元国。
之后,他带着自己的势力,迁移到了中原之地。
当十几年后,元朝和中原的几个强国开战时,就听说了中原之地十年间异军突起的魔宗——天月教,以及纵横境的斩月教主,封天月。
钟重云缓缓叙述着封天月的身世。
他是出身于行伍,所以曾经的岁月之时,他甚至在元国时期和天月教的人手共事过。
而在元国彻底兼并中原,选择向江湖武林出手时,他再次面对封天月,这一战也就这么开始了。
“你知道为何天月教和赤阳教的定义是魔教,且朝廷最终选择朝他们出手吗?”
狄萩听着钟重云的叙述,还沉浸在那征战岁月之中,忽然听闻钟重云发问,回道:“因为他们的功法?”
钟重云摇了摇头:“无论江湖魔宗的功法如何不人道……以及邪恶,但在家国大事面前,都无法影响。”
“而天月教和赤阳教不同,他们,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太危险了。”
“危险?”
狄萩眼中有着一丝疑惑,天月教和赤阳教到底做了什么,使得天元王朝如此忌惮?
斜光阁中对这些并没有什么记载。
“封天月在很早的时候,就从东海之中获得了一样东西。”
钟重云看向天边弥漫的刀光剑气,说道:“既然你接受了我的传承,那么这个秘密我也必须要让你知道。”
“传说东海之中有着让人飞升的钥匙,自古以来便有无数人前往东海寻觅。而他们在东海中发现了诸多宝物、异象,乃至不同于人族或妖族的海底异族,都没有发现所谓‘飞升’的一丝痕迹。”
“飞升?”
听到这个词,狄萩脑海中闪现出一道灵光。
他在这个世界的诸多神话传说,以及道家、佛家典籍中都见过这个词,但是他并不以为意,因为‘飞升’的概念,在他看来,本就很普通。
但是正是因为这样的忽视,使得狄萩在探索这个世界时产生了越来越多的疑惑。
直到此时,从钟重云口中听到这个词时,狄萩才找到了一条线,将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这个副本世界,果然不是那么简单,其中到底有没有波旬最后留存的手段,已经是显而易见了。
第一百八十章 飞升之秘
“是的,飞升。”
钟重云继续说道。
“从有记载以来,人族在和妖族对抗的过程中出现了武道,而当人族超越了妖族,成为这天下的主人后,各国就在不停的征战、合并、分裂。就在这样的征战中,武道越来越昌盛,直到出现了第一位飞升的人……”
龙虎山的第一代立派祖师,是有记载的第一位尝试飞升之人。
然而龙虎山的典籍中对于祖师飞升的描述,只是简单的说道“飞升失败,羽化遗世。”
但实际上,那时的龙虎山祖师尝试飞升时,在江湖上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那还是天元王朝之前不知道多少个朝代,虽然天下各自分裂,但江湖却始终如一,龙虎山在当时已经是道门魁首级的势力。
龙虎山的祖师举行了一场大会,邀请了同为道门魁首的玄武山,以及道门两派,以及其他各个宗门。
甚至在一些传言中,还有魔教之人偷偷隐藏身份,来到龙虎山来观这飞升之礼。
然而飞升失败了,无尽的雷霆从九天之上而落,龙虎山祖师的身影消失在了雷霆中,最后从天空中飘落的,只有在雷霆中几近损毁的羽衣……
自那之后,各个宗门都不时传出有人尝试飞升的传言,不仅仅是纵横境武者,甚至连朝玄的武者都能尝试引动那九天上的雷霆。
有的人死了,有的人在死前给弟子们留下了遗言,而有的人侥幸存活了下来,只能修为散尽,残疾或者浑浑噩噩的度日。
“不要飞升!”
经过无数惨痛的教训,再无人尝试突破那九天上的雷霆。
钟重云缓缓的说出了这番隐秘,狄萩的心中已经充斥了震惊。
“没想到……朝廷马踏江湖,还有这样一番隐秘。”
“天月教,赤阳教手里有飞升的秘密,所以会导致天元王朝受灾吗?”
“没错。”
钟重云脸上看不出有着什么神色,只是不急不缓的继续给狄萩说道:“为何飞升之秘在那时候就销声匿迹了,你可想过?”
“是各个宗门,甚至朝廷的压制吗?”
钟重云点了点头,自从最后一位尝试飞升的武者留下诫言后,天地就发生了巨变,不到十年时间,天下各处纷纷出现无数灾害。
旱灾、寒灾、饥荒、海啸、暴雨不止……
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那冥冥中的“天意”。
“诸多武者强行飞升引动了一位存在,盛怒的他降下了灾难,作为惩戒……”
钟重云缓缓念诵着类似祷告词一样的话语,眼神虚无,不知在想些什么。
“虽然在那之后,天地恢复了正常,武者们也纷纷立下了契约,将飞升之秘彻底隐藏下去,但是……龙虎山的初代祖师将不知道多少关于飞升的典籍、宝物留在了天下各处,在后来的无数年内,得到这些东西的人,都会被归于魔教,被龙虎山追杀……”
“封天月也是如此,他在东海之中得到的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也许是龙虎山祖师的传承、秘术、功法,甚至还可能是遗体、宝物……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那绝对是关于飞升的重要之物。”
“龙虎山也知道,天元王朝也知道,所以天月教和赤阳教成了天下间两大被讨伐的魔教。”
“而事实证明,封天月也快要达到了飞升的边界……”
钟重云转过头来向狄萩问道:“我问你,封天月是怎么死的?”
狄萩一怔,“封天月……”
狄萩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封天月是怎么死去的。
钟重云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不知道对吧?我问过许多进入这里历练的年轻人,而且我和历代的天元王朝都有着交流,他们也不知道封天月是如何死的。”
“人老而死,本就是世界的法则,在我死后留下的剑意中,我几乎看到了天月教和赤阳教没落的所有。”
“天元王朝加上江湖所有宗门的剿灭,以天月教和赤阳教的体量,也完全无法抵挡,所以他们选择了消弭声息和痕迹,躲藏在无尽的地宫下,之后,封天月和赤阳教的教主都销声匿迹了。”
“一个人一旦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那么没过多久,人们就会失去关于这个人的映像。人们是多久默认封天月死的呢?我死后十年、还是五十年、百年……亦或是五百年。”
钟重云遥望着天边皎洁璀璨如月的刀光,缓缓一声长叹。
狄萩眼前的幻境破碎,无数的信息涌入了他的脑海。
剑招、剑势、剑意……
所有的所有,尽皆包含其中。
外界,狄萩睁开了眼,他看向出口蜿蜒的小路,将长剑拔出,放入装着冥魄剑的剑匣中,将两柄剑都放好,背在身后,方才向着出口走去。
而画面上,狄萩的这一动作引爆了无数人的议论,“他真的得到了剑圣传承!”
连看台上的诸多贵族、官员们都不禁咂舌,多少年了,最后一个剑圣的传人出现了吗?
所谓的四大剑圣,可不只是简简单单的纵横境武者,他们是立于纵横境巅峰的人物,当之无愧的陆地神仙。
如果要说纵横境的强者,整个江湖加上朝廷,少说也能抽出两三位数,而像剑圣那样立于绝顶,能够独自开宗立派的人,不超过一掌之数。
龙虎山、玄武山有,掌教和隐世长老。
金刚寺和弥勒禅教也有,主持和传经长老。
其他各门各派,再加上天元王朝中的遗世怪物,大概也就这种层次了。
所以在无数人的眼中,狄萩的价值已经翻了无数倍。
他的身份已经不再局限于文武京考的终考了……
而不论外界多么轰动,出在浮元山中的狄萩都浑不在意。
他虽然察觉到身边有一道符在跟踪追随,不过并没有在意,这是在事前就告知了所有参赛者的,而狄萩也没有什么可遮挡的。
现在他的心思已经完全放在了钟重云留下的遗产上。
拔出了袅翎剑,钟重云的剑意并没有消散,仍旧处于藏剑峰中的那个草屋中。
因为这道剑意的留居之地本来就不是这把剑,而是钟重云的知己好友运用神通为他铸造的这座山峰。
山峰不灭,剑意不灭,这也相当于另一种方式的存活吧。
狄萩默默想到。
“既然将一切线索都串联起来,那么这场文武京考,我暂时可以退于幕后了,接下来,就让我看看魔教们要如何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