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赴任千户所
readx;舰队出发的第二天,赵烈与李先生乘坐海狮前往石岛。大山子岛离石岛几十里而已,下午到达后,赵烈让船沿海湾绕了一圈,让李先生好好看看石岛的地形,石岛湾的北部较为平坦,一直延续到东南都是平地,适合建立军营、宅院,西部沿岸平地后面隐隐是一座不高的山,西南是湾角,与东南的湾角相对,正是适合建立炮台,封锁进入石岛湾的水道。石岛湾只有西部临海有一个小渔村。人烟稀少。
张环坐在村口的海岸边看着这艘很大的海船在海湾里兜来兜去,数艘小船在靠近村子的地方拿撑篙探来探去,这海湾就是鸟不拉屎的地方,打上的鱼也不值钱,所以人烟稀少,十七岁的张环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海船来到这里,张环紧了紧破旧的衣服,站起身来看着一大两小的船只忙活,
“张环,来的是什么人啊。”
张环回头一看,只见蓝三、于强小跑着来到身边,两人年纪与自己相仿,都是自小开始的玩伴,
“俺也不知道,来了好一会了,不知道忙活什么。”
于是,三个精瘦的小子有滋有味的看着,在日渐萧瑟的深秋里,这也是一乐啊,村里的男女老幼都出来看看热闹。
姜亮是石岛墩的总旗,墩里统共四名兵丁,按员额是十名兵丁,现在只余四名中年大叔留守,姜亮年近三十,已是最年轻的了。此地倭奴不见多时,登莱全力支撑辽东,实在没余力经营别的地界,天启初甚至一度废止了靖海卫,不过,辽沈后又重建靖海卫,此地海边土地贫薄,产出不多,军户逃亡严重,一般大明卫城有五千到六千的军户,现下靖海卫也就两千余,还分了五个千户所,真是人少、地多。
今日,海湾里进来一个大海船,忙活了半天,姜亮带了一个兵丁来到海边,虽说不是倭寇肆虐的年代,可关系到自己小命,还是小心无大错,姜亮决定探个究竟。
第一艘小船载了十几名护卫上岸,第二艘赵烈,李先生等人上岸,姜亮看到上岸的是大明官兵,松了口气,上前询问,才知道新任千户到来了。
赵烈、李先生、余大宝等人离船登岸,刚一登岸,只见两个穿着破破烂烂鸳鸯战袍的兵丁跪拜见礼,
“千户大人,小旗姜亮拜见。”
赵烈咧咧嘴,啧,真是大明乞丐兵啊,还是我的部下,真是丢人啊。
“起来吧,你在哪里当值啊。”
“大人,小人就在后边不远的墩台。”姜亮用手指指身后不远处的石岛墩。
赵烈瞭望看看,只见一个四丈高的墩台立于远处湾角一个高岗上,没有包砖,残破不堪。
“姜亮,我问你,千户所在那个位置。”
听声音年纪不大啊,姜亮抬头偷瞄了一下千户大人,虽是面目黝黑,身材高大,不过确实年轻,实在是太年轻了,姜亮心里嘀咕着。口中却急忙答道:“大人,千户所在北面十余里外的赤山。”
“嗯,姜亮,你还算是尽忠职守,好,回去当值吧。”
“遵命,大人。”姜亮领着老兵回转墩台。
赵烈领着众人在海岸转了转,只见石岛沿岸乱石林立,真不亏石岛之名。渔村的老小也在远处观看了半天,看了半天的风景。
一个时辰后,众人回返海狮号,在船上停留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乘船离去,海狮号向西直奔靖海卫城。
靖海卫卫城周六里,城高两丈五尺,阔一丈五尺。卫城有四门,不过,早年抗倭时西门尽毁,没有钱粮整修,堵塞了事。城内是十字街道,分通四门,卫指挥使衙门位于北门内北街上。
下午丑时初,赵烈、李先生与亲卫从南城外码头登岸,南门兵丁看到五品武官及护卫没敢留难,一行人顺利进入卫城,南门几个兵丁留给赵烈最深的印象是破烂的鸳鸯战袍,以及在秋风中萧瑟的瘦弱的身影。
卫城内店铺不多,比较冷清,询问后,众人来到卫指挥使衙门外,只见官衙规模不小,不过形容破败,大门红色的漆面多处脱落,不过守门的四个家丁还算精壮,披挂齐整。一个亲卫上前递上拜帖,领头的家丁看看拜帖,巡视了一下众人,然后进入官衙通秉。
须臾,家丁回返,称大人有请。
赵烈与李先生来到官厅,进入厅内,只见两个五十来岁的军将安坐于案后,当中一人身着三品武官的豹服,较为清瘦,正捻着稀疏的胡须看着赵烈两人,另一个身着四品武官虎服的较胖,脖子上肥肉山峦叠嶂。
赵烈按规矩跪拜与地,“新任靖海卫千户赵烈拜见廖大人。”
正印指挥廖承用手虚扶,“赵千户请起,”用手虚指胖佛陀,“这位是指挥同知吴海吴大人。”
赵烈又跪下见礼,吴海笑眯眯的拱手回礼。
赵烈上前把山东都司以及威海水师文书递给廖承,廖承看看放在一边,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任命文书,赵烈向前接过。
廖承笑呵呵的让赵烈,李先生落座,寒暄是必不可少的。廖承也是这犯嘀咕,好好的威海大衙内不当,非得水改路,让人诧异啊。廖承两年前能当上靖海卫的正印指挥使就说明上层有人脉,虽说靖海卫几乎是山东九个卫所里最衰败的位置,甚至不如有些卫所的千户油水足,很多被调任靖海卫任同知,佥事的军将,以各种稀奇古怪的借口不来上任,不过,正印三品指挥使毕竟不同,油水不太足,当个阶梯熬个资历转任,这可是个好地界,既不是让人眼热惦记的位置,也不是登州等交战之地让人火烤油煎。几天前,登莱都司行文就到了,友人还带了信息,此人是威海水师指挥使赵海明的二子,此次旅顺之战斩杀十数个建奴,立有大功,升任千户,家中在都司运作到靖海卫。
得到这些信息后,廖承左右想不通,水师改卫所,还是如此残破的一个卫所,所谋者何,如果有人说此人无所求,廖承得啐他一口,一个水师指挥做了这个决定无所求,你别把别人的脑袋想得如你般蠢笨,在廖承看来,就是赵海明的决定,至于赵烈嘛,他所立军功都可能是赵海明的手脚,还杀伤十数个建奴,真当建奴是不动的靶子,我是卫指挥使,不是听乐子的贱民。想不明白,廖承也不想了,只要不发生冲突就行。
一番无营养的寒暄过后,李先生奉上承仪两份,一份一百两,一份五十两,不少了,比登州,威海的承仪得翻个跟头,两位上官很是满意,以为会来一个不晓事的衙内,这一看,赵烈也很上道嘛。
赵烈想宴请两位上官,廖承一口拒绝了,言道一会还有要事,以后再说,吴海听的一愣愣的,没听说一会有事啊。刚才,你还说让我当值,你回去休息一下。不过,吴海是绝对不会发声的,官场上沉默是金嘛。廖承是有些别扭,要是普通千户,对不起,今日这酒宴你必须请,还应该把指挥衙门的头面人物都请去,这就是拜码头,以便混个脸熟,以后好办事嘛。否则,你是否心中没有上官,没有同僚呢。不过,廖承对这位衙内捉摸不透,敬而远之为上,日后再说。
赵烈邀了几次,廖承坚辞,赵烈就没有强求,告辞而去。廖承派了个叫霍谷山的指挥佥事陪同赵烈前往上任。
赵烈因为没带马匹、马车,决定还是走海陆,到石岛后再到赤山镇。
一日后,赵烈重返石岛,等上岸后,在小渔村找到了唯一的牛车,还是没有车厢的,好在路不长,李先生倒没在意,只苦了李小姐和几个丫鬟了。赵烈也可以差人到千户所报信,让千户所派人来接,不过,一想来回的时间,还不如直接去了。
到千户所的道路还是颇为宽阔的,肯定是当年建卫时,一并拓宽了的,不过,年久失修到处坑洼,太坑爹了,到最后,李先生等人,说什么也不做牛车了,宁可步行。就这样,众人到达赤山镇时,已是一个多时辰以后的事了。
千户所所在城堡,周不过两里有余,高两丈,阔一丈,外有护城壕环绕,城有东西两门,不过,城池破败,唯一包砖的西城门楼包砖脱落,残破不已。
进入城内,赤山镇不大,房舍陈旧,来往的人一看就知大多是军户,衣衫褴褛是必须的,甚至有的没穿鞋袜,只用破布裹脚。镇内垃圾甚多,脏水遍地,气味熏人。
北边的官署门外无精打采的戳着四个兵丁,战袄还算齐整,看着赵烈等人停在门前,余大宝喊了一嗓子:“新任千户赵大人到,快来迎接。”
领头的总旗还算晓事,跪拜于地。一边差人进去禀报。
须臾,里面奔出两个中年军将,当先一国字脸的施礼:“下官祝英拜见霍大人、千户大人。”另一个长脸的脸色蜡黄的施礼:“下官郑益民拜见两位大人。”
“祝大人郑大人乃是副千户,祝大人是代千户。”同来的霍谷山一一介绍。
赵烈微笑还礼,“本官乃是新任千户赵烈,望两位大人多多帮衬。”嗯,这祝英也是个倒霉孩子,代理没扶正啊。
祝英,郑益民忙回礼:“大人客气,下官敢不尽力。”寒暄完毕,众人相续进入官署,官署内还算干净。
众人先后落座,寒暄过后,李先生又与两人见过,两人也明白李先生是赵烈心腹,也是着意巴结,李先生久在官场游走,驾轻就熟,双方气氛和谐,相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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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破烂一箩筐
readx;赵烈的就任酒宴在镇内唯一的酒楼范氏酒庄进行,祝英、郑益民以及镇抚刘平献上承仪,赵烈坚拒,赵烈拿定主意自家对付上司是无法,但是绝不在自家的地盘上纵容如此潜规则。
晚上,赵烈等人在赤山堡内游走一番,赤山也就有一个十字长街,还有十几小巷的小镇,在西边有个不大的道观,镇中建有一个戏台,不过,年久失修,斗檐塌落,人气皆无。当晚,赵烈一行就在官署后宅休息。当然是在四个丫鬟和亲卫奋战一个时辰后的结果,毕竟千户空悬,后宅已是久无人气,到处是灰尘。
第二天,赵烈召集祝英、郑益民、刘平叙事,
“祝大人,本千户所现在军户实数是多少,军田有多少,本官要的是实数。”赵烈开门见山,不打算耽误时间,时间对于他来说是最欠缺的,后世有个口号是时间就是金钱,在赵烈这里时间就是一切。
祝英略一犹疑,看看郑益民、刘平,“大人,本千户所军户在籍五千余,共计两堡十三墩,现下军户实数是四百余,丁口两千余,军田在籍是两万七千亩,撂荒万余亩坡地,实数是一万余亩。”果然,一到就盯住田亩,可惜,海边卫所田亩本就比不得内陆卫所多,加之土地贫瘠,没有大的进项,嗯,小破孩倒是一样贪。
啧,人逃一多半,田亩一多半撂荒,真是名副其实的乞丐所啊,“祝大人,本所仓管为谁啊。”
郑益民忙起身:“大人,库藏是我的职责。”
“嗯,那我们去库藏去看看。”
库房就在官衙左侧一进院子里,郑益民差老军打开武库大门,只见兵甲摆放还算齐整,弓弩、箭矢、刀枪、火铳、三眼铳、棉甲、战袍、木盾、皮盾各自归拢在一起。
赵烈着余大宝试兵,余大宝上前拿起一步弓,开弓三次,
“大人,弓弦无力。”
赵烈拿起步弓,全力拉伸,只听啪的一声,弓弦断裂。不用问,弓弦脆化,余大宝拿起一把雁翎刀,只见刀身锈迹斑斑,给赵烈看看,赵烈咧咧嘴,赵烈拿起大枪舞起一片枪花,嗯,只是中枪,上阵长度不够,这枪尖也锈住了。拿起火铳一看,做工粗糙且铳管薄厚不一,谁敢用啊,这是自残用的,只有棉甲、战袍保存还算可以,不过,棉甲只有二十余套,战袍几十套,过冬用的胖袄更是全无。一旁的夹间里还有二三百斤**,颜色已是发灰了,一看就是多年的老货了。
唯一的亮点大概是墙角的仿弗朗机铜炮了,一共有三门,不过只有两门还算完整,安装在铁木炮架上,用其守城还算利器。
“大人,久无战事,所内饷银拖欠,更是无力打理武库。”郑益民尴尬的解释道,他也是没法子上面不拨款子他也是有心无力。
赵烈点点头没有回应,赵烈明白,登莱全境的财力物力都用在了登州和东江,至于成山卫、靖海卫等南部卫所没有裁撤就是万幸了,至于补充战力直到明亡都不用想了。
众人来到粮库,只见库房里只有五十余石米面,还有三十余石高粱、谷子等杂粮。
赵烈又到马场、草料场,看了看百来匹骡马,马只有四十余匹,其中上阵的战马二十余匹,骡马大多消瘦脱形。很明显,没有足够的杂粮喂养,毕竟只是吃野草骡马很难长膘,至于千户所在骡马身上漂没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马车破损不堪,反正是千户所所有,只有使用,很少维护,这在卫所里极为常见,用废了算。
赵烈一圈下来已是无语至极了,这就是大明军队的主体,没错,大明军的主体,大明军将是有不少募兵,俗称家丁,不过毕竟是少数,军将用大笔银子养着,关键场合冲锋陷阵,不过,有财力养个几千家丁的只有辽镇而已,辽镇是靠大明每年二百余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打造的,其他都司都是以卫所兵为主,每镇只有一营或两营的战兵游动而已,无他,没有银子。登州镇就只有登州营、莱州营、文登营三营战兵,当然员额不一,登州营三千余人,莱州营三千人,文登营一千余人,剩下的都是卫所兵。名义上登州有数万兵员,大多就是卫所的乞丐兵,而且空额极多,战力可想而知。也就是说大明军兵的主体就是这些军户,而如今这军户嘛,不过都成了拿锄头的农民了。
回到官署,赵烈马上命杜立、汪全出发,随船回威海,采买物品、粮食,调集五千辽民来石岛修建码头、军营等,通知以马涛、徐鸿为首的军余随船到来,又给老爹赵指挥带了一封信求援,让威海水师帮助运输,这番人多、货多、粮食多,凭自己的破船三两条实在是不济事啊。
赵烈没有隐瞒祝英、郑益民、刘平,都是在大厅发号施令的,一个个命令,手令发出,杜立、汪全跪拜而去,祝英、郑益民、刘平等人一是看出这位小爷不是来混资历的,是真来做事,还很利落,来了就干,再就是羡慕嫉妒恨了,尼玛,要人,辽民五千,要物品,撒开银子采买,要船威海水师出动,祝英想问一声,衙内,来和我抢这个穷山恶水有意思吗。大把银子撒出去好地界多的是。郑益民想问一声,那么多银子仍在这儿太特么浪费了,不行可以分润一下嘛。这的军户也没活计呢。几人当然只是心中腹诽,赵烈年纪再小毕竟是千户,是上官。
赵烈事情发派完毕,和颜悦色的吩咐看茶。
“几位大人田亩几何啊。”赵烈抿了口茶问道。
几人疑惑的相互看看,怎么说呢,世袭军户到他们几人的高位,分润的军田不少,外面购买的民田也有一些,逃离的军户的军田也有一些他们也种着,当然是没有造册的,不过,只要他们差使军户为自己耕种,收成就归自己,这也是他们在这个残破卫所的福利了。
“大人,此地田亩少且贫瘠,我等每人不过千把亩水旱田,产出不多,大人这是有何吩咐。”祝英谨慎的回道。
“哦,本官此次上任,巡抚登莱武大人吩咐让我等安置数万辽民,并赐予钱粮,”虎皮不扯白不扯,确实是安置灾民啊,赵烈看看几人神色。只见祝英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
刘平心直口快,“大人啊,几万难民啊,大人,万万不可啊,此地无论如何安置不下。”
“刘大人,别急,本官是这般打算的,开垦荒废的田亩分流出去一些,为几万人打渔供应肉食分流一些,另外,有人向本官订购大批船只,建立数个大型船厂、铁厂,还有挑选一些敢战之士为威海水师以及本官的家丁,应当分流个七七八八吧。”赵烈胸有成竹。
祝英、郑益民、刘平瞠目结舌,无言以对。这得多少银子啊,不是,船厂就这般赚钱,不能吧。
“几位大人,过几日,本官就将重新丈量田亩,以便为难民分派田亩,所以,本官不希望因此事与几位大人产生不快。”赵烈把事摆在明面。
“自然,自然,我等明了大人安置难民的急切,我等当尽力相助大人。”几人咬牙应答。都是从身上挖肉啊。不过,那个上司来都会分润,这是官场常态,几人可以接受,就是腹诽,恐怕是让难民给你做佃户才是真的吧。为自己敛财,还打着安置难民的幌子,小小年纪够无耻的啊。
赵烈不管几人腹诽,反正是日后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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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凶残的伊泰阿
readx;当赵烈为千户所的残破苦逼不已之时,郑芝龙却是意气风发至极的去往大员。
当郑芝龙得知李旦在日本平户去世时,心中悲喜交加,李旦是郑芝龙的领路人,让郑芝龙进入了以前一直向往的世界,就是因为不甘卑微和没落,郑芝龙才拒绝了父亲安排的道路,没有去当什么劳什子小吏,也因此和二弟郑芝虎被父亲逐出家门,而李旦圆了郑芝龙这个梦,当然郑芝龙也付出了自己的努力,不是哪个人都能掌握几门外语,并自如游走日本人、弗朗机人、尼德兰人之间的,这也是李旦赋予他最大信任的原因,李旦坐镇日本,开拓小琉球只好交给手下最有能力的郑芝龙,真是时也命也,李旦一死,他在小琉球的基业就完整的落入了郑芝龙手中,当然在福建等地李旦的一些基业也便宜了其他一些海盗海商。
郑芝龙对东北遥拜李旦后,庆幸自己的天赐良机终于来了,自己属下的大小海船有二百余艘,原来还担心控制力稍差,好在数百族人、乡邻投奔,至此船队可以说是姓郑了,李国助即使来到小琉球也没机会。当然,郑芝龙也体会到恩人李旦的苦恼,那就是领头人,首脑的责任,自己必须让手下的数千弟兄吃饱穿暖,还必须很有前景,要知道在此次突发事件中得利的不止自己一人,李魁奇、刘香、钟斌等既是李旦的同盟者和属下,包括厦门的许心素,毕竟人员船只是可以流动的,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如果在自家手下没有前程,一些个船头连人带船投靠他人太正常不过了。
郑芝龙思之再三,自己的根还是在大明和日本,大明的广大和富庶,以及日本开拓的人脉和商路是无法放弃的,而自己在尼德兰人身边的这一年让自己明白尼德兰人对大明的野心,为了大明,尼德兰人才需要小琉球,所以如果自己还是把小琉球作为基地,那么自己与尼德兰人冲突的日子就不远了,尼德兰人的战船和船上密集威力极大的大炮不是自己的福船和现在船上寥寥几门弗朗机可以对付的,所以自己必须在与尼德兰人最终冲突以前借助其力量在大明打出一片天来,而最终的目的打疼福建或两广的大人们,逼他们主动招揽自己,从而获得官身、官商,看看日本幕府这个最大的官商吧,长崎平户的市舶税,交易税,人头税,把银流吸入德川幕府的口袋,德川幕府就是一个官身强盗,全日本就只许长崎可以对外贸易,税赋多少德川家说了算。而德川家就是郑芝龙的榜样,世上还有比垄断的官商更好的生钱买卖了吧。
郑芝龙对此次大员之行信心满满,因为在小琉球刚刚开拓的尼德兰人还离不开大明海商,人口、粮食、铁器、丝茶、瓷器,这些都是尼德兰人垂涎的,没有人口、粮食、铁器如何开拓小琉球,从巴达维亚运来,一年能到多少物资,最重要的人口,郑芝龙不是大明愚昧而可怜的官员,人口可以带来田亩、粮食以及市场和赋税,尼德兰人需要大量的大明人口,而自己能带来人口以及尼德兰人所需要的一切,尼德兰人却连大明的海岸都靠近不了,在澎湖与大明交战两年,被赶到了台湾。
当然,这个时间不会太多,当尼德兰人在小琉球立足开拓以后就是摊牌的时候。
沈阳,大金临时汗宫,发须花白的身材魁伟的**哈赤望着东方升起的朝阳,感叹老天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近年来,他自感精力不济,常年征战带来的伤痛隐隐作痛,以往几年无病无灾,今年来,小灾小病不断,**哈赤不甘,自己前半生与明人虚与委蛇,积蓄力量,萨尔浒一战冲天,夺得辽东三千里大好江山,但是,大明毕竟国土广大,军民甚多,自己在辽东巩固战果,大明又在辽西复建锦州,大凌河诸城,自己在有生之年一定要夺取全辽,坐辽东而窥视中原。而辽西走廊的宁锦就是大明在辽的最后堡垒,必拔之而后快。虽说,尼堪南逃日甚,证明了尼堪皆不可信,不过,今年收成大减,今次一可重创辽西明军,二可夺取粮秣,如果没有足够的米面,明春的日子难熬。恐怕得死不少人。
“秉汗王,诸贝勒,大臣已到。”戈什哈的声音打断了**哈赤的冥想。
**哈赤龙行虎步的走向大殿,孤还没老,还能征战沙场,此番如能攻取宁远锦州,就能直抵山海,叩关而入就是富庶的大明了,这就是**哈赤的野望。
辽东海州王家集,王铮眼看着二弟王军在顺刀下咽了气,呆滞的眼睛麻木的看着前方,王铮告诉自己一定要忍,忍不住,王家就没人报仇了,他强迫自己不看弟弟布满身体的鞭痕,不看弟弟几乎被割成两半的脖子,他浑身颤抖着,别的汉奴以为他是害怕,他知道自己是愤怒的发狂。父母已经在去年春天冻饿而死,自己带着弟弟妹妹强撑着,秋天,妹妹王惠被牛录夫人收去当了使唤丫鬟,虽说挨打受骂还算能吃上口饭,自己带着弟弟为额鲁主子放牧种地,今年逃亡,饿死的汉奴太多,自己和弟弟怎么也干不完的活,弟弟十六岁正是能吃长身体的时候,却吃不了一顿饱饭,今天趁往谷仓运粮的时候,偷了一些高粱米充饥,谁知正被狗腿子范二看到,告发了,额鲁的儿子伊泰阿整整鞭打了弟弟半个时辰,当自己以为伊泰阿的怒气就要过去时,他却拔出顺刀一刀抹了王军的脖子。
一双鹿皮靴子出现在王铮的视线里,王铮回过神来,只见伊泰阿向他举起了带血的顺刀,王铮明白自己也要死了。
“住手。”
伊泰阿一顿,只见额鲁和几个护卫站在院子里,怒视着伊泰阿。伊泰阿不服的合上顺刀,梗着脖子走出院子。
“都散了吧。以后再有偷东西的定不轻饶。”额鲁冰冷的目光环视了一圈汉奴们,汉奴们缩着脖子伏地叩首:“嗻。”
额鲁吩咐一声,出了院子。
王铮大喘了几口气,感觉血液又从脑部回转全身,僵硬的躯体一颤,他知道过了这一关。他也晓得自己得走了,如果再呆下去,自己还是没有活路,对不起了,妹妹。
晚上,额鲁的府邸,伊泰阿站在额鲁面前听训,
“阿玛知道,吉鲁的死让你难过,不过,吉鲁不是独子,家里还有兄弟,前日,我已经升了吉鲁的大哥巴克坦为领催,也当是全了你等的情谊,今天,你鞭打了那个汉奴也就是了,何必杀了他,要知道,现在每一个汉奴都是宝贵的,今年,我家田亩有四分之一撂荒,不就是没人手吗,难道汉奴跑的不多吗,现今,汉奴就意味着粮食。”额鲁很是恼火,自从旅顺回来后,伊泰阿伤心吉鲁的死,对汉奴非打即骂,已打死三个汉奴了,也因此吓跑了五六个汉奴。
“出去在门外跪一个时辰。”
伊泰阿无声的出去跪在门外,正在此时,管家谭真飞奔进来,
“老爷,今日死去的汉奴的哥哥在庄子中杀死范二逃了。”
额鲁恼怒的拔刀劈翻了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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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扬州之行
readx;扬州自隋唐始繁荣至今,凡千年矣,城郭几经扩充还是容纳不下近百万人口,城外大量住宅纷乱的围绕着码头建成,码头是扬州的血脉,是扬州繁荣的龙头。棉帛、丝绸、粮食、铁器、瓷器等物资每天川流不息的北上南下,带给扬州繁荣兴旺,也吸引着无数明人汇集于此。
李绅诗句:夜桥灯火连星汉,水郭帆樯近斗牛。既反映了扬州的繁华,也点出了原因,水运的昌盛是扬州繁盛数百年的因由,这就是大运河的功劳,它能让一些千年的无名荒村逐渐成为繁盛的大城。
黄汉就是深深体会到运河的繁忙,在镇江将货物换成平底的漕运船进抵扬州近郊,船流拥堵,船行十分的缓慢,好不容易抵达港口,交了抄税,黄汉带人上岸寻了一家客栈,休息了半日,店家介绍的一个牙人就登门拜访,此人名唤沈泰康,身形高廋,眼睛乱转,一看极为油滑。
“扬州城,我是第一次来,我想知道扬州的几大商家。你尽管道来。”黄汉不管此人油滑,反正已经见了底,沈泰康知道自己的军将身份,不敢造次。
“大人,扬州大商首取几大盐商,卢家、胡家、王家、黄家、吴家、孟家,各个富可敌国,豪建庄院,养奴无数,挥金如土,”沈泰康说起扬州人物,口若悬河,马上歪楼。
“咳咳,少要罗嗦,”黄汉打断一下,“说说货运各地的行商。”
“哦,盐商里就有大商家,我之所以说盐商,就是因为大行商就在其中。。。。。。”沈泰康连喝了几口茶才说明了。
原来,扬州盐商吴家,孟家人脉不及前几家,于是另辟蹊径,组成船队,利用雄厚资金货贩南北,在江南自己大肆办店贩卖粮食、瓷器、棉帛、丝绸等,在北方与当地豪族合股经营,倒也另外开辟出局面。相对来说,吴家更强一些。
“你能与孟家联络上吗。”黄汉打断沈泰康的喋喋不休。黄汉不与吴家联络是因为赵烈定下的调子,哪一行的头家都是桀骜之辈,价格供货方面苛刻不已,不如找寻次一家,反而比较容易接洽,这是赵烈交待的,黄汉无不遵从。
“当然,大人,只要您办的是扬州城的事,我定会给您办妥。”沈泰康拍着胸脯保证。吹得没边。“我识得孟家三掌柜的张庭,不是一般熟识,我等。。。。。”眼看又是滔滔不绝之势。
黄汉瘦长脸一抽搐,这个沈泰康也太过罗嗦,不耐的打断沈泰康:“我欲今日与张庭叙谈,你就与他说,北方有大客户与孟家接洽。”
沈泰康点头哈腰而去。
沈泰康也许吹嘘的不少,不过,能搭上孟家的线倒是真的,一个时辰后,沈泰康回禀,约了张庭今晚在广汉居饮宴。
此时,到宴饮不到一个时辰了。
广汉居位于码头区,在黄汉看来规模不小,装饰豪华,实际上在当地只是三流的酒庄,不过适合张庭这等人的身份,张庭与沈泰康家是远亲,不过,沈泰康太过油滑,与张庭办过几次事,手尾一般,张庭不是很满意,此次,张庭本是不愿来,沈泰康赌咒发誓,此次来人是北方军将,来头不小,既有货物交接,还有大批货品采买,张庭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走了这一遭。
当沈泰康引着黄汉进入二楼雅间时,张庭看到同沈泰康一同到来的是一个不到二十的年青人,一时有点恼怒,不过久经历练的张庭看到此人走路的姿态和身后四个带刀护卫,心中一动,忙起身见礼。
“小可乃是孟家管事张庭,不知客官来此何事会办。”张庭笑着拱手一揖,尽显掌柜的本色。
“好说,好说,本人也是我家老爷管事,来自山东。”黄汉笑着回礼。
张庭笑着不语,心道,信你才怪,有这般年轻的管事嘛。
沈泰康忙将两人安置在酒桌旁,吩咐小二上菜,几人热络的闲谈,吃喝了一会。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黄汉直奔主题。
“张兄,我这里急需一万石粮食,五百匹棉布、炊具、熟铁、棉花、针线,这里是具体数目,花色,你这里能否备全,并送往山东。”黄汉拿出具体账目交于张庭。
张庭接过一看,心中暗惊,数目十分庞大,看数量粗估是最少数万人的衣食,心道,此番沈青皮终于没有哄骗与我,当真是一个大客户。
“大人放心,所列物品我们孟家皆能备全,一定是不会耽误大人的行程。”张庭笑容满面的应答,他此时要做的就是留住这个大客户。
“实不瞒张兄,我家大人乃是登州镇靖海卫千户,奉巡抚登莱武大人的命令安置数万辽民,寒冬将临,时间紧迫,万不可耽搁。”黄汉仔细叮嘱,赵大人的事可是不能耽搁。
“原来是千户大人奉命安置灾民,可敬可敬,大人放心,决不会有所拖延。”张庭笑容更甚,这就对啦,不然几万人的衣食住行采买太少见了,一般都是商家才是这般采买。
“另外,”黄汉眼看着沈泰康,欲言又止。
沈泰康识趣的起身出外,想是这位黄大人要同张庭谈论如何上下其手,贪墨一些银两,此为常例,不足为奇,沈泰康经历的多了,不足为奇,沈泰康麻利的下楼等待。
“张兄,我家大人是威海水师指挥赵海明大人的公子,我家大人有门路从倭国引进大批货品,货价比你们进价低的多。”黄汉提出要求,并递上货品账目。“望我两家可以长期的合作。”
“嗯?”张庭也以为黄汉要私下谈谈好处,谁知是这般因由,不由一愣,下意识的接过读阅。大明海禁百余年,凡能从倭国贸易渔利的要不是海商豪族,要不是背景深厚的勋贵,高官。
“嘶,”张庭深吸一口气,太刀、折扇、丝帛比自家从走私船的进价还少两成有余,他是根本没想到海上夺船,他想到的是这位赵大人真是手段了得,在倭国也是人脉惊人。
“大人,这些物品不知现下有否。”张庭很是心动。
“都有,皆在停于镇江的水师战船上。”黄汉看看四周道。
“好,这些货物我家全部吃下。敢问,今后,这货品常有,还是。。。”张庭需要确立能否常有往来。
“嗯,常年都有。”黄汉给予了肯定答复。
张庭悄声的问道:“可有倭国银铜。”这才是走私的大头,大明银铜紧缺,又以银两,铜钱为流通货币,所以银荒,铜荒日烈。
黄汉略一沉吟,“这般物品要与我家大人面谈。”
张庭满口应了,这般大户,家主肯定让他见面细谈,甚至将来扩大,家主定是要与对方亲自商谈。
两人相谈甚欢,酒宴尽欢而散。
当两人微醺下楼拜别时,在沈泰康看来这是胜利完满的会晤,把黄汉送到客栈,幸福的收下二十两谢仪方才哼着小曲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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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艰辛建设
readx;分手后,张庭就没这么轻省了,酒宴完毕后就急回孟府求见家主孟广山,这不是一桩小生意,其中涉及银铜不是小事,只能由家主定夺。
四十出头的孟广山此时正在书房冥思苦想,由于巡检司将明年的孟家盐引减少五分之一,孟广山大感头痛,上门求见不得,他明白是前几家勾连扩大各自盐引,减少自己与其他中小家的收益。这点减持孟家还是损失的起,不过,明年再次减少呢,虽说本家为防万一,早已在钱庄、货栈、船运等处铺开,不过,盐政的暴利还是大头,另外这是风向,是商家是否与官家密切的标志,也间接影响家中其他行当。
“唤他进来。”听到张庭求见,孟广山有点诧异,张庭虽说在三个大管事中最是年轻,只有三十余岁,不过为人一向勤勉谨慎,这般晚了前来,还是第一次,孟广山只能希望不是太差的消息。
张庭入内后,不敢耽搁家主晚上太多时间,见礼过后将今日与黄汉所谈尽皆告之,请孟广山定夺。
孟广山思之再三,有一定风险,毕竟是走私倭国物品,不过,这般大的体量这位三品指挥使必是与其他权臣、勋贵合股,风险不大,还没听说哪家勋贵、权臣因此获罪的,抓获的都是小商小民。而如果由此搭上路子,对本家钱庄、货栈扩大却收益极大,何况还可结交这位指挥使和身后人物的人脉。
“嗯,张庭,为稳妥起见,此次货物交接完毕后,你同此人去山东一趟,看看是否如他所言。如所言属实,与我两家都是好事,真如他所言,张庭,你居首功。”孟广山定下了章程。
张庭心头一热,急忙应允。
张庭第二天就开始罗列货物,调配自家船舶,三日后抵达镇江交易货款。
环绕着大明的一众枭雄们都不闲着,赵烈更是忙的不可开交,今年马上入冬,冬小麦以及耕种完毕,但是明年收获后的日程就摆在面前,赵烈指望着这片土地作为农业增收的试验田,肥料是重中之重,后世,由于有机蔬菜的热销,让赵烈的二叔眼热不已,正是赵烈从网上查询,并帮叔叔建立的高温有机催肥,经过两年才摸索熟练,在市郊大棚种菜,大幅改善了叔叔家中的收入。育肥倒也驾轻就熟。
赵烈让刘平召集百名种地的中老年军户,在镇郊的一块军田里示范了如何高温育肥。号称齐民要术所载。实际上很简单。
众乞丐军户惊疑的全部上阵,挖坑、切杆、铺层、加水,忙个不亦乐乎,至于是否相信就是天知道了,反正李先生看了一会后,不置可否的提前走了,祝英、郑益民、刘平乃是赵烈属下,苦着脸留下,刘平是赵烈交代专职负责此事,心中画魂,口中还得吆喝督促众人熟练掌握,交代人手热水,言明回去后教授邻里掌握,并不时抽检,有不照做的扣除三个月的饷银。
赵烈看着众人口是心非的应和,也懒得多说,没有结果之前,多说无益,不过,上官发话,这般人等不敢不照做。赵烈感觉自己在众军户心目中就如后世的一些官员,明明不懂农业,但是拍脑袋就是一个主意,要求下面种植一种作物或水果,大上快上,向上请功报导美其名曰何等农业规模经济带,如何为农民创收,快速捞取政绩,至于收成和善后那是下一任官员的事了。
十余天后,大批威海水师战船在福岛号于福带领下来到石岛,运来了石灰石等大批物资,数千的辽民,数十匠户,以郭涛、徐鸿为首的军余们,卸载后大部船只返回继续装载,余福留下协调陆海。石岛的喧嚣忙乱开始了,首先就是先建立码头,这是重中之重,赵烈亲自上阵,在开动仪式上训话,言道,每人月饷半两白银,供给三顿饱饭。辽民呼声雷动,民心拜服。接着赵烈领着杜立、汪全以及二十余军余,把人手分为几波,将辽民分为千总队、百总队、什队,便于派遣,开始建筑码头、地窝子,以及规划匠户所、官署、军营、住宅区,商铺区、医馆、砖窑、石灰窑口、炮台等功能区,还在船匠的建议下开掘烘干窑,忠烈祠也勘定在岛湾西部的一个土山上。在山脚还建了养猪场和鸡鸭场,由辽民妇女看护。毕竟数万人的肉食不是小事,没有肉食补充,难民的体力难以保持,赵烈要的是活蹦乱跳的辽民,不是病秧子,虽说各场当下不能马上出产甚至还得投入,不过,数月后就会大量产出,那时可是比购入节省多了。赵烈有时也是好笑,后世是精兵简政,将国企小社会的毛病去除,而他却是要在石岛建立一个小而全的小圈子。
经过几天的忙乱,总算稍有头绪,码头开建,地窝子挖掘大半,窑口挖掘大半,各个区位已定,整个石岛湾就是一个大工地,四处烟尘,熙熙攘攘、吵吵闹闹,一改此地的静寂。为了加快工程进度,赵烈寄出了水泥这般大杀器,石灰石登州就有出产,价位便宜,在赵海明的号令下,威海水师单拿出几艘苍山船运来,那真是是指挥令下谁敢不服。
黏土石岛西北就有出产,混合进窑煅烧,出窑后打碎磨碎即可,在这年代就不要指着球磨了,都是用牛拉人拽的石碾压碎,最后人工在捣碎一些,效率极差,粉末细度差上几个级别,不过,毕竟是原始水泥,干燥成行快,硬度高,大大加快了建筑的速度。不过,颗粒粗大开裂的程度有点大,用赵烈的话讲,对付吧,它毕竟不用人力畜力夯土不是,这就大大节省了时间,这么多的道路屋舍如果都是夯土建造,两年都完工不得。
赵烈还在海湾东南角建立了一个制盐厂,大明在此时还是煮盐为主,基本没有晒盐,所以人工,柴薪耗费极多,制盐成本颇高,而在后世辽宁沿海赵烈见过民间自制的晒盐场地,就是用水泥在海边沿着平缓海岸砌成几个盐池,成阶梯状,当涨潮时海水沿着入口流入盐池,满溢时封闭入口,让海水留在硬化的盐池中,利用烈日暴晒,海边大风蒸发吹干水分,留下盐晶,最上面的较浅池子最先结晶,然后用下面已经较高盐度的海水不断往最上面的池子浇去,盐晶不断增厚,如此往复。介于大明坑人的盐价,介于自家囊中羞涩,赵烈决定复制盐池,多出的海盐还可以向附近贩卖,还可以用盐腌制鱼干。
张环、蓝三、于强等渔民家庭也是全力开动,军爷发下赏格,采买大量鲜鱼,数量之大令人咋舌,小渔村能开动的渔船全体出动,小船就在湾外近海捕捞,稍大的两艘破败渔船向东到石岛渔场捕鱼。
赵烈规定早饭是稀粥咸菜,中午干饭海菜汤,晚上加餐海鲜,辽民什么时候吃过如此好的伙食,吃饭时各个如饿狼般勇猛,吃得饱穿得暖,反映在活计上那是大干快上,速度惊人。赵烈就和众人摸爬滚打在海湾边,住地窝子,吃海鲜,闲暇时自嘲这一世可过足了海鲜的瘾头,可以一直吃到吐,闻到海鲜的味都是退避三舍。
十天后,当赵烈带着四十名军余抵达赤山镇官署时,李先生看着满脸灰尘,衣服褶皱酸臭的赵烈是目瞪口呆,李大小姐更是大张樱口,半晌才用手帕掩上,皱眉不已,心道,到底是个粗鄙军汉。王悦、娟儿更是心疼的泪水涟涟。
赵烈沐浴更衣,饱餐一顿,终于可以不再顿顿吃鱼了,酣睡一夜,一解疲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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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折腾不止
readx;赵烈一回官署就宣布他不在赤山期间,诸事由李先生掌总,当下,即刻开始丈量田亩,徐鸿带领着几十个军余协助,同时,由郑益民组织军户疏通排水渠道,毕竟在海边的田亩就怕风雨侵蚀,台风带来大雨,排水不畅,庄稼泡在水里,到时哭都没地方哭去。以上两项务必在两个月内完成。其他司等到人员到位后再伺机建立。
祝英、郑益民、刘平已经是麻木了,这位爷太能折腾了,折腾的全千户所乌烟瘴气,刚刚结束育肥,又开始丈量田亩,真是没有闲着的时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位小爷瞎指挥,到时没有大的产出且哭去吧,到时只有回家找爹求告去。
赵烈把祝英等三位的田亩按文档记载丈量,这也是尽量不与这几位地头蛇发生冲突,你们上档的田亩我们无意动,但是,没有入档的田亩明春冬麦收获后请归还吧。三人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他们都是有点根底的坐地户,在上面的都司有点门路,不过和正掌实权的赵海明比不了,冲撞不起,避让为先吧,让这位衙内可劲的折腾去吧。
为了千户所的田亩丈量顺利的展开,赵烈在千户所门外通告处贴出大幅通告,向军户宣扬每户不足三十亩地的,此次丈量后,补足三十亩,旱田择地打灌井,新开田前三年不收税,第四年开始十税一。此言一出,全所轰动,要知道地还好说,地其实是不缺的,但多是坡地、洼地,好田亩都被大小军将占用了,坡地、洼地收成太薄,去了交税没有进项,甚至还得倒贴税赋、加派,于是就都荒废了,打井倒是可以很大程度上缓解干旱,不过银钱呢,军户填饱肚子都是奢望,哪里还有钱粮打井。毕竟一口深井就得十两银子左右造价,军户无能为力,千户所也是勉力维持,更不可能有余力支撑军户,于是就凭空让很多田亩撂荒。这回听说千户大人给打井,那坡地也有的种了,何况还有减免税。立时下面各个屯堡的军户向这里涌来,官署前的通告处挤满人,听人讲解通告,许多人当场口称赵大人是大善人、活菩萨,气氛热烈,赤山到处是欢声笑语。
正因为如此,清丈田亩很是顺利的进行下去。当然以徐鸿为首的数十军余也是忙的团团乱转,到处是热情的请他们先去丈量田亩的人们,由于太多的军户排队等待,逼着丈量速度加快进行,李先生坐镇于官署与几个小吏誊抄帐页,核实数目,也是疲惫不堪,就连李霖也被迫出来帮助父亲誊抄、核算,心里不知骂了多少声赵烈这个甩手掌柜的混蛋。
此时,赵烈可不知有人这般咒骂于他,如果知道,一定会大呼冤枉,他也是没有闲着,岂止是没有闲着,他如今是事必躬亲,许多的庶务没有他的拍板根本进行不下去。
赵烈此时正在石岛湾带头赶工码头,在几千人的努力下,简易码头以及栈桥就快竣工了。赵烈估算,码头停泊数艘千吨的海船不成问题。
当黄汉乘着海龙号,以及孟家雇佣的三艘海船返回到石岛湾时,码头刚刚投入使用,黄汉陪同张庭登上码头,两个人都是好奇的东张西望,黄汉上次走的时候这里可是极为荒凉的海湾,这次他与张庭看到的是几千人在汗流浃背的忙活的景象,铺在石岛海滩上,着实让人震撼。两个人刚走出栈桥,右前方几十人正在挖坑立起三丈高的粗木杆子,黄汉看了一眼,急忙前驱两步,跪拜于地,“大人,黄汉自扬州归来,特来交令。”
“起来吧,此行顺利否。”当中一个最高大健壮的黑汉问道,只见此人衣衫肮脏不整,头发散乱,脸上还有灰土,一副难民的破烂打扮,哪里有所谓的军将的影子。
“很是顺畅,这位是扬州客商张庭。”黄汉介绍道。
“大人在上,小人乃是扬州孟家管事张庭,特来拜见。”张庭跪倒拜见。虽说孟家财大气粗,不过大明是官员仕绅的大明,巨商在官员面前也得低头,地位是最低的,何况他只是一个管事。
“免礼,起来吧。海陆颠簸不定,张先生一路辛苦了。”赵烈拱手回礼。
双方寒暄完毕,赵烈把张庭请入大帐,现下赵烈还住在大帐里,没办法,官署地基刚刚打好,窑口开始烧砖,建成就是以后月余的事啦。
敬茶完毕,张庭看着在寒气中四处摇摆的茶碗的热气一闪神。
“大人,此次属下带回三万石粮,千匹棉布,两万斤棉花,还有一千铁锅,以及针线等杂货。合计属下带去的货品折价六千两银,其他剩余银两悉数带回,这是账目。”黄汉递上账目,赵烈拿起放到一旁,
“此事不忙,现下账目由李先生负责。”
张庭没想到黄汉报账也不瞒他,那只能说这位大人和属下的不在意,是的,这位赵大人对于几万两银子真是很不在意。
“大人,我家家主让我传话给大人,我家愿同大人互通有无,听闻大人这里不缺银铜,本家却是急缺此物,不知。。。。。”张庭看着似笑非笑的赵烈打个突,没有说下去,按说自己是商场老手,但是给这位年轻的大人黝黑的眼睛一看,仿佛心里的所有都被看个清楚。
“你家的铜价如何,”赵烈问道。
“我家愿比现价高两成收购。王大人成全。”张庭回道。
“你家有钱庄吧,”赵烈又问了一句。
“呃,”张庭身形一晃,“大人识得我家。”
“从未听说,不过,以这个价拿回黄铜只有钱庄才有妙用吧。”赵烈慢悠悠的说道。
张庭猛一抬头看向赵烈,一时无语。要知道铜回去后钱庄翻砂成铜钱,那是几倍的利润,不过,这钱见不得光。所以赵烈一说,张庭心中一跳。
“我这黄铜常年都有,铜我可市价与你,不过,铜钱之利你家让与我两分。”赵烈点点张庭:“我知你不能做主,回去与你家家主知晓再议。”
“大人,小人一定把大人的要求带回家主,并处成双方的合作。小人以为家主多半赞同。”张庭不亏商场老手,话说的滴水不漏,合作成功,我是努力处成的,日后以功臣见面,如不成功,那是家主不同意,而我是赞同的。
“好吧,黄汉,准备酒宴为张先生接风。”赵烈吩咐道。
张庭再三推脱,赵烈只是不许,于是张庭留下赴宴。
此后,在一个时辰的时光里,张庭见识了什么是日理万机,这个时段里,只见各色人等走马灯般的求教赵烈。有的是窑口出砖的分配,有的是地基的石料已是不足,有的是木料供应已是断了,还有是今日可否为一队辽民发饷,林林总总让张庭眼晕,这是千户大人,怎么这般像孟家家主,方方面面的人物都要大人掌总。可偏偏年轻的千户驾轻就熟的分配,让众人尽皆满意而去。至此,张庭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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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初现模样
readx;时间在忙碌中逝去,一个多月转瞬即逝,当第一场大雪来临时,石岛海湾全部变了模样,海湾正北出现了几条笔直的大街,官署、街市、医馆、军营,甚至还有公共浴池,不过这些都是主要建筑,在几条大街上孤单着矗立着,西面则是大片大片的窝棚,一直延伸到山脚下,威海的难民已经全部转移到石岛,连赵猛、万基都来到石岛,破虏军也进入军营,匠户营也投入使用,赵烈把威海水师的匠户头袁义、郭福等匠户抢到石岛,只有船厂沿海规划出大致的框架,黄汉、汪全早已是奔赴闽南重金雇佣造船作匠,冶铁作匠,大量购进闽铁以及玉米种子。
砖窑、石灰窑口黑烟吞吐,忙碌不已,里面还在不停的烧制砖瓦和石灰石,这些物件在不停建造的石岛都是急需的。相邻的匠作坊,也是整日响声不断,动静不小,兵甲和火铳、火药都开始试制了。成衣厂也已经全速运转,为难民制作成衣、鞋袜,为将士们制作战袍也排上了日程。
在赤山镇的官署里,赵烈抿着热茶在听取田亩的丈量结果,
“大人,此次田亩合计二万六千余亩,其中上田六千余亩,洼地五千余亩,坡地一万四千亩,其中坡地,洼地大部撂荒。”徐鸿响亮的声音回响在大厅,“另外,各个军户田亩已是重新登记在册,不足三十亩者已是尽数补足,按大人要求,还从辽民中挑选了几百户两千余人发放了田亩。”
“大人,各地催肥尽数完成,现下只是每隔数日察看热度,添加热水,个别军户懒惰怠工,属下连着百户一起打了板子。罚扣了饷银。”刘平把催肥的事项禀报一番。
“好,非常好,”赵烈也是非常满意,官署中几十人都是廋了一大圈,赵烈也是不吝赏赐。“奖赏每人十两白银,尽忠国事者就应不吝奖赏。”
徐鸿激动的跪下拜谢。十两银子那是近一年的饷银啊。
祝英、郑益民、刘平也是感慨万分,几个月前,几人以为赵烈大张旗鼓的丈量田亩,以为是为自己贪墨田亩做足功夫,谁成想赵烈竟是真的把田亩全数分给这般泥腿子,在老官场来说,实在想不明白赵烈求的是什么。大冬天的来回奔走,风尘仆仆,吃的是大锅饭,穿得是破衣烂衫,没有克扣粮饷畜养家丁,也没贪墨田亩敛财,这般的军将几人从未见过,几人整日家胡思乱想也没弄明白赵烈此人,在大明官场赵烈可算是独树一帜了。
李先生则是暗自点头,多半年前,赵烈激辩大明形势时,可谓有苏秦、张义之辩才,张良之远见,这几月来则是具备张太岳之实干,诸葛亮之事必躬亲,阅历颇丰的李先生也无法确切的评价赵烈,从未风闻过此等样人,文武皆通,执着实干,将来成为戚爷?岳爷?都不像,实无法明了此子将来的成就。赵海明真是好福气啊,自家儿子年纪比赵烈大上不少,如今还是拘泥于书堆中缺乏阅历,纯粹的书呆子。两者差距不足道。
赵烈吩咐官署调派好人手整修灌渠,开春三月挖掘灌井。此事还由刘平、徐鸿负责。
千户所招募百名文员,这些文员将会成为学堂先生,教习辽民儿童粗识大字,同时在军中教授兵丁,此事由李先生负责,数十年苦读,最后金殿唱名光宗耀祖的只是极少数,三年一殿试只取三百名而已,而全天下在科举之路上奔走的生员不下几十万人,不中之人不知凡几,许多人变卖家产才勉力支撑着学业,如此数次不中,即是贫困不堪,因此能当个吏员有份粮饷则是许多寒门子弟的心愿,赵烈不愁招不到人手。
最后,赵烈又一次做出了令众人震惊至麻木的决定,春季坡地全部种植番薯,洼地全部种植高粱。这是神马东西,高粱向来都是种在坡地上的,赵大人能不能不这般胡闹,要知道田亩产出乃是千户所根基,一旦产量大损,全千户所都得闹腾起来。李先生也咔吧着眼睛把赵烈归入还须历练的行列。不过,李明峪没有多说什么,赵烈正在兴头上,也许遇到点挫折反而是好事,左右是损失些钱粮,赵海明赵大人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区区数万两银子还赔得起。
在一片静默中赵烈满意的回到石岛湾,正式整训破掳军,组建水师。
组建水师,是着眼将来,水师是赵烈心目中的首要,作为后世中人赵烈太明白水师是自家生死的关键,目前这点根基实在是不足道,南方几大势力都是数百艘海船,当然大船少,大多是百吨,甚至几十吨的小船,不过这也不是赵烈可以比拟的。水师组建必须是立足长远,宁可人等船,不可船等人。赵烈从辽民中召集了三千多名渔民后代,或是海边长大的粗识水性的青壮组成水师,只是这般水师只有几艘鸟船、沙船,一艘苍山可以操练,只好分批整训,在石岛湾内外这通乱转,闲暇时间让他们走队列正军纪,他要的是水师劲旅,不是简单的水手,一定要用严格的军纪和艰苦的操练磨练出来,才能可堪大用。
水师兵丁们在石岛湾的熙熙攘攘的整训倒也让冬季的石岛湾不是太过空旷,有了一些人气。
海船啊,还是太少了,可造船就必须先备好木材,本地的木材只有石岛西北山上还有一些原始林木,赵烈打算派人砍伐下来,但是还是太少,杯水车薪。赵烈早已派顾五岳雇船到朝鲜购入,在大明沿海人类几千年的砍伐,合用造船的树木真是太少了,福建、两广木材还不够几大势力瓜分的。在北方,只有东北有大量的原始林子,后世的黑吉两省地界上原始林子无边无沿,可惜,赵烈只有眼馋的份了,如今那里的主人是建奴,和赵烈不对付,那么就只有朝鲜林木可用了。好在山东距朝鲜真是不远,木材也是不贵,否则赵烈得愁死。
造船的木材用窑口烘干出来,也得放置三两个月才能使用,自然干燥的木头那是三五年后的事了,因此木料大规模下来那是数月以后的事情了。
由于没有太多的船匠,也没有太多的老料,赵烈只是让几十名船匠带领千余辽民学徒开始建造渔船,现有的渔村的小船出海不远,收获的鱼量有限,远不能满足需要,几万人的肉食暂时只能从海里来,每天所需巨大。现在船坞上建造着五艘几十吨的渔船,速度极慢,没有多少人是会造船的,大量的时间在作匠讲解、示范、开工、出差子、停工、讲解、返工等轮回中消逝,加上缆索、棚帆、铁钉、铁索、锚具、防锈等都要从无倒有建立,赵烈怀疑明年开春能不能见到渔船下海。
这一日,赵烈在船厂巡视时终于听到了近一段来最好的消息,船队回来了,是晒得黑红的张鼓声乘福海号来报,赵烈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心头肉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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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诸事纷扰
readx;赵烈乘坐福海号来到大山子岛,看到多出了四艘福船,还有两个船型怪异的海船,登上码头,李虎以及几位船长,各船头目跪迎赵烈,随后众人先后进入议事厅,张鼓声奉上此行收获的账目,赵烈大约看了一眼,收获了十五万两白银,铜六万斤,硫磺八万余斤,粮食一千余石,太刀七百余把,棉帛七千余匹,丝绸一千余匹,折扇一千余,倭磁两千余,大小金银判两千余,具足十余副,铁甲六副,皮甲三十余,铁炮四十余,朝鲜火铳二十余,大筒六具,铁枪六十余。福船四艘,朝鲜海船两艘。
“人员损失。”赵烈大略一看放下,他首先过问人员,对于初建的水师来说每一个海员都是珍贵的。
“大人,我等还是沿用上次方略行事,朝鲜船不战而胜,而倭奴船中第一船,第二船没有抵抗,反而是最后的三号船拼命抵抗,被我等三船夹击俘获,我军损失六人,受伤八人,其中致残两人,朝鲜,倭奴皆无活口。”李虎施礼禀报。
“阵亡人员详细登记了吗。”赵烈问道。
“大人,阵亡兵丁的姓名、家眷、子女、亲族尽皆造册。”张鼓声近前禀报。
“下发此次赏银、饷银、抚恤银与家眷,衣冠葬在石岛忠烈祠,我亲自拜祭。”赵烈吩咐道。
“谢大人怜悯。”一众人等齐声拜谢,都是久经沙场,以往都是海葬了事,发点抚恤银两,至于忠烈祠,不是没有,但都是有品阶的军将,至于船头、小兵入忠烈祠从没听说过。从今日始,普通一兵也可进忠烈祠,配享香火祭祀,值了。
“致残人员入千户所,各分得五十亩田亩,田亩由公中派人打理,收益归个人所有。”赵烈再加把火。
“多谢大人,谢大人怜悯。”众人尽皆跪拜于地。
“起来吧,”赵烈眼含热泪对着众兵将说道:“诸位为国为民奋勇杀敌,本官为你等所做菲薄,惭愧至极。”是的,来至后世的他对于这等为国献身的勇士深深感激,他们的死带来的是难民的希望,大明万民的希望,也是他赵烈的希望。
众人也是眼含热泪齐道不敢。
“好,大家还得看开些,逝者已逝,铭记在心则可。”赵烈安慰一下众人。“张鼓声,今日就下发赏格、饷银。”利益还是最关键的,及时发放关乎军心士气,赵烈决不能像大明赏功一般来回报赏脑残的用上几个月,甚至一年,真的出现后世话讲的情形,赏功到了,人却不在了。
众人轰然应诺。
当天晚上又是一个欢乐的夜晚,安全归航,赏格下发,众水师官兵一醉方休。
第二天,赵烈召集众人,告之船队修整一段时日,先到石岛修缮船只,然后船队随自己南下公干。
石岛船厂中忙碌万分,渔船先放到一边,所有的人员对船队的大小十三艘船检修,大的毛病没有,小的毛病到处都是,帆的破损,桅杆的碎裂,底仓的漏水,甲板的更换,船底的防水。这个过程也让从没见过海船内部的学徒们大开眼界,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让他们受益匪浅,终于有了点阅历,抓住点门道,而不是原来的门外汉了。
赵烈此时又得到个好消息,匠作处来报,畜力的锻锤终于琢磨出了样机,赵烈闻言大喜,立即来到了匠作处,匠作处位于海湾西北的山脚下,为了将来的扩充,圈占了百余亩的空地。这里有一股不小的山溪流过,正适合水利机械的使用,不过,夏季半年的水流尚可,入冬后,水量减少,畜力就比不可少了,石岛湾的条件就是如此,赵烈已经是很满意了。
刚到营门,一众匠户跪迎赵烈,随后到了大的棚户里,只见一大一小两个台子立在那里,赵烈仔细一看,与自己告之的脚踏米臼差不多,只是改变间距的方式,分成两种,一种全部粗大精铁构件组成,前杠较长,锤头粗大,速率较慢,乃是重锤,锤击刚出炉的生铁锭子,另一种是粗细小了一圈,前杠较短,速率较快,乃是后续精加工的轻快击锤,两者各有用途。
“大人,我等各做了十个样机,前杠粗细、长短、间距等各不相同,把库里的闽铁大部用掉,”说道这里,郭福偷偷看看赵烈。
“郭头,此为公中事物,不吝物件,无妨。”赵烈马上安抚了一下郭福脆弱的小心脏。
郭福马上眉开眼笑:“大人,我等多次试用,选中了各一种锻锤,又详加改进,制成这两种锤台。”
“开动试制。”赵烈发话。
“遵命。”郭福马上命小工拉来两头黄牛套上开动。
另一边一个铁匠用大号铁钳钳出一个十余斤重的烧红铁锭放在锤台上,只听乓乓的重物锤击之声,只见铁锭逐渐变薄,铁匠将铁锭移动让其受力均匀,薄到一定程度将其移到下一个锤台,锤击速度快而轻,这时又上去一个铁匠,两个人用铁钳不断移动铁板,十几分钟后终于一块较为均匀的铁板终于成型。
赵烈率先鼓掌,众人随后鼓掌,郭福更是兴奋的满脸通红,也不知从何时起,赵烈逢高兴事就鼓掌的习惯风靡石岛,真是上有所喜下有所好。
“郭头,此台制成,你等功勋卓著,着奖励白银百两,另,今后改进一项效用,奖励白银三十两,水力锤台奖赏有效。”赵烈继续嘉奖,此气可鼓不可卸。
“谢大人恩赏。”众工匠同声拜谢,激动不已。前趟是火器组得了奖赏,今次终于轮到自己扬眉吐气了。有的人已经想到家中婆娘看到银两时两眼放光的情形了。
赵烈又画出一种简易的板甲,让郭福试造样品,就是上身分为前后两片,分别用锻锤打造,再用皮革合体,有了锻锤,这个板甲制造简单,节省成本,文山甲每个甲叶的打造,人力、时间、金钱真是耗费不起。这个板甲腰部有铁裙,腿部有铁护腿,除了铁裙,其他的都没有甲片,大大节省时间。
袁义一边旁观可是体会到上番郭福等人羡慕嫉妒恨的心情了,比自家多五十两呢,他可是不想火药配方纪效新书就有,他只是摸索出来,比锤台可是容易多了。
“袁头,你等打造火铳铳管用何器具,本官意欲一观。”赵烈此前没有打造火铳,主要是对生铁的材质没有信心,人力捶打精铁产量可怜,成本太高,还有鲁密统可以应付,此番,锻锤已成,生铁捶打成精铁成本大降,火铳终于可以提上日程了。
袁义立时心花怒放,大人终于给我等机会了。
“大人随小人这边一观。”袁义引领赵烈来到离此较远的另一作坊,只见一角有两个钻台,袁义操作一番,赵烈问明钻头就是用百炼精铁,后有转轮以及把手转动就可,不过,赵烈只觉哪个地方别扭,又说不出来。
“多长时间可以出一根铳管。”
“禀大人,最快也得二十五天方可。”袁义回道。
尼玛,赵烈吐槽了一下这龟速。
“赏格,试制出加快的法门,每加快一天奖十两银子。”赵烈又祭出巨奖这一大杀器。
袁义等工匠登时被巨大的惊喜包围,口中语无伦次的回应。
赵烈事多人忙,起身回转,出门外刚上马,奔出没几步,蓦地想起了什么,打马而回,众工匠刚刚恭送完毕,还没来得及返回,只见大人打马驰回。
“袁头,取支笔来。”赵烈终于想起为何这般别扭,因为袁义所用的钻头没有螺旋,只是个光秃的钻头。赵烈不懂太多的后世的机械知识,不过,日常生活常见的螺旋转头还是晓得的,大致用笔画了出来,赵烈不知,他无意中解决了另一问题,由于铳管近一米的长度钻铳时工匠得小心翼翼,不让钻头跑偏,虽说铳管,钻头已经固定,不过钻头的磨损还是造成铳管的薄厚不一,而螺旋钻头那是可以大大加强稳定性。
袁义苦着脸看着图样,心中吐槽不已,小爷,如果真是好用,我等的奖励就飞了,您能不能不要这么能干,留给我等一口汤水啊。袁义一抬头看到赵烈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中一突。
“袁头,虽说画出来这个物件,不过,侧边纹路与前方钻头角度还要多番研试,此次改进时间的赏格不变。”赵烈还要多树典型,如何在意这点小钱。
袁义老脸一红,忙跪拜谢恩。
最后,吩咐袁义,陈福两人尽快把两千多分来的辽民锻炼成熟手。
赵烈回到大帐,只见赵达正与两个中年人谈笑,看到赵烈回来,赵达忙上前禀报,文登县范项问、颜君宜求见。
只见范项问是一个四十余岁微胖的男子,另一个颜君宜黑瘦的三十余岁模样。
范项问刚刚到达石岛,已是震惊不已,赤山镇的伙计向他禀告新来的千户大人引来数万人口在石岛湾大兴土木。范项问立时觉得有商机,不过难民没有银子,商机有限。下一次接到禀告,万余难民发饷,还有数千军户拿饷,这下,范项问坐不住了,拉上好友颜君宜来石岛一观,范项问一看之下大惊,整个石岛湾忙碌不堪,市镇、港口、船厂、窑口,加上数万人口,这是一个新的城镇啊,登州城才多少人口,现下,还没有商户入驻,大好机遇啊。
“大人,我等是文登县的商民,小人名唤范项问,乃是范记米铺,范记酒庄的东主,这位是我好友颜君宜,乃是颜记杂货的东主,今闻大人赴任特来拜见。”范项问低眉顺眼的递上承仪。
“无功不受禄啊,范东主,颜东主必是有事登门,说吧,什么事。”赵烈劳累一天,希望快刀斩乱麻。
“大人,我等观闻石岛没有商户进驻,未能方便生计,故此贸然前来,望大人成全。”范项问笑容可掬的回道。
“当然可以,不过,本官乃是军将,快人快语,此地商铺只租不卖,另外商税十五税一。”赵烈也是笑眯眯的回应。
“大人,不可通融一二。”范项问试探问道。
“不可,哪家来此一视同仁。”赵烈正色回应。
范项问与颜君宜相视一眼,同声应是,两人不觉得租赁商铺有什么不妥,将来不妥,随时可撤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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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忽悠老孟
readx;晚上饱餐一顿让赵烈吐槽不已的海鲜后,赵烈幸福的早早酣睡过去,结果,不到半个时辰,余大宝叫醒了赵烈,扬州孟家的船队到了,孟家家主求见。
靠,这日子没法过了,自己好歹也是三品大员的衙内,大明五品的军将,这日子过的太苦逼了,连个睡个好觉都不得,恼火归恼火,赵烈还是坚强的更衣来见,此时可是任性不得。
孟广山听到张庭的回禀,心中不满那是肯定的,我可以提高铜价,但是参股我的买卖还是算了。孟家生意中不是没有官员的股子,不过,那也是扬州城正管官员的股子,你是山东的千户而已,不过,紧缺的铜银还是让他割舍不下,给他两成股子,自家赚的还是大头,只是这般被拿捏面上须不好看。于是孟广山仔细盘问了赵烈此人,孟广山印象深刻的是张庭所说,引领几万人开拓海湾,自己同难民一起劳作,一样的伙食,睡得是帐篷,特别提到帐篷漏风吹的茶中热气四散的情形,孟广山深为钦佩,不过,孟广山是个大商家,合作的前提是有帐算,他从此看出的是,这个人有大志向,也许有大前途,可以见面详谈。思量几日后,就拿定主意,于是与张庭乘船而来。
孟广山来之前,已是得知了赵烈年轻,今日见面后,还是惊诧了一下,太年轻了,不知是否适合银铜生意,要知道这可是见不得光的。
双方见面寒暄已毕,赵烈开门见山,“上番,我与赵先生所说的条件,不知孟东主考虑的如何。”
孟广山有体会到张庭所说的一点,此人说话直来直去。
“大人,鄙人想问一点,这银铜供应能否断档。”这是孟广山最关心的。
“孟东主放心,本官保证不会断档,常年都有。”赵烈心想,大明只要紧缺银铜,周围输入的银铜就不断,海上的大好事业才刚开始而已。
就因为你是官,我才是如此慎重,要知道官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不过,你也不是扬州地界的,大不了一拍两散。
“好吧,大人,我孟家愿于大人精诚合作。”孟广山决定不再拖延,毕竟对方手中有着银铜的底牌。
“好,孟东主爽快,那就祝我们两家生意兴隆了。来人,上宴款待贵客。”
上的当然是海鲜大餐,螃蟹、海参、鱼翅、金枪鱼等等,当第一次品尝时,那是极为鲜美的,不过,天天如此嘛。。。,嗯,你懂的。
酒桌上推杯换盏,气氛十分热络。
席间孟广山有意无意的表示,经营的不易,现任的官员的打点,新任的官员得打点,驻守太监得打点,市井泼皮得打点,平日商税不可拖欠,官府临时加税更不可拖欠,无论赔赚以上环节都得打点,意为小子,我的股子里别人的多了去了,两成不少了,你得领我的情。
赵烈闻言一笑,此言多么熟悉,后世在商场上不只一人念叨过,甚至自己也说过,官本位的时代,商人的苦恼都一样,想把生意做大,不可能不与官员打交道,否则哪来的大机遇,可是一旦与官员牵连,这就是定时炸弹,你只能祈祷此人别出事,出事也别被有心人利用打击自己,否则一不小心就是家破人亡。自己在医药公司就避免不了与卫生局,医院领导交往,否则你卖给鬼去,当年自己是谨慎再谨慎,尽量收拾好收尾,以免被牵连。今日老孟所言,激起自己往昔回忆。
“退不得,退则家族财产荣耀即刻败尽,进则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一入商途进退不得啊。”赵烈给孟广山的话做了总结。
孟广山惊诧万分,这是不到二十的小屁孩说出的话吗,这应该是在市井商途厮混几十年的老油条说出的话。
赵烈对孟广山、张庭所表现出的惊诧十分满意。
“想我中华几千年,耕种田亩,是我商人流通物种,耕作铁器,是我商人开矿冶炼,万民口粮,是我商人勾通有无,使米丰不伤农,米荒不死人,四季交替,是我等改进器械,织布贩衣,远处交通不易,我等改进车马,水路艰险,我等改进舟船,天堑变通途。我等还要将养一众属下,帮手,佣工,还要上税募捐,打点官场,然,数千年矣,奸商之称不绝于耳,士农工商坐于末席,微末之辈。”赵烈为商人这个几千年的悲情角色做了总结。中国几千年把生产性的坐商和流通性行商统称商人,大号奸商,极尽侮辱之能事,无利不起早,囤积居奇,甚至大文豪白居易也出来凑热闹,商人重利清理别之类的诗句,更是把商人订上了重利之极的标签,真是千年不朽啊,尼玛,白大人可以明面有粮饷,私下里收取供奉,商人不挣点小钱,让他在家里饿死啊。此类人可说是千年仕绅阶层的代表,嘴里边大骂奸商,私下里或是任官贪腐手段无穷,或是对佃农苛以重租乃至逼死人命,卑劣无耻至极。
孟广山、张庭眼眶发红,这些话太精辟了,太对我等苦逼商人的胃口了,说是巨商,也就是对属下、奴仆发发威风,地位上那是国中老四,谁憋屈都可以骂上两句,谁有权力都可以勒索一下,谁手中有刀枪都可以抢劫一下。孟广山恍惚发现自己的地位是如此低下啊。
“然,泰西诸国以商立国,商人开设矿山、工场、商铺,组成船队互通有无,直至出国贩卖,养活大批部属,商人向国君上税,国君负责其安全,国君提高税金须与商人协商。”赵烈真是羡慕现在的英格兰,英格兰的崛起,就是大商人、大资本家的资本主义的胜利,大大限制了过去无上的没有节制的王权,取消了过去国王予取予夺的特权,建立了契约制度,并奇迹般取得了平衡,建立了君主立宪的国体。最终极快的超越西班牙、葡萄牙等国成为日不落帝国,而其他法国、俄国、西班牙、葡萄牙等国还陷在王权的烂泥里左右为难,国王的一时兴起就能让大商人们鸡飞狗跳忙乱不堪,经营的秩序和连贯性更是无从谈起,税目税率变幻不定,让他们的经营大吃苦头,影响的是整个的经商环境以及上交的赋税,进而最终耽搁了国力的提升,等他们终于挣脱王权束缚时,大英帝国早已一骑绝尘了。
“大人,这世上还有如此国家。”孟广山实在是不相信,太颠覆孟大商人的几十年的认知了,他心道,小子,你不会是消遣我吧。
“此非虚言,孟东主遇到弗朗机商人一问可知。”赵烈不怕他问,西欧巨变马上展开,契约精神是西欧公认的。资产阶级巨变来临了。赵烈也是迫切需要大批的商人等围绕自己身边,随风好借力嘛。改变这个时代只靠自己是痴人说梦,只有建立一个全新的阶层才能办到。今天,就是要在老孟的心里种下这颗种子,生根发芽是一定的。
这一天孟广山是一夜无眠啊,赵烈讲的这一切让他彻夜无眠,什么时候大明才能有这样的日子,是真的吗。
赵烈倒是睡的很好,每日辛苦,每天晚上都是睡的极为香甜,他可是不知道白日里的一通忽悠让老孟辗转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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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南下澳门
readx;孟广山第二天早饭后,就带着护卫在石岛湾转,东瞅瞅西望望,踅摸了整整两天,当他游历到石岛东郊一个最大的在建房舍时他打听到的结果让他瞠目结舌,此处是忠烈祠,孟广山回想一下,没错确实是石岛最大的房舍,此处竟然是忠烈祠,忠烈祠在大明并不稀奇,大明卫所都有建有忠烈祠,战死的军将以及夜不收等战死后牌位进入忠烈祠,年节配享祭祀香火,不过,忠烈祠的规模如此之大,远在官署之上却是孟广山仅见。
第三天孟广山带着满腹疑团终于乘船离开了,当然是留下万斤铁料,带着几万斤的铜料离开的,赵烈豪爽的表示,东西你先拿着,银钱下趟再结。赵烈希望孟广山在南京西面,南面帮忙找寻硝石矿,可采出来卖给赵烈,赵烈因为后世医药的关联可是知道那里有硝石矿,因为伴生芒硝,而芒硝就是中药材。中原硝石不多,这里是赵烈唯一知道的地方,以后,火器大行其道,硝石还是得多储备一些。
赵烈就要出发的前两天,黄汉、汪全乘船归来,此行满载而归,带回近百名船匠,四十余名冶铁匠,大量的玉米种子,番薯的种子甚至会种玉米、番薯的老农带回十余名,四万余斤的闽铁,赵烈对于这个番薯很感兴趣,拿来一看原来就是后世的土豆,虽说没有红番薯产量高,不过,土豆即可当粮食吃也可做菜,一举两得啊。
赵烈大喜,感觉最近事情还是很顺,此次闽南之行带回的都是石岛急需的人才、物件,赵烈马上安排玉米番薯晾晒入库,冶铁匠进入匠作处,船匠进入船厂,暂时先适应北方的气候,饷银照开,就是等原料等气候,前几日赵秦氏来信,已经和登州本地的几家合伙开了三家煤矿,建了炼焦厂,并开了一家石灰石矿,建了两家金矿,当然分润出去的也不少,现下家中的家仆派出大半,就是忙于此事,并且很快就会向石岛供货,赵秦氏也因此坐镇家中,不能前来石岛,很是想念两个儿子。
赵烈吩咐万基、赵猛负责石岛海湾一切事宜,尤其注意难民的取暖,不要有所损伤,如果煤铁到货后,先行试制冶铁,寻找合适的煤铁,先到都是未知的煤铁,不知内部含量是否适合炼制精铁,只有试制后才可定下来以后用哪种煤铁。
听说要到澳门,黄汉不顾辛劳,说什么也要去,说是福建海面很乱,遭遇多家人马,要不是船队颇有规模,武备齐整,肯定是会动手抢劫。自己毕竟去了一遭,比较熟识。赵烈明白黄汉就是个不甘寂寞的人,不凑这个热闹心里难受。
赵烈带着李虎、赵达、黄汉、余大宝、张鼓声、唐显文、齐威等人以及十三艘战船浩浩荡荡南下澳门。船上配备了四倍的水手,共计近两千人,赵烈此次是打算大收获,当然是多做准备。路上见习水手们操船,老水手们教导,新水手也是进步飞快,当然菜鸟毕竟是菜鸟,风平浪静时,看不出来,一旦有非常天气恐怕这些人就会露馅。
十余日的航行后,天气渐暖,海上风平浪静,海鸟飞舞,船上众兵丁刚刚准备例行的上午操练,瞭望台传来消息,有大队的船只靠近,赵烈下令船队戒备,三声号角响起,船队的船只队形靠拢,顿饭过后,四艘海船接近船队三里内,只见上面全都悬挂统一黑色旗帜“李”,四艘船中一艘是一百余吨的福船,另有两艘近百吨,还有一艘几十吨的海船,赵烈用望远镜遥望,只见对方船上众人一身短打扮,衣服斑杂不一,发须散乱,船上还备有两门千金弗朗机,赵烈命令炮手戒备,卢元带领众炮手紧张备战。
当双方接近到两里时,赵烈下令鸣炮警告,福海号船侧一具千金弗朗机向一侧空处发炮子铳三分,沉闷的炮声传将开来,四艘船只转向靠向一旁,船队与其相向而过,赵烈知道这是哪家海商或是海盗的船队,这时的福建、浙江、广东的沿海应是群雄并起,赵烈只记得有郑芝龙、刘香,这些海盗为了海权相互厮杀了近十年,郑芝龙才一统南海,独霸海贸,现在这些海盗可是赵烈的好帮手啊,没有他们郑芝龙出头肯定更早。
接下来的日子里,船队几乎天天遇到海商、海盗,甚至有几艘海商海船为了安全跟随水师船队后方,而海盗船对于大队结阵而行的水师船队也敬而远之,船队终于安全接近澳门,在与几艘商船分道扬镳后,赵烈下令船队换装,降下水师战旗,人员换成普通海商及仆从的装束,一时全船人员服饰也是斑杂无比,甲板上堆积了一些从船舱里运出的杂货以掩盖几门大炮,赵烈来此之前就已打好劫掠澳门葡萄牙人的主意,此时如果赵烈腰缠万贯,当然可以重金招募葡萄牙各色工匠,购买葡萄牙西式帆船仿制,不过,以赵烈现有的财力只能望洋兴叹,而时间又是赵烈最不愿丧失的,于是劫掠就成为了唯一的可能,赵烈此行带了两万两白银充门面,以海商面目进入澳门。
“李虎,你带四艘海船与我隔一天进入澳门,黄汉,你与我隔三天进入澳门,记住,不要暴露水师面目,船上人员尽量不要下船,只留必要的人员在甲板上,千万切记。”临分开时,赵烈再次叮嘱,李虎、黄汉领命而行。
还有四天就是农历春节了,赵烈带领五艘商船进入澳门,赵烈命令除了水手、炮手、披甲都留在舱内,严令不可外出。
临近澳门西湾,可以遥见一座炮台,此时,一艘葡萄牙小艇近前询问。
克里希托.达尔马今年三十余岁,乃是驻澳门海军的一名水手长,乃是澳门老土著了,自从十年前作为商船水手到达澳门后,因为澳门议事会海事委招募海军,于是达尔马流了下来,至今已是在澳门娶妻生子,葡萄牙老家科英布拉的父母兄弟已是模糊的记忆了。前些时日,临近中国人的春节,到澳门进货的商船大增,达尔马小小的发了一笔,今日是他带领八名水手乘小艇巡视,远远的望着五艘大小福船靠近,达尔马满面笑容的仿佛看到一些金银向自己飞来,大明海商许多是走私商,许多枪炮犯禁物品的买卖须避开大明官府,像达尔马这般粗识明语的葡萄牙人那是必不可少的牙人,收入颇丰。
赵烈饶有兴趣的看着小艇靠了过来,看到了几百年前的西方人,这也是一景啊。
克里希托.达尔马用那半生不熟的汉语喊话,
“你们已到澳门海域,停船接受检查。”
赵烈吩咐放下软梯,放他们上来。
赵烈看着克里希托和另一名士兵爬上船头,只见两人头戴带沿的小圆铁盔,上身穿收腰蓝色上装,胸前带有大片褶皱,斜背着一把带鞘弯刀,下身着肥大的收膝灯笼裤,膝盖下是黑色长袜,黑色皮鞋。
“明人,我们要检查你们的船舱,是否有违禁物品。”克里希托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
赵烈努努嘴,唐显文笑嘻嘻的递上一个布袋,克里希托用手一掂量,嗯,颇为沉重,几十两银子是有了,不错嘛,大土豪啊。
“咳咳,嗯,平托,船上空荡荡的,没有什么物件啊。”克里希托说道。
另一个黑色长发,个头矮小的葡萄牙士兵点头应是。
“明人,福船随我等身后入港,不要进入葡萄牙王国海军锚地。”克里希托傲慢的吩咐了一下刚来的大明土包子。
赵烈看着两人下船回到小艇,望着远处的澳门,只有一个印象,租界,嗯,确切的说是租界的雏形,毕竟这里还有大明的衙门,不过也只能管管明人的小事,整个澳门的军政大事都由葡萄牙人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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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邂逅
readx;随着前方的小艇,船队依次进港,由于还有几天就是大明春节,港中的商船不多,只有不足十艘,有福船,有广船,也依稀看到最北港湾里三艘葡萄牙战船,三桅软帆,由于停在港口,主帆、斜帆都已收起,几艘船相对于盖伦船来讲不是很大,不过相比于福船和广船来讲可是不小了,赵烈眼馋的眺望了许久方罢。
坐船停稳后,留下赵达掌总,赵烈带领着李虎、黄汉、余大宝、唐显文、齐威等三十余名伴当鱼贯下船,当赵烈脚一踏上码头,腿稍稍一软,这般长时间在海上飘着,方一登陆,还不是很适应,走了几十步后一种踏实的感觉才充裕全身,赵烈从没这么长时间的座船的经历,第一次感到陆地的亲切。
第一时间,码头上各色人等围拢过来,葡萄牙人,明人都有,各个口音不同,不过不是扛活的苦力,就是对缝的牙人,毕竟许多海商带来的货物卸下,采购的地点、价格都与这些人相关,年根下海商不多,都想揽个活计好过年,他们能够将商人们所需的物件提供出来,甚至让你对于价钱也有个数,还可以雇佣他们游历澳门,总之你只要付银子,他们就能帮着你忙活。
反正是货品不多,就由黄汉上前与几个牙人搭讪,赵烈等人在一旁旁观,只见衣冠齐整的多是葡萄牙人,大明人大多是扛活的苦力,各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蓬头垢面。而葡萄牙牙人则是面带傲色,昂首四顾,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嫣然是脚下这块土地主人的气派。
赵烈撇撇嘴,十七世纪初啊,澳门就是洋人是上等人,明人是二等奴了,行政、财税、驻军、司法表面上还在大明的香山县令手中,实际上都是葡萄牙人说了算,而主人大明王朝就是一年收个些许地租,一两万两商税的牌位了,啧,澳门半岛年租金两万两银子,真是让人无语啊,真心的便宜啊,不说和远的地界比,就同日本长崎比,德川幕府自设长崎通商,大明、尼德兰人、弗朗机人等来了只有购买商铺经营的权利,行政、财税、司法、驻军都由德川家任命的长期奉行所主持,愚昧的中央帝国许是地大物博,些许土亩自是不放在心上,倭国土地珍稀,一寸田亩都是十分珍惜。
赵烈无心再在码头呆下去,带领众人走出码头,沿街向着北方走去,街两旁大多是西式建筑,统一的圆拱形的门窗,出入者泰半是葡萄牙人,大多是黑色须发,褐色的眼睛,男女衣着与明人相比,较为紧身,色彩也明快得多,一众伴当都是年轻力壮的棒小伙,看到葡萄牙女人皮肤白皙,束腰隆胸的装束,几乎把眼珠子瞪出来,猪哥样尽显。
葡萄牙女人毕竟不同大明女人,有的回瞪过来,引得一众猪哥笑闹不止,有的则是抛个媚眼,让一众人等立马丢了魂,总之让这帮大明土包子笑料百出。
赵烈前世阅历深厚,虽说没结婚,不过,倒是经历过几位女友,深知好女人是可遇不可求,好皮囊好找,内在美难求。对于一众人等的模样一笑置之。
“唐显文、齐威,你二人各领着三个人,仔细打探春节时澳门都有什么活动,尤其是总督,城防司令以及炮台,军队的行踪,不要吝惜银两。”赵烈吩咐道。
“遵命。”两人躬身回应。
几人走后,赵烈继续沿街北走,来到一处较大中式院落,只见正门上方议事厅匾额横挂,下方写着葡萄牙文。
北方是一个广场,人流较多,赵烈一行人来到此地,只见有不少摆摊卖货的小贩,更是有一些大大小小的乞丐,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现下的赵烈不是前一世时的赵烈,对于大明流民、乞丐之多多少有了免疫力,不过看到围绕广场一圈几十人的衣衫褴褛的乞丐,还是慨叹一声,民生多艰啊。
一阵阵哭声传来,一处地界围拢了一些人,赵烈靠近一看,只见一个妇人倒卧地上,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不断哭叫,余大宝上前查看,回头对赵烈摇了摇头,**岁小女孩边哭边看着众人,脏乱的头发,肮脏的面容,黝黑的带泪眼睛刺痛众人,三四岁的男孩则是扎着手无助的哭喊着。
赵烈长叹一声,唤过两名伴当,吩咐去买一副棺木葬了妇人。不过这两个孩子着实令他头痛,按说跟他回转山东,进入难民营最好,不过毕竟孩子小,不知道能否经得起风浪,留在此地又交于何人,问了问四周人群,这里可有善堂,也是不得而知,正在此时,一个三十余岁的葡萄牙妇人近前来,口中生硬的汉语说道:“这位先生,我家小姐决定收养他们。”
赵烈看看妇人,犹豫了一下,这时只见一个金发的葡萄牙少女走了进来,只见她身高足有一米七出头,身穿淡紫色的套裙,腰身收紧,胸前扉边,把大好的身形显露出来,脚穿黑色皮靴,金色的长发披肩,面容白皙,颧骨微微突出,脸颊微微凹陷,湛蓝的眼睛看着两个孩子,眼中微微带泪。这个姑娘的容貌一时让赵烈失神,因为葡萄牙人大部分是黑色须发褐色眼睛的,只有少数金发碧眼的,当前少女的美貌更是惊人。
“先生,我叔父在这里经商,还是颇有资财,今看孩子可怜,我做主收养这两个孩子,望先生成全。”少女微一屈膝,用较为生硬的汉话说道,语调生硬,不过语音清脆悦耳。
赵烈左手抚胸,微一躬身,“小姐多虑,我也是看他们可怜,帮他们葬母,不过过些时日,我就要乘船出海,深怕孩子受不了颠簸之苦,今有小姐出面收养他们,我是求之不得,多谢小姐。”
少女惊疑的看看赵烈,一身大明装束五大三粗的赵烈怎么看也不像知晓西式礼仪的人,不过偏偏这个人施礼就是用的西式礼,她微一屈膝,呼唤妇人抱起男孩,自己拉起小女孩,欲转身离去,赵烈让余大宝拿出二十两银子奉上,少女不肯。
“小姐自葡萄牙万里而来,收养我大明儿女,我等大明人不尽心尽力,岂不让人羞愧。”赵烈坚持。
“好吧,多谢先生。”少女屈从。
“小姐芳名可否告之我等。”赵烈微笑求问。
“我叫亚历山德拉.洛佩斯。”少女回道,西欧礼仪来说,女子告之他人姓名,并无不可。
“我叫赵烈。”赵烈回报了自己的姓名。
少女回礼后,同妇人带着两个孩子向北走去。
赵烈望着两人远去,心动不已。
“头发是黄的,眼睛是蓝的还凹进去。天下还有这等夷人,啧啧,公子,今日可算开眼了,开眼了。”余大宝憨笑着嘟囔着。
“少见多怪,无知。你也就是个棒槌。”赵烈横了一眼余大宝。
“是,我本来就是棒槌嘛,家里老妈老是这么说我。”余大宝憨笑更甚。
我了个去,遇到这个憨货,赵烈也是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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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探查澳门
readx;唐显文带着两个人走在澳门的街道上,望着眼前的人和物,心中感慨万千,老唐家世代就在水师营当差,老军户了,到了唐显文父亲这一辈子上,有了个船只营造的差遣,也就是修缮船只的差事,勉强糊口,好在家里孩子不多,只有两个儿子,老唐咬牙供两个儿子上了私塾,一年前,指挥使赵大人的公子聚集了军余差遣,唐显文为了让弟弟唐显武继续读书辞了私塾,自己跟随赵公子差遣,这半年领上了一两的月饷,还时不时的有奖励,比老爹几年的粮饷都多。而今又跟随公子见识了夷人风物,他明白这都是公子带来的,也知晓自家前程系于公子一身。
此次公子让自己带人打探消息,就是初步信任自己,这回一定要办的妥当,让公子看看自己的手段。
唐显文交代一个人拿银钱询问街上乞丐,自己则带着一个人来到澳门一个有名的酒楼汇聚园,刚一入门,一个伙计上前迎客,
“两位爷,楼里请,不知还有几位。”伙计笑容满面的问道。
“两位,我说,把你们拿手的好菜三冷三热上六道,最好的酒上两壶。”唐显文摇头晃脑摆出一副二世祖的蠢样,就差在脸上写着咱不差钱。
“两位里边请,本店。。。。”伙计口若悬河喋喋不休的抱着菜名。
大厅里已有两桌酒席,唐显文到了一个空桌坐定,袍袖一展,不耐烦的喝道,“挑最贵的上六个,修要罗嗦。”一副我有钱,你宰我啊。
伙计心中偷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好嘞,两位爷擎好吧。”伙计忙到后厨报菜。
唐显文仔细听着另外两桌客人的谈笑之声,须臾,唐显文听到一桌也是外地海商,到这里交接完瓷器/生丝,吃过饭就打算返还,而临近的一桌的几个则是当地的大明商人,平时多有联络,赶在春节前聚聚,其中一个中年胖子喝的面红耳赤,另两个瘦子喝的二麻二麻的,胖子喋喋不休的说着,今年春节午时在议事厅,弗朗机总督、议长、议事们宴请弗朗机商人,大明商人,自家也收到请柬,如何如何有面子。
唐显文听到此处心中一动,一抖袍袖,笑眯眯的站起身来,来到邻桌,躬身一礼,“几位兄台,小弟汤显,来自松江府。听闻几位谈及总督、议长,不知是何官员,几位兄台可否不吝赐教。”
中年胖子斜睨了一眼唐显文,心下不屑,看看装束就知道又是内地来的土包子,“小老弟,弗朗机总督那是弗朗机皇帝任命的澳门总管,议长那是澳门议事会的议长,在澳门,只要我等向弗朗机人纳税,拜领天主教,就不用给香山县那帮大老爷们纳税服役了,弗朗机总督那就是澳门的土皇帝啊。”中年胖子边剔着牙边给大明土包子科普着。“我罗某在澳门当地大明商人中那也是数得上的,这不弗朗机总督这才屈尊给我也发了请柬,啊,哈哈。”罗胖子的一脸得色是说什么也挡不住了,脸上的肥肉乐的直颤,让人看着都替他揪心。
另两位瘦子二麻二麻的配合着,什么弗朗机人的请柬如何得来不易云云。
唐显文笑容更甚:“今小弟一到澳门就遇到三位兄台,甚是有缘,今日老弟做东,还请三位兄台赏面与我啊。”
罗胖子顿时大笑,“这怎么好意思,老弟,破费了。”脸上肥肉颤动更甚。这副席面本是罗胖子撑脸面自掏腰包,当下冒出这般二货做东,罗胖子何乐而不为。
一时间杯来盏去,几个人喝的好不热闹。
“老哥,兄弟我以后也是打算常驻澳门,不知春节时能否带老弟见见总督,毕竟在澳门经商,没有弗朗机总督照拂不好办事啊。”唐显文看到罗胖子略一犹疑,即刻加了码,“老哥,只要能见到总督,老弟事后承仪千两,另外给予总督承仪千两。”
罗胖子双眼一瞪,好家伙,大手笔啊,千两白银,赶上自家店铺半月纯利了。罗胖子自咐这小子是打算在澳门常驻,不过不与当地官府打好关系万事不顺啊,在大明各地此事是司空见惯了。
“好说,好说,不过,”罗胖子难得的老脸一红,特么的老子也与他们不熟啊。“老弟,某只管引荐,咳咳,某与总督没见过,咳咳,与议长也是见过几面,咳咳,不熟,不熟。”
唐显文笑呵呵的回应:“兄台能够引荐就好,没有兄台,我等也见不到弗朗机大老爷啊。此就是罗兄之功啊。”
“哈哈,”罗胖子越看唐显文越顺眼,真是送财童子啊。“老弟啊,你且放心,此事包在兄长身上。”
酒席最后尽欢而散,各留地址而去。
齐威,身形高瘦,老爹是威海卫水师营一艘海沧船的老船员,家里孩子众多,很是贫寒,从小大字不识,玩水长大的,自到二公子手下,习武识字,初识了千余字,齐威明白识字的前途毕竟是不同的。这半年来,月饷、奖赏不断充实着家里的钱袋,比老爹、大哥齐武粮饷加起来还多,老爹老妈常常笑不拢嘴,齐威明白家里改变的缘由。
此番,二公子交代的事物,齐威领人奔波一天,用脚量了一天的澳门,旁晚才疲乏的前心贴后背的回到码头。
晚上饭后,赵烈聚集起一众人等来到福海舱内,唐显文、齐威一一介绍了澳门的情形,全澳门共有一千余名葡萄牙人,其中有商人、雇员、牙人、仆役、军人共计三百余人,现下澳门共有两座建成炮台,分别是中央炮台,葡萄牙军队和总督官署都在这里,还有妈祖阁炮台,这个规模较小,再就是还在建造中的东汪洋炮台。
“大人,我与罗姓商人商定春节当日定下一同到议事厅见总督。”唐显文将下午同罗长山的商议一一道来。“大人,事发仓促,属下斗胆定下这般,望大人恕罪。”
“很好。唐显文临机决断,立下奇功。赏银百两。”赵烈不吝奖赏,唐显文当机立断,这是赵烈希望的,以后一众人等都会各领事物,临事决断是必须的,此番能够见到总督,就可以施用多种手段。
“多谢大人赏。”唐显文大声回应,瞥了一眼齐威,略显得意。
“大人,属下亲自到大炮台去了一次,营门把守严密,六人值守,两个时辰一轮换。比我大明卫所兵可是强多了。”齐威回道,并附上简易舆图一份,表明了简易街巷,一看就是用心了的。
“好,心思缜密,逐一探查,无有遗漏。赏银百两。”赵烈看了后很是满意,继续大发赏格。
“多谢大人。”齐威也是这般大声应是。
“你等互有长短,应相互帮衬,不可误了正事。”麾下互相竞争赵烈是喜闻乐见的,不过关键时候不能互相拆台。
“遵命。”众人齐声应诺。两人立马一缩脖子,明白大人敲打了他们一回。
接下来,众人一同筹划如何行事,大家你争我夺,你攻我防,互借其短,到了深夜议定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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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再相逢
readx;第二天一早,赵烈把大部分人手撒了出去,证实消息,打探葡军虚实,坐实葡军实权人物。真是一通忙乱,辰时末,人员分散出去,赵烈则带着李虎、余大宝以及两名护卫向商铺街区走去。
赵烈出入于葡萄牙人开的商铺,找寻一样物件,不过很可惜,没有找到,赵烈不禁十分失望。
终于在议事厅东北向的一条街上较大的店铺中看到了它,两把燧发短铳交叉着挂在柜台后的木板上,铳身上散发着半哑的钢铁光芒,手把两侧镶嵌着镂空钢片的装饰,赵烈定睛看了看,心中波动了一会儿,然后问道:“几两银子一把。”
“一百两银子一把。”回答的是生硬的汉语。
赵烈吓了一跳,太贵了。这才看到是一个三十余岁的葡萄牙女店员回答的。刚进店就被手铳吸引了,没太注意看人。此人身形矮胖,面色黝黑,嗯,非常眼熟。
“呃,这位女士,我们昨日见过。”赵烈想起这位就是昨日同亚历山德拉在一起的女士。
“尊敬的先生,昨日,在议事厅前广场我们见过。你可以叫我的名字玛塔。”也许赵烈在玛塔心中的印象不错,玛塔报出了自己的姓名。
“玛塔女士,你们这里有多少把这种手铳。”赵烈说话间却是向四周看看,寻找某人的靓影。
“先生,我们大约有十几把。”玛塔略一屈膝,笑着回道。
“嗯,女士,我们全部都要的话,多少两银子一把。”赵烈笑眯眯的问道。
“这。。。我问问小姐。两位稍等。”玛塔从后门进到后进。店内只留下一个高瘦的老头。
赵烈环顾四周,只见有玻璃器皿,有餐刀餐具、钟表、单通望远镜。还有火绳枪,哥特式半身甲、全甲、十字剑,瓷器、丝绸等等货品颇全,这里明显也是中外商品的集散地,肯定兼营伢行的生意。
开门声响起,玛塔当先进来,接着身穿黑色长裙围着紫色围巾的亚历山德拉进入室内,赵烈感觉室内顿时一亮,亚历山德拉微一屈膝施礼,赵烈扶胸躬身回礼,
“尊敬的先生,听闻您要买下我们所有的短铳。”亚历山德拉微笑着问道。
“不,不。”赵烈摇了摇头,亚历山德拉同玛塔一愣,赵烈颇有意味的看看两人疑惑的表情接着道,“如果有这样的长铳,我也都要了。”
“哦,圣母玛利亚,我以为先生要毁掉诺言。”亚历山德拉抚胸轻叹。“我们还有三十余枝长铳,不过没有装饰,只要五十两一枝。”
“好,我们说说一把短铳的价钱。”赵烈与亚历山德拉开始砍价,不砍不行啊,实在是贵的肉疼。太贵了。经过一番杀价,长铳在五十八两,短铳在三十三两银上定下,赵烈又收刮了全部的单筒望远镜又买了几个座钟,六套盔甲。最后结算,三千八百余两白银。
赵烈叫余大宝回船提银,自己在店里等候。
三千余两白银不是特别大量的交易,不过,这些都是奢侈品、军械,店里肯定是获利颇丰,亚历山德拉也是很满意,不禁笑容满面。
“洛佩斯小姐,这是您家族的生意。”赵烈借机搭话。
“是的,这是我家同我叔叔的生意。”亚历山德拉笑着回道。
“洛佩斯家族除了有这铺面,还有海船吧。”赵烈看看四周。
“是的,我们家还有两艘商船。现在由我叔叔带领回葡萄牙去了。”亚历山德拉提到葡萄牙眼神一黯。赵烈注意到这一点。有故事啊有故事。
“神圣罗马帝国内战爆发了吧,西班牙和法兰西开战了吧,航路还通畅吗?”赵烈问道。
亚历山德拉漂亮的蓝眼睛疑惑的看着赵烈,这个明人怎么知道欧洲的事情,近几年西欧以法兰西、尼德兰等国同西班牙、神圣罗马帝国等国间的战争愈发激烈,可说是短时间内看不到结束的希望,说白了,就是为了争夺西欧霸权的战争。“开战了,从这里到地中海的航线还算顺畅,毕竟有葡萄牙不少海外领地可以停靠补给,不过英吉利海峡那里就不安生了。”英格兰先是暗中资助法兰西、尼德兰,其后赤膊上阵公然反对西班牙,英吉利海峡当然对于西班牙葡萄牙人来说就不安生了。
赵烈觉得自己快要融化在这一片蓝色的海洋中,亚历山德拉的眼神纯净而美丽。
“贵国还是西班牙的属国吧。”赵烈颇为开心的看着亚历山德拉的惊诧。
“是的,还是尊称西班牙国王为王上。”亚历山德拉下意识的回道,心里暗叹这个明人对于西班牙葡萄牙的关系还真都晓得。
“贵国也是生存不易啊,后起的尼德兰、法兰西、英格兰在海上虎视眈眈,马六甲还在贵国手上吗。”赵烈是真心想问问,当下的欧洲大事,赵烈只是了解一些基本的大事,还就是公司旅游时了解的一些粗浅东西,只能靠现时代的人帮忙补充完整。
“马六甲?”亚历山德拉疑惑的问道,显然没有听到这个称呼。
赵烈一时惊诧,难道自己穿越到大明,竟然把马六甲穿没了,不能吧,那还有哪没了。难道这个世界不一样了。
“就是进入印度洋前的狭窄水道,在那里你们有块领地。”赵烈死死盯着亚历山德拉,因为亚历山德拉的回答决定了赵烈的三观是否移位。
“哦,您是说马拉卡领地吧,在那个位置只有这一个领地。”亚历山德拉微笑的回答。“不过,尼德兰人不断骚扰各个领地,在日本又进入长崎,排挤我们。”
赵烈长出一口气,抹了把汗,我说么,小小的我小小的一穿不至于影响地球地形地貌的地步。赵烈三观立马归位,这还是他熟识的世界。
“小姐,在我大明生活还习惯吗?不思念家乡吗?”赵烈随口问道,自己也是缓口气,刚才是太紧张了。
“这里的气候和葡萄牙差不多,只是略略潮湿一些,至于家乡法鲁,我今生不会再回去了。”亚历山德拉神色恍惚了一下,眼中泛起蓝色的海水。
一旁的玛塔递上白色的手帕,亚历山德拉擦了擦眼睛。
“对不起,洛佩斯小姐,让你想起了不好的事情。”赵烈看到亚历山德拉的泪水,自己也很是难受。
“没关系,都过去了。”亚历山德拉展颜一笑,明媚又回到脸上,美丽的容颜一时让百花失色。
“洛佩斯小姐,两个孩子还好吧。”赵烈问起那两个小孩。
“还好,姐姐还很痛苦,弟弟还好些,希望他们早日忘掉前时的苦难。多谢先生挂念。”提到孩子,亚历山德拉眼睛明亮许多。
“是我应该代大明人感谢小姐,毕竟您救助的是我大明的子民。”赵烈鞠了一躬。
亚历山德拉马上回了一礼。
“我家公子在家乡也救助了几万难民啊。”李虎的声音恰如其分的响起,他算看出来了,公子对于这个弗朗机姑娘动心了,嗯,娶回去做个姨太太也不错。
赵烈心里给李虎竖起双大拇指,不亏是久在父亲身边行走,深得其味,这句话说的这个时机恰到好处,大慰吾心啊。
“哦,公子,这是真的吗。”亚历山德拉惊讶道,不经意间露出齐整的贝齿,惊诧的目视赵烈,很是可爱。
“是,这是真的。”赵烈不自觉的挺一挺胸背,以肯定的目光回视亚历山德拉,赵家救助了数万辽民没什么不能说的。“家乡洪水泛滥,灾民无数,我等仕绅责无旁贷,自当救助他们。”
“哦,圣母玛利亚,您一定是上帝的仆人,为他们带来了上帝的福音。”一旁矮胖的玛塔在胸前画出十字,模样虔诚极了。
呃,赵烈这个憋屈啊,这是我的决定,我为我自己和老赵家自豪,关洋神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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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初次约会
readx;直到回转码头,赵烈仍然回味与亚历山德拉相处的气氛里,进入船舱,赵烈强迫自己回到行动总指挥的角色里,毕竟此次的行动成败太关键了。成则霸业有望,败则死无葬身之地,容不得他三心二意,心猿意马。
晚饭后,在福海号船舱里,出行的一众人等向赵烈禀报了澳门种种,也让赵烈知晓了当下澳门的形势。
原来,名义上的最高长官澳门总督,实际上是由葡萄牙摄政西班牙国王菲利普四世的表妹女公爵曼图阿任命,由于西班牙国王只能坐镇国内,葡萄牙则由其表妹曼图阿监管,而最为几乎最远的领地澳门,对于她的命令阴奉阳违,城里掌握实权的是议事会议长阿隆佐.费尔南德斯,他是事实上的城防司令,军队司令费利佩.冈萨雷斯上尉更是其早年军中好友,职务更是由他这个议长任命的,也只会听命于阿隆佐。
得知这一消息,赵烈庆幸不已,如果到时控制了总督,议长趁机溜了,到时乐子就大了,恐怕议长不会在意这位总督的死活,只会负隅顽抗,拥有三处炮台的澳门立时就会让几艘中式海船灰飞烟灭。
另外,城内军队只有四百人左右,其中陆军不到二百人,大都驻扎在中心炮台,有大小五艘战舰,其中两艘战舰马尼拉护航未在港内。
赵烈宣布,制定具体的行动计划,以及各处的负责人,老规矩,大家可以畅所欲言,查缺补漏。一直到亥时末,几经争吵、反复才制定出大略的方案,赵烈最后发言,对于大家认真的态度以及方案表示满意:“最后,我要说,行动中尽量减少伤亡,不过,有人赋予顽抗,也要果断击毙。对于葡萄牙人不滥杀无辜,也不必抱有太多同情,不要被他们的彬彬有礼欺骗,葡萄牙人在占领中东、印度、锡兰以及马六甲、巴西时靠的不是彬彬有礼,而是舰船巨炮,只在巴西就造成几百万的土著人死亡,而他的近亲西班牙更是造成美洲数千万土著人灭亡,同属欧洲的后起海上强国尼德兰人前几年入侵我大明福建更是造成我大明死伤千余人,所以说他们就是强盗,不过是以国家为主的抢劫,我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罢了,没什么可歉疚的。”
一众人等大多在水师指挥府中接受过赵烈简易世界舆图的教导,当时对于赵烈对于欧洲列强坚船巨炮步步紧逼的说法,还是将信将疑,现在澳门看到西夷人的军队、巨舰,都心悦诚服,众人轰然应诺。
第二天一早,赵烈派出人手勘察线路,按照计划,唐显文、黄汉先进入官邸,接近议长,控制住他和众位议事,同时外面控制议事厅,然后在半路上围歼前来接应的大炮台葡军,最后控制海军,掌握全澳门。
于是,最后被确定为伏击地点的议事厅北的小广场极为紧要,赵烈上午专门来此探查,只见广场北峡南宽,正处于东北方的大炮台到议事厅最近的路上,加之广场上人流较多,易于混于其中突起暴袭,实在是伏击的好地点。
接着,赵烈又一次来到亚历山德拉的店中,特意邀请她一起到广场给流民乞丐分发物品。亚历山德拉欣然同意,这也是她乐于做的。
当赵烈身着藏蓝长衣,黑色方巾,脚蹬薄底快靴,与穿着黑色束身长裙,紫色围巾以及黑色短靴的亚历山德拉并肩前行时,赵烈心里泛起强烈的违和感,一路上不断吐槽,尼玛,这是什么年代的时尚秀呢,对比太过强烈了吧,正宗的中式男装pk正宗的西式女装,关键是不相配啊。
广场上此时仍有近百的流民、乞丐,一众属下立即开始分发食品、厚衣物以及被褥,登时,众流民围拢过来拥挤起来,都想尽快领到食品、衣物,幸亏赵烈带来的人手众多,安排众人排队领取,收拾了几个不听话的刺头,终于现场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赵烈与亚历山德拉则寻找难民中的小孩子,给他们分发糖果点心,让这些流离失所的幼童感受一下过年的短暂快乐时光。
“去岁西江发水,我们那地都淹了,冬天实在撑不下了,听说这里还算富庶,就一路乞讨过来,现下就我们两个撑下来了。”面对亚历山德拉的询问,做父亲的含泪一边看着狼吞虎咽的大口吃着点心的幼儿一边回答道。
“孩子的妈妈呢。”亚历山德拉含泪问道。
“前些天死了,两个姑娘和大儿子卖了,也算给他们个活路,不用和我们一起受苦。。。。”做父亲的说道这里,再也讲不下去,干瘪的胸膛起伏不已,显示了主人的悲痛。
亚历山德拉用手捂住红唇,泪水夺眶而出。
这是怎样的人间惨剧让父母变卖了自己的全部儿女,如果不是幼儿太小,没人要,也被卖了吧。赵烈一旁看着这个四十不到的男人枯廋的身体,略微斑白的须发,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默默无言的把五两白银放在男人身边,拉起亚历山德拉转身离去,全不管男人一迭声的感激,也没顾及亚历山德拉的娇羞。
赵烈四处环顾,心下凄然。这就是自以为天下中央的老大帝国,一个连大部分国民吃不饱饭的国家让百姓如何爱戴保护。赵烈北望中原,当下陕西的干旱已经发生,一个让大明失却四分之一人口的天灾**就要降临,一个让中华大地后退到农奴制的黑暗时代就要来到。到时,眼前的惨剧将不断在北中国上演。
亚历山德拉刚被赵烈拉起细长的玉手时,登时有种连羞带怒的心理,不过赵烈近乎痉颤的大手,咬紧牙关的面部,让她马上平静下来,没有挣扎,这一刻,她仿佛走进了赵烈的心里,虽说近二十年来,随着西班牙对葡萄牙的收刮加剧,不断有农民和商人破产,不过与大明比,还算幸福的了。亚历山德拉侧面看着赵烈含泪遥望远方,忽然明白他是为他们国民悲伤,自己一个葡萄牙人况且为此难过,他作为一个明人应该是怎样的哀痛啊。
赵烈交代手下宣布一直到春节,每天下午都有食品分发,就与亚历山德拉返回,须臾,身后传来一阵欢呼,这是流民听到消息的欢庆,不过,这也让赵烈泛起罪恶感,毕竟此番是利用了他们。这让赵烈再也没有与美同行的兴趣。陪同亚历山德拉回到店里,赵烈感谢她后,匆匆回返码头。
亚历山德拉在门口看着赵烈远去,感到赵烈的变化,他眼中的热烈、坚定消失了,取代的哀伤以及茫然。亚历山德拉心中为他担心,难过,这时,她相信赵烈在家乡救助了数万人。一直到晚上休息时,她才蓦然发现,她为赵烈担心了一下午,这以前从未有过。
赵烈所在舱室的油灯亮了半夜,内外的压力让他毫无睡意,他思量许久,只能说前方希望很大,不过困难重重,每一步都不能走错,才能跑在农民军和建奴的前面。
第四十五章 拜码头趟路子
readx;第二天早上,赵烈收拾心情继续出发,没有时间停顿,该死的贼老天没给他太多时间,眼前的澳门有他需要的一切,他必须拿下来,他需要及时的行动,而不是无用的彷徨。
赵烈带着李虎、余大宝、齐威,来到澳门铸炮厂,这里现在是由万奴.卜加劳继承,开创这个远东第一炮厂的老卜加劳已经退隐,毕竟年岁已高,也该颐养天年了。
小卜加劳近几年春风得意,澳门铸炮厂作为远东最大最先进的铸炮厂,北到日本诸国,南到菲律宾的西班牙人,雅加达的尼德兰人,后来的法兰西人,英格兰人都来这里定炮,最近连北方的庞然巨物大明帝国朝廷以及广州、福州地方水师也来买炮,更别提各国各地的海盗、海商,这让铸炮厂生意兴隆,收银子收到手软,小卜加劳向上帝祈祷,远东的混乱永远不要停止,这样他的生意才会愈发兴旺。
当赵烈见到小卜加劳时,看到赵烈如此年轻,他也是比较诧异。
“卜加劳先生,我想再这里订购四门九磅炮,四门十二磅炮,不知你们什么时候可以交货。”赵烈根本没问大炮的价钱,给小卜加劳的感觉就是这位小爷不差钱,他只关心交货快慢,小卜加劳就喜欢这样的豪客,人傻钱多嘛。
“这位先生,由于我们手中订单过多,因此您要订制,只能在三个月后交货。”小卜加劳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说道。在远东,大加农炮你只能到这买来,明国的仿制弗朗机炮不能作为主力舰炮,没有大加农炮的船队在海盗多如毛的南海航行那就是找死,所以我不急,你急。
赵烈也明白,他假装不悦,砸吧了一下嘴,无奈的说道,“某只是对于你们能否按时交炮有疑问。”意味明显,你们有这么多的产量嘛,让人怀疑啊,到时收了我的订金不发货,我找谁去。
“我能否有幸请您参观一下炮厂,我想到时你的想法一定会改变。”小卜加劳傲然说道,他的炮厂是不容置疑的。
正和我意,赵烈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露出怀疑的意思也就是为了深入炮厂探查的目的。
小卜加劳引导赵烈一行来到炮厂,只见厂子占地极广,分为铁炮厂,铜炮厂以及冶炼厂,厂子里工匠正干的热火朝天,显然小卜加劳没有撒谎,确实忙碌。赵烈注意到厂里九成以上都是明人炮匠,这也是由于葡萄牙人实在是人口太少,不得不培养出大批的明人工匠赶工,谁让炮厂的生意这般好呢,赵烈此时却是心中暗爽,这批中国第一批近代重工业产业工人就要归自己了。
赵烈对此表示满意,交了一千两银子的订金,转身离去,暗示齐威关注这里,到时接收大员就是齐威,要把一切有用的人物装走,这可是赵烈垂涎已久的了。
赵烈又马不停蹄的来到最大的内港船厂,名义当然是定制远洋海船,船厂的管事王明与其会面,得知赵烈打算定制西式大帆船,王明有些惊诧。
“老弟,红毛甲板船船体宽阔,开动灵活,船速较快,利于远航,以前也有大明人打算定制此船,不过,此船我大明船头可是不会操软帆,而洋人水手不多,礼聘不到,许多海商就此放弃,老弟定制海船,此点至为紧要,否则到时连船厂都开不出去。”微微发福的中年大叔王明点明此中要点,意思是小爷,搞明白西夷战船和福船、广船的不同再说吧。
“多谢老哥指点,不过水手家里人已在马尼拉定好了。此次定船都是某的主意,某就是相中了大帆船高高大大的样子,大气。”赵烈满脸的不在意,给人以不差钱的二世祖模样。
王明点到为止,只要到时,不要将错漏推到船厂身上就行,至于这位爷是否方一出海就搁浅沉船与他无干。
接下来在赵烈奉上一份不菲的承仪后,两人相谈甚欢。
赵烈得知船厂也是忙碌非常,自从四年前尼德兰人进攻澳门未果,其舰队和英格兰舰队加大打击西班牙商船,葡萄牙商船,澳门被迫下重金定制战船,前年,去年分别由议事厅下单定制了四艘战舰,两大两小,还有葡萄牙海商,大明海商,海盗定制的海船,以及渔船,船厂也是忙到吐血。探明船厂工匠可以定制西式帆船,又参观了刚刚下水的一大一小两艘战船,和一个葡萄牙海商定制的三艘盖伦帆船,赵烈大喜,这马上就是自家的物件了。战舰舰和商船的船型差不多,都是三桅帆船,只不过,战舰的下层甲板打通以便摆放重炮,而商船则是多个舱室装货,战舰分别是三百五十吨和三百吨,商船则是四百余吨的。赵烈的心情马上是多云转晴,真是意外之喜啊,不过自家的水手驾驭这些帆船可是够呛。
最后,王明又带赵烈认识了船厂的造船师平托.加西亚,明人匠头赵魁,都是近四十的年纪。赵烈交谈几句,发现两人对于中西船型都是十分熟悉,赵烈认为这是在船厂的最大的发现,在十七世纪的大明熟知西方技巧的人才就是最宝贵的财富。
赵烈又派人打探了船厂,索具厂里九成都是明人工匠,更觉满意。不要小看索具厂的作用,船上的软帆,绳索,连接件都是索具厂制造,这是造船的很大一部分,就算赵烈把船厂整个搬到山东,船造出来,没有索具,总不能用中式帆船的硬帆吧,因此索具厂也是要全部打包拿走的。
克里希托.达尔马在码头上呆的颇为无聊,因为马上到了春节的缘故,来到澳门的海商剧减,克里希托的心情不大好,
“若昂,替我值守一会,我回家看看。”
“克里希托,一会还有力气走回来吗,啊,哈哈。。”圆胖的若昂猥琐的笑着说道。
“若昂,你羡慕吧,我是已婚人士,回家有热茶、点心伺候。你小子回家只有凉水吧。”克里希托反击若昂,刺激了一下还是孤家寡人的若昂。
“两位很闲啊,不知现下有没有时间。”一个声音在两人身后传来。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张鼓声和另一个明人来到面前。
“哦,张,不知有什么事情。”几日间,在张鼓声有意交好的情况下,几人已是十分的熟悉。
“克里希托,我们公子打算定制你们的大帆船,由我负责,不过,我从没见识过,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帆船。”
“呃,这个,”克里希托略一迟疑,张鼓声识趣的递上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当然若昂也是收到一个。
“可以,”克里希托立时眉开眼笑,满意的看了张鼓声一眼,“不过,到时,你不要多言,我偷偷的带你进去,你大约看看就好。”这个朋友没白交啊。
张鼓声满脸笑容的点头应是,只要让他登船看看就好。
晚间,又是在福海号的舱室里。
“大人,葡萄牙人在港的三艘船最大一艘是三百吨,有炮三十门,另两艘是二百吨,各有炮二十门,船刚整修过,船员都在,不过都很松懈。只有早上人全,其他时间都偷跑出去享乐。”张鼓声把船上所见逐一禀报。
“很好,鼓声,记你一功。”赵烈没有忽视这三条船,毕竟三条船上可是武备齐全,如果城内接战时,船上的水手们组织起来反攻,将会是个**烦。当下,可以放心了,即使有事,恐怕一时之间船上连人手都凑不齐。
不过,为防万一,赵烈还是计划到时派出数十人监看战舰和水手,小心无大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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