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从驿卒开始当皇帝TXT下载从驿卒开始当皇帝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从驿卒开始当皇帝全文阅读

作者:秋来2     从驿卒开始当皇帝txt下载     从驿卒开始当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六十四章分锅大会(求月票)

    可是崇祯任命他们有什么用?

    纵然是洪承畴也是稳妥起见,并没有派兵厮杀掳掠的盆满钵满的清军。

    多尔衮率军经迁安县青山口出关,得胜返回沉阳。

    倒是靖辽侯吴国俊领兵进驻遵化虎视眈眈想要抢一抢清军臃肿的辎重,余者皆是不敢靠前。

    首辅刘宇亮听到卢象升阵亡的消息,连忙逃走,生怕自己也步入后尘。

    就在清军撤走之时,吴国俊向刘宇亮提出,清军已经向东北遁归,我军应该抄掠或者后截,以免再次遭到对方:“官兵免送”之羞辱。

    但是刘宇亮即使会和了洪承畴、傅宗龙等人也不敢邀击,反倒答复不必如此节外生枝,万一清军闻风复返,莫不如任其饱掠而去。

    可傅宗龙是一个想要干实事的人,他会和吴国俊在武清、蓟州、冷口关夹击清军,取得小胜,直到清军完全出塞,才停止军事行动。

    清军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且辗转如此之久,大明没有打过一场歼灭战,将领们也不敢正面迎击。

    一味的尾随跟踪,像个痴汉。

    再加上朝廷中枢调动不灵,前线飞报军情,兵部不敢擅自做主,要事事请示皇帝,坐误战机。

    待到清军走后,兵科给事中张缙彦第一个上书皇帝,陛下,咱们得追究诸臣工战败的责任。

    他从头到尾的数,第一便是从墙子岭入口,有罪者吴阿衡、吴国俊、邓希诏;

    第二是青山口再入的清军,有罪者巡抚陈祖包,总兵陈国威、监军孙茂霖。

    第三是丢失城池,有罪者卢象升、总监高起潜,总兵王朴、杨国柱、虎大威、侯拱极,赞画杨延麟、巡抚张其平,总兵刘光祚、总监方正化。

    第四是失陷藩封,有罪者是督察刘宇亮、总督傅宗龙、总监高起潜,以及调发逗留诸将李绩、祖宽、郭进善,巡抚颜继祖、总兵倪宠。

    第五是坐视清军出关,有罪者刘宇亮、傅宗龙、陈新甲、高起潜、刘光祚、王朴、杨国柱、侯拱极、祖大寿。

    最重要的是兵部尚书杨嗣昌身负国防重任难辞其咎,诸臣之罪全都在他身上。

    内阁滚滚猪公也难辞其咎,尤其是以首辅刘宇亮最为严重,无安内攘外之功,致鲁莽之笑料。

    甭管你是活人还是死人,都不能避免被分锅。

    这个奏疏不仅是分锅大会,他还批评诸多臣工游谈浮论,不肯实心办事,不要以为敌军退去就可以安享太平了。

    崇祯批阅之后,接受了他的意见,要杨嗣昌主持失事诸臣的查核工作。

    当杨嗣昌给出了相同的意见,崇祯思索半天,改为边防、城守、入援、调度四个方面,分别核查,按律处理。

    杨嗣昌得到回复之后,再次上书。

    崇祯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名单,开始为底下几个官员主动开开脱。

    总督傅宗龙,担着残局,自然不可能有所建树,因此被斩,属实是罪责过大。

    总督陈新甲,麾下的精兵都归了卢象升,后面的则是归了傅宗龙,新收的皆是零散败兵,勿要苛求。

    督察刘宇亮,未成师以出,未终局以定,勿要苛求。

    赞画杨延麟,书生入幕,怎能擅长军事,勿要苛求。

    总督卢象升,以丁忧之身,忽做卷甲勤王之事,捐躯报国,勿要苛求,相比较吴阿衡不同,一个是失火之人,一个是救火之人。

    这些人崇祯都给减轻罪责,他认为失职严重的有副将祖宽,违期不进,粉饰他词,难逃大法。

    其中关宁军重将总兵祖宽救援济南不力,迟滞不前,被崇祯下来夺职,以“失陷籓封罪”处死。

    卢象升领军镇压起义军时,曾夸耀军中唯有祖大乐、祖宽等人最勐,且杀敌最多。

    祖宽是祖大寿家仆,后被收为养子,性骄横,兵马所过之处焚毁民宅,奸银妇女,比清军有过而不及。

    崇祯第一个处置祖宽,也是在敲打祖大寿。

    总兵李重镇,弃总督卢象升而逃,应当重处。(当时在高起潜麾下听令)

    总兵王朴,先行撤走,后提兵满万,坐视不救,削职。

    最终崇祯审批后,定下五等罪证,守边失机,残破城邑,失陷藩封,失亡主帅,纵敌出塞,并且开出一张惩治清单。

    太监有蓟辽总监邓希诏、分监孙茂霖,巡抚有顺天巡抚陈祖包、保定巡抚张其平、山东巡抚颜继祖。

    总兵有蓟辽总兵吴国俊、陈国威、山东总兵倪宠、援剿总兵祖宽,李重镇,以及副将下至州县官,一共三十七人。

    因吴国俊是受到邓希诏以及吴阿衡等人的邀请,后续又主动袭扰清军,功过相抵,不以追究。

    所以一共有三十六人被抓,直接被崇祯下令在西市同日处斩。

    这是崇祯自从登基以来,惩处封疆失事最为严厉的一次。

    愿不得卢象升宁愿战死,也不愿意逃跑,运气不好的话,结局不过是在西市口一起被处斩。

    从三十六人变成三十七。

    唯一的幸运儿吴国俊站在人群当中,看着一波波大明忠臣被皇帝下令处死,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反正皇帝真要敢杀了他,以他的战绩,就是自掘坟墓。

    吴国俊可是崇祯剿灭锤匪,灭杀皇太极的希望。

    所以崇祯也是轻拿轻放。

    帝国的无双上将,皇帝真正信任的靖辽侯则是在思索着贺大帅什么时候能够入主中原?

    他倒是觉得按照清军的尿性,过不了二年,还得继续入塞劫掠。

    倒是不着急直接入主京师,毕竟清军对于劫掠这条路极为熟悉,大军也不好堵截。

    崇祯真的是发怒了,处斩了这些人后,几日都不允许他们的家人奴仆收尸,还都给赶出去了。

    内阁成员建议崇祯从轻发落,毕竟皇后要生产了。

    崇祯则是反驳,祖宗封疆不能保住,要儿孙有什么用?

    朱由检是想要用重典让余下的大明文臣武将为他效死。

    可按照目前的情况而言,大抵是起到了反作用。

    毕竟谁干事谁就死,不是死在清军手里,就是死在皇帝手里。

    不干事兴许还能不死。

    属实是陷入了闭环逻辑。

    皇太极发动第四次入关征明,以中原为目标,入关五个月,辗转二千里,凡旌旗所指,无不如意。

    两路清军共败明军五十七阵,破七十余城,俘获人口牲畜将近四十七万。

    黄金不足五千两,白银不足百万两。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可是清军士卒揣在自己兜里的,谁能统计出来?

    除去杀明军各路官员,生擒了德王朱由枢、郡王朱慈x与y(不认识字),监军太监冯允升。

    刨除清军所杀的文武官员,大明皇帝也帮他们杀了不少。

    清军杀一波,大明皇帝杀一波。

    大明的损失,从里到外可谓是极大。

    中原地区的广大百姓受到了巨大的创伤,光是清理济南城的尸体,就足有十三万。

    全城财物被劫掠一空,以至于好长时间,城中都无人居住,且容易害了病。

    大明兵科给事中李永茂向大明皇帝朱由检呈上了他调查结果。

    自京郊庆都到顺德,千里之间,一望荆榛,四郊瓦砾。

    整个畿南郡县,民亡十之九,种种惨状,目不忍睹。

    人口牲畜被杀以及掳掠,劳动力锐减。

    大牲口在没有机械出来之前,可是重要的劳动力。

    如此行径使得中原地区的生产力遭到重要的破坏,崇祯纵然是想要恢复,根本不可能。

    许多死里逃生的百姓,都想着要逃离这些地方。

    下一波清军再来,还能保住性命吗?

    即使皇太极在出兵前告戒诸多士卒,严禁烧杀抢掠。

    但清军杀起人来,毫不手软。

    可实际上,为了破坏大明的统治,补充大清所需要的劳动力,他皇太极才是真正进行有组织的集体抢掠最大主谋。

    所以一个人嘴上说什么不重要,关键是看他做了什么。

    相比于清庭的战略成功,明廷面对皇太极发动的第四次征明战事,内部矛盾重重。

    党派纷争愈演愈烈。

    掌握大权且被崇祯深信的兵部尚书杨嗣昌一直认为,以大明目前的财力或是兵力,都不足以和大清对抗。

    所以坚持对清采取守势,千方百计的想要与清廷媾和妥协。

    宣大总督卢象升则是表示强烈的反对,坚决拒绝和清的和谈,当众刺激皇帝,动摇他们的讲和议和。

    而杨嗣昌在后来的军事行动当中,则是以减少对卢象升的兵力相报复,导致卢象升所率将士全部阵亡。

    毫无疑义,从对待这次清军发动掠夺战事当中,最大的误国者就是崇祯!

    他本来倾向于杨嗣昌主和派的主意,但又不想明确表态,直到清军兵临城下,他又不敢承担对清讲和的责任,生怕耽误自己“小尧舜”的名头。

    结果让杨嗣昌戴上了一顶主和误国的帽子,被群臣攻击。

    表面上,崇祯一直装作主战的姿态,在卢象升面前否认朝廷说过议和的事,使得卢象升决心和清军血战到底。

    可又不给他相应的兵力和权力,对于杨嗣昌的掣肘视而不见。

    崇祯对战是和的举棋不定,出尔反尔,文臣武将皆是无所适从,在战场上,以至于一败再败以至于惨败!

    即使杨嗣昌、高起潜等人也要肩负重要,但说到底,问题根源还在崇祯那里。

    但是没有人敢说皇帝的问题,皆是指责杨嗣昌。

    有言官含沙射影指责,有言官就直接上书兵部尚书误国四大嘴,希望能像对待袁崇焕那样处死杨嗣昌,以儆效尤。

    崇祯大怒,再次把弹劾杨嗣昌的言官给贬到吴国俊手下戍边,清军来的时候,他们怎么就不去死呢?

    谁敢弹劾朕的小杨,谁就滚蛋。

    但是崇祯如此偏袒杨嗣昌不仅没有让他感动,反倒是让杨嗣昌深感不安,屡次上书想要引咎辞职。

    因为在此之前清军每次南下,兵部尚书皆被大明皇帝“绳之以法”!

    哪一任也无法逃脱被制裁的宿命。

    可让众人失望了,也让杨嗣昌的担心落空了。

    此番失陷七十余座城池,崇祯仍然对杨嗣昌信任有加,丝毫没有加罪之意,令人惊讶。

    现在朝廷目光都在看着分锅大会,自是没有精力威慑中原流寇,以及在四川稳定发展的锤匪。

    毕竟那里官军真的是兵力空虚,容易出现新的叛乱。

    一向统率关宁精锐的祖宽、李重镇被处死,洪承畴奉旨率领陕西精锐留在蓟辽边境,一方面是防备清军,一方面也是防备祖大寿。

    毕竟这个人自从看见袁崇焕被捕后,就一直不怎么听从皇帝的诏令,难免会心生不满,投降皇太极。

    而且崇祯也没有什么后招可以防备祖大寿。

    在辽东那块地界,祖家的势力可不是崇祯能够随便插手的。

    但是傅宗龙他是一个真想办实事的人,认为此举不妥,给杨嗣昌写信据理力争,说秦兵不可久留于此,留则强增贼寇的实力,而无益于边关。

    况且士卒的妻女积蓄皆在秦地,把他们强行留在边境,不是哗变就是逃跑,这是驱兵从贼的事,必须得考虑天下安危。

    洪承畴手中的秦兵皆是被洪总督说,甭担心锤匪会杀了你们家卷,我们总有一日就会杀回去的。

    这才稳住了这波秦兵,若是把他们留在边军,那可就不太妙了。

    杨嗣昌没有采纳这个建议,他更没有向皇帝汇报。

    毕竟无论做什么事,皇帝都宠信咱们,没办法啊!

    不仅如此,杨嗣昌反而心生疑虑,怀疑傅宗龙真的想要取代他的位置。

    因为傅宗龙多次想要面见皇帝,商讨军国大事,但他不仅与高起潜不和,还被杨嗣昌给针对了,屡屡阻挠。

    结果忧心上火的傅宗龙因为感冒发现自己的一只耳朵听不见了,遂上书想要回家修养。

    但是崇祯认为他是故意推诿,专门下了一道圣旨,叫傅宗龙赶快练兵,不得推脱有病,不许延误,否则定然判罪。

    傅宗龙见皇帝不想要见自己,派人奏请杨嗣昌转呈他想要面见皇帝的请求,希望兵部尚书能给他说说好话。

    毕竟皇帝最宠信的就是他。

    但是杨嗣昌怀疑他要在皇帝面前弹劾自己,直接退回奏疏。

    转头杨嗣昌见到皇帝就说傅宗龙托疾非真,崇祯异常暴怒!

第九百六十五章四川无战事(求月票)

    有了洪承畴的指点,傅宗龙才发现只要有杨嗣昌在朝堂,他必然无法有所作为,所以上书乞骸骨。

    崇祯在杨嗣昌的安慰下,本来气消了,又看见傅宗龙如此逼迫,强忍着怒气让巡按御史杨一儁核实真伪。

    杨一儁核实后报告,说傅宗龙耳聋是真的,并非托疾。

    可崇祯却认为他们两个是一伙的,共同来哄骗朕。

    因为杨嗣昌是绝对不可能骗朕的。

    所以只能是杨一儁是包庇傅宗龙。

    于是崇祯派遣锦衣卫出动,把他们两个都革职,理由就是内官勾结外将,全都关进诏狱。

    就这样,傅宗龙二进宫了。

    到头来这口黑锅还是背上了。

    杨嗣昌请皇帝把他放出来,又拱火让皇帝把他关进去。

    也不知道傅宗龙二进宫,开启龙场悟道,会有什么顿悟。

    相比于大明这里的分锅大会,皇太极那里则是分功大会。

    多尔衮满载而归,在汇报战绩的时候,没有岳托的名字,皇太极一下子就惊了。

    为何要让岳托独领一路啊?

    他也信不过多尔衮,还是要靠铁杆心腹岳托作为制衡。

    但此时大军征战而归,岳托身为一军主帅,没有丝毫功劳,如何说的过去?

    而且他是不是在断后,未曾一同到达?

    这些情况,皇太极都不清楚呢。

    多尔衮这才说岳托早在济南病死,所以没什么功劳可以记载的。

    这件事多尔衮认为不重要,且道路太远,沟通不便。

    若是被明军探马得知,一军主将身死,必然会引起明军疯狂反扑。

    所以到现在才告知皇上。

    皇太极听闻岳托早就死了,当即痛哭万分。

    一边哭一边叫人莫要告诉礼亲王代善。

    可代善自从皇太极登基之后,备受打压。

    他听到儿子岳托病死的消息,兴许还能乐出声来呢。

    皇太极话刚说完,代善就听闻了噩耗,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倒下战马嚎哭。

    待到哭了许久,代善上马之后再次痛哭,都上不去战马。

    当然代善与岳托、硕托关系极为恶劣,恨不得他们两个去死,谁知道是不是哭他另外一个儿子。

    待到岳托下葬后不久,就有人告发岳托谋逆之举。

    就说他曾经给岳母莽古济(莽古尔泰的姐姐)第二任丈夫送过兵器。

    岳托还招他进入密室详聊了许久。

    此事上奏后,以代善为首,济尔哈朗、多尔衮三人奏称:

    “岳托当律惩治,抛弃尸骨,戮杀其子。”

    亲生父亲直接要把儿子抛尸灭门,亲孙子都得整死,可见关系是好到了极点。

    皇太极强忍着悲痛,说纵然岳托真的曾经有过谋逆之举,朕也不怪罪他。

    这件事到此为止,顺便诏封岳托为多罗克勤郡王。

    大明、大清内部相互倾轧十分严重。

    成都。

    春暖花开。

    白杆兵降卒马有劲,蹲在一旁吃着野菜,看着还在劳作的蜀王下饭。

    他们一直都在修路,从去年修到今年。

    没成想贺大帅竟然把蜀王等一干曾经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全都罚来修路。

    且有人专门监督,给他们划分责任区。

    每日干完该干的量,才能吃饭。

    马有劲嘿嘿的笑着,咬着干巴巴的野菜,休息。

    现在还没到饭点呢。

    这样的节目,他每天看,都不觉得累。

    甚至比看那些劳工演出的节目,还要精彩。

    蜀王当真是没长进,干了这么长时间的活,还如此磨蹭。

    马有劲虽然被分到蜀王一组,但依旧老老实实的按时按质完成属于自己的任务,

    毕竟这条路某一段要是两年内坏了,贺大帅会追究到个人头上。

    这一组人都别想有个好。

    没有人能跑得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大多数人都能分得田地租种,根本就不会想着跑。

    就想着快把路给贺大帅修好了,今后回家老老实实的伺候将来属于自己的田地。

    他们这些白杆兵,当然也有不甘心老实的租种十年,才能购买。

    也有人去报名参加了贺大帅的陷阵营,期待立功转正之后,能够立即分得属于自己的田地。

    马有劲被家中女人劝着,老老实实的求个稳妥就行,要是你这个顶梁柱没了,家也就散了。

    毕竟家里那粮食是实打实的屯在自家粮缸里,贺大帅说话算话。

    说对半分就对半分。

    那些吏员也不会搞什么踢斗的把戏,农会组织大家一起去交粮。

    若是有吏员为难某个人,不是想要钱,而是你这个粮食成色不是很好。

    尤其是贺大帅对于贪腐之事惩治的极为严厉。

    最让川中百姓高兴的是,贺大帅建立了不少学校,让孩子去上学,可以提供一顿午饭。

    无论男女都可以,甚至连成人也可以趁着农闲去识字学算数,将来也能写信算账之类的。

    只要认识字会算账,将来有机会还能当村长,甚至进入吏员学校,通过考试后,去县衙等地应聘实习吏员。

    马有劲在这里发散思维,蜀王尽管有所进步,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打熬,胳膊腿甚至都有了肌肉。

    可干活也总是会比那些自幼干活的人进度慢上许多。

    蜀王被俘之后也想过要自杀,可真到了那个地步,不是谁都有勇气从容走向死亡的。

    再加上贺今朝不怎么杀人的名头,所以也就顺坡下驴苟活于世了。

    但贺今朝才不会让他继续享受荣华富贵,那蜀王府当真是被贺今朝所得。

    还有海量的财富,无数的美人,也都离他而去。

    蜀王现在过的很踏实,干活吃饭睡大通铺。

    人的适应能力的是很强的。

    以前天天侍女帮他洗澡,甚至擦屁股都得有专门的侍女来,连撒尿抖一抖都有人帮忙。

    现在嘛,啥事也都能自己干。

    别人的看笑话的眼光,曾经让他很是恼怒,打架之后又打不过,想要叫仆人帮忙揍他。

    可那些仆人却也是站在他的对立面。

    要不是贺大帅关照过,谁敢私斗杀人,全都砍死挂在旗杆子上。

    蜀王怕是早就被人搞死了。

    所以现在蜀王对贺今朝的感觉,愤怒当中又有一丝的庆幸,他没有赶尽杀绝。

    能活着的话,谁都不愿意轻易的死去。

    当然也有遭受不住前后生活水平巨大落差的郡王自杀而亡。

    但这种始终都是少数。

    贺今朝伸着懒腰,站在高处看着忙碌以及休憩的人。

    不到一年的时间,从成都到汉中的道路,总算是要进入尾声了。

    重庆府还没有被攻克。

    待到吏员补充到位后,贺今朝在这段时间,甚至往山陕之地熘达了一趟,又返回四川巡视。

    自从川中百姓有了分田租种这个政策后,对于贺大帅以及锤匪的风向大大调转。

    甚至连石柱土司那里也有许多人出来,请求贺大帅给他们分田。

    毕竟这种好事,若是来的晚了,哪还有肥沃的田地留给你?

    此事,纵然是秦良玉都无法阻挡。

    甚至连秦翼明都偷偷把他儿子送来,进入陷阵营,想要给秦家留个先手。

    “主公。”

    张福臻脸上还带着高原红,此番去康区处理叛乱,顺便又和蒙古人交手。

    最终达成了停战协议,目前双方共同持有青海等地。

    要不然贺今朝就要下令漠南蒙古分出一只来顶替林丹汗空缺出来的势力,去和固始汗继续争斗。

    钝刀子放血慢慢磨死他。

    如此财大气粗,且鱼死网破,不顾人命的玩法,着实让固始汗甘拜下风。

    爷玩不起,行不行,认你贺今朝这个天可汗。

    当然其中也有素巴第在其中周旋,锤匪的火器还是蛮好用的,特别是对付沙俄而言。

    咱们两个虽然也是盟友,但作为盟友劝一句,大抵是打不过锤匪的。

    连辽东那嘎达崛起的大清,对上锤匪也胜少败多。

    固始汗本来就是想要趁着林丹汗身死的时机占据地盘,结果被他女婿的威胁给吊锤了一顿。

    双方就此罢兵言和。

    张福臻也晓得自家主公的意图,没想着要与固始汗死磕,毕竟那里的地形,实在是不利于大军开展。

    而且也没有多少精力,去跟那些蒙古人争夺一些不毛之地。

    最主要的目光得先放在两京十三省,还有辽东,等到收拾了这群势力,在慢慢的磨死青海等地胆敢反抗的蒙古人。

    “最新消息,清军撤走了,收获不小,崇祯大怒杀了不少人。”

    张福臻捏着吴国俊发来的消息,忍不住笑道。

    明廷越发的虚弱了。

    努努力,兴许不出三年的时间,主公就能横扫整个大明,入主京师,成为新主。

    “朱由检?”贺今朝挥舞着自己的手臂:

    “他除了杀自己人,就是扯自己人的后腿,能操作出来什么手段,我都不不会在惊诧了。”

    “倒是吴国俊还有些手段,那总督吴阿衡发现他勾结锤匪,想要暗中调查,被他一招借刀杀人给送走了。”

    张福臻对于吴国俊的手段,颇为满意。

    被崇祯誉为无双上将的靖辽侯,终于亲手“害死了”大明的忠臣,也算是交了投名状。

    想要再回头也难了!

    或者说他想回头,贺今朝也不在意。

    大明如今已经成为破鼓了,谁都可以去敲一敲。

    张福臻在意的是吴国俊能够主动坑害大明的忠臣,这一点就就比山西巡抚许鼎臣要强上许多。

    虽然两人在态度上都有所区别,可结果却是一样的。

    “朱由检应对清军的进攻,如此孱弱,越来越多的人会有更多的心思的。”

    贺今朝转动身体,做着运动:“特别是我占据三省之地,要是大开科举之风,相信会有很多人都把儿孙送来的。”

    因为读书是士绅阶级的特权啊,贫民百姓想要读书,有几个供的起的?

    “主公将来要如何治理天下,还是需要科举的。”

    张福臻捏着胡须说了一句,虽然主公打天下初期会草创一些,但真正治理天下,那会遇到很多问题。

    尤其是避免出现大明各种问题。

    毕竟华夏传统就是以史为鉴,绝不能犯前朝犯的错。

    “换个科举的法子。”

    贺今朝又坐在山坡上,这个时期西方的数学物力化学还没有大力发展呢。

    那些传教士写出来的东西,都没有贺今朝以为的那种高等数学。

    张福臻见贺今朝如此回答,并没有细讲,便也不在多问。

    当今之计,还是想着要打天下吧。

    总之按照主公租田法,整个天下十分之九都能吃得饱饭,那还造什么反啊!

    “主公,我们什么时候打重庆?”

    “倒是不着急。”

    贺今朝拿出扇子扇了扇风,重庆被围了许久,城中粮草告急。

    陈士奇叫秦良玉从石柱出兵去救援,被拒。

    朝廷援军又迟迟不到,他组织起来的宗室、士绅、大商人的联盟,也纷纷支持不住了。

    毕竟天下兵马都被崇祯调走去勤王了。

    张福臻点点头,这样一来,朝廷针对锤匪的谋划布置全都落空了。

    “卢象升战死沙场,竟然停尸三个多月。”贺今朝突然提了一嘴道:“崇祯甚至连表面功夫都不会做。”

    张福臻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卢象升作战极为悍勇,且还是文官,如此待遇,当真是让天下人心寒。

    纵然是锤匪,大明眼里的反贼,对待战死士卒,也给与极大的殊荣。

    骨灰抬进英灵殿享受香火,家卷会得到一大笔抚恤,且后代进入讲武堂也有优待。

    无论是为了家中分得的田地,甚至子孙后代,锤匪普通士卒也愿意为贺今朝拼命。

    更不用说身居锤匪高位的人了,他们早就绑在了贺大帅的船上。

    大家只希望这艘船能够越开越久,推翻大明,建立新朝,共享荣华富贵。

    如今看来,这个目标却是越来越近了。

    “我本想着通过吴国俊的关系,搞走卢象升,省的他在宣大总盯着山西。”

    贺今朝接过侍卫递过来的饭食:

    “可没成想崇祯先把这个让我重视的人想要给费心调走的,给直接搞死了,倒是省了我的担忧。”

    “新继任的陈新甲能力远不如卢象升,主公纵然在四川出兵,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张福臻同样接过一碗饭食,就坐在贺今朝旁边开吃。

    “我就等着杨嗣昌率领重兵来四川围剿我。”贺今朝扒了一口菜:

    “就是不晓得四川巡抚陈士奇还能坚守几日。”

第九百六十六章再坚持坚持(求月票)

    就目前大势而言,锤匪占据四川后,各地社会秩序都比较稳定。

    当然也有人想要阴谋颠覆锤匪的统治。

    但是在地主豪绅被锤匪大规模打击,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纷纷转入地下。

    在清军入塞这段时间,贺今朝除了主持分田之事,还要进行地方治安战。

    贺今朝在山陕之地推行,倒是没有多大的阻碍。

    因为那两个地方被流寇官军祸害的不成样子,正好打破重组。

    但是四川不一样。

    因为贺今朝来的早,还没有大规模遭到流寇的破坏。

    锤匪的基本施政方针,却直接损害了本地官绅地主的利益。

    他们不拼死反抗,指定不会认投的。

    除了跑进深山里,大多也被杀的七七八八。

    剩下的小地主也是有攀龙附凤之心,想要趁势加入锤匪,以待将来壮大自身。

    都是一场博弈。

    但他们心里还是有些许的疑惧,害怕贺今朝下一次再拿他们开刀。

    只不过是基于锤匪的兵威,阶级矛盾目前并不尖锐,且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反倒是川中百姓皆是愿意支持锤匪的统治,甚至摇天动等人也被贺今朝驱赶到康区等地。

    有本事就往西进,没本事就待在那个地方吧。

    至于松潘那里还有大大小小的土司,足够搞定他们。

    张福臻到了松潘后,考察了一番,便向贺今朝推荐使用推恩令。

    把大土司的地盘划分为数个小土司,这样就能收获大多数人的支持。

    至于少部分利益受害者,不用咱们动手,那些得利的小土司,就会联合起来,正好灭了大土司。

    他们相互争斗也无所谓,只要三五年内不能拧成一股绳就完全可以。

    贺今朝表示同意,总之就是分散地方上的实力。

    让他们没法像大明土司一样,随随便便就拉起许多人造反。

    “大帅,抓到几个私通朝廷的人。”牛有才跑过来汇报了一声。

    “砍了,插旗游街,必须得向百姓宣扬为什么杀他们,这些死人想要让大家回到给大明交重税,收回田地,被狗皂吏欺压的过去。”

    “是。”

    牛有才又连忙下去吩咐一声。

    舆论宣传极为重要,尤其是在遍地文盲的地区。

    那些人为啥会被士绅们蛊惑?

    还不是话语权在人家手里。

    贺今朝进了四川,也征召了一批有“能耐”的川人进入宣传队,以此来增加锤匪的声音。

    整个大明的识字率仍旧不高,也就是贺今朝在治下开办识字班,教导幼童。

    农会也会组织识字班,算数班等基础课程。

    农闲之时,自是有百姓们争相上课。

    毕竟将来还可以有机会担任农会干事啊!

    往上走一走,待到村长高升后,那不就是空出位置来了?

    想当官这个传统,可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尤其是现在锤匪不举行科举,正是唯才是举疯狂扩张的时期。

    可谓是赶上了历史红利,再不抓住喽,以后可就不一定能有这种好事。

    陈士奇没有等来朝廷援军,也不敢出重庆同锤匪正面作战,患上后天的软骨病。

    所以只能暗中联络一些川人策反,把本地的地主阶级组织起来同锤匪为敌。

    除了利益之外,他们也认为大明是正统。

    像锤匪这种不设科举,“不纳人才”的举动,终究是成不了大事的。

    时不时的阴谋颠覆锤匪政权的事情,屡次出现。

    但农会也在四川铺开了,这些人想要搞事情,总得聚集人呐,没人怎么成事?

    消息自然就泄露了。

    你看那些无田之人,或者降卒会不会相信大明是正统的?

    看看那些高高在上的明朝宗室,还不是一样得给贺大帅干活修路,谁还认他们是高高在上的?

    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大明宗室都是贵人。

    贵人需要干活吗?

    连拉个屎都得好几个人伺候。

    要是放在以前,马有劲等人见了蜀王,腰会不自觉就得句偻下去,腿也得跪在地上。

    就这样,蜀王的奴仆们还会踹上他们几脚,嘴里骂着低贱的人滚远些,免得诬了贵人的眼。

    马有劲等人还会陪着笑脸,真的滚远些,生怕惹来恶奴更严厉的殴打。

    可现在呢,他们可以肆意嘲笑蜀王干活真是个废物,甚至还拿他打趣。

    这种事,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锤匪的政策,已经把川中百姓曾经高高在上,能掌控他们生死的那波人,给拉到地上。

    没有故意虐待他们,就是让他们劳动改造,换取生存所需。

    这种手段,可要比直接宰了他们,更加诛心。

    因为修路的百姓是真的能看见,传播的也会更加广泛。

    人只要活着,就会不断的出错。

    诸如贺今朝下令一刀宰了蜀王,大家也不会瞧见他干活如此废物。

    这种废物,是怎么可以高高在上的呢?

    可见大明皇帝也是个废物。

    那为什么还要给大明交赋税,去服劳役,给他们打仗?

    要打仗也得替贺大帅打仗,只要他当了皇帝,原本属于蜀王的肥田,可就成了马老三的了。

    “主公,屑小想要投靠大明之心不死。”

    张福臻吃着饭菜,眼里露出笑意:“看样子重庆府的存在,还能继续钓出更多的鱼儿。”

    “但愿陈士奇还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贺今朝也笑了笑:

    “相信等朝廷援军到来之后,会有更多隐藏在水面下的鱼儿跳出水面。”

    “嘿嘿嘿。”

    两人皆是满怀笑意,等着胆敢反对锤匪的人露面。

    张福臻相信,这种人绝对不会主动变少,只能是越杀越少。

    清军杀一波,流寇杀一波,锤匪杀一波,大明皇帝朱由检杀一波。

    杀着杀着,大明忠臣都被杀成稀罕物了。

    将来谁还会给大明续命呢?

    就靠着大明那“正统”的名声吗?

    可自古以来,正统都是会变的,否则哪有前朝的事。

    驻守重庆的四川巡抚陈士奇,有些遭不住了。

    因为重庆以及周遭几个要点守住是守住了,但是锤匪如此长时间的围困不攻。

    不单单是让守军士气懈怠,关键是粮食都不够吃了。

    朝廷再不来援,重庆怕是得不攻自破。

    陈士奇已然向五省总理熊文灿请求数次援军。

    但熊文灿回复说清军肆虐京畿,说不准陛下就得叫他北上去支援勤王。

    故而不会轻易向西南动兵,叫陈士奇再坚持坚持。

    只要坚持到底,一定能等来朝廷援军。

    最后,就是你人死绝了,也要守住重庆。

    要不然傅宗龙就是你陈士奇的下场。

    陈士奇得到熊文灿的回复,气得把桌子都掀翻了。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

    熊文灿身为五省总理,不仅实际上的支持都没有,甚至连口头上的支持也没有。

    画大饼都不会花,反手就开始威胁上了。

    陈士奇有那么一瞬间都想要投了贺今朝。

    但作为大明的忠臣,还是要坚守自己的底线,必须要同大明的反贼抗争到底。

    可现在重庆内外皆是遭到了困难。

    当初聚集在一起的大明宗室、官绅、大商人们也都有了想要逃走的心思。

    至少贺今朝还没有封锁水路。

    陈士奇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应对眼前的困难。

    他空有一副想要报效大明的忠心,奈何连他的顶头上司熊文灿都不支持。

    麾下近三万的士卒吃饭也是个大问题。

    若是喂不饱这群人,说不定就开始哗变。

    重庆拱手就送给锤匪,这种局面是陈士奇不想见到的。

    粮食、援军、甚至是武器问题他都解决不了。

    就在陈士奇长吁短叹的时候,麾下属官说是来了一个摇天动的使者,想要面见巡抚。

    “嗯?”

    陈士奇捏着胡须:“他来做什么?”

    “难不成是来给贺今朝当说客的?”

    听到属官的回答,陈士奇摇摇头,贺今朝要想要劝降,也不会找一个本地贼寇的小势力,他都看不上。

    “叫来见见。”

    待到摇天动的信使说明了来意,让陈士奇顿觉奇怪。

    因为他们是想要投靠官府,共同反对锤匪。

    毕竟中原各地连张献忠等人都被招抚,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反抗的,愿意为朝廷效死。

    “好好好。”

    陈士奇满脸笑意,随即亲切拍了拍使者的肩膀,叫他先下去休息。

    重庆知府王行俭面露疑色:“巡抚,这事不正常。”

    “确实不正常,有关摇天动的消息,我们不清楚,必然是有所隐瞒。”

    陈士奇脸上的笑意消失:

    “先不说这是不是贺今朝的计策,再一个,摇天动这么多年了,凭什么就想通了来投奔我大明,难不成整个四川,他看不见锤匪实力强横吗?”

    “巡抚怀疑这其中是有诈?”

    “定然有诈。”陈士奇捏着胡须道:“他们投降我大明,就先看看讨要什么东西,且等等看。”

    “明白。”

    摇天动等被贺今朝威慑“礼送”到康区后,自然不甘心,就派出使者想要联系大明官府,共同对付锤匪。

    谁愿意总在穷山僻壤的山里待着?

    咱们造反是奔着富贵去的,可贺今朝竟然不接纳我们,还要把我的心腹给拆散。

    要不是打不过他,我当场就暴动了!

    他们这些反贼可都憋着一口恶气没出呢!

    倒是一直坚守石柱的秦良玉,再一次探查后,发现锤匪当真是把她这块地给忘了。

    连兵马派人来围困的样子都不做。

    可见贺今朝大败白杆兵之后,把秦良玉打的全军覆没,就没有把她在放在心上。

    尤其是过年事情,有亲戚回来串门,说着外面的变化,他们耕种的可是蜀王的肥沃田地。

    贺大帅是按照人头分的田地给他们租种,只要租种十年,他们有优先购买租田的权力。

    再加上能让家里的幼童读书,日子也有盼头。

    这些时日,便有越来越多的石柱百姓迁徙出去了。

    秦良玉也不会拦着,她纵然是宣抚使,绝不可能把属于马家的大片田地,像贺今朝一样操作给分出去。

    就算她想,可马家也不会同意,其余两个世袭的也不会同意的。

    “祖母。”

    马万年手里捏着木剑气喘吁吁的跑来。

    “慢些。”

    秦良玉一直绷着的脸色,终于有了几分笑意。

    马万年举着木剑:“孙儿将来也要和祖母一样领兵打仗。”

    秦良玉这次倒是出奇的没有应声,只是摸着他的脑袋。

    按照贺今朝的治理川中政策而言,十之八九的人心都被他给收走了,紧靠着些许势力终究成不了大事,甚至还会连带家族一同送命。

    秦良玉纵然是在怎么毁家纾难,也不可能把家里的土地给分喽。

    在加上锤匪的兵锋根本就无人能挡,锤匪的实力越来越强,大明官军的实力越来越弱。

    守卫重庆的巡抚陈士奇天天彪炳自己是一个知兵之人,这就是知兵之人到了今天这种局面造成的困局!

    他甚至连什么解决办法都没有。

    秦良玉都可以想象,待到贺今朝攻破重庆后,陈士奇的抉择不过是跳水自尽,要么就是被生擒宁死不屈,以此来成就他忠臣的名头。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解救眼前困境的手段?

    故而秦良玉面对陈士奇叫她领兵支援重庆的命令,也当放屁一样给扔掉了。

    如同先前自己建议他该如何守卫重庆一样,置之不理。

    秦良玉的心气已经大不如从前,头发从斑白,一下子就成了全白。

    再也不见以前那种战场上的英气。

    她看不到大明中兴的希望。

    不仅仅是她一辈子都在为大明效忠。

    秦家、马家,为大明赴死的族人,祠堂里摆的排位满满当当的。

    但现在,秦良玉觉得他们的死都是徒劳的。

    大明摇摇欲坠,宛如昔日的王朝末年一样,就在等着谁给他致命一击。

    “祖母?”马万年仰着头看着她:“为何流泪?”

    秦良玉刹那间惊醒,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拍了拍孙儿的肩膀:

    “风太大了,把沙子都吹进祖母眼睛里去了。”

    “我给祖母吹一吹。”

    “好。”

    秦良玉顺从的蹲了下来。

    秦翼明站在一旁,默然不语。

    他是眼瞅着姑姑头发几乎一夜的时间就全白了。

    再加上打探的消息汇总,贺今朝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四川站稳脚跟。

    秦翼明知道,纵然是大明派洪承畴来此,也没什么希望的。

    所以姑姑才会一夜白头。

    看不到希望,如何能让人不心生绝望?

第九百六十七章暗流涌动(求月票)

    秦良玉这个一辈子为大明南征北战的老妇人心生绝望。

    可一鲸落,万物生。

    川中许多百姓都心生希望,觉得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随着小冰河越发的严重,那些达官贵族每爷睡觉前都不止有一个丫鬟给暖被窝。

    再瞧瞧那些吃不饱饭,衣不蔽体的灾民,在冬天一个个冻成冰棍,在绝望当中死去。

    如此的情况,秦良玉再怎么为大明忠心耿耿,也没有人会跟她继续抵抗到底。

    因为她也养得起丫鬟,在寒冷的冬天可以给她暖被窝,让她安稳的入睡。

    这也是贺今朝的政策一经发布,他能够迅速在四川站稳脚跟的缘故。

    苦难,从来都只在底层体现!

    贺今朝带着大军拉练,亲自走一遭修建好的道路。

    对于这件事,那些川中降卒以及被罚劳逸的人,心情难免有些激动和担忧。

    生怕自己修建的那一段道路,没有修建好,受到责罚。

    毕竟家里好不容易分到租种的田。

    一旦因为此事被责罚没收,家门都进不去,全家老小还得挨饿。

    贺大帅让大家的日子有了好盼头,你再不给贺大帅好好干活,莫要真以为锤匪的刀不利。

    蜀王同样站在道路一侧,眼睛盯着锤匪士卒踩过的道路。

    他也害怕自己最终好不容易修路之后,被人毁坏,然后借着贺今朝的手杀了他。

    所以即使干活慢,也不敢丝毫有偷懒的行径。

    待到大军走过他的路段,蜀王终于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道路没坏。

    贺今朝在厉兵秣马,押运粮草往汉中等地屯驻,积极为出兵做好准备。

    李自成全军覆没后,带着十七骑逃到商洛山当中躲藏。

    渡过寒冷的冬天之后,他又派人不断的打探周遭的情况。

    明廷被清军打的毫无招架之力,洪承畴这次真的带领大军离开此地。

    待到清军出塞之后,明廷竟然把大军留在边境,如此好的机会,李自成岂能错过。

    躲藏商洛山当中的李自成靠着十七个人不仅把伤给养好了,还汇聚了数百人。

    “如今正是我们重整旗鼓的好时机。”

    李自成对着自己的心腹们说道。

    对于这件事,他已经经验丰富了,只要没有像高迎祥那样被抓住,就可以一起从头再来。

    “闯王,我们是否要联络贺兄弟?”李过第一个站起来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他觉得贺今朝占据四川,实力雄厚,完全可以去投奔他。

    否则朝廷大军一来,咱们还得重蹈覆辙。

    下一次还能有如此好的运气吗?

    李自成则是心生不满,他不愿与去投奔贺今朝,给他当小弟,打天下去。

    但他也只是澹澹的道:“贺兄弟那里家大业大,我们去了,也不会受重视的。”

    一旁作为谋士的李岩则是开口道:

    “闯王,以我的意思,莫不如先去与谷城的张献忠谈一谈。”

    “找他谈什么?”

    “张献忠是诈降,如今清军出塞。

    朝廷的目光不是放在他的身上,就是放在锤匪的神上。”

    李岩走了几步:“只要天下再次混乱起来,才有我们重新崛起的机会。”

    李自成点头,以他目前的实力,是无法跟贺今朝与张献忠相提并论的,甚至连朝廷的官军也打不过了。

    闯王这面旗帜一点都不好接过来抗在肩上。

    哪像贺今朝似的,不声不响发大财。

    势力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四川那块产粮之地,被他握住了,那以后大军远征,也不用畏惧粮草短缺的问题。

    李岩解释了一句,然后又对李自成道:“闯王,我们可以让张献忠先行叛乱,吸引朝廷目光,然后我们在找机会崛起。”

    他相信以张献忠的自大,看见李自成如此落魄,必然会出手资助他些武器马匹,让他重整旗鼓的。

    张献忠不仅要对付官军,还要防备贺今朝把他给吞并了。

    故而李岩认为,自己主公也是值得拉拢的人。

    “照这么说的话。”李自成看着李过道:

    “你也去代替我拜见贺兄弟一遭,看在同为老兄弟的份上,求他拉兄弟我一把。”

    李过当即拱手表示知道了。

    虽然他觉得贺今朝有成事的可能,但帮亲不帮理,还得帮着他叔父打天下。

    李自成当即决定兵分两路,派他往贺今朝,然后带着几十骑亲自去与张献忠交流。

    两位陕北老乡目前处境已然是不同了,他们二人又与贺今朝大不相同。

    对于这个老相识前来,张献忠先是带着李自成看看自己的兵马武器储备。

    李自成眼里适当的露出羡慕的神色,尽管二人曾经在争夺皇家乐器仪仗的时候曾有过节。

    但张献忠如今显然也看不上只剩下几十人的李自成了。

    爷如今可是有五万人,且器具粮草充足。

    别看我挖了他的祖坟,可大明朝廷还得好好伺候着我张献忠,甚至因为余奎说我要反,熊文灿都把湖广巡抚都给裁撤了。

    张献忠显摆完之后设宴招待李自成。

    众人酒过半巡后。

    张献忠端着酒杯站起身来,拍了拍李自成的肩膀笑道:

    “看我今日如此潇洒,兵强马壮,李兄何不随我而降?

    非要四处奔走那些辛苦躲藏做什么?”

    李自成也哈哈大笑:“不可,不可,我没有张兄弟左右逢源的本事,只想着干死狗官。”

    “哈哈哈。”

    满桌上皆是一片大笑。

    无论是张献忠叫来作陪的人,还是李自成的心腹。

    他们反贼的标签贴的太久,根本就摘不下来了。

    而且二人心照不宣,李自成自是晓得张献忠在谷城不过是权宜之计,并非真降。

    否则他也不会冒冒失失直接自投罗网,送张献忠一个大礼。

    张献忠也明白李自成绝不会做出跟他一样的选择,投降大明朝廷,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双方的会面极为融洽。

    张献忠也表达了对贺今朝实力过于强横的威胁论,李自成也表示赞同。

    说锤匪贺今朝已经成为大明第一贼头,一点都不为过。

    实力强大的,让朝廷官军都忌惮几分,不敢轻易捋贺今朝虎须。

    熊文灿也屡次让张献忠出兵四川,但数次檄文都不能调动张献忠。

    熊文灿为了自身安全,也只能搪塞四川巡抚陈士奇,叫他坚持守住。

    李自成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张献忠赠送给了他一批武器战马,让他重整旗鼓,以待日后遥相呼应。

    相信用不了多久,大明朝廷都得对贺今朝进行围剿。

    待到他们打生打死之计,便是咱们重新崛起之时!

    李自成感谢张献忠的馈赠,带着武器战马回了老地盘。

    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李闯来了且带走不少武器战马的事,总归是让谷城人士看见。

    特别是李自成从容离开,对于熊文灿的埋怨更是达到了顶点。

    若是熊文灿调度得宜,张献忠一定能够“缚闯自效”,生擒李自成将功赎罪。

    这样一来其余反贼也不会在相信张献忠,他们没法子联合在一起,张献忠就只能喂朝廷前驱了。

    但这些都是妄想。

    熊文灿不说能调动张献忠,他连左良玉这个朝廷内部的大将都调动不了。

    而且张献忠也不是真降,更不会把李自成给抓起来送给大明朝廷。

    在他眼里,熊文灿这个贪财没本事的人,还不配他利用“同伙”的脑袋去讨好。

    谷城知县阮之钿心中焦急,又无力改变局面,只得苦口婆心从旁劝说。

    要张献忠走刘国能的道路,真心归降,倘若如此,他可以上疏以家族百口保张献忠不死,何必自蹈不义。

    结果遭到张献忠的喝骂,你是个什么狗东西,也配拿全家性命来保我?

    大明皇帝会觉得你这个低贱的狗命值钱吗?

    阮之钿被张献忠怼的无言以对,忧愤成疾,自知日后不免一死。

    不是死于张献忠之手便是死于熊文灿之手。

    因此他在县衙墙壁上题诗一首。

    读尽圣贤书籍,成此浩然心性,勉哉杀身成仁,无负贤良方正。

    落款:谷邑小臣阮之钿拜阙恭辞。

    仿佛是留下绝笔,既表示问心无愧,又表示无可奈何。

    从此便蜗居家中不理县政。

    直接开摆!

    贺今朝领兵运输粮草屯驻在汉中南郑县。

    为将来从汉中出兵湖广做好中转站的准备。

    他也就在县衙接见了李过。

    上一次全军覆没,李自成身负重伤。

    李过也没跑了受伤的结果,脸上也有了刀疤。

    “李大哥,我们差不多几年没见了。”

    贺今朝颇为唏嘘。

    以前什么都不清楚的时候,还想着摸李自成过河。

    但目前已经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了。

    毕竟死里逃生的本事,自己不一定有李自成的本事大。

    李过显得颇为拘谨,看着贺今朝亲自给他倒酒,倒是放松了许多。

    “贺兄弟没嫌弃我实力不济,还亲自接待。”

    李过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当真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以贺今朝如今的实力,说句土皇帝丝毫不为过。

    “李大哥,遇到什么难处尽管开口,大家都是在陕北起义的老相识了,还剩下几人了?”

    贺今朝放下酒壶,忍不住感慨:“甘泉驿跟着我身边还一直作战的驿卒,也没剩下多少人。”

    李过自是点头,当初家乡人跟着李自成起事之人,足有数千。

    如今除了战死,失踪,投降官军之外,他一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了。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见惯了生生死死,如今勐地谈论,倒是有些伤感。”

    李过把酒灌进自己的嘴里。

    “哈哈哈。”贺今朝大笑了几声,又给李过倒酒:

    “这么多年,你我造反至今,还活着,已然是大幸运了。

    不必过于伤感,今后我们还得把大明皇帝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剁了他的狗头呢。”

    “好好好!”

    李过也大笑几声:“咱们当年都想稳稳当当的过日子,都怪那个狗皇帝要裁撤驿站,到时候扯那狗皇帝从宝座上下来,也得有我一份。”

    “那必然,大明越发的孱弱了,正是覆灭他的好时机。”

    贺今朝也给自己倒了杯酒:“李大哥若是能跟着我一起拉皇帝下马,将来也不失富贵。”

    李过放下酒杯,吐出一口酒气,摇摇头:

    “贺兄弟,实不相瞒,我那叔父的心已经野了,不会屈居人下。”

    陪坐的武大定也是不沾泥麾下的队长之一,如今见李过这般说,自是撇撇嘴。

    李自成被官军打的不足二十人,还敢摆谱?

    若不是大帅顾及旧情,他李过能不能坐在这,还不一定呢。

    贺今朝也明白了李过的心思,不在试探。

    李自成依旧想要争霸天下呢,即使他只剩下不足二十人。

    不得不说到了今日环境下,只有反贼才适合在大明的土壤生存。

    纵然是当官,也不在是安全的。

    杀官造反的例子,数不胜数。

    纵然崇祯下令水浒传为禁书,根本就是头痛砍脚之举。

    “不知道你此番前来,是想要做什么?”

    张福臻接过话茬,既然是谈生意,那就摆出谈生意的架势来。

    这个马前卒需要他来担当。

    如今自家主公实力雄厚,谈买卖的事还得后发言。

    事情没谈妥,可以推到手下的身上,总的给双方一个缓冲的台阶。

    贺今朝已然不是当初烂命一条,亲自带人去和大商人地头蛇“拉赞助的时候”了。

    无数人汇聚在他的战旗之下,想要博得富贵前程。

    “希望贺大帅能够资助我家闯王一些武器马匹。”

    李过指了指北方道:“毕竟以贺大帅天可汗的名头,是整个大明境内最容易搞到战马之人。”

    张福臻放下快子,捏着胡须道:“资助多少?”

    李过伸出手指道:“一千匹战马,以及配套的武器装备。”

    “你空口白牙的就要走我家大帅一千人的轻骑兵的装备?”武大定有些坐不住了:

    “李过,你是怎么有脸开口讨要的?”

    “我都是跟贺大帅学的。”

    李过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在大业面前,些许面子算得了什么。

    贺今朝倒是摆摆手,示意武大定勿要多言:

    “李大哥,这些装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

    李过没想贺今朝竟然不讨价还价,当即愣在原地。

第九百六十八章李来亨(求月票)

    在李过的设想当中,纵然是大家以前关系好。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的利益以及追求全都变了。

    再也不是以前一起抗争朝廷大军的穷哥们了。

    那个时候,大家都打不过官军,只能被动的报团取暖。

    都只剩下一条烂命可以去拼!

    现在嘛,情况已经大不相同,需要考虑更多的事。

    在李过的印象当中,贺今朝是个聪明人,初期直接在县城开仓放粮,聚拢人心,也没有大肆掠夺城中富户。

    一步一步在甘泉站稳脚跟,坚决不出城与官军野战,保存实力。

    毕竟官军在攻城方面上,也多是废物,人人惜命的很。

    哪像在野战当中,追砍反贼犹如切瓜砍菜。

    直到贺今朝离开了家乡,到了山西,才开始针对士绅富户。

    现在贺今朝的实力,已经让朝廷和清狗忌惮。

    李过心里也清楚,双方早就没有了平起平坐的资格。

    他其实就是仗着旧情来“要饭”的,但贺今朝依旧给予了重视。

    且答应的如此痛快,让李过一路上酝酿思索该如何说话,都没有来得及说。

    不等李过感谢,贺今朝则是摆手道:

    “大家都是起义军,能帮,我指定帮李大哥你一把。”

    李过很快就恢复了神色,贺今朝一直都说的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而不是李自成的。

    “那我就多谢贺兄弟了。”

    “你我之间的交情,说这个见外了。”贺今朝哈哈笑了两声:

    “当初我与众多起义军能够联系上,还是靠李大哥的来回奔走。”

    李过也就坡下驴,他也明白过来了。

    若是自己的叔父李自成再一次被官军打的全军覆没,想要东山再起的话,再来此地讨要帮助,怕是昔日的情分都用光了。

    真到了那个时候,想必贺今朝也不会再伸出援手。

    倒是李过的养子李来亨,一直都在支棱着耳朵听他们交谈的内容。

    先前爹说了来这多吃饭少说话,尤其是别言语。

    李来亨也是在大山里过惯了苦日子,见一桌子好菜当即就听他爹的话,一直吃。

    只不过当他爹开口就要一千匹战马,就有些停顿,因为二爷爷麾下都没有这么多人。

    等贺今朝答应给他,更是让年幼的李来亨小小的震撼了一把。

    贺大帅如此大气的吗?

    上千匹战马装备,说给就给!

    贺今朝直接答应,让张福臻闭上了嘴。

    看样子自家主公只是让李过明白现实,而不是真的要跟他来回拉扯讨价还价。

    那倒是失了体面。

    况且李自成被打的只剩下十八骑,还能有什么资本?

    就剩下闯王那面旗帜了。

    自家主公更看不上了。

    但张福臻相信自家主公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张福臻再一次审视眼前这个老反贼,听主公话茬的意思是值得拉拢的人。

    不过造反这么多年,某有些贼头的名号都已经换了几茬。

    还一直存活至今的老反贼,都是有些本事和运气在身上的。

    要不然早就死在各个地方了,成为路边枯骨。

    “待到你们卷起人马后,想要怎么干,也得与我说一说吧。”

    贺今朝夹着菜笑道:“毕竟从蒙古那里训练适合作战的战马,在运到此地,也是花费不小。”

    拉投资嘛,不都得先画饼,连前景如何都不会忽悠,如何能取得投资人的信任?

    贺今朝起于微末之时也干过这种活。

    李过眉头一紧,毕竟自家谋士说的是等朝廷先对锤匪动手之类的话,他们再趁机崛起。

    但此时却是不能这么说,又显得有些假,遂决定说一半:

    “贺兄弟,实不相瞒,我叔父他去见张献忠了。”

    “嗯?”

    张福臻微微挑眉,李自成亲自去见张献忠,反倒叫李过来见我家主公。

    他算是明白过来,主公为何没想着拉拢李自成,把他收为麾下。

    此子纵然只剩下十八人,其志向也不小。

    这几个大贼头,都生出了向自家主公一样的心思。

    京师里的那个位置,连臭要饭的后代能坐。

    那我这个臭驿卒、臭边军、臭卖鱼的就不能坐了吗?

    “挑动张献忠叛乱?”

    贺今朝放下快子笑着说了一声。

    “大抵是这么个意思,我们如今实力弱小,断然不能先被官军盯上。”

    “倒是不错的思路。”贺今朝开口道:

    “如无意外,河南依旧是能卷起大规模叛乱的地界。”

    “愿闻其详。”

    “这些年灾旱连年,连山陕之地都不能避免,幸亏我打下四川,方能让治下没有饿死之人,但河南就不一样了。”

    贺今朝看着李过笑道:“河南乃是中原之地,自古就是民力丰厚,但是一旦闹了灾荒,那里受灾也是最为严重。”

    李过记在心中,大抵真的是王朝末年了,连老天都在示警。

    待到酒足饭饱之后,李过提出想要在汉中走一走。

    其实就是抱着学习的态度,万一将来自家叔父也能成为坐寇,还是可以摸着贺今朝过河的。

    毕竟,论整个天下,谁当坐寇的经验也没有贺今朝丰富啊。

    贺今朝便让武大定陪着李过去转转,治理三个省,虽然麾下有不少属官,但需要贺今朝自己拍板写同意的事,也不少。

    “主公,似乎是想要拉拢李过?”

    “我表现很明显吗?”

    贺今朝说完自己便笑出声来:

    “我自是知晓李自成是不大可能低头的,所以拉拢一下他的手下又没什么,全当是投资了。

    他李自成派人来找我资助,我本就是想要拉他一把。

    有他和张献忠在旁边牵扯大明的精力,也更有利于我锤匪的发展,同时也可以让其余百姓瞧瞧。

    我锤匪可是与其余贼寇有着相当大的不同。”

    “主公像是很自信,他们不会把我锤匪的招数学过去。”

    “当然,习惯了赚快钱的人,很难回头安心赚慢钱的。

    他们都看不上我这种缓慢发展的理念,只想能在短期内实力越强越大才好,都是想要一口气吃成胖子。”

    贺今朝打了个饱嗝:“可他们都是虚胖,根基不稳,被人一个重拳就能轻松打回原形,他们输不起的。”

    张福臻颔首,无论是李自成还是张献忠都败不起的,他们没有朱由检的家底可以挥霍。

    贺今朝随手拿起一本奏疏,上面写着陛下乃是黑帝之子,天生贵胃,汉家真龙转世,巴拉巴拉以此来劝进。

    “这个人别当县令了,降职下面当去镇长。”

    张福臻接过奏疏一瞧,便明白主公的意思了。

    此时称王没什么好处,至少如何给麾下士卒赏赐爵位的议程,还没有定下来。

    再加上自家主公可不喜欢那些什么三请三让的戏码,什么时候建制称号,皆是由他自己定夺。

    这种想要靠着拍马屁上位的人,在锤匪体系内也有,但这次显然是拍到马蹄子上了。

    “如今记载各种资料越发详细,也用不着如此虚头巴脑的说辞。”

    贺今朝摇头道:“纵然是今后的史书也不必如此夸耀记载。

    我贺今朝乃是甘泉一驿卒,快要饿死了,靠抢了牛肉饼,才支撑到我姐夫家讨饭吃。

    如此修辞,只会让人觉得发笑,真龙转世还要饿死了,可别随便转世了,白白让人笑话。”

    张福臻笑着点头,自家主公当真是喜欢实事求是,颇有些汉高祖之风。

    “不过话说回来,主公,张献忠重新反叛,也是我们的机会。

    那李自成定然是想着朝廷会发兵对付张献忠与我方,他好乱中取胜,要不然没机会的。”

    “无所谓了,他们在中原搅动的越发厉害,也算是间接帮咱们吸引更多的火力。”

    “嗯。”

    张福臻颔首,说到底天底下就没有白吃的饭。

    既然自家主公敢给李自成好处,他李自成就得为了这点好处,为自家主公挡刀。

    如此方才公平。

    李过看着南郑县内百姓沿途叫卖,衙役依旧在巡逻,只不过穿的是蓝色的衣服,不再是大明的那种。

    而且看上去也没有衙役敢收保护费的。

    或者说什么牙行也通通不见了踪影。

    武大定也晓得大帅是个念旧情之人,如今让他镇守一方,又看着李过眼里啧啧称奇之色,也忍不住有些自得。

    大家以前同样都是反贼,可只要跟对人喽,几年之后再相遇,穷哥们的状况已经大不相同。

    跟着不沾泥,最后只能被官军给搞死,幸亏当初在范家大院自己就觉得贺今朝练兵有两把刷子,绝非凡人。

    再不沾泥降了官军之后,立即脱离他,带人跟着大帅去山西打拼。

    如今大帅正在与谋士们商讨军功爵位,以及提拔虎威将军,武大定也直接被告知你就在名单里。

    武大定再瞧瞧身边的李过,就算短时间内还能聚起一大批人。

    将来若是上了战场,那也是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不经过几年的严格的训练,如何能在战场上发号施令,如臂指使呢?

    流寇的弊端,在讲武堂的时候,大帅早就说过了,纵然有一时之勇,可终究难成大事。

    再说了大帅只是让我带他在民间转转,并没有要把军队给拉出来让李过瞧瞧。

    算了。

    武大定又摇摇头,李自成都全军覆没了。

    现在想的是如何快速扩大自身,让他训练精兵,怕是没有这个时间。

    毕竟同为驿卒,看着旁人都在不断的崛起,唯独他自己还什么都没有,不急功近利一点那是不可能的。

    李过带着养子李来亨在城中转悠了半天,又出了城去外面看看。

    来的时候总是能看见许多人在田地里劳作,但那个时候一直都是想着如何与贺今朝讨要装备的事。

    如今倒是可以放下心来,好好瞧一瞧。

    “武兄弟,贺大帅治理地方还是有手段的。”李过嗯了一声又提出疑问:

    “可是不任用读书人,当真能成事吗?”

    “读书人也得分什么读书人。”武大定对这个问题感到好笑:

    “我家大帅说了,那些读书人是为了坚持他们心中的学说吗?

    还不都是为了拥有话语权,为了子孙后代能够继续保持特权,让家族绵延数代。”

    李过理解是能理解,但是怎么辨别呢?

    “我家大帅说谁是读书人,谁才是读书人。”武大定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就我老武,那也称的上是个读书人,大帅在村镇设立学堂可不是叫人去学什么四书五经的。”

    “那带我去学堂看看?”

    “走吧。”

    武大定带着人往附近镇子去。

    李过坐在课堂最后,看着有人在教授识字。

    孩童们稚嫩的跟读声从前面传来。

    他识字,但是不多。

    至于李来亨,看着黑板上的字,根本就不明白是怎么写的,一瞧就是个小文盲。

    待到授课结束后,李过摸了摸自己养子的脑袋:

    “来亨也是个聪明孩子,也得学识字啊。”

    “这好办。留在这一同学习,你们行军打仗带个孩子也不叫事,我听闻李闯王的妻女都被洪承畴给俘虏了!”

    武大定根本就没觉得这是什么难事。

    底下一同识字的孩子多了去。

    总之大帅要求适龄儿童都得进学堂学习基础知识,将来才能更好的进入讲武堂或者吏员学堂。

    在大明吏员想要转为官员,那是一道大门槛。

    可在大帅这里就不叫事了,吏员其实就是官。

    “也好。”

    李过颔首,儿子在贺今朝这里倒也稳妥一二。

    虽然此番计划挺好,但不一定什么时候动兵呢。

    无论如何都得先拉出一千精兵来,否则贺今朝给的这些战马装备全都浪费了。

    还不如不来消耗昔日情分来讨要呢。

    李来亨万万没想到他只是跟他爹作伴的,结果给留在这里。

    不等儿子发话,李过就对他道:“你且跟在贺大帅身边好好学习,将来也能进讲武堂学些兵法。

    那李定国不过是比你大了几岁,我听闻他在攻占四川当中立下大功,爹也希望你将来能够有所成长,帮助我。”

    听到这话,李来亨便不再多言。

    毕竟二爷爷那里总是打败仗,既然贺大帅如此厉害,那先跟他学几手,将来回去带领二爷爷的队伍,帮他打胜仗。

    李来亨很快就做好了自己的心理建设,听他爹的话,留在锤匪。

    武大定却是笑了笑,李过的心思啊,还是有些直白了。

第九百六十九章十万精兵(求月票)

    待到出了学堂,李过还是把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武兄弟,我在闯王身边也跟着先生学过一些书,但跟我现在所看的可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就什么不学习之乎者也之类的吗?”

    “我家大帅说过,国之大事,耕与教。”武大定笑着道:“你说的这个教化与之前你了解的大不相同?”

    “啊,对对对。”

    李过也记不清楚那先生说过这话没有,但他认为武大定以前绝对说不出这种话来。

    大家同在不沾泥麾下讨生活,谁不知道谁是个啥几把样啊?

    他武大定连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现在还出口成章,什么国之大事了。

    李过心里是有些发酸的,一口一个我家大帅的。

    “我家大帅说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如今我们自是先从扫盲开始。”

    “何为扫盲?”

    “就是先识字会算数。”

    “识字?”

    李过一时间难以接受。

    治理国家只需要识字就行?

    那以前的科举状元算什么?

    “不错,我家大帅说了如果一个政权连扫盲都做不到,更谈不上什么教化了。

    故而我家大帅要求无论是民间孩童要识字会算数,普通士卒也是要识字的。”

    李过难掩心中的震惊,连普通士卒都要识字?

    贺今朝他这样办,有必要吗?

    士卒上了战场,多容易死啊!

    这不是白培养。

    难不成到了阎王殿,能识字的鬼还能让阎王高看一眼?

    士卒没了在招呗。

    有那份心思,不如多给点饷钱,厚养之。

    武大定却是晓得,大帅这是在给麾下士卒找后路,战场上刀枪无眼,死了也就死了。

    可一旦伤残,到了后方去任职,总得要识字方能不被哄骗。

    再加上识字之后对于军中条例也会背的更加熟悉,犯错了先罚写条例。

    当贺今朝得知李过要把他的养子李来亨留在他这里后,当即表示了欢迎。

    既然是主动送入吾翁中,将来怎么可能会放出去为别人驱使?

    贺今朝相信用不了几年,李来亨身上都得有浓重的锤匪印记。

    那个时候李自成若是还能卷起兵马,也不会怎么相信李来亨这个人了,更何况是养子。

    但是在某些“法统”上,李来亨还是有继承权的。

    “这小子给我好好培养培养。”贺今朝吩咐了一句:

    “待到初级学堂有了基础后,直接送到讲武堂学习。”

    “是。”

    李过依旧是坐在田埂上,嘴里嚼着杂草,看着即将快要熟了的稻子。

    有百姓正在放水抓稻花鱼。

    倒是也不大。

    但总归也是肉啊。

    了解了“教”,他又看了“耕”

    不得不说,只要有个稳定的环境,百姓们是喜欢耕种的。

    李过坐在一旁看着全家老小齐上阵,不时的传出这有一个大的,哈哈哈,我抓到之类的话。

    “真好。”

    李来亨眼里露出渴望的神色,他也想抓鱼玩。

    男人骨子里这种喜欢狩猎的基因,总会时不时的暴露出来。

    李过吐出嘴里的野草,他觉得把儿子留在贺今朝这里是对的。

    至少能过上几年正常人的生活。

    几年之后,本事学到了,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将来若是叔父能用得上。

    算了。

    李过也懒得多想,至少他觉得自家叔父是没资本跟贺今朝争天下的。

    或者万一再败了,能不能顺利脱身,连李过都没有信心了。

    留在贺今朝这里倒是会更加安全,也不会被人认为是拖油瓶。

    “你去问问能不能一起玩,若是今后在此学习,怕是没什么闲玩的机会。”

    李来亨站起身来刚想跑,又郑重的道:

    “爹,你放心,我指定好好学,学一身本事,将来去帮二爷爷。”

    “帮不帮的放一边,先把本事学到手,是自己的本事才行。”

    “好,我记住了。”

    “玩去吧。”

    李过那阵子一直都是心惊胆战的状态,背后时刻有官军追缴。

    被打的只剩下十八人,可想而知,败的有多惨。

    如今李过在贺今朝的地盘待着,总是一副轻松的样子。

    环境就是这样。

    周遭的百姓也没有那种心惊胆战的情绪传染给他,纵然还有些家长里短的糟心事,但总归是奔着好日子走的。

    他们不用担心饿肚子,也不用担心有其他流寇来祸害他们。

    最重要是不用给大明官府交赋税,也不用被明军给欺负喽。

    贺大帅治下的吏员,也不敢随意欺辱百姓。

    可以说,他们现在总算是活的像个人。

    如此行径才让一直在外厮杀的李过,觉得自己能够在此感到放松的原因。

    这便是拥有自己地盘的好处,不用时时刻刻紧绷着神经。

    稍有风吹草动,就得握刀,时刻准备厮杀。

    李过突然愣了一下神,武大定所说的耕与教,都是纸面上的说法。

    可能把这一套实行下去,靠的是贺今朝强悍的兵力。

    否则他早就被大明官军给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什么耕与教,全都是屁话。

    就如同闯王一样,没有相应的实力,想要复刻贺今朝的手段,犹如水中月镜中花。

    李过又看了看远处撒尿的武大定,贺今朝对外宣称有十万雄兵,该不会是真的吧?

    占据三省之地,以贺今朝的威望,纵然他拉出百万人马,李过都不觉得奇怪。

    但这种事,李过也不好打听。

    相比于其他各地,贺今朝推出的租田十年五五分,然后可以优先购买属于自己的田地,不能流转,极为吸引人。

    但是这与大明相比,都不叫什么重税了。

    如此稳定发展,谁能不投靠贺大帅?

    李过又想了想李岩的计策,均田免赋前期倒是可以,裹挟大批百姓去吃高门大户的粮食。

    可军队也就没有稳定的粮食来援了,只能靠着不断的抢掠。

    关键是官军也越打越精锐了,想要大规模抢掠,当真是越发的困难了。

    在贺今朝这里待的越久,李过就觉得自家叔父“李闯王”前途无亮!

    怎么比啊?

    差距过大,贺今朝这些年不声不响的攒下如此大的家底。

    可己方就完完全全的损失殆尽,再想要从头开始,还有机会吗?

    就连学都没法学!

    李过心烦气躁的恶狠狠的揪出一根稻子。

    “哎哎哎,可不敢毁坏庄家啊。”

    武大定连忙夺过稻子又给小心翼翼的插进去,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他娘的,你要是我的兵,非得按照军法打你军棍。”

    李过:...

    在朝廷无暇照看流寇的时候,无论是贺今朝还是张献忠都在积极备战。

    纵然是被打的全军覆没的李自成都没有闲着,想要靠着老哥们拉他一把。

    倒是大明朝廷因为处置内部官员,又提拔许多人去填坑,也显得忙碌起来。

    他们都是忙碌着希望皇帝不要让他们去填坑。

    因为清军入塞,死了一大批文武将官。

    都需要有人去填坑干活。

    以前朝臣们忙碌,都是削尖了脑袋想要往前挤,就希望自己的屁股能够坐在那个位置上。

    但通过崇祯这么多年的执政,成功的把不少官员花钱走关系买官的做法,硬生生给掰过来。

    那就是我花钱走关系,就是不想去当那个官,爱谁当谁当!

    千万别让我干。

    反正谁当谁死。

    责任一旦落下来,不死你也得进诏狱去。

    哪像不升官,还能勾栏听曲,过逍遥快活的日子。

    那么多人活生生的例子,还没有彻底砸醒底下的官员,只能说官迷大有人在。

    大明有许多官员清醒了过来,直接开摆。

    善战者如卢象升,还不是战死沙场?

    结果皇帝连抚恤都不给。

    想要干实事改变现状的傅宗龙,也二进宫了。

    无论是什么人想要在明末干出一番事来,都得先把自己的脑袋磨练的比磨盘还要硬。

    否则不管你是什么经天纬地之才的人,也得在磨盘里被磨死。

    不是崇祯手下没有不够用的人才。

    大抵人才都被崇祯给坑惨了,以至于无人可用。

    许多有心思的人,也不敢在贸然伸出手对崇祯说:

    “陛下,我可以。”

    那他随即就步入“先贤”们的后尘,被磨盘碾的连渣子都不剩。

    崇祯为啥特别相信太监高起潜有军事才能啊?

    除了相信他是绝对忠诚于自己的。

    那就是在上一次阿济格率兵抢掠的时候,以张凤翼、梁廷栋、高起潜组成的抵抗军首脑。

    这三人没有一个人会指挥打仗的。

    但那两个文官的操作吃大黄等死,尤其是梁廷栋更屑,吃大黄还时不时的给自己减小剂量,不像张凤翼做好了死的准备。

    两个首脑被动等死,就剩下高起潜一个人在辽东经常在祖大寿身边与鞑子对战,耳濡目染,还能稍微知道反抗。

    想着纵然打不过,待到清军饱掠而归,咱们跟在后面羊装追击,捡些死人割了脑袋,好歹让陛下高兴高兴啊。

    于是就有了追击阿济格后,我大明血战到底,斩首三级的特大战功上报。

    这都不是矮子里拔高个,而是烂泥里拔出颗臭葱来对付用。

    当然斩首三级的战功上报,也不知道崇祯是该开心,还是该愤怒。

    至少高起潜证明了他自己。

    有点作用,但不大。

    可宽慰皇帝是把好手。

    总比说眼睁睁的看着清军羞辱,一箭不发强上许多。

    面子上过得去。

    再加上勤王师来之前要解决他们吃饭的问题,崇祯问大臣们该怎么办?

    没有人回答,待到崇祯生气了再三追问。

    才有廷臣说,我们不如先把北京周边的百姓的粮食“主动收上来”。

    这样既能让清军抢不到粮食,也能避免我大明士卒抢粮违反军纪,造成不好的名声,还可以稳住士卒不让他们哗变。

    最重要的是朝廷解决了困难。

    一举多得。

    陛下简直是~赢麻了。

    如此主意一出,气得崇祯破口大骂。

    朱由检都不清楚自己麾下的大臣,是锤匪的暗探,还是与清廷皇太极勾搭上了。

    他们竟然能说出如此骇人听闻的退敌之策来,故意破坏他的统治。

    不怪崇祯信任杨嗣昌,因为杨嗣昌真的是奔着给他解决问题去的。

    崇祯接到了李自成派人联系张献忠与锤匪的消息。

    因为张献忠处事太糙,根本就没瞒人。

    或者说官军监视张献忠的眼线太多了。

    除了熊文灿之外,他麾下大批人都怀疑张献忠要造反,看他的行为作风,没有一丝臣服大明的意思。

    奈何熊文灿被金银珠宝给遮住了眼睛,张献忠送来的那些箱子的重量,他稍微颠一下,就知道张献忠忠诚不忠诚。

    用得着其他人在自己面前说三道四的?

    当然即使大明朝廷也未曾闲着,在军事上的形势仍然没有多大起色。

    特别的崇祯不仅听闻李自成这个只剩下十几人的反贼要搞事,那锤匪贺今朝占据三省之后,竟然有十万雄兵。

    这就更让他坐不稳龙椅了。

    连那个小驿卒占据三省都有十万精兵。

    我大明两京十三省,十万精兵都凑不出来吗?

    皇帝一发怒,势要与贺今朝争个高低。

    以杨嗣昌等为首的当即先给崇祯吃个定心丸,我大明士卒何止百万。

    那贺今朝对外号称十万精兵,定然是胡言乱语。

    当年他在甘泉县造反的时候,几百人对外就号称一万人。

    所以陛下不必相信那些坊间传言,都是贺今朝故意夸大事实。

    经过杨嗣昌等人的宽慰,崇祯终于好守了一二。

    按照贺今朝以前的尿性推测,他手里能有个两三万人,就差不多了,剩下的多是没什么战斗力的。

    如此兵力也算与张献忠不相上下。

    “可你们说大明有百万兵,朕手底下有没有五万精兵?”

    崇祯的发问,一下子又给诸臣干沉默了。

    因为大多数人附和着说百万之众,可实际上真有百万之众,朝廷早就发不起饷钱了。

    于是廷臣们归咎于兵虽多但不精,陛下我们还是走精兵的路线。

    “那该如何走精兵的路线?”崇祯强忍着怒气而言。

    相比较以前,崇祯也学会了在朝堂上妥协,而不是向以前一样,全都得听我的,你们说话都是放狗屁。

    杨嗣昌想了想,拱手道:“陛下,我大明理应抽练边兵。”

    “嗯?”

第九百七十章元宵节快乐

    “如何抽练?”

    崇祯又紧接着追问了一句。

    毕竟九边中的延绥、宁夏、甘肃,固原、临桃、山西六镇,皆是落入了贺今朝手中。

    杨嗣昌给出了解决办法,宣府、大同、山西三镇,有兵十七万八千八百余,三总兵各练一万,总督练三万。

    辽东、蓟镇兵四十万,延绥、宁夏、甘肃,固原、临桃五总兵各练一万,总督练五万。

    外自锦州、内抵居庸,东西策应,余授镇、监、巡抚以下分练。

    通州、昌平督治二侍郎,设保定一总督,合畿辅、山东、河北兵得十五万七千有余;

    四总兵各练二万,总督练三万。

    北自昌平,南抵河北,闻警策应,余授巡抚以下分练。

    按照这一方案,抽练总数为二十七万精兵,再加上分练的五十万人。

    朱由检一想到手头将有这么一大批精兵,实现“制虏灭寇”的宿愿自无问题,于是欣然批复就这么办。

    我大明虽然没有百万精兵,但抽调出近三十万人,还是能够中兴大明的。

    崇祯显得颇为兴奋,想想就觉得有些激动。

    特别是祖大寿在宁锦一线抵御清军,着实让崇祯无法放下心来。

    因为大凌河战事的失败,祖大寿诸多养子侄子全都在清廷里效命。

    屡次来劫掠大明的那波人马里,说不准就有他们的存在。

    祖大寿这个人迟早是要降清的,崇祯是非常肯定。

    所以才会想着要在蓟辽里再练新兵,同意杨嗣昌的建议。

    不仅如此,新任兵部尚书陈新甲也提了意见。

    自从弘治朝以后,还没有举人做过尚书的。

    如今大明军事危急,诸多大臣都不愿意当兵部尚书。

    所以他们才华会花钱走关系,结果由陈新甲这个举人出身,能够力压诸多状元进士之类的当上兵部尚书进入内阁成为大明***。

    反正自从崇祯登基以来,担任兵部尚书的人就没啥好下场。

    目前也就是杨嗣昌因为得皇帝宠信,因清军入塞被落了职,但依旧受到重用。

    众人也都觉得陈新甲没啥好下场,他可不会向杨嗣昌那样善于揣摩皇帝的心思。

    但陈新甲也是个有魄力的人,接替卢象升为宣大总督后,也想要干出一番事业。

    特别是晓得山西巡抚许鼎臣的做法后,他又想出了一个高招。

    他认为“流寇”之所以难平,是因为他们出没无常,流动不居。

    要想“灭寇”,关键在于加强地方武装。

    因此,他建议地方政府实行“裁练”。

    具体说来就是府裁去通判,设练备一职,品级相当于官军的守备。

    州裁去判官,县裁主簿,添设练总一职,相当于把总级别。

    练备、练总隶属于知府、知州、知县,专门负责训练民兵(或称乡兵)。

    民兵的任务是捍卫乡土,不得调往他处。

    并且规定数额,每府练民兵一千、州七百、县五百。

    如此一来,无论是流寇,还是锤匪,亦或者清军入塞,各地都能守城。

    尤其是清军是来抢掠的,他们不会携带易于攻城的重炮,只要能守住城池。

    他们就不会死磕,而是绕道而行。

    若是京畿附近各州县,全都如此,下一次清军再次入塞,定能让他们白来一趟。

    逼着他们走山西去劫掠锤匪。

    那锤匪治下百姓没有经过这种事,必然会惊慌失措,如此一来,清军便和锤匪相互攻击。

    如此切合实际的方案得到朝廷的欣赏,杨嗣昌提议先在畿辅、山东、河南、山西实行,然后推广到其他地方。

    陈新甲希望地方官府都能与山西巡抚许鼎臣学习,他在地方上练兵,就没有用朝廷的粮饷。

    而且时时刻刻都想着要杀回太原去,在与锤匪亲临的第一线,枕戈待旦,一时也不敢放松。

    若地方上人人都如同许鼎臣一般,那大明各个地方皆可自保。

    不费朝廷钱粮还能达成如此效果,让崇祯极为满意。

    因为他的内帑真的拿不出来多少钱,否则也不会开口下旨强行向勋贵们借几十万辆银子。

    一个一个的点名要钱。

    崇祯算不上抠搜,可真成了穷鬼了。

    就算赏赐有功之臣抠搜了些,但该花钱的地方也是花钱的,甚至连赈灾都花钱,对于大明皇帝而言,有着极大的进步。

    但花出去的钱,经过漂没后,真不一定能花到该花的地方上去。

    大批的中间商太多了,且抱团欺上瞒下形成惯例,这是无解的。

    崇祯也没有魄力,亲手抓一支精兵去练。

    地方上的财政不用去管了,由地方上自行解决。

    可抽调边军练近三十万人,还是需要大批钱财。

    思来想去,为了练兵,崇祯只能决定加征练饷。

    经过仔细核算,朝廷正式下令加派练饷,七百三十多万两。

    对于再加赋税的事,也有人提出了反对,如今的赋税有增无减,势必会导致农民越逃越多。

    这无异于驱民为盗,强迫他们加入流寇以及锤匪,甚至加入清军。

    可是朝廷如今原有旧饷五百万两,新饷九百余万两,再加上新饷七百三十余万两。

    话是抽练如此多的人,可到时候练饷费尽心思收上来,能不能掀起水花还是问题呢。

    尤其是直省各官每借练饷名色,追比如火,致百姓困苦,遇贼辄迎,甚至未见贼先迎。

    【鉴于大环境如此,

    因为他们抵御贼寇和外虏的胆子没有,但是借着剿匪敛财的胆子,一个一个大的很。

    到头来还是一片鸡毛,莫要听从杨嗣昌的建议。

    此举万万不能实行下去。

    这些人本来就没有什么明目聚财,这下朝廷又给了他们新的借口。

    百姓哪能经得起如此沉重的赋税?

    这可是要比锤匪五五分还要狠,更不用说辽东***种地也没收如此重的赋税。

    崇祯听到这些话只觉得有些刺耳。

    事情还没干,总会有人来挑刺!

    而且是往最坏的地步去说,唯恐你把事给干成喽。

    朱由检在心里当真是怀疑,他们是不是大明的忠臣?

    还是早就与锤匪、清廷有所勾结,否则不会屡次搅和朕批准的策略。

    尤其是批判完了之后,还不给你提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总之,就是干这也不行,干那也不行!

    可是一旦不干事,就坐视那些贼寇以及外虏越闹越厉害吗?

    朕还如何能守住祖宗的江山,如何能中兴大明?

    大学士的意思其实崇祯没听明白,底下的官员,根本就不是想要真心给陛下办事的。

    杨嗣昌却鼓动如黄之舌说道:

    “陛下,无伤也。加赋出于土田,土田尽归有力家,百亩增银三、四钱,稍抑兼并耳。”

    有了杨嗣昌的解释,崇祯便着令立即推行下去,让杨嗣昌时刻准备

    着绞杀锤匪贺今朝。

    杨嗣昌对此也信心满满,只要稍加训练,定能练出精兵。

    朱由检与杨嗣昌君臣二人,对于未来都充满了信心。

    仿佛先前遇到的挫折根本就不叫事,一切都在按照既定计划向前推进。

    杨嗣昌得以有暇顾及在谷城的张献忠。

    他向崇祯指出:刘国能、张献忠同时受抚,刘国能所至立功,人卫着劳,家口自寻生路。

    张献忠安坐谷城,未能胁从一人,与民共城而居,分麦而食,以致讹言繁兴。

    所谓“讹言繁兴”,指的是张献忠磨刀霍霍将有所图的流言蜚语。

    同时杨嗣昌为悬赏贺今朝,填《西江月》一首,内容是:

    “不作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

    往来秦蜀肆猖狂,弄兵潢池无状。

    云屯雨骤师集,蛇豕奔突奚藏?

    许尔军民绑来降,爵赏酬功上上。”

    并贴出告示对外大肆宣扬:“能擒贺今朝者,赏万金,爵封侯。”

    如今京师发出来的消息,不仅有渠道往辽东清廷而去,也可以向着锤匪方向而去。

    贺今朝看到后告示,笑着对张福臻等部下道:

    “传我军令,将来有生擒杨嗣昌者,赏田十亩,杀之者,半之也。”

    对于大帅未曾开战就下达了赏赐,锤匪士卒可谓是极为激动。

    毕竟大帅可以赏赐给你金质军功章,甚至还能把功劳记下来,以待将来立国获得爵位。

    但就是禁止土地买卖,一个人占据的田地最多不得超过五十亩。

    除非有重大立功表现,可以提高到一百亩。

    对于土地的渴求,是军功集团的天性。

    无论是对外扩张,还是自家的田地。

    贺今朝开出的悬赏可谓是极高的,但这件事在杨嗣昌看来就是侮辱!

    一个封侯赏万金,一个十亩地。

    明显是贺今朝没有把杨嗣昌放在眼里,甚至还公然嘲讽了他一波。

    此事着实是让杨嗣昌好一阵跳脚。

    当风声传到太原小煤山战俘学校后,年岁极大的杨鹤捏着全白的胡须,忍不住叹息。

    他儿子这是要自寻死路,去打张献忠不好吗?

    非得招惹贺今朝。

    你爹我都没打过他,还栽在了他的手里,虽然因祸得福,多活了几年。

    但你小子本事纵然比我大些,可也不该口出狂言呢。

    杨鹤便静下心来,终于决定给儿子写一封信。

    自从被贺今朝控制之后,杨鹤便主动与杨嗣昌断了联系,主要是不想连累家人。

    奈何现在这个傻儿子还要以卵击石,若是按照被俘大明官员的结果,被俘的杨嗣昌兴许还能送到他这里来。

    爷俩还能相见。

    可杨鹤深知自己儿子的德行,他绝对不会投降的。

    一旦兵败就会自杀,哪有相见之日?

    想到白发人要送黑发人,杨鹤便再也忍不住了。

    贺今朝得知此事,并不反对他们父子之间有所联系。

    但以他的估计,这对父子都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毕竟杨嗣昌对于儒学的研究颇深,定然是受到什么拼死报答崇祯的知遇之恩。

    尤其是他爹被反贼给俘虏了,杨嗣昌还一直坚持为大明做事,选择忠大于孝。

    当杨嗣昌辗转接到自己父亲的亲笔信之后,是又欢喜又愤怒。

    欢喜的是他爹还没死。

    愤怒的是他爹竟然真的投降了锤匪贺

    今朝,叫自己不要与贺今朝作对。

    听听这叫什么话啊?

    文中末尾还说,就算他在朝廷当中当个兵部尚书,遥控指挥大明也行。

    千万不要亲自带兵上阵,那些兵头不是你一个文弱书生能够控制的。

    这是杨鹤的肺腑之言,也是他亲身经历后的经验之谈。

    纵然是洪承畴以前与他一条心的,拥有了兵权后,也会越过他做出许多事。

    当年招抚是不得已的手段,可招抚招抚,硬生生都被洪承畴给宰了多少被招抚的人?

    以至于他在秦晋之地的名声都已经臭了!

    “儿啊,听爹一句劝,莫要走上不归路。”

    杨嗣昌读完信之后,气得把信攒成一团,给扔了出去,又挥舞着胳膊,把桌子上名贵的笔墨纸砚全都扫落一空。

    然后颓然的坐在地上,把眼泪憋回去之后,又把他爹的亲笔信捡回来,小心翼翼的铺平。

    终究是父子情,让他忍不住落泪了。

    可若是听了父亲的话,那上对不起皇帝,下对不起自己的忠心。

    杨嗣昌稍微思考了一二,随即擦干了眼泪,决定提笔给他爹写信。

    主要思想就是一个,贺今朝什么实力你与我说说,凭什么他对我就是碾压?

    我不服,否则纵然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杨嗣昌零零散散的对贺今朝的事并不是十分清楚,只晓得京师流传最广关于他的,便是每次都要夜御八个姑娘。

    并且在百姓当中广为流传,毕竟刘备文,在如今这个玩乐缺乏的时代,谁不爱看啊?

    至于其他的消息,只是了解个大概,并不全面,也不知真假。

    杨嗣昌决定从他爹这里探探口风,毕竟在锤匪阵营待了这么多年,还能自有写信。

    那想必贺今朝也是信任他的,什么情况他也晓得。

    怀着这样的心思,杨嗣昌派人给他爹送信,间接的联系了锤匪。

    当然杨嗣昌勾结锤匪的罪名,大明言官早就给他安上了。

    谁让清军入塞之后,他攘外必先安内的策略成为泡影。

    而张献忠的某些也反贼迹象,也在昭示着十张网逐渐成为一张破网。

    杨嗣昌作为兵部尚书,仅仅是夺职是不行的,必须要重重的处罚。

    而杨嗣昌想要请求外放去剿杀锤匪,也有脱身之意在里面。

第九百七十一章组建远征军(求月票)

    贺今朝回到了太原,接到了杨鹤送来他儿子的书信。

    儿子的这点小九九杨鹤自然能明白过来,无论如何他都想要挽救他儿子的性命。

    在锤匪阵营这么多年,杨鹤要是还看不清楚形势,那简直是白活这么大的年岁了。

    他虽然在剿匪方面上没啥才能,本来就是被架过来的填坑的。

    但现在在贺今朝反贼阵营待的时间越久,他就越相信大明必定会被贺今朝给覆灭。

    他儿子无论做出什么举动,都是无异于大明灭亡。

    光是山陕诸镇都服贺今朝,有这些人为兵员,为他南征北战,很难不成功的。

    反观朝廷连士卒军饷都不一定能够按时发放,更不用说其他方面的待遇。

    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狱。

    后勤都打不赢。

    杨鹤担任三边总督的时候,深知作为督师协调下面的士卒是如何的难搞。

    别看杨嗣昌在朝廷内颇得皇帝宠信,可是他一旦离开了朝廷,必定会有人取代他的位置。

    再加上清兵入塞,他处理的也不是很好。

    如今去外面领兵作战,又能改变什么局面?

    贺大帅麾下士卒恨不得立即拿起刀剑来,为他们自己博得爵位呢。

    反观明军士卒,天天想的什么时候能够发饷钱。

    两者无需大比,完全没有什么可比性。

    “大帅。”

    杨鹤为了儿子的性命也是极为发愁。

    “不必多言,你的情况我已知晓。”

    贺今朝对于他们两个父子通信倒是没什么诧异的。

    反正杨鹤送出去之前也打过招呼了。

    “既然杨嗣昌想要从你这里打探消息,你就跟他如实回复。”

    “敢问大帅,怎么个如实回复?”

    “杨校长可以这样说,大明九边当中六镇,皆以落入我家主公手中。

    这六镇士卒自古以来便是最能打的兵员,对吧?”

    杨鹤连连点头,往大唐上靠,就是关陇军事集团,秦人骨子里的好战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那都是一辈一辈传下来的。

    这个地方想要安稳种地,实在是太难了。

    唐以后,此地的森林多成了荒漠。

    张福臻笑了笑伸出两根手指道:

    “往日大明六镇的边军,足有二十万人皆入大帅麾下。

    他们饱食足衣,铠甲崭新,火炮质量良好。

    他们家中还有田地,房屋,妻子。

    你得给杨嗣昌说,将士只有打胜仗,能过上好日子,才管用,才会战无不胜。

    他们给大明打了胜仗,又能如何?

    告诉我,哪一个普通的明军士卒,能过上像我锤匪这般好日子?

    你杨嗣昌凭什么觉得有把握,能够战胜我兵精粮足的锤匪?

    再说我家大帅随时动辄兵出山西,直扑北京。

    叫他小心行事。莫要轻易离开京师,做那以卵击石之事。”

    杨鹤点点头,他当即写了一封书信,请张福臻过目。

    然后便告退了。

    不得不说,这便是铁一般的事实,要不然杨鹤得知消息后,也不会如此的急切。

    哪一个当爹的能做事自己的儿子前去送死?

    待到杨鹤走后,张福臻摇头道:

    “主公,那杨嗣昌定然不会为他爹的言语所吓唬到。

    他只会觉得都是假话,就是为了避免他外调剿匪。”

    贺今朝倒是无所谓,杨嗣昌外出也好,只会加快消灭大明官军的有生力量,让崇祯快些上吊。

    “如今的大明在崇祯的操作下,已经积重难返,就算杨嗣昌真的想要为大明续命,可也会有无数的掣肘。

    他给卢象升使得绊子,难不成以为他当督师就遇不到卢象升的情况了吗?

    当真是没吃过在外独自领兵的苦!”

    大多数人都觉得自己比别人强,到了那个位置上定然比前任做的更好。

    可大多时候,都得手忙脚乱一通,方能理清楚,先别说超越前任的话。

    张福臻对于卢象升的战死觉得可惜,因为这个人的战死,完全是能够避免的。

    可惜,朝廷内部,大抵是想要他死。

    而卢象升自己也心存死志,觉得要以他的死惊醒朝廷。

    大抵都是无用功罢了。

    但这种人宁死都不会投降锤匪,所以死了才是最好的。

    下场如此凄惨,也能让明廷内更多的人醒悟,给大明当忠臣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贺今朝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对于大明朝廷内部的倾轧我也懒得过多理会。

    只是崇祯下令征收练饷,那就是我们与其他人的机会。”

    张福臻也明白,就实行练饷的效果而言,大明几十万精兵和各府州县的民兵不过是纸上谈兵。

    各地方无非虚报一个练兵数字,然后就借“练饷”之名拼命搜刮财富,揣进自己的腰包里。

    这都是惯例了。

    否则也不会出现崇祯说收五十万两,然后底下的人收五百万两上来,在对皇帝说,底下百姓太苦了,咱们能不能换一年在给皇上交税之类的。

    再加上整个天下气候越来越不好,极为容易闹大灾荒。

    连贺今朝这种大规模组织救援抗旱都不能完全避免,更不用说其余失控的地界了。

    朝廷强加赋税会让更多的农民逃跑,致使耕地荒芜,越发没有人耕种,陷入死循环。

    朝廷巨额军饷的增加,一点都没有改变大明士卒的待遇。

    不过是令将帅扩大了财源,有野心的,可以养更多的家丁。

    没野心的,把银子都装到自家地窖里去,藏起来。

    “如今大明朝廷主要征收的是豫楚之地,那里的百姓苦兵,甚于苦贼。”

    张福臻捏着胡须道:“主公,我们可派人在山西边境,向河南百姓征召流民。”

    “在征召流民也没什么用,养不起了。”

    贺今朝几次强行迁徙,到处搜刮,填充山西人口,田地都被分的差不多了。

    倒是如今的陕西地广人稀,需要人呢。

    但陕西连年闹灾,想要安安稳稳种田,几乎很是困难。

    陕西除了一些田地肥沃之地,剩下的都得靠着四川、山西的贴补才行。

    这几年投入的还不如不投入呢。

    小冰河影响下,贺今朝也没有太多的法子拯救。

    化肥这玩意他也叫人研究了,多是用粪,可也禁不住陕西的连年闹灾。

    尤其是四川山西储存的积粮,还是要应付战事。

    这么多人吃马嚼的,不多备一点,将来也会处于劣势。

    “主公。”

    杨玉休则是捧上一本厚厚的册子:

    “先前我们为了恢复民生,囤积了大批的生丝,绸缎纺织品,以及羊毛制品。

    光是靠陆运,与蒙古人交易以及间接性的往西域卖,都消化不了,再征召流民,也是不妥。”

    “嗯。”

    杨玉休又说道:“咱们本来是想要与沙俄建立贸易,但那边还在打仗,路上也不安全,红毛鬼也想要抢夺,还得打一打这帮孙子。”

    “不妥,哪有几线开战的,我们暂且与素巴第结盟,支持他打沙俄。”张福臻急忙点了一句。

    大明朝廷就被两线拉扯的残破不堪,战争最忌讳两线作战。

    就算是康区,张福臻也是利用土司对付蒙古人,而不是锤匪亲自去作战。

    现在打,不利于锤匪发展。

    贺今朝拿过册子,看着这几年为了生产,让这些人有活干,他把那些王爷的许多财富,都变换成了货物。

    再加上先前有粮行存储粮食,山西百姓倒是先富裕起来了。

    “我们得打通海运。”

    贺今朝看着大明整个地图道:“海运极为暴利,打通了这条通道,才能再征召流民当运夫干活。”

    “海运?”

    张福臻对于海运不了解,只是自家主公当年往福建那边派过人,可惜了无音讯。

    亦或者郑芝龙看都没看,直接把一个信使给扭送到官府去了。

    再加上路上行军困难,这都是说不准的事。

    “对。”

    贺今朝背着手指着广东道:

    “如今整个海上全都被郑芝龙给称霸了。

    唯一跟他称雄的便是荷兰的东印度公司,而澳门此时被葡萄牙人占据。

    崇祯没插一脚的想法,我得进去插一脚,来人,把赵小五叫来。”

    “是。”牛有才应了一声,迅速传递命令。

    没等一会,赵小五就来了。

    “大帅,唤我何事?”

    “你以前在家经过商没?”

    作为当年资助贺今朝最大的商人之家,赵小五是被他爹硬生生给塞到贺今朝的贼船上的。

    如今他也算是历练出来了。

    “没。”

    赵小五摇摇头,那个时候他读书读书不成样子,经商更轮不到他,前面还有几个哥哥呢。

    “我要打通一条商路,需要你去,有没有信心干一场?”

    听到大帅的话,赵小五当即搓搓手笑道:

    “大帅的意思是打一条商路出来?”

    “对,我准备调拨你五千人,从山西出发,前往广东,多带善于火铳的。

    在广东站稳脚跟,或者直接驻军于澳门那块地方。”

    “明白,明白。”

    赵小五眼里透出光亮,看着地图。

    这一波主动出击,差不多几千里的路。

    “大帅,此举由我一人全权代表吗?”

    赵小五的意思也想要贺今朝那个锤子。

    当初武大定拿着大帅锤子发号施令威风凛凛,着实让他羡慕的很。

    “对。”贺今朝拍了拍一旁的锤子道:

    “但得给你配个副手,那杨文岳在山西南部干的不错,也该调动调动。”

    “大帅,这几千里的路程,事事请教怕是不易,还请能把锤子借我傍身。”

    赵小五直接提出了要求,嘿嘿的笑着。

    “好,你且去军中招募愿意往南闯一闯的兄弟,要求会水,还有工匠也少不了。

    到了那里占据地盘之后,再与旁人做些买卖,货物在道路打通后,才会运过去。”

    “好好好。”

    赵小五急忙应了一声,急忙往外走。

    纵然是刀山火海,他也得闯一闯,多好的机会啊!

    这可是大帅自从攻占四川后,第一次派兵往外占据地盘,而且还是更南方。

    远点就远点呗,打天下,不多走一些路,如何能成?

    “派人把杨文岳以及陈冲等人叫过来。”

    “是。”

    贺今朝吩咐完了之后,叫张福臻再给郑芝龙写封信。

    以自己如今占据三省的实力,他要是再敢已读不回。

    将来直接让他变成真正的海盗,别想着在上岸了。

    大帅要组建远征军的消息,一下子就在军中传播开了。

    唯一的要求就是会水,且善用火铳,将来干得是海军的活。

    海军是新组建的军种,现在上了,将来海军扩招,定然能够往上走一走。

    王可兴等人皆是头一个报名。

    当然这种远征,也有些士卒不愿意离开家乡太远,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正事。

    锤匪阵营内沸沸扬扬,汤若望当年就是到了澳门,然后才到了中原内部。

    如今他听到贺今朝要求他一同前往澳门,深感无力。

    毕竟他谁想要传教的,奈何这些人根本就不是真心信教。

    嘴上说着不要钱就信,汤若望再三保证不要钱。

    可是到了诸如生孩子等事情,他们还会向漫天神佛保佑妻子顺利生产,对主根本就不专一。

    尽管汤若望也吃到了红鸡蛋,可心里极为苦涩。

    这种事情在大明治下几乎是很难见到的,除了徐光启等官员外,寻常百姓家里想要吃红鸡蛋,那是极为困难的。

    许多人都在说自家大帅可取代京师里的那位朱姓皇帝,成为全天下的新皇帝。

    他为了受到贺今朝这个朝廷反贼的重视,还翻译了德国矿冶学家阿格里科拉的《矿冶全书》献给贺今朝。

    为此贺今朝极为高兴,说他治下就缺你这样有用的洋人,汤若望当即被贺今朝被授予了官职。

    如今汤若望被内定为远征军的一员,就是为了前往澳门,看看还有他这样的人才没有。

    可以一同来到锤匪治下,研究火炮,造海船等技术,待遇优厚。

    但汤若望是一个坚定的教徒,再次传递了他想要正确传教的思想,说大明皇帝朱由检都给他赐了四个字的牌匾,挂在全国各地的教堂,希望贺大帅也能如此办。

    贺今朝对此表示极为愤慨,那崇祯的操作极为下头。

    你单单给我做出一点贡献,就想要得到如此大的赏赐,那我还是派成都的意大利人传教士随军而去。

    汤若望当即表示,意大利人不如德国人做事靠谱,我必定会给贺大帅把事情办妥当了,不用麻烦他人。

第九百七十二章前程远大(求月票)

    大明实行海禁。

    朱元章是为了防御倭寇进犯以及他们与反明的人勾结起来的措施。

    从开始禁止本朝人出海,到禁止出海捕鱼,再到无故不得与外番人互市。

    朱元章想要通过外交手段,让日本控制那些倭寇逃窜到中国。

    可日本正处于分裂的南北朝内乱时期,大批战败的武士、流民逃窜到海上,日本根本就无暇顾之。

    面对无效外交手段和不断加剧的倭寇侵犯,朱元章只能采取海禁。

    当然这手段苦了靠海吃海的渔民,但是这些倭寇只能盘踞在海岛或者船上。

    澹水、食物就成为他们面临的主要问题。

    清朝在收复台湾的前几年,也是要求广等等五省居民不得下海,沿海三十里一律内迁,目的就是断绝台湾的粮食等物资来援。

    比大明更甚,越界者斩,田庐荒废,鱼盐失利,百姓流漓,惨不可言。

    台湾尚且不能接受海禁之苦,更不用其余倭寇盘踞的海岛了。

    但是大明的此举给沿海百姓的生存,带来了巨大的生活困难,而且也迫使更多的人铤而走险。

    一方面他们要遵循“寸板不许下海”的禁令,一方面又要按规定上交渔课。

    渔课繁重的特征之一是苛捐杂税名目众多,主要包括船税、渔税、盐税等等。

    而各地官员在具体执行过程中加征加派现象更是屡见不鲜。

    如所谓的“丁银”、“水脚银”、“船网渔税银”等等。

    你不仅不能打鱼,你还得交鱼税!

    有理你也讲不出来。

    这些人被视为贱民,他们无法通过应试进入仕途,也不能与良民婚配。

    还有陆上的地主豪绅也多欺凌他们。

    因为他们这些人没有宗族,且飘忽不定,常常被斥为异族。

    万一这些贱民是倭寇呢?

    既然皇帝不让我能打鱼好好活着,但我只能做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爷去当海盗!

    这种政策实施后的客观效果却是在抵御倭寇骚扰的同时,严重限制了中国沿海居民,进行正常海外贸易的自然需求。

    在这种情况下,沿海地区的许多海上商人为了生存,不得不武装起来,组织成走私集团,以对抗官军的追捕和残杀。

    这就是明代海外贸易史上所谓的“海寇”。

    就其本质而言,这些人并不同于来华从事劫掠活动的西方海盗或日本倭寇。

    他们原来是从事海外贸易的商人,只因强力冲破海禁的樊笼,触犯了海禁律法。

    当然隆庆开海,大家都变成海商了,但只要在海上,还是海盗。

    明代海商与沿海居民的关系是非常密切的。

    他们进行海上贸易的货物和其使用的生活必需品大部分是靠沿海居民接济的。

    反过来,海商集团又会在武装劫掠过程中尽力保护这些沿海居民的安全和利益。

    也正是由于具有这种较好的群众基础,才能使大明海商在反海禁斗争中呈现出较强的生命力。

    郑芝龙就是认大海商李旦为义父,然后继承了他的资本。

    李旦是福建泉州人,是着名的海盗商人。

    他带领麾下在大陆、台湾,日本,东南亚等辐辏航线,同时进行商业贸易与船只抢劫,资助过德川家康统一日本,被打他的打不过的西洋人誉为中国船长。

    基础如此之好,到了如今被郑芝龙发扬光大,成为南洋等地区的海上一霸。

    大明官方在海上的权力几乎没有,但这份权力真空,已经被民间组织给填满了,且蛋糕做的更大。

    唯有外来的荷兰东印度公司能与他抗衡。

    此时的荷兰人在台湾已经站稳脚跟,且因为日本闭关锁国,成为与郑芝龙唯二的贸易对象。

    贺今朝看着赵小五把名册交上来,让自己过目,又指了指一旁的书册。

    赵小五拿过桌子上的一卷书,上面写着《筹海图编》。

    是嘉靖胡宗宪总督浙江军务时,为防御倭寇,聘请郑若曾等人收集海防有关资料编辑而成的一部沿海军事图籍。

    贺今朝一遍看着花名册,一遍开口道:

    “第一卷的“沿海山沙图”,是迄今所能见到的最早、内容详备而又完整的海防军事地形图,拿起研究研究广东的地形,其余沿海五省的倒是不着急,以后有你忙的。

    第二卷有关日本的,目前咱们也用不上,他们闭关锁国,还得靠买郑芝龙的旗帜才能进去。

    咱们也不着急自己闯海路,你先在广东那里买几艘战船训练水兵,给其余人当咱们的供应商即可。

    第七卷也是广东的沿海防务,好好记住各个要点,免得被人想要搞掉你们黑吃黑。

    那帮子人都是海盗,靠着刀把子以及火炮说话,可没什么良心。

    这卷最为重要,军屯的同时也要经商,你好好思索。

    还有最后一卷看看,是海战的兵船、兵器。”

    “大帅,我都记下了。”赵小五重重的点头。

    “到了广东,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最狠的。

    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你就杀了他们。

    敢不跟咱们合作,咱们就掀桌子,谁都别想吃这碗饭。

    大明不剿杀海盗,咱们帮他维持海边的秩序,

    把陆上的供应商都给宰了,看他们要不要用咱们供货。”

    听着大帅如此杀意盎然的话,赵小五笑了,咱锤匪就是要用手中的锤子说话。

    敢不带我们玩,那我就直接掀桌子。

    谁都别想玩。

    “等你站稳脚跟之后,我还会继续派人去增援的。”

    “明白。”

    “军师。”

    贺今朝又喊了一句,继续看花名册。

    吉珪笑眯眯的开口道:“赵将军,疍民也就是贱民,他们比奴隶还要惨,是将军最容易拉拢的人群,这群人被大明各个阶层欺压的极为凄惨。

    但你也要小心,莫要与他们过于亲近,免得被人蛊惑,遭到刺杀。”

    “多谢军师的提醒。”

    赵小五颇为客气的拱拱手。

    “杨参谋,主公方才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

    吉珪又看向一旁端坐的杨文岳。

    武大定打下汉中之后,贺赞就解脱了。

    不用在令设一人去担任侧翼防线,防止官军从深山老林钻进陕西,他接替杨文岳镇守晋南之地。

    杨文岳捏着胡须思索了一会:“主公只是为了把货物运到那里卖钱吗?”

    因为他觉得几千里的路,实在是过于耗费人力物力,这钱还不一定能够赚回来。

    货物在仓库里堆积就堆着呗,大多数人也能穿得起丝绸,也是好事。

    “当然不是。”贺今朝笑的露齿道:

    “这只是一个由头,将来我要封爵的,立功的人多,爵位太多,没有土地可分怎么办?”

    “怎么办?”杨文岳也不知道:“还请主公明示。”

    “去外面抢啊!”

    贺今朝指了指云南省之外的地区:“比如这里,我的打算,将来有爵位的人。

    就能在华夏之外的土地,比如这里开辟一片属于自己家族的庄园,或者在大洋彼岸,不得乘船?

    想要维护这些地盘,海军是重中之重。

    被人欺负了,总的呼叫总部为他们撑腰啊!”

    听到贺今朝的话,杨文岳眼里露出思索之意。

    大明到了如今这种田地,还不是土地兼并过于严重?

    谁都知道,可问题是既得利益者,不可能把自己的田地分出来给穷人。

    没有多余的田地,只能创造更多的田地出来。

    主公既然是以军功集团起家,那必然会有大批封爵。

    他们不能在本国内作乱,但是去外面开疆扩土,占据被赏赐的土地,那也是一种方法。

    “主公,那华夏外面的飞地有多大?”

    “用你的脚步丈量,兴许这辈子都走不完。”

    “土地也很肥沃?”

    “自然有肥沃有贫瘠之地。”

    杨文岳站起身来,躬身道:“主公,臣明白了。”

    贺今朝此举是为了今后立国做更多的准备。

    大明已然势不可挡的颓废下去,就看几方势力谁能抓住机会,吞并更多的肥肉,壮大自身。

    杨文岳觉得做一个开国功臣,总比做一个王朝末年殉葬之臣要好上许多。

    赵小五则是被贺今朝的话给砸的晕乎乎的。

    封爵。

    海军很重要。

    这不玩了命的干那帮狗日的!

    贺今朝看完花名册决定分批接见这群人,这么远的征程,是得说说话。

    锤匪内部在征召远征军人员的时候,杨嗣昌也得到了他爹的回信。

    看着他爹如此回信,杨嗣昌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可再三看了几遍之后,他爹说的挺对的,这就要了他的命了。

    六镇精兵尽在贺今朝的手里,待遇那么好,若是被其余明军得知,还不得临阵哗变,大叫着要投降。

    亦或者直接绑了他们这些总兵、督师之类的再投降。

    纵然是练了那么多的兵马,可是拿什么跟贺今朝比?

    杨嗣昌在房间里,甩动的臂膀,划拉着自己的头发,想要大声嚎叫,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变成了无声的呐喊。

    贺今朝根本不是惧怕自己,所以才会允许父亲给自己写信。

    而是明晃晃的告诉自己他们之间的差距。

    若是一味强行作战,那些先前被贺今朝所杀的朝廷大员,就是你杨嗣昌的下场。

    想必父亲为了自己的生死,在贺今朝面前不知道如何求情,才被准许写信,与他联系。

    但是到了今日这种地步,杨嗣昌再想退,皇帝也不会允许他退的。

    尤其是前两日熊文灿向皇帝报告:“降盗张献忠将复叛!”

    杨嗣昌已然于昨日作出反应,向皇帝呈上秘密奏疏,报告已采取对策。

    一方面命熊文灿派员刺探,张献忠营内兵力数量强弱及人心向背情形。

    另一方面向湖广调兵遣将,把跟随洪承畴人援的甘肃总兵柴时华、原任宁夏总兵祖大弼及其所统领的军队调往湖广,归熊文灿支配。

    但今天两个总兵上书,柴时华借口“众心思归,从征恐有不戢”。

    祖大弼借口“欲待安插辽丁,不能就道”,致使这一部署化作泡影。

    两人都不去湖广趟那一趟浑水,杨嗣昌也指挥不动这些骄兵悍将。

    连崇祯皇帝都没法调动有效调动祖大寿。

    现在又让洪承畴等人驻守蓟辽,防备祖大寿。

    祖大弼等人能好好听从背后出主意杨嗣昌的调拨,简直是异想天开。

    靖辽侯吴国俊不仅得防备清军,还得防备锤匪突入蓟镇,也来京师抢掠,所以轻动不行。

    杨嗣昌为了弥补破网,只能强令陕西总督郑崇从河南向勋襄移动。

    四川巡抚陈士奇分兵向川东靠近勋襄。

    就算在困难也得服从朝廷的命令。

    陈士奇被围重庆,数月以来不仅没有等到朝廷的援军,反倒还要分兵去支援别处。

    总理熊文灿麾下左良玉、张继学、陈洪范、龙在田等总兵分路向谷城合围,定要把张献忠给困死。

    可等命令传过去,就晚了。

    熊文灿过于依赖招抚,对张献忠过分迁就,从未采取断然措施,以致养虎为患。

    早就有言官上疏弹劾总理熊文灿一意主抚贻误大局。

    “陛下发禁旅、调边兵,捐饷至二百万,将以为剿。

    总理熊文灿身负讨伐之任,一意主抚。

    今军威未振,煦煦招降,虽张献忠幸而就抚,恐鹰眼未化为忧。”

    崇祯不以为然,听任熊文灿便宜行事。

    湖广巡抚余应桂一直都在湖广,看得一清二楚,极力反对熊文灿一意主抚。

    熊文灿不满,借口后期误军,上疏弹劾余应桂。

    余应桂出于大局考虑,写信给熊文灿消除误会。

    不料他的信使被张献忠的巡逻士兵俘虏,信落到张献忠手中。

    信中有“献忠必反,可先未发图之”这类话语。

    张献忠据此向郧阳抚治戴东旻告发:“抚军欲杀我”。

    戴东旻把此事报告熊文灿,熊文灿以为抓住了把柄,再次上疏弹劾余应桂.破坏抚局。

    杨嗣昌本来就对余应桂曾弹劾其父杨鹤心怀不满,怂恿皇上逮捕余应桂。

    余应桂被逮,激起廷臣不满。

    言官们再次上疏抨击熊文灿,指出熊文灿所谓张献忠已给饷银专听指挥。

    以及熊文灿所说张献忠得到余应桂信后才咆孝思逞,都是自欺欺人的无稽之谈。

    在熊文灿对张献忠调之不能、散之无计,放手让他控制荆襄上游。

    这无异于像坐视锤匪占据三省,而朝廷无法反制一样。

    谁能不忧心?

第九百七十三章张献忠起事

    熊文灿的用意在于,张献忠听调,则我居功。

    不听调,则余应桂任罪。

    这便是他对内面对皇帝的时候,功劳都是我的,那黑锅都是手底下人背的。

    对外则是虽然我给张献忠发了军饷,可实际上张献忠他是懂得官场规矩的。

    我给的军饷不仅有对我的“返点”,还会有额外的润笔费呢!

    大明的哪个官员,能够经受得住这样的考验呐?

    就算有人说熊文灿不知逮捕张献忠,只顾自身利害,而留他关系数省之安危,恐将重蹈陈奇瑜的覆辙。

    朝堂内如此有见识的话,可没有人听啊。

    还被嘲笑杞人忧天,大明正在逐步转好,你这样说,是不是见不得大明的好?

    朝堂之上已经很难在留有真话。

    什么忠言逆耳,通通不再适用。

    余应桂自己也在诏狱里上疏申辩。

    全面追述近年来的抚剿始末,揭发熊文灿畏首畏尾,迁就退让,收受巨额贿赂,以致造成张献忠强占谷城要挟招抚的局面。

    张献忠在谷城招纳亡命,买兵置器,人人知其叵测。

    熊文灿却把他当作捍卫荆襄的前茅;派官调遣,张献忠不但不应,

    反而扣留解饷官,谋求湖广总兵之职.而今更造浮桥横跨汉水。

    凡此种种,熊文灿先足夸张冒功,后是掩匿不报,难道不是欺君么?

    讲得有根有据。

    遗憾的是,崇祯一概不予理睬.就把余应桂遣戍边地,调拨给吴国俊了。

    事实证明,余应桂致熊文灿信中所说‘献忠必反”是有先见之明的。

    就连一向桀骜不驯的左良玉也看出张献忠“反迹大露”,极力催促熊文灿发兵袭击。

    熊文灿看在银子的份上,敷衍搪塞。

    张献忠他虽怀贰心,但未开衅。

    你左良玉虽敢斗,但部众末集。

    贸然出击,其他受抚各部必然行动。

    如不能胜,所失实多,不如慢慢来。

    左良玉对熊文灿的脑回路极为震惊,反驳:

    “不然,逆贼利于野战,而不利于守城,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彼士卒有骇心,粮饷无后继。

    诸部观望必不齐心,贼寡我众,贼散我合,贼怠我奋,攻之必拔,袭之必擒,一失此机,后悔无及。”

    这一番话说得熊文灿无言以对,只好苦苦相劝,禁勿用兵。

    这么多年起义军在官军眼里的形象终于改变了。

    他们从最开始起义时的不利于野战,被几百官军追着几千几万人砍。

    终于变成了起义军利于野战,数百人就敢追着上千上万的官军砍。

    待到熊文灿意识到形势不妙,向朝廷惊呼张献忠复叛。

    朝廷紧急调集川陕军队进抵郧襄围剿时,张献忠已抢先一步在谷城起兵,打得熊文灿揩手不及,自食其果。

    张献忠不仅各种物资准备,还征召了从河南来的一万多的灾民。

    尤其是在他给熊文灿送贿赂之后,对着自己部下说钱都要送光了。

    希望他们也能拿出一点来先垫上,此举搞得诸多将领都想要重新起事。

    咱们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才搞来的一点银子,他熊文灿连动嘴都不用,咱们就得把积攒的身家乖乖给他送上去。

    凭什么?

    张献忠麾下的士卒们,也都毫不掩饰他们要起事的话。

    因为咱八大王是一心一意想要归降朝廷,带着兄弟们过上安稳日子。

    可是朝廷不信任咱,总想灭了八大王与咱们兄弟拿着脑袋去请赏。

    张献忠团伙,从上到下都只剩下一个心愿:

    造反!

    起事!

    在左良玉动手之前,张献忠便率先动手了。

    他摧毁谷城城墙,抢掠仓库,释放囚犯,重新举起反对大明的义旗。

    谷城知县阮之钿自知在劫难逃,服毒自杀。

    相比于前段时间都被摆烂日子,他也算是临死报君王了。

    奉张献忠之命前往县衙的马元利来迟一步,一举焚毁县衙门,顺便将还未断气的阮之钿扔进火海。

    杀官的步骤很重要。

    就算他想要自杀,也得是咱起义军先把他救下来。

    然把绳子重新他套好了,凳子由咱们踹,亲眼看着他死。

    我等起义军决不允许大明的狗官自杀!

    要死也得死在我们的手上,否则怎么能叫做杀官造反呢?

    张献忠在过去一年中委曲求全,备受大明各级官僚敲诈勒索,时人称“熊文灿责赂金珠瑰货累万万”。

    起兵后,他狠狠的出了这口恶气。

    张献忠在通衢大道上张贴告示,向当地百姓宣布:

    “我张献忠再次叛乱,全都是总理熊文灿他妈逼得”!

    张献忠指责熊文灿欲壑难填,其他官员也贪得无厌。

    他张榜公布索取贿赂的官员姓名、索贿数量与日期。

    老子送礼归送礼,不要以为额老张没文化,就不懂得记黑账本。

    这份明细清单把那些借招抚发财的贪官污吏一一曝光。

    张献忠还如实地指出:不受献忠金者,唯襄阳道王瑞旃一人。

    湖广等地整个官场都被他给腐蚀了一遭。

    或者说是大明官员是主动被腐蚀的。

    谁都晓得张献忠当了这么多年的贼头,指定搜刮了数不清的财富。

    既然他都改正了,那这等不义之财,就不该他一人独占,我等大明官员需要齐心协力为他消灾祈福。

    所以便是恭喜发财,银子拿来。

    就这还没等杨嗣昌提议收取赋税事实下来呢,否则湖广的官员会做的更加过分。

    张献忠的这种宣传攻势非常有效。

    令熊文灿及大大小小的文官武将们,羞愧得无地自容。

    主要是丢脸呐。

    这种事是能拿到台面上说的吗?

    狗反贼,果然不懂官场的规矩。

    当初他们都只顾着掂量银子的分量,认为张献忠的忠心是大大的有。

    可现在一瞧,全都是捅向他们的刀子。

    此举也令世人尽知,熊文灿之流所谓招抚的真相。

    与其说他们是在招抚流寇.还不如说是在招抚金钱更加正确的概括。

    这哪是帮朝廷办事啊?

    他们分明是为了把更多银子揣进自家地窖里,希望朝廷这么办事。

    张献忠谷城起兵后.熊文灿自知纵虎归山罪不容诛,立即写了密疏.报朝延,千方百计为自己推卸责任。

    哪个高官犯了错,不想把自己的责任摘得干干净净呢?

    毕竟他敲了张献忠那么多银子,就是想要回老家享受去。

    一旦皇帝怪罪,他必须得提前找替死鬼。

    兵科都给事中张缙彦一向对失职官员不放过。

    上一次清军入塞给官员们定罪,他都想要把满朝文武都给送进诏狱去。

    这次也不例外,他措辞严厉地驳斥熊文灿,向崇祯上报:

    “张献忠包藏祸心,无论愚者智者,人尽皆知,熊文灿受他愚弄。

    不断为他请官开赏,巧辞匠饰掩盖杀人越货的痕迹,有发觉其阴谋者,立即封堵其口。

    熊文灿不断向朝廷谎报军情,把攻州夺郡之雄,说成漏刃破胆之人。

    把奔山腾谷之势,说成鼠窜路穷,把拥强兵负异志说成反形未露。

    凡此种种.恢饰不伦,欺蒙已甚,还望陛下重重惩罚!”

    崇祯至此才恍然大悟,悔不当初。

    下令革去熊文灿所有官职,要他立功自赎。

    张献忠部义军到达房县,罗汝才、白贵、黑云祥等三部立即响应,联合围攻房县县城。

    大明知县郝景春等负隅顽抗,五日后,城上已经没有招架之力了。

    大明郧阳卫指挥张三锡打开北门投降,起义军遂占领房县,郝景春被处死。

    谷城、房县起义之后,在均州一带“受抚”的王光恩、王国宁,惠登相、常国安、杨友贤五营首领聚集在一起商议何去何从。

    王光恩对着众人道:“大丈夫各立门户,今献忠反,吾辈亦反,是出其裤下,吾不为也。”

    他当场咬破手指,歃血定盟,并上书熊文灿表明他的立场,请求大明官府“分顺逆”。

    王光恩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大丈夫各立门户”,拒绝同张献忠、罗汝才等一道重举义旗。

    实际上他并没有立什么门户,不过是钻在豪门当中,充当一只看门狗,有奶便是娘。

    其余几个人真被他给唬住了。

    尽管熊文灿上书说张献忠要反,还真的反了后,他依旧玩忽职守。

    他听说左良玉要发兵追击,故意给张献忠透露消息。

    且强留左良玉饯饮,拖延时间,使得张献忠从容地把武器粮食运人房县山中。

    待到熊文灿接到皇帝要他立功自赎的圣旨后,自知身在祸门,根本没心思审度形势,强令左良玉冒险出兵。

    左良玉气得大发雷霆:“督台纵虎负隅,使我擒拿,若不去,必加我逗留之罪。”

    熊文灿是懂让手下人背锅的。

    左良玉这么个主,从来都是坑别人,鲜有被人坑,自然一眼看出来了。

    在这个世界上,能成功坑过左良玉,且让他自愧不如的,只有王朴一人,其余皆不足论。

    现在名单上又填了熊文灿的名字。

    “这一带尽是大山,路途险阻,运粮不易,难以追赶。”左良玉咬着牙说出直接的理由。

    熊文灿却不管那个,我还有尚方宝剑,你真敢不听令?

    陛下虽然剥夺了我的官职,叫我戴罪立功,可我要是没有功可立,临死我也要拉上你。

    对于这种狠人,在大明体系下的左良玉,饶是桀骜不驯也是没辙。

    令旗一到,左良玉只得冒着暑气讨伐。

    左良玉同河南副将罗岱率领部众冒着炎暑进兵。

    他让罗岱打前锋,自己跟在后面。

    从襄阳起程,官军只走了两天粮食就接济不上。

    士兵饥肠辘辘,沿途采摘山中野桃、枣子为食。

    有的把军马杀了吃,有的甚至吃树叶,直至十天后才赶到房县。

    张献忠则以逸待劳,在房县西八十里的罗喉山布下埋伏。

    且故意“羊败二阵”,诱敌深入。

    官军进入埋伏圈后,义军一声令下,把官军全部包围。

    官军情知中计,乱成一团,副将罗岱被杀,左良玉拼命突围,大败而回。

    连总兵官的关防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士卒死者一万多人,丧失军资器械不计其数。

    左良玉逃回房县清点人数,剩下的还不到一千人。

    一向骄悍的左良玉当然不愿代熊文灿受过,写了一道奏疏给崇祯。

    他把熊文灿在张献忠反迹已躇时阻挠他出击,纵虎归山后又强令他冒险,以及其他种种劣迹和盘托出。

    崇祯大为恼火,下旨逮捕熊文灿,进京师的诏狱好好审问,该杀杀。

    令左良玉连降三级,戴罪自己反思。

    该听话的时候桀骜不驯,不该听话的时候真他妈的听话。

    朕都不知道你脑瓜子,是怎么被熊文灿给吓唬住的。

    当初熊文灿当总理初期,你那狂妄的劲头怎么没了?

    张献忠谷城起兵,大败左良玉后,原先接受招抚的造反武装纷纷响应,根本不鸟王光恩的血盟,大明招抚的形势急转直下。

    自从清军北撤后,言官弹劾杨嗣昌的奏章不断送进宫中,使杨嗣昌坐立不安,屡次上疏引罪。

    崇祯令其落职冠带视事,不久又以叙功名义恢复他的原官,对他卷顾不衰。

    杨嗣昌又推荐了陈新甲担任兵部尚书。

    当杨嗣昌庆幸自己可以解脱军务时,传米了张献忠反于谷城的消息.使他无法睡一个好觉。

    因为杨鹤的书信,就让他睡不好,现在夜里更难睡着了。

    谷城事件的贵任者熊文灿是他推荐的,熊文灿被逮,“讨贼”重任何人堪当?

    崇祯也在考虑这些,杨嗣昌机敏掩盖下的粗疏,且言过其实,已被阻挠群议用其为阁臣。

    在朝廷继续待着也没什么用,熊文灿那个职位还空着。

    不如令其外出督师,万一成功,可以谢天下,也可以显示自己卷顾杨嗣昌的初衷。

    杨嗣昌察知皇上的意向.立即自告奋勇请命督师,因为没有留别的路给他走。

    既然父亲说锤匪很强,那我就先拿张献忠练练手!

    祟祯作出决定,派杨嗣昌代熊文灿督师。

    他在杨嗣昌的请罪疏上提笔写下了这样的谕旨:

    “辅臣屡疏请罪,诚恳愈加,尤见守法之意。

    可今叛寇猖獗,总理革任,以辅臣才识过人办此差事,可星驰往代,速荡妖氛,救民水火。

    凯旋之日,优叙隆酬。仍赐尚方剑,督师各省兵马,自督抚镇以下俱听节制,副参以下即以赐剑从事。

第九百七十四章战乱再起

    三天以前,朱由检还手诏杨嗣昌尽管放心回阁,就算是群臣反对,朕也用你。

    但杨嗣昌再次上罪梳,转眼之间却派他出马督师。

    而且连权限范围以至颁给剑敕等具体事务都作了明确规定,使杨嗣昌毫无推托的余地。

    这正是朱由检的特殊御下之道。

    杨嗣昌接旨后,就出任督师将要面临的难题请示崇祯。

    一张献忠等窜伏房县、竹山己久,为防其挺进中原。

    责汝州、蔡州、安庆、庐州、蕲州、黄州等处严守要害,收割秋粮。

    二已调辽东军队二千,准时催发,随我出征。

    三张献忠等在房山、竹山一带,是四川、湖广、河南、陕西交界处。

    周遭有锤匪的实力,官军人少且山密,围剿不易,勿要限定期限。

    四请户部转行督饷侍郎,淮、陕二督所辖抚镇兵力不多,可酌量减饷,而湖广、河南之饷必须加倍发给。

    五吏部精选州县官,抚道必须懂军事,如用非其人,臣有权更换。

    此外,他还提及量请功赏,选带将才,量给马匹等事。

    可以说有了他爹杨鹤给他写信阐述事实,让杨嗣昌想的更多,准备的更加充分。

    当然这里面有没有贺今朝想要借刀杀人,让官军全力去围剿张献忠的谋划,杨嗣昌也没法揣测。

    但不得不说,张献忠的突然反叛,对大明朝廷是个沉重的打击。

    而对其他各支农民军则是个有力的鼓舞,吸引和拖住了明政府的大批官军,这就为其他起义军(李自成)的发展创造了十分有利的条件。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杨嗣昌已经是箭在弦上,没有更多的选择。

    崇祯收到奏疏后,表示嘉奖外,特别关照杨嗣昌。

    不必如先前一样,预先立下军令状一定出“平寇限期”,为杨嗣昌留下回旋的余地。

    并且对他专门叮嘱:“卿沉谋胜算,严督文武官协谋夹歼,解散安插,速奏荡平,付联委任至意。

    凡人才、兵饷等事,更户兵等部有呼必应!”

    崇祯又给杨嗣昌发去一封手谕,以亲笔书信形式重申前意:

    “间者边陲不靖,卿虽尽瘁,不免为法受罚。

    朕比因优叙,还卿前所夺官,卿引愆自贬坚请再三,所执甚正,难相听许。

    朕闻《春秋》之义以功覆过,方当降徒纪,西征失律,以卿才识勘定不难,可驰传往代。

    出郊之事不复内御,特赐尚方剑以使宜诛赏。

    卿其芟剪蟊贼,早奏肤功。

    崇祯又在平台召开御前会议。

    这次会议是按照杨嗣昌的请求而举行的。

    参加有内阁的杨嗣昌薛国观等,六部的吏部尚书谢升、户部尚书李待问、兵部尚书陈新甲等。

    崇祯首先问坐着的户部尚书李待问:

    “楚军及豫皖二扰连告缺饷,卿部日前已发过么?

    现督师将要专征.有何法可以足饷?”

    “回陛下,督饷侍郎张伯鲸专负军饷之责,微臣不过掌文书而已。

    今辅臣系皇上特遣,宜就臣部题留款项设处,开支多寡伏候进止。”

    崇祯颔首,对于李待问颇为敬重,几次三番为大军谋划军粮,左右奔走,以至于累出病来,不能行走,如今只能坐着对问。

    李待问已经请求辞职二十多次,把手中的权力都放出去了,但依旧没有被皇帝准许告老还乡。

    崇祯又侧头问兵部尚书陈新甲:“张献忠舍河南而人在湖广、陕西交界,这三路现有兵力多少?”

    “回陛下,臣在兵部阅读文书核实之后,其数近十万人。”

    崇祯问谢升:“嗣昌此行应挂何衔?”

    “臣以为此行宜用督师辅臣。”

    崇祯召杨嗣昌上前,对他安抚道:

    “朕以寇乱,烦卿远行,朕不忍卿去左右。”

    “微臣实不称职,致方内多做,宵旰忧勤,咎皆在臣。

    蒙陛下又费其罪而用之,臣敢不竭其驽骀之力,唯死而止。”

    崇祯听到杨嗣昌决心以身许国的表态很感动:“卿行军以何者为先?”

    “兵难遥度,容臣驰至襄阳再条陈方略。

    兵事烦,倚监军以办寇,今其人多不可用。”

    “卿自择可者。”

    杨嗣昌立即顺杆往上爬:“如张克俭、宋一鹤皆可人选。”

    杨嗣昌又提出一些要求,如督饷侍郎张伯鲸应该移往楚豫用兵之地,江南用一户部司官催运即可。

    左良玉大有将才,兵也可用,应当晋升为平贼将军。

    崇祯一一允行。

    御前会议结束后,众大臣退去,崇祯独留杨嗣昌密谈,特别叮嘱他。

    “张献忠曾惊祖陵,决不可赦,其余剿抚互用。”

    杨嗣昌重重点头,表示知道了,陛下请放心,我定斩了他的狗头。

    闻听此言,崇祯大悦。

    杨嗣昌被授予礼部兼兵部尚书、东阁大学士的官衔就任督师。

    随后崇祯赏赐杨嗣昌精美黄金百锭.大红苎丝衣料四套、斗牛衣一袭。

    赏功银四万两,银牌一千五百副、苎丝绯组各五百匹,佩以督师辅臣大印.拨剿饷五十万两。

    可以说崇祯把最后的家底都给杨嗣昌备上了,希望他能够再接再厉。

    三日后,杨嗣昌进宫向崇祯辞行。

    崇祯命光禄寺在平台为杨嗣昌饯行。

    崇祯亲执酒器为他酌酒,命左右向他敬酒三巡。

    酌毕,乐声大作,一名小太监手捧黄封呈上。

    崇祯把它打开,指着他亲笔所写七言诗道:

    “辅臣督师,事不常有,今写数字赐卿。”

    杨嗣昌跪下接过,朗诵道:“盐梅今暂作于城,上将威严细柳营,一扫寇氛从此蜻,还期教养遂民生。”

    不得不说,崇祯也是一个喜欢作诗,且赏赐给臣子的人。

    因为到了这个时节,除了卖一下自己的才华,他真没什么太多的赏赐。

    对于大明的忠臣而言,他们倒是不在乎身外物,就吃这套。

    朱由检听他念罢,忍不住笑道:

    “朕为卿赠行!”

    他的诗巧妙的借用典故,预祝这位盐梅上将马到成功,令杨嗣昌心潮起伏难以抑制,边哭边拜。

    在杨嗣昌出征之际,崇祯终于答应了辞职二十八次才被允许的户部尚书李待问。

    此时他已经完全不能行走,在返乡的路上,给崇祯写了最后一封奏疏。

    请求皇帝免除三饷,大明已经被拖垮了,把各地百姓都推向了流寇以及锤匪,甚至京畿附近都有百姓主动跟着清军去辽东种地。

    现朝廷需要饷银甚紧,而我胆敢请求免除,确实是练饷一项对于老百姓来说是额外负担。

    对大明实在没有任何好处,在外肥了贪官的私囊,在内被贪财的宦官视为生财之道。

    总之一分钱都落不到国库当中。

    这是作为户部尚书的肺腑之言。

    崇祯读了感动的流下眼泪,然后不予采纳。

    他认为纵然那些人贪一些,总得给底下的人吃饱,用去绞杀贼寇。

    否则大明的天没了,他们上哪贪去?

    再苦一苦百姓吧!

    待到战事平息,朕定然不会轻饶一个贪腐之臣。

    杨嗣昌肩负皇帝的重托,踏上督师的征途,在磁州上疏谢恩。

    几天后他在开封宣谕皇上救民水火之意。

    二日抵达襄阳,进人熊文灿的行营。

    杨嗣昌大誓三军,总兵左良玉、督军太监刘元斌、湖广巡抚方孔怊、总兵陈洪范等都参加大会。

    对于这位皇帝的心腹,可要比熊文灿有本事的多,也更能掌控人的生死。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没有人真的敢闹事。

    杨嗣昌还不是袁崇焕那种,让皇帝被动接受某某大员被斩杀的结果,而是皇帝主动赐给他的权力。

    再加上总理熊文灿听说是被斩首的下场,贪了亿万万钱财。

    可是这些钱财都到哪里去了?

    没人清楚。

    杨嗣昌若是不能功成,怕是下一个熊文灿的下场,而杨嗣昌是真的敢在不成事之前,先灭杀了他们这些总兵、巡抚之类的。

    面对众将,杨嗣昌传达皇上的谕旨。

    申戒将领,尔等身受国恩,担当灭贼,诛赏必行!

    他素有辩才,加上督师辅臣的威严,身受皇上所赐尚方剑,与会者莫不惶恐。

    纵然一向桀骜的左良玉,此时也不敢发脾气。

    他被熊文灿给坑惨了,就指望着能跟着杨嗣昌再次崛起。

    再加上杨嗣昌不仅给他升了官,还给了他新的官印,解决了他上一次战败丢失官印的罪责。

    会上杨嗣昌宣布各人的防守职责。

    郧阳抚治王鳌永自守其地。

    总兵陈洪范、副总兵周继先等防守汉水一线,不能让他进入陕西与锤匪勾结。

    若张献忠从房县来,则王鳌永陈洪范.周继先提兵向均州。

    左良玉专门扼守均州,与新提拔的副总兵张一龙合营,不能让他进入河南。

    如张献忠从房县走谷城,即下谷城扼击。

    如张献忠由房县走保康南漳,深入湖广腹地,即抄便道出奇兵。

    湖广巡抚方孔怊驻荆门,副将罗安邦驻当阳,杨世威驻宜城,承天守将钱中选策应。

    偏沅巡抚陈睿谟驻荆州,护惠藩。

    署道冯上宾驻彝陵,调施州卫兵同守。

    四川巡抚陈士奇严堵川东,如张献忠从房县、竹山走兴山,则提兵预出夔门。

    陕西巡抚丁启睿南断郧西人山阳之路,东塞内乡、卢氏通关河南之门,绝不能让他们与那里的流寇相互勾连。

    陕西总督郑崇俭待张献忠离房县、竹山,开始合围绞杀。

    对于杨嗣昌的战略安排,诸将都很满意。

    总算是遇到一个靠谱的督师了。

    上一次如此靠谱的还是卢象升呢,可惜他战死沙场。

    但愿杨督师能够带领咱们走向胜利,加官进爵。

    张献忠听闻大明官府把所有的兵都派来围剿他,着实是有些坐不住了。

    纵然他短时间内兵力大涨,又接受了一批大明俘虏兵,但在深山当中,粮草总会坐吃山空。

    军师徐以显便建议张献忠向锤匪贺今朝求援,请他让开一条路,无论是进陕西、汉中,亦或者四川都行。

    咱们虽然声势浩大,但绝对不能顶在前头,为贺今朝做嫁衣。

    张献忠觉得军师说的对,他先前接受朝廷招抚,就想着复制贺今朝的政策,然后坐视朝廷与锤匪之间相互争斗。

    奈何大明朝廷对于锤匪围剿几次谋划,都因为各种意外而中断。

    无论是四川官军大败,还是清军入塞等等,都极大的牵扯了大明的精力,让他们无暇西顾。

    “他娘的,老子刚起事,狗日的大明就派重兵来围剿额。”

    张献忠骂骂咧咧的道:“贺今朝占据三省之地,狗朝廷征讨几次失败后,就当了缩头乌龟,个个想要砍我的头。

    看来上一次我没打死左良玉,他们便不知道我的厉害了?”

    徐以显却是知道大明早就习惯了欺软怕硬,以前征讨辽东,打了几次打不过,就变成守势了。

    朝廷打贺今朝也是打了几次打不过,就完全变为守势,不肯主动进攻。

    “主公,且息怒,贺今朝既然想要看热闹,我们得做两手准备,一方与官军对战,一方面把贺今朝给拖进来。”

    “拖?”张献忠眼里闪着精光:“怎么拖他下水?”

    “主公写信与他求援,说要攻占湖广,前阵子他不是派出一支人马奔着南方赶路,请他配合。

    亦或者解释我们敌不过官军的围剿,请求入他的地盘,进去了就不出来,逼他与官军对战。”

    “好。”

    张献忠哈哈大笑:“此人最伪善了,喜欢资助其他起义军,说什么都是同盟相互扶持。

    在额看来,人不为己,都是狗屁!

    偏偏高迎祥等蠢货,还愿意与他为伍,结果还不是被抓到京师千刀万剐了?”

    徐以显等人并不作答,只等张献忠的回复。

    “军师,以你的名义与我给贺今朝写信,言辞要诚恳些,额老张说不出那种肉麻服软的话来。”

    张献忠说完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徐以显拱手表示知道了。

    在杨嗣昌极力布置围剿张献忠的对策的时候,张献忠显然也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他麾下的军师们都想要把贺今朝给拖下来。

    张献忠在湖广搅起风雨,朝廷也在积极应对的时候。

    准备揣手看热闹的贺今朝,则收到了张献忠的求援信。

第九百七十五章 不动如山

    贺今朝倒是没有先看,而是吉珪几个军师参谋先看了看。

    “主公,张献忠倒是好打算。”

    吉珪率先传阅书信:

    “他若是真心想要咱们帮他,完全可以建议我军采取声东击西之策。

    我们兵出山西,威胁河北之地。

    崇祯说不准就得再次号召天下勤王,官军还打个屁的张献忠啊。”

    “也对。”贺今朝摸了摸自己的胡茬道:

    “那京畿之地,狗鞑子抢得,我锤匪就抢不得了?”

    “哈哈哈。”

    众人大笑起来,室内充满了欢快的氛围。

    明廷越发的孱弱了,大家的信心也越发的十足。

    按照主公的意思,倒是不需要急扩。

    吞并四川大部分地方,许多吏员都不够用,需要屡次抽调。

    要不然就得把权利下放到那些乡绅手中,这是不可能的。

    不如不打。

    “主公,这张献忠心思深呐。”

    张福臻也捏着胡须坐在一旁:

    “他还想要进入我锤匪的地盘,到时候成为坐地炮。

    让主公背上向“同盟”开刀的名头,心思歹毒的很。

    不如答应他和官军死磕,我们前去增援,半个月也好,一年也罢,总之答应他增援。”

    成为坐地炮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免得到了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的地步。

    如今锤匪的盘子大了,谋臣们觉得还是要注意一二名声的。

    张福臻可是个心黑的,真想借刀杀人坑死张献忠。

    但贺今朝倒是不在意,如今的时代,名声恶一点才会让人害怕或者安心。

    待到新朝建立,从不缺歌功颂德的。

    就算是缺点,他们也会想法子给你夸出花来。

    贺今朝也没应张福臻的话。

    他觉得借明军的刀杀人,不如借明军剃了头成为清军的刀去杀人呢。

    现在不要对明军的战力抱有太大的幻想!

    他们从追着流寇砍,到打的有来有回,到目前被流寇追砍。

    明军可谓是跟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菜,反到流寇这个原本的臭棋篓子雄起了。

    你就说奇怪不奇怪吧!

    现在连张献忠都有资格喷这些明军:

    你们他妈的什么档次,也配跟我在同一个战场上打仗?

    还想围剿老子,真以为老子是白种田白费工夫训练的?

    屎都给你们打出来!

    “主公,既然张献忠不老实,率先算计咱们,那可就别怪咱们也出手了。”

    吉珪摸着胡须继续道:“我们严格控制张献忠进入陕西等地的道路,逼他与官军交战。

    最后无论胜败,都建议他往南走,先前不是有消息传来,南方的家奴都在暴动吗?

    若是能跑到福建,给郑芝龙多添些麻烦,我们也很乐意见到,让这海霸王瞧瞧我们陆上的厉害之处。”

    “不错,大明在江西一年也收不上几两赋税来。”

    张福臻补充了一句:“流寇目前没有涉及那里,张献忠若是放开手脚,南方很难有什么像样的抵抗军。

    他若是能快速搅乱那些地方的宗族,待到我锤匪领军过去。

    有了主公所言的破窗理论,相信他们还是很乐意接受我军的统治。”

    几个谋臣就这么的给张献忠定下了结局,当工具人就得有当工具人的样子。

    若是李自成想当工具人,他现在都没有这资格。

    其余小头目就更不用想了。

    你张献忠偷着乐去吧,得感谢我家主公没想坑死你。

    贺今朝对于张献忠的想法就是驱赶他:“可我们要对官军做出接纳张献忠的打算。”

    “主公,此举有风险。”

    张福臻第一个拒绝。

    以锤匪如今的力量,那些官军在围剿张献忠的时候,便会畏手畏脚,害怕锤匪突然领兵杀出。

    “嗯,倒是我想多了。”

    贺今朝稍微想一想,大抵也是这个意思。

    如今锤匪的体系已经让大明极为忌惮了,指定不会轻易与己方交战。

    柿子先捡软的捏是大明的传统了。

    “对大明官府的态度上,我们对张献忠的事,还是已读不回最好,默认借刀杀人,让他们放心围剿。”

    吉珪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他觉得杨嗣昌还是很乐意己方坐视的。

    因为只有如此,才会消灭其余流寇,到时候锤匪一家独大,岂不是更好?

    贺今朝想想也就那么一回事。

    张献忠若是听话直接穿越湖广走江西,那就能引着官军一路向东。

    这样无论是自己还是李自成都有了更多的操作空间。

    可张献忠若是不同意自己回信的操作,那就有他受的了。

    “对了,给定国下一道令,预防张献忠入川作战。”

    “明白。”

    川东的防线还握在四川巡抚陈士奇的手中,锤匪并没有接纳。

    张献忠若是走川东,贺今朝还真没辙。

    只不过他那波人无法通过重庆罢了。

    无论是陈士奇还是李定国都不会允许他夺取重庆,成为坐地炮。

    贺今朝觉得张献忠很可能会铤而走险,谁让自己拒绝了他,那他就偏要引火上身,烧到锤匪的家门口。

    这种事,他们是做得出来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

    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就看谁能更加没有底线,做的更过分罢了。

    “姐夫,那蒸汽机可有进展?”

    贺今朝的询问让姐夫愣了一下,随即又摇头,这玩意从零到一确实是有些困难。

    毕竟总是盯着水壶烧开水,把壶盖顶起来,还有什么橡胶之类的材料,真的是有些困难。

    牛筋等捣烂了,没有太好的效果。

    “倒是也不着急,这种技术活只要突破了一,后面也就好开展了许多。”

    贺今朝又安抚觉得无所谓,慢慢研究去吧。

    总归是有开头就行,这道任务也都让锤匪治下学堂里的学生去思考了。

    有了这种环境,万一有那么一两个天才,也都是说不准的事。

    反正罗马又不是一天建成的。

    “主公,四川那边刚送上来的文书,镇雄、乌撒、东川三府都派人去接壤的贵州、云南等土司,

    宣扬交流我锤匪的政策,不声不响的安插进去。”

    “嗯。”

    听着杨玉休的汇报,贺今朝应了一声。

    那些深山老林的地界,着实的不利于火炮的推进,能够利用己方政策拉拢一部分人也好,至少做出了分化举动。

    到时候拉拢的差不多,没有多大的进展后,也就能抽出时间,再去打一批不老实的土司。

    剩下的便是沉默随大流的那波人,就更好办了。

    云南的沐王爷,10岁就继位了,他爹在崇祯元年暴死。

    总兵事务只能由云南巡抚代摄,府内事务则由其母陈太夫人及管家阮氏兄弟主持。

    这么多年,沐天波都没有“亲政”呢。

    云南也由于“主幼母强”,整个沐王府以及官场皆是混乱不堪,土司多有叛乱。

    纵然贺今朝派人去与土司勾结,沐王府也没什么时间去处理。

    叛乱的土司多了去了,再多几个,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大明的天不翻,他们依旧是世袭的黔国公。

    再说了,无论是清军入塞,还是流寇肆虐,谁他妈的愿意去云南那吃蘑孤还容易中毒的地界去啊?

    所以沐王府的人都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富贵日子。

    土司叛乱,自从沐英到云南之后,每代黔国公都会经历的事。

    所以属实是没有什么可着急的。

    至于四川等地闹了锤匪,关我云南何事?

    关我沐王府何事?

    都是四川的官员去应对。

    最重要的是云南这的路,根本就不好走。

    许多人也受不住这里的气候,时不时有毒瘴气,就能让大批人死的悄无声息。

    纵然是诸葛亮小心谨慎征孟获,依旧有汉军士卒中招。

    至于贵州那地界的土司,更是叛乱的常客了,万历三大仗之一,就是发生在贵州。

    如今又有成规模的人反对大明,贵州的土司巴不得继续造反呢!

    他们听说那贺今朝屠戮了数万川中官兵,连秦良玉的儿子马祥麟都被打死了,秦良玉麾下的白杆兵也全军覆没,更是有不少贵州土司主动要抱锤匪的大腿。

    无论是谁要造大明的反,我贵州土司都要帮帮场子。

    大明的改土归流只是个基础,并没有完成,故而土司对于大明并没有多少忠心。

    像秦良玉这种率领的土司,在大明着实是太少见了。

    吉珪给张献忠写了封回信,请贺今朝过目。

    贺今朝读过之后,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真不是他不想打仗,而是天灾严重,还需要广积粮草。

    否则就算出兵湖广河南等地,占据了广大土地,又能做些什么?

    河南、湖广等产粮大地,也因为流寇、兵灾、天灾搞得消耗一空。

    前期得填补多少进去?

    那么多嗷嗷待哺的百姓,都伸手向你锤匪要粮吃。

    你都不能让他们吃饱,他们凭什么要在你锤匪治下当“安安饿殍”呢?

    崇祯年间的特大旱灾已经持续了两年之久。

    以河南为中心,向华北横向辐射。

    是往前翻阅史书,五百年未有的大灾。

    山陕之地歉收,看样子还会继续持续下去。

    这一波要比天启崇祯交替时候还要严重。

    这也是张献忠想要自己屯田的一些原因,再不种地,想抢都没地方抢去。

    左良玉追击张献忠,军中粮食只够吃两天,以至于挨饿行军。

    贺今朝那套大炮祈雨稳定人心的手段,都没什么作用。

    好在前几年发展不错,百姓家里有余粮,不至于挨饿,又有四川产粮之地,收了三茬,极大的缓解锤匪目前的粮食压力。

    但真要动兵,地方是能轻易占据,但人口也得挨饿,不如不动。

    “行,就这么着给张献忠回信。”

    “是。”

    吉珪请贺今朝盖上大印以及私人印章,交给张献忠派来的使者,请他带回去。

    “主公。”

    杨玉休又抱了一个小册子递上来:

    “这是山陕之地组织挖深井抗旱灾的数目以及花费。”

    贺今朝接过浏览了一遭,这两年可以说是滴雨未下。

    冬天的时候,有些地方能下点雪,就能让当地百姓极为高兴了。

    “主公,监察之人已经查过了,耗费的钱财虽然不一,但都是用在了该用的地方上。”

    贺今朝点点头,各地造井的价格不一。

    若是有人想要贪腐,这段时间确实是难以在找接替之人,但宁缺母滥。

    他也不愿意有人在民生上伸手。

    那些吏员学校出来的,几乎是出来一批被填补到各地一批。

    就这,还有空缺的地方,让不少人兼着,为将来做镇长、知县做好充足的准备和经验。

    这种事自是有大批人不觉得苦,因为仕途真的是有奔头啊!

    但贺今朝觉得尽管他做了不少准备,可火速占据两省之后,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他甚至都鼓励有想法的人退伍去地方上治理,都行。

    免得将来战事越来越惨烈,死在战场上。

    像这种法子都用上了,也得到了一批从军队上退下来的人才。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刀尖上舔血,再加上他们也有了家小,有了顾虑。

    他们对大帅如此开明的举动,皆是感恩的很。

    “好。”

    贺今朝合上册子,叫人交给丘之陶整理存档。

    “修建水渠的事,进展的如何了?”

    “农闲的时候,各地农会都在组织干活,这是有利于他们今后收成的事,各地百姓不可能不上心的。”

    杨玉休对于主公的担忧,倒是觉得有些多余。

    毕竟这收成可有自己的一半,那些军士家的收成会更多。

    再加上许多人都是经历过干旱饿肚子的事。

    那种忍饥挨饿的感觉,他们这辈子多是不会忘记。

    是贺大帅让他们吃饱饭的,现在又下令他们修建水渠。

    以此来挽救自己家粮食,谁敢不从?

    倒是有些时候,杨玉休觉得自家主公着实是菩萨心肠。

    对于百姓好的太过分,几乎没怎么让他们服过徭役。

    贺今朝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对于这种大规模且持久的旱灾,他真的没啥好办法。

    幸亏四川那里没有遭到旱灾的临幸,再加上川兵转正的极少,分得的土地都是按照五五分账。

    将来甚至可以组织官方购买四川的粮食来缓解压力,让川中百姓手里也有些钱财。

    “无论如何都得让百姓别挨饿。”贺今朝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那种滋味,我也懒得在回想了。”

    “主公请放心,若是勤劳之人还饿肚子。

    那便是我等吏员执政不行,主公足可以下令更换治罪。”

    杨玉休再次郑重的表忠心,以锤匪目前接连战胜,又扩大地盘的情况。

    谁不清楚自身前途远大啊?

第九百七十六章那我动

    在他们想来,大明两京十三省,用不了多久,就不在是朱姓皇帝的了。

    “嗯。”

    贺今朝也越发的感觉身心疲惫。

    天灾真不是人力能够轻易抗衡的。

    若是没有这两年旱灾,他也不至于这般被动。

    当然这种被动,相比于其余势力而言,稍微显得还有些优势罢了。

    大明治下,谁管你这些饿肚子的人怎么办?

    好好当你的安安饿殍去吧。

    当狗兴许还能有口吃的,让你看家护院摇尾巴撸一撸毛。

    在大明,人都没有狗的待遇。

    至于其余流寇,那都是先紧着一小波人大吃大喝,底层士卒能果腹就算好的了。

    清廷皇太极除了靠抢掠维持,也是把掳掠来的人口充当劳动力,帮他种田。

    辽东那地界,这几年还真他娘的,没有遇到这种大困难级别天灾,反倒越抢越富裕。

    关键是靠着抢掠来的东西,足够他能够把底下的人拧成一团。

    即使有些人有小心思,可他们的政治智慧在皇太极这个老胖子面前根本不够用。

    杨玉休又提醒了一句:“主公,有关治疗瘟疫、蝗虫等文书,也全都放在桌子上了。”

    “我一会再看。”

    贺今朝摆摆手,叫他先去忙别的。

    大旱的时候,就容易出现这种事。

    尤其是养鸡鸭对付蝗虫的手段,还要预防出现大规模的鸡瘟。

    要不然怎么说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呢。

    一场灾祸就能带走它们的性命,让你血本无归。

    “民生之多艰。”

    贺今朝只能背着手感慨一句。

    “算逑,天下离我还太远,先顾身边人吧。”

    然后他便回到了府衙后院,去找他的两个夫人三个孩子待着去。

    如今大儿子贺胜明已经好几岁了,二儿子贺胜清还在吃奶。

    晋王妃也给贺今朝生了一个女儿,能开口叫爹了。

    贺今朝抱着闺女儿子极为快活,他听李过说李自成的妻女被洪承畴俘后,猫在山中又娶妻生子了。

    “夫君,近日来像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晋王妃的手指画着贺今朝的胸膛。

    “嗯,主要是受天灾影响,秋粮收成不好。”

    贺今朝躺在枕头上随口应了一声。

    先前行军打仗贺今朝以身作则,未曾随意带着女子。

    尽管回来之后小别胜新婚,但近夜来也颇为操劳。

    先前他在四川还颇为羡慕白杆兵降卒,有三个婆娘围着转呢。

    现在贺今朝只觉得同时应付三个,怕是自身爽感就少了许多。

    所以他现在想想,京师里编纂他一夜睡八个黄花大闺女的人,一定没有什么xing经验。

    就算是韦小宝他也得嗑药干九个。

    “夫君~”

    晋王妃媚眼如丝的亲了上来。

    大山当中。

    李自成没有心思与他的新任妻子温存。

    更多的是降低妻女被俘的影响,如今黄氏给他生了个儿子,那就更能稳定人心。

    他从张献忠以及贺今朝那里搞来了武器装备,又趁着河南闹灾,招来了上千人,加上原本山中的百姓,一起训练。

    如今打探到张献忠重新举起义旗,朝廷大军前去围困他。

    这个时节,有人建议李自成去与张献忠会和,大家报团取暖,共同对付官军。

    李自成有些心动。

    如今的情况教先前已经好上太多。

    老百姓怕打仗,怕官军,也怕义军掳人、抢人、奸淫和杀人。

    特别是百姓看见他的部队如今处在败势,更不敢同他的队伍接近。

    前期因为到处老百姓纷纷逃避,粮草空前困难,消息也得不到,使他苦恼万分。

    但现在不一样了,大山外面再次混乱起来,他不用在继续躲着。

    而且李自成在不打仗的时候也积极读书,从书上寻找成败的道理。

    同为驿卒,贺今朝读过私塾的“学历”,可谓是冠绝诸贼。

    至于那些举人身份的反贼不是死了,就是想要重新投奔朝廷,没有一个可以参考的。

    李自成比过去更加注意军纪,把队伍弄的像是书里说的一样“秋毫无犯”。

    但也只是相比较而言,他深知与锤匪的军纪相差甚远。

    这些年天天奔跑和打仗,没有多少时间整训队伍,也有人总是跟他说水至清则无鱼,咱们已经做的很好了。

    睁只眼闭只眼,水至清则无鱼。

    兄弟们打仗已经很累了,再如此苛责他们,将来还怎么给你卖命?

    郝摇旗是高迎祥的人,后来归了李自成。

    他本就是不守军规之人,遭受不住锤匪贺今朝制定的军法。

    在十七人当中,也算不得李自成的心腹,只是颇得李自成赏识。

    李自成扩充队伍之后几乎都能很好的遵守军纪,唯有郝摇旗还总偷山中老乡家的鸡吃。

    不仅如此,李自成也养了一批孩子,以待将来也能像贺今朝那样充斥全军,更好的控制队伍。

    李自成对于何时出兵,从山中杀出去再次展开了争论。

    因为时机若是挑选不对,怕是会再次让己方损失殆尽。

    “贺今朝会主动出击吗?”

    听到李自成的询问,李过率先摇头道:

    “贺兄弟说过山陕之地一直都在闹旱灾,粮食歉收,否则也不会那么强烈去占据四川。

    按照他那种谨慎的性子,就算张献忠求他,他也不会贸然出兵卷入战事的。”

    李自成点点头,贺今朝算是看透了朱元章那个臭要饭的路子,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实行起来了。

    这样便让张献忠顶在前头,亦或者在他们两败俱伤之际,贺今朝再领兵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直接冲杀出来。

    这都是说不准的事。

    贺今朝行事谨慎果决,可有些时候又极为大胆,让你猜不透他什么心思。

    “看样子是暂作壁上观。”李岩接过话茬:

    “闯王,如今贺今朝家大业大,定然不会轻举妄动。”

    “你的意思是?”李自成看向李岩。

    “我倒是认为贺今朝的选择是对的,明军与张献忠之间胜负未分,我们为何要早早的下注入场?”

    李岩拿着噼柴往火堆里填了一块:

    “待到火烧的越大,水更加沸腾,亦或者外面的秋粮要收了,我们再出兵河南。

    那个时候也有了更多的粮食,到时候被动的就不是我们了。”

    李自成点点头,他一直都想要攻破王府。

    像贺今朝那样完成最原始的积累,无论是钱财还是粮食,陡然而富。

    “待到他们分出胜负,我们直接杀出去,直扑河南。

    闯王可以先派人去河南各地探查消息,做好串联准备。”

    李岩又给出了进一步的决策,先把口号喊出去,传播的更远。

    到时候义旗一举,百姓云集,实力也会进一步扩大。

    到时候咱们就以这几千人为根基,迅速扩军,直扑王府。

    只要宰了一个王爷,咱们李闯王的旗帜,就算是重新立起来了。

    听完这番谋划,李自成又充满了信心,旱灾已经绵延两年,百姓们都活不下去了,大明朝廷还在加派赋税。

    造反了这么多年,在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的百姓,也会被逼的造反。

    当真是天时地利人和,极为有利于他的发展。

    张献忠接到了贺今朝的回信,眉头都皱起来了。

    贺今朝拒绝出兵,也拒绝他进入陕西等地,还给他指了一条往东走的路。

    “他娘的,老子就知道贺今朝这个驿卒是个黑心眼子的。”

    张献忠拿着马鞭气得走来走去:“他就是怕我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

    军师潘独鳌立即开口道:“大王,我们就入四川,在待在此地,这么多人,粮食是绝对不够吃的。”

    徐以显则是在认真揣摩贺今朝的信,没有出声。

    张献忠本想一口答应,既然贺今朝想要看热闹,那我就惹火上身,拉他下场。

    川东的地界还在官军的手中,我去打官军,到时候官军入川看你锤匪打不打?

    “徐先生。”张献忠看着徐以显开口道:“有何高见?”

    “大王,我们其实按照贺今朝的路子走,也挺不错的。”徐以显放下手中的书信:

    “江西、福建等地未曾遭遇大灾,那些地主士绅家里定然富裕的很。”

    “你这是在为贺今朝说话?”军师潘独鳌瞪着徐以显:“难不成你是他的人?”

    对潘独鳌的话,徐以显也懒得辩驳:

    “大王,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若是你占据了山陕四川之地,会允许旁人把手伸到你的地盘吗?”

    “额把他爪子都给剁喽。”张献忠直接脱口而出。

    “无论是贺今朝还是李自成,大家都不在是以前单纯只想活下去的人了。

    大王想要当皇帝,他也想要当皇帝,李自成也是这个想法。”

    徐以显不紧不慢的分析道:

    “只不过如今朝廷势大,天灾严重,所以我们才会相互扶持一二。

    但真到了利益之争,怕是白刃不相饶了。”

    先前李自成与张献忠因为挖大明祖坟的时候,抢夺乐师和仪仗都闹了不愉快。

    更不用说这种利益了,贺今朝断然不会同意的。

    大明养虎为患可以,但想要坑锤匪养虎为患,徐以显觉得还是算了吧。

    人家的脑子清醒的很,能做到如此大的地步,冠绝诸贼。

    既然已经试探到了贺今朝的态度,那就没必要与他死磕。

    张献忠对徐以显的话还是相信的,真到了那个地步,自己与贺今朝之间相互厮杀,实在是太正常了。

    皇帝的位置只有一个。

    “往江西、福建等地去?”张献忠皱了皱眉头:“有可操作性?”

    “大王如今兵强马壮,南方有几人能抵挡大王的兵威?”

    徐以显倒是觉得以江南富庶的地方为根基,将来未必不能有与贺今朝东南对立的场面。

    否则真要与贺今朝撕破脸皮,那他们就会受到官军与锤匪的双重打击,两线作战,是他们耗费不起的。

    潘独鳌却是再次站起身来道:

    “大王,如今外围皆是被官军重兵围困,我军若是此时穿过湖广前往江西,怕是会被官军给堵死在这里。”

    “那你说该如何?”

    潘独鳌捏着胡须开口道:“我军还是要入四川,引诱官军与锤匪之间相互交战,拖住他们。

    我们入四川之后走恩施再次进入湖广(湖南),再入江西。”

    “好。”

    张献忠一口应下,就这么办。

    如今天下反贼,共分为三部。

    以贺今朝实力最大,张献忠次之。

    其次便是罗汝才、惠登相等十营,再次是左葛五营。

    最末等的才是闯王李自成。

    杨嗣昌整顿熊文灿的部队后,就决定先打张献忠这个老二。

    只要灭了他,后续的那些贼寇,还不一定能够坚持抵抗到底。

    留着锤匪,再相机与其作战。

    在诸多军将当中,杨嗣昌把左良玉看做是一张平贼的“王牌”,尽管他先前大败,狼狈逃窜。

    但那都是熊文灿那个烂人的锅,绝不是左良玉的问题。

    故而出京师前,就向皇帝给他求官职,到了之后,又让他挂印行事,统一指挥各部。

    不仅如此,还要与杨嗣昌亲自谋划,转行调度。

    杨嗣昌希望通过破格重用,使左良玉感激用命,同时依靠左部兵力挟制其他将领。

    张献忠、罗汝才等获悉杨嗣昌出马督师后,预感到将有一场恶战,就把队伍带进深山。

    杨嗣昌在襄阳筹划进剿时,张献忠部已由湖北西进,转入陕西、四川交界地,预备进入四川,把锤匪也拖进战场。

    既然贺今朝给我指明了道路,那我也得顺便让你帮我拖住追击的尾巴。

    罗汝才、过天星等部则活动于南樟、房县、兴山、远安一带羊装张献忠的主力,吸引官军的视线。

    罗汝才也大发神威,直接阵斩明军两个大将,以至于一时间凶名赫赫。

    左良玉并没有让杨嗣昌失望,在其余各路兵马被罗汝才等人击败后,他则是取得了胜利

    杨嗣昌才得到确切消息,张献忠已经跑路四川。

    他秉承朱由检关于集中力量首先打击张献忠起义军的指示,决定全力围剿张献忠。

    再此之前,而是对罗汝才采取招抚政策,派人进入曹操的营中,劝他投降。

    罗汝才不听,随他他也取得了一些胜利,但自身也损失惨重。

    他决定放弃此地,也会和张献忠入川。

第九百七十八章看三国是有好处的

    四川巡抚陈士奇正在骂街。

    锤匪围困重庆,屡次三番的请求,都见不着朝廷的一个援军来。

    如今还要他预防其他流寇入四川,派人马前往夔州(奉节)扼守,防止张献忠等部。

    要不是杨嗣昌是皇帝的宠臣,比熊文灿想要做出一些事情来。

    再加上许诺只要击溃张献忠后,就配合他大力围剿锤匪。

    陈士奇才不愿意从重庆分兵去增援夔州那个地方,毁灭吧。

    这么长时间的围困,早就把他的神经给整的极度混乱。

    脑子里的那根弦从最开始的紧绷着,慢慢绷的都没有弹性了。

    陈士奇目前只希望锤匪是想要看坐山观虎斗的戏码,冷眼旁观,官军与张献忠部大战一场。

    要是两线作战,他可真是没本事保住重庆不失。

    故而陈士奇特别希望大批官军入川。

    左良玉得知杨嗣昌衔命集中全力先歼张献忠的意图,向杨嗣昌建议入蜀追击。

    杨嗣昌则另有打算,调陕西总督郑崇俭率副将李国奇从入蜀,而令左良玉留驻竹溪,以防张献忠折回竹山、房县,别遣偏将人蜀追剿。

    左良玉依据多年戎马生涯的经验判断,只遣偏将追击未必有效,张献忠也末必会折返。

    要是能被贺今朝接纳入陕西,早就就近去了安康,还用得着绕远道。

    更何况以他对锤匪的行事作风,未必会接纳军纪不怎么好的张献忠部。

    再加上左良玉觉得杨嗣昌不用他主攻,还用旁人,就是在给张献忠机会。

    杨嗣昌对左良玉的这种分析不以为然,但表面上依旧给他回信解释。

    “张献忠之势似乎并不想入川,可能会向陕西移动,低头向贺今朝称臣。

    毕竟此人善于骗人,一旦风头不对,便会伏低做小。

    贺今朝兵精粮足,是张献忠投靠的第一选择。”

    因为即使张献忠在想投降,大明朝廷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否则被愚弄一次两次还上当,那皇帝以及群臣的面子放在哪里?

    “将军如入川,万一张献忠从旧路疾趋镇平,仍入竹山、房县,将何以抵御?

    否则,如张献忠走宁昌(大宁、大昌)入巫山,与曹操(罗汝才)会合,我以大将尾追,促之返楚,也非上策。

    依幕府本谋,秦督提兵人川,秦抚驻宁昌。

    我兵仍驻竹溪,此为正招,量遣偏裨入川追剿,此为奇招。

    左良玉不同意这种部署,给杨嗣昌回信。

    “督师须知纵然四川大部为锤匪所占,但蜀地肥衍。

    纵然张献忠不被锤匪所留,可是赠送些军粮,我相信贺今朝在表面上还是可以做出来的。

    张献忠渡过险阻任其奔逸,难以制驭。

    且张献忠入川有粮可食,回勋阳则无地可掠。

    良玉料定非万分窘急(除非他与锤匪互相厮杀),否则必不复回湖广。

    况且我明军,兵合则强,分则弱。

    良玉所统乃剿兵非守兵,若主兵不出战而代为守,张献忠何时可灭?

    为今之计,当出其不意疾攻,一经大创,自然瓦解。”

    左良玉写完信之后就直接带着部下兵卒由渔渡溪进入四川。

    杨嗣昌对左良玉擅自违反自己的节度很不满意。

    要不是我给你大力支持,能让你短时内组建出如此精锐的人马吗?

    现在翅膀刚硬一点,就开始跳起来了,当真是不知道感恩。

    杨嗣昌把左良玉的申文转报崇祯皇帝,意思是立此存照,他打了败仗也同自己无关。

    倒是军师万元吉宽慰他:“左良玉书词康慨,惟敌是求,将在外不受中制,宜听其便。”

    杨嗣昌本想利用左良玉制衡诸部,都听他的话。

    可他却忘了一件事,他手里可没有制衡左良玉的部队,又觉得他傲慢不可用。

    再加上杨嗣昌把左良玉的权限不断的放大,几乎与他一个等级。

    如今左良玉想要建功立业也好,报仇雪恨也罢,自己就能做主了。

    倒是原本要被杨嗣昌寄予主力用的秦地督师,郑崇俭率人与左良玉会和,主力副将李国奇没有入川随左良玉会和。

    毕竟,摸鱼嘛,不想打仗的人,哪里都有。

    当然李国奇的借口是“缺粮”,不足以支撑远征。

    左良玉当然把这些事都算在杨嗣昌的头上,心中认为是杨嗣昌故意给他掣肘,更是憋着一口气要打大胜仗。

    杨嗣昌对于李国奇如此懂事,为了制衡左良玉,又暗示他说有本督师在,你将来可以取代左良玉。

    这个大饼一下子就把他给砸迷湖过去了。

    李国奇万万没想到会有这种好事,因此对杨嗣昌越发的感激,要为他效死!

    杨嗣昌对于制衡左良玉的决断,迈出了坚定的一步。

    张献忠获悉官军后有两路包抄,前有堵截。

    他又见观音岩颇为险峻,便听从军师潘独鳌的判断,入山据守。

    人马准备先击溃追兵,以大胜之威再去攻占夔门。

    若是锤匪抓住机会袭扰重庆,那驻守夔门的官军,还能有多少人坚守?

    只要自己赢了,稍微放出点风声,那些狗官军说不准就降了。

    对于这一次战事的安排,张献忠极为满意,先前打的官军大败,这一次他们还不知死活,定要打疼他们。

    徐以显对于战术安排上,倒是不如潘独鳌擅长,但是在大势分析上绝对吊打他的。

    张献忠部据此以逸待劳。

    左良玉赶到山下时,张献忠已经占据观音岩的山巅,乘高鼓噪,气势很盛。

    旌旗招展,漫山遍野都是贼寇的模样。

    虚张声势的法子,倒是让张献忠玩的熘。

    左良玉心中憋着一口气,见张献忠主动停下脚步等待也就罢了。

    还他妈的敢上山以逸待劳?

    他当即下马披荆斩棘亲自察看形势,顿时大悟。

    张献忠这个没读过书的贼子,他也配与马谡相提并论?

    摆出如此阵势,当真是天助我也!

    左良玉当即分兵三路,围攻张献忠。

    张献忠自觉兵精将良,居高临下打官军那是手到擒来。

    左良玉自己指挥二路,郑崇俭指挥刘国能一路,下令各军听鼓声而上。

    战鼓响起,左军羊装冲中路、右路,郑崇俭派人从左路羊装夹击。

    实则是彻底的围困此处。

    面对官军的试探性攻击,张献忠的军队坚守不动。

    对于自己麾下训练如此有序,遇敌不乱阵脚,反倒泰然自若,张献忠极为满意。

    这证明在谷城的时候,他的训练没有白做。

    对于官军的围剿,以张献忠为首的反贼头目们,皆是乐观的很。

    可左良玉却是稳坐钓鱼台了。

    待到郑崇俭听到胸无点墨的左良玉,也能学习三国演义的谋略时,感到极为震惊。

    纵然刘国能是个举人,也没有想到张献忠的处境竟然与马谡是一模一样的。

    对于众人震惊的神色,左良玉极为得意。

    咱看不懂孙子兵法,可三国演义还是听人讲过的。

    那多通俗易懂啊!

    于是官军就老老实实的执行左良玉的策略,围困观音岩,断绝与外边的联系,且不让山上贼寇获得水源。

    头一天的围困,张献忠等人颇为得意,想着第二天继续打击官军的士气,然后乘胜追杀下去,大破官军。

    奈何第二天,官军根本就不攻山头,开始挖掘壕沟,一副要防止他们逃脱的样子。

    张献忠虽然心中有所疑虑,但潘独鳌说官军可能是在等着援军到来。

    希望大王能够再派信使去与锤匪沟通,说两方合伙,前后夹击拿下重庆。

    张献忠应了,也派出使者。

    但是使者有没有把书信送到锤匪那里,张献忠不清楚。

    因为官军的围困时日太久了,就硬拖着。

    只要山上有人下来,不是来投降的,全都搞死,根本就不给你联络锤匪的机会。

    长久的围困以至于张献忠粮饷断绝,军心动摇,全线崩溃。

    士兵纷纷跳下崖逃命,或向官军投降。

    张献忠不能制止,想要冲杀下去,但都被堵了回来。

    左良玉抓住这一战机,命降将刘国能羊装运粮接济。

    刘国能以前绰号闯塌天,那干的比反贼还反贼的,突然就投降了。

    张献忠这个时候饥不择食,打开营门迎接。

    刘国能乘其不备,纵火大战,扫平其营垒。

    张献忠只能落荒而逃,披藤化妆从岩洞遁入巫山。

    左良玉乘胜追击,奔袭四十里,尽歼其精锐部队三千五百人。

    其中包括大头目扫地王曹威、白虎霍宗(张献忠前营将领)。

    邓天王张守安(张献忠中营将领)以及走山虎、过江龙、飞山虎、过天蟒、扒山虎、闯天鹞、上得天、下得海、沙将官等。

    绰号又走又过会游还能飞的贼头,全都没跑了。

    临阵投降的有大领哨关索、十反王杨友贤等三百多名。

    生擒张献忠妻妾高氏、敖氏等七人,最重要的军师潘独鳌等。

    缴获张献忠金印一枚、缕金龙棒一根、令旗、令箭、金钱(卜卦用的)各八件。

    还缴获张献忠自己使用的镀金双龙铁棍一根,上刻“八大王金鞭”五字。

    以及镀金大刀一柄,上刻“天赐飞刀”四字。

    毕竟他先前给熊文灿等人的贿赂是真金白银的,张献忠这个穷鬼也只能用镀金来装点门面了。

    左良玉获得如此大胜之后,极为兴奋,认为这是靠着自己不听杨嗣昌的命令才取得的。

    若是真的听他的话,让其余人来剿灭张献忠,说不准战果就得改写。

    官军被张献忠由上而下的冲击,打的大溃而逃。

    杨嗣昌接到消息后大喜过望,没成想左良玉竟然能取得如此进展。

    待到他又亲自把张献忠的妻妾以及军师和俘虏的众多贼头,关进了襄阳大牢当中。

    这才给崇祯快马加鞭送去捷报。

    毕竟杨嗣昌也害怕底下的军头夸大战果,从而借助他的嘴蒙骗陛下。

    兴奋当中的杨嗣昌面对李国奇的追问他还能不能取代左良玉之时,杨嗣昌只能捏着胡须搪塞,告诉他任命之事后议。

    因此李国奇怀恨在心,且在事后直接告诉了左良玉。

    双方之间的隔阂越发的深了。

    左良玉越发的相信杨嗣昌是故意想要扯他的后腿,不让他立功。

    杨嗣昌的饼不仅没有画好,还没有识人之明,被人直接卖了。

    朱由检得到杨嗣昌的捷报欣喜万分!

    朕倚重之人,果然稍微一出手,就给了自己极大的惊喜。

    上一次俘虏李自成的妻妾,打的李自成就剩下十几个人。

    这一次俘虏了张献忠的妻妾,说明打的张献忠也没剩下多少人。

    对于张献忠的恨意,崇祯可是要大的多,否则临出征前,也不会单独叮嘱杨嗣昌重点搞他。

    当然先前杨嗣昌把左良玉不听指挥擅自行动的文书送给崇祯过目,朱由检一点也不关心。

    就算此战不是杨嗣昌主打的,但也是杨嗣昌给了左良玉机会。

    否则左良玉能打下如此大胜仗吗?

    朱由检立即召见刚由宣大总督提升为兵部尚书的陈新甲。

    他令陈新甲制定此次大捷诸将赏格,再发白银五万两、锦帛千匹犒赏二军。

    观音岩之役,左良玉功劳第一,朱由检下旨加他太子少保衔。

    左良玉一下子就成为排在靖辽侯吴国俊后面的大明新战将了。

    就算左良玉桀骜不驯一些,但总归能打胜仗,朱由检也能稍微忍受。

    论忠心,指定是不如朕的无双上将的。

    左良玉获得如此战果,朝臣们也多变得开心起来。

    至少看见了希望。

    大明还是有救的,杨嗣昌也没吹牛,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崇祯还给远在千里之外的杨嗣昌发去亲笔手谕。

    “谕督师辅臣,卿自去年九月初六日辞朝至今,半载有余矣!

    朕每一天都在挂念着你,想着你行进间同时将士同甘共苦。

    导致你须发尽白,朕无时无刻不在心痛。

    如今朕在京师,又听闻卿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调度周密,赏罚严明,大败贼子张献忠,深慰朕平寇安民之意。

    朕时长思虑军前赏功,或许有所缺乏,现特发内帑银五万两接济你。

    再赐卿斗牛服一袭,鞍马二份,作为介胃,驰驱之资。

    待到随着赏赐到了,你就给朕穿上,彰显我大明国威!

    卿也需要多方鼓励士卒,早点荡平贼寇。

    待到你班师回朝,朕可日夜算着日子,与你相聚共同畅饮叙功!”

第九百七十九章我有三策(求月票)

    崇祯字里行间流露出对杨嗣昌的特殊感情,连须发尽白之类琐事也挂在心上。

    在这之前的洪承畴、卢象升也曾屡次奏捷。

    他们二人一个平息了秦地的贼寇,一个擒获了一代闯王高迎祥,功劳不可谓不大。

    但从未引起崇祯如此情深意切的回复。

    洪让崇祯觉得他不在意自己,给他下旨玩已读不回。

    至于卢象升更是被崇祯间接性的坑死,可能是觉得卢象升执拗,不懂变通。

    唯独杨嗣昌还不是直接立功,是左良玉一意孤去作战,杨嗣昌反对,左良玉才打了胜仗。

    但无所谓,这功劳被崇祯认为是杨嗣昌的。

    这么多督师,偏偏就杨嗣昌有此殊荣!

    在朕的心中,就算你没主动立功,朕也知道这就是你杨嗣昌的功劳,当为第一。

    杨嗣昌在京时被视为心腹股肱之臣,出征时被倚为疆域卫士。

    对于杨嗣昌而言,这不仅是皇恩浩荡,而且是亲如家人的牵挂,比他爹都能挂念他。

    毕竟他擒爹杨鹤一写信,就叫他早点投降锤匪。

    不要做大明的修补匠,最后没有好下场之类的。

    早点辞去官职,纵然你不想投降锤匪,可把我的孙儿送来之类的。

    否则将来如何如何,跟贺今朝对战是没有好下场的。

    你没瞧见纵然是尾巴翘到天上去的洪承畴,不也是失败了就不去招惹锤匪了。

    纵然是卢象升当了宣大总督,也是积极备战,而不是上去就出兵攻略贺今朝。

    你的才能并不如他们二人,不过是得到了皇帝的宠信,就担当如此大任。

    为父担忧你的性命,才舍了面皮在贺今朝那里求情,让活捉你的赏赐比杀死你的赏赐要多。

    杨鹤劝不动杨嗣昌直接往下一辈人身上招呼,还不盼着他的好,如此行径可把杨嗣昌气到了!

    所以相比于他亲爹,崇祯如此言语,怎么不令杨嗣昌感动得五体投地,直至以死相报?

    目前而言,朱由检就独宠杨嗣昌一人,朝堂之上无人能比的过他。

    杨嗣昌接到崇祯回信之后,也极为欢喜。

    陛下让他乘胜追击,可是随着而来的还有一道新命令。

    因为杨嗣昌为了节制左良玉,真的把李国奇任命给皇帝提交了上去。

    崇祯多宠信他啊!

    立即命令兵部尚书陈新甲即刻批复,左良玉也该敲打敲打,爱卿真是与朕想到一处去了。

    可随着左良玉一战功成,杨嗣昌担心他不满,且李国奇目前没有拿得出来的战绩,难以取而代之,又反悔了。

    事情做出来了,皇帝的命令下来了,杨嗣昌只能在请皇帝收回成命。

    属实是左右不讨好。

    朱由检十分配合杨嗣昌,暂且不任命就不任命呗。

    更何况他也加封了左良玉,目前找人取代他,岂不是寒了功臣的心?

    奈何左良玉、李国奇这两位悍将都不肯听命于杨嗣昌,且成了二将共同鄙视之人。

    他妈的出尔反尔,没有信用的督师,再听他的话,我就是狗!

    当然杨嗣昌觉得这件事已经挽回来了,大家该干活就干活。

    就目前的形势来说,张献忠的处境是十分险恶的。

    杨嗣昌毫不掩饰自己洋洋得意的心情,多次在给朝廷的奏疏和给其他廷臣的信函里,预言张献忠的被“擒斩”已经指日可待。

    就如同高迎祥一样被押回京师千刀万剐。

    尽管高迎祥死于箭失,没被明正典刑,但只要抓住张献忠,定然不会在出现这种事情。

    张献忠没成想一战就损失惨重,收拢溃兵之后,对着徐以显询问,如今到底还怎么办?

    要是在找不到粮食,饿死前得砍几个人吃。

    可人心也就该散了。

    徐以显一直都在思索着出路,被围在观音岩三日后,他就明白再这样下去必败无疑。

    可惜始终都没有突破官军的封锁,或者是张献忠不舍得断尾求生,认为还有极大可能成功。

    现在潘独鳌都被官军俘虏了,张献忠能指望的就剩下徐以显。

    “大王,以我之见,首先寻得粮食,让兄弟们吃口饭。”

    徐以显不等张献忠发问便直接道:

    “锤匪已经在四川站稳脚跟,我们暂且顶替锤匪的名头,像百姓借些粮食。

    就算再饿,也告戒士卒一定不要做出抢掠的行动来。

    否则以贺今朝记仇的性子,有人胆敢冒充他的名号干坏事,大抵是要玩完的。”

    “好好好。”

    张献忠连连答应,吩咐孙可望立即去操办此事。

    孙可望也重重点头,心里也清楚一旦出现抢掠事情,将来义父说不准得把他推出去顶罪。

    故而召集自己的心腹,也极为郑重的叮嘱。

    徐以显紧接着说出第二个策略:“大王,请速速派人去与锤匪接触。

    请求他们支援咱们些许粮食度日,再告诉他们我军大败,官军即将大规模进入四川,做好准备。

    另外我们稍加修养,便会按照贺今朝的意思,直扑江西福建等地。”

    反正就是拉兄弟一把,我就乖乖听你的话。

    听到这里,张献忠明显有些发懵,或者心态没有及时转变,拉不下来脸。

    “大王。”徐以显特别认真的道:“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那贺今朝在发迹之前,不也是任人欺凌的小小驿卒吗?

    难不成大王的出身比他还要低微吗?

    他有些时候都能弯腰让高闯王顶在前头,大王为何不能向他效彷?”

    张献忠重重的的叹了口气。

    像他这样陡然而富,且掌握生杀权力之人。

    对于面子看的极重,特别在意有人去提及他以前的身份。

    全都得叫他“八大王”!

    可那贺今朝纵然占据三省之地,也丝毫没有忘了自己出身驿卒,穷的都要饿死的旧事,还时不时的拿出来打趣。

    徐以显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脸面问题,当年为了取得朝廷的信任,八大王对于大明官员不都是卑躬屈膝吗?

    怎么到了“同盟”锤匪这里,还摆起谱来了?

    “好,我立即派儿子前去。”

    徐以显紧接着又说出第三个策略:“派人去见左良玉,劝他不要苦苦相逼。”

    “啊?”

    张献忠完全没想到徐以显会出这个主意。

    纵然是刘文秀等人也觉得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上赶着去送人头!

    “前去离间他与杨嗣昌之间的关系。”徐以显捏着胡须颇为肯定的道:“左良玉指定是与杨嗣昌之间出现了矛盾。”

    “何以见得?”张献忠等人急忙追问。

    “明军围困我军许久,那杨嗣昌乃是督师,竟然连一点援军都没有派来,这就很奇怪了。”

    张献忠听闻之后觉得非常有道理,那杨嗣昌是从朝廷上专门下来,围剿他张献忠的。

    可左良玉都把自己团团围住了,杨嗣昌纵然不现身,可也应该派遣援军支撑他。

    “谁去?”张献忠环顾自己身边的心腹。

    几个人瞧了瞧,马元利往前一步:“大王,我愿前往。”

    “好。”张献忠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牢记军师叮嘱你的话,我们的生死都握在你的手中了。”

    “明白。”

    大败的张献忠想要谋求自身发展。

    孙可望带着自己的人,冒充锤匪前去找当地老乡讨要些吃食。

    不得不说,四川仅剩被官军占据的地盘,都在想着贺大帅早日到来。

    孙可望等人受到了当地百姓的热烈欢迎,听说他们与官军作战打了败仗,纷纷凑了些许粮食以及食盐给他们。

    不仅如此,他们还自发的帮助这波“锤匪”掩护踪迹,对官军封锁消息,且还帮助他们打探官军的动向,以免被官军截获。

    孙可望看见老乡们如此动作,加剧了他内心的震惊。

    锤匪纵然还没有占据整个四川,可这些在官军控制下的百姓,早就心向他了吗?

    他跟着张献忠作战多年,且也相比较而言在民政方面冠绝团体里的众人,可也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说是人人投锤都不为过!

    孙可望咬着饼子,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民心所向这方面,整个天下怕是没有人比得过贺今朝的。

    进了嘴里的饼子,也不像是先前那么香了。

    忠州。

    李定国自从接到大帅的命令,已经带领人马越过重庆,占据了秦良玉的老家。

    占据此县城,当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人家主动降了,可把锤匪爷爷给盼来了。

    除了预防张献忠的胡乱入川之外,还顺便虎视一下尚未归降的石柱土司。

    等李定国接到张献忠人马进入川中的消息后,自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若是官军能够大规模追击入川,那可就太好了。

    要不然重庆这个鱼饵放的时间太长,都没有什么味道了。

    狗官军当真是拖延的很,这么长时间硬生生的能忍住不来支援。

    待到李定国得知张献忠主动上了观音岩之后,被明军围困,他就晓得张献忠必败。

    “定国。”贺兰急匆匆的跑进来:“外面来了一个张献忠的使者求见。”

    李定国先是笑了一声:“定是来求援的,叫他进来一叙。”

    自是有亲兵请人进来。

    刘文秀站在县衙厅内,看着眼前同样颇为年轻之人,当即拱手道:

    “敢问可是贺大帅外甥李定国?”

    “不错,我便是李定国。”

    待到爆出自己的名号后,刘文秀再次抱拳道:

    “我乃是八大王张献忠养子刘文秀,特来求援。”

    (采取张献忠称帝之后给养子改张姓的说法。)

    “我家大帅好像给八大王去过信,请他往湖广深处走。”

    “官军在湖广等地布置重兵,我义父想借道川中,然后绕道施恩,再入湖广。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故而才会想着打败追兵,放好从容赶路,不曾想遇到如此大败,特向贺大帅求援。”

    李定国对于他们的这些说辞,全都当放屁。

    大家都是从业多年的老反贼,谁不清楚谁心里是怎么想的啊?

    李定国脸上露出凝重之色:“八大王他安全了吗?”

    “倒是安全了。”

    刘文秀觉得自己义父逃命果然是有手段的。

    就披着藤子掩护,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他在那。

    战地伪装做的极好。

    “就是被官军围困数日,军中粮草消耗殆尽,连战马都宰了吃,还不够。”

    “现在还剩下多少人?”

    “两万有余。”

    李定国微微挑眉,看样子张献忠损失不大,还是有着一定的实力的。

    如果真的能按照大帅的意思,前往江西福建等地,还是能卷起一阵烽火的。

    “两千石粮食。”李定国伸出手指:

    “我会派人用船送到大溪口,你们从巫山出来,直接走建始县,去施恩。

    剩下的官军由我来接手,帮你们保全后路,截断追击的官军。”

    刘文秀当真没想到李定国会如此痛快。

    立即就千恩万谢,说什么贺大帅之类是他最佩服的人。

    李定国对于这些吹捧的话自动过滤,目的达到了就行。

    若是张献忠听话粮食也算是没白花,若是不听话,还想有下次,绝无可能!

    徐以显的两个策略都起到了作用,如今马元利带着些许礼物也到了左良玉的营寨当中。

    他此时颇为忐忑,先不想功成之后的事,能不能见到左良玉还是个问题呢。

    毕竟像他这种自投罗网的贼头,还是少。

    相比于两个儿子,马元利这才是真正的赌命来的。

    左良玉听到麾下亲兵汇报,说是张献忠的使者求见。

    他倒是想要看看张献忠还想搞什么花样,便叫人带进帐篷当中。

    若是他再敢投降,正好直接砍了他的脑袋,省的他在山林里钻来钻器,一点消息都得不到。

    马元利被搜身之后,进了帐篷,看见左良玉端坐在正中间,几个如狼似虎的亲兵环顾左右,盯着他。

    不等左良玉言语,马元利便率先跪在地上,嘴成罪人,向大将军请罪。

    马元利的脑袋磕在地上,仿佛过了许久都未曾听见左良玉的声音。

    他头上的热汗不自觉的流下来,且脖颈的汗毛竖起,生怕左良玉一开口,就差人把他拖出去砍了。

    不等马元利额头上的汗水汇聚成小溪流,他才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

    “你若真心来投降本将军的,就该带着张献忠的脑袋来见我。”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4788/ 第一时间欣赏从驿卒开始当皇帝最新章节! 作者:秋来2所写的《从驿卒开始当皇帝》为转载作品,从驿卒开始当皇帝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从驿卒开始当皇帝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从驿卒开始当皇帝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从驿卒开始当皇帝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从驿卒开始当皇帝介绍:
最近有很多谣言说我贺今朝就是个在大明基层送快递的,因为被崇祯皇帝裁撤,失业后心生不满而造反!
我贺今朝在此澄清一下,这不是谣言,我准备了项目计划书,要自主创业当皇帝了。
给你们透露一点内幕消息,这个计划书叫不满式创业,要投资的赶紧来,到时候朕封你当丞相,给你晋爵当侯爷,你们就等着升官发财,快来加入朕的创业公司!
李自成:“贺今朝你话说的挺好听的,但大家都是同行,你老挖额墙角做什么?”从驿卒开始当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从驿卒开始当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从驿卒开始当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