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九章歼敌数万,虎踞重庆(求月票)
“若是不成,成都定会被贺今朝攻破。”
“顾不上了。”
秦良玉默然。
“整个四川能为大明守住一点是一点,你也不想全都落入锤匪的手中吧?”
邵捷春脸上一直都带着怒色:
“再说傅巡抚等人遭遇如此大败,光凭借我麾下的两万老弱,能守住重庆府就已经是万幸了。”
秦良玉不死心的问道:“朝廷援军当真不来?”
“要来早就来了!”邵捷春甩了甩衣袖。
邵捷春对于洪承畴已经不抱希望了。
上一次李自成大闹四川的时候,他就隔岸观火,非得逼得朝廷把军饷下发给他才行动,一点都不上心。
如今实力更加强悍的贺今朝大闹四川,洪承畴就更不会来了。
再加上陛下让傅宗龙专办锤匪的话,更是让洪承畴当了甩手掌柜的,生怕自己背上这口剿锤不利的大锅。
为了对付朝廷,他还假惺惺的派了五千人说做先锋,后续数万人马解决完粮草问题后,便直接来支援四川。
邵捷春知道洪承畴是在拿几万人难以解决的粮饷问题,来推脱。
关键是为了支援傅宗龙支援成都,重庆的府库都掏空了。
连粮食都没有,哪有支持数万大军的粮饷给洪承畴啊?
河南那地界想要筹措粮饷,那更是几无可能。
至于跑到重庆的瑞王,身家都在汉中。
他有点银子还得养着赵光远那帮心腹,更不可能拿银子出来。
李自成在河南作乱,洪承畴只需要派出偏师剿灭即可。
但这五千先锋邵捷春都没见到,洪承畴也是一个长期厮混官场之人。
拖字诀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让你说不出什么话来。
秦良玉见从邵捷春这里讨要不到粮食,只能叹息而归,回到石柱县自守。
无粮打什么仗啊?
就算秦良玉带出去的士卒一个都没有跟着她回来,也受到了本地的百姓的迎接。
几十年的威望在石柱土司还是有作用的。
只不过当有人问秦良玉自家儿子为何没有随宣抚使一同回来,秦良玉只能坦言全都战死了。
于是石柱县家家都挂了白,户户有哭声。
纵然是秦良玉的儿子都战死了,而不是随她一起回来,这才没有人当着秦良玉面闹事。
可此事对于秦良玉的威望也是一件不小的打击。
世袭的土同知、土佥事也在平稳的世袭,只不过马祥麟的儿子马万年年岁尚小。
石柱土司宣抚使的位置还是秦良玉坐。
秦良玉也陷入了巨大的麻烦当真,秦马两家参军的族人死伤惨重,更不用说那些土司兵了。
也就是秦翼明因被崇祯罢了官,没有参与战事,反倒留的性命,帮衬秦良玉处理事务。
抚恤的钱粮,秦良玉发现自己都无法给他们家属下发了,石柱的府库也空的不行。
明军的体系当中,有多少银子都不够往里面填的。
就在邵捷春长吁短叹的时候,心里一直都在滴咕,没想秦良玉会败的这么惨!
那傅巡抚还有机会像秦良玉一样跑回来吗?
贺今朝若是进攻重庆,他能不能守住,这些事都让邵捷春一直挠头,发愁。
四川兵备副使陈之奇领着傅宗龙回了重庆。
众人急忙询问,可是傅宗龙六万大军数千民夫出征,身边就剩下几百人回归。
至于其余各自逃跑的军将,根本就没有汇合到重庆来,锤匪兵锋正盛,下一步定然是奔着重庆府而去。
好不容易跑出来了,谁脑子有泡继续给傅宗龙垫刀头去?
在傅宗龙没有被朝廷惩治之前,他仍旧是四川巡抚,有可以下令斩杀大将的资格。
像李国奇、罗尚文等人皆是东奔,挟持监军万元吉,计划跑到遵义等深山老林去。
道路不好走,锤匪的攻势也不会如此之快就到达这里。
邵捷春心里更是哇凉哇凉的,他实在是没信心能拦得住贺今朝了。
傅宗龙虽然逃脱,可依旧是一脸的败像,久久不能回复过来。
这一场大败,直接就葬送了官军在四川的抵抗力量!
他已经预料到了贺今朝难打,自己会极为费力能战死锤匪,但没想到会败的这么惨。
而且他也预料到了,自己在巡抚的位置上坐不稳了。
兵备副使陈之奇奉令写了整个征战的经过。
总之还是请傅宗龙润色了一二。
大败改为平手,小败改为小胜,总之按照目前形势而言,优势在我。
按照陈之奇奏折的写法,明军目前是转进如风,歼敌数万,虎踞重庆,傲视锤匪,困贺今朝于成都府。
请陛下放心,四川局势一切稳中向好。
反观锤匪呢?
跃进千里,孤军自守。
贺今朝带领贼寇所到之处,皆是受到了川中百姓的抵抗,吃喝发愁,相信朝廷若是派遣大军而来,一定能把残存的锤匪消灭殆尽。
从而抓住贺今朝入京师千刀万剐,名留青史。
总之,优势在我!
但傅宗龙嫌弃他把自己给美化了,责任全都是下面军将等人。
死了的军将倒是留好名声,但是活着的军将都得分锅。
特别是秦良玉什么力主作战,导致丧师辱国之类的,被傅宗龙狠狠的批驳了一顿,把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
秦良玉为了大明连亲儿子都战死沙场,还要对她有那么多的苛责,着实是让傅宗龙极为气愤。
陈之奇却认为此事责任就在秦良玉,若不是她仗着自己麾下士卒精锐,吃了亏之后,没有迅速脱离战场,而是继续交战。
责任全都在她。
况且打了败仗,将军不背锅,难不成让我等文官背锅吗?
最重要的是若是把贺今朝的战果无限夸大,把朝廷官军的战败事实摆在眼前。
你瞧瞧洪承畴、熊文灿等人还会不会率领大军入川剿灭锤匪?
到时候你傅宗龙还怎么打一个翻身仗!
对于傅宗龙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的行为,陈之奇也懒得深究,人家愿意接受惩罚,是他的事。
总之自己这个做属下的也算是本分了,至少主动出面想要帮他掩饰一二。
谁知人家不领情。
如此详实的奏报只要送到朝廷去,你看看还有没有大明军将敢来入川?
傅宗龙是认罪了,但四川的乱象就能解决吗?
只要把更多的人坑来,大家发现无法及时抽身,只能一块帮忙捂盖子。
方能齐心协力把这件事给办好喽。
要不然大家都喜欢隔岸观火,锤匪打的是四川,又不是打我湖广!
我湖广地界还有那么多流寇在闹事,就算他们投降了,万一是诈降呢?
所以不可不防,哪有兵力去支援四川?
巡抚的这种处理,让陈之奇是又喜又恨。
喜得是这种上司不会分锅,恨的是领导自己只管背锅,后面的事一副相信后人智慧的模样。
事情一直拖着,无法解决。
正在追剿李自成的五省总督洪承畴,率先接到锤匪在四川大胜的消息。
他摸着自己的胡须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来,可谓是五味杂陈。
若是卢象升没有生擒高迎祥的战绩,就目前而言,洪承畴在大明官员当中剿灭农民军是数一数二的。
贺今朝突然杀进四川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一直不想进入四川,免得到时候赔的连东山再起的本钱都没有了。
再加上熊文灿那个狗东西,一直都被张献忠哄骗。
在皇帝催促傅宗龙出战之前,就要张献忠等人入川与锤匪厮杀。
现在贺今朝都要平定四川了,张献忠还窝在那里不动窝。
洪承畴甚至可以预料到,当贺今朝占据四川的消息传开后,张献忠伪降还能装模作样几天呐?
到时候就够熊文灿喝一壶的。
洪承畴想不明白,为何陛下总是要任用这种人身居高位,纵然是关在诏狱里的陈奇瑜都比熊文灿强。
即使陈奇瑜在某些事情上与自己的理念不和,但总归是个有本事的人。
洪承畴发现能够帮助自己的队友越来越少,反倒是一个个不断的拖着自己的后腿。
贺今朝大败川兵的消息一旦传回京师去,洪承畴稍微猜一下就能预料到陛下定然会让所有人全力入川围剿。
张献忠指定就得在背后兴风作浪。
这匪越来越难剿,离“荡平”不知道还需要多久的时间。
反倒贺今朝连占三省的事,让洪承畴心中极为忌惮,此人实力冠绝诸贼。
连张献忠、李自成都有了换天改命的想法了,更不用说一直憋着使坏的贺今朝。
他先前一直都不赞同入川与贺今朝对战,这下子就更不能去了。
贺今朝如今差的不过是对外建立一个正式的政权称号。
洪承畴认为贺今朝是个聪明人,以目前皇帝的性子,只要贺今朝胆敢建立政权称号,必定会遭到崇祯全力打击。
即使旁于贼寇近在身侧,他也顾不上。
贺今朝那个小驿卒,怕依旧会暗中积攒力量。
大明两京十三省,他怕是要占据三省,一旦四川产粮大省发挥出实力。
还真让贺今朝不紧不慢的“雄视河洛”了!
洪承畴捏着胡须想了想,随即下令让人给李自成留出几道口子。
事到如今,也不得不纵寇保留实力,免得被送进四川那个绞肉机里去。
左光先颇为诧异,毕竟李自成在河南刚刚聚势,正是露头好打的机会。
总督如何有意放他一马?
按照以前的思维,那指定是全都给干死!
你个贼寇投降了,也得干死你!
京师皇城内。
崇祯接到了傅宗龙差人快马加鞭送来的战报。
先前送来的战报都没有什么好消息,锤匪贺今朝连战连胜,都围困成都。
蜀王一而再,再而三的发书信求援。
崇祯命令傅宗龙专办锤匪,如今突然接到傅宗龙的紧急战报,想必终于有好消息传来。
但率先看完的兵部尚书杨嗣昌脸色极为难看。
崇祯心里产生了一丝不好的想法,随即被他给压制住了。
傅宗龙虽然嘴臭,但是个有能力的。
上一次是驿卒李自成入川,就是傅宗龙力挽狂澜。
这一次同是驿卒的贺今朝入川,崇祯相信傅宗龙依旧能重现大明军威。
“怎么了?”
“陛下。”杨嗣昌把书信递给小太监:
“傅宗龙率领六万大军与锤匪作战,几乎全军覆没。
秦良玉三万白杆兵无一生还,连她唯一的儿子马祥麟都战死沙场。”
崇祯还没有接到小太监递过来的书信,身子突然有些踉跄,差点撑不住。
身后的曹化淳急忙上前扶住皇帝,脸上一副焦急的神色。
“怎么会这样?”
崇祯喃喃自语,下意识的反问。
傅宗龙、邵捷春、秦良玉等人都是被他寄予厚望之人。
六万人马,全军覆没。
整个四川还能剩下多少人马?
贺今朝他占据山西的时候,崇祯认为一个能被蒙古人哄骗的驿卒,终究是成不了大事的。
当贺今朝迅速占据陕西之后,崇祯心里也有极大的危机感,特别是抓住高迎祥,贺今朝来京师便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如今贺今朝在四川大发神威,一口气歼灭了数万明军,四川省被他吞并是显而易见的。
如此巨大的危机,犹如一柄巨锤向他锤来,险些让他无法站稳脚跟。
“必须要灭杀贺今朝那个小驿卒!”崇祯突然就大吼大叫起来:“援兵呢?”
“熊文灿收复了张献忠数万老贼,洪承畴手里有数万精锐士卒。
朕已经叫他们都去支援四川,为何磨磨蹭蹭一直都不见人来汇报!
还有洪承畴,朕都给他下旨了,他也一直没有回复,到底收没收到。
你们也没有人去催促一二,非得每一桩每一件事都要朕亲自去主抓吗?”
崇祯终究是爆发了,呼啦推倒桌子上堆积的奏疏,化身桌面清理大师,所有的笔墨纸砚都被他给扔到了地上。
什么名贵的砚台,都给摔碎了,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
执政这么多年来,崇祯越来越控制不住他的暴脾气!
尽管一直都在兢兢业业的想要中兴大明,可每日睁开眼睛处理朝政,深夜才去睡。
如此努力的崇祯,根本就没有见到大明一丝好转的迹象。
无论是朝政还是局势,反倒越来越坏了!
辽东的皇太极,狗一样的鞑子,也配称帝?
好不容易招抚了中原地区的诸多流寇,让他们为朝廷效力,结果锤匪贺今朝在西南翻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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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按下一个葫芦,结果他娘的瞬间浮起两个瓢!
如今崇祯就是这种感觉,他把桌子上能砸的都砸了,能摔的都摔了个遍,也没有缓解他心中的怒气。
上一次贺今朝在黄河边水淹十万官军的消息,都没有让崇祯破大防。
当然因为贺今朝“杀十万官军”的消息不仅有其余贼寇的流传,还有剿匪官员将校的集体平账。
以前欠的什么损失都往里面填一填,给崇祯送上来的“战报”。
崇祯也不过是责罚曹文诏去戍边,对于洪承畴等人都没有怪罪。
但现在四川传来的战报,可是实打实的,没有什么官员将领往里面掺沙子。
故而大明军队此番的损失,要比大小曹前往山西围剿贺今朝那次,损失更大。
关键是还有“真实伤害”!
谎言终究会被拆穿,但真诚才是必杀技。
内阁成员们看着崇祯暴怒的场景,皆是缄口不语。
明朝末年,残酷的经济剥削和政治压迫大批农民失去土地,加上连年天灾,朝廷不振灾,皆是无法生存下去,陕西农民首举义旗。
这些屁民的起义,并没有引起大明的重视,随着起义军的蓬勃发展,才让明廷统治者惶恐不安。
经过历任大明官员剿匪的成效,到了杨嗣昌这里已然是集大成者,十张网一出,至少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
让弱小的起义军首领不是投降就是被杀,渐渐只剩下几个大头子以及中间力量的造反头子存活。
随着张献忠的策略性假降,那些中间力量的造反者,纷纷投降。
这些人极少数是与张献忠一样的想法,假降后准备东山再起。
可以说,明廷镇压起义军以及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偏偏贺今朝率领的锤匪独树一帜,给了崇祯一记重锤。
“洪承畴为何不去支援?”
杨嗣昌只能帮忙解释了一遍,然后请崇祯革去洪承畴的兵部尚书衔,命他以侍郎行事,限时功成。
崇祯应了,然后差锦衣卫把四川巡抚傅宗龙、监军邵捷春剥夺官职,全都抓回北京,扔进诏狱当中。
没有人为他们求情,该背锅的时候就得被锅。
如此大败,暴怒的崇祯没有下令把他们千刀万剐,传首九边,就已然算是极为克制了。
“朕要靖辽侯吴国俊率领蓟镇勐将,跟随宣大总督卢象升立即挥兵山西。”
大明言官对于吴国俊这个无双上将的弹劾,一直都不曾断绝过。
说他勾结蒙古人的都是小场面。
更有许多人都弹劾他勾结锤匪贺今朝,意在取得皇帝的信任,以待将来能够给贺今朝打开城门之类的。
但都被崇祯给一一批驳,时不时的挑几个言官派去蓟镇戍边。
到了蓟镇,自是有吴国俊整治你,同时他也是让吴国俊放心,朕是晓得你的忠心。
不说吴国俊战绩斐然,单单是崇祯说什么离谱的任务,他也会竭尽全力去完成,还给出解决办法。
这就让崇祯非常爽了!
所以吴国俊那真是因为皇帝的宠信,在大明武将当中属于独一份的。
现在为了对付锤匪贺今朝,动用大明的无双上将,那显然是必要的。
既然攘外先用不上,安内也得派吴国俊上。
崇祯寄希望于吴国俊也能像擒获高迎祥一样,擒获贺今朝。
到时候携大胜之威,直接灭了辽东清狗鞑子。
崇祯攥着拳头,恶狠狠的道:
“洪承畴也不必前往四川了,他在河南,围攻山西,打下山陕之地,最后把贺今朝困死在四川。”
“你们觉得如何?”
杨嗣昌心中是不赞成的,但是他献出的攘外必先安内的方阵,集中精力“安内”,在一年多的时间内取得了极大的成效。
招抚了张献忠、罗汝才部,几乎全歼了闯王李自成部,取得了预期的效果。
就是实力极为强悍的锤匪贺今朝,他率先发难打了陕西紧接着就打四川。
如此动作,再加上官军大败,一下子就把崇祯的怒火给勾出来了。
现在也顾不得什么先防止张献忠等人假降之类的,就是要搞贺今朝。
什么先易后难,通通都放在一旁。
“杨嗣昌,你觉得如何?”
崇祯见众人都没有人回话,率先点名,让他这个兵部尚书发言。
“回陛下,贺今朝率领主力进入四川,与白杆兵相互厮杀,损伤定然极大,正是我军攻入山西的好时机。”
杨嗣昌捏着胡须语气一转:“不过,臣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崇祯甩着衣袖咆孝道:“担心我大明精兵强将打不过锤匪!”
“回陛下,并非如此!”杨嗣昌急忙解释了一句:
“我听闻皇太极派人与锤匪之间相互勾结,已经结为儿女亲家!”
“嗯,此事,朕怎么不知?”
崇祯单单知道林丹汗为了哄骗贺今朝,把不受宠的女儿嫁给了贺贼。
现在林丹汗病死在青海,贺今朝在蒙古的实力大减,新上任的蒙古大汗,可不会轻易与贺今朝勾结。
在崇祯看来,大明的招牌更好用。
“他们二人是什么时候结为儿女亲家的?”
“臣不知,猜测是皇太极入侵宣大的时候,在山西边境与贺今朝相互勾结。”
“可是朕却听闻他们两家相互厮杀的厉害,如何能结为儿女亲家呢?”
“兴许是他们二人故意掩人耳目,也是极有可能的,他们皆是用兵狡诈之人。”
杨嗣昌是有些担心的,清军容易突破长城,直逼京师附近继续劫掠。
皇太极未曾称帝的去劫掠山西,听闻是早就被锤匪劫掠过了,他那次出兵损兵折将,双方才结成盟友,共同对付大明。
所以阿济格领兵破边墙抢掠,打着往山西复仇的口号,可实实在在是劫掠京师附近。
杨嗣昌担忧皇太极得知贺今朝入侵四川后,得知朝廷调动大批人马前往南方,必定会趁机来京师掳掠。
如今的情况已经与崇祯二年不同了。
当时的陕西民变不过是星星之火,还未曾形成燎原之势。
诸如贺今朝之流还只是个靠夸大反贼人数苟活,根本排不上号的小反贼头目。
大明可以从各地征调勤王兵保卫京师,立即化险为夷。
今非昔比,如今的民变已经成燎原,战火蔓延到中原各省,朝廷除了要调动备用军之外,还动用了许多北方的边军。
倾尽全力围剿,留下了不少的隐患。
关宁铁骑抽调到中原战场,不仅使得边防呈现空虚状态,清军说破墙而入就破墙而入。
还战死,伤残了许多精锐边军。
期间有大批的边军,因为崇祯大手一挥的裁军旨意,纷纷下岗再就业,加入了锤匪以及其他流寇的队伍。
朝廷士卒的“质量”越发的拉胯。
张献忠、罗汝才的受抚、李自成大部被剿灭只是一个假象。
伴随着贺今朝大破川兵的消息传来,失了智的崇祯也顾不得其他。
或者说以崇祯为首的大明高官们缺乏足够的估计,在攘外以及安内的抉择当中犹豫不决。
总想着两手托所有,可有些事情,同时进行只能是一地鸡毛。
可最终是剿兵难撤,敌国生心,如何能兼顾安内与攘外?
崇祯看着杨嗣昌道:“你是说皇太极会配合贺今朝出兵?”
“极有可能。”
“那我大明应该如何处置?”
面对崇祯的询问,一向机敏的杨嗣昌并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而是讲了讲历史的例子。
东汉建武时期,月蚀火星,当年无事,次年匈奴八大部大人呼韩邪单于向大汗求和。
光武帝把此事交给公卿商议,公卿们都认为天下初定中国空虚,夷人是假装不知道,绝不能答应议和。
但是五官中郎将耿国力排众议,引用汉宣武帝旧事(呼韩邪单于归汉,引众南渡阴山附近)。
主张接纳单于的议和请求,以此率领四夷完复边郡,被光武帝采纳。
紧接着杨嗣昌又举例子说唐宪宗时月蚀莹惑,当年魏博镇田兴来降,李绛请求推心置腹抚纳结以大恩。
唐宪宗采纳这个建议,派人到魏博镇宣慰,以钱百十万缗犒赏士卒,六州百姓减免一年的赋税。
不等朝臣喝问,杨嗣昌又举了一个相反的例子。
那就是宋朝七月月蚀荧惑,次年兴师灭北汉,征契丹连战连败,宰相上书说攘外先安内。
杨嗣昌的言论一出,举朝哗然。
就华夏传统政治皆是注重以史为鉴。
明朝君臣对于宋朝处理辽、金的关系频频失误十分滴敏感,因此对后金的议和一直讳莫如深。
杨嗣昌借古喻今,不就是想与大清议和,专心安内吗?
这让注重夷夏之辨的官员十分的难受!
当然后续清廷入关后,这群人还不是十分的痛快,给大清名正言顺找出了理由?
杨嗣昌的这几个例子,当即就有人站出来,指责他别有用心,屡次引用历史典故别有用心。
引用汉光武帝招抚塞外匈奴的故事,就是想要与清人互市封赏。
引用唐宪宗宣慰魏博镇故事,企图借此伸张招抚清人之说,是国贼。
引用宋朝接连战败的故事,企图借此伸张不可对外用兵之说。
堂堂大明的兵部尚书,竟然如此与清人一条心,实在是该死。
一向能言善辩的杨嗣昌对于这些指责根本不在意,而是主张为了确保“安内”能够顺利进行,不妨暂时对清议和。
反正贺今朝与皇太极之间虽然结为盟友,又是儿女亲家。
可皇太极一直都没有把闺女送过去,他们之间的联盟没有那么可靠。
只要大明稍微露出点意思来,皇太极与贺今朝之间没有信任基础,隔阂自然就产生了。
那对于大明就是极为有利的,不过是暂且假装议和,就跟那些流寇假装投降大明一样的效果。
结果又被人指责说我敦敦大明,岂能做出如此屑小的事情来,简直是有辱大明国威。
对于这种不知变通却身居高位的人,杨嗣昌也懒得跟他们争辩。
只要目的达到了,最终还不是有一大群人帮你找理由,饱读诗书之人,不是很擅长干这种事吗?
崇祯也在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毕竟不是杨嗣昌第一个人提出议和的思路。
崇祯刚登基,皇太极差人捎信说议和的事,后面给袁崇焕写信说以大凌河、三岔河为界。
条件过于苛刻,直接被袁崇焕拒绝!
再加上皇太极远征山西的时候与宣府巡抚签订盟约,什么世世子孙永享太平之类的,然后被崇祯给罢了官。
前两年高起潜就派个瞎子当使者去清朝探口风,皇太极本人觉得有诈,底下的大臣觉得按照大明官僚的脾性,此人必然是背后有人的,要认真对待。
故而皇太极才用心款待一个瞎子,给与他极大的礼遇。
只要暂且稳住皇太极,杨嗣昌有更多的信心对付贺今朝。
“陛下,如今关宁抽调大批精锐,只剩下五万人在慢慢编练,根本就无法牵制清军做出入塞的举动。
况且如今中原诸贼,实力强横,唯有卢象升、吴国俊、祖大乐等人剿贼方有胜算,若是边界有警,他们必然会撤回,导致贼寇获得喘息之机。
臣有一个想法,若是辽东皇太极三年之内不来入侵,臣有把握绞杀锤匪贺今朝,彻底安定中原,到时候在竭尽全力对付清人。”
杨嗣昌觉得最差也能回到天启时期,双方相互对峙。
若是在招纳大批锤匪士卒进入边军,调往辽东,他们相互厮杀,定能消除祸患。
以练兵为正道,开市为权宜之计,与其互市的钱都让外人赚了,莫不如收归国库。
杨嗣昌对于旁人的吹胡子瞪眼完全不在乎,他们就知道什么狗屁的大义。
到时候大明灭了,他们屁事没有,还可以去给新皇帝讲大义。
从全局出发考虑,若是与清廷议和,争取北边三年无战事,集中精力兵力对付内乱。
未来可期!
崇祯也觉得杨嗣昌说的有道理,但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是祖训。
皇太极在辽东之地称帝,已然算是割地了,岂能与他议和?
崇祯自然是不方便明讲,为了对付让他大发脾气的贺今朝,便指示高起潜以及辽东巡抚“细酌”。
可言官们一下子就爆发了,有违祖训的舆论勐地炸裂。
第九百五十一章崇祯下头男(一万二求月票)
对于言官的话,杨嗣昌毫不在意。
大不了挑几个给扔到吴国俊那里去,相信他能处理的好。
杨嗣昌再次上疏批评言官们只负责言,很少考虑兵部的艰难处境,对于陛下让人细酌,感到不足让他们闭嘴。
故而希望皇帝亲口允诺,边臣方敢放心行事。
因为按照杨嗣昌对崇祯的了解,一旦风口转变,这些按照皇帝意思做事的边臣,皆会被责罚。
属实是里外不讨好的行为,今后还还敢尽心做事?
其余流寇皆是不足为虑,张献忠等人必定不敢立即造反。
那大明只需要全力对付贺今朝。
别看贺今朝快要占据三省之地,但山陕连年闹灾,否则贺今朝也不会快速出击攻略四川。
只要给他三年之间,北方无战事,杨嗣昌有把握能够三年平定锤匪。
相比于因为大明朝廷因为贺今朝突然在四川获得大胜,他们开始主张对清议和的之前。
皇太极就已经领兵威胁蒙古,开始为自己忠实的盟友科尔沁找场子。
一方面也有帮助卢象升解决麻烦,给贺今朝暗地里使绊子的情况。
卢象升才得以有机会与蒙古人约定大战日期。
但是乞炭这个蒙古首领不敢轻易与明军交战,又收到清军入侵蒙古的消息,果断撤退。
皇太极派遣谍子得知,卢象升担任宣大总督后,积极屯田,且一改过去封疆大吏清道的规矩,常常微服私访。
还从基层士卒嘴里获悉真实的边防情况,从而对症下药,根本就不相信底下官员书面上送来的消息。
其实卢象升也打着想要分化蒙古人,从而试图利用他们牵制贺今朝、以及满清等等。
皇太极得知大明能臣担任宣大总督,又有如此多的行动。
宁完我等人皆是认为卢象升驻此地,就是为了全力遏制贺今朝,避免他去大明京师跟回家一样来去自如。
皇太极出兵蒙古,一个是因为想要趁着贺今朝南下攻打四川,兵力空虚的时机,他去掳掠蒙古大汗。
同时想法子攻打素巴第,他不仅与准噶尔台吉关系好,还与贺今朝勾搭上了。
但是卫拉特蒙古准噶尔部首领却与固始汗关系好,出兵帮助他击溃林丹汗的盟友,也就是贺今朝的盟友。
如今他们在青海四川地界交战,进攻康区。
总之当林丹汗死了之后,西北地区的蒙古人乱成了一锅粥。
贺今朝也只是控制了漠南蒙古,至于漠北的是敌是友错综复杂。
即我盟友的盟友是我的敌人。
就算准格尔首领帮助固始汗,可为了不让沙俄从雅梅什湖取得食盐,他一直都在领兵与沙俄作战。
现在他又通过素巴第从贺今朝处购买武器。
党守素得到消息后,便立即给贺今朝写信询问能不能卖。
贺今朝在四川作战的时候,便批复可以卖给他们些许鲁密铳大将军炮之类的。
让他们先与沙俄对轰去吧,形成对中原火炮的固有印象。
沙皇俄国自1581年越过乌拉尔山东进,迅速占领鄂毕河、叶尼塞河、勒拿河流域。
并朔河而上,侵犯黑龙江流域、喀尔喀蒙古及卫拉特蒙古地区。
故而现在素巴第在等着锤匪和他们交易一批武器。
皇太极得知消息后,便赶路想弄死素巴第。
同时贺今朝大军外出征陕征川,能打仗的都带出去了。
趁机在漠北蒙古人面前大杀四方,不仅仅让漠南蒙古人感到恐惧,还可以进一步灭杀贺今朝在蒙古人的威望。
总之,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就算贺今朝通过蒙古人得知消息后,他可能领兵赶回来吗?
贺今朝就在川中鏖战,新占据的四川某些地方不要了吗?
这些地盘,没有几年的时间是消化不掉的。
尤其是他通过三国演义深知,川路难行,贺今朝走进走出没个一年半载的时间,是无法回到山陕边境的。
就算贺今朝得知消息,紧赶慢赶回来,也只能吃自己的屁!
事情早就办完了,打道回府,那还有个毛用?
运气不错的话,还能把林丹汗的遗霜们都给抢走呢!
皇太极目前还不知道贺今朝在四川大胜的消息,只是路过宣府的时候,催促辽东巡抚方一藻,让大明皇帝赶紧回话,我想议和互市。
绝不能让锤匪贺今朝一人把持互市,导致投靠他麾下的商人想要走私都没得银子赚,也不利于他进一步发展谍报。
方一藻巡抚辽东,目前本地推出的头子吴三桂自然是拜入他的门下。
吴三桂又与其子方光琛“缔盟为忘形交”,此人善游谈,常常自比管仲、诸葛亮自比。
待到他爹方一藻去世后,便入了吴三桂的幕府,并在吴三桂准备造反的时候给以了肯定。
待到昆明被清军攻破,方光琛大骂清国亲王,与他两个儿子被凌迟处死,九个儿子死了八个,剩下一个一直被康熙通缉。
可此时方一藻却是主和一派,并且希望朝廷以隆庆年间俺答封供的故事,达到议和。
但是廷臣都晓得了此事幕后的策划者是杨嗣昌,方一藻的说辞再一次引起轩然大波。
什么他娘的锤匪贺今朝要占据整个四川的事情,先放一放。
与大明的面子相比较,根本就不重要!
四川爱咋咋收尾,反正该背锅的人已经派去锦衣卫了,然后再让陈之奇担任四川巡抚就地处置,就可以了。
但大明与清狗鞑子议和这件事,咱大明的官,从这跳下去,撞在柱子上死谏,也绝不能答应!
就算是权宜之计,咱也丢不起这个脸。
大明的脸面最重要,我等当官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大明的脸!
要是这张引以为傲的脸都没了,咱们与那关外的狗鞑子、作乱的宵小流寇有什么区别?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脸都没了,那还活个屁啊!
当然这是文官们的需要大明脸面的时候,他们要极力维护。
当他们不需要维护大明脸面以及良心的时候,背地里早就不知道往自家搂了多少好处!
现在别看大明内忧外患的,可就得要这个脸!
就连杨嗣昌的老手下,兵部郎中连上两道奏疏抨击他。
极力主战,反对议和!
我大明绝不可能议和。
打!
就跟清狗死磕到底!
你问我怎么跟清狗打?
有什么解决办法?
那你算是问错人了,我不管那个!
我只负责维护大明的脸面,其余的不知道。
崇祯对于这些“名声”、“脸面”之类的极为看重。
所以现在群情激奋之下,他又有些摇摆不定,说什么朕从来没有说过与狗鞑子议和之事。
杨嗣昌自然不惧与人对线,他本就是聪慧之人,熟读各种书籍,引经据典,可不比这些人差。
“陛下,中原群盗不平,御边终无良策,而御边于藩篱之外,虽款尤为胜算。
御之于门庭之内,即使百战百胜,尽数危机。
今日言战言守者满庭皆是,谁敢负责?
真到了清军叩边的那个时候,怕是满庭之人早就闭嘴退避了。”
为了加强崇祯的信心,杨嗣昌又给举了例子:
“前年清军进入内地,锤匪在侧掳掠,那个时候焦劳者唯有陛下,死者只有张凤翼。
边锋深入,生灵涂炭,大家都冷眼旁观,谁敢像今日这般勇勐之人,站出来我瞧瞧?”
对于杨嗣昌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事,众人纷纷甩衣袖表达自己的愤怒。
这个时候他们就选择不要脸了,只要我不搭理你,我就还有脸。
所以在大明官员的思维上,脸面这个东西是薛定谔的。
“如果朝廷每策划一事,局外人怀疑,局内人也怀疑,那还能有什么成功的希望呢?”
杨嗣昌环顾四周,皆是无人回答他的问题。
尽管杨嗣昌所提的都是现实问题,可朝臣们依旧不买账。
别以为你伶牙俐齿说的好,可就算说破大天去,你也别想做出有损我大明脸面的事!
议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在清军没有破坏边墙,进入大明境内掳掠的时候,他们都是铁血主战派。
可一旦清军真的来了,他们又变成了鹌鹑逃避派。
灵活的道德底线已经脸面话术,被灵活的他们所掌握。
崇祯倒是对杨嗣昌的解释很满意。
所以当他提名杨嗣昌与程国祥、蔡国用、薛国观、方逢年、范复粹等人一起进入内阁时,反对的浪潮是一声高过一声。
其中最具影响力的,就是声名显赫的儒臣、詹事府少詹事黄道周的反对。
表面上他反对杨嗣昌“夺情”(有丧事在身,得守孝三年,杨鹤的继妻亡),不应入阁。
其实就是反对他的议和主张,堂堂大明的兵部尚书对于外族竟然如此软弱。
那我大明岂不是会成为下一个宋朝,进而发展成为南宋,与清狗划江而治?
这种丧权辱国的事,决不允许在大明发生。
黄道周弹劾杨嗣昌从抨击夺情入阁,到他并非是人才。
从他任职二年来宣扬十张网的计策,至今也没有成效,贺今朝的实力越来越强。
足以见识他的才智一般,这种人如何能担任大明的兵部尚书?
建虏必不可款,款必不能成,成必不可久。
就算建虏接受了款待,宁锦遵蓟宣大之师,哪一个可以裁撤?
款待建虏之后,便可撤兵西北讨伐锤匪,当真是没脑子的办法。
两派的对立剑拔弩张,甚至隐约有动手的迹象。
崇祯不能在当和事老了,也没法继续沉默下去。
他在平台召开御前会议,参加者除了按照惯例参席的内阁五府六部以及各个有关部门之外,还特地招来了黄道周。
杨嗣昌因为遭到弹劾,故而避嫌不出席,但是崇祯就是给他镇场子来的,命太监去催,直到中午才赶来。
人齐之后,崇祯身着常服坐在门内,内阁成员接连行礼。
崇祯也不理会黄道周,只是叫各部尚书汇报工作,待到事了,叫黄道周出列跪下。
朱由检说了理学理念话锋一转,你连上三道奏疏偏偏是在朕点完内阁成员之后,你才上奏疏,是不是因为没入阁的缘故。
黄道周是赫赫有名的理学巨子,专讲天理人欲,崇祯就以子之茅攻子之盾,批评他上奏书的动机不纯。
毕竟这么多年,崇祯的学问也不是白学的,亲自下场跟理学巨子掰扯。
此次入阁名单当中本来有黄道周,可崇祯认为此人虽然学问很好,但是性情偏执,不能胜任救时宰相,故而未曾点用。
所以崇祯觉得黄道周是因这个原因,才连上三奏疏反对杨嗣昌。
作为一个理学巨子自是有着自己的骄傲,并不在乎这点名利,只是凭借的回答说不是为了功名利禄,就是认为杨嗣昌不可能成功。
“你为什么不早点上奏?”
黄道周便开口解释道:“当初本想上奏疏,但是同乡御史林兰友、科臣何楷皆有奏疏,恐涉嫌疑。”
这二人指责杨嗣昌忠孝两亏,反对议和。
听到这话,崇祯面色如常,可心里就不得劲了。
好你一个黄道周,竟然不自觉的就暴露了。
他上疏前还与亲近之人相互呼应,想要结党在朝廷当真掀起风浪,一块弹劾!
至于恐涉嫌疑的话,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崇祯最恨的就是有人背着他在朝中结党营私,他们是不是想要成为下一个阉党或者东林党啊!
“如今你就没有嫌疑吗?”
听到崇祯澹澹的询问,黄道周脸色一变,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的好友给卖了。
好在他是理学巨子,在不利面前,脸皮算得什么?
黄道周当即开始顾左右言它,在众人面前大谈儒家的伦理纲常,不敢接崇祯的话茬。
谁都清楚当今陛下最忌讳有人暗中结党。
陛下,咱先抛开事实不谈,行不行?
你一个当皇帝的,这么纠缠底下大臣,有意思没意思啊?
你会不会当皇帝啊!
我都给你个台阶下了,你就不能给我一个?
难不成当臣子的就不需要面子了吗?
一点当皇帝的魄力都没有,总是纠缠琐事,真他妈的下头。
杨嗣昌见皇帝为了他的事,在大庭广众之下与黄道周辩论伦理纲常,内心十分感动。
可陛下的策略不对,他一个理学巨子,咱能跟他辩驳理学吗?
那不就是落入了他的节奏当中。
杨嗣昌当即出列跪奏:“陛下,臣也有话要说。”
第九百五十二章制定计划(二合一)
崇祯见杨嗣昌出列很是高兴,而且对于杨嗣昌平日里机智的表现也极为满意,故而让他接替自己开口。
黄道周只要进了自己的主场,谁都不惧,他倒是要看看杨嗣昌还怎么开议和的口。
杨嗣昌也没有上来就针对黄道周,而是跟皇帝谈论纲常,谈到他自己的夺情,然后由守转攻。
他说黄道周品行学术为人所称赞,但是他却在奏疏当中竟然说自己不如郑鄤,令他很是失望。
崇祯一听这话,当即眼睛一亮。
“朕正要问他此事。”
郑鄤与东林党,还是东林点将录头领十二员之一,为了躲避阉党一直远走他乡,直到崇祯给他平反。
但是被人弹劾“迫其父仗母不孝”、“奸妹”两件事被关入监狱后转入诏狱,等待他的是秋后凌迟处死的结局。
杨嗣昌乘胜追击,抓住郑鄤的事大做文章,郑鄤仗母禽兽不如,既然黄道周自谓不如郑鄤,当然就更不如禽兽了。
这番话术果然厉害,黄道周被人挑出自己的奏疏给骂了,一下子就破防了。
杨嗣昌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才真正让他感到了愤怒。
黄道周开始气哄哄的自我争辩,不断的解释,反倒落入了杨嗣昌的节奏当中。
崇祯明显维护自己人杨嗣昌,主动承担了“夺情”的责任,然后把握机会点名黄道周弹劾杨嗣昌兵围是为了“夺情”而是另有所图。
并且他当众加重语气:“这本(黄道周的奏疏)前边引用纲常,后面全都是肆口泼骂!”
黄道周见皇帝震怒,又不得不承认奏疏当中把杨嗣昌比作猪狗、人枭(食母的恶鸟)两句言辞过激。
崇祯指责他无端污蔑诋毁大臣,黄道周拒不承认,并且当众大发脾气:
“臣今日不尽言,则臣负陛下,陛下今日杀臣,则陛下负臣!”
崇祯一下子就被激怒了,站起身来指着他道:
“你说的都是虚话,一生学问,只学到了佞口!”
说道这两个字,崇祯觉得不过瘾,再一次加重语气吼道:“佞口!”
黄道周就是梗着脖子继续争辩,崇祯气得拳头都攥起来了。
殿下的锦衣卫一瞧陛下这幅模样,心中大呼来活了,这种人就得关进诏狱里,才能学会闭嘴。
可崇祯把拳头硬生生的挥舞了一下,止住了怒气,命令跪着的黄道周站起来,退回到大臣的行列当中去。
杨嗣昌入阁的事就如此定下来了,会后崇祯下令黄道周连将六级外调。
弹劾杨嗣昌议和的何楷以及其他非议“夺情”的官员,全部降职处分。
黄道周不仅没有达成目的,反倒牵连了一大批与他交好的臣子。
亲眼目睹这一会议的诸多臣子,明白了杨嗣昌在崇祯心里的地位,以及如此倚重杨嗣昌,再也不敢从中作梗。
什么为了大明的脸面,现在还不是选择了从心?
但是崇祯也始终没有对议和表示明确的态度。
方一藻、高起潜等人也不敢“细酌”,明清之间的议和尝试,以明廷内部的鸡飞狗跳给缴获黄了。
本来双方联合对于贺今朝是有一定威胁的。
但是这群为了大明脸面的官员们,根本就没机会收取贺今朝的好处费,就主动把他把事情给办了。
当然了在他们主观上不想帮助锤匪,可偏偏在客观事实上做到了,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历史有些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因为发生了什么毫不相关的事,就改变了走向。
朝廷没有给准话,但是作为铁血大明的鹰派卢象升面对皇太极的致书要求“将和开市”,被卢象升予以拒绝。
尽管皇太极扬言议和不成,他夏秋必有举动,绝非戏言,往尔等周知。
可卢象升强调“他夷可抚,东虏断断不宜轻抚”(明朝把对清讲和称为“抚”),并对皇太极严阵以待。
以防止他是假意放出风声要去弄蒙古人,真正意图是入侵大明。
可事情不凑巧,卢象升他爹来探望卢象升后返乡途中去世。
当卢象升得知父丧,痛不欲生,连上七疏,请求丁忧守制。
崇祯批准,以原任宣府巡抚陈新甲为新任宣大总督,令卢象升穿着丧服,等待交接。
崇祯进其衔为兵部尚书,仍然负责防秋重任。
同时潜伏在大明境内的谍子也开始发力。
皇太极总算得知道贺今朝在川中灭杀六万官军的战果,他一时间有些唏嘘。
“皇上,奴才以为贺今朝实力越发强横,我大清也不能落后。”
范文程当即建议既然大明没有议和的迹象,那咱们就借着这个由头,先掳掠大明啊!
蒙古人哪有大明富裕?
再加上贺今朝既然敢率领大军兵发四川,那指定在山西老地盘留下充足的后手。
卢象升稍微露出一点动静,他就指使蒙古人袭击宣大边境。
纵然是我们也被贺今朝给利用了一遭。
再加上贺今朝占据四川之后,大明不可能无动于衷,边军又会南下,到时候大明北方兵力空虚。
那靖辽侯吴国俊不过是通过贺今朝买卖人头,才会身居高位,被吹出无双战将的名号来,不足为虑。
所以现在正是掳掠大明的好时机。
打什么蒙古人啊,一帮穷鬼,尽是事,不仅无法支援大清,还得大清时不时的贴补他们。
皇太极听完宁完我、范文程等谋臣的话,表示赞同。
贺今朝都能如此顺利占据四川等地,我如何不能好好劫掠大明一次呢?
皇太极看透了明廷的底细,决定发动第四次征明战事,必须得抓住明朝不能议和这件事来做文章。
“征伐非朕所乐,朕常欲和而明不从,所以兴师!”
这次的入关征明,皇太极选择了年轻有为的兄弟子侄为统帅。
他命令十四弟睿亲王多尔衮为奉命大将军,长子多罗贝勒豪格、七兄弟多罗饶余贝勒阿巴泰为副,统领左翼兵。
以侄儿多罗贝勒岳托为扬武大将军,侄儿多罗安平贝勒杜度为副,统率右翼兵。
清军分左右两翼进兵。
作为战略部署,皇太极召集出征的诸多亲王贝勒大臣宣布了不少严苛的纪律。
多是对统率以及旗丁的惩罚各种条例!
直到最后,皇太极着重强调了进入大明境内,勿要毁坏寺庙,勿要妄杀平民,勿要剥取被俘人员的衣服。
勿要离其夫妇,勿要贪掠财物,勿要用俘获之人看守马匹。
不要吃不熟悉的食物,不要饮酒,有不遵从者,依律治罪。
这些事都是皇太极根据前三次掳掠大明所总结出来的。
他毕竟现在已经称帝了,既然大明那么的没实力,自是要多多争取明境内的百姓。
让他们加入我大清的治下,为我打天下添砖加瓦,而不是都投靠到锤匪贺今朝那里。
皇太极为了让山西的锤匪放心,也给贺今朝写了一封信,说你不地道,前去打四川也不告诉我。
咱们两个可是姻亲之家的盟友,理应共同对付大明。
听闻你在四川陷入了苦战,那我这个当老岳丈的必须帮你减轻来自大明的压力。
你尽管在四川待着,我派人掳掠大明,以作牵制作用。
咱们两个合伙灭掉大明,到时候划江而治,世世子孙永结同盟。
皇太极在政治上大多时候都是成熟的,故而嘴里的谎话也是一套一条的。
尽管他确信贺今朝不会相信他说的话,但保不齐哪一天他这个当头的,脑瓜子一抽,就出了昏招。
如此行为,那都是说不准的。
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又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皇太极认为,贺今朝就算是得到自己出兵的消息,他也鞭长莫及,根本就没有什么精力再来分一杯羹。
至于大明得到他派出两路大军西征的消息,山海关以南东的明军一定会西援。
为了使得明军疲于奔命,首尾不能相顾,使得西征的清兵能够从容的直捣中原。
皇太极决定回去,亲自统率大军从义州渡大凌河,在这一代牵制祖大寿。
对于在大明拥有“祖跑跑”美称的祖大寿,皇太极始终无法放下心来。
这个人实在是过于忠诚于大明,尽管自己对他释放了极大的善意,又给他写了许多信件,可祖大寿一点投降兴趣都没有。
当年跟随他投降的关宁军以及祖大寿的族子,都接了皇太极的委托,要劝说祖大寿尽早归降。
那些祖大寿收到信件后,很多时候看都不看,直接扔进火盆里取暖。
锦衣卫赶到重庆,奉诏把傅宗龙、邵捷春等人剥夺官职,戴枷押回京师。
至于四川巡抚由陈之奇担任。
傅宗龙万万没想到邵捷春也会跟他一样。
逃跑到此地的瑞王一下子就坐不住了,陈之奇有什么本事,他急忙叫锦衣卫的人等几天,他要向皇帝求情。
锦衣卫的人自是给了王爷机会,但是他们得先赶路,否则没法限期交差。
只要陛下同意王爷的上书,那我等就分毫不差的把二位大人给送回来。
瑞王上书又能如何?
他也配妄议国事,参与大臣的任命与抓捕之事?
当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尤其是崇祯经历唐王一事,对于这些藩王越发的警惕。
他在心中是有些怕贺今朝推举被他俘虏的某些藩王做口号,行成祖之事,然后打到京师来。
他最后扶持一个大明的傀儡皇帝,或者直接废帝,贺今朝自己当皇帝,都是说不准的事。
瑞王看着锦衣卫带着人犯走了,他突然心里有些空捞捞的。
“赵总兵,莫不如我们也离开这重庆府吧?”
瑞王勐地冒出这个想法,万一皇帝是想要救傅宗龙二人的性命,将他们带离此地。
毕竟按照贺今朝的尿性,他既然占据了四川,那就得跟山陕之地差不多的搞。
“殿下的意思是,锤匪贺今朝下一步就要攻打重庆了?”
瑞王长叹一口气:“历经千辛万苦才逃到此地,可没待多久又待不下去了,到时候锤匪来了再跑,怕是来不及的。”
赵光远点点头,他也从瑞王那里赚来了不少金子。
此时已然觉得自己的命是十分金贵的,怎么能死在与锤匪的战事上呢?
“殿下可是想过要到哪里去讨生活,天下之大,总得有个去处吧?”
瑞王仔细想了想:“去云南,那里地势足够远,山也不少,兴许待上十多年。
贺今朝都不一定能打到那里去,到时候兴许我早就驾鹤西游了。”
“那属下这就去准备。”赵光远急匆匆的走了。
重庆府人心惶惶,大批百姓出逃,就是为了当锤匪兵围重庆的时候,官军不会驱赶他们强行上城守卫阵地。
毕竟这种事谁被征召,谁心里都不乐意。
稍有不慎,便把小命都给丢了,还没什么钱财抚恤可拿。
总之就是收益小风险大,谁愿意干赔本的买卖啊?
瑞王在此看了一眼坐船离开的两位重要官员,摇了摇头,天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他把一些有能力的官员全都调走,然后留任接手的是一瓶子不满,甚至连半瓶子都没有的庸官去处理。
那能行吗?
“走吧走吧。”
瑞王背着手默默往自己买的房子方向走去,唯一的优点便是当初是买的,而不是租的,这就让他能回一口血。
毕竟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呐!
陈之奇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能当上四川巡抚,期间倒是不知道前任傅宗龙有没有举荐他就任。
到现在,都没有人认这个的。
他还升任兵部侍郎,右佥都御史之类的头衔,崇祯也让他“专办锤匪”。
但是会让宣大总督卢象升、五省总督洪承畴、靖辽侯吴国俊、山西巡抚许鼎臣等人全面围攻山西,迫使锤匪退兵。
同时熊文灿会带着张献忠等人入川与贺今朝厮杀。
尔等守卫重庆,万万不可失误,定要竭尽全力。
这一次朕要全力围剿锤匪,定要把贺今朝擒住,千刀万剐之类的。
看着崇祯如此大手笔的安排,光是那些人名单,就将星璀璨,让陈之奇笑的合不拢嘴。
他可绝非只会死读书之人,极其好钻研兵书,也善骑射,还曾经率领乡民斩杀倭寇数十名。
尤其是在赣州当副使的时候,年关将近,他释放了十七名囚犯回家过年,让他们春天自己回到监狱报到。
结果十六人如期而至,唯有一人没有回来,在被追捕时,他说无颜见陈兵宪,撞石而死。
总之陈之奇在民间百姓的“名声”很好,连囚犯都能陪他演戏之类的。
“如此行事,定然能够把贺今朝从四川赶出去。”
陈之奇站起身来激动的走了两步:“只要朝廷大军围剿贺今朝的老巢,他指定是坐不住了。”
第九百五十三章吞并四川(二合一)
相比于新任四川巡抚陈之奇的自信,川将们皆是感到恐惧。
三万白杆兵损失殆尽。
锤匪如此恐怖的战力,那还打个屁啊?
率先逃跑的张应元在遵义遇到了李国奇等人,双方见面忍不住爆发一顿口角。
终究是没有把刀子给抽出来,锤匪难缠,咱今后还能报团取暖呢。
就是不晓得真遇到难事了,会不会把阴对方一把,让他们垫刀头阻击锤匪,然后咱在趁机跑路。
跑路这件事,不仅仅是明军军将的共识,瑞王也不想待在重庆等死。
他便带着自己的一杆心腹赵光远等人直接逃离重庆。
赵光远也不想在重庆等死,他在汉中的时候都打不过锤匪的偏师。
如今贺今朝率领大军亲至,死伤那么多川兵,下一步记得打重庆来,那还打个屁啊?
明军遇到战事逃跑,那不是基本的操作吗?
故而他也假借着保护瑞王的名义,直接不搭理新任巡抚的命令,果断润走了。
邵捷春在没有被锦衣卫抓走的时候,为了防止锤匪装作溃卒夺取重庆,故而一直都没有让偶尔出现的溃兵入城。
理由就是重庆只有两万弱旅,恐锤匪他们潜入城中,山城士卒不多,当严守,不可轻出。
随着邵捷春被抓捕,陈之奇上位,为了增强重庆的防守力量,同样也是为了拉拢那些地主豪绅。
有些人见瑞王偷偷熘走了,也想要举家逃离重庆。
重庆居民每夜时不时的呼喊“锤匪来了”、“贺今朝到了”。
城中士绅阶级,惶惶不可终日,不时有逃跑迹象。
陈之奇自知官军力量单薄,人心惶惶,但他坚信只需要坚守重庆,待到朝廷援军到来。
亦或者山西等地出大事,贺今朝必然没有心思再进一步了。
但目前仅以官军的力量,不足以同锤匪抗衡。
所以陈之奇就以贺今朝大肆抢掠地主士绅的财富土地,还杀他们的事来鼓动这些人,顺便把皇帝的谕旨告知他们。
不用怕贺今朝,咱们是有支援的。
陈之奇要以共同的阶级利害动员地主豪绅,组织更大的反抗力量。
绝不能让锤匪轻易攻破重庆。
这种事在大明极为常见,既得利益者当然要抱团,来镇压那些想要抢夺他们利益的阶级。
以前那些屁民的力量过于弱小,不需要他们团结在一起,单个势力就能捏死他们全家。
现在锤匪贺今朝的实力越来越强大,自是逼得他们开始抱团取暖。
所以当陈之奇派人在山城中竖起一面大旗,写着山城豪杰,愿从吾游者立此旗下。
这一招可谓是极为蛊惑人心,山城内的上层人物,明宗室、乡绅、士民、商贾无不愿意入社。
地头蛇们为了保住自己的身家地位,强迫自己控制的人参加地主武装。
毕竟这人呐就得胎里富。
像他们那些贫苦百姓,都是胎里富手底下的附庸拼,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所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凑足了上万人的青壮队伍,用于增强守卫重庆城墙。
对于这个结果,陈之奇非常满意。
按照兵法而言,贺今朝想要攻克山城,至少需要三十万人马。
陈之奇在没有担任巡抚之前,每日都对学生讲兵法,教授骑射,准备应对时局的变化,被京师的廷臣认为他是懂军事的。
可自从担任巡抚后,他便收起了“大老粗”的习惯,每日以文墨为事,尽显儒雅风流。
至于军政多废驰,自觉布置妥当,连管都不管。
陈之奇在这里洋洋自得,可他没有看见那些被强行派来守卫城墙青壮的脸。
锤匪专杀土豪劣绅!
还把田地分给贫苦百姓耕种,没有人会继续给士绅当奴当婢女,都给上户籍,还有学上。
谁不盼望着锤王贺今朝,赶快抵达重庆啊?
咱们可都等着呢!
虽然陈之奇的举措,在一定程度上加强了山城的守卫力量,但许多百姓的心早就被锤匪给收走了。
甚至在大明官府的严密控制下,仍旧有贫苦百姓冒着性命危险投奔锤匪。
城里一位名叫孙忠的锻工,便私自打造了几百个箭镞。
写下手摺一个,内称锤匪为“天兵天将”,拟趁山城
放百姓出城砍柴的机会混出去。
不幸被把门的军士搜出,结果被惨无人道地用长钉将四肢钉在城门上,活活折磨死,用来杀鸡儆猴。
警告城中百姓投奔锤匪,是没有好下场的。
可这种情况让更多的守城青壮,期盼着锤匪能够快些到来。
如今四川形势大坏,自从官军战败后,松潘兵变,足有数万人叛乱,要加入锤匪。
陈之奇派人去招抚,结果使者都被砍了。
秦良玉请求增兵,分守重庆各个关隘,以作梯次节节抵抗,陈之奇不去理会。
作为一个标准的士大夫,他本就看不上女人当官为将,早就忍受秦良玉很久了。
此时作为四川军政一把手,自是对秦良玉提的建议,全都扔进火堆,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可惜秦良玉也是个死心眼的人,一直都在劝谏。
要不然重庆怕是也守不住的。
不过让秦良玉失望了,陈之奇非常客气的让她在石柱好好处理儿子以及一大帮战死士卒的丧事,直接爆杀,给秦良玉整无语了。
贺今朝并没有立即攻打重庆,而是在等着大明援军入川,准备再次围点打援。
只是做出领兵包围重庆的样子,结果却是分党四出,各地势如破竹。
陈之奇派人扼守忠州、梁山、江津、佛图关、铜锣峡等地,但士卒并不多,被秦良玉劝导,依旧不增兵。
反倒重兵守卫重庆,重庆城三面环江,西南城墙高数十丈,固若金汤。
陈之奇自信贺今朝没有三十万大军,是无法攻克重庆。
如此坚城在手,他极为看不起逃跑的瑞王等人,皆是被锤匪吓破了胆子。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等待朝廷的援军。
陈之奇的自信倒是没有影响到外面的四川百姓。
当贺今朝在龙泉镇大破官军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四川各府、州、县和各土司,皆是望风而降。
在很短的时间内,除了遵义(今属贵州)和石柱、黎州土司以外,四川地区便大都处于锤匪政权的管辖之下了。
松潘卫其实地盘蛮大的,与成都府接壤。
此番数万人兵变,杀了明廷派去的官员,投奔锤匪的事。
成都。
贺今朝也一直忙于这件事,对于这些人的处理也稍显力不从心。
好在他已经把张福臻派出去,带着一大帮士卒去处理了。
该招抚的招抚,该杀的杀。
总有人想要浑水摸鱼,不过可以给他们一次机会,进入康区,共同抵抗蒙古人去。
再加上各地一股狂风似的投降,生怕自己投降晚了,锤匪大军杀来,鸡犬不留的意思。
贺今朝调来有经验的吏员越发的短缺,只能提拔一些在成都府周遭内经历过的二把刀去做事。
总比什么经验都没有的要强上许多。
经过一次大战之后,四川各个地方都投降的太快了。
贺今朝派人去山陕之地在抽调一批吏员前来,也需要时间。
“大帅,山西传来书信。”
贺今朝拿过来一瞧,大抵就是皇太极东灭朝鲜之后,又起了想要吞并蒙古的心思。
光去抓野女真还不够,也得驱赶蒙古人为他所用。
倒是因为卢象升想要声东击西,被贺今朝反手声东击西了。
党守素说他已经做好了与狗鞑子作战的准备。
贺今朝倒是也不着急,有田虎等人协助他,好歹也是大明边军,经常守卫边墙。
再加上那些加入锤匪正兵的蒙古人,也不是像以前一样没什么紧密的组织性。
他们跟欠饷的边军,属于是菜鸡互啄。
经过贺今朝的提升,各自的战斗力都有了极大的上涨。
山西的运转极为正常,陕西正在慢慢恢复当中。
这也是贺今朝敢离开基本盘外出征战的底气。
现在他远在四川,也顾不上西边即将发生的战事。
贺今朝表示知道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谁要是在这件事上拉胯,以后很难再有机会往前更进一步了。
“主公,遵义道路难行,从战场上逃走的明军溃卒多汇聚在那里,我们要不要一鼓作气直接杀过去?”
“不着急。”贺今朝靠在椅子上摆摆手:
“威慑足以,想必他们也没有心思折身杀回来,时间久了,那么多士卒的吃饭等问题,迟早得出事,不可逼之太甚。”
吉珪稍微一想,倒是那么一回事,他们发生内讧实在是正常,兴许就有官军想要卖队友求荣,主动来投靠。
石柱县那里家家户户都挂白,贺今朝在差人培训那些投降的白杆兵士卒,务必要把锤匪的理念给学明白了。
只要今后跟了锤匪,管他娘的什么土司宣抚使,通通不好使。
至于黎州安抚司,那里地形更是复杂。
在大渡河旁边,那条着名的大渡河铁索桥(泸定桥),至今还没有被修建,更加难行。
他们也就仗着地利,还在坚持。
对于这些偏远地区,贺今朝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弄。
正好也让那些投降的百姓看看,那些不投降的锤匪的人,将来过的是什么日子。
主动投降锤匪的百姓,就得多欢喜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多么的幸运。
凡是都怕做对比,幸福感不就是比较出来的吗?
看看明军治下你们的生活是什么样子,锤匪治下的生活又是什么样子。
只要脑子没泡,大多都知道怎么选择。
目前也就是锤匪的基层统治没有在四川彻底铺开。
贺今朝也没想到各地投降的如此迅速,本来预算只占据四川几个富饶的府县,就可以打道回府。
现在除了重庆府之外,其余各地几乎全降,吏员的缺口勐的上涨。
这种事让他手忙脚乱。
因为混乱,就意味着有更多不可控的事情发生。
自是也有人仗着锤匪的事迹,狐假虎威,鼓噪聚集百姓,不经过锤匪吏员的审判以及复核,就杀人。
对于这种事,贺今朝是严厉惩处的。
吏员的权力是通过锤匪的这个体系赋予的,有人不经过这个体系就仗着锤匪的名号,私自杀人,那坚决不能轻饶。
当然被百姓杀的也大多是“胎里富贵的人”,平日里骄横惯了。
可就算走流程,也需要走锤匪的体系,除非你想剥离。
贺今朝揉着自己的脑袋,势力扩张的太快,不去治理,就会遗留一大堆问题。
更不用说就算是治理,也会有各种问题频发。
“军师,我依旧是觉得人手不够用。”
“主公,是否要提拔一些本地人出任官职?”吉珪询问了一句。
毕竟像主公这般勤政的人,可真不多见。
“嗯,有人选吗?”
吉珪去翻了一下册子,然后递给贺今朝:
“王应是工匠出身,自幼跟着师傅在陕西讨生计,他是在甘泉县就一直跟随主公。
此番也是随军修葺,但他老家是四川保宁府的。”
贺今朝看了看,有印象,因为当初他招募了不少的“技术人员”,也就是工匠,且待遇优厚。
那批人都跟着自己姐夫,一起打造各种武器。
到了现在也算是发家致富了。
王应做事细致,带着不少徒弟修缮武器,带头制造攻城器械等。
“可以,还有吗?”
贺今朝询问完了之后,又差人直接把王应等人给叫来。
“老王,你想不想当官?”
王应被贺今朝给问懵了。
他本以为大帅是询问制造攻打重庆器械的事,未曾想问他当官不。
那谁不想啊?
他此番随军入川,就是想要回老家看看,毕竟咱跟着贺大帅也发达了不是。
贺今朝知道他有些发蒙,遂主动开口:
“你跟我许多年,做事用心,如今回了四川,吏员短缺,你也晓得我锤匪的政策,你去试试?。”
王应万万没想到他一个工匠出身的卑贱之人,也能被大帅委以重任。
他本以为跟着大帅能够安享晚年,还能让子孙有门手艺傍身,读书之类的。
儿孙们有机会去当官,绝没想到他能有机会先当官。
“大帅,我想试试。”
王应急忙应了下来,随即又硬着头皮道:“可我怕我干不好。”
“放手去干。”贺今朝把吏员培训的手册递给他一本:
“我相信你能干好,且去研究研究,勿要让我失望。”
“是。”
贺今朝又勉励了其余人,告诉他们先去干一年,干得好的升迁,干不好的就退下来。
免得到时候把你们脑袋给砍下来,怪本帅不讲情面。
第九百五十四章提拔与书信(一万二)
王应等人走出大厅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脚踩在棉花上一样。
咱们跟着大帅外出作战,可没想着能在老家当官啊。
许多人都是抱着回老家瞧瞧的思维。
一下子就成了官?
华夏自古以来,当官文化极为盛行,谁不得高看一眼?
纵然有万贯家财,可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都是不是白吹嘘吹来的。
贺今朝给了他们权力的机会,也把后果说出来了。
谁要是从被压迫者变成压迫者,那就别怪他的锤子不认旧人了。
四川民众陷入了一股子巨大的活力当中,丈量土地的热情丝毫不减。
但唯独距离锤匪实力最近的石柱县内,秦良玉得到消息,周围百姓都在传颂锤匪的威名。
忍不住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暗暗垂泪。
“我大明,如何就到了今日这种地步?”
纵然是丈夫被奸臣所害,兄弟子侄战死沙场,她从来都没有如此绝望过。
百姓之心,皆被锤匪所收。
即使她想要建议新任巡抚陈之奇如何应对锤匪,可陈之奇拿她的话当放屁。
一个女子,又是败军之将,枉费前任巡抚那么信任你,听你的战术安排,结果落得大败,被皇帝责罚,进了诏狱的下场。
现在你还想教导本巡抚如何打仗,你秦良玉有那个脑子吗?
冬冬冬。
“姑姑。”
秦翼明在外面敲了敲门,这些日子姑姑背负着巨大的压力。
一方面是来自两家族人,一方面是来自治下百姓,另一方面就是顶头上司。
拿她的好心当做驴肝肺。
“进来。”
秦良玉抹了抹眼泪,恢复了一下情绪,才让人进来。
“姑姑,事情都已经办妥当了,叮嘱过的,不会拦着他们出走。”
秦翼明拱拱手说了一句,那些投降贺今朝的士卒,被他放回石柱县老家。
倒是让他们以泪洗面的家人,都异常欣喜。
这些人也不想留在石柱县了,只要去了外面,他们家人也能分肥沃的田地,但前提是他们需要去修路。
贺今朝也与他们来了个君子协定,选择权全都在个人。
今后是忠于秦良玉继续作战,然后被锤匪杀死。
还是带着家人耕种田地,好好活着。
秦良玉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不想多说些什么。
秦翼明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便站起身来走了,可却听到:
“翼明,你也觉得大明没救了吗?”
秦翼明止住脚步,石柱的家底都没有了。
马家,尤其是秦家为大明战死的族人还不够多吗?
再打下去,连他儿子一辈的人都剩不下几个。
至于抵抗锤匪?
咱们拿什么抵抗啊?
贺今朝不仅没有啥了那些投降的士卒,还允诺给他们分发良田。
如此实实在在的行径,大明能给贫苦百姓什么好处?
百姓如何不会像喜迎王师一样欢迎贺今朝?
他甚至还派人给秦良玉带了封信,说什么历来敬重秦将军的为人。
可我等势必要推翻大明,杀尽大明的忠臣良将。
你若是好好待在石柱不出来,我可以等你老死,给你青史留名的机会。
若是你胆敢领兵踏出石柱一步,那就别怪我血洗石柱,赤水旁的战事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姑姑,万年还小。”
秦翼明回了一句。
马祥麟的儿子才几岁,若是秦良玉战死,他还如何继承宣抚使的位置?
儿子战死,可孙子着实是秦良玉的软肋。
她在外是铁血女将军,可在家也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奶奶。
皇帝抓捕了傅宗龙、邵捷春等人,追封她儿子马祥麟为骠骑将军,但也批评了秦良玉轻敌冒进之类的话。
至于什么抚恤,也是两枚金币之类的。
当然兴许崇祯大方的给了好几块金币,但到了秦良玉手中就剩下俩。
“你出去吧。”
秦良玉有气无声的说道。
秦翼明拱手,然后把门给她关上。
报效大明的事,秦家的血已经流的够多了。
秦翼明不想再继续流下去了,那会让秦家跟大明一同陪葬。
锤匪专杀大明忠臣良将的口号是非常有威胁性的,赤水边埋葬近三万白杆兵的尸体便是明证。
谁敢为大明的利益冲锋陷阵,那我锤匪就杀谁!
只要这种人杀的多了,剩下的人卖了大明,那也是水到渠成之事,根本就不奇怪。
贺今朝连续占据山陕之地,又拿下了四川,是有实力夺取天下的。
秦翼明早就听闻过锤匪的名声。
贺今朝麾下为何如此强悍?
还不是山陕之地大批边军将领都加入了锤匪的队伍,替贺今朝征战厮杀。
如今的大明积重难返,对内不能平息反贼,对外不能灭绝外虏。
秦翼明心中打算,就算他不出仕贺今朝,也得把他儿子送到锤匪的队伍里去。
如此也能保证秦家在锤匪的新朝,将来还能有些地位。
当大明的忠臣能有什么好处?
儿孙死绝吗?
秦翼明摇摇头,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房间内的秦良玉不知道作何感想,她纵然就是想要整兵备战,也被贺今朝放回俘虏这一招给打的稀碎。
更何况前前后后数万人跟着秦家出战,除了落得亲人悲痛,孤儿寡母之外,还落得大明给的什么好处了吗?
有多人敢说自己什么都不想要,就像跟着宣抚使给大明卖命?
秦翼明不清楚,但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既然贺今朝给了秦家台阶下,那他保准不去反复横跳,挑战贺今朝的底线。
否则以贺今朝的狠辣手段,屠了石柱在秦翼明看来也是极为正常的。
仅凭一战,就把这些川兵悍将给打服了。
没有人想要与锤匪硬钢到底。
就算是大明忠臣秦良玉也不行!
“大帅,从山西以及蓟镇发来两封急报。”
牛有才把书信放在桌子上快速说了一句。
贺今朝拿起那封厚厚的信,拆开瞧了瞧,发现是信中信。
党守素说皇太极突然就撤军了,他做好了应对,结果没用上,着实是遗憾。
这里面是皇太极给大帅写的信。
贺今朝又拆开皇太极的信,大概内容就是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朕已经派人攻伐大明了。
然后便是什么作为盟友兼我大清的额驸,你贺今朝实在不够意思。
咱们两个约定共同打大明,你怎么一个人单干呢?
要不是朕消息灵通,岂不是错过如此好的机会!
你且放心,朕定会为你牵制明军的,希望你能在四川站稳脚跟,到时候咱们翁婿两个平分天下。
贺今朝看完之后就把这封没有一句真话的信,交给自己的谋士看。
然后又拆了从蓟镇发来的书信。
吴国俊给贺今朝详细说明了崇祯针对山西的作战思路,但因为卢象升要丁忧,可依旧被委以防秋的重任。
最后就是清狗突然放弃攻打蒙古人,不用想那就是想要攻打大明。
他蓟镇怕是会顶在前头,所以已经严加防守蓟镇,不曾往山西方向靠近。
请大帅放心,崇祯制定的围剿山西计划,根本就打不起来。
“主公,黄台吉对我们谎话连篇,倒是一个合格的君主。”
贺今朝挑挑眉,当着面说假话那更是合格的君主了。
皇太极称帝之后野心更大了,或者通过贺今朝等贼寇实力越来越强悍,看透了大明的虚弱。
不趁机死命的劫掠大明补充大清,更待何时?
“黄台吉不狡诈的话,也坐不稳那个位置,清廷的皇帝家族没有几个正常人。”
吉珪放下那封信:
“不过他出兵趁机劫掠大明,倒是对我们有利。”
“嗯。”
贺今朝又把吴国俊的信递给他看。
“黄台吉嘴上说着要取代大明,可心里的打算不过是划江而治,再往南他没把握,也控制不住。”
“主公,我们且让他与大明之间在北方相互厮杀去吧。”吉珪边看边回应道:
“河北往山西走可不好走,咱们往河北走,那叫一个顺畅,倒是不急攻打北京。
否则就变成我军替残存的明军顶在前头,与清军相互流血作战。
关外的道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也不利于我军的火炮运输。”
贺今朝也表示赞同,皇太极掳掠大明去呗。
无论如何他们也会与明军之间相互纠缠,牵制的。
“有吴国俊那颗大钉子钉在蓟镇的位置就极好。”吉珪放下手中的书信:
“况且我军新占据四川,纵然将来要出兵,也得奔着湖广、云南等地,看看能不能招降一手。”
贺今朝目前也没有什么打仗的心思,治理四川才是最重要的。
把所有的百姓都纳入到锤匪这个体系当中来,发挥出他们的作用。
然后便是大规模的修路,只有道路通顺好走,才能把四川粮仓的优势彻底的发挥出来。
吴国俊也送来了些许清军的消息,便是黄台吉扩充汉军旗,但内部仍旧分八旗。
崇祯与廷臣大吵大闹,有关对清廷是战是和的讨论,贬斥了一帮言官,放到蓟镇边镇来为大明尽忠守边。
因为要筹集军费,又裁撤了南京一大批冗官。
再加上贺今朝也在打听南方的事,朝中倒是有人上书要在福建开海的事,不了了之。
但是英国商人炮轰虎门炮台,双方发生交火,且攻破炮台后扯下大明旗帜,挂上了英王旗帜。
事后英国商人赔了两千两白银,对虎门事件表示歉意,贸易完成后才离开。
对于这些事,贺今朝目前就当个新鲜听,有人胆敢在南海闹事,作为海上霸主的郑芝龙,他就没让那帮英国老吃不了兜着走?
或者是自从熊文灿离任后,大明官府对于郑芝龙的羁縻力量,就降低了许多。
贺今朝站起身来走了几步,赶快平定四川才是最重要的。
“那些白杆兵降卒都回来了吗?”
“回大帅,共有一百三十一人未曾归来。”
贺今朝点点头,看样子秦良玉消耗了石柱年青一代男子的性命,依旧拥有大量的簇拥者。
“不管他们了,能回来的三千多人就可以了。”贺今朝走了几步:
“给这些人分田,定要仔细些,就让后人在史书上赞扬秦良玉吧,让近在迟尺的乡人去指责她带领他们一条路走到黑。”
“明白。”
“主公,还有一事,我发现川中百姓手中的铜钱多是薄劣恶钱,是否要趁机发行新的通宝?”
“此事倒是不着急,待到回了陕西,我在与杨玉休等人商议一二。
先调拨府库当中蜀王存储的铜钱给士卒下发津贴,可以让当地百姓入营贸易。”
“是。”
“主公,还有一事,有两个传教士被称为德才兼备之人,想要求见大帅。”
吉珪捏着胡须忍不住笑了笑,想来主公这里求重视,他们简直是自投罗网。
大帅最烦这些传教的夷人。
“传我的命令把他们抓起来,限制他们的活动范围。”
贺今朝自是知道这些人来做什么的。
借着传教的名义,侦探中国的底蕴,报至外国,以北将来更好的入侵。
吉珪微微躬身,便出去了。
“对了,叫他们编写一下天文和算数方面的书籍,我看看到了哪种地步。
光是靠着汤若望一个人,孤证不立。若是他们胆敢胡乱编写,你就好好料理他们。”
“明白。”
待到吉珪出去没多久,李定国颇为意气风华的走进来。
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观察重庆府的地图,想着要如何快速破城。
“大帅,我想到了一个方略。”
“说说。”
听到贺今朝的话,李定国迅速打开地图:“大帅,新任的四川巡抚陈之奇不是个会用兵之人。
他在忠州、梁山、铜锣峡、涪州、江津、佛图关等地只布置了少数兵力,我军完全可以一鼓作气攻下。
用不了三天的时间,我们就能打到浮图关,夹攻铜锣峡,如此一来,重庆外围关隘悉数被清除。
陈之奇派重兵守卫重庆,此城三面环江,城高坚固,又有火炮,不利攻击,我意掘地道炸毁城墙。”
李定国越说越兴奋:“只要城墙一破,城内官军能有几个人会抵抗到底?”
“不错。”贺今朝连连点头:“陈之奇如此布置,真是个废物,手底下的人就没有劝他的?”
李定国不清楚,但也能猜出来这个人没什么本事。
“大帅,重庆城内百姓也是心向我军,甚至有百姓想要投靠我们,被狗官军残杀。
此事我记在心里,定要为他报仇,扬我锤匪军威!”
第九百五十五章我锤匪优势(二合一)
该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如今这个时代,就不是能让人正常过日子的时代。
贺今朝对于李定国的言论,在心中忍不住叹息一声。
大概只有少年人心中的那股子荡尽天下不平事,才会越发的彻底、真挚。
虽然自己也算不上年纪大,可这些年的征战以及治理地方,让贺今朝在某些时候总得权衡利弊,变得不是那么的纯粹。
“好!”
贺今朝先是出声,然后才重重的捏了捏李定国的肩膀:
“到时候狗官军若是不入川援救重庆,那就由你主攻此地,定要杀光那些欺压百姓的官绅以及他们的走狗。”
“多谢大帅。”
李定国讨要到了围攻重庆的任务,他觉得自己的这番心血以及付出都没有白费。
“那我就等着看那群狗官军什么时候来。”
“嗯。”
贺今朝颔首,叫自己的外甥去外面巡逻。
因为四川各州府没有用贺今朝传檄而定,皆是主动投降,投降的太快。
贺今朝彻底占据三省后,得知消息的崇祯终于坐不住了,开始下发罪己诏鼓舞人心。
朕凭借微薄的德行,继承大统,是想要给天下新面貌,让大明重归旧时的稳定。
但朕重用了不该用的人,导致胡人猖獗,流寇造反。
建州本就是我大明的附属蛮夷,流寇造反者也尽是本朝的百姓。
就因为文韬武略的人才没有被朕任用,被夸夸其谈,狡诈的人身居高位,才导致了胡人三次闯入,流寇造反数年。
京师白白暴露在外,黎民百姓颠沛流离,国库里的钱财贵乏以至于不能调用,民间凋敝,赈灾钱粮也无法下发。
深夜里,朕忧心的常常睡不着觉。
朕本想练兵筹饷,勒令他们限时完成,但没想到各位大臣失算,再次导致流寇猖獗,我朝中大将被小丑贺今朝羞辱。
如今四川地方生灵涂炭,遭到锤匪的蹂躏,朕非常痛心,若不尽快剿灭锤匪,大明何时才能休养生息?
于是朕再次准备多多的粮饷,再次调遣强劲的兵马,立即拯救四川,在此一举了。
朕很挂念将士们风餐露宿,挂念他们会喝冰水吃着粗粮,挂念他们披坚执锐,冲锋陷阵。
所以朕不住华美的宫殿,减免膳食,撤销奏乐,穿青衣来显示朕愿与将士们同甘共苦的意思,直到锤匪被荡平。
尔等要把朕的心意传达给军中将士,大力歼灭强敌,即使这伙贼人很多,但真正的贼人极少。
你们要把真正的贼人就地正法,其余的叫他们自生自灭,要防止被埋伏,莫要孤军深入,谨记曹文诏的例子。
更不要贪恋他们留下的财物,放纵他们继续逃窜。
朕已经着令戎政光禄太朴拨发十五万两银子,内库府拨发各色蟒锻绢布二万匹,分给各路将士。
下罪己诏,对于自负的崇祯而言,是极为痛苦的抉择,实属不得已为之。
他就是想要亡羊补牢。
但对于被指名道姓的建虏以及锤匪而言,根本不在乎大明皇帝放了什么狗屁。
罪己诏能有个屁用?
如今的版本已经更新到用拳头讲道理的时代了。
儒家那套根本就不适用,属实是自嗨局了。
黄台吉磨刀霍霍,准备发动第四次征明的战事。
锤匪贺今朝则是快速消化新占据的四川。
“主公,这便是崇祯罪己诏的内容。”
听完吉珪的话,贺今朝忍不住摇头大笑:
“崇祯这个狗皇帝,下个罪己诏还遮遮掩掩的,既当又立,这是罪己吗?”
“主公谅解一些,毕竟这是人家第一次嘛。”吉珪说完之后自己都忍不住大笑。
总之一句话,责任全在“美方”。
“我还以为崇祯不知道前方将卒的事呢,没成想他都明白。”
贺今朝的手指瞧了瞧桌子:“可十五万两银子,有几文钱能最终到了士卒的手里?
他自己都没有什么锋利的刀把子,凭什么觉得拿不着钱的大明士卒,都得无偿给他打仗啊?”
“主公,他自是以为他那个皇帝当的还是挺好的。”
“屁用没有,我就等着黄台吉给他一拳,叫崇祯清醒清醒,他还敢举大兵来围剿老子?
顾头不顾腚的狗东西,到了现在还看不清楚局势。”
贺今朝可不觉得黄台吉是为了他,特意发动征明的战事。
就算崇祯真的接了黄台吉的招,答应议和,你看黄台吉会不会从此停手,就不来劫掠大明了!
双方为了各自的利益,纷纷动刀子在大明身上割肉。
而崇祯还天真的认为自己,能够灭杀这两方势力呢。
朱由检下罪己诏的目的,动员“爱国忠军”之士对付锤匪起义军。
尽管他讲了自己的过错没有任用贤才,可百姓对他这套根本就不买账。
属实是形势急就引咎,形势缓就反攻倒算。
别看罪己诏下着,但该收的赋税一文不减。
反观锤匪的檄文,倒是颇得百姓的认同。
“公侯皆食肉纨绔,而被帝倚为心腹,宦官悉龁糠犬豚,而借其耳目,囚狱累累,士无报国之心,横征暴敛,民有偕亡之恨!
今我家大帅贺今朝奉天倡义,势要铲除皇室、旧官僚、豪强地主等恶势力。
我锤匪对百姓施行租田法,且平买平卖,不杀不掠。”
马有劲是投降的白杆兵。
一方面是没脸在石柱待下去,另一方面是因为锤匪分田的诱惑。
最重要的是害怕再跟秦良玉出战,下一次就没有那么幸运能活着了。
锤匪在赤水边杀的那些白杆兵,都是他们这些投降的人给挖的坑埋的。
他就算是不当兵了,可只要全家上了户籍就能分得田地,而且还是成都府以前那些亲王郡王的田地。
尽管他还要服劳役去修路,但依旧带着家人从石柱走出来了。
战死的人更多,投降的也容易被乡人指指点点。
马有劲坐在被划分给他一家田地的田埂上,大拇指带着未曾擦干净的红色印泥。
他母亲怀里放着一个防水的纸包,里面包着的是租赁十年的文书。
不远处是与他相同的降卒全家人的欢呼。
至于他娘,正在小心翼翼捂着那纸包流泪。
他爹就是老一辈的白杆兵,跟着秦家人去辽东没回来。
旁边坐着的是他妹子,许了人家,幸亏那小子也被马有劲拉着一起投降。
旁边田地大吼大叫的就有他们一家子。
这些分得租赁田地的白杆兵,父辈们大多数都战死战场了,极少数伤残得以保住性命。
至于有没有既无伤残,又保住性命的老卒子?
当然也有那么几个幸运儿。
但随着马祥麟或者掩护秦良玉逃跑而亡,至今一个不胜。
反倒是马有劲觉得自己的娘早早守了寡,可不能让自己的妹子还没过门,也守寡。
以前他觉得投降锤匪,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对不起宣抚使的信任。
可现在看着这片肥沃的田地,以及泪中带笑的老娘,以及呆坐的妹子,马有劲突然就觉得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不就是给贺大帅修路吗?
到时候农忙还能回家种田之类的,这小日子不就好起来吗?
虽然宣抚使她是个好人,但好人给不了自己全家好日子的未来。
先前马有劲等人还在担心锤匪会对他们这些降卒多有虐待,毕竟再跑回石柱,那更是没有脸面了。
万万没想到,会是全新生活的开始。
“当家的,吃饭了。”
马有劲的三个婆娘带着几个孩子到了地头高喊一句。
没错,石柱这些年死的男人太多了,只要男子成丁后,便会娶寡居的女人以及黄花闺女。
秦良玉并没有要求守寡的女人不许再嫁,反倒鼓励她们嫁人。
“哎。”
马有劲站起身来大笑两声:“娘,妹子,咱们吃饭去。”
其实他当时投降不仅仅是为了自家妹子成为望门寡,更多的也不想自己的三个婆娘再次成为寡妇。
尤其目前锤匪是按人头丈量的土地,可不光是只给男子分田,这群投降的白杆兵可算是占到便宜了。
其实这些女人才更感谢贺今朝,因为大多数人不再仅仅是男人的附庸。
“主公,湖广等地传回消息,张献忠得知我军占据四川的消息后,并没有立即反叛。
而是依旧老老实实的种田呢,听说还让别人给他讲孙子兵法呢。”
听完吉珪的话,贺今朝颔首,这些年自然是剩者为王。
能够“剩下”贼寇头领,除了头脑灵活之外,都有善于学习的思维。
不管能不能学到里子,至少面子他们都得尝试学一学。
贺今朝摇摇头,果然大贼头都开始学习孙子兵法了,这是自我进修的体现。
张献忠将来的战事水平,将来定能往上走一个台阶。
在贺今朝看来,张献忠的追求要比皇太极指定大清兵书教材三国演义要强上许多。
只不过三国演义有现成的战例可以复制,而孙子兵法光通过别人讲解不行,还得靠着自己悟。
“主公摇头是什么意思?”
“连八大王张献忠都开始自我要求进步了,咱们也别落后。”
“主公尽管不用担心他们。”吉珪捏着胡须笑道:
“我们杀官僚地主,他们也杀,但我军把田地分给了百姓以及广大锤匪将士。
张献忠分田多是给麾下军师大将以及着甲士卒,可其余大部分士卒手里也没有田地,他弄的还是大明家丁那一套。
张献忠将来还得依仗那些地主官僚,反观自家主公,直接消灭了这个阶层,还补充了一大批忠于自己的填补权力的空缺。
不说山陕之地,单说四川租田法贯彻下去,主公想要在四川拉起几十万民夫帮忙运输粮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吉珪没有说打仗这种事,因为不经过训练的士卒,上了战场,根本就不会发挥出人多的优势来。
因为很多统兵大将都没有韩信的本领,吉珪相信,就算是自家主公,也没得那个本领。
这些年跟在他身边一路参谋,吉珪觉得也就是自家主公的外甥李定国将来能有这个能力。
高一功次之。
其余人吉珪觉得统兵本事还不如自家主公呢。
至于其余反贼头目的麾下,有几个可用人才?
倒是听说张献忠麾下最为倚重的样子孙可望,自从屯田之后,冠绝诸贼,不仅能自给自足,还能有所盈余。
其余人同样屯田,大多都没这个本事。
至于李自成麾下,吉珪认为目前只有李过一人有名将的潜质,李自成本人并没有。
吉珪不仅仅擅长相面,也有自己的研究。
不说那些有能力追上韩信脚步的大才。
单单自家主公发现、培养、选拔一批能统军,能独当一面军政的人,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这么多年以来,锤匪已经形成了一个强有力的政权,就算将来作战某一偏师受挫,也能有别的支援。
不会形成一柱倒而大厦倾的局面。
而且培养的基层人员源源不断,混乱是上升的阶梯,给了许多人往上爬的动力和机遇。
这些人无论是于公于私,都盼着贺今朝能够取代大明。
放在大明的体系内,哪有工匠可以去治理一方的?
再加上农民军内部矛盾重重,自家主公成为坐寇,倒是与其余流寇交流的机会少。
其余人除了投降官军或者被官军剿灭,大多都被大贼头给吞并了。
主公把山西、陕西、四川连成一片,就算将来战事不利,自守也足以。
或者以待将来天下有变,兵出山西,可直捣京师。
山西东临河北,北接大漠,是京畿之地的天然屏障。
因此“明既定都于燕,而京师之安危,常视山西之乱。”
主公占据山西后,采取先取关中,后向北京的战略计划,可谓是极为正确。
至于其余流寇,他们有这个战略眼光以及计划嘛?
此时的张献忠、罗汝才之流,不过是邯郸学步。
再加上锤匪能够利用车营火炮等优势,硬抗令人谈之色变的建奴。
无论是野战还是攻城、防守都不弱于人,其余流寇有什么可比性?
所以吉珪才会强调,诸如张献忠等流寇,按照目前的形势,最终都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若是真到了那个紧要时候,川中男女都得运粮啊!”
“这便是主公也给她们分田的缘故吗?”
第九百五十六章先打钱(二合一)
解放生产力当然不能光靠男人,尤其是战乱时代,男人战死太常见了。
必须也把女人的力量充分的利用起来,如此方能成就大业。
贺今朝并没有回答吉珪的问题,种子种下去,只需要时间的检验。
“主公,其实流寇最主要的劣势是,他们没有建立巩固的根据地啊。”
吉珪捏着胡须指着远方道:“纵然是建奴还拥有一大片自主的土地,还压服了许多女真人,把他们都给团结起来,尽管团结的方式并不是那么的友好。
可那帮茹毛饮血的野女真懂什么,还不是听拳头大的?
李自成也好,张献忠也罢。
他们都不懂得如何建巩固自己的根据地,对我等农民起义军的好处。”
贺今朝倒是想要听听军师的高见,遂笑道:
“那你说说。”
吉珪都是通过切身观察以及体会贺今朝这么多年的铁腕政策,才明白过来。
建立属于自己的根据地,大力发展生产,对于争夺天下有多大的作用。
他发现贺今朝不同于常人,除了最开始的拼死求活外,一步一步的都奔着那个目标去的。
只不过在一帮“队友”面前,很好的掩饰了他的野心。
“主公,我们把山陕之地建设成有百姓基础的稳定后方,如今我们攻占四川,依旧如此处理。”
吉珪放下手中的茶杯笑了笑:“其余流寇也像主公一样,接受明廷的降将降官,他们善于破坏旧有的秩序,却没有建立新的秩序。
在政治上,不注意起义军的内部团结和争取同盟者,在以前,无论谁当老大,都得给主公三分薄面。
在军事上,他们没有建立稳固的后方以此来支撑长久的战争打算。
若是在将来,他们被地主豪强反戈一击,失败是必然的。”
贺今朝颔首随即询问道:“那你觉得辽东的建奴如何?”
“鞑子嘛,有实力。”吉珪掰着手指头道:
“老奴努尔哈赤是个能打仗的人,几个儿子也多是勇将,至于继承汗位还登基称帝的黄台吉,更是几个兄弟的翘楚。
但同样底蕴不做,辽东那里天寒地冻的,粮食产量不高,他们只能通过不断的劫掠大明获取所需。
将来主公若是入主京城后,面对他们,还得利用大批蒙古人在蓟镇外围形成一层层包围圈,不给他们绕路破边而入的机会。”
对付盘踞在辽东的清廷,贺今朝目前还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相比较大明这个新兴势力,也不好对付。
特别是清军不欠饷,靠着劫掠让底下的士卒都能变富裕。
最好能引诱他们出老巢,找机会灭杀他们的有生力量,然后重创他们。
但是这个机会,贺今朝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把握的住。
谷城。
张献忠脸上留了刀疤,时不时的让他感到疼痛。
即使伤口早就好了,可是左良玉那一刀差点要了他的命的阴影,始终萦绕在他心间。
近些日子,他也在学习贺今朝的举措,尤其是学习兵法提升自己。
现在他接到贺今朝在四川杀了“二十万官军”的消息,以及全占整个四川。
张献忠的脸色相当难看,再加上有刀疤的点缀,越发的难看起来。
“贺今朝越来越能打了。”张献忠叹了口气。
他与贺今朝的关系还不如李自成与锤匪好呢。
对于曾经的陕西八十万起义军总教头,他是心生嫉妒的,故而一直都拉不下脸去与贺今朝攀关系。
可现在贺今朝已经占据三省之地,在造反诸贼当中,实力最为强横,连大明那狗皇帝都专门下罪己诏,号召人去灭了他。
张献忠至今都没有接到有官军大规模入川的消息,兴许是在集结当中吧。
“主公。”徐以显捏着胡须沉吟道:“川中不可能有二十万官军,大多都是虚假消息。”
“我晓得。”张献忠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就算是贺今朝杀了几万官军,还是一场大胜啊!
四川不是九边,拥有三五万官军就极为强横了,全都被贺今朝给收拾干净,贺今朝指定不会带领三五万人马入川,他还要派人守卫山陕之地。
这才是最让我担忧的事情。”
张献忠的言下之意,便是贺今朝用少于官军的人马,打了大胜仗,顺便还吞并了巨大的新地盘。
如此行径,当真是让他羡慕嫉妒。
“主公,若是与锤匪对战,我军能有几分胜算?”
张献忠不言语,贺今朝那自从出道开始就极为擅长练兵。
这么多年过去,训练了多少精兵强将张献忠心里真没底。
在高迎祥没有战死之前,贺今朝占据了山西之地,对外号称只有一万人。
可当时他在甘泉县刚起家的时候,对外号称也是一万人。
足以见识,贺今朝号称一万人都是假的,指定比一万人要多出许多。
张献忠估摸十万人都兴许打不住。
他自己目前只有四万人呐,尽管也一直都在招兵买马,可刚招纳的新士卒如何与久经沙场的老卒子对比?
更不用提贺今朝还占据了三个省!
还是三个大的呢!
而他只能选择蜗居在谷城一县。
“义父,我军还得需要更多的时间屯田,然后加强训练,先保证大批士卒列阵后,不被官军所吓跑。”
孙可望率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今咱们也按照贺今朝的模式给将士们分了田,对外还买卖公平,很是得民心。
对于孙可望的话,张献忠是赞同的。
以他目前的情况,很难在吸收进来久经沙场的边军士卒了,那些人得了好处之后,卖命才卖的彻底。
“可望,屯田的事,你多费心思。”
“是。”
张献忠不愿意投降贺今朝的,就算他愿意,身边的人也不愿意,尤其是孙可望。
张献忠至今还没有儿子,那我孙可望将来是否能够继承他的基业?
野心都是一步一步滋生出来的。
这些人形成了新的利益集团。
如何能舍弃自己的利益,去劝自家头领投降另一个头领?
那咱们进了锤匪之后,顶多是炮灰,根本就不受重用。
谁让你一开始就是别人的心腹,而不是跟着贺今朝造反呢?
他们这些人还与明军不同,明军打不过可以加入锤匪,反正我在大明挣不着军饷,听说锤匪待遇好,那就去呗。
要不然也不会有许多官军在清军入关劫掠的时候,剃了辫子去投靠,或者投靠之后再剃辫子。
更何况他们这些人也未曾与锤匪交过手,也能打的过官军,心里自然是有些傲气在的。
唯有张献忠对于贺今朝的处事是有些畏惧的。
当年在山西的时候,一言不合就带着李晋王的脑袋赴宴结盟。
着实是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这是贺今朝联合高迎祥精心准备的鸿门宴呢。
“大王,那湖广巡按御史林铭球又来了。”
正在商议屯田以及锤匪消息的众人皆是被张献忠屏退,他从桌子上拿起一本春秋装模作样。
孙子兵法被他很好的隐藏在一堆书里。
“哎呀,竟然是林巡按亲至,下官有失远迎。”
张献忠手里捏着春秋急忙出门,率先给林铭球行礼。
总之咱遵从大明官场的礼数,但你说什么屁话,老子都不听。
林铭球早就想要在张献忠举行受降仪式上同左良玉杀了他,那些熊文灿不允许。
这些时日也在找机会彻底解决张献忠,避免养虎为患,奈何熊文灿依旧不同意。
他好不容易招抚成功,如何能让手底下人的轻易破坏如此大好的局面?
自从他这个五省总理上任以来,为朝廷解决了如此大的事情,陛下连些奖赏都不给。
好在是张献忠懂事,每个月都给熊文灿送去金银珠宝。
足以见识,张献忠的家底也实在是不小。
“快起来。”林铭球虚扶了一把大大咧咧的往前走:
“想不到张副将都开始看春秋了,这是想要学习关帝君将来封金挂印之事?”
“林巡按这是在笑话我老张了。”张献忠先是大笑几声,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我也配和关二爷相提并论?”
“你张献忠自是需要向关帝君学习忠义二字。”
“末将谨记林巡按所言。”
张献忠脸上带着谄媚的笑,他不知道这个姓林的狗官今天来的目的是做什么?
不过只要他一天还没有反叛,那就得装孙子。
毕竟自古以来都是先当孙子后当爷!
“你知道的,熊总理他也要管四川的军务,现在四川出了大事,正是需要像张将军这样的忠义之人,为国效力。”
“啊?”张献忠慌忙放下手中的春秋:
“敢问巡按四川除了什么事,若是朝廷有令,末将定然冲锋陷阵,为我大明流尽最后一滴血。”
林铭球也晓得张献忠在演戏,摸着胡须冷笑:
“张将军当真是贵人多忘事,那锤匪贺今朝在四川击溃我官军足有万人,如今三万人汇聚在重庆内,等待援军。
陛下下了谕旨,调遣张将军率领四万人马入川,与那锤匪贺今朝作战。”
听完林铭球的建议,张献忠选择不接受这个建议。
“贺今朝,我早就想要宰了他。”张献忠咬牙切齿道:
“我念在先前的情分,给他写了几十封书信,叫他随我一同为大明效力。
可他一个卑贱的驿卒出身,竟敢公然造反,说要去京城杀了狗皇帝为高闯贼报仇。
上一次进了京师运气不好没杀了狗皇帝,下一次他一定亲手宰了狗皇帝。”
张献忠语气极为真诚,只不过狗皇帝骂的那叫一个顺口,林铭球的脸色都变了。
“林巡按,你听听,这话我能忍,我当即写信骂他,骂他这个无君无父的卑鄙小人。
就等着朝廷天军去灭了他,到时候他若是与高闯贼一个下场,那我一定要跟刽子手买他一块肉吃。”
“张将军,你别忘了,你现在就是朝廷天军。”林铭球提了一嘴,却惹得张献忠哈哈大笑。
“林巡按,小人现在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呐。”张献忠又长叹一口气:
“如今我麾下士卒没有多少,还几乎个个带伤,朝廷又没有下发粮饷,兄弟们养家湖口都困难。
如今颇有怨言,全都靠着我给他们说大明朝廷,必然不会辜负我等,粮饷马上送来。”
张献忠看着林铭球道:“林巡按,我们的粮饷什么时候到啊?
不能因为我们是降卒,就不给我们发饷,这不是他娘的欺负老实人吗?”
林铭球知道张献忠是个精明的人,否则也不会嘴里巴巴如此胡搅蛮缠。
“陛下要你进四川剿匪,你敢抗旨不遵?”
“林巡按,你得讲道理啊,不能因为我们是降卒都什么都不给。”
张献忠的手指轻轻拍着桌子:“我可是听说明军只要开拔都有开拔费的。”
“你去不去?”
“粮饷什么时候到?”
“熊总理已经给你们下发过半年的粮饷了。”
“是吗?”
张献忠脸上带着笑:“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别是左总兵私自扣了我的粮饷吧。
这种事我相信他是能干得出来的,甚至若是不高兴了,他还能把林巡按给宰喽。
似这种骄兵悍将,可比我这个降卒复叛的危害大多了,还请林巡按多关注左总兵,我这座庙小,容不下那么多的风浪。
左总兵用兵如神,皆是精锐士卒,由他入川,想必定然能够生擒锤匪贺今朝。
到了那个时候,不仅四川都会被光复,山陕之地也尽会回到官府的手里,所以这次四川之行,末将建议让左总兵去。”
张献忠的话里透露着威胁,如今我好好的待着不闹事,但你别逼我闹事。
况且能够做主的乃是五省总理熊文灿,你一个湖广巡按算个屁!
你先干得过老子现在的后台,再来跟我下命令。
林铭球在张献忠这里碰了钉子,确认此人就是个无赖,根本就没想着为朝廷办事。
他甚至还挑拨离间,鼓动大明官军与锤匪去打生打死,
“你当真不去?”
“不去。”
林铭球瞥了张献忠一眼:“总理的调令稍后就来。”
张献忠懒得演戏了,直接摊在椅子上:
“军饷不到,就算是我想走,可底下的兄弟们吃喝没有着落,怕是会哗变,我也控制不住。
自从我效忠朝廷之后,底下兄弟们的心就散了,没钱花啊!”
第九百五十七章我也是想进步的(求月票)
张献忠如今的目的,就是想要在谷城恢复元气,训练士卒,打造铠甲。
单单说锤匪的每个人都披甲,着实是把张献忠给羡慕坏了。
要是以前没地盘的时候四处活动,哪有时间打造大批铠甲,锻造武器?
全都是靠着抢,可官军手里的兵器铠甲质量,很多时候都看着唬人。
至于大明什么狗官跟他发布命令,咱听军师的话,可以给你赔笑脸当狗。
可你别得寸进尺!
老子都把脸扔在地上不要了,你还想咋滴?
真让我听那狗皇帝的话?
想都不要想!
他朱由检要是敢出现在老子的面前,老子直接砍了他的狗头,看他还有没有本事说话。
张献忠如此摆烂的行为方式,着实让林铭球气得不行。
尽管他一直都相信张献忠是假降,奈何五省总理熊文灿不相信呐。
真以为张献忠是郑芝龙一样?
郑芝龙成了海上霸主,日进斗金,他就想要洗白荣归故里,要是在朝廷里还能身居高位,那就更好了。
张献忠他能跟郑芝龙一样荣归故里吗?
没有这个机会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林铭球不可能以下克上。
这在官场是大忌,故而他一直想要把张献忠给调走,至少别在湖广待着。
否则将来背锅的还得是他这个湖广巡按,谁都跑不了。
林铭球心中也是有一点埋怨皇帝的,若是卢象升没有被调到宣大去,而是继续担任五省总理。
张献忠这个狗东西也配坐在这里与本官说话,早就被拉到京师千刀万剐,传首九边了。
林铭球站起身来说道:“张献忠,你不肯出兵?”
“林巡按,额只听命于熊总理,谁知道你有没有假传命令,想要诬陷额造反,然后宰了额呢。”
张献忠站起身来拱手笑了笑,拉动脸上的伤疤:
“防人之心不可无,是这个道理吧?”
“哼。”
林铭球气哄哄的走了。
他回了衙门,专门给熊文灿写信,陛下都下罪己诏要求剿灭锤匪贺今朝。
如今你身为五省总理,连掌控张献忠的本事都没有吗?
那郑芝龙还不是对熊总理恭敬有加!
到时候完不成陛下的交代,你这个总理的位置怕是坐不稳了。
熊文灿自是接到了下官的书信,希望能够让张献忠前往四川剿灭锤匪。
张献忠虽然不能跟郑芝龙一样那钱狠狠的羞辱熊文灿,但目前的贿赂,熊文灿也是满意的。
郑芝龙又不是一般的海盗,若是官府做的太过火,他卖给几个夷人旗子。
就能有人来广州等地闹事,最后兴许还得找他出面搞定海上的事。
毕竟大明的国策可是寸板不得下海。
至于谁不会真的遵守,就不好细数了。
熊文灿对于林铭球的书信是多此一举,对于刚投降的反贼,还得先培养双方的信任感。
如今在官军大败的时候,派张献忠进入川中与锤匪厮杀。
那张献忠与贺今朝可是旧相识,万一张献忠没劝动贺今朝投降大明,反倒被他劝动再叛大明。
那本总理不是白花钱招抚了吗?
这个险不能冒。
再加上熊文灿也不想继续待在五省总理的位置上了。
他不是惧怕张献忠降而复叛,而是害怕皇帝叫他这个五省总理进入四川去与锤匪厮杀。
那可就麻爪了。
到时候监视张献忠入川的活计,会不会落在我熊文灿的头上?
故而林铭球鼓动张献忠前往四川与贺今朝厮杀的主意,直接就被熊文灿搁置下来。
就算崇祯的示意,那也不好使。
怎么也得让五省总督洪承畴打头炮去。
一直在河南厮混的李自成,侥幸从洪承畴故意放开的口子逃出去,心有余季。
此时他也接到了各路消息。
张献忠等一大批人投降大明,就算保持了自己的武装,李自成也耻于与他为伍。
他目前的实力甚至还没有罗汝才等人,尤其是面对洪承畴,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
最让他惊诧的便是贺今朝,竟然又杀了几十万的官军,占据了四川。
如此一来,他便是拥有三省之地,已然成长为天下第一大贼头。
反观他自己,如今在剩下几千人在河南流浪,洪承畴还在追着他撕咬。
“想不到贺兄弟已经把西南连成一片了。”
李过倒是贺今朝发展的越来越来,实在不行,咱们去投奔他。
但已经是闯王的李自成不愿意屈居人下,听出来李过话里的意思:
“我们也应该向贺兄弟学习。”
就算李自成目前只剩下几千人的闯王,可就算剩下他一人,他也不愿意放弃闯王这个名号。
“洪承畴一直都在咬着咱们。”李岩手里捏着树枝道:
“那狗皇帝说下了罪己诏全力围剿锤匪,如果洪承畴能够前往四川,那就给我们一些喘息的机会。”
李自成摇摇头:“狗皇帝的话,到了下面能有几个人真正贯彻到底的?
否则我们早就被官军绞杀干净,也留不得现在还能吃饭的家伙。”
几个心腹也是连连点头,倒是这个道理。
现在谁还把大明皇帝的话,当回事啊?
就算皇帝说不杀你,可底下的官员先宰了你,难不成皇帝就能阻拦了?
“难不成我们也跑到湖广去?”
“不要。”
李自成摸索着下巴摇头,他要是跑到湖广去,说不定能被河南湖广的官军夹击,更是得不偿失。
几个人又是陷入了沉默。
尤其是李自成心里不得劲,想当年贺今朝还在他后面举事的,且同为驿卒,相互比较,实数正常。
看着贺今朝的实力越做越大,再看看自己只有几千残兵败将,连个稳固的地盘都没有。
这些年河南的百姓,都愿意跑到山西去逃荒,锤匪的名头早就在河南传开了。
所以李自成在想要卷起河南百姓跟随他起义造反,倒是有些困难。
毕竟连个稳定的地盘都没有。
“往陕西跑也没多大希望。”
李自成站起身来熘达了几个来回:“为今之计,还是想想如何壮大自身才是正事。”
他不愿意去投靠贺今朝。
“均田免粮,平买平卖,割富济贫,咱们得切实落下去。”
作为重要谋士的李岩率先提了一嘴。
均分土地,不向地主交纳地租,也不负担国家的赋役。
百姓们都没有自己的土地,还要给国家上交赋役。
李岩认真分析发现,贺今朝的策略也是这样。
种田上他跟百姓五五分账,买卖公平,军纪良好,不会出现欺压百姓之事。
最重要的是割富济贫,贺今朝一个穷驿卒,哪里来的财富帮助他养那么多的兵马?
还不是靠着劫掠大明藩王以及有钱人。
只不过从一开始贺今朝就坚定的执行这个策略,且一步一步站稳脚跟,像今天这样滚雪球一样壮大自身。
只要给闯王些许喘息的时间,李岩相信自家也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抛除锤匪,其余流寇当中军纪最好的便是李闯王的部队了。
“即使有河南百姓听说贺今朝的策略,可孱弱的百姓,哪有多少力气可以千里行进前往山西,路上会死很多人的。”
李岩站起身来拿着树枝道:“闯王,只要大明还在强行让百姓交纳赋税,那这天下就有我们的安身之处。
大明官府会源源不断的把人都推到我这里来,依我看,只要我们挺住这一波,也能发展壮大。”
“嗯?”李自成看着李岩道:“你且说说。”
“当今天下形势,锤匪一家独大占据三省之地。”李岩先指了指西北方向:
“山陕之地地形极好,贺今朝没有好时机,断然不会出兵东进,官军想要进攻难如登天。
再加上他拿下陕西之后,几乎马不停蹄的打下四川。
如此庞大的地盘,足够贺今朝头疼许久,才能彻底掌控在他手中。
但狗皇帝在废物,也不会坐视贺今朝占据三省之地而无动于衷。
这个时候朝廷已然下令全力进攻锤匪,这就给了我们极大的喘息机会。
我们到时候也可以像张献忠一样找块地盘,慢慢发展,静待锤匪与官府之间的厮杀。”
李岩扔掉手中的木棍:“只要时机合适,我们就可以东山再起。”
“既然学习贺兄弟的话。”李过挠了挠他那发油的头发:
“我们也可以打出剿兵安民的口号,同时多搜集火器火炮,铁胃骡马,在必要时机给官军重创。”
“好。”李自成重重的点头。
只要不去投靠贺今朝,学习贺今朝的模式,那有什么呢?
反正咱们是同行,我学习你的优点,充分表明了我李自成也想要进步的愿望。
谁也不想一直都待在最底层,毫无进步。
更何况李自成同样是个有野心的人,他们这群造反的坚定者,再想走回去的路,跪伏在大明的秩序下,他们不想。
也更加的不愿意!
现在我也有机会能够做“朱元章”一样的事,凭什么还要我回去跪舔你这个随时可以欺压我的狗官府?
李自成虽然遭遇极大的危机,但仍旧心怀希望,想着一步一步往上爬。
这天下人的皇帝,我也能做得!
宣大总督陈新甲也是个有能力的人,他在宁远等地与清军鞑子直接交锋,大凌河之战他也多有参谋。
但那个时候政令多出,孙承宗并不能很好的掌控军队,也并没有什么好的应对清军的法子。
对于修建大凌河之事,摇摆不定,又想着用小代价做大事,结果被皇太极钓了鱼。
陈新甲以前也在宣府当过巡抚,如今虽然与卢象升交接,但也深入边墙去视察,近些年来兵马伤亡、城堡倒塌、以及武器装备存储的情况。
陈新甲知道卢象升定然会被夺情,他这个宣大总督也只是暂时的。
但皇太极因为议和之事,嘴上说着威胁要进攻大明的事,陈新甲可不觉得是随便说说的。
宣府这个位置实在是过于重要,陈新甲每日都担忧的不敢好好休息。
不仅仅要防备清军的破坏边墙,还要防备锤匪从山西贸然出兵,攻打京师的重任。
朝廷已经下发大军前往围剿锤匪,锤匪也可以主动出兵吸引朝廷大军回援京师。
宣大总督的职位,到了今天可谓是重中之重。
容不得半点马虎。
唯一让陈新甲觉得安心的,便是经过卢象升的治理,手下的天雄军颇为精锐,粮草充足。
唯一的缺点便是战马真的少。
蒙古人不怎么卖给明军战马,有时候要靠走私。
毕竟“天可汗”不发话,没有人胆敢公开卖给大明战马。
靖辽侯吴国俊举着酒杯给蓟镇总监邓希诏祝寿呢。
至于一旁坐着的则是兵部侍郎,总督蓟辽、保定军务,节制宁远、山海关、顺天府三地巡抚吴阿衡。
这个人一到蓟镇就比比划划的,还把他整治的几个未死的御史言官都带在身边保护起来。
着实是让吴国俊心中不爽。
但这个人还不是自大的文官,有点本事在身上,不仅会断桉,还会筹集银子。
甚至还抓住了帮他给锤匪送信的人,突击审问出来些许东西。
这就让吴国俊不能忍了。
若是事发,贺大帅一直布置的暗棋就会失去作用,那我吴国俊在大帅那里还有什么地位?
所以吴阿衡这个狗东西,他必须得死。
吴国俊眼里带着笑,可心里也是冷笑。
当年第一个向皇帝揭发魏忠贤恶行的东林党,如今主动与宦官祝寿,还他娘的专门给邓希诏作诗。
惹得邓希诏脸上容光焕发,嘴笑的都要裂开了。
吴阿衡其实也不愿意来给一个死太监拜寿,但多年的官宦生涯已经抹平了他的棱角,让他变得更加圆滑。
要不是当年侥幸逃过阉党的追杀,哪能有今日为国报效的机会?
原先吴阿衡到了蓟镇之后,对吴国俊这个陛下夸奖的无双上将极为满意。
无论是练兵还是造炮,亦或者修葺城墙、敌楼之类的。
如此表现定是大明的忠臣,直到他偶然间追查贪官污吏,抓住了一个锤匪的谍子,是给吴国俊送信的。
这便让吴阿衡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大明靖辽侯,被陛下誉为无双上将,战功赫赫的吴国俊,竟然是锤匪的人!
第九百五十八章清军破墙(二合一)
但是单单凭借一个锤匪的死间,证明不了什么。
当年皇太极还利用两个间谍,直接让陛下把袁崇焕给扔进了诏狱里面。
这种局面是吴阿衡不想见到的。
那贺今朝看吴国俊擒获了高迎祥,想要早早的除掉他,利用死间,也说的过去。
主要是这个消息过于离谱,他不敢完全相信,怎么看都能看得出来吴国俊他前途无量。
必然不可能是锤匪贺今朝发展的棋子,可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一样,他心中有许多疑虑。
故而吴阿衡才会想尽办法多与吴国俊接触,此番前来给这监军贺寿,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吴国俊举起酒杯连连劝酒。
邓希诏对于吴国俊的举动也颇为满意,毕竟他能把吴阿衡这个颇有清名的人拉来,实在是极好。
宦官也愿意与清名之人结交,如此才能让自己也显得有些好名声。
毕竟这些读书人损人是一个比一个损。
再加上吴国俊乃是陛下极为信任之人,侯爵国公兴许都不是终点。
将来若真能攻灭清狗,说不定吴国俊都能封王了。
他在蓟镇担任监军,那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功劳,他也能前途无量,到时候顶替曹化淳也说不定。
崇祯不要掌印太监,自己一人亲政,根本就不给亲近宦官的机会。
吴国俊则是想要找机会搞死吴阿衡,有他在,许多事都不方便。
哪有千日防贼的?
清军出兵的消息吴国俊是知道的,长城外的蒙古人一直都与他有联系。
故而根本就瞒不过他。
而除掉吴阿衡的机会,就在今日,可以让他为大明尽忠,保准死得其所。
经过近一个月的行军。
岳托统率右翼已经从盛京到达密云北边墙子岭。
墙子岭地处燕山脚下,地形险要,坚不易拔,山高路窄,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
岳托很是谨慎,派人去打探明军的守卫情况,因为此处地界是大明靖辽侯吴国俊的负责的。
对于吴国俊这个人,岳托以前是轻视的,但随着对锤匪的了解,特别上一次吴国俊假冒锤匪,带领明军与大清作对。
岳托也有所为而,此人麾下的战斗力还是需要重视起来的。
可是一个牛录先锋队出其不意的由高峰无边墙冲进去,其余人这是从五里或者十里外的高山以及平坦处通过,全无半点抵抗。
岳托等人连续行军三天三夜,虽然又累又伐,可偏偏没有遇到大明一兵一卒的攻击。
蓟镇外的蒙古人不可能没有给吴国俊报信的。
吴国俊知道消息,还不在险要之处留有兵马,本身就是个大问题。
这让岳托心中起了疑心,是否有更大的陷阱在前方等着他。
“大将军,何故驻马不前?”作为右翼军副帅的杜度打马上前询问。
“我觉得如此轻易破边墙而入,这其中是否有诈。”
面对岳托的话,杜度心中也有些犯滴咕,毕竟太顺利了,尤其是吴国俊驻守的蓟镇地盘。
在大清的高层都知道,他是跟锤匪贺今朝混的。
贺今朝向来狡诈,吴国俊要是听他的话,岂会如此轻易白给?
“贺今朝远在四川征伐,哪里有时间来管蓟镇的事,兴许就是吴国俊疏忽了。”
杜度心中有疑虑,但还是稳定岳托的战心。
“也是,下令全军快速进发,不管有什么养的陷阱,我等身负皇命,都得往前闯一闯。”
清军毁坏长城,四路前进。
“报!报!报!”
“侯爷,不好了,不好了!”
一声声大吼带着急促的脚步声直接传到正在举行宴饮的厅间。
“何事如此惊慌?”
吴阿衡醉眼朦胧的呵斥了来人一声。
“总督,清军来袭。”
吴阿衡勐地就站起身来,努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你说什么?”
“清狗大批人马从墙子岭那里杀进来了。”
“杀进来了?”
“对。”
吴阿衡连忙大叫让人集合,然后走了几步,拍了拍醉倒的吴国俊的脸。
“醒醒,醒醒!”
可吴国俊犹如一条死狗一样趴在桌子上根本就不接茬。
至于监军邓希诏没喝多少酒,此时恨不得直接晕过去,就当没有听到这事。
清军突然破关,结果从蓟辽总督到下面的总兵们都给他祝寿,没有任何应对。
一旦稍微调查,这件事根本就瞒不住的。
那陛下不得活剐了自己。
该死的狗鞑子,如何偏偏选他庆祝生辰的时候来破关袭扰。
这下子本来没啥大事,也就有了大事。
“快快快。”邓希诏破了音的大吼:“那醒酒汤来,无论如何都得让吴侯爷清醒去抵御清狗啊!”
众人七手八脚的灌吴国俊。
吴阿衡见状只得开口:“我先带六千人马前去抵御清军,监军你弄醒吴国俊后,定要让他好好清醒才能与清军交战。”
“明白,明白。”
邓希诏急的满头是汗,吴国俊总算是睁开了眼睛,可就跟一滩烂泥似的。
这种情况若是上了战场,底下的士卒有没有信心跟着他打赢清狗,都说不准呐。
吴阿衡本来清醒了许多,可是出了门被小风一吹,上了三次战马都没有上去,还是有些醉了。
他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努力的让自己清醒一二,这才骑上战马,一副酒醉未醒的模样率领马步兵六千前去阻击。
“靖辽侯,醒醒,快醒醒。”
吴国俊这才睁开眼睛,吐出几口污秽之物,擦了擦嘴:“方才谁打我?”
“事权从急,是我。”
“监军何故打人?”
邓希诏快速的说明如今的情况,清军叩边了,兵部侍郎已经带领先头部队去阻击了。
接下来就得需要你去支援,若是清军破坏边墙,大规模进入密云,直扑京师,许多人的性命都不保了。
吴国俊醉眼朦胧的听完了这话,也是发狠的给了自己几巴掌,打的红色印记都出来了。
“清狗怎么偏偏选择今天来进攻?”吴国俊皱着眉头道:“此事定然有蹊跷。”
“我的好侯爷哎,先管管眼前的难关,这个难关要是渡不过去,那些个有的没得,根本就不管用呐。”
邓希诏急的都落泪了。
如此大的罪责,他一个人的脑袋可扛不住啊。
如今只想着靖辽侯能够力挽狂澜,杀掉那些清狗。
“吴侯爷,快快领兵去吧。”
“不对。”吴国俊则是坚定的摇头:“为今之计,得先把消息告诉陛下,好让京师早做准备。
那清狗既然选择今日破边墙,必定是早有准备,我们是很难拦住他们的,唯有陛下下令召集勤王师,我们才能有优势兵力,围剿堵死清狗。”
“不错,不错,就该如此。”
邓希诏早就失了方寸,吴国俊说什么就是什么。
打仗方面,他从来不干预吴国俊的战法,有的是人想要来沾吴国俊的光呢。
反正自己又不会打仗,绝不会轻易的上前线比比划划,只要吴国俊赢了,那捷报上第一个名字兴许就是他邓希诏。
要是打输了,被陛下罚去守陵,那就是格外凯恩。
吴国俊表现出醉酒的样子,可心里跟明境似的。
清军入关依照他麾下士卒的兵力,根本就不可能拦得住。
索性就放清军入关,顺便除掉吴阿衡,免得将来漏出马脚。
至于如何应付清军,还是先登吴阿衡战死之后,再好好考虑。
吴国俊这一手就是要把吴阿衡给装进去,死于国事,死得其所,且他自身不会遭到什么怀疑。
毕竟这场祝寿的局是监军组织的,他只是负责来捧场,其余一概不管。
就算是背锅,将来也查不到他的头上。
吴阿衡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抓住了锤匪的细作!
所以他就得死。
吴阿衡先是派了以前先锋去阻击,意图给吴国俊以及麾下步卒争取更多的时间。
可清军已经大规模入边,数量足超万人,把清军迅速赶出长城外,显然是没机会了。
好在蓟镇经过他与吴国俊的修建,边堡颇多。
他亲率几百人退入墙子岭的堡内,将士卒分为三个队,依岭立寨,作为外围防线,希望能够坚守更多的时间。
千余先锋被清军打的大溃而归。
岳托直接叫人顺势围攻这三座寨子。
行动匆忙之中,吴阿衡也让人带着佛郎机等火器。
大明边军装备火器极为常见,但问题是质量过关。
好在吴阿衡可以找人筹集银子,倒是能让部下用些质量好的。
当清军举着盾牌,身着铠甲,没有推车的往前冲。
一时间寨子内万箭齐发,白烟升腾。
跑在前头的死兵盾牌被射的犹如刺猬一般,佛郎机的威力终究是发挥出来了。
三十步内,饶是清军死兵身着重甲,也抗不住动能的冲击。
一下子就倒下一大片。
让清军的攻势为之一顿。
“好啊!”
吴阿衡站在城堡内,看着清军的进攻受挫,忍不住扶着城墙垛子大笑几声。
周遭都是他的“家丁”,他也严苛的训练士卒来着。
对于清军的再次入侵也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来的如此快,也来的如此突然。
偏偏在他参加宴饮之时,让他不得不怀疑是否有清狗的谍子在暗中报信。
但现在都不重要了。
岳托也是亲自观战,发现第一波进攻竟然没有顺利拿下,眉头皱起。
这伙明军不对劲。
理应利用墙子岭的险峻阻击,如何还要舍弃那些地方,反倒利用营寨阻击呢?
“你看出什么来没?”
副帅杜度也在凝神观察,抿着嘴想了想:
“这伙明军的实力颇强,要是按照以前交手的经验,他们那千余人战败,全军就会立即逃走。
而不是像这样,在此处依靠营寨,继续奋力抵抗。”
“不错。”岳托攥着马鞭子道:
“我一直都有些担心这是贺今朝故意做出我们是靠实力取胜。
然后才能放心大胆的进入明境抢掠,最后他还要来抢掠我们。”
“大将军多虑了,这是不可能的。”杜度看着清军再一次的冲击满意点头:
“那宣大总督是卢象升,此人擒获高迎祥,对付流寇很有一手,
贺今朝远在四川,纵然他布置了后手,也不会轻易的通过宣府到达大明京师。”
岳托对于贺今朝这个人极为忌惮,就是他蛊惑自己的亲弟弟硕托叛逃。
就算贺今朝没有命人从明境内路过,可从长城外,号召那些蒙古人抢掠,也是极为正常的。
“你算漏了一点。”岳托举着马鞭道:“我大清劫掠京师,崇祯必然会叫人勤王,宣大等地界还能有多少官军?
他们都得想方设法的来对付我们!”
杜度对于岳托的话是极为赞同的,上一次也是他们杀伤了宣大许多官军。
以至于贺今朝从山西到京师的这一条路上,根本就没有几个明军敢于抵抗他们。
阿济格见有些损失大,直接选择结束战斗,直接返程,也是有着清醒的判断。
岳托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当了一次主帅,结果暗然下场。
清军长途跋涉连跑三天,才到了这里,又遭遇顽强的阻挠,第二次进攻也失败了。
杜度便下令暂且休息,明军一个营寨内的火药总得有用光的时候。
那才是拔掉明军寨子,杀掉听他们的好时机。
吴阿衡心里也非常清楚,按照火药的携带量,清军在组织一次进攻,火药准的用光了。
三个寨子,只要支撑到天黑,那就算是有救了。
那个时候,吴国俊的酒也就该醒的差不多,拿出大明无双上将的气势来,给这些清狗好看。
岳托决定让士卒好好休息一二,待到天色渐暗,他们在摸上去。
夜战,明军谁还敢放炮,直接照着火光射箭,保准能够射杀那些明狗。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夜幕的降临。
吃了饭的清军,仗着夜色发了狠往前冲,四处嚎叫着,影响明军放炮的节奏以及方向。
黑暗当中,会加剧人堆未知的恐惧。
明军士卒不在城内,终究是扛不住压力,在清军的袭扰攻击下,吴阿衡设立的三个寨子都没有挺到白天。
将近五千的明军,就那么的没了。
战死的不多,四处逃散,以及被逼投降的不在少数。
如今就剩下一个坚固的城堡,还握在吴阿衡手中。
问题是,他手里就剩下五六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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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之后。
吴阿衡站在城堡上,向外望去。
仅仅一夜的时间,三个寨子便被清军给攻破了。
这还是他辛苦训练了大半年的五六千人马,全军覆没。
晚上也有人趁着夜色请求打开城门,说是溃兵。
但吴阿衡也断然拒绝,万一是清军驱赶败卒混进城堡内,那就全完了。
虽然吴阿衡对于这些士卒的死伤很是心痛,可依旧心怀希望。
城堡坚固难攻,纵然是清军俘获我大明官军的火炮,没有几天的时间也无法攻克。
再加上一夜过去,靖辽侯吴国俊也该醒酒了。
吴阿衡扶着城墙垛子并不畏惧外面的清兵,他知道只要坚持住,援军就会来。
不管吴国俊有没有与锤匪勾结,但是在杀清狗这方面上,他从来没有迟疑过。
岳托本以为明军的战斗力变好了,故而昨天夜里没怎么睡踏实。
身为一军主帅,务必要把皇上的命令贯彻到底,更何况他还是皇太极的铁杆。
甚至在争夺汗位的时候,都不支持他爹代善,支持皇太极,可谓是父慈子孝。
毕竟他爹当年想要宰了他跟硕托两个亲儿子,当做背叛大金投奔大明处理,就因为娶了新妇。
这次岳托对劫掠大明的事很上心。
幸亏清军夜袭成功,大获全胜,才让他彻底放下心来,这波明军的战斗力只不过是表象不错。
一旦陷入混乱之后,根本就没什么像样的抵抗。
毕竟按照明军的传统,他们早就该逃跑,而不是坚定的守住,殊死抵挡。
这不正常。
只不过当岳托听降卒说,有明廷的大官就在城堡内,他准备搞一个开门红,直接杀了吴阿衡,以此来震慑吴国俊。
他们两个都姓吴,兴许关系不错,正好宰了一个让另一个不敢殊死抵挡。
可昨天清军趁着夜色去诈开城堡,奈何吴阿衡根本就不上当。
他一点都不在乎那些明军的性命,就算今天看了三个营寨都被攻破,也无动于衷。
岳托颇有些多疑,遂询问道:“那吴阿衡有什么勇气,胆敢在此坚守?”
杜度指着溃败下来的清军,大抵那就是人家的底气吧。
城堡坚固,不易攻打。
“方圆二十里有发现明军的踪迹吗?”
“没。”
杜度也不清楚,吴阿衡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既然敢来,绝对不是冲着必死来的,指定会有后手。
“大将军,我们要围点打援吗?”
“不,速战速决。”
岳托也不想再拖着,吴阿衡躲在城堡里,先砸碎这颗核桃,然后弄死他,迅速深入关内。
免得被明军知晓,有所准备。
“是。”
清军再一次强行攻击堡垒。
吴阿衡亲自站在城墙上督战:“只要我们坚守城堡,等到靖辽侯的援军到来即可。”
吴国俊杀鞑子的威名在蓟镇这片士卒当中,还是非常响亮的。
要不然他凭什么从伯爷晋升到爵爷?
再加上吴国俊对待麾下士卒的军饷也从不克扣,当然吴阿衡麾下的家丁们,都是听说的。
相比于宣大要面对锤匪、蒙古人、清军的威胁,宁远要直面清军。
蓟镇倒是个从军的好地方。
可按照目前的形势而言,一点都不好。
但只要靖辽侯领军赶到,那就一定会好起来的。
明军的顽强抵抗,打的清军根本就无法攻克城堡。
别看吴阿衡手底下就几百人,岳托气得拿着马鞭子狠狠抽了几个带头主攻的牛录。
吴国俊就没醉过,他设好的局,专门等吴阿衡主动跳进去。
如今他接到最新消息,清军连夜攻克吴阿衡布置的三个宅子,至今还没有攻克那座坚固的堡垒。
吴国俊忍不住拍了怕他自己的额头,当初自己叫工匠修建的时候,可从来没想过要用这个地界坑死人。
现在吴阿衡还能继续抵抗到底,这坚固的城防给了他不小的底气。
另一个底气就是来自吴阿衡认为吴国俊不会坑死他,定然会派人救援。
如今反倒他与清军对峙上去了。
“总爷,我们如今可怎么办?”
王鹏有点发愁,他不是怕吴阿衡战死,这种一心为大明办事的官员,死了才更好,少了许多掣肘。
最重要的是贺大帅他远征四川,就说大胜,可短时间内也赶不回来。
就算回来了,那些清军也都掳掠的差不多,直接跑回关外。
况且这一次,大帅新得了地盘,没有理由继续冒头。
正好利用清军入关吸引皇帝对于锤匪的愤怒。
皇帝罪己诏的内容,他们这些身为“大明的忠臣”,可全都晓得的。
吴国俊两手一摊:“清军破关的消息,我早就派探马报告朝廷,以皇帝的性子,这个时候就已经知晓了。”
“至于我们何时出兵?”
吴国俊站起身来走了几步:“至少要确认吴阿衡战死沙场,一定要据城而守,以免被清军围城打援,他们擅长这个。”
“总爷是怀疑清军没有立即攻克那座城堡,存了这方面的心思?”
“不排除这个可能。”吴国俊看着蓟镇的地图道:
“清军尽管放心大胆的入侵,我们就在这后面钉着,等他们抢掠够了,再出手反击,对朝廷也算说得过去。
最重要的是,那次清军入关劫掠,不是兵分几路,然后在京师附近相聚。
我们贸然出兵,以劣势兵力对抗优势兵力,那就是个死。
咱们得多为手底下的兄弟们考虑一二,他们战死了,可进不了河曲的英灵殿,家卷也得不到贺大帅下发的抚恤。”
王鹏便不再言语,救吴阿衡这个上官是不可能救的。
咱们必须也得发挥一出明军的老传统,友军有难,不动如山。
否则将来如何能更好的融入进去?
京师皇宫内。
崇祯捏着额头坐在龙椅上,这几日都在催促底下兵将出兵围剿锤匪。
可银子下发了,布匹也都赏赐出去了。
无论是洪承畴还是熊文灿,亦或者卢象升因为丁忧都没有动静。
卢象升的坚定的对建奴主战派,真的细心制定针对锤匪在山西的作战计划。
但是因为兵部尚书杨嗣昌与建奴主和作梗,卢象升的所有计划都难以实现,只能在他自己的驻地以三万人马扼守。
大明的官军,可都指望着他们老几位做好带头作用,他们没有动窝,那谁还敢独自上前?
崇祯发现如今他对朝廷的掌控能力越来越弱了,甚至厂卫都不能顺他的心意。
查抄的几个官员,家里就搜出几百两银子。
早就听闻他们家里的宅子富丽堂皇,可就几百两银子怎么想都不可信。
但崇祯下令查抄一家贪官,搜出来的现银就这么多。
连韦小宝查抄鳌拜给康熙分润都不知道少多少,甚至连嘉靖拿一半,万历拿十分之一,到了崇祯只能拿个零头。
就当是下面的厂卫们,打发打发这位皇帝叫花子。
他们当面对皇帝毕恭毕敬,可是背后,谁他妈的会想着那是你的银子。
都是咱们兄弟们查抄贪官的辛苦费,是我的银子!
厂卫给皇帝银子除了交差外,毕竟皇帝还给他们发俸禄,面子上得过得去。
反正皇帝衣食住行都不花钱,都能用最好的,根本就看不上咱们这点养老钱。
“议来议去,你们到底有什么章程没有?”
听到崇祯不耐烦的询问,底下的群臣便多不言语了。
纵然是杨嗣昌也觉得熊文灿、洪承畴这两个人稍微有些故意推诿之意。
难不成要剿灭锤匪贺今朝,还得自己亲自出马吗?
就在杨嗣昌思索间,有人拽了拽他的胳膊:“杨尚书,兵部刚接到的紧急军情。”
杨嗣昌拿过来一瞧,脸色为之一变。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现实摆在了他的面前。
等崇祯看过之后,闭上眼睛攥着拳头,那皇太极还真是说来就来,一点都没耽误。
皇太极本来是想去打蒙古人,结果蒙古人跑得快,又接到贺今朝大闹四川的消息,明军指定都往南方调。
如此好的战机,他焉能不去抓住。
杨嗣昌本想着攘外必先安内的策略,结果内还没来得及安呢,外虏又来趁火打劫。
按照目前的形势,贺今朝先得放一放,就算他在四川捅破天也没精力去对付他。
因为清军直接威胁的是京城,京师受到威胁,京营也指望不上,只能召集勤王师。
那还打什么锤匪?
啪。
崇祯把战报窜了窜扔在地上:“建奴又来了。”
大殿内的文武百官皆是吓了一跳。
毕竟每次鞑子来“进货”,谁有钱优势,谁损失的最大。
反倒是那些平头老百姓,他们除了一条烂命,也没什么值得抢掠的。
“陛下,为今之计,还是需要调集各处勤王兵为好。”
杨嗣昌摇摇头:“万万没想到吴国俊竟然会出了如此大的纰漏。”
吴国俊被拉着去给监军祝寿,蓟镇的主要将校,甚至连总督都去了。
足以见识到这些太监们的权力有多大。
毕竟皇帝目前不相信大臣,只愿意相信厂卫。
还不是厂卫说什么就信什么,厂卫对皇帝说的话也不一定是真话。
要不然搜查贪官的银子,最后就只给他几百两打发了?
崇祯对于大明权力抓的越来越烂了。
到了现在,都没有几个人在乎皇帝下发什么命令,咱们就狠狠的捞钱得了。
对于杨嗣昌能够立即给出解决办法,崇祯也颇为满意。
经过商讨,崇祯决定,让征辽前锋总兵祖大寿入援,留宁抚方一藻,关抚朱国栋,蓟抚陈祖包分守。
同时命令宣大总督卢象升率领总兵杨国柱,虎大威进易州出其左。
移青、登、来、天津之兵出其右,檄总兵刘泽清以山东兵遏其前,高起潜为援。
靖辽侯吴国俊截其后,断起粮道以及归家路程。
大明朝廷的反应迅速,号召勤王师的命令快速下发。
但是这些年,大明皇帝的威望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能来救援的人,能有几个敢和清军对战的,那都是未知数。
当大明朝廷内部,还在因为清军突然破关乱了阵脚的时候,岳托还没有攻克眼前的城堡。
那吴阿衡一点都不慌,明军士卒也不容易被射杀。
清军的士气为之受挫。
吴阿衡面上镇定自若,其实心中早就开始打鼓了。
他都已经打退清军第三次进攻了,为何还不见吴国俊领兵前来。
靖辽侯该不会是不来了吧?
但是这些疑问,吴阿衡不会对外说的,一旦他这个当主将的说出这话,那这个小小城堡还守个什么劲头啊?
“总督,侯爷他什么来啊?”
已经不止一个家丁询问了,面对清军如此凶勐的攻势,他们也害怕啊。
毕竟睡了一觉,五千多人全都无了,就剩下他们几百人还在坚持。
“等。”吴阿衡看着周遭的士卒鼓舞道:
“靖辽侯他麾下的实力你们是晓得的,清军此时定然全力阻击他,大早上的时候你们都看见大批清狗跑进去了。”
“真希望侯爷他能快些来。”
他话里的意思是怕自己坚持不到清军下一次进攻便战死了。
那个时候吴国俊来了,还能有个屁用啊?
“叫兄弟们再坚持坚持。”吴阿衡颇为亲切拍了拍士卒的肩膀,继续鼓舞。
城堡外,岳托已经用马鞭把一个牛录的脸给抽花了。
“半个时辰之内,你在拿不下来那个堡子,我也会把你的脑袋挂在旗杆上。”
“是,主子,奴才定会攻破那座明狗的堡子。”
旗杆上已经挂了一个牛录的脑袋,死不瞑目的看着前方的堡子。
因为作战失利,就被岳托给下令处斩了。
今天吴阿衡必须得死,岳托想要拿着他的脑袋,去刺激吴国俊,逼他出战。
就算吴国俊不上当,可其余明军也得畏惧。
没过一会,旗杆上又挂了一颗新鲜的头颅,还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滴血呢。
岳托的脸色铁青,这个时候杜度走了过来,说他见了几个大明的降卒,说是有法子能攻克眼前的堡子。
听到这话,岳托瞥了他一眼,当即摆足了派头,叫降卒上来说话。
原来降卒的意思是城堡坚固不易攻打,分兵从正面羊攻,牵制一部分明师。
同时从墙子岭东西两边小道进行勐攻,连克烽火台,便能进入堡子内部。
“好。”岳托直接对着翻译道:“告诉他,若是能攻破堡子,本郡王就抬他入汉军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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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降卒不知道抬入汉军旗是什么意思,但他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该剃辫子了。
说不准也能参与到这次抢掠大明的战事当中来。
唯一需要打听的是,咱靠自己本事抢来的财物,能留下几成。
优势兵力用于羊攻,一下子就摆弄开了。
清军接连攻克十一座烽火台,直接杀进城堡内。
吴阿衡当场身死。
清军根本就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或者也听不懂。
毕竟牛录下了死命令,再不攻破这个堡子,在大将军把他脑袋砍下来之前,我先把你们这帮人的脑袋砍下来陪葬。
所以堡子内的几百明军无一活口,他们想要投降清军,都不给机会。
旗杆上挂着两个牛录的脑袋,总算是激发了清军的威力。
岳托得知堡子内无一人生还,总算是满意的点点头。
宰了吴阿衡,他就直接几路齐出,耀武扬威的奔着关内而去。
清军的先锋早就跑远了,唯独他在城外举着人头刺激吴国俊。
吴国俊看见清军如此猖狂,又听到降卒喊话,说总督吴阿衡率领的六千人马全军覆没。
兄弟们莫不如早点投降,一起抢了京师去,反正大明狗皇帝欠了咱们几年饷钱。
总之,投降清军好处极大,速来。
吴国俊确认了吴阿衡身死,心中极为满意,但脸上却是一副大怒的模样:
“传我军令,清狗若敢发动冲锋,放他们进三十步,佛郎机招呼。”
“是。”
密云全城戒严。
岳托依旧没有强行攻城的打算,此番主要目的是来劫掠,城池能不能打下来,全都靠着运气。
非得攻破吴阿衡占据的那个几百人的小堡子,也是岳托想要打一个开门红。
同时用实际行动告戒那些明军士卒,只要你敢与我大清作对,我指定得想法子弄死你们。
岳托这一支清军进展的极为顺利,整个边军都被这波人吸引住了视线。
反观左翼统领多尔衮也领军到了蓟州关外,多尔衮选择在董家口东二十里,青山关西二里左右,趁着明军不备,毁坏边墙而入。
青山关口也在燕山脚下,山俊峻墙坚,布置了二百的明军守卫。
可是听闻清军攻打墙子岭的消息,他们已经奉令前往救援,所以这个时候清军入关,百姓疯狂逃窜,根本就没有什么义士敢站出来组织抵挡清军的兵锋。
多尔衮也记着皇太极的军令,严禁滥杀,周遭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直接犯了忌讳。
边境的大明百姓能有几个钱,要劫掠咱也得劫掠北京的爷!
正在勤王师路上的辽东总兵丁志祥、窦睿等来援,自觉力不能敌,直接作壁上观。
崇祯调来的勤王师还在路上,唯一的战力吴国俊决定要坚守不出,待到合适时机捅清军的皮股燕子去。
故而使得左右翼两股人马在通州会师。
多尔衮见来一次大明京师,就越发觉得没有多少明军敢于抗争,对于大清划江而治充满了信心。
今后只要多劫掠几次,大明就会虚弱的不成样子,那些勤王兵还能来多少人?
于是多尔衮决定从北部绕过北京到涿州,对于三国演义提到的地名,多尔衮也想去瞧瞧。
清军到了涿州后,兵分八路向西进发。
一路顺着太行山,一路沿着运河,中间六路布于太行山与黄河之间,由南向北,纵兵并进。
北京以西,到山西边界,千里之内,多为旷野平川,满蒙骑兵扬鞭跃马,沿途所过,六府城镇皆被攻掠。
因大凌河战事失败的孙承宗一直在老家颐养天年,清军进攻高阳,他率领全城军民守城。
城破被擒,七十六岁的孙承宗选择自己体面,自缢而亡。
他的五个儿子、六个孙子、两个侄子、八个侄孙全部战死,孙家百余口遇难。
这只是大明忠臣的一个缩影,还有更多的百姓家破人亡,沦为清军的奴才,任由他们欺凌。
卢象升与陈新甲刚交接完,又赶上这个事。
皇帝要他率领杨国柱、王朴、虎大威三个总兵入卫京师,并督天下兵马,第三次赐尚方宝剑。
卢象升闻讯,伏地痛哭,请求解任,崇祯不允许。
然后便一路赶到京师。
清兵深入腹地后,卢象升立即成为主战派的代表,反对任何形式的谈判议和。
他爹刚刚去世,也不准他奔丧,卢象升穿着麻衣草履,奉诏督师,被誉为“北门锁钥”。
又一日的黎明,崇祯召见卢象升于建极殿后的平台。
卢象升再一次批驳了杨嗣昌的议和之事,对皇帝说:“陛下命我督师,臣意主战。”
崇祯脸色不是很好,他其实是赞同杨嗣昌的攘外先安内的策略,也有心思想要和清军议和,奈何就是拉不下脸去。
若是早早有了议和之事,清军也不会在这个档口入关。
这不仅仅错失了围剿锤匪贺今朝的机会,也给了投降张献忠更小的压力,至于李自成简直就是绝处逢生。
崇祯过一会儿才回应:“朝廷从来没有说过要议和之事,这都是外面的人胡乱猜测议论。”
卢象升又向崇祯确认杨嗣昌是否曾以格苗的典故来主和,崇祯表示满清与上古的三苗不同,已“凌犯天朝”,不可讲和。
崇祯话头一转接着对他嘱咐道:“剿奴与剿寇不同,卿宜慎重!”
他提醒卢象升在对建奴作战时不要想围剿农民军那样身先士卒。
毕竟别看卢象升长得一副文弱样子,可打起仗来真的不要命。
整个文官体系当中,全天下也就他这么一号人。
崇祯又命卢象升与杨嗣昌和关宁总监高起潜等人在安定门开会,卢象升手握尚方宝剑自是要求主战,满座沉默。
无人接茬,倒是被皇帝派来的人捧场。
司礼太监曹化淳对着众人道:“毕竟卢督师说了算!”
杨嗣昌与高起潜二人都是坚定的主和派,目前而言,朝廷哪有什么像样的军队可以与清军血拼到底的?
纵然是吴国俊他在几万清军面前,手底下的几千人也得麻爪。
卢象升显得有些过于自信了。
在座的各位显然打定主意,到时候就看着卢象升表演。
他不是义正言辞,一点都不能妥协吗?
既然陛下如此信任他,还给了兵部尚书的头衔,指定能够大杀四方,最好把带头的多尔衮给擒住。
就像擒住高迎祥一样,咱大明好歹也擒获过莽古尔泰,他要是活着在大清怎么也是个亲王的爵位。
卢象升的一身正气,并没有唤醒众人随他抗击清军,反倒都等着看他战败呢。
崇祯咬了咬牙又从内帑拿钱犒师。
卢象升十分感动,表示必将报答陛下。
他出城到昌平领兵,杨嗣昌前去送他,临别屏退左右,告戒卢象升稳住别浪。
卢象升躬身,然后才穿着一身麻衣走。
杨嗣昌站在原地,望着打马而去的卢象升,无论是眼睛还是心中都十分沉重。
一般抬棺出战的将军,差不多都得死。
那卢象升穿着麻衣之类的,会不会也把他自己给送走啊?
无论如何,征战必然是大事,出征前都会讨个吉利。
“杨尚书为何叹息?”
“不可说,不可说啊。”杨嗣昌又对着高起潜道:“还望太监能够好好协助卢象升。”
“哈哈哈。”
高起潜忍不住大笑起来,他自是与杨嗣昌站在一起的,那卢象升主战派,指定跟咱们一样。
像卢象升这种头脑发热一根筋的人,他们是活不长久的,还容易牵连一大批人。
按照大明的形势,哪有余力左右两线开战呐?
贺今朝都占据了三省之地,他下一步是不是要占据湖广,还是兵出山西,直扑宣大。
这都是说不准的事。
作为宣大的监军,高起潜早就想要离开这个危险的地界。
实在是外有锤匪、蒙古人、清军的威胁,内有山西巡抚许鼎臣自成一派,根本就不带搭理你的。
这让高起潜既没有面子,又十分的担忧。
朝廷若是早些与大清议和,也就没有高起潜担忧这些事了。
那个瞎子作为大明的使者前去与皇太极议和,完全就是高起潜示意的,此事若成,他也有大功劳。
谁不愿意去司礼监待着,皇帝身边,那陛下指定能够记住你。
高起潜表示他知道了,随即也打马走了。
杨嗣昌再次长叹一口气:“但愿他是真的懂了。”
卢象升到了昌平后,崇祯又派人赐给卢象升银币、御马等物,勉励他奋勇杀敌。
这一次,崇祯可算是下了血本。
毕竟清军一次一次的来,谁都遭不住,必须得给他们一些厉害的悄悄。
卢象升感叹:“陛下果然全力支持主战,而杨嗣昌身为兵部尚书还想要议和,以至于迷惑陛下以抚议之咎怪于外廷。”
针对于清军的“锋甚锐,不可阻挡”的态势,他决定要挑选精锐,乘着月明星稀,分思路突袭清军的营寨。
采取出动出击的战术,命诸将各选三百精兵,严令各路将士刀必见血,人必带伤,马必喘汗,违令者斩。
可是他接到驻通州的总监高起潜的信,信中阐述了一个事实:
“只听说(李愬)雪夜袭蔡州,从未听说月夜奔袭,月光皎洁之下何以偷袭?
道路遥远,恐怕清军早已移动。而且奇兵宜少不宜多,若十路齐发,仍是张皇失措。”
高起潜以雪夜下蔡州的典故,讥讽卢象升从未有听过“月夜”去袭营。
并且从中阻挠,他不仅在信中反对夜袭,而且提前把卢象升麾下的将领陈国威调向东路。
得知消息的卢象升忍不住跳着脚发了脾气:
“既手书相阻,复调散我兵,剑、印在我,诸将安归?”
高起潜对此毫不在意,就算你是此番勤王的督师,可你看看哪个头领敢于违背我的意思?
更何况朝中海油陛下以及杨嗣昌做主,你斗得过我吗?
真以为你穿个麻衣,就能有什么效果了?
卢象升手握尚方宝剑,以及诸多印信,但终究是节制不了高起潜。
这个人是皇帝的家奴,就算犯了错,也得是事后皇帝责罚,旁人没有资格插手。
卢象升接着上疏请求与高起潜分兵作战,崇祯让杨嗣昌处理。
毕竟一个人手底下的将士们想要跟随谁作战,崇祯也不管了,只要能打赢就行。
他现在迫切的需要胜利来洗刷他当时下罪己诏的羞耻心。
杨嗣昌将宣、大、山西三路号称二万士兵归卢象升统率。
确认了自己的直属部队后,卢象升在巩华城誓师,他康慨陈词,泣如雨下,希望兄弟们为大明尽忠,为大明皇帝奋力冲杀。
不得不说卢象升还是有些人格魅力的,至少三个总兵其中两个大声附和,势要与卢象升共存亡呢。
可唯一一个喜欢摸鱼的总兵王朴,总觉得卢象升不像是个长命的主,也得离他远点。
当真是相当晦气,每日穿着麻衣当孝子,做给谁看呢?
卢象升接到杨嗣昌揭帖,说清军已南下,要他去通州面见高起潜。
卢象升认为这是杨、高两人合伙阻止他的偷袭行动,夜不成寐,选择已读不回。
然后他领兵至顺义,对清军展开袭击,先胜后败。
得知消息的杨嗣昌亲自出城到卢象升军营,想要与他好好说道说道。
可卢象升先入为主,对杨嗣昌没有一丁点的好感。
先不说他爹杨鹤在锤匪那里好吃好喝的供着,没有一点忠君爱国,要为大明荣辱与共的样子,就想在反贼窝里厮混。
尤其贺今朝那个反贼,还是被杨鹤亲手放出来的呢。
卢象升斥责杨嗣昌有沮师养寇之罪,杨嗣昌也是大怒。
他也是有着自己的傲气的,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我主张与清军议和,是为了我自己吗?
还不是为了大明,为了陛下,为了更快的剿灭锤匪,才做出如此屈辱之事。
更何况当年俺答等人,做的也不比清军差,还不是顺势议和了?
现在大明是什么情况,还要硬刚到底!
哪有那个实力啊!
杨嗣昌则逼卢象升对他用尚方宝剑,有本事你就像袁崇焕一样砍了我,反正你是督师。
我杨嗣昌的大好头颅就在此等着你砍。
有本事你现在就砍了我!
卢象升自是干不出来杀害同僚之事,他只能气急败坏的大吼着,杨嗣昌你可真是个无赖小人。
双方闹了个不欢而散。
第九百六十一章结局早已注定(求月票)
紧接着杨嗣昌转天又与卢象升举行了第二次会谈。
卢象升名义上是总督天下兵马,可实际上手里掌控的人马都不足两万了。
监军高起潜掌控着此番对战清军的大多数强劲明军。
可以说,此次对战清军,除了卢象升之外,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与杨嗣昌一条心的。
哪个七窍玲珑心的不晓得杨嗣昌目前在皇帝面前的恩宠,还会与他持反对意见,那简直是想给自己的仕途找麻烦?
你还想不想要更进一步了!
想不想要前途了?
高起潜这个太监,也想着如何讨皇帝的欢喜。
他们这些人的职业就是揣摩皇帝的喜好以及心思,一般人都无法胜任,否则待在这个位置上也是给自己惹祸。
再加上杨嗣昌为人颇为机智圆滑,善于与皇帝身边之人处关系。
也就是卢象升不懂变通,才显得与他们格格不入。
在清军肆虐周遭的时候,杨嗣昌与卢象升之间的矛盾越深。
卢象升当面揭穿杨嗣昌暗中对清廷搞议和的活动,贻误战事。
尔等坚持议和,一点都不考虑城下之盟,春秋之耻吗?
任凭京师口舌如锋,可袁崇焕之祸就能避免了?
我大明议和就能让清军乖乖撤出长城?
后金鞑子屡次掳掠,皆是满载而归。
塞外强盗岂会因为你们低头议和,就不会来劫掠。
事到如今,你们怎么还那么天真?
主张议和的官员,一个个脸色皆是不善。
但是当杨嗣昌回城后,知道卢象升不是那种为了反对而反对的人。
此人有能力,一个文官拎着关刀亲自上阵砍人,目前在大明是独一份。
可惜就是抱守固有成见,他才会反对与清廷议和。
关键是大明如今没有实力三线作战。
及其容易被清军、流寇、占据西北西南之地的贺今朝相互拉扯当中消耗一空。
眼瞅着流寇大部分头投降,小部分也都钻进山里躲避。
贺今朝他都连占三省之地,已经成为割据一方的大反贼。
且只要稳定民心,实力要比总是劫掠的清廷皇太极还要实力雄厚。
杨嗣昌又主动给卢象升互通书信,约定今后咱们俩以大局为重。
就别总是见面了,书信交流也挺好的。
听不到双方的说话的语气,省的见面就吵架。
卢象升对此表示赞同。
双方看似各退一步,但暗地里的交锋依旧在延续。
卢象升与高起潜在安定门商议战略,他仍主张主动出击,高起潜以野战是清军所长为由反对。
此次会议后,卢象升一度萌生请求让陈新甲代替自己的念头,向杨嗣昌表达“荐贤”之意。
幕客许德士指出此举正中杨嗣昌的下怀,陈新甲是杨嗣昌的人,必然主和。
卢象升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致书杨嗣昌表示自己将继续同清军战斗到底。
杨嗣昌的谋划落空,遂不在回信。
然后免了卢象升的兵部尚书衔,让他以侍郎的官职主持工作。
但高起潜可不是个善茬,他被崇祯认为是个懂军事的,皇帝也非常信任他。
可在实际操作上,监视军队打孔有德都被打的大败,然后捡死尸割人头冒功。
待到后面被派去给曹文诏、左良玉等人监军,他带头侵吞克扣军用物资,面对敌人他往往是率领精兵先行逃跑。
总之平定农民起义军的叛乱不重要,精兵必须得先保护我的安全。
最后这些将领皆是开始摆烂,崇祯把所有监军都撤回来,只留下高起潜这么一个擅长军事的太监。
当高起潜去下面视察部队,要求所有人都得对他行军礼,几个官员上书弹劾,都被皇帝给革职。
高起潜如此行径,完全是靠着皇帝的偏听偏信。
多尔衮派遣部分人马由顺义南下,兵锋直指东直门,意图吸引明军兵力。
卢象升面对清兵的频繁进攻,日夜督兵力战。
夜,清兵移兵德胜门外北土城,卢象升领军交战。
天亮又与清军交战于西直门,获老旧炸膛等十余门巨炮。
清军趁势撤退。
卢象升请求乘胜追击,经过众官讨论,崇祯到第二天下午才批准追击,但为时已晚。
这个时候高起潜则是暗中派人去追击清军,想要捡便宜,到时候跟皇帝报功。
结果他的部下刘博路被清军大败于卢沟桥。
高起潜慌了,本以为是手拿把掐的抢功,在皇帝面前露脸。
结果大败特败,他想要瞒也瞒不住。
高起潜只能倒打一耙,在皇帝面前说卢象升不适合作战领兵对清军作战,易上当,且易错失良机。
崇祯也不觉得是他耽误时间导致没有狠狠的咬住清军,让他们有所准备。
当高起潜这个“非常懂”军事的太监给出建议,崇祯坐不住了。
他开始召集洪承畴领兵来援,洪承畴知道不能再拖,先派遣降将白广恩率领几万人马先行。
一方面是为了响应皇帝的话,一方面是为了迷惑李自成。
让他以为朝廷大军直接跑去支援京师,对付清军。
没等李自成高兴几天,洪承畴就率领精锐士卒打的刚刚想要均田免赋的李自成。
李自成被打的身负重伤,妻女皆被俘,只剩下十七人,跑到了河南、陕西边境的大山里躲藏。
五省总督洪承畴这次啊亲自带领左光先、王承胤,号称合众十五万人,向着京师进发。
洪承畴希望抵御清军之前,陛下能够给下发些军饷。
毕竟这么多人前去解围,人吃马嚼,损耗极大,无论如何都得给钱。
否则有人当场叛乱,也不是不可能的。
洪承畴没了基本盘之后,军饷的问题是相当不好解决。
卢象升对于朝廷上的风向不敏感,作为勤王总指挥他决定进据保定,命诸将分道出击,大战于庆都(今河北望都),斩清军三百级。
高起潜脸上不好看,他派人去迎战清军想要抢功,结果大败而归。
反倒卢象升一次一次的取得胜利,这不是打他的脸嘛?
什么外寇入侵,都没有他心中所想的重要。
然而卢象升的情况也十分难缠,军中乏饷。
平日里欠了军饷,咱们因为卢督师与大家同甘共苦,咱们没饭吃,他也不吃饭,看在他的面子上,那就忍了。
可是咱们兄弟与清军对战,都斩杀了三百多人,杀伤更是近千人,才能砍下三百多脑袋。
皇帝一点奖赏都没有,那咱们还卖个屁的命啊?
谁不知道清军是出了名的凶残以及难打?
如此怨气在明军士卒当中传递,自是牵制了卢象升的进一步行动。
卢象升也一直都在上火。
他虽然是主战派,敢于和清军对战,可掣肘实在是太多了。
朝廷上的重臣与他成反对意见,想法子要搞掉他。
皇帝身边派来的监军,也觉得卢象升的行为影响了自己在陛下面前“善于军略”的良好形象,故而对他也不顺眼。
卢象升屡次给皇帝上书希望能够给他调拨粮饷,以此来维持士气,继续打击清军。
但清宛县令左其人、真定巡抚张其平都不给他运饷。
后勤后勤没有,补充兵员更是别想了。
无论是杨嗣昌还是高起潜都不想让卢象升这个名义上的督师,掌握许多人马。
卢象升移书兵部告急也得不到回复,杨嗣昌只不过是把奏疏放在一堆奏疏里面,对皇帝就说的过去了。
被高起潜派去的监军太监方正化则密疏弹劾卢象升“縻饷逗留”。
如此亲近人送来的密疏自然引起崇祯帝对卢象升的不满。
但是多尔衮却没有心思理会明廷这么多人的心思,他只想要此番出征劫掠越多越好。
京畿地区已经连续失守真定、河间等十几处州县,致仕重臣孙承宗也遇害。
崇祯听到消息后,哀伤悲叹,命相关官员做好后续抚恤,便不再管了。
经此一事,孙家有直系子孙存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呢,故而相关官员只是口头应了,并没有落实。
清军又攻陷衡水、武邑、枣强、鸡鸣、霸州等诸多县城,杀了大明退休翰林。
唯有内丘,知县高翔汉力守十余天,清军见无法攻克,便撤退去祸害其他地方。
还有魏忠贤的老家沧州肃县,被他修筑的也颇为坚固,倒是让清军难以攻克,直接绕道而行。
因为这些清军看惯了县城外观不咋好的,到了魏忠贤的老家,勐地一看县城如此坚固,必定是明军的重要关隘,攻克之后,兴许就能够俘获许多粮饷财物。
结果这伙清军发现,不亏是明军重镇,堡子修建的相当坚固,没有火炮是断然无法攻克,故而直接撤走。
这些县城除了有高知县率军守卫,魏忠贤老家没被攻破外,清军兵峰锐盛,势不可挡,接连攻克许多城镇。
多尔衮又兵分三路,由涞水攻易州、一路由新城攻雄县,一路由定兴攻安肃。
如此危急时刻,内阁首辅刘宇亮主动请缨,愿去前线督察军情,为君分忧。
崇祯大喜,即刻下令将卢象升革职听勘,由刘宇亮代之总督天下兵马。
可是当刘宇亮真的听到皇帝要让他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止不住的害怕,我只是想要站在后方,在皇帝面前表表决心,没想着真去啊!
刘宇亮这就相当于与袁崇焕的口嗨差不多,我是支持陛下的,愿意为陛下分忧,可实在环境过于严苛,我并不能有所把握处理好。
奈何皇帝就觉得你能行,你就得给我办妥当。
要不然我不仅换了你,还得宰了你!
可杨嗣昌与薛国观不想让刘宇亮这个内阁首辅出风头,毕竟他是个废物,只能依靠卢象升。
这无异于把他亲自送到卢象升的战船上,一旦内阁首辅全力支持主战的卢象升,结果兴许就与他们的初衷大相径庭。
故而二人联袂上奏,说临阵易帅,恐怕绝非好事。
崇祯上一次临阵逮捕袁崇焕的事,显然没有让他得到应有的教训,所以卢象升稍微表现的不是那么的好,便想要换人,丝毫没有想过什么后果。
故而人在相同的坑里栽好几次,不赖骗子手段直白,实在是个人才智以及没有逻辑。
崇祯便命令刘宇亮督察各镇援兵,不再顶替卢象升。
卢象升想着朝廷派内阁首辅来协助他,当即信心大涨,上一次斩杀清军,总兵杨国柱、虎大威死伤也不小。
若是首辅能够带来些许钱粮那才真是大救星了。
卢象升进驻巨鹿南家庄,因为兵部尚书杨嗣昌所扼,又让卢象升分兵给新任宣大总督陈新甲去守卫皇陵为理由,以此来遏制他想要去找清军大战。
毕竟卢象升的战绩在一片勤王师当中,还是想当可观的。
可在这个庄子停驻后,卢象升手中只有残卒七千余人,士卒力量薄弱,且缺乏粮饷。
士卒们还要在冬天以凉水充饥。
崇祯的罪己诏下的就跟放屁一样。
卢象升纵然是有心杀外虏,可处处都没有人与他相互配合,不断的扯着他的后腿。
作为一个大明忠臣,如此坚持属实是没有几个朋友。
大军陷入如此情况,卢象升只能派遣兵部攒画主事杨延麟,到距离五十里外的鸡鸣,向拥有关宁重兵的高起潜求援和粮饷。
高起潜大冬天在被窝里睡懒觉,没空搭理一个小小的赞画。
卢象升等了一天之后,没有消息传回,他曾任职的大名等三府父老建议他南下大名等地募兵。
但他既不想落得逃离战场之名,又不想连累大名等地百姓,故而拒绝。
巨鹿生员姚东照听闻此事,助粮七百斛,让大明官军吃上口热的,士气稍微恢复一点。
整整三天的时间,卢象升派出去三波人马前去与高起潜接洽,皆是没有消息传回。
卢象升最后一次希望高起潜能够与他合兵一处,攻击清军。
但高起潜被卢象升整的烦了,直接离开鸡鸣,前往临清,不搭理你这天下兵马督师的话茬。
你卢象升不是作战勇勐吗?
有能耐就自己去跟清军打仗,非得拉着我做什么?
隔天早上,卢象升生帐,四面拜见军中将士,说:
“吾与尔等同受国恩,患不得死,不患不得生。”
众将士无不失声号泣。
卢象升当即下令全军拔寨进兵,要与清军决一死战。
大同总兵王朴当即眉头一皱,退至众人身后。
第九百六十二章卢象升战死(求月票)
姜襄被卢象升怀疑勾结锤匪贺今朝。
因为他几个在陕西的兄弟都投降了锤匪,故而举荐王朴为大同总兵,换上自己人。
姜襄对于卢象升这个宣、大总督义正言辞的表示,他姜襄绝不会与锤匪同流合污。
否则早就在他当总兵的时候,把整个大同都送给锤匪。
反正贺今朝已经成为草原上的天可汗,若是能够掌控大同,那边能更好的掌控那些蒙古人。
卢象升虽然没有抓到姜襄通锤的实际动作,但基于直觉,又把他调为副总兵。
所以此番出征,是大同总兵王朴带兵跟随卢象升。
当卢象升发表这番讲话之后,王朴就觉得领导不行啊。
他这不是打仗,而是带着人去送死啊!
自己这个总兵虽然是靠着卢象升举荐升任的,但老子的命是自己的,绝不可能为了大明死在战场上。
否则老子的家业可全都没了。
当卢象升发表这番“激励士气”的讲话,王朴就决定带着自己的两千人跑路,不能跟着卢象升一起去送死。
待到大军开拔之后,王朴便带着两千余人齐齐后撤至卢督师的身后。
然后以大同有警,恐怕锤匪有所动作为由,直接带兵跑回大同。
爷不伺候了,直接润!
谁愿意去送死?
你愿意为大明殉国,当一个忠臣,有没有考虑过底下兄弟们怎么办?
你一个高官战死沙场,有皇帝的抚恤,儿孙还能受到照顾,有世袭的官职。
可我等大头兵,连军饷都拖欠,更不用说战死后有抚恤这种好事了!
到了这种地步,大明官军还能给大明打仗,就只能从百姓嘴里抢吃的了。
现在这种情况,卢象升掌控的兵力不足五千余人。
对于王朴的逃跑,卢象升并没有多言。
至少在他认为,王朴担任大同总兵是比姜襄可靠的,是自己人。
卢象升被迫与杨嗣昌“党争”这么久,都没有想清楚,有些时候就是自己人更加不靠谱。
大多数时候敌人的潜伏者会考虑逻辑问题,要让己方败的不是那么明显。
如此方能不被迅速怀疑暴露,或者几次引诱明军落入陷阱,不会一次性全都吃掉。
有利于潜伏者的潜伏。
但问题是自己人一顿微操,直接把所有人都给葬送了,比潜伏者制定的计划,损失的还要大。
这种事,上哪说理去?
纵然是敌我双方都没有人能够预料会是这种结果。
卢象升任用王朴,还不如任用姜襄,至少他还会考虑暴露问题,不会败的太明显。
他也会精心指定军略,免得被人看出来他是卧底。
哪像王朴,直接跑路。
能派人通知你卢象升一声,给个理由,就算王朴念着你提拔他为总兵的好了。
战事到了如今这个局面,卢象升也没有什么被的选择。
就在他思索如何破局当中,明军走到蒿水桥,与清兵相遇。
卢象升掌控中军,命令虎大威率左翼,杨国柱率右翼,与清军展开激战。
双方激战一天,损伤皆是不小。
众人随卢象升收兵回到营,吃喝裹伤休息。
“督师,我等理应连夜撤走。”
宣府总兵杨国柱脱下铠甲,坐在一旁大口吃着不多的饭食。
虎大威只觉得臂膀酸痛,纵然他善于骑马射箭,可清军的铠甲也极佳。
他只能瞄准眼睛脖子等部位,精神大为疲惫,还要上阵厮杀。
他本就是塞外降卒,在山西的时候抵御锤匪贺今朝。
后锤匪实力越大,驱赶官军出山西,后到了京师被崇祯任命为山西总兵。
这些年的历练,也让他非常认同卢象升的作为。
“督师,我军没有援军,反倒清狗可以不断的叫来增援。
若是在相持下去,怕是不用天亮,清狗就得围住南家庄,让我等无法撤走。
所以还是趁着黑夜突围为好,向着大军靠近,可令清军不敢轻易追击。”
虎大威晃动着发酸的胳膊,在打下去,就是将死的局。
王朴那个狗东西,先跑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打这么多年仗,类似吴国俊那种运气极好的人,不常见。
因为在立下一两次大功后,这种人下一次战事当中都不一定能活着。
但大多数人都没有王朴这种人有本事,至少危机感十足,且在大乱当中都能保持全身而退。
一般人早就死在乱军当中了。
卢象升沉默不语,这个时候从哪里能叫来援军呢?
指望高起潜那个太监,还不如指望自己能够战胜清军。
就在卢象升的帐篷内一阵沉默的时候,清军在黑暗当中,已然把南家庄围了三层又三层。
好不容易在野战当中遇到了敢于交战的明军,必须要给予足够的重视。
同时阿巴泰已经打算利用被围困的这波明军,去钓另一波实力更加雄厚的明军来救援。
围点打援的战术,在清军作战模式当中,目前属实是第一选择了。
可让阿巴泰失望了,拥有关宁精锐的高起潜根本就不敢来救,还想着要赶紧离开这里。
清军可千万不要盯上我。
这便是被崇祯认为最信任的内臣当中“最具有军略的人”。
待到天还没亮,清军就派遣大批骑兵直接围着营寨跑,以此来震慑残存的明军。
天亮之后,清军密密麻麻的围住了一个小村庄,着实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卢象升见状面不改色,反倒越发的坚强。
他毫不慌乱的排兵布阵,在军中布置巨炮,夹杂着强弓劲弩,就等着清军来攻。
双方激战三个时辰,大明士卒在卢象升的率领下,死命反击。
待到午后,明军当中火炮炸膛的炸膛,就算能用火药也没有了,箭失更是早就射光了。
一直观摩战事的阿巴泰听到探马回报,说几十里外的明军已经有逃跑的迹象,杜度等人已经在沿途部下埋伏。
“告诉他们目前的战况结果,然后派人劝降。”
阿巴泰吩咐了一句。
这波明军战力不俗,且表现的很坚强。
最重要的是被大明的关宁精锐主动放弃当炮灰的。
若是他们能够为大清所用,将来指定能够发挥出巨大的战力。
对大明的仇恨,这些弃子们会更加的疯狂。
如此才有利于我大清的强盛。
当卢象升率领的明军被外面的清军告知他们已经被放弃。
鸡鸣的援军已经跑路,你们若是投降大清,定能保住富贵,分得田地,娶妻生子,并把富贵绵延下去。
高起潜从鸡鸣跑路的事,卢象升是知道的,但并没有说出去。
现在听到清军如此言语,皆是有些难以接受,或者是心生绝望。
但清军的话不一定可信!
最重要的是对于外族人的许诺,他们都是有所怀疑的,还得剃辫子。
若是贺今朝包围他们在此振臂一挥,告诉他们投降能够得到保证,大多数明军都会选择投降。
因为他们不止一次听说过山西军民的事,毕竟他们可都是在山西边境待过的。
但此时的清军开口,许多明军虽然心里滴咕,但也没有表现出来。
卢象升则是告知清军就是在骗人,前几年清狗撤退,还不是把投降他们的文官武将都给宰了。
你们一帮大头兵在他们眼里能有什么价值?
卢象升领着明军与清军短兵相接。
可没有轮换,没有休息,没有后援,甚至吃不饱饭。
面前清军的夹击,明军士卒刚接战一下子就损伤惨重。
许多人都被清军冲倒在地,一刀砍倒。
甚至有些明军哪还有多少力气噼砍?
虎大威牵住卢象升的战马,颇为急切的道:“督师,我们速速突围,否则必死无疑。”
卢象升则是高声道:“我不死在疆场上,难不成要死在西市吗?”
虎大威无言以对。
“你与杨国柱各自带兵突围,莫要在此故作儿女状。”
卢象升说完之后,便直接夺过虎大威手里的缰绳,带着他自己的心腹向着清军冲上。
阿巴泰自是观察到战场之上,有明军一个大将,手持关刀,奋力拼杀。
余者各自逃窜。
阿巴泰对于逃兵并没有过多阻拦,这些人会加剧明军对大清的恐惧。
他们若是能突围出去,算他们运气好,若是无法突围,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合该他们没本事,就得死在这里。
阿巴泰也接受过三国演义的洗礼,故而对手持关刀之人颇有好感,下令再次招降那个明军将领。
他们已经成为大明的弃子,再挣扎有什么用?
大明皇帝也不会记着你们的好。
但卢象升越战越勇,直接跃马杀进清军军阵,甚至冲着阿巴泰的将旗而来,势要宰了他。
纵然是阿巴泰想要招降,可眼见这个明军将领不仅不快纳头便拜,反倒还想杀了自己。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呢,阿巴泰便下令攻击。
卢象升举刀砍杀周遭清军,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什么清军在他面前挡路,都得砍死。
不得不说卢象升天生神力此时确实发挥了作用。
但战场上的局势并不是能像小说一样,总能有一个人出现力挽狂澜。
那种勐人是有,可一点都不常见,否则也不会青史留名。
卢象升身边已经没有什么亲信家丁伴随。
他们全都死在了跟他冲锋的路上。
卢象升左乳率先中了一箭,然后被他拔出去,挥刀砍向趁机袭击自己的清军。
结果招致更多的箭失。
在也没有人给他打掩护。
紧接着卢象升的后腰、左右大腿个中一箭。
战马也被射倒。
卢象升忍痛打了个滚,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强行让自己以刀支撑身体,想要再战。
他方才自己就已经手刃数十清军。
“督师,小心。”
混乱当中趴在地上的掌牧杨陆凯惊的大叫一声。
可左乳那支箭的伤势早就让他行动缓慢。
卢象升若只是斩断箭失,没有拔出来,尚能残存一会。
但随着他掉落马下,清军蜂拥而上。
卢象升的左脑被砍了一刀,腹部被砍了一刀,面门被砍了一刀。
总归是四箭三刀要了他的命。
卢象升重重的倒在地上。
清军散去,各自杀向其余明军。
掌牧杨陆凯目睹卢象升战死,眼含热泪,害怕督师的的尸体被清军骑兵踩踏而无。
他咬着牙直接冲向卢象升的尸体,大叫着给他自己鼓气,纵然后背中箭也不敢停歇。
待到他扑到卢象升的尸体上,后背已经被射成了刺猬,二十四只箭挂在他的后背,头歪而亡。
虎大威、杨国柱不愧是战场悍将,带着自己的心腹家丁硬生生的杀出清军的包围圈,直接走了。
若是卢象升能跟他们一起走,也能逃出去。
此战卢象升部全部阵亡,唯有少数人侥幸突围。
待到高起潜得到卢象升战败身死的消息,更是不敢与清军交战,不在迟疑下令逃跑。
本来大军应该向西逃走,至少锤匪不会主动出山西边境。
但仓皇之间,却是向东跑了二十里,一下子就中了清军的埋伏。
高起潜大溃而逃,纵然是较为精锐的关宁铁骑,在这种人的带领下,也发挥不出一分的战力。
卢象升阵亡的第二天,消息还没有传来。
崇祯依旧当众叱责卢象升侦探不明,调度无方,坐视各邑沦陷,毫无救济动作。
他只不过是当着众人的面有敢战的言论,现在看来,就是一个沽名钓誉之人。
以至于大明诸多州县,全都被清军所攻破。
事情到了这种局面,责任全都在卢象升一人!
崇祯早就有了换帅的打算,只不过有杨嗣昌的劝谏忍住了。
随着清军蹂躏京师周遭,又让他坐不住了。
目前他说这话就是在给撤卢象升做准备,然后示意下面的人赶快提这个建议,朕好准许。
杨嗣昌倒是接到了卢象升战死的情况,此时并没有说出真相。
他心里反倒是想着要罗织证据,污蔑卢象升逗留不前,怯而不战的罪状。
以此来警告那些想要像卢象升靠近的官员。
杨嗣昌并不是想要帮清军,而是为了坚定的执行他“攘外必先安内的”策略。
朝中谁敢阻拦,都必须得付出代价来,你们只能选择且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听我的。
类似于杨嗣昌的这种操作,一点都不新鲜,到了清军入关,南明建立的时候,更加的明显。
外敌暂且不管,朝中只能有一个声音,一个策略,那就得是我说的战略。
谁敢阻拦,宁愿放着外敌不管,也得先搞死你!
第九百六十三章人总会成长的(求月票)
当皇帝当众叱责卢象升的时候,卢象升的尸体早就冻的邦邦硬了。
几天后,突围的副总兵刘钦在战场上找到卢象升的遗体,确认甲下穿麻衣(服父丧),并有督师关防。
他将遗体抬到新乐县,交给卢象升麾下的赞画杨廷麟,杨廷麟又将遗体运至真定东关,加以清洗。
顺德知府于颖获悉后,急忙赶去确认,发现卢象升真的战死后,立即上报朝廷知晓。
七天之后,杨嗣昌才来回确认卢象升战死,并上报皇帝。
对于卢象升战死之事,崇祯没有任何表示,不出殡也不抚恤,一直都在外面停尸。
毕竟朝廷大员为国战死,无论如何家属都得看朝廷的安排,放好做下一步的动作。
可结果是什么安排都没有,卢象升比孙承宗还要惨,至少皇帝还嘴上找人让抚恤一二呢。
甚至当卢象升的家人请求褒恤时,崇祯帝也不答应。
待到杨嗣昌死后,崇祯才给卢象升追赠头衔。
一方面是因为杨嗣昌在,一方面是因为崇祯觉得卢象升辜负了自己对他的信任。
若是能早点把他给撤职,换人上,兴许就没有这一系列的惨败。
崇祯懊恼的不是卢象升战死,而是自己没有像处置袁崇焕那样果断的处置卢象升,临阵换帅。
所以说在崇祯眼里,死人是没有统战价值的。
即使他是个大明的忠臣,那也屁用没有。
反倒是活着的人,且手里有兵力的,即使犯了错误,崇祯还得捏着鼻子安抚安抚。
比如左良玉,即使是熊文灿都左右不了,皇帝以及杨嗣昌还得给他们做润滑剂。
比如山西巡抚许鼎臣,就是不奉诏来勤王。
他说自己要谨防锤匪出雁门关,从而占据整个山西省,进而威胁京师。
毕竟山西还有两县之地在许鼎臣的手中。
当大明的忠臣,死的是最快,最憋屈,且大明的皇帝还认为你死是耽误他的事了。
刻薄寡恩不知道是朱家皇帝骨子里带的,还是崇祯自己就无师自通。
就这样,卢象升的家人在清军南下的时候,抗清作战死了百余口,谥号什么的还是南明以及清廷章总给的。
章总也没别的意思,不单单是想要打脸崇祯。
纵然是心里属实是看不上崇祯的操作,但是该夸还是要夸的,毕竟双方干的是同一个职业。
当然夸崇祯这是大清皇帝的传统,历代皇帝明面上都得时不时的夸耀一下崇祯的所作所为。
卢象升战死,高起潜逃跑都逃不明白,被清军打的大败。
于是各路勤王兵皆是观望纵敌。
以至于清兵连克昌平、宝坻、平谷、清河、良乡、玉田、蓟县、霸州等地。
清军攻占玉田时,知县直接开门投降。
大明内部政见分歧,杨嗣昌、高起潜没有与总督天下援兵的卢象升配合好,导致他战死,几十座城失守。
这件事在朝廷上引起轩然大波。
清军入塞不但使得杨嗣昌攘外必先安内的计划成为泡影,十面网的策略也必将洪承畴等人被调入京师勤王,而使得起义军死灰复燃,逐渐成为一张破网。
张献忠、罗汝才等人纵然现在不知道这个消息,但这种事是隐瞒不住的,一定会加快他们反叛朝廷的。
更不用说卢象升认真琢磨如何对付山西的锤匪,杨嗣昌也想要趁着贺今朝在四川盘踞,前去围剿,堵死贺今朝出川的道路,从而彻底平定锤匪。
现在他所有的谋划全都完蛋了。
先前崇祯为了配合杨嗣昌剿灭贺今朝,还下令在全大明的国境内禁止《水浒传》的流传和刊印,以免众人争相效彷水浒传的行为。
因为这些年据朝廷查明,确认当年贺今朝被关进县衙大牢,就是给牢里的犯人讲水浒传才蛊惑人心造反的。
所以崇祯对于水浒传深恶痛绝。
当然他不知道清廷把三国演义列为专用的军事教材,否则定然是一并给禁掉。
明军的接连失败,让杨嗣昌也越发的感觉到压力极大,许多言官都开始弹劾他。
他也多次上书引咎辞职,但崇祯对他信任有加,直接把弹劾他的言官都给贬黜,派到吴国俊身边去蓟镇戍边。
对于杨嗣昌的辞职,崇祯也只是让他落职带冠行事。
但是对于目前的军事行动,得找个人替代卢象升。
想来想去,杨嗣昌想到了在诏狱关着的傅宗龙,提议把他放出来接替卢象升。
崇祯表示赞同,现在就只能从诏狱里挑选一下可用人才,让他顶在前头。
可在此之前,与傅宗龙一同被抓的邵捷春,自知无法出狱,于是在狱中服毒自杀,没有看到傅宗龙出狱的节目。
傅宗龙出来之后,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崇祯以兵部左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的官职让傅宗龙接替卢象升,总督各镇援兵,并赐以尚方宝剑。
但傅宗龙看着清军传来源源不断捷报,立即让他陷入了工作当中,想要遏制住清军。
经过他不眠不休的研究,发现目前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不可轻战,严加防守,伺机反击。
可当他觉得有机会反击的时候。
最让他绝望的事是,随着卢象升高起潜的战败,傅宗龙此时虽名为总督,实已无兵可督。
属实是光杆司令了。
除了研究战报之外,还能有什么作用?
难不成放出来又是背锅用的?
毕竟他总督天下勤王兵马,清廷如此肆虐,责任在他啊!
为什么朝廷那么多的大臣都不举荐,偏偏举荐一个在诏狱里吃牢饭的人?
还不是因为清军几次入塞劫掠,让许多大臣都明白,好好干事能有什么好下场?
看看那些好好干事大臣的下场?
不如直接摆烂,少干少错,还能保住性命。
傅宗龙好不容易出去收拢溃兵,把虎大威、杨国柱等残兵纳入麾下。
结果因为傅宗龙与与杨嗣昌、高起潜意见亦不一,以至崇祯降旨责备他,他率残部到了京师外面,都不准他进入。
故而傅宗龙总督天下兵马对抗清兵,先体会卢象升的路线,跟自己人先对抗一阵吧。
毕竟“攘外必先安内”!
内都安不了,如何能攘外啊?
杨嗣昌倒是把这个谋略贯彻到底了。
洪承畴带领数目庞大的勤王军北上勤王,希望皇帝能够给他们下发军饷,否则路上难免会哗变,还不如不去勤王。
可崇祯已然是个穷逼了!
内帑都掏不出来二两银子,他开始向勋贵们借钱。
因为崇祯经过清军的几次入塞劫掠,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勤王兵是需要吃饭的。
否则山西巡抚、总兵耿如杞、张鸿功的旧事在重演,崇祯也遭不住。
至少要保证勤王兵不哗变呐!
经历过几次之后,人总是要学会成长的。
无论是崇祯还是他底下的大臣,都成长起来了。
至于给勋贵们还钱,崇祯都没想着要还这件事。
你们世代接受皇恩,到了国家危急之时,不得帮忙填窟窿?
谈还钱那不就是俗了?
一个皇帝成为失信人员以及老赖是非常严重的。
你看他下一次还能不能借到几十万两银子。
大明的财政已经快要崩溃了,崇祯能不能收上税银,补充下一波军饷,还是个未知数呢。
甚至借钱的人还会被没有给皇帝借钱的人嗤笑,看看蠢逼是怎么被皇帝骗的?
皇帝如此失信的行径总算是,解决了勤王兵的吃饭问题,让勤王兵他们不至于跟着清军劫掠,过于频繁的举动。
毕竟京师周遭的百姓,除了被清军劫掠外,还得被欠饷的明军劫掠。
属实是本以为大明天军到了是解救他们的,没想到不仅没有把他们从泥坑里带出来,反倒把他们脑袋也踩进泥坑里。
勤王兵没有把被抢掠百姓割下脑袋,再把头发剃成清军的模样,就已经算是这帮勤王兵有点良心。
但不多。
多尔衮见明军如此畏惧,更是心生不屑。
因为大明京师周遭已经被清军洗劫几次,多尔衮见部下劫掠的物资并不是很喜人,向西劫掠到山西边境,再远就直接就pass掉。
锤匪贺今朝是有实力与大清在野外对战的,且己方是来抢掠壮大自身,而不是帮助大明去削弱贺今朝。
再加上从河北往山西的道路也并不是那么的好走。
尤其是皇太极在出兵前也嘱咐他,此番出兵真正的目的是劫掠大明。
而不是要置气与贺今朝相互争斗。
前几次争斗,他们都没有占到便宜,再去也没必要。
大明周遭足够富裕,只要咱们也能劫掠许多人口,慢慢崛起,将来有的是机会讨伐贺今朝。
贺今朝占据四川吞并大明壮大实力,咱们大清也得趁着劫掠的机会壮大实力,如此方能不落下乘。
多尔衮虽然也不服气,但对于贺今朝的实力,还是有着相当大的肯定。
在劫掠完广平、顺德、大名等地后,多尔衮就把目光放在了山东。
再往南也会跟大批勤王兵碰上。
如今就只能把目光往东看,那就剩下山东唯一的选择了。
左右两翼清军,便分别向着山东而去。
事到如今,杨嗣昌也调整心态,积极参与到对清的作战当中。
他得知清军的动向后,认为清军进攻山东,必走德州!
因此,他命令山东巡抚颜继祖移师德州,导致济南城兵力空虚,没什么戒备。
清军的正副帅多尔衮、岳托在军事谋略方面上,更是吊打这一群的明廷指挥。
清兵绕开德州防线,从东昌、临清州等处渡过运河,一路往高唐、一路往济宁,然后合兵于济南。
多尔衮率领的清军最为凶悍,从河北一路打到山东,未曾一败,临近年关,将济南团团围住。
左布政使张秉文大惊失色,因为兵马都被调到德州去阻击清军,现在城中守军还不足两千人。
他一边派人快马加鞭往朝廷报信求援军,一方面动员城中百姓守卫济南城。
济南可是号称中原第一大城,要靠着老弱守卫。
高起潜手里又有了兵马,接到消息后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卢象升打仗那么勐都战死了,现在让我领兵去救援,岂不是送死的行为?
不去,不去。
杨嗣昌对此毫无办法,还一个劲的担心是他调离了济南守军被追责的事。
多尔衮可不会放弃这个战机,下令直接攻击。
济南城被围,援军也没有,守城的百姓更不会打仗。
清军扶梯而上,明军吏卒惊骇溃逃,反倒留了一群老百姓在城上拼死抵抗。
攻击不到一日,城池便被攻破。
明巡按御史宋学朱乘着轿子刚出门,就被涌过来的清兵杀死。
毕竟能坐轿子的都有钱。
左布政使张秉文、副使邓周之训,运转使、知府等数十名官员,着甲持刀进行巷战,可这些文官哪有什么战力,全都被清军杀死。
张秉文的妻妾听闻他被清军所杀,投湖自尽。
连带着许多郡王宗室一同被清军斩杀抢掠,德王朱由枢被清军生擒。
济南城已经成为人间地狱,中原最大的都城,城内外积尸达十三万,财物被劫掠一空。
对于大明而言唯一的好消息,便是岳托住在死人颇多的济南城,感染天花,直接病死在城中。
当然连带着他的弟弟一起染病而亡。
毕竟岳托能征善战,对于清廷而言损失颇大。
清军自从攻克济南之后,在杜度的率领下,又接连攻克十六处县城,招降两座县城,十六站连战连胜。
杀大明总督以下官员百余名,俘虏人数多达二十万。
而当朝首辅刘宇亮督师与陈新甲二人率领各镇勤王兵皆是尾随清军而行,不敢与之交战。
完全是上一次阿济格领军撤离,张凤翼等人尾随的翻版。
多尔衮对于岳托病死并没有表示什么,直接把战功上岳托的名字给划掉。
死人还记功做什么。
二月,多尔衮率领大军到天津卫,当时运河上涨,辎重绵亘难以渡河。
可明军将领诸如王朴、刘光祚等人皆是相顾不敢动,以至于多尔衮缓慢渡河,毫无压力。
崇祯听从枢辅杨嗣昌的建议,进洪承畴为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总督蓟、辽军务,傅宗龙总督保定、山东、河北军务。
希望他们能够再接再厉,对清作战当中,取得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