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江山与美人
王浑兵败虎牢关。
这位晋军中的文武全才战将,在历史上负责淮南战场的伐吴战事,表现可圈可点,但这一回,在被司马家连续拖后腿之后,王浑的斗志也跟着跌落了下来。
猪队友,司马家!
要不是还要端司马炎的饭碗,王浑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
虎牢关的晋军一逃,就近的孟观、马隆两部听到主战场失利、虎牢门户大开的消息,惊的说不出话来。
孟观刚刚收编了司马攸的残兵败将,但整支队伍的士气却降到了冰点,沿着黄河、睢水的一路上,晋军浮尸飘于河面,一具具被水泡发着,散发阵阵的恶臭。
炎炎盛夏,瘟疫即将来袭!
当孟观听到军中接二连三的有兵卒病倒时,心中立时凉了个透。建安二十二年那一场大瘟疫,造成中原十室九空的惨状,迄今仍让人谈之色变。
“趁着疫病还没有蔓延的时候,马上逃离这人间地狱。”这一念头在孟观脑海中一出现,就再也挥之不去。
六月六日,孟观抛下病卒千余人,让他们自生自灭,急带着万余将兵向黄河北岸的延津渡后撤,过了黄河,即是广阔的幽冀两州腹地,总能觅到一处容身之地。
孟观这一跑路,直接将开封的东大门让给了汉军。幸好马隆这员老将还算忠心,在且战且退中,遣了儿子马咸向庐州方向告急。
晋国在虎牢关一带连续的损兵折将,如今能够守住开封的兵马,也只有指望太尉、大司马陈骞一部淮南兵了。
晋国上下一片惨烈之状。
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晋军在前线呈兵败如山倒的态势,官渡一战更是让晋军将卒本就不高的斗志更加低落。
可是,要怪谁呢?
司马伷已经死于战事,唯一活着逃回的司马觐已经成了一个废物,再无可利用的价值。
曾经人才济济的司马家族,如今还剩下的几个王爷,司马骏、司马亮、司马虔等人,能力上也许有点,但要派上战场和赵广比拼,估计这些人一个都不敢上前。
上去就是死!
就是被砍头,这赵阎王当真是夺命阎王,司马伷、司马攸的无头尸体已经被汉军送回了开封,在血淋淋的躯体面前,又有哪个能视死如归。
这大晋虽然是司马家的,但细究起来,又不是司马骏、司马亮这些王爷的,真正应该为晋国流血流汗的人,是司马炎,而不是其他人。
作为皇帝,在大敌当前的情况下,躲在宫内玩女人。
司马炎的这一行为,激怒的并不仅仅是晋国的将领,司马骏等人也同样不满,这也是司马骏在近几年有意藏拙的原因。
开封城内。
一片人心惶惶,繁华如织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唯有巡逻的兵卒无精打彩的经过。
城中尚有耳目的大族,已经在悄无声息的传移财帛,或者将族中的后辈子弟遣回故籍乡里,自汉末以来,诸侯并起,国起国灭,这些自两汉就存在的大族也见惯了,他们更看重的是家族的承继,血脉的延续。
国可灭,家不可亡。
司马家既然不能成势,那就换一个君王效力就是,赵广虽然有阎王之名,但真正知晓汉国复起经历的人,都会由衷的赞许一声:汉人英雄也。
司马炎也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在无奈之下,他只能听从马隆、裴楷等人的劝告,先召回陈骞等几个老臣,商议保卫开封之事。
荀勖、贾充、杨骏、杨眺等幸臣这段时间很沉寂,他们心中的失望,甚至比王浑、孟观等人还要大得多。
未央宫,议事殿内。
位于开封的这座议事宫殿,是由前陈留王曹奂的王府改建而来,在司马炎迁都开封之后,陈留王府经过扩建,成为晋国的皇宫所在。
太尉陈骞刚刚从庐州赶回,随同他一起回转开封的,还有晋国扬州军的三万兵卒,他们是在吴军从武昌撤退后,进驻的皖城一带,却没想到,好处没得到,又不得不回援国都,抵挡汉军的新一波攻势。
御史台,晋国重要朝臣、将领俱在,等候司马炎出来召见。
“玄冲、孝兴,这仗怎么会打成这般样子,你们真是太让老夫失望了。”陈骞征尘未洗,满脸俱是皱纹堆积,垂垂老态已经显露出来。
他的年纪已有七十八岁,在这个时代属于超长寿的一类,与他同时代的人死得已没几个人,王浑、马隆都是陈骞后辈中的后辈。
王浑神色难看,默不作声。
本来他在虎牢关守得也算可以,但因司马伷在官渡失利,使得他再无力弹压将卒,这一场大溃败真正要追究责任的,不是他王浑,而是司马伷。
马隆是个直性子,没有王浑想的多,听到陈骞质问,气哼哼的抱怨起来:“前方将士拼死拼活,后方大人却只顾着睡女人,这仗要是能打赢,才怪了。”
马隆这一句话说出,听者俱都一时无语。
其实,马隆的本意,也只是想抱怨下司马伷,司马觐父子在官渡的所作所为,但在此时听来,意思好像又不一样了。
司马伷一个死人,有什么好抱怨的。
马隆这句话的意思,莫非是针对了司马炎,要知道睡女人这方面,大晋上下没有谁比得上司马炎。
“孝兴,等会陛下到了,可不能讲这话。”陈骞老脸一红,对马隆嘱咐道。
羊祜、杜预投汉之后,晋国军中诸将,陈骞看中的,唯石苞和马隆两人,但天不暇年,石苞在去年病死,如今晋军中的将领,勉强能打一打的,也只有孟观、严询两个。
在众人期盼的等候中,司马炎一脸浮肿的跚跚到来。
昨晚上,他又几乎一夜未眠,到了凌晨时分,实在睡不着的他,叫来了新纳的皇后杨芷,胡天胡地的发泄了一回。
杨芷是武元皇后杨艳的堂妹,字季兰,前年杨艳因病去逝后,恐怕担心太子司马衷地位不稳,即劝说杨芷入宫服侍司马炎。
刚满十八岁的杨芷入宫后,因长得美丽纯情,温顺有妇德,美名播于后宫,司马炎十分的宠爱于她。
司马炎这人,治政能力在皇帝之中,还算是可以,但他有个弱点,就是好美色,有了杨芷陪伴之后,晋国朝政方面又松懈了下来。
第三百七十三章 十万僧兵护大晋
爱江山,更爱美人。
后世有一首经典的歌曲,说的就是风流皇帝的韵事。
司马炎在历代帝王中间,纳妃之多,韵事之多,可能不是第一,但排前三位还是稳稳的。
这一次,要不是汉军兵临城下,司马炎还想抱着杨芷高卧不起,毕竟,四十岁的男人重振一次雄风不容易。
议事殿内,寂静的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声响。
司马炎坐在中央位置,他的神情苍白,眼袋高高鼓起,腹部也肿胀得犹如怀胎的妇人,从外表来看,不像四旬的中年男人,倒像是年已古稀的老者。
单单从精神状态来看,五十开外的马隆脸色红润,腰杆挺拔,反而要比司马炎更显得年轻一些。
“诸位臣工,免礼吧,这伪汉大兵压境,开封城危在旦夕,大晋之存亡,朕之生死、诸位之荣辱,俱在一念之间,有什么好的想法和谏议,今日就一并说了吧。”司马炎扫视廖廖不到的十余个大臣,长长的叹了口气,冲着陈骞等人说道。
“陛下,臣等惶恐!”贾充、荀勖等幸臣齐声泣泪道。
论表演的功底,陈骞、马隆,包括杨骏这个外戚国丈,都不是贾、荀二人组的对手。
司马炎冷冷的看了一眼这两人,语气和缓了一些,问道:“吴国方面,答应出兵了吗?前年孙皓打败仗的时候,是我大晋出兵救了他,这一回他要是忘恩负义,休怪我对他不客气。”
贾充连忙上前,回报道:“陛下,吴国已经出兵了,丞相张悌领着一万僧兵已经从建业动身,预计二十余天后就能到达开封城。”
司马炎一愣,道:“张悌,为什么不是陆抗?还有怎么是僧兵,吴国的精兵在什么地方?”
贾充被司马炎问的不知如何回答,陆抗对晋国的态度一贯不睦,再加上年纪实在太大,交趾一行已是去了半条命,再经不起长途奔波之苦。
孙皓就算同意,陆抗也不愿意来援开封。
好在陈骞这时替贾充打了圈场:“陆抗没来,是因为还要应对武昌方向的罗宪。僧兵有一万,也算不错,老夫在庐州听说了,这些僧人都是武僧,身手很是了得。”
武僧一词对于长期深居宫中的司马炎来说,是一个新鲜名词。
贾充擦了一把汗水,见司马炎露出疑惑神情,连忙上前解答起武僧的情况来。
佛教在东土的传播已经有百余年时间,而真正的兴盛还是在魏晋三国时期,其中,吴国所处的江南佛寺最为兴盛,到了东晋宋齐梁陈时期,更有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诗句。
孙权、孙亮、孙皓三位吴国皇帝对佛教的支持,让佛寺一座又一座的修建起来,而随着僧产的增加,佛寺也成为了压迫民众的第三种势力。
皇室、士族、再加上佛寺,江东一隅之地,就在层层的盘剥中渐渐的凋敝,而晋国的情况如今和吴国如出一辙。
汉、晋、吴三国之中,唯一大力打击佛教的是赵广治下的汉国,也正是这个原因,这次江南的佛教领袖康僧会决定,带领众佛寺的僧兵北上,驱奸邪,护佛身,登大道。
司马炎听得佛寺还有护国的能力,心中不由大喜,立即颁下诏书,将康僧会封为护国大禅师,统领晋国的诸多佛寺僧众。
要是这一次保卫开封的战事中僧众表现出众,司马炎更是许诺,他将正式下诏,将佛教定为护国的神教。
有神僧的加入,司马炎的心情大好。
陈骞等人也是一时无语,他们虽然对僧众介入国战不以为然,但晋国现在能找到一个帮手就算一个,已经没有资格再挑三捡四。
十万僧众十万兵。
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老的还是少的,但凡信佛之人,在大禅师的号召下,在众僧侣的颂经护佑下,战斗力增幅将会相当惊人。
看到守住开封希望的晋国朝臣们一个个兴奋起来,贾充由于从吴国搬来了僧兵,更是成为了司马炎跟前的红人。
开封城中,贾充府上。
六月初夏,傍晚时分。
韩寿与贾午请安过后,回到自已居住的偏院,四岁小儿韩谧没有在他们身边,而是被贾充、郭槐给留在了正房,老俩口捉摸着如何让这小外孙改姓贾呢。
“阿午,丈人真的有意让谧儿改姓贾,不能再商议下吗?”韩寿凑近贾午的身边,环抱少妇人生产后略略丰腴的腰肢,问道。
“韩郎,父亲和母亲都有这个意思,太子妃那里也已经和我说过几次了,要想谧儿继续姓韩,除非你能当上大官,在这个家里当家作主。”贾午幽幽一叹,纤手回抱丈夫。
贾午年方二十,相貌颇为清秀,性子有些任性,与后世网红孙某宁有几分神似,女为悦已者容,贾午当年窃玉偷香与韩寿有私情,相貌上肯定是不差的。
自由恋爱相识,贾午与韩寿的夫妻关系不错,要不是有贾午的抚慰,韩寿这一大才子就算再能忍,也受不了当上门女婿的羞辱。
贾充的原配李婉是前中书令李丰之女,生长女贾褒,嫁给司马攸为妻,李丰被杀后,贾充与李婉和离,继娶郭槐,又生二女贾南风、贾午。
在这期间,贾充长子贾黎民、幼子先后因郭槐善妒而死,这两儿子估计都是侍妾所生,贾家没了男丁,诺大家业要传给谁,贾充、郭槐细细的一盘算,就将主意打到了韩谧身上。
郭槐连生两个女儿,对这小女儿的宠爱要超过了已经贵为太子妃的贾南风。
贾南风虽然也是亲生的,但在相貌上实在失分太多,要不是司马衷是个傻子,估计太子妃也轮不到贾南风头上。
其实,刚开始时,贾充是想将贾午嫁给司马衷,岂料想后院起火,贾午甚是聪明,一听说要将自己嫁给个傻子,就立即找了韩寿来一个先下手为强。
韩谧这幸运的小家伙,就是韩寿、贾午两人未经同意即在一起的见证。
贾午生下来的,也歹也是贾家的血脉,过续改一个姓就行了,韩寿一个上门女婿,靠着贾充的支持才混了一个司空椽,根本没有什么反抗的本钱。
更重要的是,韩谧这小儿自小聪慧,又喜读书,隔代亲的加成下,贾充和郭槐对这外孙喜欢得紧,每日里要是见不着都要想念不已。
这四年来,韩寿一直在贾家当赘婿,虽然在晋国朝堂上颇得司马炎的重用,当上了秘书郎,但心中的憋屈始终存在。
如果没有汉国暗间的这个身份,韩寿这辈子也就和史书上记载的那样,是个被人讥笑吃软饭的风流士子。
而在有了长安的那段经历、看到了汉国蒸蒸日上的国势后,韩寿更加坚定了信心,要立一次大功,重树韩家门楣,要给妻子贾午、儿子韩谧寻一条不一样的道路。
第三百七十四章 灭佛
韩寿要为韩家留后,要为老婆、儿子搏一个前程。
晋国这条破船,他已经不想坐了,在开封城内,有这样想法的官员,不只韩寿一个。
贾午对自家夫君的心思虽有猜测,但却并不知晓韩寿还和汉国有牵扯,于她来说,生活在娘家,父母在旁,受人宠爱的生活已经非常的满意。
从性情来说,贾午和贾南风就是两个极端,一个安逸现状,小富即安万事足,吃好穿好又有好郎君,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另一个虽是女儿身但却是男儿志,雄心勃勃,弄权朝堂,将本来还算不错的晋国推向覆灭的深渊。
韩寿、贾午一番温存,两人已是老夫老妻,轻车熟路,自不待言。
到了第二日的清早,韩寿早早的起来,顺着上朝的路线到了一座茶肆,在吃过两、三个糕点之后,即转身离去。
这一套行程和平常的低级官员没有什么两样,韩寿这么做已经坚持了好几年,这也是他身为男子最后可以保留的一点尊严。
贾府虽然奢华,但于韩寿来说,一起就食不是享受,而是羞辱,那些轻视的眼神,并不仅仅来自于贾充、郭槐,还来自于贾家的家仆,比如跟着郭槐陪嫁过来的人。
在晋国朝堂上,韩寿秘书郎的身份,很特殊也很关键。
它相当于晋国朝堂中央机要秘书,司马炎和贾充、陈骞、马隆等人谈话的内容,被他原原本本的记录了下来,然后择其重点,送到了茶肆,这里的幕后主人,正是汉国在晋国的暗间总负责人诸葛尚。
来而不往非礼也。
当年在成都,司马炎暗遣了谯周、阎宇两人为间作,代号潜鱼,给蜀汉政权造成了极大的损失,刘禅也因为听了谯周的劝说,而在巴郡、南中俱在手中时选择投降。
对此,不仅仅赵广心有不甘,诸葛尚也是一样,当年,诸葛瞻在面临魏军大兵压境的情况下,带仓促组建的蜀军迎战,最后兵败身亡。
诸葛尚潜伏在开封已有四年,主要的任务就是和韩寿单线联系,对于这一条直通晋国朝堂的秘密情报渠道,赵广非常重视,直接指示诸葛尚对他一人负责,不向汉国朝廷众官员,包括黄崇、苏愉等人在内透露一丁点的消息。
诸葛尚失踪四年,在长安的众官员、旧友只知道其接受了一项特殊的任务,但具体是什么,到了哪里都不得而知。
相比在汉国地位猛窜的黄崇,诸葛尚在那些有心人眼里,已经不受宠了。
韩寿将情报送出之后,心中终于大定,以他对赵广的认识,僧兵虽然人数众多,又有佛寺在后面相助,但相比汉军来说,战斗力不值一提,唯一要考虑的就是信徒的狂热程度,一旦被煽动起来,疯狂程度不可想象。
汉末三国时期,佛教传入中国,最为著名的一次军事行动,来自于一个叫笮融的人。
这人在前三国孙策攻打江东刘繇时出场过,最开始时徐州牧陶谦的部下,督管广陵、下邳、彭城等地的漕运。
这差使可以说是肥得不能再肥,笮融利用这些财富大肆修建佛寺,用铜作佛像,上涂黄金,给佛像穿上锦绣衣裳,号令郡内以及邻郡喜好佛教的人都来听经受道。
曹操攻打陶谦时,笮融率领男女一万人、马三千匹,逃到江东,然后笮融连续杀死广陵太守赵昱、秣陵太守薛礼、豫章太守朱皓,吞并三人的部众,到了孙策攻打江东前夕,笮融已然是豫章一带的土霸王。
从徐州到秣陵、再到豫章,笮融一路南下,叛变、杀戮无数,但却因崇佛而得到康僧会的师傅支谦等人支持,据史记载,其裹胁的信佛教徒最高峰时,多达十万余众。
扬州刺史刘繇因朝廷多名官员被害,万般无奈之下,召集豫章郡各县的军队攻打笮融,终于将这位借着佛教起事的叛逆仁兄给打败。
笮融最后的结局是逃入山中,被山民所杀。
这一次,康僧会带的僧兵虽然只有一万余众,但一路之上,不断的收编信徒,到了开封附近时,其队伍已经扩充到了近五万人。
汉军虎牢关大破晋军之后,赵广即率得胜之师向谯郡、陈留郡一带疾进,一路所到之处,不时有郡县乡邑闻风而降。
一直到进抵到朱仙镇一带时,才被陈骞依托禹王台和镇垣两处要冲阻挡住了去路。
朱仙镇原名聚仙镇,也战国名士朱亥而改名,朱亥是战国时著名的信陵君“窃符救赵”典故中的那位用铁锤杀了大将晋鄙的屠夫。
到了宋金交替之际,朱仙镇还会因大英雄岳飞在此大破金军而名扬战史,由此可见这个镇子地理位置的重要性。
赵广扎中军于朱仙镇外,分遣柳初、文虎、薛季等偏将进攻封丘、尉氏、通许等县城。
开封是晋国的国都,城中防御森严,司马炎在迁都了一次之后,也是把开封作为新都来建设,城垣高大耸深,护城河更是引了黄河水进来,要是强攻的话甚是不易。
围点打援!
在晋国尚有力量、还有援兵的情况下,打掉一支又一支来援的晋军,是赵广接下来谋划的重要动作。
康僧会的五万僧众是第一批到来的援兵,也是赵广第一个拿来祭旗的对手。
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康僧会等佛教高僧其实并不是汉人,而是胡僧,他们高鼻深目,头发稀黄,属于高加索人种。
在两汉之时,这些胡人跟随着商贾到达汉地之后,开始有目的的宣传佛教,从表面上来看,他们是宣传佛理、传授佛法,但实质上却是利用佛教的影响力,扩大西方人在东方的影响力。
道佛之争,也因此拉开帷幕,整整持续了二千余年。
司马炎、孙皓等人惧怕佛教信徒的狂热,在与支谦、康僧会、竺法护等一些高僧辩论佛理后,纷纷表态不再打压佛教,而赵广却不惯这些别有用心的胡僧。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五斗米教、天师教、道教、佛教,不管是哪一种教义,要想发扬光大,都必须要为统治者所服务。
康僧会等人想要将佛教凌驾于世俗之上,想要建立一个佛教为主导的国度,在中国根本不可能,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在灭佛运动中轰然四散。
第三百七十五章 方幼娘
朱仙镇,更确切的说聚仙镇一带,因为众僧兵的到来,而变得噪杂不堪。
信徒与将卒相比,狂热性上要更加的突出,相应的,纪律上则要差了许多,朱仙镇一带的百姓在众佛兵到来后,也跟着遭了灾难。
家中有积蓄财帛的,一应充入僧产,作为自主捐献寺产。
家中有适龄女子的,长得要是颇有几分姿色,那正好送到大禅师那里参一参欢喜禅,说不定还有机会得到看中,成为佛众中的高层。
在庄严肃穆的诵经声中,一件件令人发指的丑事正在发生,只不过它们都被很好的掩盖了起来,显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佛教取经大道的神圣场面。
陈骞在接到司马炎的命令后,即率晋军淮南军回转开封,他们这一支军队,也是守卫国都的最后一支有生力量。
不得万不得已,司马炎不敢把陈骞这根定海神针派出去。
康僧会自诩得道高僧,这一次为晋国存亡而战,当然不是没有代价,司马炎的承诺虽然诱人,但却都是水中花、镜中月。
在与贾充等人讨价还价之后,康僧会为众佛徒们争取到了一点实惠,马隆、马咸父子被留在了朱仙镇,担当教导众僧兵的教导官。
赵广及汉军接近无敌和不败的战绩,让众高僧口颂佛经,心中不停的打鼓,而遍数能够指望的上的晋军将领,唯有老将马隆在沁水曾经胜过汉军魏容一仗。
马隆就这样被卖给了佛僧。
心中万分郁闷的马隆在临出开封城门的一瞬,对效忠的这个大晋朝廷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父亲,就算是看门的狗,也要扔两块骨头,这司马炎却如此欺人,我们又何必死抱着晋廷不放。”马咸冷了一张脸,出了开封之后再按耐不住怒火。
“休得胡言,小心被听见。”马隆喝斥道。
朝中有人好做官,朝中无人那就只能受气。
马隆当年出仕,凭的是本事,而不是关系,这也是他一直到五十岁左右才始被重用的原因。
晋国这边乱哄哄的拼凑起僧兵防守朱仙镇,汉国那厢赵广则已经着手破僧兵的准备了。
康僧会这群僧兵战斗力低弱,拉上战场真开打的话,赵广并不担心汉军会输,相反,若是康僧会等人依仗教义的力量忽悠信徒拼命,才是他真正担心的。
一人拼命,战力倍增。
汉军儿郎的性命宝贵,要是无端的被消耗在朱仙镇,那接下来攻打开封就有心无力了,或许这才是司马炎、陈骞等人的真实用意。
“大将军,僧兵信佛,我们若是不能拆穿康僧会等人的慌言,这一仗难打了?”马融皱着眉头,对着朱仙镇这一团僧兵感到束手无策。
强攻的话,就是拼消耗,这显然不是上上之策。
赵广点了点头,道:“这些胡僧虽喜欢用佛法教化他人,但私底下最不尊佛法的就是他们,根据薛莹从吴国送来的情报看,康僧会这些人仗着佛寺有田地的免赋税权,侵吞百姓良田,强掳乡人妻女,可谓作恶多端,要是不揭露他们的丑恶罪行,这些人换了一个地方,还会继续为恶一方。”
“所以,我们接下来的重点,并不是攻打朱仙镇,而是揭露康僧会等胡僧的暴行,让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无处遁逃,让这普天下的百姓看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为民着想,什么才叫爱民如子,更要让他们明白,汉人的江山最终还是要由汉人来治理。”
赵广连续的用排比句说出自己的心意,佛教这个东西在鼓惑人心方面,有天然的亲和力,而要想破除迷信,就必须要痛下决心,狠下杀手。
在揭露佛教的虚伪面目方面,汉国朝堂上有丰富的经验,当年康僧会的弟子康朝世在长安一带作乱,就是被赵广一力扫平。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方法,就是诉苦大会。
佛经上言:今生受苦,来生受益。这本身就是伪命题,赵广不相信,当一个个被骗了的信徒亲眼看到亲人受苦的情形,还依旧会相信康僧会等人的胡言。
在很短的时间内,汉军在朱仙镇的西门外,摆开了诉苦擂台,柳初、薛季等人这段时间也没白忙乎,那些受鼓惑的僧众家属被一一找到,带到了汉营之中。
苏惠神情很振奋。
在嫁给了句安之后,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体会到万众瞩目的滋味了,更何况,这一次她不需要再假扮谁,因为上台的人个个都是本色演出。
讲述自己的故事。
平凡的人说身边的事。
有着后世丰富的资讯积累,有明察秋毫术9级技能的加成,赵广在洞察人心方面,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第一个登台的,是一个来自河内郡武涉县叫郭默的年轻人,他的父母将全部的家财都捐献给了洛阳的佛寺,在无有余财后,这两个愚民被赶出少室山的佛寺,最后沦为乞丐受冻而死。
第二个上来的,是一个叫方幼娘的年轻妇人,她和丈夫一起远道从吴郡北上,但在半道之上,其夫君染了重病,因怕传染被抛在了队伍的后面,最后还是搜索到此的薛季所部救起了这两个落单的人。
..........。
一个又一个的真人到了擂石上,讲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
汉军将卒紧紧的将他们保护在中间,马隆、马咸带着的一小队晋卒已经没有了再战的心思,而康僧会的僧兵没有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许多人连射箭都不会,远程武器方面更是缺乏,只要汉军不进攻镇垣,这些僧兵几无反抗之力。
康僧会等佛僧一开始,对汉军摆擂台说教的事情并不在意,论及鼓惑人心之术,康僧会认为,除了他们佛僧之外,也只有天师道的那帮道门伪君子还有点手段,其他人等一概皆是渣渣。
但很快,赵广就用实际的事例狠狠的煽了康僧会一巴掌。
郭默家破人亡的经历,让加入到僧军中的年轻民壮深有同感,他们的父亲或者母亲也曾和郭默父母一样,向佛寺奉献了所有,但最终却落了个一无所有。
方幼娘从江东远道而来,又因生得美貌吸引了不少僧徒的注意,这些关注的人中间,也包括康僧会身边的弟子在内。
实际上,要不是害怕被传染,方幼娘此时已经被掳进了僧营中军充当营妓了。
感同深受的经历,让一些本来对佛教佛理一知半解的信徒迷茫了,他们分不清楚,是高僧们说的对,还是汉营中那些有着一样经历的人说的对?
第三百七十六章 马隆临阵归汉
舆论宣传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在争夺人心的这一场战役中,赵广祭出了太祖最为得意的一招:诉苦大会。
佛法务虚,讲究来生,要求本就苦难的信徒把一切都奉献出来。
从结果来看,司马炎、孙皓这些皇帝、士族门阀对下层平民的剥削,主要是夺走你的私产,其中以财帛、田地为主。
而佛寺对平民的剥削,则是灵魂的剥夺,不仅仅要你奉献财产,还要求你捐献出全部的一切,包括妻儿在内。
诉苦大会在方幼娘和郭默等人的支持下,如火如涂的进行。
这一场场的身边故事讲述下来,开始时观看的将卒、僧众还不以为然,而到了十余场之后,方幼娘突然一下子红了。
柔弱可怜的小白花,不离不弃救丈夫。
还有什么比这个事迹更让男人动心,台下的人每一次见到方幼娘上台,都恨不得将自已化身为那个病秧秧的丈夫。
而在看到康僧会的弟子出场,用阴险的手段威逼利诱方幼娘就范时,这些自动代入丈夫角色的男人一个个紧握双拳,恨不得上去将那个光头的秃驴给狠揍一顿。
潜移默化之中,僧众的心态也由一心一意信佛变为以平常心来看待康僧会等人,而这一心态上的变化,也让他们开始认清,所谓的高僧是何许人也。
朱仙镇内。
佛家在言,当食素,不杀生。
但康僧会等胡僧暗底里吃掉的牛羊算什么回事?羊倒还摆了,牛是重要的耕种和运输工具,就连显贵也不舍得杀掉,康僧会等人却暗底下三、五天就食肉一次,还美名其曰献祭。
七月间。
朱仙镇的僧兵开始出现骚动,最开始是一小队一小队的僧众,趁着高层僧侣不注意,偷跑到了汉军这边。
在赵广的授意下,这些普通被鼓惑的僧众立即得到热情的接待,方幼娘、郭默等人也是亲自出场,向这些弃暗投明的僧兵表示慰问。
几个不满二十的年轻僧徒近距离见到心目中的女神,立时化身为后世的私粉,纷纷叫嚷着要保护方幼娘,寻当初想要强暴她的淫僧康平成晦气。
到了八月初的时候,这种私下投降的势头有增无减,类似于后世三大战役时的临阵投降场面接二连三的出现。
朱仙镇内。
康僧会一脸愁苦,再没有二个月前在建业誓师时的意气风发。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钻研佛法一辈子,加上师傅支谦等人的注译,那一卷卷的佛经堆在书架上,忽悠人的效果杠杠的,当初,司马炎、孙皓等皇帝都是被他一大堆的佛理、再加几则看似高深的小故事说动,怎么到了赵广这里就不灵了。
“师傅,听说这赵广是地狱阎王爷转世,在神仙那里的级别,比我们的佛祖要高了一级,所以,这佛祖碰上阎王,结果才会这样。”
康平成是康僧会的得意弟子,也就是想要强占方幼娘的那位淫僧,与年老体弱的康僧会不同,康平成年纪不过四十多岁,正是一个僧侣最为精力旺盛的时候。
随着私逃到汉军那边的僧徒增多,诉苦大会的规模正在迅速扩大,康平成担心,他所做的丑事马上就要暴露出来,要是真到了那时候,那康僧会为平息众僧徒的忿怒,一定会将他抛弃掉。
“阎王?难不成传言是真的?”康僧会心头一惊,捻着佛珠的手停了下来。
人一到老,不怕死的不多,康僧会虽是高僧,但也一样怕死的很。
死后到十八层地狱报到,然后接受地府的判官分配,看看是成仙、继续做人、还是转为牲蓄道,这本是佛法中的解释,康僧会法力高深,自然而然也受此影响。
要是赵广真是阎王爷转世,那他带着僧兵挡住赵广,岂不是自寻死路一条。
“给马孝兴下令,让他带兵冲一冲,毁了这擂台?”康僧会沉默了一阵,最后终于决定快刀斩乱麻,先毁了这害人的擂台。
马隆没想到,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康僧会这狗贼不敢带僧兵出战,却将主意打到他们父子的身上。
被司马炎发配到朱仙镇之后,马隆心情极是低落,也没有什么心思去训练士卒,马咸不忍老父受累,只能代领着麾下的士卒守在营垒之中。
方幼娘等人的诉苦讲述,不只对僧众有效果,对马隆手底下的晋卒也一样有效。
这些来自兖州的兵卒长年征战在外,家中妻儿老父是什么情况,也很难知晓得清楚,本来他们心里也麻木了,觉得有赋税可免,又时不时的托人送点财帛,怎么着也总能过得下去,但当血淋淋的现实摆在面前时,这些晋卒士气也跟着跌落了下来。
晋国建立后,司马炎遍封诸司马氏为王爷,各州郡上好的良田皆被司马家所占据,平民百姓要活下去,除非委身给大族当佃奴。
“这世道,要变了!”马隆喃喃自语,将康僧会的狗屁命令撕了个粉碎。
既然司马炎不把他们这些老军人放在眼里,那马隆也不想死抱着一条快要沉下去的船不放,汉国那边虽然没有什么熟人,但作为多次打交道的对手,马隆有理由相信,赵广会看重自己,尤其是会厚待马咸这样的年轻将领。
七月十八日,午时。
马隆、马咸率本部二千将卒出战,在康僧会、康平成等人期盼的目光中,毫无困难的杀入汉军阵中,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赵广与马隆虽然没有直接的沟通渠道,在有一种东西叫直觉。
当马隆在出镇后降下旗帜,带着兵卒连锥字阵形都不摆即冲杀过来时,赵广立时就明白了这支晋军不是来打仗的,而是要临阵归汉。
马隆一降,朱仙镇战局立时大变。
康僧会在惊恐万分中,连夜带着一众僧兵高层向开封城的方向逃窜,行至半途,即被薛季、文虎两将迎头堵住。
经过一个多月的逃亡,五万僧兵只剩下了不到三万人,而跟着康僧会逃跑的僧众则更少,只有不到三千人。
这些僧兵倒不是不想投降,而是因为平素跟着康僧会太紧,祸恶之事做的不少,他们担心投奔汉军会被那些被压迫的底层僧兵撕得粉碎。
第三百七十七章 师徒相杀的佛僧(加更)
身边没有了忠诚的信徒,康僧会再是精通佛法,也没有本事呼风唤雨,移山填海。
虽然有相当多的人,包括司马炎、孙皓等国君,都对这位大禅师的法术神通深信不疑。
康僧会在江东一地名声赫赫,被孙皓及一众士族大阀推崇为高僧、圣僧,据他自己夸耀的言语,其对人心的把握和掌控,已经到了见微见智的地步。
孙皓主张灭佛之时,康僧会凭着一次会面,就说服孙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里面虽然有佛教徒势力强大的因素,但康僧会游说的作用也同样不小。
其实,康僧会心里也明白。
他除了一张嘴之外,哪里有什么本事?
比如这一次,朱仙镇僧兵不断投敌,康僧会在众叛亲离的情况下,也没有了无边的法力。
“恩师,前面就是禹王台,我们且歇息一会再走?”康平成扶着已经走不动路的康僧会,关怀倍至的说道。
康僧会面如金纸,老僧已经年近七旬,在这个时代算是高龄老人了。
“禹王台,大禹治水的地方?”康僧会点了点头,这一路从江东到中原,水土不服始终困扰着康僧会,康平成这个弟子鞍前马后,服侍的相当尽力。
康僧会、康平成这一歇息,时间虽然不过半个时辰,但于他们来说,却是生与死的距离。
汉将薛季在攻下朱仙镇后,立即带着精兵一部尾追,至禹王台时,正好撞上康僧会等人在此歇息。
薛季带兵在谯郡作战时,方幼娘夫妻两个就是被他给救了下来,随后,方幼娘在朱仙镇后大摆擂台,揭露佛僧的种种虚伪言行,而其丈夫陆睿在病情好转之后,坚持要加入汉军之中。
老婆成了名人。
身为丈夫,随时要防备有人给自己戴绿帽,陆睿这段时间压力很大,他只有在军中出人投地,才能配得上方幼娘的身份。
陆睿的家世其实也是不差,父亲陆绩是庐江太守陆康的儿子。有名的成语陆郎怀橘说的就是陆绩小时见袁术的故事。
不过,陆绩在吴国的官运不好,最高的官职只是郁林太守,三十二岁时就病逝了,陆绩死后,陆睿和妹妹陆郁生投奔吴郡陆氏。
出身旁支,长辈俱亡。
陆睿虽然有陆氏大族照看,但想要发迹显然不太可能,更何况,陆氏因为被孙皓所猜忌,在吴国朝中的地位也动摇了不少。
陆睿加入汉军之中,薛季见这年轻人出身名门,要是学到了几分陆逊、陆抗的本事,那也是妥妥的战将,没别的可说,一个都伯的身份正如合适。
新上任的陆都伯跟着薛季追杀到禹王台,听说康僧会、康平成被围住了,立时斗志大涨。
禹王台众僧兵苦苦抵挡,却还是在节节败退,康僧会耳朵不灵敏,还不知外头什么情况,康平成却已绝望了。
要是被陆睿抓住,那他根本不可能有活路。
唯今之计,只有弃卒保车,让师傅康僧会给自己打个掩护。
康僧会大禅师座下,共有十大弟子。
康朝世这个大弟子跑到长安去宣传佛法,被赵广一顿修理之后,灰溜溜的逃回了吴国,自此被康僧会冷落。
康平成之前的那八位师兄,有的到了交州去宣佛,有的跑到了遥远的辽东胡虏那里,跟在康僧会身边的,唯康平成这个最小的弟子。
被汉军团团包围,康僧会老眼昏花,还不知晓外头的情况,康平成却已是心中打鼓,对向开封方向突围没有了信心。
眼见逃不出去,康平成心下一横,决定再搏一把。
“师傅,该上路了!”在扶起康僧会的一瞬,康平成从背后猛刺一刀,将领自己入佛门的恩师杀死在半道之上。
可怜康僧会宣传佛法一生,但临到死时,康僧会却未能洞察身边弟子之心。
在痛苦的呻吟了一会后,康僧会无助的倒了下去,作为得道的高僧,却被身边最为信任的弟子出卖,这讽刺的意味实在太强。
康平成杀死康僧会之后,将老和尚的贵重财帛洗劫一空,然后带着几个亲信僧众脱离了僧军大队,转向朝着南方逃遁而去。
开封一座孤城。
眼看着就守不住,康平成可不想被困在城中,在北方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他们这一群来自江东的僧人就是别人案板上的肉,想怎么砍就怎么砍。
相反,若是顺利的脱身回到南方,康僧会遗留的佛产将由他这个弟子继承,一想到建业报恩寺后院的那十几个千娇百媚的年轻信徒,康平成就心头一阵火热。
老家伙人老心不老。
他康平成身强体壮,一晚上连战数女也不在话下。
康平成想像的结果很不错,但他和师傅康僧会一样,低估了人性的复杂。
随着禹王治的陷落,汉军将校开始围剿逃散的僧众,康平成抢了康僧会的私藏珠宝财帛,而很快他也成为其他僧众的目标。
一个被陆睿抓住的弟子为了活命,将康平成逃跑的方向供了出来,听说仇人就在不远处,陆睿连康僧会的首级都顾不上割,就急急带着兵卒向康平成躲藏的所在围了过去。
最后的围杀没有什么意外。
康平成这等小人物虽然狠辣,但也只属于窝里斗的一类人,在精锐的汉军将卒面前,单个的力量要想反抗根本不可能。
汉军将士一顿箭雨招呼,将康平成及几个同伙射成刺猬,怀中的珠宝也跟着撒了一地。
朱仙镇既下,汉军即开始对开封城进行合围,在赵广的指挥下,聚拢过来的汉军部队共约六万余人,这还不包括后续从黄河水路上转运来的增援力量。
司马炎枯守孤城。
在惊慌失措之下,这位建立了晋国的开国皇帝病倒了,无奈之下,陈骞、裴楷、贾充、荀勖等人一番商议,决定以太子司马衷监国,暂时代为处理朝政事务。
司马衷,这个历史上最为著名的傻子皇帝,由此被推到了汉晋交锋的第一线,如果司马炎不幸病死的话,司马衷将即位成为晋国的第二位皇帝。
第三百七十八章 司马炎驾崩了
司马炎一病不起,司马衷监国,这个傻皇帝能干什么?
不对,他还能戴绿帽,还能口吐名言。比如:何不食肉糜?这一句话就出自司马衷之口。
其实,司马炎选中司马衷接班,也是无奈之举。
司马衷虽然是傻子,但名正言顺,要是换了其他人,司马炎担心,他辛辛苦苦建立的大晋国会被他人窃了国祚。
这些年来,被赵广所杀的司马家王爷不少,但司马诸王中,司马骏、司马亮、司马越等人,在司马炎的火眼金星看来,一个个都是不安份的人。
九月二十日。
司马炎病势日重,御医数副药对症灌下去,非但未能缓解病情,还加剧了病症,十九日夜,司马炎在稍有好转的情况下,又与宫中美人欢爱了一场,结果到了第二天,就直接一病不起,马上风不能言语了。
这一病症多发生在体素虚弱的人身上,主要是房事无节、纵欲过度、气阳虚脱、医治不及时导致紧急死亡。
司马炎最近一年,连续的娶了杨芷,又新纳美人多名,羊车宠幸更是家常便饭,这种情况下,就是铁打的身体也经受不住。
最后弥留之际,司马炎将司马亮、杨骏、贾充、陈骞、裴楷五人叫到跟前,手指着站在皇后杨芷身前的司马衷,目光中流露出哀怜之色。
“陛下,是要传位于太子?”杨骏眼底露出一丝喜色,凑到跟前问道。
司马炎艰难的下颌微微一动,腊黄如金纸的脸上,泛起一层死气,眼白也跟着变多起来。
司马亮就在杨骏的身畔,听到司马衷即位,心头一震,随即紧拉住司马炎的手,道:“陛下,你放心吧,这晋国的江山,本王一定为正度侄儿给守住了,绝不让那赵广小儿阴谋得逞。”
司马衷,字正度。
由于他太子的身份,直接称呼他表字的人少之又少,司马亮是那少数人之一,因为他是司马懿第三子,大将军司马师与相国司马昭的弟弟,司马炎的叔父。
从辈份上来说,司马衷算是他的孙子一辈,相当于叔祖父一级。
司马炎本就一口气接不下来,这时听到司马亮有大包大揽的意思,心头更是着急,他最担心的就是司马家的这些王爷。
虽然是一个姓,但这些年来,司马炎也终于悟了。
狼是怎么也喂不熟的。
在皇位的诱惑面前,莫说是堂兄堂弟,族叔族伯,就是亲兄弟如司马攸,也一样不能相信。
这还真被司马炎说中了,历史上的八王之乱,司马亮就是其中的一个,而且,还是破坏作用最大的那一位。
司马亮、杨骏一个是家族的长者,一个是国丈的身份,都是司马炎的长辈,他们挡在了前面,贾充三个只能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等着。
司马炎在无助的张望了一小会,仍然没找到可以安心托付的人之后,终于喉咙口发出最后的咕咕声音,一口气接不上来撒手而亡。
“陛下驾崩了。”司马亮哀嚎一声,猛的一下放开司马炎渐渐冰冷下来的手。
杨骏被司马亮这一嚷嚷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再看司马炎已是紧闭双眼,头歪到了一边,再也没有了动静。
贾充、陈骞、裴楷这时也上前来,向司马炎这位大晋的开国皇帝拜祭,杨芷领着司马衷茫然的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这一群长辈面前,年龄还不到二十的小杨后,还有傻呼呼不知大家在干啥的司马衷完全被忽略了,一直到众朝臣商量停当皇帝驾崩和新皇登基一应事务,才始有人来招呼他们往哪里去。
晋国朝堂上的纷纷扰扰,在韩寿、诸葛尚等人的努力下,消息被原原本本的传递到位于中牟的汉军中军所在。
司马炎死了。
司马衷即位,正是晋国朝政动摇不安的时候,是乘胜追击,急攻开封?还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拿下晋国这座新都?
汉军诸将、参军司对此也有不同的看法,文鸯等猛将觉得应该一鼓作气,拿下开封城,就算攻城过程中付出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马融等参军司官员对此并不认可,他们认为要防备哀兵坚守的可能性,在历史上,秦赵长平之战结束,秦将王陵、郑安平围攻邯郸,结果久战不下,还被信陵君窃兵符打了一个大败,这个教训不可谓不深刻。
“诸位,晋国虽然大败,但朱仙镇我们打败的不过是僧兵和少量的晋卒,真正的生力军淮南兵还在城内,兵力约有三万众,我们要是强攻,就是和晋军互拼消耗,在只有二倍于敌的情况下,参军司对攻下城池的可能性表示怀疑。”
马融语气坚定的对强攻开封的主张表示不认可,孙子兵法有说过,上兵伐谋,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而今之计,想方设法瓦解晋国内部,让其自乱是最为合适的选择。
赵广对马融的计划很是认可,目前的情形却如马融所说,急攻只能让稳定的局面再生波澜,吴国的孙皓前番只遣了僧兵万余支援,吴军主力还在建业一带驻守,要是汉军久攻开封不下,孙皓估计会趁隙北上摘桃子。
司马炎一死,对孙皓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刺激。
司马炎、孙皓、刘禅,三国鼎立时的三驾马车,孙皓想不到,自己竟然是活得最长的一个,作为长者,趁势北上从晋国得到些好处,既顺理又成章。
另外,司马炎这一死,也让晋国在北方的根基进一步动摇,从汉军参军司打探到的情报来看,刘渊的匈奴五部已经南移到了邯郸一带,隔着漳水就是邺城和河内郡,要是胡骑突然南下,拦腰侧击洛阳的话,汉军将会被截为两断。
还有一个危险来自于大别山一带潜伏的徐胤所部,从伏牛山到荆襄,距离上并不远。徐胤对别的地方可能不会多在意,但襄阳却是他轻车熟路的地方,这座坚城极是易守难攻,要是徐胤出兵攻袭,汉军留守部队很难挡住这支前魏军精锐的进攻。
以上的种种顾虑,都是现实的问题。
赵广作为全军之统帅,在有系统加成的情况下,要是还犯轻敌的错误,那是绝对不可原谅的。
第三百七十九章 晋国丧钟已敲响
贞观二年的这个春夏之交,赵广挟无可抵挡的势头东进,挡在汉军前面的晋军就如土鸡瓦狗般的崩溃。
八、九月间,赵广在拿下朱仙镇和禹王台之后,没有急攻开封城,而是步步为营,一点点的蚕食开封城外围的县城、驿站。
晋国虽然即将败亡,但城中的太尉陈骞还有三万淮南兵,再加上各王公家仆、部曲的话,开封城中能够聚拢起来的人手不会少于五万人。
强攻一座高大城墙,又有足够兵力守卫的孤城,不是明智之举。
最为理想的陷城方式,就是围城困城,让城中的人感到绝望,最后自相残杀,自动的将打开城门献城出来。
时间在汉,天命在汉。
司马炎的驾崩,正式揭开了大汉重新统一天下的序幕。
晋国失去了一个稳得住局势的君王,司马衷的即位,相当于敲响了晋国覆灭的丧钟,也预示着这个曾经强盛的大国,由衰败走向奄奄一息。
只要是有识之士,或者读过几本史书的人,都会明白,一个傻子是绝对不可能当好皇帝的,更何况,晋国朝堂上,外戚杨骏、杨眺、贾充相互争斗,司马家诸王也是各怀心思,再加上荀勖等幸臣,岂一个乱字能够形容。
江东吴国的情况也不乐观,丁奉、施绩等老臣俱去,只剩下陆抗一根老迈的柱子撑着,随时都有可能折断。不过有陆抗在,孙皓这家伙的运气,比司马炎要好了不少。
武昌战事结束之后,孙皓也奋发了一阵,但很快就泄气了。
这当个好皇帝操心的事太多,还是随心所欲的好。
再次放松下来的孙皓把内政外交一应事务,都交给了张悌、陆抗等人处理,至于说陆抗要是死了怎么办?
孙皓表示,这等高深的问题他还没有考虑过。
古人短命。
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
孙皓现在年已三十有七,到四十岁也不远了,如果运气好一点的话,说不定吴国还能撑上个十来年,到那时候他孙皓早就死了,也不用操心这烦扰的国事了。
孙皓这等才疏之辈彻底躺平了。
趁着汉晋之间大战的空隙,诸胡迅猛的向黄河以北的汉人领土扩张。
北方的鲜卑胡族还没有充分感受到汉军排山倒海的重压,慕容涉归、拓跋悉路、段乞珍等胡族酋帅纷纷在率部南进,他们现在最为迫切的,就是在晋国这头即将死去的雄狮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相比动作缓慢的鲜卑人,对汉晋两国情况更为熟悉的刘渊已经早早的率领匈奴五部南下了。其中,刘渊的匈奴左部先期抵达邯郸。
占领这座昔日赵国都城后,也被刘渊作为了汉赵国的都城。
没错,汉赵是刘渊在与崔游等人商议之后,想出来的新国号,区别于之前的匈奴汉国,汉赵之名更加的符合燕赵土地上汉人的习惯。
在远离了赵广这个瘟神后,刘渊的日子过得相当的不错,匈奴五部虽然元气大伤,但当初内附的南匈奴诸部,还有不少跑到了冀州一带,刘渊一到这些匈奴人就投奔了过来。
与此同时,北方的汉人看到晋庭已经不行了,开始响应起崔游、文立等汉人士族的号召,汲桑、公师藩等五胡时期脱颖而出的将领纷纷投奔到刘渊的麾下,再加上原本匈奴北部校尉刘灵等人,原本势单力孤的刘渊在短时间内实力猛增。
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匈奴汉国的实力,从表面上来看,又恢复到了平阳大战之前,林林总总归附到刘渊麾下的控弦之士有近五万余众。
五万步骑,其中胡骑约有三万,主要是刘渊的王帐军,还有刘灵、刘宣两人的部落军,二万步卒为汉兵,由汲桑、公师藩等人统领,相当于后世的伪军性质。
手头兵力又雄壮起来,刘渊一颗争霸中原的心就再次活泛起来。
自打汉晋大战一开打,他就派出了多路胡骑对两军战况进行打探,晋军在虎牢关兵败的消息传到邯郸,刘渊就立时脸色大变。
赵广打完司马炎,会再打谁?
不用多说,一定是将矛头指向幽冀两州,他刘渊的好日子刚刚只过了一年,难道说又要到头了。
不行,绝对不行。
就算是拼一个鱼死网破,也不能让赵广再得意了。
就在刘渊患得患失的时候,九月下旬,石勒在茅津渡以西一带泅渡黄河,到达河内郡的轨县,然后一路行乞到达邯郸。
当初,从虎牢关西进的决定,让石勒后悔不迭,因为他损失了全部的兄弟和家当。
战场瞬息万变。
知已不知彼,结果很悲催。
石勒万万没有想到,赵广会没有急攻开封,而是将羊祜派到了洛阳,有羊祜这个名将坐镇,汉军留守各郡县的二线部队立时高效运转起来。
石勒虽然是个猛人,但毕竟年轻,与老谋深算的羊祜斗了一个多月后,终于一招不慎着了羊祜的诱敌之计,在洧山一带被汉军团团围困,一番苦战之后,石勒把剩下的王阳等四个兄弟丢了个干净。
兄弟就是用来卖的。
石勒年轻虽轻,但却无师自通,知晓并成功的运用了这一真理。
只身单骑泅渡到黄河北岸后,石勒求生意志极为旺盛,马上逃向冀州刘渊匈奴那里,他并不服气,他要借匈奴及诸胡之兵,再与赵广决一高下。
十月上。
在晋使司马颖、王浚等人的周旋下,汉赵国皇帝刘渊率步骑三万众,以石勒、刘灵为先锋,从邯郸一路南下,在到达曹魏的旧都邺城之后,稍作休整即挥师向洛阳方向杀将过来。
趁着开封还未陷落的有利时机,抢先一步截断汉军的归路,刘渊这一手确实狠辣,要是赵广此时正猛攻开封城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汉国征北将军魏容率部驻守于河内郡,得到匈奴诸胡来犯的消息,立马遣程亥一部抢先北上,占领邺城以南的安阳一带。
十月十日,魏容尽起河东汉军一万人到达安阳,一时间,汉胡两军在黄河以北的大平原上,展开了争夺北方的恶战。
第三百八十章 妒后贾南风
“胡虏,皆不得好死!”开封围城战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结束,联络城中的反晋势力,也需要时间的积累,而现在刘渊又不知死活的杀将过来,赵广心头怒火已是熊熊燃烧。
赵广这两年来的敌人实在太多,南有吴国,东有晋国,北有诸胡,到处皆是敌人,这倒不是负责外交事务的蒋显等人不给力,实在是汉国占据了一半个中国,给予各方势力的强迫太大的缘故。
汉国国势大盛。
黄崇、张华、苏愉等重臣一个个喜笑颜开,唯有太仆蒋显一脸不开心,出使东吴碰壁、出使晋国差一点没被打死。
蒋显觉得,他是整个汉国朝堂官员中最悲催的一个。
战国时期,秦国一家独大,关东诸国被张仪的连横之术搞得内斗不休,结果秦军各个击破,让关东六国饮恨而亡。
这一残酷的事实摆在刘渊、司马炎、孙皓等人面前,就算他们再是无脑,也不可能再中了汉国这边的离间之计。
得知刘渊统兵来犯,赵广心中猛然一惊,在东进途中,他就不断接收到北方胡虏猖狂的消息,五胡作乱中原的大势随着晋国的衰亡而加剧。
面对汉胡不可调和的民族矛盾,赵广没有犹豫,立即带着三万汉军主力部队回转洛阳,从孟津渡北上往安阳增援了过去。
刘渊这种人,绝对不能让他成势,要不然的话,给点阳光就能发芽,相比而言,司马衷你就是再浇灌,也长不出苗来。
所以,开封城可以继续围困,不过要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赵广一面留文鸯、文虎还有文武、杜模四人带着四万将卒继续围城,城中不到三万的晋兵估计也不敢冲着文鸯反杀过来。另一面遣杜模与城中的钟毅、诸葛尚、韩寿等人取得联系,看看能不能从城内的重要人物入手,来一个里应外合。
钟毅前往王浑府上游说钟琰有二个月了,据他回报,钟琰颇为心动,再加上王浑没了兵权,心中郁闷之极,要是在适当时候,再让王湛写一封规劝的书信过来,估计王浑也就顺水推舟的归降了。
当然,王浑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是不甘心只带着家眷逃出城的,掌握一支部队,打开城门争一个献城之功,是王浑入仕汉国的资本。
也唯有这样,才能让赵广对自己高看一眼。
在王浑的眼里,晋国这条破船已经漏水很严重,不值得再划下去了,而在另外的一些人眼里,没了司马炎的晋国,却是争权夺利的大好舞台。
司马衷登基后,外戚主要有二家,一是皇太后杨艳所在的弘农杨家,宫中有小杨皇后,外头有杨骏、杨眺两个朝臣,二是皇后贾南风所在的贾家,贾充历经魏、晋两朝,根基深厚,与荀勖等重要官员也有勾结,再加上贾南风的手段远远的胜过杨芷,贾家得势只是时间问题。
十月中。
在贾充、荀勖等人的构陷下,杨骏、杨眺因私通汉国的罪名被捕,随后阖家被杀于宫门之外,弘农杨家在权倾一时之后,因司马炎的病逝而遭到清算。
武悼皇后杨芷被无端拘入冷宫,最后竟然只能靠屋檐滴落的雨水苟活,在饿了十余天后,杨芷不甘心的死去。
司马衷对此无动于衷。
杨家于他来说,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他虽然对杨芷这个姨母有些好感,但却抵不过贾南风的威逼利诱。
贾南风把持朝政,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司马衷就是个木头人,完全没有什么主见。
将杨家从朝堂上驱逐出去后,贾家成为外戚之首。
女儿身男儿志的贾南风斗志满满,她一面利用司马衷控制和掌握晋国的大权,司马衷是一个被操纵的傀儡,只要贾南风一瞪眼,那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另一面开始拉拢起晋军中的实权将领,为了表示诚意,她还决定将自己贡献出来。
呃!这话说的有点不能让人相信。
因为长得实在太丑,就算贾南风主动贴上去,也不太可能被哪个晋将看上,最为有效的手段,就是利用皇后的权利泡面首。
不想上我是吧,杀了。
硬不起来是吧,杀了。
怎么几下就完结了,态度有问题,杀了。
头不要扭过去,要亲热,要温柔,要..........,开封城中,长得俊朗的年轻男子不断的失踪,成为了一桩悬案。
潘安、欧阳建、牵秀等名声在外,文采出众的年轻官员,在发现身处险境之后,赶紧找关系逃出了开封,其中牵秀更绝,直接联系上了叔父牵弘,投奔到了汉国这边。
贾家权势滔天。
无人敢揭露这个一代妒后的真面目。
荒淫无道贾南风有一次,甚至将求欢的羞耻举动用在了妹夫韩寿身上。
韩寿长得面嫩俊秀,诗赋也是相当不错,一直是贾南风偷偷意想的对象,当年要不是被妹妹贾午抢了个先,又有老父贾充镇压着,贾南风早就不顾一切对韩寿下手了。
现在贾南风当上了皇后,贾充也已老迈,贾家的未来要靠她来支撑着,韩寿只要稍露出一点动摇,贾南风就会立即将他扑倒。
韩寿被贾南风这骚扰行径搞得狼狈不堪。
在历史上,韩寿早早郁郁病逝,虽然没有说明原因,但与贾南风绝对有关系,贾午活得命长,没有韩寿有运气,在跟着贾南风威风了不到几年,贾家在八王之乱中彻底失势,贾午、韩谧等阖族上下百余口,皆死于动乱之中。
“阿午,我们只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朝堂上的事情少参与。”韩寿躲进了贾充的府中,他已决定跟在贾充的身边,这样的话,贾南风总不好当着老爹的面耍流氓。
贾午对韩寿的话什么意思不太能理解,但她这人有一个好,嫁了韩寿之后,听丈夫话得紧,韩寿让她少参与,她就真还不太管贾南风的事起来。
一代妒后欣起滔天大浪,立时让本就不堪的晋国朝堂更加混乱,要不是还有陈骞李胤坐镇,晋国立马就要垮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刘渊疾攻洛阳城
河内郡,邺城南。
汉军、赵军隔着漳水对峙,相比北岸呼啸疾奔的胡骑,南岸的汉军军营显得有些孤单,程亥的手下只有三千人,这一点先头部队要想守住安阳一带,难度相当的大。
“快给征北将军送信,胡骑已经到了漳水,我军正在沿河拦截。”程亥急声大呼,提着开山斧就冲了过去。
十月已是秋冬季节,正是漳水的枯水期,程亥对于守住这一条看似屏障但实际上却没有作用的防线,并没有什么信心。
他有的只是豁出一条命,将胡骑挡上一挡,以待魏容的主力部队到来。
石勒很兴奋,他终于再一次回到乞讨过的这一路,在一个月前北上时,他就咬牙发誓,要用汉军将领的头颅,为自已的兄弟们祭典。
现在,机会来了。
虽然他身边的兵卒是些七拼八凑而来的杂胡,但石勒并不气馁,他还有一条命,还有一双手,还能挥动手中的胡刀。
河水没过马蹄。
对面急急赶来的汉将脸上惶急,看样子并没有做好充分的撕杀准备,这是石勒最喜欢看到的情景,他紧抿了一口干裂的嘴唇,高举起手中的胡刀。
“儿郎们,杀两脚羊?”
石勒高呼叫喝着催马跃过漳水,向着程亥的方向杀了过去。
两人战马对撞,开山斧带着风声劈落,程亥的三板斧“劈脑袋”、“鬼剔牙”、“掏耳朵”立时连绵不断的朝着石勒使将开来。
程亥黑塔大汉一个,看气势威风凛凛,比矮壮身材的石勒要高出一头,这一斧下来,立时让石勒周围的空气也凝结了起来。
要是石勒没有被羊祜围追一个多月的经历,程亥这几斧子下来,他还真招架不住。
而在经历了被追杀的困难之后,石勒的作战经验迅速的提升起来,程亥除了第一斧劈脑袋吓了石勒一跳外,剩下的二招均被石勒左右上下腾挪闪躲了过去。
“好一员虎将?”石勒躲过三斧之后,心中不由得赞叹起来,他这时还不知道,接下来程亥的第二波进攻,居然依旧是这三招。
“劈脑袋”、“鬼剔牙”、“掏耳朵”。
程亥气势很足的再次举起开山斧,眼神中却露出些许不自信来。
面前这胡将,看样子是个新手,怎么如此难缠,再打下去就要彻底露陷,我老程老婆还没娶呢,可不能让三板斧失传了。
一想到这里,程亥斧子举到中途,突然一收拔马,朝着斜刺里大喊着冲杀了过去,在那个方向,另一个胡将刘灵正在渡河。
石勒打不过,刘灵总不见得也这么厉害。
程亥这一仗兵少力弱,目的是缠住胡骑而不是拼光本钱,在石勒这里占不到便宜,这个看似粗汉的家伙灵机一动,刘灵带的骑兵比石勒的杂牌军装备更好,但瞧着散乱的队伍,战斗力估计不会强太多。
刘灵没有料到,程亥会弃了石勒冲在自己,忙乱中身边骑卒一下被冲散,刘灵伏在马鞍上拔马狂奔,差一点被程亥一斧子把脑袋给劈成两半。
石勒没有功夫关心刘灵是死是活,在冲破了程亥阻挡之后,石勒即与汲桑合兵一处,向野王城方向杀了过来。
直接从孟津渡打洛阳城,当然是最为理想最快捷的一条路线。
可惜的是,石勒没能领到这一任务。
在汉赵军中,石勒、汲桑所部的杂胡、汉人武装,不过是比炮灰稍强一点的偏师,有困难他们上,有好处让一让。
这一次,刘渊给石勒、汲桑的任务是占领野王、函谷关。
第一步先拿下野王,封锁住河东、关中汉军东进的要道,然后赵军再从茅津渡南渡黄河,奇袭已经空虚了的函谷关,如此一来,赵广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使将不出来。
只要石勒能截断关中和河东两地与洛阳的关系,胜利的天平会倒向汉赵这一边。
刘渊、刘灵在石勒兵发野王的同时,率领匈奴胡骑主力二万向孟津渡席卷而来,十一、十二月是北方的冬季,要是天气足够寒冷的话,黄河上只要封冻,胡骑就能从铺着草垫的河面渡河到南岸。
冬季对于匈奴等北方来的胡人,是最为美好的季节。
秋高马肥。
又少了瘟疫等疾病。
更为关键的是,南方的汉人根本不能适应在寒冷的天气下野外作战,就算是最为精锐的部队,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
天时、地利、人和。
打胜仗的三大要素,刘渊这一次,首先占了第一条,这让他信心满满,志在报并州被赵广在夏季打败的一箭之仇。
没错。
刘渊在回顾和分析并州之败时,总结下来他的整体战略战术都没有太大的问题,唯一不利的就是天气。
夏天太热了。
匈奴胡人根本不习惯七、八月份的气候,更担心汉人身上的病毒被传染到自己身上,这使得胡族勇士们在打仗时畏头畏尾,不敢使出全力。
而现在不同了。
依刘渊的推算,汉军在虎牢关、官渡、开封连续征战,这会儿估计已经疲惫不堪,再加上气候条件有利于胡骑,要是再交锋的话,他刘渊有信心取了赵广那厮的人头。
正在刘渊心中得意之际,前方有飞骑来报,先锋刘灵与一使斧汉将交锋,被人一个照面就差一点劈落马下。
使斧敌将,除了程亥那莽夫之外,还有何人?
刘渊大怒,他早就叮嘱过刘灵要小心再小心,怎么到了战场上就大意了呢,还有石勒,不是让他和刘灵一起并肩作战,相互之间有个照应,怎么就自顾自的带兵冲到前面去了。
“陛下息怒,区区一次遭遇战,不伤我汉赵大军分毫,兵贵神速,既然石将军已经去取了野王,我们就先占了温县,然后渡河攻打洛阳。”
崔游是刘渊的汉人恩师,为了这一次能够战胜汉军,崔游也是豁出了一条老命,为这个胡人弟子站台。
汉胡矛盾,在崔游这等唯利是图的人眼里,是不存在的。
相比赵广,刘渊这个弟子和他建立的汉赵国,才是实实在在能给予他好处的人。
第三百八十二章 祖逖和刘琨
石勒、汲桑向野王猛攻过来。
魏容得到程亥急报,连忙从河东郡一带抽调兵卒驻守野王城,同时,亲率七千将卒去接应程亥所部,汉、赵两军在河内郡一场混战,杀得尘烟四散,各自死伤无数。
胡骑胜在适应寒冷的天气,汉军赢在铠甲和武器上不小的优势,一番交手之后,魏容、石勒两人算是打了一个平手。
在付出了四千人伤亡的代价后,魏容将程亥从重围中解救了出来,这位三板斧猛将在刘灵阵中一阵猛冲猛打,效果倒是不差,但问题是人力终有限,程亥苦战半天后,终于无奈发现,自己没力气了。
撤退!
一路朝着野王和沁水方向撤退的程亥运气还算不错,石勒选择在了更为靠近黄河渡口的南线,而北线的汉赵军主要是汲桑的盗寇流民军,这些无纪律的杂兵战斗力弱得可以,目前来说只能充当摇旗呐喊和填壕的份。
当然,这些盗寇、流民在经过了战事的积累后,会逐渐成长起来,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最后成为一名合格或者优秀的士兵。
用实战来锻炼队伍。
用生命来提升能力。
这是古往今来统兵作战最为快捷的军队训练方式。
十一月六日,刘渊率部占领孟津渡口北岸,与南岸的汉军形成隔河对峙,两军营垒连绵,就如同一朵朵飘浮在天空中的白云一般。
洛阳城。
赵广、羊祜、杜预三巨头聚拢到了一处。
如今的汉国,已经不是当初赵广一个人打拼的时候了,羊祜、杜预在经历了一段适应期之后,已经正式的把自己当作了汉国的重要一员。
其实,不只是他们两个,最早在江油关投降的牵弘,还有最近刚刚逃出开封城的牵秀,也都把仕途的希望、家族的复兴绑在了新汉这驾马车上。
刘渊的这次奔袭,让汉国上下惊出一身冷汗,幸好的是,赵广在开封城下留了一手,没有将主力部队悉数投入到人命绞肉机攻城战中。
“大将军,刘渊这一次南侵的时机抓的很准,我看他身边有能人在出谋划策,我们必须要小心了。”杜预皱着眉头,抚了下脖颈处的酸痛处,说道。
杜预本来在长安一带休整,在听到北方诸胡入侵之后,立即乘船沿渭水东下,也正因为他的及时赶到,才让魏容有精力防守更为重要的野王城。
保住野王,也就保住了河东,而河东郡的后面,则是汉国最为核心的区域,都城长安所在的关中。
“刘渊身边有人,我赵广身畔能人更多,元凯,我们去北参军司瞧瞧,马融手底下那些热血少年郎想出了什么好办法。”赵广哈哈一笑,对杜预自信的笑道。
诸胡侵袭幽、冀两州,后果十分严重,许多世代居住在北方的大族不堪被胡虏压迫,纷纷举家南奔。
马融的北参军司这段时间发展迅速,一个又一个的干吏、人才争相来投,让一直叫嚷身边缺人的马融喜笑颜开。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北参军司原先的参谋,杜模、周巨、韦皋等人早已外放,担当一郡太守或长史,最有潜力的杜模更是青云直上,单独承担起了攻取开封城的总参谋职务。
如今跟在马融身后的,是祖纳、郭正、刘舆等新近加入的谋士,祖纳、郭正投奔汉国的时间已经三、四年,对参军司各项事务运转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相比而言,刘舆刚刚南投,还处于了解熟悉阶段。
刘舆是中山刘氏后人,中山刘即以汉景帝之子中山靖王刘胜为祖的家族,蜀汉昭烈帝刘备就是刘胜之后,换句话说,刘舆和刘备是同一个老祖宗。
此番胡虏南侵,中山一带的大族也被波及,刘舆带着弟弟刘琨南奔,他们本想着投奔晋国司马炎那里,但临到黄河边上时,却突然听得司马炎驾崩了。
晋国没什么希望了。
刘舆当机立断,立即决定改投长安汉国。
在苦思一阵后,刘舆终于想起,他的好友祖纳已经在汉国参军司任职了。
有祖纳的引见,马融一番考核之后,即将刘舆这个干才纳入到参军司中。
刘舆这个人历史上虽然也有记载,但真正闻名天下、让汉人称道的却是其弟弟刘琨。
刘琨,字越石。是中山魏昌人,相当于现在的河北无极县一带,工以诗赋,少有文名。在历史书上,但凡提到祖逊,就会跟着提及刘琨的名字。
祖逊、刘琨,在那个五胡乱华的至暗时代,他们是汉人中的两颗最为明亮的晨星,相比祖逊,坚守晋阳九载,孤独的带着汉人抵抗胡虏的刘琨同样值得尊敬。
赵广在翻阅来投士子名册时,看到刘琨之名,就禁不住心潮起伏。只是后来在看到刘琨只有八岁时,才始按耐住想要见一见名人的冲动。
祖逖投奔汉国时八岁,刘琨现在也是八岁,难不成这些个大汉英豪都要有八岁磨难的关口。
洛阳城北,金墉城旧宫,北参军司议事厅内,挤满了年轻的汉国参军司官员。
“胡虏欺吾大汉无人乎?”
“大将军一声征召,某必领军击胡,不破胡虏绝不收兵?”刘渊匈奴诸胡南侵,马融手底下的一群年轻参谋议论纷纷,求战心切。
在众参谋的后面,祖逖也混在这一群人中间,已经满了十二岁的他,身躯和成年的男子无异,只是脸上还带着几分的稚气。
在祖逖的身旁,还有一个矮了一头、方面大耳的锦袍少年郎踮着脚,伸长了脖子想要挤到前面去。
刘琨投奔汉国之后,与祖逖相交莫逆。
两人均是年少成名,诗赋武艺均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再加上心中抱负也有同鸣,马上便引为了知已好友。
“越石,你且看好了,这一次汉胡大战,我祖士稚必向恩师请令,渡河击胡,不破不归。”祖逖挺了挺壮实的胸膛,眼眸中掠过阵阵杀气。
他已经学习了四年,也等了四年,而接下来,他要在实战中磨炼自己,提升自己。
第三百八十三章 大汉之臣妾
祖逊、刘琨两个少年相约击誓。
“越石,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祖逊击掌高呼,左手指向孟津渡口,胸膛急促的起伏着,显示其心情极不平静。
刘琨敬佩的看着贯甲佩剑的祖逊,稚气的脸庞上露出坚毅神情:“士稚兄,你先行一步,我刘琨一定随后跟进,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赵广进门之时,正听到祖逊、刘琨两个少年郎立下铮铮誓言。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太祖的这一首沁园春从赵广心头浮现,祖逊和刘琨,以及和他们两个一样的汉家少年,是大汉的末来,是汉人的希望,也是赵广穿越而来要坚决守护的人。
“恩师........。”
“大将军........。”
祖逖和刘琨见赵广到来,猛然一惊,连忙施礼相迎。
“士稚,越石,你们两个年纪还轻,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学好本领,再论击胡之事?”赵广沉声喝斥了祖逊一句,少年轻狂,口不择言也是正常。
被赵广收为弟子之后,祖逊在汉国的地位变得特殊起来。
在两汉魏晋时代,“师”这个称号和“父”是关联在一起的,师徒不是随便认的,弟子与恩师的关系相当于衣钵传人,甚至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父子更加的关系密切。
因为父子之间许多时候,也会因为政见的不同,而发生意见分歧,甚至于反目成仇,而师徒之间相对来说要简单一点,因为要是弟子欺师灭祖,基本上不用在仕族上混了。
祖逊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拉着刘琨退出议事厅外。
军机大事,依祖逖的身份,如果不是因为他是赵广的弟子,这门口也不让呆着,刘琨瞪着乌溜溜的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赵广,祖逖连拉了几把都没能把他拉开。
“大将军,你为何收了士稚兄为弟子,不收我刘越石为弟子?”刘琨涨红了小脸,挣扎开祖逖,蹬蹬蹬跑到赵广跟前,深施一礼。
“越石,这是你家大人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赵广笑问道。
刘琨绷着脸,一本正经道:“大将军,是琨自己的想法,不过,我哥就在厅内,我可以去告诉他,我要拜大将军为师。”
赵广一愣,刘琨这小家伙长得甚是清秀,但礼节教养均是上乘,让人看了也欢喜,至于收刘琨为弟子,这个提议倒可以考虑。
击楫中流,着祖生之鞭;下濑横戈,成越石之志。
赵广心中大畅,哈哈一笑,将刘琨扶了起来,道:“等大军誓师北伐之日,汝带着师礼过来,我会向全军将士介绍一番,你刘越石是我赵广收的第二个弟子。”
祖逊见刘琨被赵广认可,连忙兴奋的冲了过来,对着刘琨叫道:“越石,快,快叫师兄。”
两个少年高兴的欢呼跳跃,将议事厅内凝重的气氛冲淡了不少,赵广带着笑意进了议事厅中,正好撞见北参军司的众参谋将初步的方略拟了出来。
“遣一部精兵出井径,入冀州,痛击胡虏王庭驻地邯郸,切断刘渊与北方诸胡的联系?”
“沿黄河南岸布下车阵,构建移动防御体系,将南侵的小股敌骑分块围歼。”
“另派得力之将领,带数支精骑北上,袭扰邯郸、邺城、孟津、野王诸地,使敌食不安稳,睡不安歇。”
赵广一边看着拟定的方略,一边频频点头。
一人计短,众人计长。
参谋集思广益的好处,就是于此。
蜀汉一朝,刘备活着的时候,蜀汉人才济济,一个接一个的将领、谋臣涌现出来,这其中原因就是刘备能识人、敢用人,并能用其长,避其短。
到了诸葛亮当政时,虽然神机妙算,算无遗策,但累得生出病来,也无法改变蜀汉不利的局面,并且蜀汉的后备人才凋零,诸葛亮手里几乎没有什么优秀人才涌现。
这是谨慎不敢放权带来的憋端,赵广可不想学丞相那样死而后矣,大汉要振兴,唯有放手让手下的人发挥才干,这才是一个优秀的领导者必备的素养。
“马融,给并州刺史傅佥下令,命其率并州汉军一万人出上党,由井径入冀州,攻取魏郡、清河郡、巨鹿郡、常山四郡。”
“魏容继续坚守野王门户,要高度重视石勒所部的动向,切切不可大意,要防范其从沁水窜入我河东郡作乱。”
“元凯,你负责调度关中、汉中、蜀中诸地后备兵力,一定要尽快的将增援部队抽调到前线,为大反攻做好准备。”
“洛阳方向沿岸布防不得松懈,叔子,要辛苦你陪着我一起,会一会刘渊和那些残害中原汉人的杂胡、盗寇。”
在赵广连番下令,将参军司的初步方略一一部署实施,为了击破匈奴诸胡,赵广这一次不再保留,决心动用举国之力,一举残灭为祸北中国的刘渊、石勒等杂胡。
当着一众将领、参谋们面,赵广举臂高呼:“诸位,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大汉之臣妾。”
“大汉强盛之时,东到大海,西至瀚海,北到北海,南至涨海,都是我们汉人的国土,但现在,那些被我们视为臣妾的胡虏,却在我们祖先居住的地方胡作非为,他们抢劫我们的财帛,他们焚毁我们的家园,他们掳掠我们的妻儿,他们强暴我们的女人,他们是一群无恶不赦的恶徒,他们是一群该下地狱永不超生的恶魔......。”
“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如果你们还是大汉的儿郎,还是大汉的男儿,胸膛里还有一点点的羞耻和血性,那么,就跟着我赵广,我们杀胡去,不杀至最后一人,我们决不罢兵。”
赵广用连续的排比句,一吐胸中郁气,这一句句振聋发馈的话语,让听者无不动容,尤其是从北方逃难而来的祖纳、刘舆等人,更是泪流满面,激动得不能自制。
第三百八十四章 开辟敌后战场
汉贞观二年,十二月一日,夕阳日落。
洛阳,孟津渡口,南岸校场,点将台。
汉军各部将校云集,旌旗在风中烈烈狂舞,刀枪在将卒手中闪烁着寒芒,肃穆的气氛从校场一直向外漫延,凝聚成一股无坚不摧的杀气。
赵广站在圆木搭建的高台上,挺拔的身躯立如青松,让人顿感无比安全,他的神情分外的庄重,似乎在告诉将士们,这一次出征击胡无比的重要。
“时辰到!”
“祖逊,刘琨,行师礼.........。”负责祭天的官员大声叫喝道。
长河落日,祖逖、刘琨带着激动的心情,携手上台,向赵广行拜师礼,两个少年郎抬头仰看,只见师傅赵广剑眉虎目,眼神目视前方,男儿气概尽显。
“大汉的将士们,马上你们就要渡河北伐击胡,就要征战在陌生又熟悉的土地上,就要面对一个又一个凶残无比的胡虏,你们现在告诉我,你们怕了吗?”赵广环视四周,大声道,这一时,冬日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犹如披上了金甲圣衣。
赵广的声音刚落,校场上振耳欲聋的喊声响起:“不怕,不怕,不怕.........。”
郭默站在军阵的最前方,手中紧紧的握住一支硬木长矛,他的额头青筋突出,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这一次北伐,他要趁此机会,打听郭家村的情况。郭默的家乡在河内郡的武涉,就在洛阳的正北,此时正被胡虏所占领,郭默不知道,他的家里老母亲还在不在,村子里的族人有没有被胡虏侵掠。
赵广继续大声道:“大汉的勇士们,渡过黄河之后,你们有可能会陷入重围,用尽力气仍然不能逃生;你们有可能会遭遇背叛,志同道合的朋友转眼变成敌人;你们还会长期远离亲人,不得不仰望天空思念他们的模样。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大河为咽,苍山为证;岂曰无声?河山即名!我赵广在此立誓:将和你们一起,北伐逐胡,未竟全功,绝不南归。”
赵广喝罢,高高举起青釭剑,朝着北方重重的一斩而下。
“未竟全功,绝不南归!”汉军将士嘶声高呼,他们的士气和斗志在这一时被激荡到了最顶点。
洛阳防线,有羊祜代为镇守,可保无虞。
在运筹帷幄方面,羊祜比赵广要更加的全面,而赵广也不认为自己能比羊祜做得更好,他更擅长的,是亲率一支精骑,突入敌阵,斩将夺旗,威震四方。
祖逖默默的站在赵广的身后,这一次他要跟着一起出征,一想到恩师所向无敌、亮银枪下无人可挡的辉煌战绩,祖逖心中就燃起熊熊的战意。
“师兄,你可千万要保护好师傅。”刘琨扯了扯祖逖的征袍,小声的叮嘱道。
刚刚认了师傅,刘琨像喝了蜜水一样的甜,但赵广马上就要北伐,他年龄实在太小不能出征,唯有眼巴巴的向祖逖诉苦。
祖逖点了点头,应道:“越石,你且好好读书,若是闷了,你去长安的书院,姜大司马虽然老了,但听一听战例也能受益非浅。”
师兄师弟,相当于亲兄弟一般,祖逊又长了四岁,对刘琨很是爱护。
晋末的汉胡大势,总体来看,汉人在北方占了多数,胡族毕竟还是少数。
但这一趋势会随着汉消胡涨而变化,刘渊的这次南侵,如果不给予重击,那么黄河以北的大片国土将沦为胡族放牧的牧场。
赵广决定在胡虏立足未稳的情况下,汉军以精兵的形式,分数路北上袭扰,主要的战术,就是效仿开辟敌后抗日战场,深入敌之背后,建立游击区和根据地,发动受到胡人迫害的汉民反抗暴政。
事实上,像刘舆、刘琨、祖纳、祖逖这样带着家族一起南逃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的底层平民根本不可能离开家乡长途奔波。
在如今的河内郡和冀州诸郡,还是汉人居多,赵广要做的,就是如亮剑中一样,李云龙所部以分散对分散,以小股对小股,以精锐对精锐,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将刘渊等胡虏悉数埋葬。
为了激励士气,赵广将亲率一支汉骑,从孟津渡正面突破刘渊的营垒,向冀州常山郡方向疾冲过去。
常山一带,是赵云的家乡,也是赵广从未到过,但却心心念念的地方。
白马银枪常山赵子龙,这个名字让赵广为之自豪,为之敬仰。
而今,他希望自己的名字,能和父亲赵云一样,为常山的父老所知晓,所认可。
亲征敌后,当然有危险,但自古马上得天下,未听说坐在家中就能得到天下的,征战天下,哪有不危险的地方。
前三国时期,曹操、刘备等英雄豪杰,在统兵作战时也每每带兵在前,刘备甚至有好几次,都将家眷抛弃于后方。
其中原因就是他要亲率将士出征,而甘氏、糜氏两位夫人跟不上骑兵迅速转移的速度。
到了三国赤壁、汉中、夷陵、合肥等大战之际,曹刘孙权等人已经是众人倾慕的主公,却仍然矢志领兵于军中。
相反,到了后三国时期,司马炎、刘禅、孙皓一个比一个废,真正带兵上阵的却没有一个,孙皓虽然经常嚷嚷着带兵北伐,但其实也只是乘着楼船在江上饮酒作乐,根本没有胆量跑到合肥城下与晋军邀战。
三千步骑,是赵广北上统领的军队数量。
在跟随的将领方面,汉国上下这次没有听赵广的,而是精挑细选,把最为优秀的将校给派到了赵广军中。
北宫纯领凉州大马八百轻骑,这些从凉州来的骑兵部队,已经在洛阳休整了很长时间,北宫纯已经多次请战,要是再不把他派出去的话,还不如放回河西走廊,去寻慕容鲜卑残部的晦气。
薛季的亲卒营中,被挑选到的共有五百人,相比总数达到二千人的整个营,录取的人还不到三分之一,这其中有因伤行走不便的,有需要留守的,而选出来的五百将士,皆是以一挡十的精锐之卒,同时,他们的家人均在巴蜀和关中,对赵广的忠诚也无需怀疑。
除了这两部之外,赵广还将柳初的汉中营一部、张瑛的无当营一部带在身边,这两部汉军将士共计一千五百人,他们的战斗力或许不是最为强大的,但坚韧度是最硬朗的。
失败打不倒。
困难吓不怕。
就算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们也会在所不惜。
第三百八十五章 文立自杀了
祖逖跟随赵广一并出征,如同历史上他带着百名族人北上一样,这一次,祖逖直接指挥的部下,是一支由二百名北地流民少儿组成的队伍。
这些年纪只有十岁出头一点的少儿兵,全部是家在冀幽青诸州,亲人离散或被杀的汉家孤儿,他们流落到洛阳一带后,被汉国收留才始苟活,他们一个个对胡虏和盗寇恨之入骨。
祖逖这时并不知道,在历史上就有一支由北地侨人组成的流民军,在接下来的汉胡大战中立下赫赫战功,它的名字叫做:北府兵。
公元377年,东晋名将谢玄任广陵相,都督江北诸军事。招募北来民众中的骁勇之士,组建“北府兵”。公元383年,北府兵在谢玄、刘牢之的率领下,参加著名的淝水之战,八万晋军大破八十万前秦军。
北府兵在此役中,担当前锋,冲杀陷阵,居功至伟。
北参军司方面,祖纳、刘舆还有郭正三人也都跟在赵广左右,按马融的话来说,是让他们三个年轻人长长见识,看看大将军是怎么指挥作战的。
马融话说的好听,但在私下里,对祖纳、刘舆、郭正等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大将军此次出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三个就不用回来了,寻个地方自行了断吧,北参军司丢不起这个人。”
马融说这话时,神情凝重异常,赵广的重要性,汉国上下谁都明白,而马融作为朝堂重臣,对此更是深有体会。
大汉缺了谁都行,就是不能缺了赵广。
黄河南岸。
汉军喊杀之声震天,让刚刚进抵北岸的刘渊脸色倏变,不多一会,有潜入南方的汉人斥候送来赵广要北伐的消息,这让刘渊一颗悬着的心又放下了。
“赵阎王这是自寻死路,杀父之仇,夺业之恨,看来不久之后就要报了。”当着崔游、文立的面,刘渊咬牙切齿的狂笑起来。
这几年来,刘渊觉得他过得日子太苦,太憋屈了。
父亲刘豹被赵广杀了,头颅更被做成了京观,他却只能忍气吞声,只当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
匈奴左部在离石城的驻地被汉军占领了,他也只好灰溜溜的带着残余部众跑到燕山一带,靠着打打晋国来恢复元气,而不敢轻捋汉军的虎须。
现在,复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赵广这家伙自持武力出众,无人可敌,竟然敢只带少量骑兵北上,他以为,匈奴诸胡的控弦勇士是晋国那些草鸡吗?
“陛下,听说那赵阎王枪术已经出神入化,单挑无人是其对手,依属下之见,不如先放其深入,待收拾了其他汉将之后,再集中兵力围歼赵广。”文立凑近刘渊跟前,轻声谏言道。
刘渊斜睨了文立好一阵,脸色阴沉得快要拧出水来,崔游这段时间和文立处得不错,见状连忙将其推出了中军帐外。
等崔游再次回到帐中,刘渊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再看不出不快的模样。
“陛下,文广休他.........。”
“先生,我刘元海要的,是忠诚,是服从,是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不是耍小聪明,或者面上一套,心里又一套。”
崔游只说了半句,就被刘渊这一声冷漠的话语打断。
文立呆呆的站立在帐门口,手伸出半途想要掀开帐门,但却怎么也动不了。
刘渊对自己起疑心了。
凭什么,他凭什么,单单凭刚才的一句谏言吗?
这也太武断了吧。
赵广那么好杀吗?好杀的话,怎么前扑后继那么多的将领,都死光死绝了,而赵广却还好好的。
他文立难道不该劝说吗?
这一刻,文立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都软瘫了下来。
为匈奴胡虏卖命,却被怀疑和质问,甚至有可能还要被杀头,文立心中惨然,他处心竭虑的为刘渊出谋划策,得到的却是这个结果。
“苍天对我文广休,何其不公?”
“莫非天命真的在汉,那赵广赵阎王才是隐藏最深的真龙天子?”文立一步步的挪动着僵硬的身体,好不容易才始回到自己的小帐中。
早知一切都是徒劳,他文立还不如在蜀中时就投奔了赵广,就算不如马融等人升得快,至少到现在也不会比陈寿这个长安太守差多少。
一想到昔日的同窗:罗宪、陈寿,文立就懊悔不迭。
他这一辈子,跟着恩师谯周,走了一条最为崎岖难行的路,而更让他绝望的是,现在看来,这条反汉、反赵广的路根本就走不通。
这是一条死路。
当夜,文立这位出身于蜀地、历经蜀、魏、晋、汉赵四个王朝的谋士喝了一个大醉,等到早上被人发现时,已经悬于帐中的横梁上气断而亡。
崔游闻知文立上吊自杀,心中大惊。
刘渊虽然改了汉名,还自诩是汉室宗亲,并与刘禅认了亲戚,但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刘渊拉拢汉人的幌子。
崔游是其汉人恩师,不管别人怎么样,崔游觉得,他的沉浮已经和刘渊分不开了。
但身为清河崔家的子弟,又是冀州一带的汉人名士,却甘心为胡虏效力。
崔游也受到了无数的白眼和不理解,这个时候,他迫切的希望,有一个人能分担自己的压力,而文立就是这几年来,崔游最为中意的合作伙伴。
蜀中名士,大儒谯周的弟子,文采出众,这样的人主动投奔到刘渊的麾下,如此活生生的事例难道还不能说明,他崔游的选择是正确的吗?
可是现在,文立自杀了,而且还是献计不被刘渊采纳,又受到猜忌的情况下,郁闷自杀,这要是传扬出去,毁掉的不仅仅是刘渊的名声,还有他崔游的仕途。
文立之死绝对不能外传,最好的结果就是消无声息,也就是失踪让人找不着。
崔游想到这里,冲着文立的遗体深施一礼,喃喃道:“广休,你一路走好,到了阎王面前,可不要说我崔子相无情。”
说罢,崔游让心腹家仆将文立的遗体用毛皮给卷包起来,混杂在一堆粮秣袋子之中,然后装上一辆负粮车,悄悄的推入到黄河的汊湾之中。
冬日的河水已经结冰,沉重的负粮车深陷河底,根本不会浮起,等到来年大河涨潮再冲涮出来时,文立估计早已成了一具骨架子,再也分不清是谁来。
第三百八十六章 中原大混战
文立是死是活,赵广不去关心。
一个数典忘祖的伪文人,不值得为他哀叹不公。
在洛阳誓师之后,汉军各路人马纷纷依令而动,除了羊祜所部留守在南岸外,其余各支汉军抢在赵广北上之前渡河北伐。
“兄弟们,今晚就别睡了,咱不能让大将军抢在前面,替我们挡胡虏?”在茅津渡口,又降职后又升职为裨将军的寇林粗着嗓门,大声冲着麾下将卒叫嚷道。
升升降降,从军侯到镇守一方的实权大将,再被贬为军侯,现在又重新成为将军中最低级的裨将军,寇林这人生起伏刺激得让人发狂。
若是换一个神经线条敏感的人,只怕早就得了忧郁症了,而寇林则不然,重新上岗,指挥一支千人的偏师,这感觉不要太爽。
老子的队伍又开张,这一回我寇老二要捅破刘渊、石勒这些胡狗的屁股?
在孟津渡口,汉军裨将独孤胜、军侯呼延衍两人正率军渡河,独孤胜擅长追踪的本领,非常适合潜入敌军占领区域,破坏、袭扰、诱捕等等看似不起眼,但却至关重要的小规模战事,在积少成多之后,也会给予诸胡以沉重打击。
呼延衍投奔汉军时间也不算短了,从一个斥候到军侯,这是能力得到承认的进步,而不是靠着裙带关系,呼延衍干的起劲,就算部落被拆散了也影响不了他的心情。
“呼延,这一次北上,你可要卖卖力气,立下大功的话,一个将军是跑不了的了。”独孤胜拍了拍呼延衍的肩膀,叮嘱道。
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刘渊的本部之中,不乏原先呼延部落的族人,呼延衍只要有心,总能找到打探消息的人。
当然,刘渊对此也不会一无所知。
所以,呼延衍得到的消息和情报,准确性还要推敲,这也是赵广没有把呼延衍放到身边的原因,万一情报有假,那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独孤胜这一支偏师会不会上当,那结果则另当别论。
一方面,独孤胜渴望立功,他不在乎情报真假,就算是假的,他也愿意试他一试,万一是真的,那独孤胜就立大功劳了。
另一方面,刘渊对独孤胜也没多大的兴趣,一支汉军偏师,而且领军之将还是胡族出身,就算全歼也伤不了汉国分毫。
寇林、独孤胜不过是汉军各路人马中的二支,如这样千余人的步骑,汉国这次一共派出了有九支,他们相互呼应,相互支援,将在黄河以北的广阔平原上掀起滔天声浪。
十二月八日。
赵广率三千步骑从孟津渡口虚晃一枪后,径直冲向了更下游靠近开封的延津渡,开封城内的晋军已经惊鸟,在文鸯、文虎的压制下,根本不敢出城搦战。
城内贾充、贾南风与司马骏、司马亮等人内斗不休,陈骞能把麾下的淮南兵稳住不散就已是极限,出战与文鸯拼杀,那是不要命了。
赵广率军从延津渡乘了文武、罗尚的战船过河,本来这个渡口还有晋将孟观带领的一部人马守卫,但孟观这人甚是油滑,在瞧见汉军势大之后,立即带着残余兵卒跑到了青州一带。
远离赵广,远离汉国。
广阔的胶东半岛一带,还没有被汉国的凶猛势头波及,胡虏一时半会又打不到青州,不得不说,孟观的脑子灵活的很。
在历史上,别人都瞧不上贾南风,孟观则不然。
事实证明,投奔了一代妒后之后,孟观平步青云,由一殿前黄门侍郎,升任为晋国的奋威将军,甚至一度掌握了晋国禁军的实权。
只是后来贾南风太过残暴,孟观受到牵连死在八王之乱中,才始没有多大的名声。
闲言少叙,赵广领军渡河之后,全军并不停留,直接一个迂回直插向了刘渊军的背后。
大迂回穿插!
如果刘渊也是穿越众的话,自然看得明白,赵广这是学了后世解放战争人民军队的战术。
刘渊的后方,一片空虚。
胡虏只懂得抢掠,哪懂得什么经营后方,根据地之说,更是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事实上,要不是有崔游在旁参划,刘渊这支汉赵大军就是一支走到哪儿,吃到哪儿的流寇军。
天大地大,我胡最大。
凡是汉人有的东西,我们胡人也一样要有。
要是不给怎么办?直接抢就是了。
抱着这一个目的,刘渊的三万汉赵大军像滚雪球一样由北向南,一直到黄河边上,才始不得不停下脚步。
听说,黄河南岸被汉国占领了,那里遍地粮秣,那里小娘如云,那里有蜀地的锦缎,有西域的宝石,有南中的象牙,有涨海的珠贝。
反正,什么新奇的东西都有。
这些天来,诸胡士卒聚在一起,兴奋的谈论着黄河全面封冻之后,他们将骑着战马,踏过河面,向汉国的腹地前进出发。
刘渊神情如常,正在翻看河内郡一带的战况,数支汉军骑兵部队北渡,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虽然只是些小股部队,但蚁多咬死象,汉军这次的战法出乎刘渊的意料,让他不由得心生警惕。
“报,石勒将军遣飞骑回报,伪汉将领魏容、寇林在野王以东地带,与我部遭遇,双方激战十余日,互有胜负,我军死伤千余人。”
“报,孟津渡防线被伪汉军一部潜入,目前去向不明,有很大的可能性这些汉寇已经进入邺城一带。”
“报,据下游斥候飞报,伪汉大将军赵广的将旗在延津渡一带出现,现在正一路向北,直扑我军后方的魏郡、常山郡一带,目前已失陷十余城,请陛下迅速派兵驰援。”
一个个紧急的情报从各地汇总到刘渊帐中,让他顿有一种四面漏风,堵无可堵的无助感,这倒底是谁打谁,怎么一转眼间,本是进攻方的他,却变成了被动挨打的那一个。
刘渊暴跳如雷,一把将案上的奏报扫落于地上,对着崔游连声下令道。
“赵广竖子,欺吾匈奴无人乎?先生,速遣信使给慕容鲜卑、宇文鲜卑两部大人,告诉慕容涉归和宇文莫槐,报仇的机会到了,入主中原的机会来了,就看他们有没有胆量了。”
“另外,再传我王令,留石勒、汲桑守住河内,其余各部随我北上,围堵赵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