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跟踪
宁可唯愣了一下,随即眸子闪动,快步来到了李静安身旁,“怎么了?”
“没搞清状况,别多管闲事。”李静安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于泽杨,微微摇头。
于泽杨有些犹豫,尤其是当他看到数博伦那双期盼、无助的眼睛时,就更不愿退下了。
但李静安既然示意他别管,他也只好先退回来,看李静安有什么打算。
一旁的秦胜寒也忍不住多看了李静安一眼,原本她以为李静安会仗义出手的,没想到……
她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只是也能理解。
那少年名叫陶嘉实,刚才点名时,名字在李静安之前,这说明,他进入班级的成绩是较李静安要好一些的,实力自然也更高一些。
李静安不去多管闲事,也算是明智之举。
见于泽杨也退开后,数博伦眼中原本亮起的光芒,这时又瞬间熄灭了,他知道今天这顿毒打是免不了的。
而那少年见两个多事的人离开后,轻哼了一声,有些得意,然后转身,又看向数博伦,一把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再次将他抵到了墙角,并高高举起一只拳头,说道:“我最后问你一遍,去还是不去?”
“我……我……我去。”看到再次举起的拳头,数博伦面色痛苦,他知道自己要是再不答应的话,对方一定会狠手了。
他虽然心里不情愿,但对方的架势明显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与其再挨几顿打后屈服,不如现在就屈服,也免得受这些皮肉之苦。
“这才对嘛。”那少年微微一笑,拍了拍数博伦的脸颊,这才放开了他,“一会儿课上完了,你就跟我去,听见没有?要是再敢跑的话,我打断你的腿。听清了吗?”
“嗯。”数博伦低着头嗯了一声。
两人回到座位,一个洋洋得意,一个埋头低泣。
于泽杨心里不忍,看向李静安,希望李静安出手帮忙。
然而李静安却无动于衷,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宁可唯看他这个样子,连忙追过去说道:“你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李静安不耐烦道。
“出来就是了。”宁可唯说了一声,然后就甩着高耸的马尾走了出去。
“真是麻烦。”李静安没办法,只能跟了出去。
于泽杨见状,也连忙跟去。
秦胜寒想去,但又觉得不太合适,只得眼巴巴地望着。
到了外边,宁可唯开门见山问道:“你真的打算袖手旁观?”
李静安看了她一眼,然后双手抱着后脑勺,懒散地说道:“不然呢?”
“他可是你的室友,你看他被打成了这个样子,难道不该出手帮助?”宁可唯有些生气,她还以为李静安是个有侠义精神的好人呢。
“如果我告诉你,数博伦打断了那人父亲的一条腿,那你觉得我还应该出手帮助?”李静安看向她,慢吞吞地反问道。
“他……他打断了那人父亲的一条腿?”宁可唯吃惊,如果是这样,好像那人把数博伦打一顿,似乎也不算太过分。
然而李静安又立刻回答道:“没有。”
宁可唯一愣,眼角一挑,正想发火,李静安却又开口道:“没有,并非真的没有,而是我们不知道有没有,万一有呢?万一还有更过分的呢?
比如数博给他爹卖了假药,害死了他的娘;比如数博伦跑到他家,偷了他奶奶的传家宝。比如数博伦看他爷爷下象棋,非要在一旁指指点点,气的他爷爷当场去世,诸如此类的可能,又不是不可能发生。
你说如果是这样了,那那人打他一顿,又算得了什么呢?”
宁可唯望着他,“这些都是你胡编的,根本不可能。”
李静安望着她,“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宁可唯反望着他,“你怎么知道可能?”
李静安道:“我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能,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万一人家真的有仇呢?我们胡乱去帮忙,岂不是助纣为虐?”
宁可唯道:“那……那万一没你说的那些可能呢?”
李静安道:“那我们也不算有错。”
宁可唯冷哼,“袖手旁观,视若无睹,这算是没错?”
李静安看向她,顿了顿后,问道:“那我问你,我们报到那天,我和郑玉交手,当我撒石灰迷住他的眼,抓住那唯一取胜的关键机会时,如果那时我被人阻止了,接下来会怎样?”
“这……”宁可唯低着头。
“我告诉你会怎样,郑玉会缓过劲来,会对我百般小心,不给我任何可乘之机,然后在他的步步紧逼中,我会败下阵来,最后会被他狠狠打一顿,要么断手,要么断脚。
而此前,被我伤了的祁彤,更是恼怒,她肯定也会上前来打我一顿出气,说不定还会狠狠羞辱我一番。”
李静安看向宁可唯,问道:“你说,如果是这样,对那个让我错失唯一机会的好心人,我会怎样感谢他?我会不会感谢他八辈祖宗?”
“啊这……这……”宁可唯无话可说。
只是她虽然觉得李静安说的有理,可又觉得哪里不对。
按李静安的说法,那以后岂不是人人都以这个为借口,而袖手旁观了?
那万一真的有事呢?那又该如何?
难道真的就是不做就没错?
一旁的于泽杨也是欲言又止,看到数博伦被欺负成那样,他实在是不忍心。
“好了,回去上课了。”
李静安说了一声,便回去了。
于泽杨和宁可唯对视一眼,终究没说什么,也回去了。
课继续上,只是几人都没了听课的心思,都在想一些事情。
好不容易捱完了这节课,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
数博伦被那少年一把掐住后颈,押了出去。
而宁可唯和于泽杨望了一眼,又低下头去,不知道该怎么办,连吃饭也没心情了。
这时候李静安走了过来说道:“走吧。”
宁可唯以为李静安是过来喊她吃饭的,有气无力道:“你自己去吧,我没胃口。”
于泽杨站起身道:“我也不想吃。”
“没喊你们吃饭,你们不是想多管闲事吗?还不快走?”李静安说道。
一听这话,两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爱走不走。”李静安转身就走,随便他们跟不跟。
那两人早就想插手了,哪会不跟来,立马就追了上去。
秦胜寒本想喊李静安吃饭的,但看到李静安带人走了,没有理她的意思,只好悻悻地去找其他人。
来到外面,李静安发现了数博伦还有那个少年的踪迹,他跟在那两人的身后,看他们要去哪。
于泽杨和宁可唯紧跟其后,发现李静安只是在跟人,好奇问道:“我们不去阻拦吗?”
李静安看了宁可唯一眼,叹息一声,“敢情之前我说的话,你全当放屁了?不是说了在不了解事情的原委前,不能随便插手吗?”
宁可唯明白过来,嘿嘿一笑,然后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又问:“他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我怎么知道?还有,你们两个在干嘛?我们又不是去偷东西,干嘛这么鬼鬼祟祟的?”
李静安没好气说道。
实在是宁可唯和于泽杨两人的行为太过傻帽了,两人竟然贴着墙、猫着腰,像老鼠一样蹑手蹑脚地走,宁可唯还把头发扯到脸前,当作蒙面使用。
真是把他给看呆了。
宁可唯道:“不是在追踪吗?追踪不就是这样?”
李静安闭了闭眼,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揪住宁可唯的耳朵,语气略微加重了道:“谁告诉你追踪是这样的?
现在是大白天,又不是晚上,你这样鬼鬼祟祟的,谁都知道你有问题,还怎么追踪?”
“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快松手快松手,耳朵都快被拧掉了。”宁可唯捂住耳朵连连求饶。
“哼。”李静安松了手,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说道:“我们就正常走就是了,只要不引人注目,他们是不会发现我们的。
而且,就算发现我们了,也没事,我们正常走路,谁又能说什么?所以,你们没必要装成那个鬼样子,知道吗?”
宁可唯和于泽杨连连点头。
其实一开始于泽杨并不打算这么傻帽的,但看到宁可唯这样做了,以为有这样做的必要,所以也猫起了腰,贴着墙走。
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有点丢脸。
“喂,李静安,既然你决定插手,为什么之前不说?害得我整整一节课,都愤懑不已。”宁可唯好奇问道。
“只是愤懑?没在心里骂我?”李静安双手抱着后脑勺,悠闲地走,眼睛只是偶尔朝前面看一眼,确定了方向,就不再看了。
“我怎么会骂你呢?我不是那样的人。”宁可唯红着脸说,有些做贼心虚。
“嘁。”李静安翻了一个白眼,又仰望蓝天说道:“我知道你们善良,知道你们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一套,但……这世上的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是看到有人被打,就要出手阻止,也不是看到有人有难,就要挺身而出。
在不知对方是好是坏前,所有可能影响到他人命运结果的行动,都应该慎之又慎。
我不怕别人骂我袖手旁观,冷酷无情,但我怕别人说我自以为是,助纣为虐。”
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他又摇了摇头,甩掉了那些记忆。
第四十七章跪下道歉
三人跟了片刻,没多时就来到了一片屋舍前。
见两人还大摇大摆地跟,李静安连忙喊道:“你们干嘛?”
两人回头看来,却发现李静安又猫着腰,贴着墙,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两人对视一眼,宁可唯说道:“你不是说让我们自然走就行了吗?”
李静安没好气道:“那是之前,之前在班区那边,有那么多人挡着,当然自然走就行了。但这是哪?你看这周围有几个人?要是我们还那么跟着,他只要一回头就会发现不对劲,我们还怎么跟?”
两人明白过来,连忙靠了过去。
于是三人依次猫着腰,垫起脚尖,蹑手蹑脚地像三只白天偷东西的老鼠,紧贴着墙跟在陶嘉实和数博伦身后。
“知道一会儿该怎么做了吗?”陶嘉实询问道。
“知……知道。”数博伦看着自己的脚尖,低着头点了一下。
“你最好是知道,要是一会儿在页少面前出了差错,你可别怪我不客气。”陶嘉实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用手捏了捏他肩上的肉。
“啊~”数博伦忍不住疼痛,又轻叫了一声,眼泪哗哗地又流了下来。
陶嘉实看他这个孬样,不屑轻笑了一声,再不多话,继续往前走。
很快,他们来到一座大门前,那门上有块门牌,上面写着“御兽林”三个字。
这里是上阳学宫专门看顾御兽的场所。因为好多学生都大有来头,家底殷实。
一些学生家里早早就给他们配备了坐骑,有飞天的,有遁地的,有潜水的……各种各样都有。
又因学宫内好多地方带着坐骑不方便,所以学宫才腾出这么一个地方,专门给他们饲养。
当然,所有坐骑的饲养,都是要交钱的,有任何饲养说明,都得提前说好。
是喂肉,还是喂草,喂人参,还是喂鹿茸……
只要你能出得起价,学宫都会尽量满足。
另外,因为学宫内人手有限,好多活都干不完,因此学宫还会发布任务,让一些想要赚外快的学生,过来做事,到时会给他们一笔可观的佣金。
虽说能进入学宫的人,大多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但也有像李静安这样的草根,或者条件只比他好上一点的人,所以还是有不少人踊跃来此。
更何况,修炼极其耗费钱财,有时一颗小小的丹药,就要上万贝。那不是一个普通家庭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
而且,又不是只要一颗,也不是只要丹药,还有其他装备呢?
好比修炼玄道的,没有符纸,没有符笔,没有朱砂怎么练习符箓?
修炼剑道的,没有剑,没有刀,没有枪,没有镖,怎么挥舞剑技?
修炼武道的,没有木桩,没有负重带,没有伤药,怎么淬炼体魄?
因此,修行路上处处需要钱财,绝不是一般家庭能够承受得起。
当然,天赋异禀者除外,有些人是可以不借外物就能晋升到可观的境界。但那只是一小部分人,大多数任还是需要外物支撑的。
所以来御兽林做事的人不少,不过也有一些人,虽然贫困,但却觉得给别人养马喂牛太丢人了,因此他们就算是没钱修炼,也不会跌份来此做活儿,这样的人,也有不少。
人生百态,各有各的选择,谁都不好说什么。
陶嘉实和数博伦走进了御兽林,李静安三人紧随其后。
看到这块牌子,李静安大概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其实他先前就有这种推测了,但因为他昨天没见到陶嘉实,不确定陶嘉实是不是也是因为那事,所以才没有果断出手帮助。
毕竟,有些事在不了解事实前,冒然的出手,未必会有好的结果。
因此,他虽然很想帮数博伦,但也不得不先跟过来看看情况,免得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助纣为虐。
之前喊宁可唯和于泽杨不要插手,也是因为这样。
三人跟着进去了,一进门就看到了各种灵兽,有凶猛如虎的,有娇小可爱的,有懒惰睡觉的,有调皮捣蛋的,有魅惑如妖的,有仙气飘然的……
各种各样,种类繁多。
关它们的地方,也是五花八门的,有小巧的鸟笼,有精致的柜子,有硕大的屋舍,有清澈的水池,有幽静的林园……
大大小小,不一而论。
宁可唯激动地看着这些玩意儿,拉了拉李静安地手,指着旁边一头异兽说道:“李静安,你快看,那好像是书上说的鵸鵌(qitu),它真的有三个脑袋,六条尾巴,还能像人一样笑,好神奇啊。”
李静安随便看了一眼,淡淡道:“书上还说了,吃了这玩意能让人不做噩梦,你要不要尝尝?”
宁可唯没理会他,又指着另外一只异兽叫道:“欸,那是不是讙?它真的只有一只眼睛啊,长得好奇怪啊。听说它的叫声能胜过一百种异兽的叫声,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叫声。”
李静安道:“它是什么叫声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吃了它的肉能治瘅病(黄疸病)。”
宁可唯皱眉看着他,“你这人为什么总是惦记着吃?它们看起来那么可爱,你忍心吃?”
李静安摇头,“不忍心。”
宁可唯心里稍微舒坦了些。
但李静安马上又说道:“所以,我要吃它们的时候,不会看它们。”
宁可唯无语。
又看向其他地方,眼睛又是一亮,“诶,李静安,你看那是不是……”
没等她说完,李静安一把掐住她的后颈,像提小鸡似的将她提了过来,“干嘛呢干嘛呢,人都快跟丢了,还有心情看稀奇?”
宁可唯脖子一缩,这才想起还有正事要办,连忙又猫着腰,跟踪了起来。
于泽杨在后面看得好笑,发现宁可唯这个女孩子还真是可爱。
过了片刻,几人来到一片乱石堆砌的小山包旁。
在那旁边,已经有几人等在那里了。李静安注意到,那几个就是昨天进宿舍打数博伦,后被他赶出去的人。
看来自己猜测没错,这几人果然还是为了那事。
知道了大概实情,李静安心安了许多。
“嘉实。”昨天那个被李静安掐住脖子的少年冲陶嘉实招了招手,满脸笑容地走了过去,看到数博伦后,笑道:“不愧是你,还真把他带来了。”
“这有什么的,我让他来,他敢不来?”陶嘉实不以为意道,又问道:“页少呢?”
“页少有事没来。”少年裴玉龙笑着说,“不过无所谓,我们把事做了就行。”
陶嘉实点点头,又看向旁边的石碓,“铿锵呢?”
“在那石碓后面,我去它喊过来。”裴玉龙说了一声,然后跳上了石碓,没多时就领着一条异兽走了出来。
那异兽额头中央长有一角,有五条尾巴,浑身赤红,身形似豹,看起来十分凶猛。
在一个小土包后面,蹭蹭蹭冒出三个小脑袋。在看到那条异兽出现后,宁可唯立即惊了一声,“狰?!”
李静安眉头紧锁,没想到对方的坐骑竟是这种凶猛异兽。
裴玉龙领着那头狰走了下来,笑道:“数博伦,过来跪下道歉吧,给它磕三个响头,这事就算过去了。”
一听这话,宁可唯和于泽杨眼睛瞬间瞪大,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这些人把数博伦带到这里来,竟然是要数博伦给他们坐骑跪下道歉。
两人如遭雷击,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种事。人给坐骑磕头道歉,这简直……
宁可唯气不打一处来,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可恶,可恶,实在太可恶了,他们竟然……竟然这样对同班同学,他们……”
宁可唯说不出话来了,握了握拳就冲了出去。
于泽杨紧跟其后,他也感到愤怒,没想到会有这么荒唐的事。
李静安没有急着出去,而是伸手调整了一下口袋,确保里面的石灰是充足的;又整理了一下衣服里的罗汉布片,确定没什么问题后,这才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第四十八章护主心切
“数博伦,还在犹豫什么?是不是又想挨打了?”裴玉龙见数博伦没动,语气顿时就沉了下去。
数博伦看着蹲坐在一块石头上,高高抬起头颅的异兽,心里抵触。
但转眼又看到旁边已经开始握拳的裴玉龙和陶嘉实,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朝那头异兽走了过去。
旁边几人看着数博伦的样子,嘴角都噙着笑意,等待这出好戏。
然而就在数博伦准备给那头异兽跪下时,宁可唯就跳了出来。
“喂!”
她的声音一响起,那些人立即朝这边看了过来。
待看清来人的面貌后,陶嘉实眼角一挑,眉头微皱。没想到这两个烦人的家伙,竟然跟到了这里。不对,还有一个家伙。
看到李静安出现,裴玉龙立马就不淡定了,他依稀还记得昨天被李静安掐住脖子时的样子,那真是让他感受到了浓浓的寒意。
三人出场,两边人立马对峙了起来。
陶嘉实一马当先,问道:“非要多管闲事?”
宁可唯抬了抬下巴,“是有怎样?”
陶嘉实冷哼一声,“我们这边五个人,你们三个,你们有胜算吗?”
宁可唯一把将数博伦拉了过来,“现在我们这边是四个人。”
陶嘉实得意道:“那也是五对四,优势还是在我们这边。”
宁可唯冷哼道:“五对四又怎样?五对四就一定能赢?”
她自信自己一个顶俩,身旁又有李静安这个狡诈恶徒,就算是五对四,他们也未必没有胜算。
陶嘉实目光轻蔑,“你可以试试。”
宁可唯硬气道:“试试就试试。才比我们多一个人而已,有什么可豪横的,你以为我们打不过吗?我们可不怕你们。是不是李静安?”
她出声询问李静安,想知道李静安有没有底。如果李静安有底的话,她立刻就可以动手了。
李静安摇头道:“不是。”
陶嘉实、裴玉龙轻蔑一笑。
宁可唯转头,吃惊地看着李静安,难道李静安害怕了?
李静安继续说道:“不是五对四,而是六对四。”伸手朝那头狰一指,“那不也是他们的兄弟吗?”
“你说什么?”一听这话,陶嘉实立马就炸毛了。
说那头狰是他们的兄弟,岂不是骂他们不是人?
看这几人反应这么激烈,李静安说道:“难道我说错了?它不是你们的兄弟,而是你们的主子?哦,是这样啊,怪不得你们护主心切呢。理解理解,狗腿子嘛,哪能不看顾好自己主子的。”
陶嘉实愤然,指着李静安的鼻子道:“你说什么?”
面对陶嘉实的愤怒,李静安淡定道:“我说的什么你没听清?还是说,你觉得我说错了?这条狗不是你们的主子?不会吧不会吧,看你们一副这么忠心护主的样子,这狗不可能不是你们的主子啊,不然你们怎么会让人给它道歉呢。”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的,宁可唯听后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它不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干嘛让人给它道歉?”
数博伦听了这话,心里也是解气了不少。这些人没把他当人,现在别人也没把他们当人了,真爽。
“你……”听了这话,那几人都气愤难当,几张本来嫩白的少年脸庞,立时涨得通红。
李静安这话有理有据,让他们一时不知该如何辩驳。
“别你你我我的,简单点。你不是要他给这条狗道歉吗?”李静安指了指数博伦,又指了指前面的异兽。
“这不是狗,这是异兽狰。”陶嘉实愤怒纠正道。
“哎,随便了。”李静安毫不在意,继续说道:“你们想要他给它道歉是不是?可以,没问题。”
一听这话,数博伦登时紧张了起来。
宁可唯也是瞪大了眼睛,立即就要开口说话,但却被李静安伸手挡住了。
她看李静安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猜想李静安肯定有说法,便忍住不说了。
对面的陶嘉实同样是愣了一下,没想到李静安竟然说“可以”“没问题”。
这什么意思?他一时没搞明白,问道:“你说可以道歉?”
李静安点头,“嗯。我是个讲道理的人,错就是错,对就是对,谁做错了事都得道歉,这是天理。我自己不例外,我的舍友自然也不会例外。”
陶嘉实还是没弄懂李静安想要干什么,转头看向身后几人,那几人也是一脸懵。
陶嘉实问道:“还有话吗?”
李静安道:“当然。道歉是可是道的,但在道歉之前,有几件事需要弄清楚。第一,他错在哪?第二,他要给谁道歉,第三……没想出来,暂时跳过。
好了,你先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他错在了哪里?”
陶嘉实道:“他踹了它。”
李静安转头看向数博伦,问道:“你踹了吗?”
数博伦点头,“嗯。但那是因为它把我扑倒了,我怕它咬我,所以才踹了它一脚。”
李静安又看向陶嘉实,“他说的情况属实?”
陶嘉实不知道,转头看向裴玉龙,裴玉龙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是。”
李静安道:“这么说来,看来是你们有错在先了,是你们先动手的,我们这边只是被迫反抗而已。”
陶嘉实道:“就算如此,他也不该踹,他应该知道这是狰,乃是异兽,不是路边没人要的阿猫阿狗,他是……”
他话还没说完,李静安已经摆手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弄清了事情的原委。是你们纵容这条狗在先。”
“这是狰。”
“无所谓。是你们纵容在先,是先有的过错,而他只是无奈地反抗了一下,这好像并没有什么错吧。”
“怎么会没错?他踹的可是狰,这可是……”陶嘉实想要争辩,然而李静安又挥手打住了。
“它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错在它。好了,我们接下来说第二个问题。”李静安望着他们,“假如说,如果真的是他错了,那你们要他给谁道歉?”
陶嘉实第一个问题还没扯明白,立马就被拉到了第二个问题上来,当下也没多时间思考,自己回道:“当然是给它道歉了,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他踹了铿锵,就必须给铿锵道歉。”
“铿锵?”
“就是它的名字。”陶嘉实指了指那条狰。
因为狰的声音如山石相击,铿锵有力,所以就给它取了这个名字。
李静安点点头,又问道:“给它道歉,为什么?”
陶嘉实不耐烦道:“不是说了吗?他踹了铿锵,就要给铿锵道歉,这有什么问题?”
李静安道:“当然有问题了。他虽然踹了铿锵,但未必就要给铿锵道歉啊。有句话不知你们听没听过?”
“什么话?”
“叫打狗要看主人。”
“听过怎么了?”陶嘉实头有点晕,不耐烦地说了声。
“还怎么了?”李静安冷哼一声,“听过你们就该知道,狗只是人的附属品,打不打狗,不取决于狗本身,而是看狗的主人是谁。因为主人才是事件的主体。
好比你上街去买一只鸡吃,你不会问鸡愿不愿卖,只会问鸡的主人愿不愿意卖,只要鸡的主人同意了,你才能买走鸡。而不是说要等到鸡愿意了,你才能买,是不是?
所以,我们对非人的事物的处理,永远是看它的主人,看它的所属对象,而不是它们。因为它们自己并不具备决定怎么处理自己的权利,只有主人才有。
因此,如果数博伦有错,那他就应该是向狗主人道歉,而不是向狗。除非,这狗才是主体,才是主人,而你们是它的附属。
如果是这样,那你们让数博伦给它道歉,我就没什么话说了。但关键是,它是你们的主人吗?”
几人被绕得有点晕,怎么突然问题就变成了狗是不是他们的主人了?这还用说,“当然不是了。”
“既然不是,那为什么要让他给它道歉?”李静安问道。
“这……”几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关键是没发觉是怎么被绕进来的,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宁可唯侧目望着李静安,心道:“还真是鬼话连篇,狡诈恶徒啊。”
于泽杨耸耸肩,有些无奈,李静安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
而数博伦则是一脸的肃然起敬,没想到自己身边还有这样一位能言善辩的人。
第四十九章别犟
“事情既然已经说清了,那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李静安伸了一个懒腰,立即就要离开。
“站住!”陶嘉实看几人要走,立马喊道。
“怎么?”李静安转身,“难道还没弄清楚这个道理?还要我解释?”
陶嘉实挥手道:“别给我扯那些破道理,反正他今天不跪下道歉,就不能走。”
说完,他身后有两人立即拦住了去路,不让李静安等人离开。
李静安环顾四周一眼,眉头微皱,说道:“你非要动手?”
陶嘉实冷哼一声,“这事与你们无关,要是你们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但要是非要和我们对着干,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李静安眯眼,“你在威胁我?”
陶嘉实道:“你可以这样认为。”
李静安转头看向宁可唯,后者一脸的肃容,只是在那肃容的脸皮下,李静安分明看到了一丝兴奋劲。
再看数博伦,虽然很怕,身子也还有些颤抖,但也眼神中,也流露了些许果决之色。
至于,于泽杨,李静安不用看就知道他什么表情。
他肯定不愿看到这一幕,但也绝不会害怕。
“四打五么?”李静安在心里估计,“对方五个人的实力不知,但面前这个与我说话的家伙,先前看他出手打数博伦,力量应该在我之上,而且,看他的穿着,应该是富贵人家,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法宝符箓之类的东西,一对一,我似乎没有胜算。
只能把他交给宁可唯了,宁可唯是双甲上,动作矫捷,反应灵敏,只要对方的法宝不太妖孽,宁可唯仍然有胜利的可能。哪怕不能胜,也能拖一段时间。”
他又看向裴玉龙,“而这个家伙,实力似乎一般,我或者于泽杨都能取胜,他不用担心,但也要消耗掉我们一个人。
而剩下的这三人,不太清楚他们的实力,但也绝不会太低,至少也需要一个人。数博伦虽然废的很,应该能用那身肉挡住一个人。
那么这么算下来,我岂不是要打两个人?”
李静安心里微微摇头,“现在还不清楚他们的实力,也不知他们有没有法宝,一对二,我肯定没胜算。
另外,这头狰会不会参战?这种异兽一看就不简单,只怕光是解决它,就要耗费我们两人。这么算下来,我们似乎一点胜算也没有。
哎,真是麻烦。打又打不赢,退又退不了。似乎进入死局了。”
看李静安半天不搭话,陶嘉实不耐烦了,问道:“喂,你到底决定怎么做了没有?是要自己离开,还是要与我们对着干?”
李静安瞄了一眼几人的位置,“既然正面硬碰没有赢的机会,那就只能兵行险着了,擒贼先擒王。
现在我与这家伙的距离大概是十步,从这家伙先前打数博伦表现出的反应来看,十步偷袭是不可能的,至少要把距离缩短至五步。
但现在大家都警惕了起来,我冒然走过去,他一定会察觉,旁边几人也不会给我下手的机会。看来只能这样了。”
李静安看了看地形,“一会儿我假装认怂把数博伦推过去,借机靠近他。然后在五步距离的时候,脚尖踢动沙子,引起他的注意,把他的视线转移到我的脚下。
这时,只要我把石灰撒出,他必定惊慌,本能地会用手阻挡在眼前。
一旦他自己蒙蔽了自己的视线,我就有了机会。那时,我只要趁机使出撩阴腿,他必定难以抵抗,被我制服。
哼哼,最后,我有他在手,其他人肯定会投鼠忌器,哪还敢再打?这样一来,赢的人还是我。”
李静安构思完了作战计划,在心口轻吐出一口浊气。
然后笑了笑说道:“我决定好了。”
其余人都朝他看来,宁可唯眸子闪动,她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而数博伦更是咽了两口唾沫,有些紧张。但眼睛还是紧紧地盯着李静安,看李静安打算怎么做?
李静安环顾四周一眼,然后说道:“我决定……离开。”
陶嘉实嘴角轻蔑一笑,“果然。”
裴玉龙松了一口气,其实他对李静安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
于泽杨有些意外,不过他知道这是李静安深思熟虑的答案,因此他也不会说什么。
数博伦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直到听到这几个字时,身子还是颤抖了一下,神色凄然。
而宁可唯则是有些炸毛,她没想到李静安的选择竟然是离开,竟然选择放弃。
她心有不甘,问道:“李静安,你想好了吗?”
李静安点头,“四打六,我们没有胜算。而且,我们与他本来就不熟,没必要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做到那种地步。这是不理智的。”
宁可唯道:“这是理不理智的事吗?你没听到他们要他做什么吗?他们要他给那头畜生下跪磕头,他可是人啊,人怎么可以给畜生下跪磕头,他们这是把人当什么了?你不觉得荒唐吗?”
李静安点头,“是荒唐,但……我们也无能为力啊。总没理由,陪着他一起受辱吧。”
宁可唯道:“受不受辱,那得打过了才知道。我是双甲上,我一个对付俩,你们一人选择一个,我就不信会输。”
打你妹啊……李静安有些没好气地看着她,但现在又不好明说什么,只能劝道:“会不会输不是一眼就能看到的吗?还打什么?难道非要等到没有退路了,才能认清现实?”
李静安又苦口婆心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没必要去打一场赢不了的战斗。我们已经做了我们所能所做的一切了,已经仁至义尽,可以了。就这样算了吧。”
“不行。”宁可唯果断拒绝,“我不是俊杰,也不识时务。我知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先前你说在没弄清事情的原委前,不能轻举妄动,我听了。
但现在事情的原委已经清楚了,明显是他们的错,是他们不对,要是现在我还袖手旁观,我……我做不到。”
李静安没好气道:“你这么善良吗?你这么有善心吗?那栎山大佛让你当好不好?
还你做不到,你有什么做不到?难道今天你不出手,你就会死?不当这个好人,你就会寝食难安?你这么有狭义心肠?”
宁可唯侧目望着李静安,冷哼一声说道:“你说对了,今天要是我袖手旁观了,我就是会寝食难安,就是会死。怎么样?我就是要当好人,要发善心,怎么样?”
李静安指着她的鼻子道:“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心道:“我的姑奶奶哎,别犟了啊,让一步好不好?再这样闹下去,我的计划会被你打破的。”
他本想给宁可唯递眼色,但偏偏宁可唯的身后站了两个人。
没办法,他只能再劝道:“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是不会出手的,于泽杨也不会出手。你要是想逞能,那你就一个人打吧。”
于泽杨听了这话,有些犹豫,其实这一波他是站在宁可唯这边的。
只不过因为和李静安的关系,他才没好开口。
宁可唯听后,却是丝毫不惧,说道:“一个人就一个人,你以为我怕了不成?”
“你……”李静安指着宁可唯的鼻子,彻底是傻眼了,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犟,认定了的事,怎么劝都不听。
他现在还真是有些骑虎难下了,走的话,他心里也过意不去;但要是不走的话,又不是那边人的对手。
真是左右为难,好难决断。
“那个……”这时,数博伦突然举了一下手,说道:“我能不能插句话?”
“放!”
李静安心里憋着气,没好气道。
示意他有屁快放。
第五十章怎么想的
数博伦咽了咽口水,然后对宁可唯说道:“其实他说的对,这是我的事,与你们无关,你们能出现,我就已经很感激了,没必要再把你们拖到那个份上,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不值得。”
宁可唯道:“这不是值不值得的事,而是……”
数博伦打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在我看来,就是如此。我只是个很卑微的人,你们不必为了我而这样,真没必要。
而且,他只是让下跪磕几个头而已,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从小到大,我不知给多少人磕过头,也不差这几个。”
宁可唯道:“可是……”
数博伦道:“我知道给一头坐骑磕头,有些丢脸,但……世界就是如此啊,有些人天生高贵,连带着和他们一起的猪狗牛羊也高贵了起来。
而有些人天生低贱,就像我,哪怕是人的皮囊,其实卑微低贱得远不如那些猪狗。
吃的不如,穿的不如,住的不如……哪哪都不如。”
他脸上挂着惨淡的微笑,望向宁可唯说道:“所以,给那些比我过得好的人或坐骑下跪,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在我眼里,他们都比我高贵,低贱就该给高贵下跪,这没什么。”
宁可唯听着他的话,心痛难受。几次张口想要说什么,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感受到了一丝无助,但更多的是愤怒。
这愤怒不是对陶嘉实,也不是对这个世界,而是对数博伦。她甚至有上前抽他,大骂他一顿的冲动。
但……终究她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有些落寞地望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同龄的少年。
李静安心情也有些复杂,但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后,迅速就恢复了。
他顿了顿说道:“既然决定了,那就请便吧。”
数博伦点了点头,然后缓步朝铿锵走去。
“走这么慢干嘛,走快点。”李静安看数博伦走这么慢,连忙借机上前来推着他往前走。
虽然计划出了一点小插曲,但好在还能正常进行。
然而宁可唯看到李静安不仅不阻拦数博伦,还主动上前去推数博伦,一张俏脸登时阴沉了下去。
她指着李静安道:“李静安,你太过分了!你怎么……”
她话还没说完,眼角余光突然就瞥到了李静安右手。
只见李静安右手缓缓伸入口袋,默不作声地抓起了一把石灰。因为有数博伦这个大胖子挡在前面,所以陶嘉实等人并不能看到他的动作。
而身后那几人,也在李静安身位的变幻下,让于泽杨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此时,李静安与陶嘉实的距离只有七步了。
宁可唯大惊,脑子飞速旋转,立刻就明白了李静安的用意。
她连忙捂住嘴,让自己不再发出一点声音,以免李静安计划失败。
李静安也根本没理会她的怒吼,继续推着数博伦往前走。
距离变成了六步。
然后是五步。
机会来了。
李静安脚尖迅速插入沙土之中,右手的石灰也掏出了一半。
宁可唯的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李静安眼睛一睁,准备动手时,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嘿!”
声音时从身后传来的。
李静安赶紧把手里的石灰放了进去,然后又把多余的石灰随便在数博伦衣服上擦了擦。
反正他先前被打倒在地,浑身都是尘土,也不差这一点。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好像是御兽林的管理人员,“你们几个在这干嘛?谁让你们进入别人御兽领地的?还不快出来!”
李静安诧异,这御兽不是他的?
陶嘉实和裴玉龙等人连忙走出那片土石堆,李静安也是这时才注意到这些土石堆四周还有几个阵法桩子,应该是用来限制御兽自由的。
那人走了过来,先是瞪了几人一眼,而后走进结界内,查探御兽的情况,确定没什么损伤后,才放心了些。
“这里不是你们玩耍的地方,还不快走?”
众人连连点头,纷纷离开。
但陶嘉实走了一会儿,立马来到数博伦的身旁,一把掐住数博伦腰上的肥肉,狠狠捏了一把,“这次算你好运,但事情没完。”
说罢,就带着其余人离开了。
数博伦疼得差点惨叫出声,好在忍住了。
宁可唯看不惯,想上前说陶嘉实,但却被李静安一把抓住了,“别在这里闹!”
御兽林不是一般地方,要是在这里打架,肯定会被学宫严厉处罚的,没必要。
宁可唯冷哼了一声,终究是没发作。
……
来到外面,李静安又恢复了双手抱后脑勺的动作,眼睛懒洋洋地望着湛蓝的天空。
这时宁可唯走上来说道:“李静安,对不起啊。”
李静安瞥了她一眼,皱了皱眉,“什么对不起?”
宁可唯说道:“先前我说你太过分了,还准备大骂你的。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我误会你了。
你没打算把他交出去是不是?你准备擒贼先擒王是不是?”
她那英气十足的眉毛挑了挑,嘴角露着邪邪的笑容。
李静安诧异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
见李静安承认,宁可唯嘿嘿笑了笑,“我当然知道了,我又不眼瞎。你把他推出去,只不过是为了接近那个人,好让你有机会偷袭是不是?
只可惜那个大叔来了,不然这时候你肯定得手了。”
李静安道:“要是先前你不和我犟,耽误那么多时间,我也得手了。”
宁可唯缩了缩脖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那时也是太气愤了嘛,哪知道你有这想法。”
李静安道:“说白了,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不近人情的家伙呗,理所应当地认为我会袖手旁观,见死不救,是不是?
不像你宁大女侠,一副侠义心肠,忠肝义胆。路见不平,怎么也得拔刀相助是不是?哪能作壁上观呢?这不是混蛋吗?”
宁可唯一巴掌拍在李静安的肩膀上,“喂,要不要这样阴阳怪气啊?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你心里有那么多小九九,而且你没给我提示。”
李静安道:“这么说来,是我错了呗。”
宁可唯道:“欸,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啊,我又没说是你的错,我只是……哎,算了算了,是我错了行了吧?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行了吧?”
李静安故作大惊失色,“哦呦呦,你还有错?你不是挺义正辞严的吗?像你这么正派的人物,怎么可能有错?肯定是我错了啊,像我这种人……”
李静安闭嘴了。
宁可唯已经生气跑开了。
于泽杨上前说道:“静安,你干嘛非要惹她生气?”
李静安道:“这妮子做事太冲动了,她要是跟着我们,会给我们惹来很多麻烦的。”
于泽杨看向李静安,“只是这样吗?”
“不然呢?”
“你没为她着想?你知道那些人身份不简单,如果与他们交恶,说不定会惹上不少大人物。你担心她可能因为冲动而出事,不想把她卷进来是不是?”于泽杨与李静安相处多年,自然年知道一些李静安的秉性。
“就你知道的多。”李静安没好气地说了一声,然后转头又看向数博伦,说道:“你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
“什……什么意思?”数博伦不解李静安这个问题的意思。
“我问你是怎么决定的?是打算和他们拼了,抗争到底,还是决定服软,任由他们欺凌?”
李静安询问,他必须知道数博伦的想法。不可能他在前面冲锋陷阵,而数博伦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垂坐厅堂,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数博伦一时没有答案,感觉十分犯难。
第五十一章说法公道
看数博伦半天不做决定,李静安对于泽杨说道:“我们走,让他慢慢想。反正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没理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看到李静安要走,数博伦急忙喊道:“等一下!”
李静安转头,等待他的答案。
数博伦说道:“他们身份不简单,好几人都是官二代,甚至官三代,我们和他们作对,拼的赢吗?”
李静安道:“不知道。”
数博伦张了张嘴。
但李静安马上又说道:“但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肯定拼不赢。”
数博伦低着头道:“可他们背景太强大了,要是没拼赢怎么办?”
李静安伸了一个懒腰,“没拼赢就没拼赢呗,反正结果也不会比现在差多少。”
这话让数博伦深思了一下,是啊,再差能差到哪里去,无非就是被再痛扁一顿。既然拼了也要挨打,不拼也要挨打,那为什么不搏一搏?
数博伦坚定了信心,对李静安说道:“我决定了。”
李静安和于泽杨转头看来。
数博伦眼神坚定,鼓足勇气道:“我要和他们拼一次。”
于泽杨微微一笑,李静安也难得露出一丝微笑,正要开口,远处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好!就该这样。大家都是人,凭什么让他们随便欺负?肯定要奋起反抗啊。”
那个走了又回来的红衣少女先是从墙角探出一个脑袋来,而后蹦蹦跳跳地来到三人面前,露出她那张颇为英气自信的脸庞。
少女几步跳到数博伦身前,然后伸出纤纤小手,在数博伦肩膀上轻轻一拍,以示鼓励。
数博伦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少女,但还是被少女明媚如暖日的笑容所感染,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
李静安抬了抬眼皮,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宁可唯琼鼻轻哼,“你以为我很小气么?我可是宁大女侠诶,怎么可能被你三言两语就气到。”
于泽杨望着宁可唯神采奕奕的侧脸,笑了笑。
李静安则是无语,偏了偏脑袋,看向旁边的数博伦,问道:“决定好了?”
数博伦心里依然很惶恐,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李静安道:“既然如此,那就做好惹麻烦的准备吧。”
众人点头。
宁可唯又兴奋地问道:“欸欸,李静安,你打算怎么做?是不是已经有了计划?”
李静安摇头,望着蓝天白云道:“我哪有什么计划,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等着他们出手呗。”
宁可唯皱起了细长的眉毛,“等他们出手?那岂不是很被动?”
李静安懒洋洋道:“不然呢?我们总不能率先出手吧,那样的话,刑罚堂不会饶了我们的。”
宁可唯想起一事,说道:“欸,那他们动手,他们就不怕刑罚堂?”
李静安想了想说道:“怕也不怕。”
宁可唯眼皮耷拉,两颗眼珠子移到下面,“什么叫怕也不怕?”
李静安望着一朵白云,悠悠地说道:“怕也不怕的意思就是,他们虽然怕被刑罚堂的处罚,但他们知道数博伦不敢去找刑罚堂。”
宁可唯不解问道:“为什么?”
李静安道:“因为按照刑罚堂定下的规矩,不管是谁,只要私自打架,都要被关进思悔冰洞。也就是说,哪怕是他们先动的手,哪怕数博伦是被单方面爆打,只要他还了手,他也一样要被关进去。
所以,如果我们告到了刑罚堂去,那数博伦的结果就是,和他们接受一样的处罚,然后还免不了一顿挨打。”
数博伦眼神凄然,神色落寞,像一只焉了的茄子。
宁可唯眼眸瞪大,“这……这不公平啊。”
李静安望着苍天在上,哼哼道:“你才知道?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向晋要对付我时,我没有第一时间找刑罚堂了吧?
因为刑罚堂看着公平公正,维护我们的利益,其实维护的只是那些好事者的利益。于我们,没有任何用处。因为不管我们是被打的那一方,还是主动出手的那一方,受到的处罚都是一样。
这样一算下来,我们不仅要被白白打一顿,而且还要被关上几天,受几天寒苦。哼,这种刑罚堂,去找他干嘛?”
“那……那要是不还手呢?”宁可唯问道。
“不还手?那你得证明你的确没有还手,若是证明不出来,一样要被处罚。而且,就算你证明了你没还手,可那又能怎样?
刑罚堂对那些人的处罚不过就是关几天而已,这能有什么用,等他们出来了,他们还是会再打你,大不了再被几天就是了,不痛不痒的,而你却要遭受好几顿毒打。”
李静安摇摇头,“所以,你要是想在刑罚堂讨个说法,可以,刑罚堂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但你要是想讨个公道,那就得自己来。
宁可唯好奇问道:“说法和公道不一样?”
李静安瞥了她一眼,“废话。说法是什么?说法的意思就是解释,就是对一件事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就好比我现在打你一拳,你找我要个说法,我会解释说,我手痒了,仅此而已。这就是说法。
但公道是什么?公道是公平公正的道理。同样的,我无端地打了你一拳,你来找我讨个公道。
我就不能单纯地给个解释了,我得先为自己做错的事道歉,然后请求你的原谅,并接受你的反击。
不能说我打了你一拳,你打我一拳这事就算了了。而是要接受你因此而带来的所有负面情绪的愤怒,哪怕你打我千百拳,我也得承受。
这就是公道!”
宁可唯道:“打一拳,还千百拳,这也太过了吧。”
李静安轻哼了一声,“过了?你知道我们每天有多少事要做吗?我们每天需要花多少时间,多少力气,才能得到那片刻的欢乐自在吗?
好比,我看到树上有一个苹果,我知道我吃了这个苹果,就能获得短暂的快乐。于是,为了得到这个苹果,我先去找到了这个苹果的主人,恳求他卖给我。
在得到苹果的主人的答应,说好了价钱后。然后我就去筹备钱,去帮人打工,扫地、做饭、搬货。
最后我忙活了一天,好不容易赚到了那点钱,在苹果主人那里买到了那个我期待已久的苹果。
当我怀着无比激动、无比期待的心情,准备吃这个来之不易的果实时,你却突然走过来,一把就将我的苹果拍掉。
你觉得我是个什么心情?你知道为了得到这一刻的快乐,我付出了多少?你觉得你说,你过几天随便拿过来一个苹果,就能补偿我?”
李静安摇了摇头,“我一天的好心情,全被你毁了,你让我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你觉得我多还了你几拳,做得过了?”
宁可唯偏着脑袋,两条英气满满的柳叶眉紧紧皱在一起,“嗯~”像是在思索着人生大事。
于泽杨道:“那这岂不是说,别人冒犯了你,你就能随便打别人了?这……也不合理吧。”
李静安没好气道:“不合理?那你无端挑事就合理了?”
于泽杨悻悻然不说话。
宁可唯却道:“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们还击也肯定要有个度,不然人家碰了你一下,你就要把人家宰了,这哪能行?”
李静安双手又恢复抱着后脑勺的状态,“这当然不行,所以墨家才有兼爱的理论,爱他人,爱自己,大爱众生。”
宁可唯鹅鹅地笑了起来,“是不是只要人人都有了爱,世间将会变成美好的人间?”
李静安望着蓝天道:“这是痴人说梦,人人只会都有私欲,不会都有爱。墨家的理论太过理想了,不可能实现。”
宁可唯随口问道:“墨家不行,那儒家呢?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这些呢?”
李静安摇头晃脑,“保守古板,阶级严重,我们现在见到一些人,总得点头哈腰地尊称对方为大人,就是儒家那帮子搞出来的。”
宁可唯又好奇问道:“那法家呢?”
“法是国家的根本,但法家那些人……”
……
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偏了,然后开始天马行空,风马牛不相及地乱聊。
于泽杨和数博伦两人在后面面面相觑,不是在说反击的事吗?怎么在聊诸子百家了?
另外,于泽杨发现一向沉默寡言,不喜多话的李静安,竟然能和宁可唯说这么多,完全就像是开了闸的河水,一发不可收拾。
他想不通,不明白李静安的性子怎么突然转变了。
第五十二章有些意外
虽然李静安大多数时候不怎么说话,但不代表他就不喜欢说话。与其他人一样,他也有倾诉欲,只是没那么强烈罢了。
另外,他对一些琐碎的事没有兴趣,你要是和他讲三姑六婆那些像老太婆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破事”,他肯定没耐心。
但你要是讲宇宙洪荒,诸国战事,那他一定会认真倾听,也会偶尔发表一下自己微末的见解。
和一般的少年一样,对这个世界,世道,他有着基本的好奇心。
只是他这个人的性格相对比较“安静”“懒散”,因此在大众看来,他好像对什么事都不上心。
而于泽杨心性善良老实,在他看来,李静安是个不愿说话的,所以长久以来,非必要的事,他一般都不会主动找李静安说话。
哪怕有时有什么重要的事,他也尽可能的简短地说,绝不会耽误李静安太多的时间。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对谁都是小心翼翼,生怕给别人带来困扰,宁愿自己多吃点亏。
但,宁可唯不同。宁可唯性格直爽率真,与自己相熟的人,一向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大大咧咧的,随心自如。
就算一开始李静安表现出不耐烦后,她也没太在意,还是自顾自地说,像一只清晨在树梢上蹦跶的喜鹊,叽叽喳喳的。
李静安最开始确实感到烦躁,但后来在与宁可唯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话中,他固守起的堡垒,逐渐就崩塌了。
心里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抵触宁可唯了,反而在交谈中,两人彼此熟悉,关系越发亲密了,变成了朋友。
只要李静安心里接纳了对方,哪怕嘴硬不承认,但在态度上,也不会像之前那么不耐烦了。
因此,当宁可唯展开一个话题后,他就会像普通人和朋友交谈一样,打卡话匣子,然后一发可收拾。
谈天说地,说古讲今……
朋友大多都是如此交起来的,从一开始的暗暗警惕,到最后的敞开心扉,其实就是多说了些话,多了解了些对方而已。
几人一起到食堂吃过了饭,简单休息了一下,便又来到班区这边。
只是下午是武科,所以众人没有进教室,而是来到了一个空地上。
此时是未时初。
阳光有些猛烈。
不少人躲到了树下乘凉,也有人坐在屋檐下。众人闲谈笑语,欢声不断。
李静安等几人随便找了个旮沓站着,因为刚吃过饭没多久,所以还有些犯困。
李静安双手抱着后脑勺,身子后仰靠在墙上,然后就闭上了眼睛,继续睡觉。
这是他少有的本事,就算是在喧嚣的环境中,他也能睡得着。
当然只是潜睡,如果有人喊他,他也能立马醒过来。
“李静安,老师来了。”于泽杨赶紧喊李静安醒来,生怕他因此而冒犯了老师。
李静安睁开眼,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便看到那个有些痞性的青年白发男人走来。
他英俊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绑着绷带的左手,也总是负在身后,而那只完好的右手,却拿着一本名为《浩然》的书本在看。
他亦步亦趋走来,然后在空地中央站定。
啪!
单手将书合上,抬眼望向众人,脸上笑容不变,“诸位同学,上课了。”
看到他,其余人也都站了起来,纷纷站到他的前面。
好在底下这群小家伙才十三、四岁,个子还不算太高,他抬眼就能看到所有人。
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说道:“看大家干劲十足的样子,想必对下午的修行课十分期待吧?都很想变强吧?”
他笑了笑,又道:“上午上文科,我给你们提了一个问题,现在到了下午,上修行课,我再提一个问题。”
他眼睛审视着众人,“各位,你们为什么要想变强?你们要变强的理由是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心想变强还能有什么理由,就是想要成为强者呗,想提高修为呗,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听着下面的议论,左影笑了笑道:“你们不用立刻告诉我答案,可以慢慢思考,慢慢寻找,等你们弄明白了,想清楚了,再想告诉我也不迟。”
他看向众人,露出一个微笑:“好了……现在我们正式上课。”
众人有些迷糊,不知道左影在上课前提这个问题干嘛,有什么意义。
左影又说道:“大家都是从各地选拔上来的精英,修为应该都算不错。只不过具体怎样,我还不清楚。为了后续的有效教学,我想请几位上前展示一下,让我看看,你们实力究竟如何。”
他看向众人,“有谁愿意主动出来的?”
底下人议论纷纷,有人兴奋意动,也有人害羞胆怯……不过,都没急着出去。
左影看了众人一会儿,不见有人站出来,便轻咳一声,出声道:“既然大家都不愿出来,那我就随机点名了。”
他目光一转,迅速落在了李静安的身上,“李静安,要不你出来试试?”
听到李静安的名字,众人都朝他看了过去。没办法,因为释空事件,李静安已经成了学宫的名人。
又加上他与释空“战斗”过,因此大家也都想看看李静安到底什么水平。
真麻烦,李静安无精打采地走了出去,问道:“怎么展示?”
左影看着这个毫无干劲的少年,微微一笑,说道:“一个人展示不了,我再给你喊一个人。”
他看向底下的众人,问道:“你们有谁想和他切磋的?”
下面众人没人站出来,倒是宁可唯显得有些心动,好像跃跃欲试的样子。不过她又有些腼腆,大概是觉得抛头露面不合适,这才没有站出去。
“没有人吗?没有人的话,我就随便点名了。”左影看没人愿意上来,准备随机喊一个人。
但这时李静安忽然说道:“老师,要不让他来。”
他伸手指着人群中的一个高大少年,正是陶嘉实。
众人全都朝陶嘉实望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李静安会点他。
而数博伦和于泽杨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想到了些什么。
宁可唯更是眼眸闪动,暗暗向李静安竖起了大拇指,“爷们儿。”
秦胜寒也明白了过来,之前她还因为李静安没有仗义出手,而感到失落,现在看到李静安直接了当的向陶嘉实发起挑战,她才知道是自己误会李静安了。
原来李静安是那样的人。
她眼中泛着光,神采奕奕。
左影看向陶嘉实,问道:“你愿意吗?”
陶嘉实轻哼了一声,眼中透露着轻蔑不屑。他大步走了出来,像一头来到山下喝水的老虎,对周遭一切的小动物,视若无睹。
他来到李静安的身前,抬起下巴说道:“你让我有些意外,我没主动找你,你反倒主动找我了。”
李静安懒洋洋说道:“没什么可意外的。能合理合法地揍人一顿,我不找你找谁。”
“哼。说的好像你能打得过我一样。”陶嘉实冷哼一声,满是不屑。
“如果是靠法宝、符箓这些外在的东西的话,我自然打不过你。但要是比自身实力,我觉得你……”李静安微微摇头,然后缓缓吐出两个字,“不行。”
“哼,打你我还需要那些东西?真是可笑,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陶嘉实被李静安说的那两个字激怒,脸色顿时涨红。
“哦,是吗?这么说你打算和我真凭实力地打一场,不借助任何外物?”李静安询问。
“我说了,打你不需要借助那些东西。我会让你知道,我俩到底谁不行。”陶嘉实热血上天,丝毫没注意到李静安话里的陷阱。
他不知道,李静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嗯嗯,勇气可嘉,既然如此,那你把身上的法宝、符箓等外在东西拿出来吧,免得你一会儿作弊。”
李静安知道自己与陶嘉实的实力相差不大,唯一忌惮的就是陶嘉实可能有法宝符箓等东西。
所以,他故意说这些话来激陶嘉实,好让陶嘉实放弃使用那些东西的念头。
陶嘉实果然上当,冷哼了一声,就把身上的符箓,还有几样小巧的法宝全拿了出来,然后将其收纳进了一件方寸物内,最后放到一边,说道:“看,我全拿出来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静安看“奸计得逞”,微微一笑,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如果非要说的话,我只能说,我很佩服你的勇气。”
“你……”听着李静安的嘲讽,陶嘉实脸色瞬间涨红,他发现李静安全然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指了指李静安,“好好好,你现在想狂就狂吧,一会儿我会让你狂不出来的。哼。”
左影看着两个全然不顾自己在一旁的学生,弹了弹额头上的刘海,轻声说道:“那个……我能说句话吗?”
“放。”
“说!”
第五十三章不用
看着两个不太友善的小家伙,左影微笑眯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私人恩怨啊?要不要我帮忙调解?”
“没有!”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奇的默契。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两人都想把对方打一顿,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怎么可能允许别人插手。
“真的没有吗?”左影眯着眼微笑,态度卑微的,毫无师长威严可言的,轻声说道:“但我看你们好像是满脸仇怨,一副要吃了对方的样子,真的不用我调解吗?”
“不用!”再次异口同声道。
“额……”左影犹豫了一下,“真的不用?”
“不用!”两人第三次异口同声。
看着无比肯定的两人,左影悻悻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道:“好,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展示吧。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清楚,是让你们切磋比划,不是打生打死,记住,点到为止即可,知道吗?”
“知道,我会点到为止的。”陶嘉实双手互压,发出关节爆响的声音,眼神中更是带着一股狠厉之气。
“嗯。”李静安神色倒是平静,他的情绪一向都很收敛,很少外露。
见两人答应,左影挥挥手,示意众人围成个圈子,只在中间留出一片空地。
待周围人落定后,他才说道:“那,开始吧。”
李静安和陶嘉实一起向中间走去,两人对视,一个神色平淡,一个满脸狠辣。
看到这两人对上了,数博伦靠在于泽杨身后,一脸担忧之色,小声问道:“于泽杨,李静安他……行吗?”
因为先前左影念名字时,陶嘉实的名字在李静安的前面。而名单上名字的顺序,除了最前面的那两个天才外,其余人都是按照统考成绩排列的。
所以数博伦本能地认为,陶嘉实的实力在李静安之上。
“应该没问题吧。”于泽杨不确定地说。他虽然知道李静安厉害,但他不知道那个陶嘉实的水平如何,因此多少还是有些担忧。
听到于泽杨说的这么不确定,数博伦更加担心了,心想要是一会儿李静安被打败了可怎么办。
这时宁可唯开口道:“你们放心吧,他绝对没问题的。”
两人一起向她看去,不明白她为什么说的这么肯定。
数博伦问道:“为什么?”
宁可唯望着李静安的身影,回想起那晚他们一起与焦墙的战斗,眼神无比坚定道:“因为他是李静安啊。”
这是什么解释。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懵。
“郡主,你觉得他们俩谁会赢?”向晋溜到秦胜寒地身旁,轻声询问。
他的牙齿已经用白玉补好了,虽然看起来怪异,但对说话已经没太大影响了,至少不会漏风。
“这……那还用说?当然是李静安了。”秦胜寒虽然看过李静安的出手,但并觉得如何惊艳。
反倒是陶嘉实,让她觉得有些斤两。
因为她曾看过陶嘉实出手,在楚城内,除了她那个死对头,她还没见过有谁能打过陶嘉实。
只是,李静安是她的知音,而陶嘉实又与她的死对头走得近,所以即便她心里认为李静安不如陶嘉实,但嘴上却偏偏要向着李静安。
“郡主为什么这么肯定?”向晋脸色微沉,“陶嘉实的名字可是名单上的第三人,除开一两名特殊分配的天才,他有可能就是我们班的第一名。
而那个李静安,他的名字却在三四十名之后,论实力最多也只算个中等。两人名次差距这么大,他怎么可能比得过陶嘉实。”
“谁告诉你名单是按实力排的?明明按的是成绩。李静安只是成绩不如陶嘉实,又不代表实力不如他。真要是动手打起来,不见得谁赢呢。”
秦胜寒连忙出声维护,硬挺李静安。
“是按成绩排的不假,但……郡主,你觉得陶嘉实那家伙的文科成绩会有多高?那家伙就是莽夫一个,文科成绩可能才刚过线。
所以,李静安绝对没有陶嘉实厉害。”向晋坚定地说道,说完后,还不忘补充一句,“你就看吧,一会儿李静安肯定会被陶嘉实暴打。”
他眼里泛着光,回想起自己被暴打的那一晚,四肢就隐隐作痛,一只手还捂着肚子。
他咬了咬牙,只可恨自己有所顾忌,不能报仇。不然不用陶嘉实上,他自己就想动手。
“你……”秦胜寒气极,但又无力辩驳。
因为向晋说的是实话,陶嘉实文科成绩确实一般,而他还能名列前茅,可见他的武科成绩有多好了。
虽然,所有人的成绩报上来,都是甲上、甲中、甲下等大概等级,但其实每一个等级划分背后,都有着明确的分数。
之所以不把分数报出来,一般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怕各个大人们攀比,不想让人太过难堪;二则是因为不透明的分数,方便操作。
倘若所有人分数高低一目了然,那些大人们想要借机为自己的孩子谋取特权,就没那么容易了。
就像之前的西院特招,不可能真的按分数来,不然那些大人们怎么可能费尽心力地帮上阳学宫要教育经费。
只是那些人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会被人捅出来。
好多大人其实在家的时候,就已经给自己的孩子说好了,说只要去随便考个试,露个面就能通过。
但……
没想到最后会发生意外。
不过好在释空当场就死了,没把他们暴露出来。不然惹得雷霆震怒,又不知有多少人会倒台。
所以,事后好多人都暗暗后怕,同时对这件事的导火索主角,也就是李静安,心生恶意。
若不是学宫那位新任院长是个荤素不吃的任性老女人,他们早就动手了。
上阳学宫不比其他地方,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学宫的地位可以说是高比苍天。就连皇帝,也不能肆意妄为。
……
秦胜寒无力辩驳,但还在气头上,所以任性的她,最后狠狠踩了向晋一脚。
向晋疼得差点惊叫出来,但偏偏不敢说什么。他这时才想起,郡主把李静安视为了知音,而自己刚才的话有点太幸灾乐祸了,难怪会惹得郡主不高兴。
不过他也无所谓,反正郡主到时候随便哄哄就能好,但若是错过了这个大快人心的时候,那就要后悔万年了。
他眼睛望着李静安的身影,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一百种李静安被暴打的场面了。
也因此,他的嘴角逐渐上扬,露出一抹难以抑制的笑容,只是因为不能笑出声,所以看起来有些扭曲。
李静安没关注周围人的眼神,只是望着前面的陶嘉实。
“他身上已经没了法宝和符箓,速度和力量虽然胜过我,但这并不能直接决定胜负,只要我防范得当,不轻易冒进,加上口袋里的石灰,我还是很有可能取胜的。
现在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他的功法。看他的穿着,绝非一般子弟,想必也是豪门望族的孩子,家里应该也有家传功法。
可惜事先没打听过,不然就能做好防备了。哎,还是冲动了。”
陶嘉实也望着李静安,心道:“这家伙能杀了释空,肯定不简单。虽说主要伤害不是他打的,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是释空那时候奄奄一息了,也依然有一定战力,绝不是一般人轻易能够弄死的。
他那个时候能得手,看来也是有些手段的,我得小心。
哼哼,他先前看我好像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肯定会以为我很愤怒,会丧失理性,会轻敌冒进。但他那知道,我从一开始就十分警惕。
反而是他,倒是可能因为这种想法而大意。哼,既然如此,我就来试试你。”
第五十四章一动不动
陶嘉实缓步走了起来,于是李静安也走了起来。
两人都望着对方,围着一个圈游走。
李静安心道:“这家伙竟然没有立马出手?他是在等我出手吗?不应该啊。这家伙先前那么狂,恨不得除我而后快,怎么可能会不立马出手?
嘶,他这般游走起来,是在观察我,想找出我的破绽,然后抓住机会,好一击必杀?有这个可能。
这么想来,他修炼的功法就是爆发类型的,难道他也是五行属火的?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虽说主动出击会有一定风险,但也有一定赢的机会。可要是等对方进攻,我不知他的功法,也不知他何时进攻。一旦被他抓住机会,我可能连反手的希望都没有。
所以,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进攻,以攻为守,打破他的节奏,这样或许还有机会。”
李静安眯了眯眼,心中下了决定,他握了握拳,脚尖一点,正要出手,但又立马收住了。
“不对,这是陷阱。”
李静安眼睛望着陶嘉实的脚尖,“他虽然是整个脚掌着地,看似破绽百出,但全身的重量明显全部移到了脚尖上。这种姿态,能让他迅速做出反应。
而且,他的左手显得有些僵硬,摆幅偏小,应该是肌肉紧绷导致的。这样能帮他抵御大部分的伤害,避免被一击而溃。这是防守姿态,说明他不打算主动进攻。
此外,他的右肩松弛有度,但手臂却借着身体挡住了,让我看不真切,这应该是在蓄力。只要我进攻,他在防守后,立马就能做出回应,给我沉痛一击。”
李静安轻吐出一口浊气,“呵,还真是没看出来,这家伙竟然沉住了气,还给我设了一个陷阱,有点东西啊。”
陶嘉实等了片刻,还是不见李静安主动出手,心中疑惑道:“难道我的用意被他发现了?不可能吧,我隐藏地这么好,他怎么发现。
还是说,这家伙也很谨慎,即便看到我露出了的破绽,他也不敢出手。哼,真是孬种。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这样呢?你还不出手?”
陶嘉实抬起双手,环在腰间,像做办公坐久了的人一样起身扭动腰躯,身体还慢慢地背对着李静安。
众人看到他这个样子,都震惊了起来。
“什么?!他竟然背对着对手,他难道不怕李静安偷袭吗?”
“是啊,背对着对手,如果别人偷袭,他怎么反应得过来。这不是找打么?”
“真想不通他怎么这么大胆,难道是仗着自己体魄强横,一点都没把李静安放在眼里?”
“有可能。先前在教室里看他和数博伦打架,那数博伦打了他几拳,他似乎一点反应也没有,想来是体魄比较强横。
而李静安与名次并不高,他可能觉得李静安并不比数博伦强多少吧,因此打算让李静安几招。”
“但李静安可是杀了释空啊,他能不强吗?”
“嗨,你真是会人云亦云。那释空是被李静安杀的不假,可李静安动手时,释空早已被左老师和院长打成了重伤,已经奄奄一息了,哪有什么战力。
李静安只不过是捡了个便宜而已,当时要是我在,一样能灭了他。”
众人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纷纷觉得李静安不过就那样。
……
“好狂妄的家伙,竟然敢背对着对手,真是胆大。。”秦胜寒看到陶嘉实这个样子,又是震惊又是生气。没想到陶嘉实竟然这么小瞧她的知音,一点都不尊重对手。
“郡主,我说了吧。陶嘉实根本没把李静安放在眼里,两人实力相差太大,李静安根本不值得陶嘉实大动干戈。你看,就算陶嘉实背对着他,他还是不敢出手。”
向晋笑呵呵地说,只要能踩李静安几脚,他就乐此不疲。
“谁说他不敢了,他只是……”秦胜寒本想帮李静安说几句话,但又说不出合适的理由。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小脸涨得通红。
“他只是什么?”向晋连忙询问,笑意更甚。
“只……”秦胜寒实在找不出原因,眼睛瞥向一旁这个因为幸灾乐祸而难以掩饰住笑容的家伙,气不打一处来。
手肘用力往后一顶,撞到了向晋的腹部,疼得他龇牙咧嘴,立刻弯下腰来。
“犯贱。”秦胜寒哼了一声,往边上挪了几个身位,不再理会他。
向晋好不容易直起身来,已经是满脸通红,他望着李静安的身影,双眼圆睁,咬着那口白玉牙,吐出三个字,“李静安!”
……
“诶,于泽杨,陶嘉实不是已经背对着李静安了吗?为什么李静安还不出手?”数博伦不解,心想陶嘉实都已经背对李静安了,此时出手不出手,更待何时。
“这……我也不知道。”于泽杨摇头,他也看不懂为何李静安还不出手。
“没有明显破绽,他怎么可能出手。”宁可唯忽然出声道。
“没有明显破绽?”数博伦望着陶嘉实的背影,不解问道:“他已经背对着李静安,看不到李静安的动作了,都这样了,还没有明显破绽?”
“谁说他看不到。”宁可唯一双大眼望向前方,目光注视着陶嘉实身前的地方。
“他……他背对着怎么看到?他后背又没长眼睛。”数博伦还是不解问道。
“后背是没长眼睛,可是他前面长了啊。”宁可唯道。
数博伦和于泽杨对视一眼,还是没动宁可唯的意思。
宁可唯只得再解释道:“你们看他的影子,现在是下午,日头偏西。而他站在了东边,而李静安站在了西边,所以李静安的影子必定会偏向东边,朝他那个方向。
只要李静安一靠近他,李静安的影子就会出现在他的脚下,他就能提前预知了,从而反击。”
两人立刻看向陶嘉实和李静安的站位和影子,果然像宁可唯说的那样。
两人对视一眼,又震惊了。没想到陶嘉实竟然利用上了地上的影子,难怪他先前一直走,直到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上,才停了下来,原来是打得这个主意。
若不是敌对关系,二人还真有些佩服陶嘉实了。
当然,更佩服宁可唯,没想到宁可唯竟然能看出来,真不容易。
要是他们俩的话,哪怕是想破脑袋,估计也想不到这一点。
听到她的解释,左影也朝这边看了一眼,心道:“不愧是女子排名第一的天才,想不到小小年纪就有了这份洞察力,真是难得。”
转头又看向远处并没有过来看热闹的风千寒楼,“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冷酷,看来一般的决斗很难吸引他的注意。”
又看到风千寒楼手里的长剑,“冷若冰霜,静似寒山,是一把寒铁打造的宝剑。只可惜还未开智,差了一点灵性。不过也无所谓,早晚的事。”
收回眼神,又朝场中二人看去,先看陶嘉实,“战斗天赋倒是不错,只是心性易燥易骄,还得练练。”
又看李静安,“观察倒是细致入微,性格也谨慎。只是修为太低了,体内的炁似乎只有陶嘉实的六成左右。
看来真如院长所说的那样,有些懒散。要一个月让他实力达到班级前三,谈何容易。院长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
等了许久,陶嘉实见李静安还没向偷袭,不由得皱起眉头,“这家伙怎么还不进攻?我都已经背对他了,他怎么还不敢上前?
难道说他已经发现了我的意图?不可能啊,我表现得这么自然,全程没往地上的影子看一眼,他不应该发现才是啊。
想不通。还是说,这家伙就是个孬种,根本不敢出手?”
陶嘉实转过身,目光看向李静安,发现李静安神色淡漠,橡根柱子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没好气道:“你到底打不打?”
第五十五章菜鸡
李静安懒洋洋道:“我这个人不喜欢主动,要打你先打。”
他现在还不知道陶嘉实修炼的功法是什么,不敢轻易出手。而且,刚才陶嘉实露出两次破绽,都在诱惑他进攻,他猜陶嘉实一定有很强的后手,他才不会冒险呢。
见李静安不上当,也不主动出击,陶嘉实皱了皱眉。
原本他打算设一个陷阱,好一招解决李静安,让李静安清楚地知道他两人之间的差距,知道两人之间到底谁不行,但他没想到李静安没上当。
这让他有些郁闷,不过他马上就释怀了。
“一招解决他未免也太便宜了,我得多让他吃些苦头才是。”
想到这点,他果断握紧了拳头,嘴角轻蔑一笑,对着李静安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他脚步一踏整个人疾冲了出去。
“好快。”众人看到陶嘉实动了,都被他的速度惊叹到了。
“他似乎比上一次更强了些。”秦胜寒也惊了一下,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没见,陶嘉实竟然比上次见面又强了不少。
陶嘉实抡圆了胳膊,对着李静安的头颅猛地砸下。
李静安偏头躲避,同时向前踏出一步,以肩头撞向陶嘉实的胸口。
眼看就要得手,不料陶嘉实变拳为肘,突兀地朝李静安后心砸去。
李静安如果继续进攻,则会撞击上陶嘉实的胸膛,但也会被陶嘉实击中后心。
至于谁的结局更惨,就要看谁的力道先到,只要一方的劲力先于另一方的劲力,那么先得手的那一方就会胜利,哪怕同样被打中,也只会受到轻微伤。
不过显而易见,李静安是先于陶嘉实变招的,所以得了先手的优势。
但陶嘉实虽然变招慢了一点,可是速度较之李静安更快,所以是有可能后发先至的。
两人只是一次交锋,只一次变招,便让局势从一开始的平淡试探,转瞬来到了关乎胜负的紧要关头。
变化之快,可谓雷霆刹那。
旁边围观众人眼睛都是一惊,没想到两人会一交锋,就要分出胜负了。
向晋和秦胜寒都是瞬间眼睛睁大,紧张得不行。只不过一个是希望陶嘉实赢,一个是希望李静安赢。
两人都盯着前方,呼吸都停止了。
而宁可唯看着一幕,脑袋里却在飞速运转,“面对陶嘉实势大力沉的一击,李静安没有想着退缩逃跑,而是主动迎击。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退缩逃跑,会露出破绽,容易被跟进击溃。二是,主动迎击,会出乎陶嘉实的意料,让他措手不及。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陶嘉实有了短暂地惊慌,虽然立马做出了反应,但丧失了先手权。
不过他速度太快,虽然没有先手,但却依然有的可能。这个人的实力不弱,勉强能与我一战。”
至于,数博伦和于泽杨,则是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于泽杨是属于天赋比较一般的,不然当初武考成绩也不会勉强得个乙上。所以,这短短的几秒变化,以他的眼力和悟性,是很难看出什么东西的。
而数博伦,就更不必说了。他武科也是乙上,而且隐藏分比于泽杨要低得多,他是真的堪堪跨过门槛,只要当时少一分,他就过不了线了。
众人都呼吸暂歇,想知道到底谁会取胜。
然而,让他们意外地是,就在两人马上要相撞在一起时,两人又同时变招了。
李静安抬起肩头,身子往外一缩,想要肩头抵消陶嘉实的下砸。
而陶嘉实胸腔也是陡然一缩,手肘上的力道,就不得不撤掉了。
两人迅速拉开身位,额头上都吓出了不少冷汗。
第一次的交锋,两人肢体似乎都没怎么接触,但却好像已经酣畅淋漓地大战了一场般。
看到两人靠近,又迅速拉开,没看懂的人都面面相觑,问道:“这什么啊?这两人在搞什么啊。怎么都没打,就拉开了?”
“喂,你们到底打不打,别磨叽了行不行?”
“真是的,先在那里装模作样干站着,好不容易等到交手了,却挨都没挨着就拉开了,真不知你们在搞什么。”
“就是。先前还大说屁话,一副不狠狠揍对方一顿就誓不罢休的样子,结果就是这样?雷声大雨点小?搞什么鬼!”
“不愿打就别打了,快下来,别耽误我们时间。”
……
叽叽喳喳地一大堆。
然而这时向全森眼睛一黑,眼神深沉如渊,语气好似看透世间万事万物的智者对迷失在凡尘中的愚人一般,“哼,一帮蠢东西,什么都不懂。”
“没错,他们明显已经打过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你们却以为什么都没发生。”黄奎也低垂着眼帘,像个古井不波地阴沉隐士高手。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道:“愚蠢!”
众人有些恼怒,对这两个故作高深的家伙十分不满。
但这时向全森又开口了,语气还是好像很深邃的样子,“心理的博弈。”
黄奎也维持着先前的状态接道:“环境的掌控。”
向全森说:“危险的应对。”
黄奎接:“局势的调整。”
向全森继续,“如此精彩绝伦。”
黄奎继续跟,“如此惊心动魄。”
两人环看四周,眼中透着轻蔑鄙视,然后双臂环胸,同时冷哼一声,差点异口同声道:“你们竟然视而不见,真是……”
“菜鸡。”
“废物。”
两人尴尬,对视一眼后,又立刻同时说道:“真是……”
“废物。”
“菜鸡。”
又不完美。
两人尴尬对视,向全森小声道:“你怎么搞的?”
黄奎道:“我在按你的来啊。”
向全森道:“可是我在按你的来啊。”
黄奎道:“不是一直都按你的来吗?”
向全森道:“你不是一直都没按我的来吗?”
……
其余人听着这两人的嘀咕,心想这两个瓜皮在说什么,是不是有病?
左影却是觉得好笑,果然每个班上,每个团体内,都会有这么一两个活宝。
陶嘉实没理会这两人的叽叽喳喳,而是把目光紧盯着李静安。经过刚才的交手,他已经确定李静安的速度了,显然不如他。
只是他依然不敢放松警惕,实在是因为李静安刚才的反击太过“奇怪”了。
一般人遇到他刚才的进攻,通常只会做两个选择,一是撤退躲避;二是强悍硬接。
李静安不同,李静安既没有选择撤退,也没有选择硬接,而是主动迎了上来,在他气势攀升至最高点前,先手出击。
这一招很妙,既化解了他的攻势,又能趁机发动袭击,以攻为守,让他惊慌了一下。
只此一个回合,他就知道李静安绝非一般人了,让他不得不谨慎对待。
相比于他的紧张,李静安倒是放松了不少,心中盘算道:“看来他的速度的确比我快,如果猜的没错的话,那他应该走的是灵敏路子,擅长肢体对招,体魄可能就没那么强了。那我……或许有一击必杀的机会。
只是他速度很快,反应又灵敏,加上刚才的交手,他应该不敢再大意了。我要想投机取胜,只怕不易。”
他抬起头看了看日头,又看了看陶嘉实的站位,慢慢地,一个念头便升了起来。
第五十六章金术
秦胜寒紧紧盯着场中李静安,为李静安担忧:“陶嘉实三道皆修,更是修炼了五行之中突破能力最强的金术,而他到现在都没有使用金术,可见他还是有些游刃有余。
李静安虽然反应敏捷,但似乎不太可能是陶嘉实的对手。怎么办?要是李静安被陶嘉实伤了怎么办?”
向晋同样目光灼灼地望着李静安,“蠢货,选谁上去不好,偏偏选陶嘉实。哼,不自量力。陶嘉实在同龄中可是我们楚城的第二高手,实力仅次于页天鸣。
岂是你一个山野小子打得过的。看吧,他很快就能让你好看的。”
于泽杨和数博伦等人也都无比担忧,他们虽然没太看懂刚才两人的交手,但看到李静安头上已经有汗珠滚落了,也知道所见并非真实,李静安肯定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一定要赢啊。”
李静安轻轻吐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精神不太过于紧绷,免得慌乱出错。当然,也不敢松懈,对方的速度很快,且直到现在都没有使出功法,这让他无比担忧。
他目光下移,视线落在陶嘉实的双脚上,在看到对方并非是脚尖支撑后,心里略微放心了许多,这说明对方没打算突袭。
只是这个念头刚起,他就看到陶嘉实开始结印了。
“既然武道没有绝对的胜算,那我就用玄道试试你的水。”
陶嘉实目光阴沉,双手飞速掐诀。
“丁壬癸亥乙丑丑卯辰辰辰午甲子子甲子甲丁丑。”
“金术·铁牛回首!”
“什么?!金术,他竟然会使金术。”众人大惊,要知道现在大部分人修为都不算高,基本很少有人会使用玄道术法,因为对炁的要求太高。
不仅需要大量的炁作为支撑,更重要的是,需要对炁有着十分精准的掌控力。
所以,大多数人在目前这个阶段都是不会玄道术法的。
但此刻陶嘉实却使用了出来,而且结印极快,极流畅。
“金色,原来他五行属金,难怪先前的攻击那么锐利。”李静安眯了眯眼。
陶嘉实结印完毕,右手对着虚空往回一拉。
众人没见过他这个术法,自然不知道这术法的效果,因此都紧紧地望着他,还有他的手。
李静安也是望着他,不知道对方的攻击是怎样的形式。
然而,就在这时,李静安发现陶嘉实的目光变了,而且他的视线似乎并不是看向自己,而是看向自己的身后。
与上次焦墙打出回风拳后的眼神一样。
李静安立刻察觉到了不对,连忙侧身躲避。
果不其然,就在他让开的刹那,只见一把匕首射了出来。
要是李静安稍晚半秒,他就已经被那把匕首洞穿了。
“诶,我的匕首。”一个同学叫道,本来那匕首是他配在腰间的,但不知为何会自己飞出去。
李静安心里又是一惊,“原来这就是铁牛回首,只是……那人刚才明明站在我的身后,应该处在他的视线盲区,他是怎么知道我身后有铁器的?难道说,在先前的打斗中,他就记下了这把匕首的位置,直到此刻才用出来?
哼,还真是了不起啊,难怪能名列前茅。”
看到李静安躲开,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暗道:“还好,还好。”
秦胜寒拍了拍自己发育得已经有模有样的小胸脯,心道:“陶嘉实的金术似乎比上次更厉害了,就是不知道李静安会用术法来对付他。”
她以为人人都和她一样,都有资源可以学习术法,术法在学生中是和武道、剑道一样普遍的存在。
其实对于大多数不富裕的家庭而言,术法就像是高悬于天际的白云,能看到,但很难摸到。
所以,李静安根本不会术法,他只是会些术法理论而已,毕竟当年要考。
“李静安是怎么发现身后有异动的呢?他那时应该是背对着那把匕首才是,奇怪?”宁可唯皱着柳叶细眉,没想通这点。
不过她脑海里又浮现出另一个画面,就是焦墙第一次使用回风拳时,李静安也是没看身后,就知道了身后的危险。
当时李静安还飞身帮她挡下了所有的伤害,可把她感动坏了。
当然,她现在回想,也很感动。
“什么?!”相比于其他人,陶嘉实更加震惊,没想到李静安竟然能够躲开这一击。
这可是盲视野啊。
他想不通,也懒得去想,看到匕首朝自己飞来,右手一挥,立即让匕首变了个向,又朝李静安飞去了。
李静安已经能看到匕首了,自然不怕。
他伸手向那匕首抓去,然而就在他要抓住那把匕首时,陶嘉实嘴角忽然邪魅一笑,手里的手印变换,“金术·铁牛角刺!”
那把匕首瞬间变化形态,变成了一只牛角样式的东西,但浑身布满了尖刺。
李静安伸手一握,瞬间被那些铁刺扎穿了手掌。
他急忙撤手,身子往后翻去。
秦胜寒心忧,目光急切。
数博伦和于泽杨也是大惊。
宁可唯心里也着急了起来,“糟糕,对方似乎可以操控金属,还能变化金属的形态。只要那把匕首还在,他就能使其以任何形态、方向朝李静安攻击。李静安要想取胜,必须先解决那把匕首才行。”
“哼哼哼,尝到苦头了吧,陶嘉实的金术可是已经快达到八品玄士的水准,你一个臭泥腿子,怎么可能比得过。”向晋看到李静安手掌流血,开心地眉飞色舞,要不是顾忌一旁的秦胜寒,他早就大喊出来了。
“现在知道你我之间的差距了吗?知道到底谁不行了吧?我说过,即便不用那些法宝,你照样不是我的对手。”陶嘉实一招得手,大笑出声道。之前李静安的话,实在让他气愤。
“胜负未分,别妄下结论,战斗还没结束呢。”李静安甩了甩手掌上的鲜血,好似完全不在意。
“哼,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吗?”陶嘉实冷哼道。
“当然。”李静安轻轻一笑。
“痴人说梦。看招!”
陶嘉实左手结印,右手指挥那把“匕首”,手指并拢旋转,而后又突然分开。
“金术·牛毛急雨!”
那把“匕首”在他的操控下瞬间分裂成了无数的小针,然后如疾风骤雨般,向李静安射去。
李静安连忙躲闪,但那些针的速度太快,而且太过密集,范围又广。
李静安虽然极力躲避,又是旋转,又是跳跃的,但还是被不少针扎中。
他的身上,立刻出现了不少血点,更是有三根针从他的脸颊擦过,带出三道血痕。
旁边人看得更为紧张了,他们设身处地的想了想,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化解这一招。
陶嘉实轻哼一声,脸上的轻蔑之意更甚,心道:“只要这些铁器在手中,你就永远无法打败我。哼,和我斗,你配?”
“这样下去不行,就算不被这些针扎死,也会被他耗死。不行,我得快点摆脱这些玩意儿了。”
李静安不再一味躲闪,干脆任由几根针扎中自己,不过他立马飞身来到场地的一侧,然后一脚将一个木人桩踢断。
而后他抱起那根木人桩,朝那些飞针挥去。
那些飞针,竟全部被他钉到了木头里面。
陶嘉实再运炁调控,可是任凭他怎么使力,那些飞针也难以拔出来。
“得手了!”秦胜寒眼睛一亮,没想到李静安竟然用这个办法破解了陶嘉实的飞针。
数博伦和于泽杨也是大舒一口气。
宁可唯则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她就知道李静安会想到办法。
李静安将木桩砸在地上,问道:“如何?”
陶嘉实冷哼道:“你不要得意,这里这么多的铁器,都能为我所用,我看你能挡下多少。”
说着,他又开始结印。
“丁壬癸亥乙丑……”
然而,这时有人突然惊呼了起来,“什么?!”
众人朝那人的视线位置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也同样惊呼了起来,个个瞪大了眼睛。
陶嘉实皱了皱眉,不知道这些人在惊叫什么,但当他用眼角余光看到李静安的动作时,也是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这……这不可能。”
第五十七章假把式
在陶嘉实结印的同时,李静安竟然也在结印,而且速度之快,远超陶嘉实。
众人都惊呆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秦胜寒更是惊叫了起来,“他也会金术?!”
向晋也是咽了咽口水,“怎……怎么可能,他为什么也会?”
数博伦和于泽杨面面相觑,同样吃惊。
而宁可唯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心道:“这家伙不是五行属火吗?为什么能施展金术?”
虽说五行属火的人,不一定绝对不会使用金术,但李静安才多大,修为才多高,怎么可能在自身属性未练精通前,还去修炼其他属性的术法,这不理智。
所以,她很是不解。
但,李静安就是结印了,手势与陶嘉实先前结印的手势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之前陶嘉实结印时,他的手指附近萦绕的是白光,这是五行中属金的颜色,而李静安确实红色,这是属火的颜色。
难道说,李静安是打算用火属性的炁,施展金属性的术法?
这未免也太妖孽了吧。
众人又是震惊,又是疑惑,眼睁睁地看着李静安手印变换,结出印法。
“丁壬癸亥乙丑丑卯辰辰辰午甲子子甲子甲丁丑。”
手印完毕。
李静安学着先前陶嘉实的动作,右手猛地往自己身前一拉。
“金术·铁牛回首!”
陶嘉实双眼瞪大,他来不及结印了,没办法,对方结印的速度比他快,他只能先躲避了。
他猜测李静安肯定是调动了他身后某人身上的铁器,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迅速转身,想要把那把兵器扼杀在摇篮中,让它刚被调动,就归为他所有。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转身过来察看时,身后空荡无一物,好几个同学身上的金属物件,根本没有异动的迹象。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急忙转身。
而这时,李静安已经高高跳了起来。
陶嘉实大惊,现在才明白,之前那都是假把式。
“他根本就不会金术,他只是学着比划了那些手印动作,他根本就没按照术法规律调动那些炁,难怪他能比我快。
他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为了声东击西,好给现在的偷袭,创造时机。
不得不说,他还是很有想法的,只是……”
陶嘉实望着已经飞身凌空的李静安,没有惊慌,而是握起了一拳,并将炁全部转化到那个拳头上,准备给李静安沉痛一击。
“你太低估我了。你还是不明白,你和我之间的差距,是天壤之别啊!”
看到距离差不多够了,陶嘉实猛地一拳轰出。
周围人都紧张地望着一幕,虽说刚才李静安把大家都骗了,但不得不说李静安的战术还是很厉害的。
要不是对手是陶嘉实,只怕他就要得手了。
只可惜陶嘉实太强,反应太快,立刻就做出了防备。
“输了,胜负已分。”秦胜寒心情沉重,以为李静安必输无疑了。
数博伦和于泽杨也忧心忡忡了起来。
宁可唯虽然也担心,但她知道李静安肯定还有后手,只是一时间,她不知道李静安的后手是什么。所以她并没有其他人那么紧张。
而向晋则是目光灼灼,好像等待这一刻,他已经等待了多年似的。
“快,快痛扁他,痛扁他……”
这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李静安必输无疑了,不少女生还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陶嘉实那一拳打出,快要到达李静安身前时,跳在空中的李静安突然脑袋一偏。
他身后的万丈光芒,如一把把利剑,从李静安的脑袋后面射了出来,像是埋伏在此的弓箭手。
一下就刺得陶嘉实睁不开眼。
陶嘉实连忙闭眼,但就在这一刹那,李静安才真正偷袭,一拳轰了过来,打中陶嘉实的鼻子。
一拳得手,余下的千百拳也就蜂拥而至了。
李静安双拳快速朝陶嘉实的胸膛打去,如雨打芭蕉一般,快得都能看见拳影了。
陶嘉实根本无法防御,只能被动挨打。
“什么?!”众人震惊,都不明白李静安是怎么反败为胜的。
“不愧是你,竟然利用了阳光。”宁可唯一下就看明白了。
原来李静安之前的声东击西只是铺垫,真正的后手是他跳起来遮挡住的阳光。因为李静安站在了西边,日头偏西,陶嘉实在东边,所以阳光自然是朝陶嘉实那边射去的。
只不过一般情况下,人只要不抬眼朝太阳看,就不会被阳光刺眼。
但李静安巧妙地设下陷阱,他先是让陶嘉实误以为他施展了金术,不得不转头朝后面看去。
等陶嘉实发现是假的后,必定会误以为李静安会趁机偷袭,所以肯定会立马转头回来防守。
事实也确实如此,但陶嘉实没想到的是,李静安没有像一般人那样直冲冲地过来偷袭,而是高高跳了起来。
这样,陶嘉实的目光就被李静安吸引到了天上。
不过因为有李静安跳起的身子作为挡阳板,所以陶嘉实一开始并没察觉到有什么问题,直到李静安在那最紧要的刹那,突然偏过了脑袋,所有被挡住的阳光,一下射到了陶嘉实的眼睛上,陶嘉实才中了招。
那时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所以李静安那时再偷袭,就不需要费多大的力气了。
宁可唯暗暗惊叹,“这家伙是妖孽吧,为什么能在战斗中想这么多,什么都考虑到了。”
左影面带微笑,“处事冷静,洞察清晰,设局巧妙,环环相扣,看来让你成为班级前三,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呀!”最后,李静安一招转身踢,直接将陶嘉实踹飞倒退十多米,然后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再无反抗之力。
看到陶嘉实跪下,向晋面如死灰,他还想让陶嘉实替自己报仇,没想到陶嘉实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数博伦则是看得热血翻涌,目光闪烁,“太强了吧,这简直就是怪物。”
秦胜寒眉飞色舞,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李静安太厉害了,怎么这么强。我还以为他不是陶嘉实的对手,没想到……啊,他太厉害了,不愧是我的知音。”
她心花怒放,小脸红扑扑地,就像一个红苹果。
李静安一步一步走到陶嘉实的身前,微微弯腰说道:“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说你勇气可嘉了吧,你……真不行。”
陶嘉实鼻子直冒血,怒目瞪着李静安,但一句话也说不出。
李静安冷笑一声,又说道:“另外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那么喜欢别人下跪,那现在你跪下了,你是什么感受?是不是感到了屈辱?想死的心都有?也是,被这么多人围观下跪,这滋味肯定不好受吧。”
“李静安,你……”陶嘉实正要破口大骂。
然而李静安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自作孽不可活,手下败将就别那么多话了,现在我给你两条路,一是,给我磕个头,求我放你一马;二是,我折断你的四肢,再亲手让你跪下。怎么样?你选哪一个?”
听到这话,向晋脸色瞬变,又是折断四肢,这家伙是有多喜欢折断四肢啊。
而数博伦则是有些感动,先前他的猜测果然没错,李静安就是在帮他出头,替他出气。
陶嘉实想要他给一头坐骑下跪,李静安就让陶嘉实自己先尝尝下跪的滋味。
“你休想!”陶嘉实果断拒绝,他怎么可能受这种屈辱,那还不如杀了他。
李静安眼神一凝,立刻就要动手。
但这时左影突然伸手按在了李静安的肩膀上,眯眼微笑着说道:“我不是说了吗?点到即止。”
随后抓住李静安的肩膀,一下将他甩飞了出去。
李静安也无所谓,能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很好了,至少让陶嘉实跪下了一次,也算是目的达到了。
左影将陶嘉实扶起,又喊道:“快把扶到一边,真是太惨了,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了呢。我还以为你稳操胜券呢。”
陶嘉实想要吐血,这老师好像在讥讽自己。
只是他那笑眯眯的样子,又觉得不像。
李静安也有些意外地看了左影一眼,按理说,左影应该拦下自己才是。而且以他的修为,要拦下自己,可以说轻而易举,但他为什么没有拦。
李静安想不通。
第五十八章没看懂?
他走回之前的位置,旁边的人看他的目光都变了。
先前一些人还觉得李静安当初能杀释空,就是捡了狗屎运,现在看来,李静安的确有些本事。
没想到连陶嘉实都不是他的对手,要知道陶嘉实可是除开那一两个特定天才名额后的第一人,当然也可能是第二人。
但不管怎么说,都说明陶嘉实的实力比他们要高。
可是陶嘉实没能打过成绩中等的李静安。
这让他们感到匪夷所思的同时,又对李静安无比佩服。
因此不少人看这位的目光,都发生了转变,即便一开始那些人觉得李静安就那样,但现在心里肯定会或多或少地产生不少仰慕之情。
看到李静安走下来,数博伦欣喜万分,连忙跑了过来感激道:“李静安多谢……”
李静安却连忙摆手,说道:“那些话就不必说了,我只能做到这个份上,剩下的还得靠你自己挣回来。”
数博伦嗯了一声,暗暗发誓。
宁可唯蹦跳着拍了拍李静安的肩膀,然后竖起大拇指,“厉害哦。”
李静安不以为然。
“李静安。”秦胜寒也跑了过来,看到李静安脸上和手上的鲜血,立刻掏出一只手帕来,伸手就要给李静安擦。
李静安吓了一跳,连忙躲闪。
秦胜寒道:“你脸上有血。”
李静安这才明白这少女要干什么,不过还是没让她擦,只是接过了手帕,道了一声谢,自己擦了。
他不太喜欢别人进入自己的“领地”,自然就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了,哪怕对方是长得极好看的郡主。
“李静安,你要不要去医道部治一下?”秦胜寒关心问道。
“不用。”李静安没太在意,觉得这点小伤包扎一下就好了。
“真的不用吗?伤口太深,会留疤的。”秦胜寒大眼睛扑闪,她忽然发现李静安竟然长得很好看,尤其是侧颜,简直好似山峰般秀丽。
“会吗?”李静安默了默,好像伤口是有点深。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去治一下,不然到时候脸上有疤了,回去肯定会被外婆唠叨的,麻烦。
他看向左影,说道:“老师,我去处理一下。”
左影微笑着说道:“不用,我来帮你。”
说着,就走到李静安的面前,然后伸出右手。
只见他的右手手掌中心慢慢产生一些绿色的炁,这个眼色看起来,让人觉得生机迸发,心神镇定。
他将那绿色的炁敷在李静安的脸上,李静安只感到脸上痒痒的,没多时伤口就愈合了。
“左老师还会医道?”秦胜寒吃惊,她虽然知道左影很强悍,但从没听说过,左影还会医道。
要知道医道是在三道之外的另一道,要想掌握医道,非得有深厚的医理不可。而医理这东西,没个几十年的积累,很难有所成就。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今世上的几大医道高超的大夫,年龄都过了半百,很少有像左影这么年轻的医生。
“略懂皮毛,治些小伤是没问题的。”左影微笑着回答,总是想给人一种待人亲和的感觉。
秦胜寒点点头,这就可以理解了。
“好了。”左影收回了手,再看李静安的脸,还有身上的伤,竟然都好了。
“多谢。”李静安道了一声谢,然后便准备把手帕还给秦胜寒,只是看到手帕上的血,他想了想还是算了,拿回去洗干净了再还也不迟。
左影嗯了一声,然后又走到陶嘉实身旁,也为他疗起了伤。只不过陶嘉实伤得重些,所以需要的时间也久些。
他一边治疗,一边回望李静安,心道:“无论是观察力、判断力、记忆力都算得上顶级,战斗经验虽然差了点,但战斗天赋却很不错,只是修为实在太差了些,以他的天资……不应该只有这点修为啊。”
看到李静安又恢复了懒洋洋的神态,心里叹息了一声,“哎,看来真是有点懒散。”
他不着急,其余人就更不急了。大伙一边等,一边回忆刚才的战斗,议论纷纷。
“怎么可能,陶嘉实为什么会输,他怎么可能会输,不应该啊……”向晋喃喃自语,还没从震惊回过神来。
他始终认为陶嘉实不可能会输,两人差距那么大,李静安怎么可能赢。
只是这结果,太出乎他的意料了,更击碎了他心中期盼,因此他一时还不想接受。
“李静安你到底是怎么赢的啊?最后那一刻,我都以为你要输了,没想到你竟然赢了,你是怎么做到的?”秦胜寒好奇询问,大眼睛的光像夜空里的萤火虫扑向李静安,满是崇拜。
“你没看懂吗?”李静安皱眉不解,按理说当局者迷,陶嘉实身在局中有可能看不懂,但秦胜寒一个局外人,怎么也没看懂,这么蠢?
“我……”秦胜寒感觉被鄙视了,连忙找了个借口说道:“我那时分神了,没太注意。”
李静安点点头,那就可以理解了,于是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宁可唯在一旁听着,果然与自己分析的一样,不禁有点小窃喜,暗暗握了握拳。
李静安道:“……大概就是这样了,他晓得利用太阳,利用影子,我自然也知道利用太阳了。”
“原来是这样。”秦胜寒点点头,又想起开学的第一天,她父王对她说过的话,外面的战斗和她在府里玩的郡主游戏完全不同,外面的战斗是需要考虑一切因素的,是斗智斗勇的战争,而非游戏。
她看向李静安的目光越发崇拜了,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明明实力不如对手,但却能凭借自己的智慧,反败为胜,真是太酷了。
数博伦听完后,也是满脸佩服,想不到是这样。
倒是于泽杨镇定许多,因为在以往他与李静安的交手中,即便他的修为略高李静安一些,但还是不可避免地会输给李静安,因为战斗起来,会考虑很多,往往回以他出其不意地方式,结束战斗,常常让他一脸懵逼。
这也是为什么,李静安虽然年龄不大,但在村里与人打架,无论是同龄人,还是略长几岁的青年,都没人胜过他。
好像他就是无敌的。
过得片刻,左影走回场中,笑着说道:“原来这就是你们的水平,嗯嗯,不错,你们还是很厉害的,比我想象中要好。”
众人连连点头,心里同意道:“对对对,我们就是这么厉害。”
其实他们大多数人观看刚才的战斗后,都自叹不如,无论是陶嘉实的速度、反应、力量,还是李静安的战术、心性、洞察……都让他们难以望其项背。
只是面对夸奖,谁又会拒绝呢,当然是欣然接受了。
左影继续说道:“那么接下来,我就以这种水平为基准开始教你们了。
那我们现在正式开始上课,首先,武科第一课第一点,从淬炼体魄开始。
体魄是一切修行的根基,若是体魄不强,就算自身修为再高,那也是花架子,一碰就碎……”
左影认真地开始讲解武道,底下的人也认真听着。
只有陶嘉实时不时拿眼睛斜瞥李静安,脑袋里还在回想刚才的战斗,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输了。
到了酉时初。左影止住话头,说道:“好,今天的课到此为止,希望大家回去后能认真修炼。哦,对了,书本上的功法也可以修炼起来了,一个月后,我会检验大家的修炼成果的,可不要偷懒哦。”
他最后这句话时,眼睛分明是盯着李静安的。
李静安眼睛躲闪,不想与他对视。
话毕,左影便离开了班区。而其余人也陆续离开。
秦胜寒跑过来说道:“李静安,我最近写了一个曲子,你要听吗?”
李静安摇头,“不听。我有事。”
秦胜寒有些失望,但又立马问道:“什么事啊?”
李静安指了指旁边的于泽杨,“我要和他一起去藏书阁,去挑选功法。”
“功法?”秦胜寒不解,似乎不知道这事。
数博伦在一旁解释道:“学宫说我们每人都可挑选三本课本以外的功法修炼,不过只能挑选黄阶功法。”
“黄阶功法?”秦胜寒满脸嫌弃,“那有什么可修炼的,还不如不要。你们怎么不修炼家传功法?没有天阶、地阶功法吗?”
几人面面相觑,心想还天阶、低阶,那种东西是一般家庭有的?
数博伦干笑道:“我们可没有那些好东西。”
“没有?真的假的,我不信。”秦胜寒说道。她以为人人都和她一样,从来都不缺功法资源这些东西。
这和“何不食肉糜”是一个道理,在她看来习以为常的东西,在别人那里却是可望不可即的遥远之物。
“额。”数博伦凝噎无语。
于泽杨和宁可唯也不知该怎么搭话。
李静安叹息了一声,也没多理会,径直就走了。
“欸……”秦胜寒看到李静安直接就走了,更加懵了,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吗?
最后还是于泽杨好心,简单给她解释了一下,她才明白了过来。
恍然大悟的她脸色涨红,觉得做错了一件天大的事,小嘴嘟嘟的,有些气恼。不过她马上就想到了补救的方法,她连忙追上了李静安,说道:“李静安,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要不我把我修炼的天阶功法送给你?”
李静安转头诧异地看向这位郡主,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从来没这么无语过。
第五十九章糊涂
被李静安这么盯着,秦胜寒小脸微红,立马撇过脸,羞涩中带顶点生气,嗔怪道:“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李静安收回目光,然后双手抱着后脑勺,懒散地问道:“你小时候是不是溺过水?”
“溺水?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秦胜寒眸子看向李静安的侧颜,轻声询问。
“你要是没溺过水,那你脑子里为什么进了那么多水?”李静安淡淡道。
“噗嗤。”其余人还没什么反应,宁可唯先忍不住,笑出了声。
秦胜寒也立马反应了过来,小脸瞬间涨红,有些生气道:“你骂我脑子进水?你凭什么骂我?”
她虽然把李静安当知音,可也不代表李静安能随便骂她,要知道就算是她的父王,都不会骂她。
李静安淡淡道:“我不是骂你,我只是描述事实。因为一个正常的人,是绝不会说出你刚才那种话的。”
“什么话?我有说错吗?你怪我不了解你们,我向你道歉了啊,还打算把我自己修炼的功法给你,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还骂我。”说着,她眼睛就红了下来,两颗泪珠吧嗒地往外流。
“你不了解我们,这又不算什么错事,这是认知的局限,不关乎对错,我从来没怪过你,我只是不知道那时那刻该说什么而已,只是无语罢了,并没有生气。”
李静安解释道:“我骂你,是因为你后面的那句话,你说你要你的天阶功法给我修炼。”
“这句话怎么了?”秦胜寒听到李静安说没怪她,眼泪稍微止住了,又连忙问道。
“你知道天阶功法是什么东西吗?你知道像我这样的小人物,获得了那样的东西,将意味着什么吗?我将会面对什么样的危险吗?你知道,一旦你把天阶功法泄露了出去,作为郡主的你,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吗?你爹又会被怎么责罚吗?”
李静安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虽然他竭力保持平静,但说话时,气息还是有些粗重。
秦胜寒听着这些问题,认真思考了一下,还是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小心问道:“会怎样?”
李静安真是想翻白眼,搞不懂这位郡主是真没脑子,还是假没脑子,难道她爹什么都没给她说过?
他吐出一口浊气,稍微平息了一点情绪,然后苦口婆心地解释道:“一旦你把天阶功法传给了我,那么必然会有无数人来找我掠夺。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郡主,也不是什么王子,我只是个乡野小民。所以面对那些人,我的下场只有一个。对,你没猜错,就是死。
其实死还算好的,我并不是太恐惧,怕就怕,我的亲人、朋友也会被牵扯进来。如果是那样,我真是罪孽深重了。简单来说,就是有可能因为你的天阶功法,导致我家破人亡。懂了吗?”
秦胜寒懵懵懂懂点头,心里暗暗后怕,她根本没想到这些。
李静安继续说道:“这是对我的影响,再来说说对你的影响。天阶功法不比一般的东西,尤其是像你修炼的天阶功法,那肯定是皇室特有的功法,这种功法是能随便外传的?
你爹没告诉过你,这种东西,哪怕你以后嫁人了,也不得外传吗?违者必受魂刑。
魂刑你知道吧?就是请几位阴阳家的高手,把你,极其与你相熟的人,把你们所有人的记忆全部清除掉,让你变成白痴,然后再贬为庶人,任其自生自灭。
而你的父王,也会因为你的任性,而受到处罚,要么以不遵祖训的理由开除皇籍,要么以叛乱朝廷的罪名,直接杀头。
到时候整个庸平郡王府,可能就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李静安看向秦胜寒,缓缓说道:“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说你能说出那种话,是脑子进水了吧?”
秦胜寒听得大惊失色,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
侧目看到她这副表情,李静安皱了皱眉,问道:“这些事,你爹真没给你说过?”
秦胜寒回想了一下,“好像……有说过吧,但……我没太在意,就忘了。”
李静安瞥了她一眼,然后从后脑勺处挪出一只手,朝她竖起一根大拇指,说道:“不得不说,你真是棒棒哒。”
听着略带嘲讽的话,还有那极其讥讽的大拇指,秦胜寒低下了脑袋,有些难过。
宁可唯连忙上前,扶着秦胜寒的肩膀安慰说道:“哎呀,别太在意,忘了就忘了嘛,现在知道了不就好了?”
又对李静安生气道:“诶,李静安,干嘛说话这么阴阳怪气的,就不能好好说话?”
李静安收回手,继续抱着脑袋,懒洋洋道:“我一直都是这样说话的,爱听就听,不爱听拉倒。”
“诶李静安,要不要这么过分。”宁可唯明显感觉到秦胜寒情绪不对,连忙对李静安递眼色,示意他安慰一下秦胜寒。
然而李静安直接视而不见,他才懒得玩这些过家家的游戏,无聊。
“你!”宁可唯对李静安无语,心想这人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怎么能这样呢。
看李静安这边攻不破,只好又安慰起秦胜寒来,“嗨,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他心里对你还是很有好感的。
之前我和他聊天,他一直都在说你呢。”
秦胜寒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
有效果?宁可唯轻咳一声,连忙继续说道:“他说你啊温文尔雅,楚楚大方,行事磊落,蕙质兰心,更难得的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琴,哦不,尤其是瑟,他说你弹的瑟好似天外仙音,人间难得。
自从那晚听过你弹的瑟后,他现在再听其他的声音都会觉得吵闹,好像乌鸦叫一样。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心情才会那么烦躁,才会情绪失控,表现的那么过分。
所以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他只是太想念你的瑟声了而已。”
李静安侧目望着这位,吃惊地张了张嘴。
这胡编乱造的本事,一点都不比自己低啊。
秦胜寒认真听着,最后小声问道:“真的?”
宁可唯立即点头,“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你不信,你问他。”伸手向于泽杨一指,“他是这家伙最好的朋友,有他作证。是不是啊于泽杨?”
于泽杨一脸懵,看了看李静安,又看了看眼巴巴望过来的秦胜寒,最终心软点了一下头。
“你看。我没骗你吧。”宁可唯立刻说道:“所以啊,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就是偶尔犯病,过一阵就会好的。”
秦胜寒将信将疑,点了点头。
宁可唯又笑着说,“我们去藏书阁挑选功法,要不你也去看看?虽然那些功法比较低级,你可能看不上,不过也可以随便看看嘛,就当是闲逛了。”
秦胜寒觉得现在回去也没什么事,如果能和李静安一起走走,倒也没什么不好,便点头答应了。
于是五人一起往藏书阁走去,一路上有说有笑。
李静安真是服了,心想这宁可唯这女人还真是自来熟,前两天在人家面前还束手束脚的,现在就又是牵手,又是揽腰的,这么亲热了。
那腰……好细啊。
正当他看得出神时,忽然转头朝后面看去。
人来人往,并无异常。
只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他。
第六十章藏书阁
于泽杨看李静安回头张望,好奇问道:“静安,怎么了?”
“没什么。”李静安收回目光,继续行走。
“欸,你们走快点行不行?”宁可唯回头看几人磨磨唧唧的,连忙出声催促起来,声音虽然清脆响亮。
“来了。”于泽杨应了一声,便加快了脚步。
李静安还是慢悠悠地走,懒得加速。
只是在他走后没多久,身后便出现了一个和尚。
那和尚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眉眼温和,肤白皮嫩,身材修长,左手拿着一件法杖,右手握着一串念珠,眉心处还有一点红。
少年和尚目视前方,看的人正是李静安。
……
藏书阁。
一栋十层高楼,与周围低矮建筑形成鲜明对比,好似鹤立鸡群的存在。
高楼主体为四边套八边的形体,攒尖楼顶,顶覆金色琉璃瓦,楼上有七十二个翘角向外伸展,犹如黄鹤亮翅,寓意众学子能展翅翱翔。
五人进入阁内,立马就看到了一排排的书架,光是这一层的书,就比李静安一辈子看到的书都要多,更何况这些还全都是功法书。
阁内左侧有一个柜台,那里坐着一个灰衣老者。
老人看到五人进来后,神色平淡地问道:“是来选功法的?”
“嗯。”于泽杨连忙拱手行礼。
其余人也都陆续行礼。
老者点了点头,开口道:“先把学生玉牌放到我这里。”
于泽杨立刻照办,从怀里摸出玉牌递了过去,其余人也开始拿。
但这时老者却皱了皱眉道:“你这玉牌为何没有身份信息?你没刻血印?”
“血印?”于泽杨不解,李静安也是一脸懵。
数博伦倒是明白,立刻看向于泽杨说道:“你是不是忘了把血印刻进玉牌?”
于泽杨不解道:“什么血印?”
数博伦道:“就是把自己的血滴入到这块玉牌内,与玉牌里的符印形成新的阵印,这个阵印就是我们的身份证明文书,你不知道?”
于泽杨干笑着摇头。
李静安皱了皱眉,心想郑玉和祁彤这两个家伙当时没说啊。
数博伦摆手道:“也没事,现在刻印也是一样的。你先弄出一点自己的血来,然后滴进这个刻痕中,血印自然就形成了。”
于泽杨立刻照办,用一把劣质小刀割开一道口子,然后朝那块玉牌滴了几滴血进去。
很快部分血就被玉牌吸了进去,然后在玉牌正面中间偏上的位置处形成了一个红色的圆形小阵图,这样血印便算是完成了。
李静安依葫芦画瓢,也立刻滴了血进去。
旁边的宁可唯倒是不用,她是后来才去报名的,回到宿舍后,就有舍友给她说了这事。只是她当时以为于泽杨他们会知道,便没有说。
血印完成,然后于泽杨再把玉牌递给那个老人,问道:“老爷爷,这样行了吗?”
老人接过玉牌,然后将其放到柜台上的一块黑色石台上。
那石台上端平整,四周却凹凹凸凸地,刻着不少符文,明显是个法器。
那玉牌放上去后,血印立马透出一道光亮,然后便看见一个面孔出现在那个光亮之中,正是于泽杨此时的容貌。
在那容貌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上面写着名字、籍贯,然后就是“上阳学宫九五”几个字,这说明他们是上阳学宫九五届的学生。
此外,在那些字下面,还有一个血红印签,其实那是个小阵图,还是子母阵当中的子阵,没有母阵的加持,是轻易无法复刻的,因此这是个防伪印签阵图。
而在那阵图之上,还有一个线条图案,那是学宫的校徽——剑挑旭日图。
李静安、宁可唯,于泽杨三人都惊了一下,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这么稀奇的物件。
那老人确认信息无疑后,便把玉牌递了回来,说道:“规矩你们都懂吧?你们是新生,每人最多只能挑选三本功法,而且只能挑选黄阶功法。
这一到四楼全是黄阶功法,就不要上五楼了。”
于泽杨接过玉牌,连忙点头称是。
然后其余几人也纷纷递出玉牌,核实身份。
没办法,上阳学宫的学生身份太过“尊贵”了,为了防止别人冒充,所以才加了这个东西。
另外,除了上阳学宫的学生有这种身份玉牌外,另外一些行业,凡是有头有脸的,都会制作一张这样的身份玉牌。
包括平民百姓,也可以制作。只是制作玉牌的费用需要自己出,而且价格还不低,因此不少平民,尤其是乡野山村里的人,都很少有这个。
像李静安他们村,也就是村长有玉牌,其余人基本都没有,因为用不上。
五人核对身份后,便分散开来挑选功法。
李静安其实没什么兴致,因为他觉得连课本上的功法都没修炼完,没必要再修炼其他的。
而且修炼这个东西,很容易贪多嚼不烂。
不然为什么大部分人在后续的修行,都会只修炼三道之中的一道,而不是全修,双修?
就是因为修炼得多,不代表强,要修炼精才行。
好比许多剑修,万法皆不会,却能一剑定乾坤。所以学得多不见得有用,有时还不如专注于一道。
其实,大部分有见识的人家,在孩子没修行多久,就定了修行路子,要么走武道,要么走剑道,亦或者玄道,但很少有三道齐修的。
当然,也不是没有,只是很少有所成就。除非是天赋异禀,天资卓越,像妖孽一般的人物,那才有可能三道齐修,且三道皆牛,一般人是很难的。
李静安自认天赋不算出众,所以他肯定不会三道齐修,但至于具体要修哪一道,他现在还没决定。
他得先看看,看哪一道修炼起来简单,麻烦事少,,最好是能事半功倍的,这样他才能下定决心修炼。
几人走了一圈,似乎都没找到什么心仪的功法。
数博伦说道:“阁内的功法都是按等级高低排列的,越往上走,功法就越玄妙,要不我们上去看看?”
另外几人点头,但李静安却说道:“你们上去就行了,我就不去了。”
宁可唯大眼睛扑闪,问道:“为什么?”
李静安道:“我就是来随便看看的,没打算挑选什么功法,所以懒得上去。”
宁可唯问道:“你不是要给于泽杨把关吗?”
李静安道:“不是还有你吗?论功法知识,你不是更厉害一些?有你在还怕什么?而且一会儿你们选定了,拿下来我不是一样能看?”
宁可唯没好气道:“好懒啊你。”
李静安浑不在意。
宁可唯看向其余人,说道:“那我们上去看看?”
数博伦和于泽杨点头,秦胜寒却说道:“我也没打算挑选功法,那我也不上去了。”
宁可唯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李静安,立即明白过来,邪魅地朝李静安挑了挑眉。
李静安感觉莫名其妙,心想宁可唯挑眉干嘛,眼睛有病?
只是听到秦胜寒也不上去了,他有些烦闷,心想自己就是想安静待一会儿,要是你也留下来,那自己还待个什么。
连忙说道:“我觉得你还是上去看看的好。”
秦胜寒转过头望着他。
李静安说道:“虽然你有家传的天阶功法,没必要再学其他低级功法,但功法等级越高,修行起来就越困难,里面的内容就越是玄妙。
所以往往修行不得其法,难有领悟。这时候你要想有所进境,可以说比登天还难。
那怎么办呢?”
他看向众人的眼睛,环视一圈,然后给出答案,“正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天下的武学虽多,但说到底道法万千,最后肯定殊途同归,因为万变不离其宗嘛。
所以有时候,看一些看似等级不太高的功法,说不定也会有所启发和收获。”
秦胜寒觉得有道理,点点头。
宁可唯则是有些狐疑,觉得李静安说这些的时候,太过一本正经了。而以她的经验来看,李静安越是一本正经,就越是在胡说八道。
事实上,她猜的没错,这些就是李静安的胡言。至于对不对,他根本就不知道,只是觉得应该没错,就说出来了。
但就是他这些胡言,让那个柜台后的灰衣老者,眸子闪亮,若有所思。
嘴里喃喃那句“它山之石可以攻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