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老狗
大理寺，
从官职架构上讲隶属于刑部。
大理寺作为慎刑机关，主要管理对冤案、错案的驳正、平反调查等等。
置大理寺的最初目的，
是因为地方官员的司法权力过大，可自行勾决死刑犯人，造成不少冤假错案。
为了使刑狱汇总，
盛阳王朝始置大理寺，作为复审机关。
但考虑到大理寺权力过大，
便又改为刑部替代大理寺掌管主要的审判业。
大理寺主要成为执行者！
……当然，这是前几任京兆府尹无能，又怕得罪人，
所以这案件都是大理寺代办。
而自从陈长寿上台后，大理寺的业务就只剩下了斩妖除魔一项业务。
达不到指标，是要罚俸的。
可京都之地，哪那么多的妖物给你抓？
久而久之，大理寺的捕头捕快，就变成了“贫穷”的代名词。
为此，双方底下的人没少因为抢案子，各种约架。
周鸿禹为此没少找过陈长寿。
可惜的是陈长寿为人迂腐，死板不知变通。
丁是丁卯是卯，说什么也不肯分案子给大理寺。
结果就是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双方私底下的人，也是越发的势同水火。
大理寺斩妖除魔的确强大，可京兆府的捕快配制也不弱。
大家都是精英，谁服你？
那就干呗！
……
【京都房价年底或大跌】
【京都西城假扮车夫掳掠少女的妖物已被大理寺抓获。】
【教坊司推出七夕特别活动，消费榜前十，享受上门回馈……】
【国子监祭酒，大儒柳安为监丞陈澄准备浪漫礼物，表露心迹……】
……
一边赶路，一边刷着今日新闻的陈小二猛的顿住。
其中两条信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可当看到这两条消息后，陈小二的脸色，却是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1、西城假扮车夫掳掠少女的妖物被抓了。
2、柳安为监丞陈澄准备浪漫礼物，表露心迹！
第一个，西城那个假扮车夫的妖物被抓，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既然背后有幕后之人在操纵。
那么这妖物吃人，还被大理寺给盯上了。
如果任由大理寺这么查下去，迟早会查到九州车马行。
所以乘着九州车马行还没有被盯上，最好的办法就是弃车保帅。
赶紧了结此事，让事件平息！
虽然这条消息被陈小二注意到了，但也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
不值得大惊小怪。
真正让陈小二脸色变难看的是第二条。
国子监祭酒，柳安给二妹陈澄准备浪漫礼物，表露心迹！
一瞬间，陈小二全都想通了。
回想起上次第三伙的刺杀，他跟江川至今没有想明白柳安目的所在。
嘶！
陈小二麻了！五指狠狠抹了一把后脑勺。
怎么就没想到呢！
陈小二突然觉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一个物欲横流的世界穿过来的现代人。
还是混迹“娱乐圈”最底层的“老炮”，竟然连这种小把戏都没想到！
……故意安排刺杀，然后跳出来救人。这不就是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吗？
糙淡，很糙淡！
嘶！看了看人来人往的大街，陈小二咂嘴轻咬了一下上唇，感觉很炸。
柳安，国子监祭酒，儒门大儒！
因为见过白马书院，为儒道前路殚精竭虑的院长慕容摘。
陈小二虽然对儒门不是很感冒，可也是佩服这老院长的。
再想到盛阳王朝的儒门，为了彼此的理念而争执不休。
所以先入为主之下，
也就认为这柳安，身为国子监一把手，想必也是个高风亮节的大儒。
根本就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揣测。
可谁能想到这老狗竟晃了自己一枪，什么狗屁大儒！
就是个满肚子脏水，恶心人的蛆。
大意了！
以为古代人心淳朴，
能成为一代儒门大儒，想必也是个君子。
就算不是君子，也不会脏到哪里去。
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人性的肮脏。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东西，还有这种想法。
陈小二黑着脸，
已经决定，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了这脏批老狗！
自从入了这个家，虽然后妈温如仙是个憨憨，但并没坏心。
见面的第一天，
就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二妹陈澄虽然少女老成，还是能感觉得到，她并不排斥自己这个大哥。
三弟陈富贵虽然是个喜欢强行抑郁的‘网抑人’，可同样，
一口一个大哥，叫的毫不生分。
如果说一开始陈小二认亲，是为了找个掩藏的身份。
对这家人，包括陈长寿在内，根本没有多少情感，
可这几日接触下来。
他已经在心里接受了这些人。
现在有个半截子入土的脏东西觊觎自家妹妹，陈小二心底一片冰寒。
原本，他对国子监是不存在什么好恶的，
但此刻因为这么个恶心人的老东西，连带着对整个国子监的没了好印象。
“……柳安。”
想到今晚要跟柳安见面，
一时间，陈小二的心降至冰点。
……
穿过车水马龙，热闹的街区，
陈小二来到了一片开阔，且相对安静的区域。
大理寺的办公地很气派。
高门大院，占地约莫四五十亩，相当于是三个足球场大小了。
站在大理寺门口抬头仰望，
一片冰冷的黑色，红色，交织而成，看起来庄严而压抑。
从外往里看，首先入眼的便是一座黑漆漆，看起来像是钢铁铸就的高塔。
周围建筑，楼阁殿宇，高低错落。
显得高塔越发神秘！
净妖塔！
凡是被抓住的妖物，部会在这座塔里被消灭，魂飞魄散。
身穿各色捕快服饰，腰夸刀剑、火铳，身缠钩锁，背负长枪的捕快进进出出。
一个个精神面貌俱佳。
一眼看过去，修为最低的都在武道二品境。
陈小二甚至还发现了几个修道者。
修道者虽然神秘，大多数都在深山老林感悟天道自然。
但也有喜欢入世修行的。
亮了身份，守卫很快便去通报，并没有发生什么狗血拦路事件。
以陈小二如今的身份和名望，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也没人敢招惹。
……
大理寺，议事厅。
一把手的大理寺卿周鸿禹、
二把手大理寺少卿韩亢坐在一起。
周鸿禹手捧着案卷，板着脸。
一旁的大理寺二把手的韩亢，是个尖下巴，鹰钩鼻，
修剪得体的胡子，疏密适中，薄厚有型，
一个很有型男魅力的大叔。
韩亢端着茶盏，捏着茶盖轻轻拨弄茶叶，
瞥了眉头深皱的周鸿禹，道：
“……不是已经结案了吗？为何还是心神不宁？”
他的声音甘醇有力。
周鸿禹叹了口气，放下案卷道：“虽然妖物已经抓住，也已认罪……”
“可我始终觉得哪里不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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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我是个演员
“你难道不觉得还有蹊跷？”
“那妖物就好似是故意送上门，等着大理寺抓捕一样。”
“……全程没有任何的反抗。”
大理寺少卿韩亢放下茶盏，道：“或许明知逃不掉，放弃抵抗。”
“以前也不是没有类似的先例。”
周鸿禹摇头，道：
“没有这么简单。以前的妖物在审问之时，都是宁死不屈，桀骜异常。”
“但这只妖物，却没有一丝反抗的意思。”
“大理寺与妖物打交道多年。”
“你何曾见过这么温顺配合的？”
说着，周鸿禹四方四的脸上浮现出凝重之色。
就在少卿韩亢准备说话的时候，这时，一个捕快走了进来，禀告道：
“……大人，陈小二求见。”
陈小二？韩亢微微一愣，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听到过。
正要开口询问，就听老搭档直接起身，道：
“让他进来。”
看到周鸿禹听到“陈小二”三个字，就变得不是很平静的神色。
一瞬，韩亢顿时恍然。
他想起了来了，陈小二，那日灵堂赋诗相思百首的年轻人。
更是如今天下学子敬仰之人。
陈小二所做诗词，在天下儒修看来，不可谓不是划时代的。
更有甚者，认为诗词一道，
陈小二之前跟陈小二之后，是完完全全的两个时代。
甚至有人猜测，陈小二或已经达到了儒道至高九品极境。
这些都是传言夸大，
身为大理寺少卿的韩亢，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目光看向门外，一道身影走进。
大理寺！距离目标又近了一步…陈小二心中默默想着，面上一片平静。
“……拜见二位大人。”
陈小二恭恭敬敬的对着周鸿禹和韩亢行礼。
看着眼前举止有度的陈小二，
周鸿禹心中满意的同时，不由想到了女儿周小雨的。
父亲的爱，从不说出口，但却藏得极深。
只有不在身边，触不可及的时候，这种感情才会爆发。
“若是雨儿不死，有此良配……”
将心底的想法压下，周鸿禹态度和善，道：“贤侄前来所为何事？”
说着，示意陈小二入座。
不过陈小二却是没有坐下，而是拱手道：
“我为西城妖物掳掠少女一案而来。”
开门见山！
这是陈小二本就打算好的。
妖物如今已混入京都各地，且数量未知，必须要尽快行动起来。
“唰！”
几乎在陈小二说完的一瞬间，厅间两道视线落了下来。
周鸿禹原本因为陈小二到来，缓和了的神色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一旁的二把手，大理寺少卿韩亢，一双深邃的桃花眼盯了过来。
“……武道六品！”
陈小二一眼便看穿了此人的修为。
足足比武道四品境的周鸿禹，高出了两个品级境界。
面对二人审视的目光，陈小二心中没有半分慌乱，就连表现的也淡定自如。
既然决定介入此事，
他就要拿出适当的态度和表现，让周鸿禹认可。
……并且，陈小二也打算通过这件事，让周鸿禹重新认识自己。
一个为了演戏，而刻意捏造的人设，刚开始或许能搏得一些好感。
但并不能长久！
一个男人，想要立足，还是要靠真本事的。
大理寺不要闲人，也不养无用之人。
若是能凭借此事进入大理寺，
那这次的事情，就是自己日后在大理寺立足攀爬的跳板。
李麒麟事关重大，她的档案卷宗，肯定不会简简单单摆放在档案室。
然后就那么堂而皇之的让人看。
陈小二自然不会天真的认为，自己只要进入大理寺就能查到一切。
进入大理寺，只是第一步！
现在这第一步已经踏出，只等走完，走的完美，才能迈出下一步。
一瞬间，陈小二脑子里闪过昨晚就已经计划好的事情。
一股无形的压力在厅间出现。
陈小二直到，这是周鸿禹和身旁，穿着大理寺少卿官袍的男人，
在给自己施压！
一个普通人，面对这种威压，就算表现的再怎么镇定，也会有反应的……
心中想着，陈小二眉头微蹙。
……额前隐隐有细汗渗出。
演员的自我修养！
一定是真看、真听、真感觉，多年的职业素养，陈小二瞬间入戏。
做出些许的微表情，再容易不过了。
一个本质上还是没有任何修为的文弱书生，但却有本不该有的情报……
将自己要扮演的角色拿捏到位。
“你是如何得知西城妖物之事的？”忽然，厅间压力一松。
一副走型男路线打扮的韩亢，盯着陈小二，道：
“此事只有大理寺内部人员知晓。”
“……并且我们已下令封锁了消息。”
韩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只是用那双仿佛能看穿人心的深邃眸子，
一眨不眨的看着陈小二。
韩亢在仔细观察着眼前的年轻人。
从进门开始，就表现的得体大方、面对老周的和善的态度并未亲近。
对周小雨情根深种，
周鸿禹又是长辈，长辈和颜悦色，自然不能拒之千里的态度对待。
……显然，他开始的目的就是为公而来，不是闲谈叙旧。
一瞬间的紧张，还有额前的细汗，说明他并非表面上那般镇定。
他在紧张我们询问他消息来源。
……韩亢认为自己基本上已经将陈小二分析了个七七八八。
韩亢一系列针对陈小二的手段，一旁的周鸿禹都看在眼里。
开始的时候，他眉头微皱，
但想到这位老搭档有自己办案的一套流程，也就没有插手。
况且，有些事情还是要问清楚的好。
“……大理寺果然可怕。”完全代入角色的陈小二，在心中自语。
心里的活动，通过一些微表情，完美的将信号传达给了外界观众。
陈小二记得某个三流导演说过，
一个好的演员，心里活动是要从微表情表露出来，
从而将自己内心的活动，准确传达出去，
让观众体会你此刻的心情！
这项技能陈小二练了很久很久……
这也是他上辈子能靠演技，从底层群演圈子“杀”出来的原因之一。
用心，肯钻研，再加上点天赋。
……齐活了！
微吸了口气，陈小二抬头，
语气很快，有些微颤，甚至音调都有些不同的道：
“我认为相比于消息来源，
……眼下一件危急整个京都，数千万人口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一个小地方来的文弱书生，
头一次在大人物面前表现爆料一件事关所有人生命，
且只有自己知道的大事！
他此刻的心情，应该是激动、紧张、忐忑害怕的，
但同时还要强迫自己理智。
一套总结下来，那么他所表现的肢体动作和细节应该是……
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的身躯，就连语速也应该是不均匀的。
又因为要强迫自己心里保持理智镇定，所以语调都有些跑偏。
陈小二此刻就是这样一个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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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明修暗度，人设过渡
一句话，
让型男大叔的韩亢跟周鸿禹二人心中一惊。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周鸿禹终于开口了。
眸子紧紧盯着眼前的年轻人。
陈小二给他的印象不是个轻浮的人，这种听起来似乎很荒谬的话，
不应该是出自这样的人之口。
一时间，周鸿禹心里复杂无比，不，与其说是复杂，不如说是失望。
是害怕自己失望！
这种感情很复杂，但来源于周小雨。
他怕女儿倾心，并许诺终身之人，是个浮于表面的狂悖之徒。
女儿已经很惨了……若泉下有知，所爱并非良人，又是何等凄苦？
但周鸿禹心里，却又愿意相信，这个年轻人是有真东西的。
一个对女儿爱的深沉的老父亲，他的心可以坚硬如铁，也可以软到患得患失。
“知道。”
陈小二没有丝毫的迟疑，
一旦入戏，他对情绪的拿捏是不会有分毫疏漏的。
旁边的型男大叔韩亢，
手撑着下巴，打量着陈小二。
没有从表情中看出任何的问题，他轻咳一声，道：
“……你所说的，危急整个京都的大事，是什么？”
说完，韩亢又补充道：
“……一字一句，不要有任何疏漏，只有你交代的越清楚。”
“对我们解决麻烦就越有帮助。”
他的声音甘醇有力，
让人感到安全感的同时，又不自禁的对其产生信任感。
啧！难怪小姑娘喜欢大叔呢。
一个成熟男人的魅力，只有心智健全的姑娘才会懂。
陈小二似乎因为韩亢的话放松了些许，微微舔了舔嘴唇。
韩亢眸光不着痕迹的一闪而过。
他的手已经自然垂下，周鸿禹知道，每当这个老搭档如此。
就说明，他已经相信了对方所说的话，并已经开始在心里思考起来。
陈小二刚才并非信口雌黄！
想来也是，
一个正常人，不会没事找事的来大理寺开涮。
周鸿禹心中压下之前的患得患失，紧跟着也变得凝重起来。
陈小二所说都是真的，那不就说真有一件事，危及到了整个京都？
“此事与西城那妖物有关……”
陈小二把自己知道的，包括推理出来的，所有的事都说了一遍……
至于其中关键的‘信息来源’，他全部以“一个走江湖的朋友告知”解释。
这种话并不可信，
但此时，无论是周鸿禹还是韩亢，都没有立刻深究的准备。
他们也看出来了，陈小二不会说的。
而且现在情况危急，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陈小二深吸口气，最后道：
“以上，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父亲已经前往皇宫向上禀告此事，京兆大营方面已经开始暗中调动。”
“接下来，需要大理寺从中配合。”
厅间突然安静了下来，周鸿禹跟型男韩亢，二人对视一眼后，点点头！
多年合作的默契，已经让他们能用一个眼神，就明白彼此所思所想。
“……此事我已经知晓……”周鸿禹开口。
这话音，是要让我走人？陈小二心中一急，不过表情控制很到位。
这时，周鸿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突然的声音打断。
型男韩亢摆了摆手，阻止老搭档，饶有兴趣的看着陈小二，道：
“对于此事，你可有想法？”
有转机！
果然，这种气质打磨到迷人的成熟男人，总与旁人有些不同的。
陈小二控制好表情，没有急着回答问题，而是开口反问道：
“大人可有发现什么漏洞？”
还在不满的周鸿禹听到这话，眉头一皱，
而后恍然！
身为大理寺卿，
他的脑袋肯定不简单。
一瞬间便通过陈小二的问话，想到了一个还没来得及想的点。
一时间，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中不禁越发的满意起来。
韩亢眼神中有讶然之色浮现，满是深邃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一道道细微的鱼尾纹堆砌，
让他的笑容看起来越发的成熟有魅力。
“京兆大营暗中调动，人马众多，怕是会有打草惊蛇的风险。”
果然，古代人可没有简单货色。
陈小二心中暗道一声，没有说话，而是等着韩亢继续。
“……我想，这个漏洞京兆府尹肯定也想到了。”
“对方所图如此之大，势力肯定更为庞大，不可能不渗透京兆大营。”
说着，型男韩亢一笑，道：
“既然想到了这点，京兆府尹依旧这么安排，恐怕已经做好了打算。”
“……而且，”
说到这里韩亢微微一顿，盯着陈小二，道：“此事怕是出自你手了。”
什么？！
一旁的周鸿禹听到这里，双眼猛的看向眼前的年轻人。
眼神中有不可思议之色。
之前，陈小二给他的印象一个是才气通天，一个是至情至性的痴情人。
现在从这个年轻人走进大理寺开始，他这才发现，陈小二远不止如此。
勇敢，果决，心细!
这是个胸中有万千沟壑的大才。
忽然，周鸿禹想通了什么，心中叹息一声。
……是啊！
如果他只是个会吟诗作对的书生，又如何能入了小雨的眼呢？
一时间，周鸿禹明白了。
自己的女儿，何等高傲的人，为什么会选择读书人。
“……大人高见。”陈小二拱手，佩服道。
型男韩亢轻笑一声，开口道：“现在可以说说你的打算了吗？”
陈小二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到处四个字：
“明修暗度！”
周鸿禹跟韩亢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的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惊叹之色。
他们似乎明白了陈小二的意思。
也正是如此，所以才在心底里对陈小二佩服不已。
“既然源头是万年县，那说明万年县里肯定有对方“活动”的证据。”
“……京都之地想要找出所妖物，并将这些妖物清除，需要时间。”
“如果我们按部就班的来，那一切都晚了！”
说到这里，陈小二眼底精光爆闪，道：“……要么不做，做了就要有收获。”
“且，定要最大收获！”
前世，某个拍有料电视的不入流小导演，曾拉着陈小二的手说过：
一个好的演员，是要懂得随着人物环境，和心情的转变，从而不着痕迹的表露出这个人物心底的野心。
从而让这个人物更加真实！
陈小二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反正听起来还是有道理的，也就跟着练了。
演戏嘛，不就是学习和自己练？
一个刚开始有些激动，和不能控制情绪，但内心强大的文弱书生。
当节奏渐渐掌握在手的时候，他就会越来越自信。
毫无疑问，陈小二就是要表达出这样的一个自己。
为自己以后在人面前装…不对，是表现，而埋下伏笔。
不至于以后在某些事上表现的过了，从而让有心人回想起来，生疑！
人设，不是长久的活。
除非活在戏里不出来，否则迟早会出问题。
作为一个活在现实里的演员，要懂得怎么把人设和自身结合。
并且，完美的过渡！
“……”
第四十九章：茶里茶气
“一边在京都除妖。”
“一边派人前往万年县查找证据。”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借此机会，一举找出幕后之人。”
可说是这么说，但陈小二却不认为真的能找出来，
这是一种直觉……
面上没有任何情绪，陈小二沉声道：
“一旦宫里的消息下来，父亲会让京兆大营立刻封城。”
“届时，许进不许出。”
“如果城内的大阵开启，那城内将不会有任何途径的消息传送。”
“……只有如此，我们才能在对方没有反应的时候，同时在两地行动！”
“如此，必能顺藤摸瓜，通过蛛丝马迹，找到幕后之人！”
厅间，极为安静。
周鸿禹跟韩亢看着自信无比的年轻书生，
惊讶之色更是溢于言表！
尤其周鸿禹，四方四的肃容越发缓和，眼神中更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陈小二说完后便不再言语。
而是气息坦然的站定当场，一副波澜不惊的作态。
人设过渡，并不突兀……完美！
“……好！”
半晌后，韩亢抚掌轻笑。
“小友年纪轻轻，这份心智和谋算，令韩某佩服。”
“……京都年轻俊杰中恐怕只有户部尚书嫡孙，容飞可与你比肩了。”
容飞？哦！那个草包。
一开始，陈小二还没明白韩亢说的是谁，不过很快便想了起来。
当日父亲马踏京都，在韩国公户部尚书门口，乱棍爆锤的“伪君子”。
当日只是第一次见，
陈小二一眼就出来了，一个草包。
当然，如果这个世界，对年轻俊杰的定义与自己想的不一样的话，
那么那所谓容府嫡孙，就是包装出来的。
“大人谬赞了，我只是把自己能想到的，尽可能说出来而已。”
陈小二谦虚道。
型男韩亢对眼前这个举止有度，聪颖异常的年轻人很是欣赏。
“此次之后，本官定会为你在太妃面前请功。”韩亢拍着陈小二的肩膀。
说着，忽像是想到了什么，道：“小友有如此智谋，可曾想过入仕？”
陈小二心中一动，面上苦笑，道：
“实不相瞒，入京的第一天，我便想入京兆府，只是……”
“唉，罢了！”
问我，快问我原因，我肯定会回答！陈小二心中吼道。
见他如此，韩亢跟周鸿禹对视一眼，不解道：
“以小友的才学，又是陈大人的长子，入京兆府想必不难吧？”
“……莫非其中有隐情？”
成熟的男人为什么招小姑娘喜欢？很简单，体贴，说话又好听……
陈小二在心里给韩亢这位走型男路线的大叔，狠狠点了个赞！
只有周鸿禹若有所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是因为你父亲？”周鸿禹沉声问道。
作为老对头，
他太了解陈长寿那死样子了。
就是个迂腐的木头！
在二人的注视下，陈小二知道瞒不住了，无奈长叹一声，道：
“我的身份二位大人想必都知道。”
一个私生子。周鸿禹跟韩亢对视一眼，点头。
现在整个京都，没有谁不知道陈小二的出身。
陈小二深吸口气，情绪低落道：
“……我此番入京，一是来寻亲，二便是娶小雨为妻。”
“在我得知父亲是京兆府尹后，我第一个想法便是我与小雨间的身份差距缩小了。”
“第二个想法，那便是我只是个私生子……”后半句陈小二没有说出来，
但周鸿禹跟韩亢都沉默了。
门当户对！
一个私生子，周鸿禹扪心自问，如果小雨活着，自己会允许女儿嫁吗？
答案是不会。
“……但京兆府尹之子的身份，却也给了我些许希望。”
“一个努力或许能娶到小雨的机会。”
听到这里，周鸿禹跟韩亢不约而同点点头，他们相信。
陈小二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潜力。
足以让周鸿禹重视！
“……于是，我便向父亲提出入京兆府的想法。”
“我想以京兆府为跳板，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步为自己积累资本。”
“从而消弭我与小雨之间身份带来的差距，从而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说到这里，陈小二在心里默默的给老爹说了一声“抱歉”。
“可是我想的太容易了。”陈小二脸摇头苦笑，道：
“京兆府掌管京都治安，每个人员的审查，包括自身能力都是重点。”
“我手无缚鸡之力，又想走后门……”
“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被容忍的……是我给父亲丢脸了。”
说完，陈小二忽然一怔，
然后故作轻松的呼了口气，阳光俊朗的脸仰起，笑的很洒脱。
“……让二位大人见笑了。”
看着陈小二，饶是见惯了生死的硬汉周鸿禹，此刻也不由动容。
他被这个年轻人的坚韧，和勇气所打动了。
同时，对陈长寿心中暗骂，道：“自古书生皆薄情！”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陈长寿的话，四个字足以：
不当人子！
先是抛弃青梅竹马的发妻，然后对亲儿子不闻不问，让孩子从小流浪。
现在孩子找上门来了，
也不图你什么，只是走投无路了，想谋个差事，然后实现心中所爱罢了。
就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
而且看陈小二的表情，显然当时陈长寿这魂淡，没少说什么难听的。
不用想周鸿禹都知道，
……肯定是诸如‘此事休提’、‘我京兆府尹岂能徇私？’
‘我陈长寿没你这种儿子’等等。
在满怀恶意和不满的脑补下，陈长寿在周鸿禹心里的形象愈发恶劣。
韩亢也是冷着脸，
心里对陈长寿多有不满了。
京兆府招人，还不是你府尹一句话的事？
谁能想到，陈长寿竟然拒绝了。而且陈小二的才学足以胜任了。
未免太冷酷无情了些。
见二人表情，陈小二笑道：“二位大人不必生气，父亲对我还是很好的。”
“迟来的好，有何用？”
周鸿禹哼道，根本不用猜也知道，陈长寿转变态度，肯定因为那些诗词。
啧！怎么感觉茶里茶气的？我也没茶言茶语啊。
“既然京兆府伟光正，那不去也罢。”韩亢甘醇有力的声音响起。
来了！陈小二心里一动。
说这么多，铺垫这些，不就是为了在这等着吗？
韩亢略一沉吟，道：“此事过后，小友可愿来我大理寺当差？”
愿意！我太愿意了！
陈小二强压心中的惊喜，面上故作迟疑，道：“我自是愿意的，只是……”
“你的身份档案，明日便会批准！”
这时，周鸿禹突然出声，果决不容置疑的态度，令人咂舌。
这老爷子怎么如此激动？
陈小二看向突然发怒的周鸿禹，不明白他联想到了什么。
一旁的韩亢也是不解的看着老搭档。
见二人不解，周鸿禹怒声解释，道：“我只是气不过陈长寿的做法……”
说着，突然语气一滞，不再言语。
不过陈小二却是听到了周鸿禹给韩亢的暗中传音。
只听周鸿禹传音解释，道：
“……你不知道，就在此前陈长寿专门拜访过我。”
“说小二这孩子已经长大，需要在京都有个去处。”
“起初我以为他是碍于为官正直，不好安排，所以想让我安帮忙。”
“……看在两个孩子关系的份上，正好前些日子卷宗管理员出了意外。
有个空缺职位，我就提议让小二来顶上，以他的才学绰绰有余了。”
“可却被陈长寿一口回绝！”
“当真是一点人事都不干啊。孩子上门求个差事，他不答应，罢了！”
“……我这个准岳父帮忙安排行吧？他竟然也给拒绝了。”
“就是个黑心种!”
好家伙，这就准岳父了？
……陈小二心中咂舌，不过他万万没想到，之前的事还能给连上了。
啧！只是委屈了父亲大人了。
……不过坑爹嘛，有哪个儿子不坑爹的？
陈小二心中安慰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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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调查进行时，诗会！
皇宫。
太妃寝宫。
“阿嚏！”
一声酣畅的喷嚏声响起，
刚把木塔搭建到关键时候的南柯，光洁平展的额头上，井号出现。
看着身旁七零八落死状凄惨的木塔，陈长寿却是不以为意的抹了一把鼻子。
“……秋季多雨，空气湿冷，或是感染了风寒，太妃勿怪。”
“啪！”南柯终于忍无可忍。
修长好看的双手，狠狠撑着桌子站起身，怒视着陈长寿，道：
“这句话你已经重复了六次了。”虎着俏脸，瞪着这个混账。
“……音调都不带变的！”
陈长寿：“……”
“太妃，臣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你还没有给臣确切的答复。”
陈长寿眼帘低垂，丝毫不慌。
南柯抓起一把木塔零件，有些可惜的摇摇头，然后看向陈长寿。
“阵纹可以开启，
……但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卷，要不然，哼哼。”南柯板着俏脸。
“谢太妃。”陈长寿却是丝毫不在意。
“……臣告退。”干脆利落。
看着陈长寿离去的背影，南柯低头看向满桌子的木塔零件，一脸可惜。
“小雨。”南柯轻声道。
“……太妃。”
一袭黑衣长袍，气息时有时无的周小雨出现。
“不错，看来用不了多久，你就能适应我交给你的功法了。”
“……秋试前可以修炼到第一层入门。”
周小雨给出了一个时间。
“越来越快了。”南柯怅然叹气，看着性子沉闷的周小雨，道：
“嗯，抓紧时间吧。”
“那边已经找我我要人了……”
“……不过让我给压了下来。最晚也就八月十五了。”
南柯捏着一把零件。
周小雨眸光游动片刻，然后道：“京都之事，又是那人搅动的？”
南柯重新坐好，一边搭建木塔，一边道：
“你自己看吧。”
一面古镜忽然飘至。
上面呈现的，正是大理寺内所发生的的一切。
当看到陈小二说，为了自己入京兆府的时候，周小雨眉头只是一皱。
然后便重新抹平。
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小贼的无耻作风，似乎从他嘴里说出什么，
……都不足为奇！
一刻钟后，周小雨看完了大理寺内发生的一切后，开口道：
“幕后主使是韩国公，
一队已经调查过了，早在陈长寿马踏京都那日，
万年县的证据就被抹除了。”
“……他们注定是徒劳。”
“咔，咔咔，嘭！”南柯坐在桌前，猫着腰，把一块零件狠狠按进去。
双眼瞅着木塔，不在意道：
“查肯定是查不到什么的…而且，我也不希望容府倒台。”
“可韩国公有异心，不可不除。”周小雨眼中冷意浮现。
“不重要。”
南柯轻飘飘，道：“想办他的时候，一句话就能办了。”
“朝堂争斗，从来没有绝对的黑白……不管是丞相还是国公，又或者是其他臣子，结局无外乎两种……”
“要么步步高升，要么万丈深渊。”南柯轻笑着，将一块零件安好。
“修建高塔还用得着容承。”
“……这老家伙虽然心思挺多，但办起事来，倒还顺手。”
“贸然把他除了，对高塔修建进程会有影响。这可是大事！”
周小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的确。没有什么是比修建高塔还重要的！
“要是陈小二真的找到容家的证据呢？”周小雨问道。
“……那就换个人。”
“只是用起来顺手，却并不是非他不可。”
“好了！”说话的功夫，南柯已经把木塔安装好了。
她眯了眯眼，似乎很满意。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南柯看向周小雨，道：
“对了，让绣衣御史们去调查陈小二，在长寿镇之前的行踪，进展如何了？”
闻言，周小雨略看了眼古镜中，那侃侃而谈的陈小二，道：
“……在长寿镇之前的行踪太过飘忽不定。”
“又都是在一些小镇居住活动。”
“绣衣御史最多驻守在县城之中，所以查起来困难不少。”
“……不过各地驻守御史，已经开始行动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南柯点点头，不在说话。
……
大理寺。
听完周鸿禹的话，
饶是成熟稳重的型男韩亢，一时间，也不禁对陈长寿很是不满。
……不配为人父！
“我对陈长寿还是很佩服的。”
“虽然为人迂腐了些，可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好官。”
“……只是没想到做人竟是如此不堪。”
“算本官看走了眼！”
看得出来，这位型男大叔很不爽。
周鸿禹跟韩亢的传音很快结束后，看着陈小二不容置疑，道：
“此事便就这么定了。”
“不管是否能查到那幕后主使，你今日表现，都足以破格提拔入大理寺。”
好！陈小二心中轻呼一声，这第一步算是完美走出来了。
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事不宜迟，我等这便去准备吧。”说完，周鸿禹盯着陈小二，迟疑道：
“此事牵扯甚大，背后之人如此丧心病狂，一旦卷进来，就无法轻易抽身了。”周鸿禹肃容问道：
“……你，可想好了？”
他此前之所以想让陈小二离开，就是考虑到了此事背后的危险。
陈小二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风险太大了。
他不想损失陈小二这么一个人才！
“好男儿有所为，有所不为。
……小雨已经不在了，但我不能就此消沉下去！”
“我想就算小雨泉下有知，也定会为我开心的。”陈小二认真道。
啧！茶味越来越浓了。
陈小二总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那么一点点的‘绿茶’。
或许是错觉吧……
周鸿禹点点头，转身离开。
一旁的型男韩亢，在路过陈小二身旁的时候，拍了拍肩膀，
陈小二立刻回以一个坚强的眼神。
一切尽在不言中！
……
一晃，时间匆匆而过。
周鸿禹不愧是大理寺卿，办起事来就是干脆。
确定的时间已经定了下来。
今晚。
丁夜，四更天！
也就是凌晨一点到三点的时间。
一来，给了大理寺和京兆府准备的时间。
二来，定在这个时段，是因为考虑到今夜恩科街的诗会。
四更天时，诗会也差不多完毕。
可以避免妖物狗急跳墙，对参加诗会的学子们造成伤害。
……
南城，恩科街。
一更暮鼓声响起，大街之上，人来人往。
有孩童踩着金黄的落日余晖，在宽广的大街上竞相奔跑。
有背负长剑，或腰夸长刀的江湖少年男女。
但更多的还是各个身穿白衣、青衫、绿袍、书卷气十足的儒门学子。
所过之处，青气护体，
一股股书卷气息排开，卓尔不群，尽显属于读书人的风流。
也有一辆辆装饰华丽，体态臃肿庞大的马车行驶而过。
一角风吹过，窗帘浮动，
一瞥惊鸿之下，可看到里面美貌各色的大家闺秀。
被路人看到后，这些未出阁的姑娘们，会立刻害羞的躲进车厢。
一张俏脸红扑扑的，心如小鹿乱撞。
这是陈小二第二次来恩科街。
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是拿那藏在死胡同里的十万两银票。
引发了如今所发生的一切。
……马车上。
陈小二靠在车里，打量着窗外，心绪飘向远处。
“二姐说要来接我们的。”
这时，耳边响起一个忧郁而低沉的声音。
“或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陈小二随口就回。
说完，陈小二就感到了不妙，下意识看向另一边，靠窗的陈富贵。
果然！
来了，他来了！‘网抑时间’到了！
陈小二眼皮子直跳。
“呵！”
一声包含复杂感情的轻笑响起。
只见三弟陈富贵的神情越发落寞，落日余晖打在脸上，他嘴角勾起苦笑。
“……她只是不愿意花心思在亲人身上罢了。”
“我们应该诚实的不去期待。”
“……而不是找借口去试着理解，大哥。”
陈小二：“……”
希望你小子等会，还能这么说人话……
陈小二翻了个白眼，头靠车窗。
第五十一章：国子监
陈富贵看着窗外的晚霞，突然出声道：“……大哥也喜欢靠窗而坐吗？”
“昂，还行。”
陈小二敷衍道，他算是看出来了，就不能跟这货搭话。
一搭话，就是给了这货变身‘网抑人’的机会。
“……果然只有窗户才是我等孤独者的故乡。”
是王的故乡！陈小二心里吼了一嗓子，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这货绝对是来折磨我的！
“……没有任何缘由的，突然心好空。如此美好，入眼却皆是灰败。”
呵！建议去做个心电彩超！
“一缕最后的余晖走了，我却听到它在跟我说，‘祝你幸福’，呵。”
咋滴，你还想日不落？我看你指定是有点毛病！
“果然，就好比这人生，从来就没有等待，只有不断向前。”
我实在是受不鸟了！
……陈小二的额头上，已经隐隐有青筋鼓动，想打人。
深吸了口气，
陈小二干脆闭上了眼！
见大哥闭上了眼，陈富贵微微摇头，也不再说话。
独自享受这美好的忧郁。
……终于安静了！心中暗暗呼了一口气，
“京都妖物或许被抓，但这幕后主使，怕是难了。”陈小二默默道。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不怎么相信能通过这次揪出幕后主使来。
“……不过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今日之后，我便能顺利进入大理寺。”
“……但同时也就意味着，我将彻底暴露在那幕后主使的眼中。”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陈小二跟陈富贵二人在国子监下了车。
前来接人的不是二妹陈澄。
而是一个身穿淡青色的儒袍，面容甜美的鹅蛋脸少女。
“……见过二位先生。”
少女看到陈小二跟陈富贵后，立刻上前见礼。
陈富贵是白马书院院长的弟子。
虽然白马书院跟国子监彼此理念不和，但该有的礼不能失。
这也是国子监最后的坚守！
以陈富贵的身份，自然当得起她这个普通学子的一句先生了。
至于陈小二，那就更不用说了。
一百首相思诗词，直接奠定了他在整个儒门中的地位。
一些儒门大儒都与他平辈相交。
虽然陈小二身上从未有青气显露，但这却是丝毫不影响众学子心中，
他是儒道九品修为的事实！
“……你们监丞现在何处？”陈小二看着少女问道。
因为柳安，他对整个国子监都没有什么好感，但也不会随便为难别人。
少女一脸仰慕的看着陈小二，
被少女一副花痴模样注视着，陈小二不由轻咳一声。
少女顿时反应过来，
一双纯粹眸子眨了眨，而后俏脸通红，仓皇行礼，同时语速磕绊，道：
“……先，先生她身体不舒服。就吩咐学生前来接二位先生。”
听到少女的话，陈小二眉头微蹙，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随身新闻。
【国子监祭酒，大儒柳安为监丞陈澄准备浪漫礼物，表露心迹……】
看来二妹因此受到了不小的刺激。陈小二眼皮微抬，心中了然。
“今日大理寺捉妖。”
“……妖物狗急跳墙，丧心病狂之下，杀害了国子监祭酒。”
陈小二心里想着今晚要发生的事！
“……你们监丞出了什么事？”陈富贵出声问道。
在他的印象里，二姐不是个因为身体不舒服，就会放弃原则的人。
可今天，不仅答应了自己跟大哥，会亲自来接人，
结果到了门口都没有迎接。
……不说自己是她的亲弟弟，单说自己的身份，依礼她也该前来迎接。
更别说，大哥在儒门的地位，又是兄长。
二姐不是如此不知礼数的人。
一时间，陈富贵面色也不由变得凝重起来。
“哎？不知啊……
“……嗷，对了！早课时先生似乎很生气，祭酒大人则一脸悲痛。”
少女仰起小脑袋，做思考状。
“……祭酒？柳安？”陈富贵面上露出疑惑之色。
记得小时候，柳安就教导过二姐学业，是个很不错的先生。
二姐能当上国子监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女监丞，
自身才学是一回事。
柳安这位祭酒也没少出力。
二人虽没有师徒之名，可也算是有师徒之实。
算得上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是什么让二人关系闹得如此之僵，甚至是当着众多学子的面？
陈富贵皱眉沉思。
“……带我们去见她吧。”陈小二则是对着少女微微一笑，道。
他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想到柳安，这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狗，打一个十七岁小姑娘的注意。
陈小二心里就一阵反胃。
这种人，比厕所的蛆虫，都恶心！
少女在陈小二的微笑攻势下，瞬间便沦陷了。
一路上恨不得贴到陈小二身上来。
当然，整个国子监，想要贴上来的不止这小姑娘一个。
男的女的都有，俨然一副大型的追星现场。
“……果然，即使如此光明的世界，也永远不缺被遗忘的角落。”
“感受不到片刻的温暖与关注……”二弟陈富贵语气幽幽。
陈小二：“……”
国子监出现了很怪异的一幕。
……两男一女向前走着，身后则跟着浩浩荡荡一票身穿儒袍的白衣学子。
一些负责教学的博士们见到这乱糟糟一幕，就要上前训斥，
但当看到领头之人后。立刻便瞬间浑身颤抖着，
加入了跟随的行列中。
一些头顶青气的四品儒修，更是毫无斯文的冲到陈小二身前，索要签名。
眼神狂热无比！
看的陈小二心头直跳。
一路走来，心惊肉跳的，屁股都不知道被哪个给狠捏了一把。
生疼！
一转头，看到的全是俏脸红扑扑，手拿诗册索要签名的女学子。
“有辱斯文。”陈富贵脸色阴沉。
“……堂堂国子监，圣贤之地，竟如此失礼。”
“有何颜面自称读书人！”
陈小二斜了一眼二弟，也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谁看到这一幕都会心生不爽。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一处幽静的小院前。
“你们在做什么！”
这时，一道严肃的冷喝声响起，一片青气破门而出。
一袭墨绿色衣袍，看起来严肃老成的陈澄走了出来。
她背负着双手，一双好看的眸子，瞪着在场所有人。
四品儒修的气势威压全场！
……儒修四品之上，皆可称大儒。
大儒更是一种对读书人，达到一定境界的尊重，
而不是单纯的以修为定论。
当然，能被称为大儒的，也肯定是修为达到四品之上的了。
不是谁都像陈小二这种的。
如果这些人知道陈小二所做诗作都是出自别人之手的话，
也就能明白，陈小二身上没有半点青气的原因了。
不愧是女监丞，“年级主任”级别的存在。
此时，众人这才惊恐的发现，他们竟然来到了监丞大人门前。
一时间，所有人都瑟瑟发抖。
监丞大人是出了名的不苟言笑，十分注重礼仪。
自己等人如此失礼，怕是要糟！
“国子监监丞，立言立行，当真是可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陈澄的眼神不由的跟着一黯。
在众人等待雷霆审判的时候，她只是轻声道：
“尔等都是读书人，不可失仪。”
“……散了吧。”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惊讶，不可置信，一副监丞转了性的表情注视下，
默默折身返回了小院。
看来柳安那老狗的行为，对二妹的影响很大。
陈小二看着陈澄略显憔悴的背影，若有所思。
……
厅间。
兄妹三人坐在一起。
“……出了什么事？”陈富贵一改“网抑人”的风格，沉声道。
眉宇间尽是对姐姐的关心。
“无事。”陈澄默默的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淡淡道：
“今日诗会我便不去了。”
“……至于跟祭酒的见面……大哥自行决定即可。”
说完，陈澄便不再言语。
一旁的陈富贵忍不住了，见二姐这明明就是有事的状态，一拍桌子道：
“莫非是柳安训斥了二姐？”
陈小二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突然冲冠暴怒的二弟。
不过很快，心中便了然。
就算平日里再怎么强行‘抑郁’，事关亲人，还是不能视若无睹。
这点很有父亲的风格！
“……我去找他！”说着，陈富贵就要起身，却被陈小二一把压住。
“事情我早已知晓。”陈小二突然出声。
陈澄捏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抬起头时，眼神中有片刻的慌乱闪过。
“……你是怎么。”
话刚到一半，陈澄突然止住，眼神也强自恢复镇定。
看她的样子陈小二就明白，这是在怀疑自己套话。
“我确实知道。”陈小二再次补充。
这次，陈澄眼神中的慌乱之色再起，她明白，大哥是真的知道了。
一时间，拿着茶盏的手，都在发抖。
陈小二见此没有说什么，只是平静的看向一脸懵的陈富贵。
后者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沉默片刻后，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默默转身，出了房间。
“大哥，你……”弟弟离开后，陈澄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数次后，默默垂下了脑袋。
她像是做了什么羞愧的错事一般，不发一言。
双手搭在桌上，拇指焦躁不安的扣着杯盏边缘。
身上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傲气和老成。
一身宽大的墨绿色长袍下，娇小的身躯，看起来越发的瘦弱。
“……哥。”
一声哥，陈澄抬起了头。
……眼神中尽显无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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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扮演神秘
“……再怎么少女老成，也始终是个小女孩。”
看着眼前突然卸下伪装，柔柔弱弱的二妹，陈小二心中暗道。
这个世界，老夫少妻并不少见。
……很多七老八十的老东西，专挑那种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为妻为妾。
但这种情情况，只会发生在双方家庭门第，极不公平的情况下。
但凡是个日子过的去的人家，
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
这是古代世界常见的问题，
一些地方的穷苦家庭，因为吃不上饭，卖儿卖女。
但凡家里有口余粮，都不会如此。
……刚穿越过来的几年，陈小二真见识过什么是人间疾苦的。
他不会去批判什么。
也无法自诩站在道德高出，指责这种行为。
但是！
柳安这种恶心人的老狗。
这是纯粹的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从小就图谋不轨的养成啊！
心思是何等的扭曲变态。
陈澄虽然平日里少女老成着重，但终究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罢了。
一直尊敬无比视为师长的先生，竟然对自己有那种想法。
这打击不可谓不大！
甚至让陈澄自我怀疑，一直以来坚守的“儒道”，是对是错。
不管是修儒，还是修道，又或者武道，一旦道心失守。
那后果就严重了。
轻则一生所累，重则变为废人！
柳安这老狗为了一己之私，做出来的禽兽举动，简直该死。
陈小二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语气温和道：
“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
一个自信，运筹帷幄的神秘智者，这样的人物，不好演。
演好了就是运筹帷幄的隐世高人形象。
演不好那就是一个面瘫！
……等着挨喷吧！
不过往往神秘高人都没什么戏份的配角，
所以这是陈小二的拿手菜。
……
现在要做的是如何心理疏导。
上辈子，陈小二为了演好一个心里医生的配角，然后就去拜访了……
一个自称是心理医生的群演。主要是便宜，一小时五块钱。
医生曾告诉过陈小二。
一个人心里上如果遭受了打击，
作为心理医生，这时候要做的不是询问，
而是让对方开口。
之后，你以为你要做的就是个倾听者，然后再帮对方解决问题吗？
不，绝对不是！
……这个时候你要做的，
不是帮对方想办法解决问题，也不是当个简单的倾听者。
你要做的是建立信任关系。
这种信任，不是来源于你自身的自吹自擂，而是要让患者真切的感受！
……那么怎么让患者真切感受？又该从哪里作为切入点呢？
好奇心！
你要先调动患者的好奇心，打开心扉。
……然后，在以案子本身作为切入点，让对方发自内心的去向你靠拢。
切记这时候，你要撑住。
靠什么撑？靠自己本身的自信！
这种自信，可以是演出来的，也可以是真实存在的。
最好简单的，就是扮演神秘。
你如果表现的很神秘，但同时又让患者相信，你可以成为她的依靠。
……这时候，神秘，就是支撑！
对方会认为，只要你知道了她的秘密或危机，自己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这时候，你说的话就具备极大的力量。
也就是常说的安全感！
有的人神秘，会让人举得不安全，患得患失。
有的人神秘，却给人安全感。
……而区别就在于此！
不管这心理医生说的对不对，反正陈小二是信了。
毕竟上了一个月的课呢……
老贵了！
陈小二抬了抬眼皮。
此时的陈澄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老成着重，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先是沉默的低下了头，而后又抬起，点了点头，
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不能告诉其他人。”陈小二轻轻放下茶盏。
陈小二就已经开始入戏了。
一改往日的儒雅文弱，变得给人一种非常陌生的感觉。
见陈小二如此严肃认真的说话。
陈澄心中的好奇心，也被充分调动了起来。
一直以来，她心里就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哥非常好奇。
只是碍于面子，从未询问罢了。
没人知道，在她的床头，也像其他人一样，摆放着一本陈小二诗册。
闲来无事，她也会翻开，揣摩其中意境。
“我此番入京的目的听说了吧？”陈小二开口淡淡道。
虽然不明白大哥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陈澄还是点了点头。
陈小二入京是为了娶周小雨为妻，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那你可曾想过，我一介白身，又凭什么娶大理寺卿的女儿？”
陈小二说着，眸光平静。
一双深邃的眸子里，仿佛有深渊一般，让人看了容易深陷其中。
是啊，大哥凭什么娶周小雨呢？
看着神色间流露出思考之色的二妹陈澄，陈小二继续道：
“一张遍及整个天下的情报网。这就是我的底气所在！”
语气淡然，像是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大到这王朝权贵，小到市集菜场的的菜肉价格涨幅……”
“但凡这天下有个风吹草动。”
说着，陈小二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我全都了然于胸。”
陈澄怔住了！
一双好看明亮的眸子微微睁圆。
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这就是大哥的底气吗？
一张遍及天下的情报网！
那岂不是说，这天下所有的秘密，不管发生什么，都在大哥的掌握之中？
这是何等的手段！
……可，这可能吗？
但如果不可能的话，自己的事，大哥又是怎么知道的？
大哥又是哪来的底气入京，要娶大理寺卿的女儿为妻呢？
这番话很难让人置信。
……但似乎，只有这个解释最为合理！
先是灵堂赋诗百首，展露惊人的才气，引动整个儒门，被视为儒道未来。
现在又向自己展现出如此能量。
陈澄突然发现，自家这位大哥，竟是如此的神秘。
一好看的眸子呆呆地瞪着。
这是相信了吗？看着陈澄这一副表情，陈小二心里却是不由一笑。
没想到向来少女老成的二妹卸下伪装后，还有这么单纯的一面。
遍及天下的情报网？
……真要有这本事，进个大理寺还需要这么苦哈哈的谋划？
成天干着缺阴损德的事？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了？”陈小二说完，轻轻拿起茶盏，低头轻抿一口。
姿态拿捏的死死的！
颇有谋算天下的大佬范儿。
突然！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一副仿佛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大哥的，陈澄心里突然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力量。
这是一种依靠的感觉！
仿佛只要把困扰自己的问题，说给大哥听，就一定能得到解惑一般。
微吸了口气，陈澄终于鼓起勇气，决定把困扰自己的问题说出来，说给大哥听。
“先生教导我，君子生于天地，
……一言一行当遵伦常，守礼仪。我也始终奉行先生教导。”
“可今日，亲手将这一切粉碎之人，又是交给我这些道理的先生。”
陈澄低垂着脑袋，提到先生的时候，她的语气明显有很大的波动。
似乎难以启齿！
让她有些羞愧的底下了头。
很快，她又突然抬起头，看着陈小二，道：
“……哥。”
“难道一直以来，我坚持的这些都是错的吗？”
第五十三章：护道者（求支持）
陈澄现在很迷惘。
柳安今日所做的事，对她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甚至让她开始对自己坚守的理念，产生了动摇。
所以她才会有此一问。
而陈小二前面一堆铺垫，就是为了引到陈澄把话说出来。
从而巩固她摇晃不定的道心。
有些事，看似很小，且微不足道。
就比如陈澄此刻的自我怀疑。
一般人知道了，或许会直接说一句，
“……就这？矫情！”
“这有什么值得道心失守的？浪费感情，还是吃太饱了，撑得！”
但道心这东西就是这么玄妙。
……有修行之人为情所困，致道心崩塌，终身无法走出一个“情”字。
有修行之人为亲情所累，一生都在奔波劳碌，一点都不能活的洒脱自如。
也有修行之人为了坚守自己的道义理念，甚至可做到以死明志……
传闻十二剑仙之中，
……排名第十二的风雨剑仙，便是为情所困。
道心崩塌，至今闭关海外‘风雨崖’，受尽雷鸣暴雨，浪打风吹。
六百年不吃不喝，枯坐冥想。
至今出海路过‘风雨崖’都能看到，那环绕方圆千百里之内剑气！
……
江湖修道圣地，碧水仙关的掌教，曾因李麒麟一句戏言，而道心失衡。
当场把剑自刎！
……
有儒门圣贤读书时突发奇想，
……欲以古来圣贤之道另辟蹊径，为儒道续上前路。
结果无法说服玄妙的圣贤之言，道心崩塌，
不得不放弃儒门煌煌气运。
终身活在古来圣贤的阴影中，直到郁郁而终。
……
一道道血的例子，摆在世人面前，所以，对于修行之人来说。
道心稳固，就显得弥足珍贵！
一般只要确定了心中的“道”，就会坚定不移的捍卫下去。
……而现在的陈澄，
就处于“道心”摇摆的阶段。
她的内心，正在为自己坚守的伦常礼仪，是否正确而争斗！
如果自己的坚持是正确的，那么交给自己这些的柳安又算什么？
……如果自己的传道授业者，道心铸就之人都错了，
那岂不是从未对过？
是对，还是错，在陈澄的心里争斗不休！
如此下去，道心崩塌是迟早的事。
她需要的，是一个被她认同之人的肯定和鼓励，助她护道！
而陈小二现在就是这个人。
“……不，你的坚持没有错。”陈小二轻轻摇头，语气非常笃定。
不容置疑！
一句话，就让心正处于极度不安的陈澄猛的一颤。
抬头怔怔的看着严肃认真的大哥。
陈小二深吸口气，道：
“……尊伦常，守礼仪。从来都不是君子的专属！”
“礼仪伦常是生而为人，本就该具备的基本品质和处世准则。”
“没有伦常，人就不能称为人。”
“君子，当克己复礼，这是身为读书人的行为准则。”
“……你的所有坚持都没有错，也从未错过！”
最后，陈小二直接下了定论，语气非常的肯定，不存在半分犹疑。
这番话，就好似一束光，
直接捅穿了陈澄心底的重重迷雾！
将她所有的迷惘很怀疑，全部粉碎，一路照亮了她的儒道之路。
陈澄感觉自己的道心，似乎随着大哥的这番话，而完成了某种升华！
“……嗡！”
道心经过考验，变得愈发的坚定！
一道青气直接从头顶窜出，将陈澄整个人包裹。
啧！五品了！
……陈小二眯了眯眼。
不过每次看儒修境界晋升的动静，都有一种传送回城的错觉。
片刻后，
青气化作一缕缕青色光线，
在陈澄周身纠缠几息后，这才消散于无形。
……再看陈澄，
气质已经恢复了以往。
一袭宽大的深绿色长袍，在她老成着重的气势下，显得越发违和。
那个老成的少女，又回来了！
一双明亮澄澈的美眸中光泽涌动，陈澄缓缓起身。
在陈小二的注视下来到门口。
而后转身，对着陈小二大大一拜，道：“……谢谢大哥的护道之恩。”
陈小二轻轻点头。
坦然的受了陈澄这一礼。
……自己今天的举动，也确实算是给妹妹护道了！
一般护道者的角色，都是修行之人的师父或者门派长辈。
儒修比较特殊，
护道之人，必是启蒙师长。
所谓传道受业解惑，从启蒙之初开始，先生的一言一行，都在影响弟子。
……对陈澄来说，启蒙之人就是亦师亦友的师长，柳安了。
但造成陈澄道心不稳，险些崩塌的罪魁祸首就是柳安那老狗。
这老狗自然不能再做护道者了。
“……好了？”陈小二笑道：“不过说实话，我还是喜欢刚才柔柔弱弱的妹妹。”
陈澄：“……”
一手从容的端起茶盏，
……少女低着头不说话，只是小口小口的饮茶。
似乎是什么的都没有听到似的。
啧！这小姿态端的…陈小二摇了摇头没有再调笑这个“本性难移”的妹妹。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陈小二问道。
陈澄手上动作一滞，
……而后轻轻放下茶盏，双臂轻轻一荡后起身，来到门前将房门豁然大开。
只见，
一袭寒月悬挂在夜空之上，
如水的月色洒下，将少女纤瘦的身形照亮。
……桌前，陈小二望着月光下，负手而立的少女，双眼微微眯起。
陈澄仰首望向夜空。
……月光将她白皙修长的脖颈照的晶莹雪白，她轻呼了口气，道：
“……伦常乖舛，立见消亡；德不配位，当有灾殃。”
“咚！”
恰在这时，
一道烟花冲上天穹，在月下爆开。
巨大的亮粉色复杂烟花，大大的呈现出来。
之后四散迸射，铺满整个夜空。
……整个南城都能看到。
一盏盏橘黄色明亮的祈福灯，从京都之地冉冉升起。
“……哥，诗会开始了，我们走吧。”陈澄回头，看着屋里愣愣坐在桌前的大哥，柔美不失棱角的侧脸上。
看不出任何悲喜与失落。
仿佛刚才那话不失出自她口一般。
……嘶！陈小二轻吸了口气，见识到了。
她不是装老成，
她是真有丈夫心啊！
……院里，早就等候的陈富贵自然也听到了陈澄刚才的那一番话。
一时间，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二姐，他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
……啧，你退后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不是很抑郁吗，咋滴？
这就抑郁不起来了？
陈小二从房里走出，看着胆怵的傻弟弟，不禁感到好笑。
“走吧。”陈小二点点头，然后当先一步迈出门槛。
然后带着弟弟妹妹出门而去。
……这次就算陈澄不表态，他也已经决定，
绝对不放过柳安这条老狗。
……这种恶心人的蛆，还是趁早除了的好，省的活在世上霍霍其他人！
*
***
PS：看到有读者说主角的修为不明。Emmm，其实主角的修为已经说了，九品，但他的情况比较特殊（原因肯定会在前面就解释的，这里就不说了）。
嗯，还有就是本书不是升级流。反正不会出现虐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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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请先生，赐教！（求推荐票，月票）
京都。
一十八条中心大街，
皇城独享其八，南城之地权贵众多，占地又比其他三城大得多，
所以南城共有六条中心大街。
……余下的四条中心大街，西城富甲商贾众多，独占两条街。
东城、北城则各自有一条街。
……
一条百米宽的环城运河，从东城秦岭外围引入。
从东南角，入南城恩科街。
……而后，以恩科街为出发点，连通整个京都。
明亮的夜空中，寒月高悬。
一盏盏火红的祈福灯升空而起，很快，夜空便被红色“星火”点缀铺满。
宽广的恩科大街之上，灯火流明，一直延伸至尽头。
一整个南城里坊，鳞次栉比。站在恩科街最中心的恩科楼上。
在诗会正式开始的时候，陈小二三人便早早来到了恩科街一处小楼上。
从最高处俯瞰而下，
饶是见惯了现代城市‘钢铁森林’的陈小二，也不禁被眼前这只有3A大作中才会出现的震撼景象深深吸引。
好一番古代古代盛世灯火夜景！
“……哗！”忽然，一片哗然之声响起，引起了陈小二的注意。
“在下面。”一旁陈富贵的声音突然响起。
陈小二狐疑的低头看去。
……嘶！好家伙！
小楼下面的景象，让陈小二惊了。
只见下方一双双狂热的眸子，此刻正死死的瞪着自己。
这掉下去怕不是要怀…呸！这掉下去怕不是要给活吃了？
……小楼四州已经被身穿儒袍，手拿诗册的儒门学子包围的水泄不通。
“先生！”
“……敢问先生！‘天不老，情难绝’的下一句是什么！”
一个青年儒生，高举诗册，
他奋力的钻出人群包围圈，对着小楼上的陈小二，声嘶力竭的呼喊。
……朝闻道夕死可矣！
可惜了，他话刚说完，就被淹没在人海之中，又是一道高亢之声响起：
“敢问先生，‘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是为何意？”
……
“……请先生赐教，‘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各中诗意！”
……
“弟子发现‘生死两茫，不思量，自难忘，孤坟无处话凄凉’诗意不对。”
……
“……先生！”
“先生……先生……先生……”
讨教之声，一声高过一声，远远传出，在南城上空响起。
疯了！
彻底疯了！
这些儒门学子，自从陈小二这一百句残缺不全的诗此出现开始。
便茶不思饭不想，整日冥思苦想。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去围堵京兆府尹府。
可想到那日京兆府尹，马踏京都的凶残手段后，理智占据了上风！
……生生止住冲动！
一连数日的憋屈，就为今日。
此刻，他们就好比那怒江大河之中的鱼儿，疯狂的跃出水面。
只求明了那浩瀚诗意的广阔天空。
……此时，
所有学子都已经知道，儒门天才，陈小二先生就在这里，
但考虑到君子当注重仪态。
所以他们又生生忍住，没有贸然冲上去。
不过却也聚集在门口，不肯离去。一个个神情越发激动，眼神狂热。
几乎是人手一本诗册，
一些学子激动之下，开始当场吟诵自己狗尾续貂后的完整诗词。
一时间，青气闪烁，弥漫散开。
大街上的学子开始骚动，而后便像是海啸一般。
一浪高过一浪，远远传出。
之后，整个恩科街，人海汹涌，所有人都向此处汇聚而来。
明明诗会的中心，在恩科街最深处，靠近皇城之地的‘恩科楼’举行。
但学子们却反向而行！
一些早早等在‘恩科楼’的学子，也是人手一本诗册，早早占着位子。
耐心等候着。
平日里文文弱弱的女学子，就算憋着不去如厕，也要在站在原地。
……生怕别人抢了自己的位子。
可当他们听到，先生陈小二在恩科街入口处的小楼上后，顿时坐不住了。
尤其是听到有人堵着先生请教诗此后，一时间，这些时刻注重仪态的儒生们疯了。
大意了！这帮孙子不讲武德！
竟然来这一手？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一个念头生出，纷纷起身，毫不犹豫的大步而去。
至于“恩科楼”的诗会？对不起，诗会？它谁，能吃吗！
有这些能让人突破儒道修为的诗词重要？
……恩科楼。
太祖推翻前朝，建立不世功勋！
打下这偌大的盛阳王朝后，便在京都之地盖了一座高楼。
便是传说中的庆功楼！
之后，武将悍勇，且越发娇纵跋扈，太祖担忧武将夺权，导致天下大乱。
便在庆功楼杯酒释兵权，火熔免死卷。
可惜，失败了。
之后，庆功楼便随着这帮野心勃勃的骄兵悍将而付之一炬。
庆功楼覆灭之后，太祖广开恩科。
大肆选拔贤才，而后便命人，在庆功楼之上，加盖了如今的“恩科楼”。
从此，武将在盛阳的地位不再。
……而天下公认的废柴儒道，开始上位，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人间，整个儒道气运，盛阳独占三分之二。
盛阳儒门，便可代表整个人间儒道。
……这点，虽然诸国的儒修，书院，又或者是儒门圣地，多有不爽。可也不得不承认，盛阳王朝，是儒门发展的沃土。
无关家国利益之时，整个人间诸多王朝的儒修，都以盛阳儒门为首。
陈小二之名，从盛阳传遍天下，并迅速向周边诸国散开。
……就是儒门推动下的作用。
只为陈小二届时，可以顺利继承儒门气运，入儒门做铺垫。
言归正传！
此时，恩科楼上，
国子监的祭酒柳安、司业、典簿、博士等大儒汇聚一堂。
此外，还有朝中的一些权贵。
“……咦？怎么不见监丞大人？”礼部侍郎，是个红脸男人。
看向柳安身旁空着的座位。
其他人见此，都是不由自主的看向柳安。
毕竟往年诗会，监丞陈澄都会坐在柳安身旁。
这是连国子监司业都没有的待遇。
谁都知道，祭酒柳安，对这位虽没有师徒之名的弟子，非常上心。
甚至是溺爱的程度。
今日陈澄没有出现，让其他人很是好奇。
“……小澄。”
对于吏部侍郎的问话，柳安状若未闻，只是痴痴的看着身旁的空位。
眼底有悲痛之色浮现。
一张保养极好的老脸上，隐隐有失落之色浮现而出。
“……柳先生？柳先生？”
礼部侍郎见柳安神色似乎不对，不由出声呼唤。
其他人也都神色古怪的看着这一幕。
总感觉今日的祭酒大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
“……哗！”
一阵喧闹声响起。
“外面发生了什么？”
国子监的一名博士眉头皱起，说着就要起身去查看。
“……踏踏踏！”
这时，门外脚步声响起，
一个青年儒生，有些慌乱的跑了进来，引起众人注意。
“诸位先生，学子们全都走了！”
什么？！
一群人大儒顿时一惊，就连神游物外的柳安，也回了神。
向青年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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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
“……所有人都走了！”
被这么多大儒师长注视着，小年轻心中不由一紧，不过还是迅速道：
“大家听说先生陈小二在‘恩科街’前街小楼之上，就都折回去了。”
一众大儒具是一惊。
每年七夕，祈福诗会都会在‘恩科楼’外的广场之上举行。
且，诗会还有很多繁琐的礼仪。
现在所有学子都走了，那这祈福诗会，岂不是要拉了？
“……简直胡闹！”
一名年过古稀的国子监博士，拍案而起。
“我国子监，之所以区别于某些，背弃圣贤礼教，自甘堕落的宵小。”
“就是因为我们遵循伦常礼仪。”
这名博士越说越激动，一张满是皱纹的面皮一抖一抖，一副随时会掉下来的样子，看得人恶心不已。
他所说自甘堕落的宵小，自然就是指白马书院了。
“……这陈小二只是写了区区百句残缺诗词，还没继承儒门气运呢，
就如此罔顾伦常！”
“……可见，他已经在我们和白马书院之间，做出了选择。”
一番话，说的厅内沉默无比。
不论是身为祭酒的柳安，又或者是司业，典簿，全都对陈小二的行为不满。
只有礼部侍郎，以及几个朝中权贵，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虽然他们之中也有修儒的，可儒门理念之争由来已久。
这个时候站队说话，毫无意义。
……闹不好传出去了，传进太妃耳朵里，被误会了，那官运怕是要到头。
没看到场的官最大，也不过是二品的侍郎级别，从一品的六部尚书，
一个都没到场。
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我自然有心为儒门略尽绵力，可也不会拿我的人头和官位来拼啊。
局势混乱，谁敢站队？
“……那个，各位先生，如果没有什么事，学生就先告退了。”
“听说，在恩科街入口的小楼上，监丞和陈小二先生为学生们，讲解诗词。”
“学生怕错过了就来不及了。”
小年轻可不管你们这些老炮的花花肠子，我现在只想去见先生。
把诗词补全，提升儒道修为！
“……你说监丞也在？”听到陈澄的消息，柳安第一个坐不住了。
一张老脸上满是激动之色。
其他人见此，更为怪异，不知道为什么，总觉的柳安对弟子，太好了。
小年轻也被祭酒大人的表情吓了一跳。
呆呆的点了点头，道：“嗯，他们兄妹三人都在。”
“……都在！”
柳安深吸口气，道：“诸位……”说着，挥了挥手，示意那小年轻可以离开了。
小年轻也不耽搁，拔腿就冲。
柳安从袖口掏出一卷诗册，环视一圈，道：
“不管陈小二心中是什么想法。”
“又是否在国子监与白马书院之间站队，我们都不应该错过这次机会。”
“我有消息，听闻慕容摘打算以这些诗词，为儒道续上前路。”
“一旦让白马书院为儒道续上前路，那在天下儒修眼中。”
“必然以白马书院为首！”
说着，柳安眸光深邃，沉声道：“届时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明白。”
柳安举起诗册，道：“……这些诗词的价值，不用我多说了吧？”
一众大儒表情都不由凝重起来。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整个儒门，将被宫里的那位掌控。
天下学子，也都将承认她。
那时，就是盛阳王朝真正的末日。
柳安深吸口气，瞥了眼众人后，转身便大踏步出了恩科楼。
他现在只想尽快见到陈澄！
一刻不见，他的心都要死了。
只有陈澄在身边时，他才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跳还在，体温还在。
初见时，陈澄还是个七岁的小姑娘，一眼万年，柳安知道自己离不开了。
他曾爱慕过无数…但却从未像那次那般，到了道心不稳的地步！
于是他自告奋勇的上门自荐。
为爱慕之人启蒙，却拒绝收徒拜师。
……既以娶她为目标，又岂可承那师徒之情？
费尽心思培养，百般呵护，把控着亦师亦友的关系，
甚至付出惨痛的代价！
……终于！
少女出落的亭亭玉立。
且无论是学识，又或者是地位，都达到了足以与自己匹配的地步。
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坚信，小澄是爱我的。”
行走在灯火流明的大街上，柳安表情坚毅，周身灵力浮动。
一个个学子被不知不觉的推开。
他一人，孤身冲入人海。
“……嗖！”
一道黑影从一侧掠过。
头上包着一块布料的二货龙，眨了眨锃光瓦亮的龙眼，躲在了一处货架后。
狠狠吞了口口水！
“……卧擦！这老家伙耍诈，他不是儒修，不，不对，他不是人。”
说着，二货龙亚了摇头脑袋，又道：“是人，不是人，是妖？”
“人……妖？！”说着，二货龙愣了一下，懵逼道：
“有这说法吗？”
“算了，不管了，这老家伙品级不低，至少六品！”
“……打不赢！”
二货龙只有三个尖甲的爪子，扒拉了一下脑门上的倒刺，
而后眼珠子“咕噜噜”一转。
“……事先说好了的。这叫不可抗力因素，可不是我不动手的。”
说完！二货龙冲入夜色中。
今晚不太平，原定计划是它干掉柳安，然后立刻回家。
但现在计划有变，等大佬看到柳安的时候，自然会明白一切。
……
“咚！”
“咚咚！”
一道道璀璨的烟花升空，宛若流星雨般的祈福灯随风飘向天穹。
照耀着整座南城！
恩科街上人声鼎沸。
……无数身着白衣儒袍的学子，手捧书卷，匆匆赶来。
行动间，衣袍咧咧，发带飘扬。
……人群将陈小二所在的小楼围得水泄不通。
灯火阑珊的街道，
大气恢弘的宫庙殿宇。
环城河上乌篷扁舟划过，河岸两侧，通明的灯火；
街道摊贩的吆喝；
无数儒修学子身上的漫漫青气，与烟火气交织在一起。
勾勒出一副空前的如画盛景。
气氛在此刻空前的高涨！
小楼上，
陈小二也不由被眼前，这震撼人心的景象所吸引。
嘴里不由自主的讷讷道：
“最牛批的3A也做不出这种效果吧？传说中盛世大唐的不夜奇景，或许也不过如此了。”
“大哥在说什么？”陈富贵撇头看向身旁的大哥，他面色有些微红。
面对如此盛景，
他也是抑郁不起来的。
……啧！我讨厌治愈！
陈小二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说完，看向身后的二妹，道：
“现在怎么办？貌似走不了了。”
闻言，陈澄背负双手，走到近前栏杆处，眺望远处大街，淡淡道：
“走不了便不走了。
……这万千学子在哪，诗会就应该在哪。祈福诗会，是为学子们而办。”
“不是某些人的秀场！”
啧！道心升华了的二妹，有点飒！陈小二很认同二妹这番话。
这就好比前世的儿童节。
……明明给儿童们过的节日，学校非要举办什么联欢会。
结果好了，校长上去哔哔赖赖个没完。却让儿童们顶着太阳看他作秀。
这节，不过也罢！
“……敢问小二先生，我寒门学子，是否活该被排挤，我等不配入诗会吗！”
忽然就在这时，
……下方人群中，却是突然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怒吼之声。
在这人声鼎沸的喧闹中，
硬是杀出一条道来，直冲到陈小二面前！
“……嗯？”
陈小二自然也听到了，不由向发声处看去。
只见在一群白衣中，
一群身穿洗的发白的粗布麻衣，服饰颜色各异的年轻男女。
手拉着手，拥在一起。
任凭其他人怎么推搡，他们始终死死的在一起。
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本诗册！
这群人混在一群白衣儒袍中间，显得很是突兀。
尤其是在这样一副色彩线条，搭配完美的如画盛景中，
他们的出现，怎么看怎么别扭。
一般的强迫症看了，估计会当场发疯掉。
难受！
……啧！你别问我啊。
又不是我办的诗会，我也不是负责人，找我干嘛？
……陈小二心中很是无语。
娘的，再这么下去，就算我没加入儒门，也加入儒门了……艹！
这是绑架！这是犯罪！我要上诉……啊！
突然而来的怒吼声，让周围的吵闹声一滞，继而整条街哗然。
一群白衣忍不了了。
“……放肆！”
“竟对先生如此无礼，简直有辱斯文！”
“羞与尔等同为读书人……”
一时间，这群穿着寒酸，自称寒门的学子遭到了群攻。
饶是他们心中不屈，也不由在此刻面色苍白。
周身的青气在众人的压迫下，越发渺小微弱，眼看着就要道心崩塌！
“你现在知道，国子监所说的‘儒为天下儒’，就是句空话了吧。”
“……二姐。”
陈富贵眼帘低垂，看着下方被群攻的，寒酸学子，神色越发的忧郁。
“……国子监从始至终，讲究的都是一脉相承。”
“白马书院，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成长到与底蕴深厚的国子监对抗的地步，靠的就是这些寒门学子。”
“七夕的祈福诗会？”
“……说是在这一天，没有身份、圈子，阶级之分。”
“可你看看，这足可容纳数万人的恩科街上，除了身穿昂贵白袍的，”
“又有几个穿其他衣服的？”
陈富贵掠过争吵不休的白衣长河，
一指远处房屋上，一群或持剑而立，或枕刀小憩，或提壶灌酒的年轻人。
“……那是来自东城和北城的江湖儿女。”
然后他又一指环城河上，
一艘艘华贵宝船上的富家公子小姐，道：
“那是西城的商贾世家子女。”
“他们各自有各自圈子，什么身份融入什么集体。”
“……先生曾言，儒之根本是教化天下。”
“儒道前路断绝的今天，
……我儒门存在的唯一价值，便是江山社稷。为王朝慷慨，为百姓尽瘁。”
说着，陈富贵微微摇头，叹息道：
“可如今，儒门内部分裂，争斗不休。又何谈教化天下？”
“……常言道，人心齐，泰山可移。百姓齐心，可造一番盛世。”
“所以，儒门统一，势在必行！”
“……够了！”
这时，陈澄突然低喝一声，打断陈富贵的话。
转身面色通红的望着弟弟陈富贵，低喝道：
“不可否认，慕容摘所说却有道理。”
“……我承认国子监往日的道的确走错了。可这不是妖妃弄权祸国。”
“枉顾伦常的理由！”
“……先有天地，正如先有君臣，才有王朝天下。”
“人伦纲常都不顾，又何谈教化天下！”
“儒门势必一统！”
“……却也不是你白马书院！”
“迂腐不堪！”陈富贵也怒了，喘着粗气，怒瞪着二姐。
我去！画风再次突变了呀！陈小二脑壳疼。
眼见二人又要论道争论一番，陈小二深吸口气，低喝道：
“……好了！”
一声低喝，姐弟二人对着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还是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闻言，姐弟二人面色难看，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啧，头疼！陈小二揉了揉脑。
看着下方又有大批寒门学子从远处赶来，
一副要冲击白衣的画面，嫌弃的看了眼身旁的二人，道：
“都退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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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看大哥是如何人前显圣的
皇城。
高塔之上。
从这里眺望，可以完美的看到南城盛景。
一袭金色尊贵修身长衫的南柯，靠在柔软舒适的大气躺椅上。手里把玩着一座金色的琉璃小塔。
周小雨怀抱长剑，默默站定。
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古镜，上面所呈现的画面，正是小楼。
“……迂腐。”周小雨冷哼一声。
南柯自然知道她说的是陈澄，却也不以为意，抚摸着小塔，笑道：
“要不她怎么是国子监女监丞呢？”
“不过这国子监怕是要内乱了，这陈家的嫡女，要觉醒了呀。”
说着，南柯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
她起身来栏杆处，
望着满天的烟火，嘴角噙着丝丝坏笑。
周小雨薄唇轻轻一抿，
一双英气十足的美眸淡淡瞥了眼古镜上，站在陈小二身后的陈澄，道：
“……儒门有她，始终是个阻碍。”
“哦？”这时，南柯突然转身，道：“那要你去杀了她，如何？”
闻言，周小雨身体微微一紧，余光几乎是下意识的看了眼古镜中的身影。
而后眼帘低垂，片刻后道：
“……好。”
见她如此，南柯突然“噗嗤”一声，笑道：
“我只是随口一说，逗你呢。”
说着，探出修长的食指在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外甥女下巴，轻轻一刮。
知道自己被调笑，
周小雨似乎有些不满，将头瞥向一侧，不去看这位喜欢发神经的小姨。
南柯见此也不在意，只是转身依在栏杆上，手背着下巴，怅然一叹。
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只有周小雨能明白这一声叹息中，饱含着太多的不易。
周小雨张了张嘴就要出言安慰，就在这时，只听南柯突然道：
“看，那小子要开始‘作’了。”
闻言，周小雨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古镜。
……
小楼上。
姐弟二人听到陈小二的话，忽然抬起头，眼中神色各异。
陈富贵眼中是好奇，
他想不到大哥接下来会怎么做，才能让这混乱的场面平息。
但想到这些学子都是因为大哥才会如此激动，或许真能办到。
陈澄眼中则是期待之色。
她是知道大哥的秘密的，非常想见识一下，能手握遍及天下情报网的大哥。
是如何人前显圣的！
二妹陈澄跟三弟陈富贵二人都默默退后一步。
但为了满足心中的好奇之心。
他们却也没有离得太远，一左一右的站在陈小二身后。
三人呈品字站定。
时刻关注着小楼上，小二先生一举一动的学子们，自然也注意到了。
月下夜风吹拂，烟花绽放声响起。
“哗，哗哗……”
一身素白衣袍的陈小二站在风中，发带飘扬，神情严肃。
“……呼！”
陈小二呼了一口气。
小楼下方，
一众儒门学子们，狂热的眼神注视下，只见陈小二伸出了一只手。
然后就见这只手猛的一握！
“轰！”
恰逢此时，烟火腾空，在夜空中轰然爆开。
“唰！”
一瞬间——
无论是心中不忿，借此发泄的寒门学子，
又或是自诩高贵的白衣学子。
在陈小二伸出手握拳的瞬间，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安静了下来。
一瞬间，
整个恩科街上安静的可怕！
……嘶！
如此震撼的场面，就在眼前发生。
……不管是‘网抑人’陈富贵，又或者是少女老成的‘年级主任’陈澄。
二人此刻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看着眼前大哥的背影，心像是被什么狠狠锤了一下，身体微微发抖。
烟火闪烁，
将陈小二棱角分明的侧脸照亮。
下方万千学子们的眼神越发的狂热。
胸口剧烈起伏，情绪剧烈波动之下，四周的青气也越发的浓郁。
……在恩科大街上空弥漫开来。
小楼上。
陈小二神情严肃，眼神深邃。
看着安静下来的学子们，道：“有人问我，你如何看待如今的儒门？”
陈小二的声音大小适中。
再加上此时，恩科街上又极为安静，就连放烟花爆竹的百姓都停下。
所以，从小楼上传出，扩散开后，
正好被众人听到，虽然后面的学子听到的声音会小很多，却也能听清楚。
所有学子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
……屋檐上的江湖儿女；环城河上的商贾世家的公子小姐，沿街的摊贩。
一个个目光灼灼的，看着那道立于小楼夜风中的身影。
怎么看待儒门？
……儒门还能怎么看，在商贾富豪眼中，就是一群假正经的伪君子。
在江湖儿女眼中就是废物。
在摊贩眼中，呵呵，都是客人，有钱就是爷，没钱你特么谁？
众人都很想知道，这位儒门天才，对儒门又是怎样一个想法。
陈小二没有接着说出自己的答案，而是继续道：“他还问我……”
“为什么儒门会分裂？”
“……他问，为什么儒修不如武夫、不如修道者？”
一声声平静的诉说，
充分让在场所有人勾起了兴趣，同时众人也不禁开始思考？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过很快，
每个人心里都有了自己的想法。
儒生自然是认为儒道前路断绝，导致儒道被所有人看不起。
而江湖武者则是心里冷笑。
……那群只会之乎者也的废柴，也配和武道争锋？
至于修道者，则是心境淡然。
如果非要一个态度的话，就是儒道逆天而行，获罪于天，活该。
没有理会众人是怎样的想法，陈小二语气微微一顿，道：
“我问他，这些重要吗？”
“……不，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儒修，要认识到自己。”
认识到自己？众人心头疑惑不解。
陈澄和陈富贵，此时也是不由的跟着皱起了眉头，思考着这句话的含义。
一个演讲者，该如何扮演？
陈小二曾饰演一个战争狂时，某个三流导演就说过。
一个战争狂，他的演讲，尤其要学会充分利用切入点。
并且要精准无误的找准切入点。
……这个导演交给了陈小二一个方法，
利用听众的挣扎心理！
并用充满希望及热情，去叩开听众的的思维。
首先，需要深入浅出，达到让文盲都可以听懂的地步。
然后，达到你战争狂的目的！
……宣扬仇恨！
这个三流导演认为，战争狂动员麾下士兵和百姓，不能用爱。
……要用仇恨。
仇恨是最好的凝聚力！
等将仇恨情绪在士兵和百姓心中充分渲染后，
接下来就是宣扬高尚和献身！
之后，陈小二照着三流导演的指导，成功的扮演了一个深入人心的战争狂。
陈小二只扮演过这一次演讲者。
……但为了演好一个演讲者，他曾练习了成百上千遍。
现在，是他第二次扮演一个演讲者！
第五十七章：肆意癫狂（新年，求月票）
“认识到自己？”
一群人顿时愣住了，看着小楼上，立在风中的小二先生。
儒修该如何认识自己？
儒修不就是儒修吗？治国平天下，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
而后获得大儒果位，青史留名！
……此外，儒修还要怎么认识自己？
陈小二没有理会下方众人的疑问，此刻他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
他现在，就是整个儒门的领袖。
一个即将带领儒道，一路向前的疯狂先驱者。
他要唤醒天下儒生的愚昧！
“……武道！”
说着，陈小二右手大袖一挥，指向右侧某处。
“修道者！”左手挥动，指向左侧。
“……他们都在团结，武道日昌隆，修道者顺应天道，得天独厚！”
陈小二神情越发严肃。
……此刻的他双眼怒睁，周身气势毫无保留的高涨！
“儒道呢？”
说着，陈小二双手猛的搭在栏杆上，俯身看向下方众人，道：
“……我传承自上古，言出法随，敢于天争道的儒道呢！”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我儒道圣贤，以言教化万族，以文开化天下，何须天道言公与否？”
“没有我儒道圣贤，传承何在！
人族文明又何以延续！什么修道者，什么昌隆武道，若没有我儒道圣贤……”
“他们何来道统传承！”
陈小二声色激动而癫狂，风中，他衣袍炸响，发带肆意狂舞。
下方众多儒道学子则是一个穿着粗气，红着双眼，瞪大着一双眸子。
这些在其他人眼里，弱不禁风的菜鸡儒生，一个个拳头紧握。
头顶青气更是疯狂攀升！
……放眼望去，长街之上，青气汇聚成一条无比压抑的长河。
“嘶！”
一侧的江湖儿女，浑身发麻。
瞪大着双眼，骇然道：“从未见过如此惊人的青气长河！”
“一人之力，三言两语调动如此惊人的青气，难以想象。”
“这个男人，当真可怕！”
这完了吗？不，远远没有结束，陈小二深吸口气，身体后仰，道：
“……可现在呢？曾经的辉煌已经不再。”
“现在……”
“……儒道前路断绝。”
陈小二的语气变得低沉起来。
下方学子们的情绪，也跟着陈小二的情绪而失落。
一个个红着双眼，低下了头颅。
……不甘吗？不甘！
正如小二先生所言，上古之时，我儒道是何等的辉煌？
儒道在时，何须天地言公？
我儒道圣贤，一言便可定乾坤，开口便可改日月，揽时间长河。
此等辉煌，何至于落的如此地步？
……这天啊，何其歹毒！
“前路断绝可怕吗？”
陈小二深吸口气，戳这心口，大声道：
“……我常常问自己，时时刻刻问自己，我煌煌儒道前路断绝……”
“可、怕、吗！”
陈小二一字一顿的嘶声大吼。
像是在冲着那高高在上，虚无缥缈的天道质问。
又像是在冲着下方儒道学子。
……唰！唰！唰！
一个个学子抬起头，红着双眼，看着小楼上，大声嘶吼的小二先生。
可怕吗？可怕，他们如何不怕？
先生呢？先生是如何想的？
“……请先生教我，儒道前路断绝，可怕吗！”一个青年书生大吼。
“请先生教我！”
一刻，数万儒门学子对着陈小二齐齐大拜而下，行弟子之礼。
陈小二不为多动，大声道：
“……我告诉你们，儒道前路断绝，哪怕是道统崩塌。”
“古籍焚烧殆尽，这些都不可怕！”
一众儒生身体轰然一怔，抬起头，瞪大着双眼，震撼无比。
“……前路断绝了当如何？”陈小二一指前方，道：
“续上它！”
“道统崩塌当如何？”
“……我们就重新铸就道统！”
“古籍焚烧殆尽又如何？”
“那我们就重新书写，子子孙孙，传承下去，长夜时有，白昼必然有！”
“……我儒道岂会断绝？”
“……”
一番自问自答，令无数学子越发的心绪激动。
头顶青气再次高涨。
一些人天资卓绝的儒修，更是隐隐有突破的征兆。
陈小二却是一点都不在意，继续开口道：
“可是现在，我很失望。”
说到这里，陈小二摇头叹息，在众学子正激动之时，他道：
“……无论是其他道统的侵蚀，又或者是前路崩塌等等，都不可怕。”
“真正可怕的是今天的儒道。”
“……前路已经坎坷多舛，可我儒门内部一些人，抱着一无是处的优越。”
“轻蔑同门。”
“……何其悲哀？前路断绝，是上天给儒道的重击。”
“但真正给儒道致命一击的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傲慢优越。”
“……还有天生低人一等，自怨自艾的妄自菲薄！”
当陈小二说到傲慢和优越时，
一群白衣学子羞愧的低下了头，小二先生说的对，儒门如此坎坷。
他们竟然不懂得团结，反而排挤同门。
寒门学子又如何？
……难道不是儒门一份子吗？
旁边的寒门学子见此，脸上也跟着露出讥讽之色。
就像是在说，‘看吧，小二先生也不认同你们。’
一时间，看着陈小二的眼神越发崇拜和狂热。
可当陈小二后半句说出来后，他们的脸色一变。
妄自菲薄？自怨自艾？
……这说的是他们吗？是的！
一时间，这些寒门士子脸上顿时一片张红，
……是因为羞愧！
陈小二没有理会这些家伙的神情，继续道：
“……儒道，教化天下，尔等心态不正，拘泥于毫无价值的身份。
又何以教化天下？”
“……又谈什么为儒道前赴后继？”
小楼下，
随着陈小二的演讲，
四周变得越发的安静，下方弥漫整条恩科大街的青气，也越发的浓稠，
青气长河的气势越发汹涌，却隐而不发，似乎在等一个宣泄口。
“……请先生教我等！”
不知是谁带头，下一刻，整个恩科街，宣声如虹。
……如山呼海啸。
小楼上，
陈小二瞥了一眼当空的明月，暗道差不多到尾声了。
……时间终于消磨了。
一个成功的演讲，转折之后，需要一个向上的完美结尾。
陈小二深吸口气，道：“今日……”
“……我便以此作，勉励尔等。”
“愿天下儒生，儒道孤路上，傲慢者不再傲慢，妄自菲薄者，可正视前路。”
“……哗！”
听到小二先生要作诗。
恩科大街上，再次哗然，所有学子具是精神一怔。
小二先生又要作诗了。
……而且这次，还很可能是完整的诗作！
那岂不是我等有可能就此突破？
毕竟有儒门大儒断言，诗册上任意一首，但凡完整，都足以让人突破。
一时间，所有学子疯了。
……惊喜来的前所未有的快！
小楼上，陈澄和陈富贵从陈小二演讲开始，眼珠子就没动过。
姐弟二人嘴巴长的大大的。
……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的大哥，他们真的被震撼到了。
今日大哥的一言一行，都必将影响他们一生，
一生都不会忘却！
现在听到大哥要作诗了，二人也是身体一颤，竖起耳朵。
不敢有丝毫分神……
皇城，
高塔之上。
南柯跟周小雨二人，
……看着古镜中，那立在风中，肆意演讲的身影，两双美眸中，异彩连连。
周小雨看着陈小二的身影，
不由再次想起那个在周府灵堂上，突然冒出来污人清白的坏家伙。
……还有那在自己的坟前，当着自己的面，上演痴情哄人的小贼。
她嘴角微笑轻抿……
“……啧！陈小二，真让人惊喜呀。”南柯趴在栏杆上。
美眸眯成了月牙。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栏杆，夜风吹拂，将她发丝吹动。
她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忽然，南柯开口，道：“小雨，传信给夏青儿，提前开启阵纹吧。”
“……以南城如今汇聚的青气，接下来怕是要出现一场人间奇景了！”
“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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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上京都
小楼上，
长空之下，那狂放的夜风似乎都在此刻蛰伏了下来。
一股到了极致的压抑感弥漫。
恩科大街上，所有人屏气凝神，弥漫的青气长河汹涌鼓动。
学子们眼神狂热的看着上方的身影。
……小二先生风流尽显，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深吸口气后，道：
“于永宣三年七月初七夜，七夕祈福诗会。作，上京都。”
“……赋于天下儒修。”
上京都？
是小二先生诗作的名字吗？
……上京都，为何意？既是写给天下儒修，上京都为题，能镇得住吗？
所有人都疑惑不解，但他们相信小二先生的才气。
此刻，不论是恩科街上的儒道学子，还是小楼上的陈澄姐弟。
又或者是皇城高塔上，静静等待的南柯和周小雨。
所有人都睁大双眼看着。
“……呼！”
一缕夜风吹过，陈小二双眼忽的闭上，而后伸出手，轻轻一抓。
一缕青气从他指尖划走。
“天地也好，武道也好，修道者也罢，你们无须看低我儒道，待到……”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哗！”
第一句刚出，
所有儒修道心莫名的一颤。
恩科街上空弥漫的青气长河，也跟着剧烈起伏，一片哗然。
“啾，啾啾！”
忽然，只见那青气长河之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游动，发出“啾鸣”。
……河面也越发不平静。
终于，青气搅动，河浪拍打，夜风不再平静！
“……哗啦！”青气长河中，一头青气凝聚而成的，巨大神鸟出现。
大鹏！
……是大鹏！
大鹏振翅而飞，携恩科街上滚滚青气，一路冲向夜空，来到明月之下。
在月下形成一条青色的绸缎。
“……啾！”
一声嘹亮的鸣叫响起，振翅怒飞，鹏翼宛若垂天之云般让人骇然。
骇然，惊恐，不可置信！
无数学子，被眼前这副奇观，惊得怒目而争，两股战战，浑身颤抖。
一些娇小清秀的女学子花枝乱颤，互相依附着才能面前站立。
……
皇城高塔上。
南柯一双美眸湛湛。
一旁的周小雨已经不能保持先前的淡定，小口张开，美眸瞪圆。
不可置信的看着夜空中腾飞的大鹏。
……
小楼上。
陈澄双手抓着栏杆，
一双美眸中，满是那振翅的大鹏。
陈富贵脸上的忧郁之色早已消失不见。
“一言可生天地异象！”
“……这种程度，就算是继承了儒门气运的大儒，也做不到。”
“最多也就是让周身百米内展露青莲朵朵，已是极限。”
“……可眼前这种异象，我仿佛置身上古，儒道辉煌之时！”
说着，陈富贵猛然看向身边，紧闭双眼的大哥，儒道希望，在他。
陈小二发现自己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
我不是在小楼上吗？
……为什么我能看到整个京都？我升天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看着头顶悬着的明月，还有那滚滚的星河。
陈小二心中忽然生出无限豪情。
……在向上看看！
想到就做，他奋力而上，势要冲入那迢迢星河之中，掀起风波。
“……咚！”忽然，陈小二感觉自己撞上了什么东西。
一道无色无形的屏障。
……等等！头顶上有人？
那是道御剑而立的白衣长裙，好想在哪见过……
噢，想起来了，是她！
那天城外青山上，二货龙的‘人祸’。
一个傻蛋修道者。
一股失重感传来，耳边响起一声愤怒的鸟鸣之声，陈小二豁然睁开双眼。
……夜空下，
青色的大鹏从天空俯冲而下。
……京都阵纹开启了。大鹏想要冲出京都，直入天穹，被阻挡了。
小楼上，
陈小二眼中青光渐散。
盯着那御剑而立的少女身影。
……夏青儿从天穹之上望下，对上了陈小二的双眸。
少女又想到了那天，这个狠心的男人，差点一剑杀掉自己。
不过她心里却不怨恨。
一切顺其自然，既以做了他人之‘人祸’，就要也被消灾的准备。
夏青儿见陈小二注意到自己，
……微微颔首。
“……大鹏掉下来了！”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人群哗然。
所有学子身上青气震动。
一股不甘的情绪从心底弥漫而起，这一幕，与儒道在上古时被天斩落，
……何其相似！
“不，不对，你们看，大鹏虽然掉落，但它却没有服输！”
有寒门学子激动的大吼。
一群人激动，振奋，浑身颤抖。
即使大风停了，即使被镇压而下又如何？
即使落入人间，我也要激起那万丈波澜！
这就是神鸟大鹏！
小楼上，陈小二大袖一挥，道：“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众人心颤。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于此时，此景，何其相似！
九天之上大鹏垂落，不，是俯冲而下！
……而后，扑进恩科街上的青气长河中，然后“哗啦”一声。
激起万丈青色的海浪波澜！
陈小二迎风而立，青丝狂舞，发带飘扬，冷笑着，自下而上的俯视那少女：“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天穹之上，
夏青儿眉头微微蹙起。
什么意思？内涵我吗？我做什么了？
……无缘无故被陈小二这么针对，她心里很不舒服。
明明是你们计划让开启阵纹的，也是你们让我来的，又不是我阻拦你…
夏青儿委屈。
一群儒生听到这里，无论是穿白衣的，还是穿补丁麻衣的。
全都被这句话震的心神萌动。
这句话，说的不正是我们吗？如今的儒门，不正是被天下修行者嘲笑吗？
白衣们在思考。
……寒衣想到了自己被排挤看不起。
一时间，所有学子沉默了，恩科街上青气大河肆虐，波涛汹涌。
陈小二双拳紧握，遥望远方，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在宣誓一般，道：“圣贤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轰！”
……最后一句喊出。
无数儒修胸中青气激荡，从天灵冲出。
一颗颗青藤，从河面而起。
“……咔，咔咔，咔咔咔！”
青气大河上，陡然冲出一棵棵大树……而后化作繁茂森林。
一座恩科大街，被青色密林覆盖。
“轰！”
“轰轰……”
不断有儒修在突破。
青气越发强盛，树藤越发茂密，一片青色森林横亘在京都夜空之中。
一副人间奇景，就此诞生！
京都之外，
一座座深山大脉中，一个个大妖被惊醒。
有身高十丈的苍狼，月下遥望京都，发出长啸，狼族纷纷回应。
……有蛟龙睁开双眸，大嘴张开。
深山古刹、倩女幽魂、树妖狂舞、画皮拔骨、狐妖掌灯、阴兵借道……
有想越雷池者，却被那仿佛要镇压人间一切的阵纹光幕所伤。
只能望京都哀嚎咒骂……
白马森林之中，竹林小院中，慕容摘盘腿静坐小院中。
……周身青色的光晕凝聚。
忽然，他睁开双眼，看向京都，眼神中有骇然之色浮现。
而后，突然老泪纵横，哭诉道：“我儒道，多久不曾有异象显圣了呀……”
第五十九章：倒的差不多了（求月票）
京兆府。
……陈长寿跟江川也在府衙院中，惊骇的看着头顶的青色森林异象。
“儒道异象？！”
身为四品大儒的陈长寿，激动的浑身颤抖。
一旁的江川也是不可思议道：“是那家伙吗？”
大理寺……
一把手的周鸿禹和二把手的型男韩亢。
二人正在清点精锐。
也被此刻，那横亘在夜空中的青色森林所吸引了注意力。
嘴巴张的大大的，久久不能回神。
……
皇城。
高塔之上。
身为太妃的南柯，从未有什么事，是能让她失态的。
但此刻，看着那月下，
宛若仙境一般，荧光点点，充满活力的青色森林。
她心里第一次失态了。
“……青藤横空，儒道前路显化，一切从儒开启。”
“李麒麟你都料到了吗……”
此时，南柯耳边想起了那日，李麒麟告诉自己的话：
“儒道前路复兴之人，你的障碍。”
“……你给我的警告中，提到的人，他终于出现了，果然是他吗。”
南柯心底自语着。
眼底有莫名的神色涌动。
“……呵！”
突然，南柯笑了。
……眼底有冷光闪过。
“李麒麟，你当日给我说的‘无解之局’出现了呀。”
“所以儒道复兴，兴在陈小二……可我前路的阻碍，却也偏偏是陈小二。”
“所以……”
“要掌控天下，先要掌控儒道。可杀了他，势必与儒道决裂。”
“……呼！”
轻轻呼出一口气，南柯不仅不气馁，反而心中却是斗志昂扬。
“李麒麟，我不但不会除掉这他。”
“我还要接近他，让他为我所用！你就好好看着吧。”
“……看着我是怎么破掉…你说的这狗屁无解之局的。”
“我要证明你说的都是废话！”
“你看着好了！”
……
小楼上。
……嘶！装大发了！看着头顶的一片青林，陈小二也感觉头皮发麻。
此时，一个个儒门学子已经完成了突破，胸中青气渐渐平息下来。
没有了学子们源源不断青气的供给，夜空中的异象奇景也变得虚幻。
一点点的消散于无形……
“敢问先生，前路断绝的今天，我等儒修，往后的路又该如何前行？”
一名白衣儒袍的学子，突然高声道。
闻言，其他人也是一怔，纷纷看向小楼上的小二先生。
期待先生给条明路。
……啧！没完了是吧，是不没完了？陈小二目光看向那个问问题的魂淡。
不过，既然装……呸，显圣到了这个地步，那就干脆一次搞完吧。
反正过了今天，我就入大理寺了。
……从此以后，不管是谁来找，我就是不动，你奈我何！
想着，陈小二负手于后，淡淡瞥了眼所有人，开口道：
“天地不仁，儒道当自强。”
“煌煌儒道，天下儒门，当以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为准则。”
“……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应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为己任。”
“天地崩塌，儒道不惊，万古长存！”
“……方为儒道前路！”
说完，陈小二心中一叹，存货到这里，已经倒的差不多了。
……特么的，以后别想我再说了。
“……轰！”
陈小二这句话刚说完，恩科街上的学子们全都呆立在原地。
一言不发，看着小楼上，已经背对着众人的身影，心神震撼。
儒道前路断绝，但小二先生以一己之力，为他们指明了方向。
“……谢小二先生解惑。”
那白袍儒生躬身一礼，其学子纷纷效仿，跟着躬身行礼，而后齐齐道：
“我等定当谨记先生教诲……”
……
“大哥。”陈澄突然开口。
“大什么哥……”陈小二板着脸，道：“场面我给你撑住了，接下来看你的了。”
说完，陈小二来到小楼一侧，宽大袖袍下，指尖微微一颤。
一枚小巧的剑形气旋出现。
……而后破空而去，直冲天穹上的夏青儿而去。
现在阵纹已经开启了，跟大理寺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
……他必须要回去了！
但现在四面人山人海，以他现在的影响力，根本走不了。
眼下能带他走的人，貌似只有一个。
就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拥有修为的夏青儿了。
“……希望这小妞能看在一起行动的份上，带我飞一把。”陈小二心道。
“……唰！”
没一会，一道剑光飞来。
一袭白衣长裙的夏青儿出现了。
神情始终坦然，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好像是要与天地融为一体般。
……看上去非常舒服。
九品修道者，以身容天地，顺应天地自然，这种技能别人学不来。
陈澄跟陈富贵都是一愣。
“国师府？”
看到夏青儿身前衣带上绣着的太极阴阳鱼图案，陈澄诧异道。
身为国子监女监丞，
国师府的标志，她自然是认识的。
……不过这个夏青儿，她却是没有见过。
看样子是跟大哥相识了。
陈澄一边好奇打量着无悲无喜的少女，一边心中猜测她与大哥的关系。
“……走吧。”
夏青儿没有看陈澄跟陈富贵，只是对陈小二微微颔首。
修道者靠谱啊，还真来了！
陈小二心中默默给夏青儿点了个赞，这丫头能处，靠谱，有事她是真来。
而且这么久过去，
都没有人来找自己，这就说明她把这事给压心底了。
这也是他刚才自信向夏青儿帮忙的原因了。
有些人，你第一次见，其实就可以知道，这家伙能不能处了！
……就是这么神奇。
这是上辈子从底层打拼，识人辨人锻炼出来的一双‘火眼金睛’了。
……况且，对于实力会暴露这件事，陈小二的心态倒是非常坦然。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毫无修为。
一切都是你们自以为我在隐藏修为，这能怪我吗？不能吧！
……陈小二从来不避讳跟人动手。
那晚“破庙门”事件后。
……他便怀……呸！是拥有了这一身特殊的修为。
三年间，他跟爷爷陈平安四处漂泊讨生活，什么难事都遇上过。
山匪、马贼、强盗、妖物……
……只是爷孙两遇上的敌人，都已经被挫骨扬灰，赶尽杀绝。
所以根本无从调查。
……至于‘麒麟剑势’，呵，呵呵！
但凡是个懂点修为的修行之人，都不会以此作为质疑点的。
十二剑仙，什么是十二剑仙？
……你以为就是个名头吗？不！那特么是十二个，存于人间的独特剑道传说。
举个栗子：
一本‘古诗词大全’。
……当你读到“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时，
你突然灵感迸发，然后模仿着写了一句“床上人光光，地上鞋两双。”
再比如：
你读了‘赤壁怀古’的时候，突然照着别人的意境，有感而发道：
“……遥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使我不得开心颜！”
还比如说：
你读了‘清明’，然后你诗兴大发，挥笔泼墨，写道：
“半夜三更鬼敲门，路上行人欲断魂。”
然后还有许许多多如……“天苍苍，野茫茫，一树梨花压海棠。”
“垂死病中惊坐起，夜深还过女嫱来。”
“天生我材必有用，老鼠儿子会打洞……”等等。
十二剑仙，傲立于人间，
开心了会在名胜古迹留下一两道剑痕，到此一游！
不开心了就多劈几道。
一些练剑之人为了突破自我。
便会模仿练剑，将十二剑仙的“剑势”融入自己的剑道之中，以求突破再造。
十二剑仙的剑道传承古迹遍布天下。
……所以“麒麟剑势”根本不能解释他跟李麒麟有关系……
根本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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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惊闻（求月票）
“哈哈！”
就在陈小二准备跟夏青儿离开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苍老的笑声。
“踏！踏踏！”
脚步声从楼梯入口处响起。
一袭青衣长袍，须发皆白，但却保养极好的苍髯老者走了上来。
他手捧着书卷，举止儒雅，一股书卷气扑面而来。
第一眼看去，就不由自主的让人心生好感。
“国子监祭酒，柳安。”老者在陈小二疑惑的注视下，自我介绍后，道：
“小二先生大才，老朽佩服！”
说着，竟然对着陈小二弯腰大大一拜。
……柳安！
听到这个名字，陈小二心中一冷，二货龙没有得手。
这就说明这老家伙并不简单！
想着，陈小二眼底剑意一闪而逝，饶是有所准备，看清楚后，心中还是惊诧莫名。
……妖血！
这老家伙虽然维持着儒道青气，可身体流淌的却是妖血。
说他是人，已经不能了。
忽然联想到这老狗对二妹的心思……陈小二心中顿时恍然。
……儒修的护道者，
基本上都是传道受业的师长。
所谓什么样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学生一脉相承，说的就是这种。
他交给陈澄遵伦常，守礼仪！
但他第一个违背了自己的儒道，所以导致二妹的道心跟着不稳，
……险些道心崩塌！
啧！我就说二妹的道心差点崩塌，这老狗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陈小二心里冷笑不止。
原来这老狗已经放弃了儒道，并且直接给自己换了一副心肠血脉啊。
一个人都不能算是的杂种而已……
“看其修为，竟然还是六品修为，难怪二货龙没有动手了……”
陈小二冷漠，且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给自己行礼的老狗，面无表情道：
“……柳安？你就是柳安？”
听到陈小二语气中的莫名，柳安雪白的眉毛微微一皱，而后舒展。
直起身看着陈小二，道：
“小二先生可是有何指教？”
说实话，柳安心中，还是很佩服眼前这个年轻人的。
……不过佩服归佩服，对方再怎么说也是个儒门后起之秀，
一个后辈，对自己这个前辈，态度竟是如此傲慢？这让他心生不满！
说话的时候，语气也不客气起来。
察觉到柳安言辞中的不满后，陈小二笑了。
长袖一甩！
转身便走向夏青儿。
在即将踏上飞剑的时候，回头以一种俯视的姿态，淡淡道：
“……你刚才的礼，我不受。”
说完，直接踏上了飞剑，根本不去理会老脸阴沉的柳安。
飞剑化作流光而走……
——
夜空中。
陈小二脚踩长剑，神色冷峻。
“……今天是来不及除掉这老狗了，就先让他多活一会。”
……
站在夏青儿身后。
……夜风吹拂，柔顺的发丝不时的轻轻抚摸陈小二的面颊。
没有任何香味，但却是很舒服。
……陈小二闭上双眼，甚至感觉不到有人站在自己前面。
这就是高深境界的修道者。
……很无趣、很无聊、很没意思。
目光下移寸许，
一道窈窕的身段，盈盈可握，双手就能轻轻捧起的浑圆。
啧！陈小二的心却寡淡的很。
“……就算我现在一巴掌拍上去，她心里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羞恼之情。”
“我甚至能想象的到，她回头疑惑的眼神。”陈小二摇头。
“还未请教道友芳名？”
将心底无聊的想法压下，陈小二扯开话头。
“……你不是道友。”淡淡的声音响起。
啧！还会不会聊天了！
陈小二被这一句话给回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尴尬。
似乎也是察觉到自己有些不礼貌，夏青儿抿了抿薄唇，又补充道：
“……你不是我的道友。”
呵，呵呵！陈小二点点头，也不管她能不能看到，我还是闭嘴吧我。
一息、两息、三息……
“夏青儿。”
“……什么？”陈小二有些没反应过来。
夏青儿：“……”
又是沉默。
啧，这齁累的……
虽然交流起来很费劲，不过想到这丫头有事真来，陈小二还是决定搞好关系：
“我叫陈……”
“你叫陈小二，太妃说了……”夏青儿开口，道：“我配合你们行动。”
陈小二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发出一个“嗯。”
“去大理寺还是京兆府？”夏青儿再次出声。
陈小二刚要说话，
可就在这时，眼前忽然再次出现一连串的信息条滚动。
【赌徒白三现身教坊司。】
【教坊司促销活动预热开始……】
【血衣楼新据点建立，教坊司系幕后金主。】
【一个月前，京兆府丢失的京都布防图已被找到，案牍管理自杀。】
【儒道大变动，李麒麟自杀前留给太妃南柯的警告成真……】
【房地产行业年底将迎来寒冬。】
一连串的信息条，
几乎全都是重点信息！
陈小二迅速整理出三条最重要的信息点。
1、白三竟然没死！
2、血衣楼和教坊司有关。
3、儒道变动，李麒麟给太妃留下了一道警告，且这个警告已经成真。
麻了！
头皮发麻！
……白三竟然没死。
一个小小的赌徒，为什么能在之前的大事件中平安无恙？！
上次信息条显示，
……白三或有生命危险，再加上当日在剿灭地龙帮的时候，
信息条再次显示说：
地龙帮首领秦鸿跟麾下三名头目全部被人击杀，尸体被发现。
……所以，
陈小二就默认以为白三也肯定会被杀。
再加上白三就是个棋子，
一个利用完以后就不值得关注的小人物罢了。
可是现在，随身新闻突然显示，白三竟然现身教坊司！
最重要的是，
血衣楼背后的金主是教坊司！
那他们不杀白三说明了什么？说明了白三身后有大问题！
“……白三。”陈小二心中自语。忽然，陈小二深吸口气，暗道：
“起初我以为户部尚书只是想让父亲站队，才做这一切。”
“但经过之前的分析可以得知……皇帝和太妃二人不会针对父亲。”
“也就间接的证明了，户部尚书背后之人并非是小皇帝。”
“……现在血衣楼背后是教坊司。”
“教坊司却是归礼部管，莫非礼部也牵扯其中不成？”
啧！越来越复杂了！
陈小二心中摇摇头，将这个念头暂且放在了一边先不管。
“不管跟礼部有没有关系，但户部肯定是逃不开了。只要盯紧了户部，那背后之人迟早会路出马脚……”
“至于白三、血衣楼、教坊司、还有教坊司背后的礼部。”
“这算是一条新的线索了。”
“……可以暂且放着不动，慢慢的暗中调查，然后给予致命一击。”
这些想法都是在一瞬间完成。
陈小二没有让夏青儿多等，开口道：“……我们去大理寺。”
“嗯。”夏青儿点头。
任由夏青儿的长发，抚弄自己的面颊和脖颈。
陈小二的目光下移寸许，
放在了最后一个关键信息上。
儒道变动，李麒麟给太妃的留下的警告变成了真的。
“这个警告，毫无疑问是与儒道有关，而且偏偏还出现在今天。”
陈小二的心头有些发冷。
我今天搞出来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恐怕现在已经被所有人记住。
……那个神秘的太妃，怕是已经将目光锁定在我的身上了。
陈小二心底叹气，道：
“俗话说的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啧！这话说的可太对了啊。”
就很无语！
明明入京前都想好了的，
万般低调，一定谨慎，凡事多留个防备心，说的好好的！想的明白的！
……除了跟李麒麟和‘钥匙’有关的事，其他一概不理的。
结果呢？
结果还特娘的变成了这狗样子……啧！就很糙淡，都怪心太软！
有时候陈小二就有一种错觉，
似乎这些屁事儿，就特么像是早设计好的程序一样。
当自己走进京都，诶？它特么这道程序自个就给启动运行了。
……当然，自己可以随时停下，也有这个能力。
但是这道程序不会停下……
一些事情，自己也不能让它眼睁睁的在眼皮子底下发生，而不去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