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走蛟
石桥下洪水一滩死寂。
桥的右端连接着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左侧通向一侧的山里。
石桥横在两山中间。
下方是一滩死寂不再流动的洪水。
石桥下吊着的小剑，通体漆黑，锈迹斑驳。
剑尖处鲜血滴落，不断落入水中。
水面上几片沾血的黑色鳞片漂浮，大雨落下，冲撞树林发出“飒飒”响声。
衬托的老林越发静谧！
陈小二摊开手，剑气凝聚的小剑从水面上收回，而后消失不见。
“斩龙剑？”
陈小二站在远处端详。
一会后，又摇摇头，自语道：“不是，气息不对，不是斩龙剑。”
“……倒像是用来示警的。”
陈小二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又看了看周围的地势，灵光闪现。
“……地势都被划开了，整座青山灵气全部汇聚于下游。”
“啧，上低下高地势。灵气顺流而入，汇聚于青山内部深处。”
“将整座青山视为灵气大海。”
陈小二眉头皱了起来，他的双眼中，剑气游动，他在分析周围的地势。
“京都地处盛阳中心内陆，周围没有海……”
忽然，陈小二注意到了那把古剑，再结合眼前的地势，顿时恍然。
“哦，原来如此……”
他明白了，为什么这里吊着的不是斩龙剑，而是用于示警的了。
想通一切后，陈小二不禁暗叹，“强行划开这方圆地势，聚拢灵气。”
“为的就是给这山中生灵生机。”
“……至于在这里放下古剑，用于示警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外界上低处，为灵气长河入口，以青山内部高处为出口，
灵气入海流，便是如此了……”
青山之外，是京都北城，所以在这灵气关口设置古剑，用于警示。
让那些想要以此出去的妖物止步。
“至于这蛟龙……”陈小二想到了一个关于曾听过的化龙传说。
相传蛟类成蛟龙的过程中，由河入海，会携带山洪暴发，
这个过程被称为走蛟！
道门先辈为了防止走蛟时，山下村毁人亡，给蛟龙带来无端杀孽，
于是便在河上青石桥下悬挂一柄古剑，以做警示。
用于醒蛟龙换路而行。
“蛇类化蛟，有河入海，这青山本身就是一片大海。”
“所以，青山中的蛇类自然可成蛟。”
想到这里，陈小二微微摇头，眼中剑气散去，叹道：
“恐怕当年留下古剑的修道者也没有料想到，会有蛟龙有内而外。”
“……这方靠着人为划开地势的‘海’，终究是小了。”
“一片大海逃无可逃，只有冒险从入口而出，冲向外界更广的天地。”
“这时，这柄剑就真要了命了。”
“别看这剑已经残破不堪，锈迹斑驳，可它身上携带的是整座青山大势。”
“这么庞大的山脉，别说区区六品蛟龙，就算是九品，也照样扑街！”
想通一切后，陈小二来到石桥上，深吸口气后，双指并剑，轻轻一挑。
“嗡，嗡嗡，嗡嗡嗡！”
青石桥下，古剑开始发出争鸣之声。
下一刻“嘭”的一声崩裂成块块铁片，从桥下飞到陈小二面前悬浮。
而后“噼里啪啦”的掉落在地。
嗡——
就在陈小二破掉古剑的瞬间，整个青山之上，灵气忽然开始暴动。
山巅之上，灵气开始翻腾。
一圈圈灵气涟漪，已青山为中心，向周围四散出去。
直到波及整个京都！
……
京都，
中间的皇城。
比邻皇宫的白色宫殿中，
一名身穿白色长袍，手捧古卷，年约三十出头，面容俊朗的男人忽的抬起头。
一双碧绿色的眸子中，有光泽游动。
疑惑间，男人轻轻放下手中书卷，探出手指一番掐算，顿时恍然，道：
“……就说忘了什么，算算时间那蛟龙应该渡劫了，我可我竟给忘了。”
说着，男人轻轻摇头，
走出宫殿，望向青山方向，叹道：
“我当年强行划开青山地势，铸就石桥，悬挂古剑，后引灵气入青山，定为汪洋，
……便是为山中那蕴藏蛟龙血脉的蛇妖一族开一线生机。”
“数百载过去，不想终究是枉然。”
“……罢了，蛇类化蛟，合该有此一劫。渡不过去便独渡不过去吧……”
这时，一名气质空灵，白衣白裙，身材高挑，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走了过来。
“……师尊。”
男人看着眼前的少女，满意道：
“青儿，你走一趟青山吧，那蛟龙虽然渡劫失败，但尚有价值。”
“对你修行会有所帮助的。”
少女眸光游动一闪而平静，轻轻点头，道：“是！”
说完，远处飞来一柄长剑，载着少女向青山而去……
……
此时，
深山小石桥之上，
一袭素白长衣的陈小二立于中间，喝道：
“……青山不改，大势以破，还不出来！”
一声低喝，霎时间，天地雨幕骤然停歇。
“咕嘟，咕嘟，咕嘟。”
原本死寂一片的河水突然开始翻滚，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一般。
陈小二衣袍无风自动，咧咧炸响。
袖袍挥动间，一柄灵气凝聚的长剑出现。
“吼！”
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压抑许久，而后轰然释放的低吼声响彻山涧。
“哗啦！”
十几丈高的水幕掀起，水幕中十几丈高黑影浮现，寒光肆意的竖瞳中，
满是兴奋的暴虐之意。
“如果是重伤，那便杀了……”陈小二站在小石桥上，巍然不动。
“……古剑崩塌之际，猛龙归来之时！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送上你的膝盖吧！”
张狂的大笑回荡在天地间。
马首蛇身，约莫二十多米，头生独角倒刺，身披黑色鳞甲，腹生四爪。
六品蛟龙！
“气息不稳，看样子是渡劫失败了，离死也不远了……”
陈小二双眼眯了眯，心中暗道。
“……可惜了，渡劫失败的蛟龙，注定要死。”想着，陈小二眼神坚定，“给你个痛快！”
双爪抱胸的蛟龙，脸上露出人性化的张狂之色，俯视着眼前的小人儿。
突然，蛟龙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
一双锃光瓦亮的大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
下一刻，瞬间不淡定了。
“咕嘟”
吞口水的声音响起。
它抱胸的双爪松开，小心翼翼的探出一根尖尖的指甲，对着悬在身边的一颗雨珠戳了戳。
雨珠没有破，而是像皮球一般滚开。
一扭头，再看向那被自己掀起的几十丈水浪，被禁锢了。
“……剑势！”
一个词在它脑瓜子里迸了出来。
第三十二章：二货龙
“九，九品？！”
蛟龙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突然，它像是看出了什么，甩着大脑袋，道：
“不！有大问题，你不对！”
说着，蛟龙俯下身，就要观察个仔细，可就这时，它感觉皮上一阵刺挠。
一股凌厉的剑意已经将它锁定。
“呲！呲！呲！”
它引以为傲的坚硬皮甲，此刻竟开始寸寸崩裂，疯狂飙血。
蛟龙兽瞳极致收缩，浑身剧烈颤抖，一双锃光瓦亮的眸子里，涌动着骇然。
就在陈小二准备挥剑的一瞬间，蛟龙终于从恐惧中挣脱，大吼道：
“……且慢！”
话毕，画风突变！
只见它竟是直接俯首趴地，
一颗龙头，搭在陈小二脚下，双爪高举，越过脑袋合十道：
“大佬！”
“……小弟愿为奴为仆，鞍前马后。只求大佬给条生路啊。”
秒怂！
怂的彻底，怂爽快！
一秒钟的迟疑都没有。把‘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完美诠释了出来。
陈小二也被这突变的画风整的无语，这还是先前那个中二张狂的蛟龙？
只能说，龙不可貌相啊！
蛟龙在陈小二一脸无语的注视下，开始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诉起来：
“大佬，生活不易，给条生路吧。”
“……您有所不知，我这一生，过的可太凄惨了。”
“自打“蛋生”起，就是个废柴。”
“……屋漏偏逢连夜雨，青梅竹马的蛇妹还投入了隔壁蜜獾的怀抱。”
蛟龙趴在青石桥上，
一爪抹着泪，一抓捂着嘴，声嘶力竭的大倒苦水。
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如果不是没有一滴眼泪流下，陈小二差点就要就信了。
见这货一副戏精附体的模样，陈小二不禁感到有趣。
不过却是没有收了剑势。
妖物生性狡猾，眼前这个‘戏精龙’貌似比自己还能演，
当然，演技就很一般了，略显浮夸。
太注重于表演，没有层次感……
陈小二没有放松警惕。
戏精龙一边演着，
一边小心翼翼的用鞥光瓦亮的龙眼瞟着陈小二。
见这位大佬没有立刻斩杀自己，心里一松，于是开始更加卖力的表演。
“……”
“从此我发誓，一定要出蛇头地。”
“……我开始一天扭动一万次腰肢，每天吐三万次芯子。”
“我要把自己的芯子锻炼的无比灵活。”
“我再也不要女友抛弃我！”
说到动情处，戏精龙攥着只有三根尖甲的爪子，昂首挺胸，道：
“终于……”
“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我在树上避雨。”
“……啧！要说蛇生坎坷，贼老天再次对我进行了惨无蛇道的雷击。”
“但是！凡不能毁灭我的，必使我更强大！”
“我体内远祖血脉被激活了。”
说着，蛟龙一双锃光瓦亮的大眼珠子都亮了。
一张龙脸上，满是憧憬之色。
“那年，那月，那天，族中大比……”一番唠唠叨叨，各种吹嘘。
这二货戏精，绘声绘色的向陈小二讲述起他漫长而无趣的龙生。
从开始的蛇之力三段，到自己主动上门找到那条贪慕虚荣的蛇妹退婚。
再到后来的三年之约。
陈小二听的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好家伙，他愣是听了一条蛇的逆袭之路。
堪比小说主角！
“……大佬，我从未伤害人性命，就连肉都没有吃过，我吃素的。”
“看在我不曾为恶，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修行不易，你就放过我吧。”
戏精龙腆着脸，
一脸讨好的看着陈小二。
它现在是真的怕了！
眼前这个男人要碾死他，简直不要太容易。
陈小二已经收起了剑势。
天地间的雨势重新恢复，深山老林中，能听到的只有雨声。
一人一蛟龙，在小石桥上对视。
陈小二看着身上不停往外飙血的蛟龙，也觉得这货实有些惨。
虽然刚才的话有浮夸的成分，但在剑势笼罩下，陈小二能感觉得到，
这货并没有撒谎！
一条血脉驳杂的小蛇妖，一路走来，成为蛟龙，的确励志。
写出来妥妥的一部废柴流小说！
“……”
终于，在蛟龙忐忑不安中，陈小二开口了，“我可以不杀你。”
闻言，二货大嘴开始裂开，它在笑，似乎很满足。又逃过了一劫，真好！
它感觉龙生又有了亮。
“……那些杀不死我的，必将使我更强大！”
二货攥紧了爪子。
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陈小二瞥了这货一眼，摇头道：
“不过我杀不杀你都是一样的，你渡劫失败，已被那柄古剑斩断血脉……”
“想必你自己也能察觉的到。”
听到这里，二货的龙嘴还没来得及完全裂开，跟着就凝固了。
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
因为陈小二说的是真的，它现在的确很痛苦，本以为这次也跟以前一样，
撑一撑也就能挺过去了。
作为一个孤儿蛇，一路苦过来的，什么苦，什么疼没吃过？
但这次，它感觉不妙了，怕是要死！
“……你怕是撑不过今了。”
陈小二摇头叹息，余光却撇着二货，嘴角微动。
他突然有了一个别的想法。
二货自然没有注意到陈小二的表情，此刻它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撑不过今了！”
“……唉，尽快找个适合的窝，把自己埋了吧。”
陈小二摇头，似是在惋惜。
“我要死了吗？可我的龙生才刚刚开始，我还没吃过肉，没成亲。”
“还没见过山下的世界……”
“我……”
破防了，这次这二货真的是破防了。
一双锃光瓦亮的大眼珠子里，泪珠子开始忍不住的流淌，
回想起自己坎坷的龙生，
一时间委屈的像个孩子一样，大脑袋趴在小石桥上，双爪捂着脑袋。
一副不能接受的模样，开始抽泣。
“……啧，这次看来是真情流露了呀。”
忽然，陈小二心中一动。
面上却是一片犹豫纠结之色，一副不知道该不该说的神情。
陈小二知道，这二货得知将死，虽然被吓到了，可还在观察着自己。
所以便将计就计了。
果然，见陈小二面上一片纠结之色，二货心里又升起了亮。
又看到了希望之光。
一路走来，它什么苦没吃过，什么样的欺负没受过？
有希望，先不管其他，抓住再说！
“大佬！前辈！你一定有救我的法子对不对？我给你磕了……”
“你就告诉我吧！”
“……以后为奴为仆，您一句话，成不？”
一双锃光瓦亮的龙眼，满满的求生欲。
一双黑漆漆的爪子，抓住陈小二的裤腿，可怜兮兮的。
“差不多了……”
这货胆小，识时务，陈小二也不想再逗它了。
深吸口气后一叹，道：
“……好吧，念你修行不易，又这么有诚意，我就直说了。”
“嗯嗯，您尽管说，小的听着呢。”
点点头，陈小二这才道：
“……我所说并不是吓你，你的确渡劫失败，被斩断了血脉。”
“蛇类成蛟，可谓是与天争命。”
“……成则逆天改命，败则必死无疑。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所以，我还是要死？越听，二货龙的一张长脸就越发的难看。
“……可以说，你成也青山，败也青山。”
“青山被人划开地势，聚气成海。”
“……但这方天地太过狭小，蛟龙渡劫又太难，根基太弱，自然失败。”
“但是……”
说到这里，陈小二语气拉长。
原本一脸死相的二货，听到这里眼前又是一亮。
它不是个消极，喜欢放弃希望的龙。
一有希望，就会抓住！
“……大佬？”二货的声音都变了，显然它心里很忐忑。
陈小二微微一笑，道：
“我说了，成也青山，败也青山，反之亦然。”
“……你尚有一线生机！”
第三十三章：天灾已过，人祸又至
尚有生机！
二货龙从未觉得，
世上有什么是比眼前这个声音动听的了。
激动的是热泪盈眶。
一双黑漆漆的爪子，死死攥着陈小二的裤腿，激动道：
“大佬，救我啊！”
“……不管是当坐骑，还是看家护院，都成！”
上道！
陈小二要的就是这句话。
所谓龙不游浅水，虎不落平阳，凤凰专挑梧桐栖。
虽然有人强行划开青山地势，聚气成海。
可终究是盘子太小，不会被那些纯血蛟龙看上。
一条纯血的蛟龙，更是极为难找。
眼前这二货龙，虽然脑子似乎不怎么正常，还有些中二。
可也是条觉醒了远祖血脉的蛟龙。
况且，它能从一条杂蛇一路成长进化到蛟龙，还要渡劫。
足以说明其并不简单，
至少也是个福缘深厚的主，跟那种常说的气运之子是一个道理。
妖物渡劫，
一般分为两种劫难。
一是可能性最小的，也是危险系数最高的天劫。
天劫都是应在那些血脉纯粹，
修为高深，福缘深厚，再加上那种天生的灵葩才会有这种待遇。
第二种是是最常见的红尘劫难。
一般劫难不外乎天灾人祸，什么地震、火灾、风灾、又或者洪灾等等。
人祸，最好理解，最常见。
流传最广的劫难传说，就是妖物讨封了。
像什么黄大仙拦路问人讨封，“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如果被问之人回答说像人，
那就算是渡劫失败，千百年修为一招散，这辈子算是毁了个彻底。
被问之人算是与妖物不死不休了。
反之，如果被问之人回答像神，那就算是渡劫成功，妖物修为大涨。
而被问的人，也不会好过，
妖物修为大涨，需要借口济世，被问之人就要替妖物受业赎罪。
当然，也有说法是，
妖物如果被所问之人回答说像神。则妖物修为暴涨，必然会反哺恩人。
人云亦云，说法众多，多不胜数，总之这算是流传最广的渡劫了。
眼前的二货，就属于红尘劫了。
显然他没有渡过去，临死前还遇上了自己。
也就是常说的，死后还有一劫。
也就是人祸！
听完陈小二的讲述，二货几十米高的身体开始发抖。
一口獠牙因为害怕抖得“咔咔”作响。
显然被吓得不轻。
“天灾你已经渡完，但人祸还没开始渡，所以现在才算是刚刚开始……”
说着，陈小二转过身，看向身后不远处。
一棵老树的树冠之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立了一道气质淡然的少女身影。
一袭白衣长裙，乌黑靓丽的长发用一根木簪在脑后盘起简单的发髻。
眸子灵动，薄唇轻抿，不发一言。
不是很美，但却清秀耐看，身上自带一种出尘灵动的气质。
趴在石桥畔的二货，见陈小二转身，也不由顺着目光看去。
一瞬间，浑身颤栗！
“大佬，这女人给龙的感觉很危险！”
九品修道者！能不危险吗？陈小二心中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果然没错，这二货龙的人祸本应该是我。”
“倘若我第一时间就将其斩杀，扒皮抽筋，放血吃肉。”
“也就应了它死后一劫的说法。”
“……可我没有动手，人祸自然也就没开！那么自有其他人前来。”
……
深山老林，雨势不减。
雨滴落在少女身上的时候，一道淡淡的气芒将所有雨滴弹开。
陈小二在打量少女的同时，少女也在端详着下方持伞伫立的素衣少年。
“……九品？但又是不是九品。”夏青儿光洁的眉头轻轻蹙起。
眼前之人的情况，太特殊了。
……按理说，低境界的人，根本看不穿高境界修为的人。
可是眼前之人的修为境界，
一眼过去，看的简直不要太清楚透彻了。
但这还不是最奇怪的！
真正让夏青儿奇怪的是，眼前之人的修为境界，
一直处于一个诡异的波动中。
就好像是闪烁跳动的光线，一跳一跳，好似不知疲软般，充满力量感。
一会一品，一会跳到三品，一会又暴涨到九品，然后又缩回去一品。
甚至是气息完全消失，变成一个普通人。
这不是境界不稳定！
这就是一种奇怪的现象？
想不通！
……虽然奇怪，但她也本身也不是什么好奇心很重的人，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目光放在二货龙身上，道：
“……这条蛟龙渡劫失败，阁下既然明白天灾人祸之说。”
“还是不要逆天而行的好。”
一开口，就是老修道者的调调了。
一股子顺应无为的态度，让人腻歪厌烦。
修道者讲究太上忘情，无欲无求。
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用陈平安的话说，修道者就是假正经。
看似心如止水，
但便秘的时候一样会憋得脸红脖子粗，通了以后一样会爽。
这时候怎么不说顺应自然了？
有种的你丫真就顺其自然，拉不出就别拉了，算你本事！
“……看来不打一场是不行了。”陈小二心中叹气。
从自己决定救下这二货龙的时候，这场人祸就注定躲不开了。
“偏偏碰上的还是个修道者。”
“……这女人为了顺应天道，怕是也要尽到‘人祸’的义务。”
想到这里，陈小二深吸口气后，神色一肃，沉声道：
“二货，听好了！”
“……你天灾已过，人祸我便帮你挡了。”
“天灾人祸已经圆满……”
“……但你渡劫失败，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灵气海中，涅槃重生！”
涅槃？！
野路子出身的二货一脸懵逼。
一张龙脸拉得老长，尴尬的用爪子在石桥上抠出几个洞，尴尬道：
“额，我不想问的……”
“……但是大佬，什么是涅槃啊？”
陈小二懒得浪费时间，
一步踏出，霎时间天地剑势再次降临。
一身素白衣袍，无风鼓动。
抬脚跨过静止的雨幕，路过二货龙身边时，随手将一道剑气打入眉心。
“……此处是青山灵气‘海口’，你便在此尽吞灵气，凝练血脉。”
“褪去这一身老皮，重塑血肉！”
“……重新做蛟！”
“去！”说着，陈小二周身剑气冲霄，挥手抵剑，冲向少女。
同时对二货威胁道：
“……用心感应了，灵力跟着我的剑气行走！”
“要是失败，浪费我一番苦心的话，那你这一身剐，我今晚就煮了吃！”
听到陈小二的喝声，二货顿时一个激灵。
不敢怠慢。
一个猛子扎入河底……
“……前来应劫，可做好被人消灾的准备？”
话毕，陈小二一头长发飞舞，神情冷峻，提剑而上。
向着少女，怒刺而去！
……稳、准、狠，出手便是杀招。
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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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心狠手辣陈小二
“铿锵！”
一声长剑碰撞声响起。
陈小二心狠异常，一剑横切而过被少女手中三尺青锋挡下。
顺势一脚向着少女心窝踹去。
一出手便是致命一击！
少女虽然始终平静应对，可依旧被眼前少年的心狠程度给惊到了。
“……这人怎么这般狠心。”少女心中荡起一丝波澜。
国师府因为太妃的原因，在整个盛阳王朝地位极其特殊，
甚至是普通的皇族都无法相比。
她从小就跟在师父身边修道，从不与外人有过多的接触。
就算是有必要的接触，也是与那些朝中权贵。
又或者是皇宫中的宫女太监，这些人一个个都对她万分尊敬。
更别说敢对她动手。
此时，遇上这个心狠的少年，让她非常的不适应。
当然，也仅仅是不适应。
她的道心始终坚若磐石，牢不可破！
“嗤！”
一脚直冲而上！
少女身体微微后仰躲避的同时，纤细的手掌上气芒涌动，猛的向下断去。
这一掌若是切下，这条腿怕是要断！
“……看来是个战斗小白了。”少女这一掌，在陈小二看来就是浪费。
稍微有点战斗经验的老鸟，都会在这一招开始，就直接欺身而上。
然后发出致命一击！
陈小二当即立断，瞬间有所取舍，一个欺身上前，同时，膝盖一弯！
膝盖迎上少女的掌刀，将其逼回！
“嘭！”
一道沉闷的碰撞击声响起，将少女顶开出去数米远。
立在树冠之上。
陈小二也跟着倒退数步！
二人宛若蜻蜓点水一般，在半空中对调一个站位，
之后在古树树冠之上一跺！
“……去！”陈小二大手挥动，剑气吞吐，
一招之后又是一招凌厉的杀招。
剑气携无可匹敌之势，切向少女咽喉，少女则始终平静应对。
但从她紧皱的眉头上渗出的细汗，可以看出，她此刻也很紧张！
眼前这个男人的招式极为凌厉，杀心一招比一招重。
此刻她的心神宛若一根紧绷的弦！
修道者，并不擅长与人近身搏斗，尤其是与武者战斗，
更何况还是武者中最具备攻击性的剑客！
当然，如果是刀客，
她所面对的情况，将会会更为严峻！
刀行厚重，剑走轻灵！
……她应该庆幸，陈小二不是一个刀客，而是一个剑修。
“噗呲！”
一个晃神间，陈小二手中的剑气且过少女的小腹。
白衣划开一道豁口，
露出少女那从未暴露过，平坦细腻，又紧致的肌肤。
陈小二此时却是不管不顾，
一剑跟着一剑，完全是一副疯魔乱砍的架势。
但招招过命的同时，却还能保持剑招的轻盈，灵活！
“……噗嗤！”
一道十几米的剑气，横切而过，落入下方深山。
锋锐的剑气落下，砍瓜切菜般将那看起来厚重苍老的老树切开，
一路势如劈竹，划开地面，留下数十公分的可怖剑痕。
一道道剑气残留其上。
“噗！”
“噗呲！噗呲！噗呲！”
“噗呲！”
两道人影你来我往，两侧深山老林已经被二人对战发出的剑气，
削平了一层又一层！
随着战斗时间的加长，陈小二的剑势已经被迫，而少女脸颊一侧，
一道殷红血痕浮现而出。
当然，长时间的拼杀，她受的伤不仅仅是面颊的一缕血痕，
她的脖颈，上半身，以及腹部以下的双腿，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血痕。
不过为了避免鲜血流逝，伤口处都被她用灵力封住。
天地间，雨势愈发骄狂，在二人之间架起一道道雨幕。
陈小二停在古树树冠之上，
灵力凝聚的长剑吞吐气芒。
陈小二低头瞥了眼被削去的一角衣袍，以及左手手臂上的一道血痕。
浑不在意！
“……虽然是九品修道者，但观她战斗，却好似从未与人动过手一般。”
想着，陈小二双眼微眯，
“不过天赋当真恐怖，仅仅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从开始被我压着打。”
“再到如今已经能熟悉我的打法。”
“……甚至还会看破其中细微破绽，进行凌厉的反击。”
忽然，陈小二一愣，
“我这是被人当磨刀石了吗？”
而后不在意一笑，可惜这把小剑，不够自己磨的！
树冠之上。
少女胸脯因为大口喘息，而剧烈起伏着。
一双纯净淡然的美眸中，却始终镇定，但却不像开始那般平静。
娇躯微微颤抖着。
身上那一道道被剑气划开的口子，让她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好在眼前的男人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就算有，也是坚定不移，想要斩杀自己的神色。
“嗡，嗡嗡嗡！”
一道手臂粗壮，足有二十米宽，如海浪一般的剑气卷来。
空间都在随着剑气席卷而震动。
陈小二再次下了杀手。
他不会因为对方是个少女，还是个耐看的少女，而有半分垂怜之心。
现在，陈小二的心里只有一个目的。
拼尽全力，杀了对方！
“……这二货还没好吗？”
一个欺身，陈小二手中长剑对着少女劈头盖脸而下。
少女美眸一缩，慌忙闪避。
虽然她跟陈小二的战斗中，战斗经验飞速增长，可九品之境的生死较量。
又岂能容她有半分晃神？
“……机会！”
乘胜追击之际，陈小二眼中剑芒迸射，一息之内，瞬间砍出数剑。
少女果然神色慌乱的应对。
就在此刻，陈小二长剑瞬间暴涨，直接一脚踹向少女小腹。
在少女提膝抵挡的瞬间，长剑一个横切！
“……杀！”
少女瞳孔骤然一缩。
一双美眸中，剑气不短放大，她甚至来不及多想什么。
剑气瞬息而至！
“……咚！”
突然就在这时，
一柄长剑从天际呼啸而至，直接破去了陈小二这必杀的一剑。
“师尊？！”少女反应过来以后，惊呼出声。
“……这股气息。”
陈小二眯了眯眼，倒是不慌。
其实在斩出这必杀一剑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
一柄长剑已经赶来。
刚好挡住自己那一击必杀！
而且，他没有继续出剑的原因还有一个，
那便是这并不是简单的一剑，还是一道引爆青山之上的阵法引线！
没错，就是阵法，暗合整座青山！
一旦贸然出剑，青山之下阵纹迎合之下，
自己怕是要面对整座青山大势！
“……咕嘟，咕嘟，咕嘟……”这时，下方小石桥下的河水开始翻滚。
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世一般。
“剑气散了。”
陈小二目光看向下方，“看来这二货是成功了。”
“哗啦啦……”
一道像是大海海浪翻腾的声音，在整座青山之中响起。
“轰隆隆！”
阴沉的天穹，一道响雷打出。
天地间的雨势在此刻忽的一静，而后再次暴涨。
一片雨幕将整座青山笼罩。
颇有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势头……
“……灵气入海流，全部被海口吞没，这头蛟龙，涅槃新生了。”
被长剑守护着的夏青儿喃喃自语。
雨水打湿了身体，她面色苍白，发丝凌乱，
一缕青丝自然的垂落至两鬓，白衣染血，
有了几分说不出的韵味来。
“……人祸已消，还要再战吗？”陈小二转身看向少女，淡淡问道。
少女沉默片刻后，转身就要走。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略一迟疑，然后转身对着陈小二行了一个道门礼仪，
这才踏着长剑飞起，向天际而去！
“……啧，神经病。”
陈小二被少女的这一顿操作，弄得颇为无语，
摇了摇头，挥手散去剑气。
看向小石桥下，那正在翻滚的河水……
第三十五章：人祸消，破而后立
其实，
少女最后选择离开，
陈小二是真的一点也不意外！
本质上讲，他与少女之间，并不存在什么生死仇恨。
只是陈小二有个做事的准则，
那就是要么不做，既然做了，就要有收获。
从决定要收二货龙的那一刻起，那么今天这二货龙就必须要收服。
而这修道者少女也是个死心眼。
……也可以说，这是很多修道者的通病。
修道者，讲究太上忘情，强调顺应天道，顺势而为，但在其他人眼里，
就变成了无为。
无为？那不就等于不作为？
也就有了修道者，无为不作为的说法。
当然，至于无为等不等于不作为，顺势而为是不是无为，陈小二不懂。
他知道的也只是个皮毛罢了……
但有一点陈小二是肯定的！
那就是，这帮修道者，只要是跟他们自身沾上半点关系，
呵呵，那他们就会以他们的模式，去思考问题。
……就比如蛟龙渡劫。
如果陈小二将蛟龙斩杀，那么长的时间，足够陈小二得到一切走人。
那时候夏青儿再来，发现蛟龙已经死了，自然会转身离开。
也不会强求！
为什么？别问，问就是万事万物，冥冥中，他自有注定了。
不可强求！
但偏偏，陈小二这个对蛟龙来说的人祸。
没有按套路出牌，反而要帮忙。
本应该是蛟龙渡劫路上的人祸还没开始，就消失了。
也因为陈小二想要帮忙，耽搁了时间，所以等到了夏青儿。
一切顺理成章，人祸开启。
自认为自己是蛟龙‘人祸’的夏青儿，本着顺应天道的原则。
自然要杀了蛟龙！
也就造成了刚才生死搏杀的局面。
“……道门讲究顺应天意，现在二货已经渡劫成功，势不可改，自然也是天意了。”
“晦气！”
陈小二摇头呸了一声。
“哗！”
这时，只见小石桥下，二货龙的身体猛的站立而起。
掀起了一片水浪。
水浪垂落而下，都被陈小二用雨伞阻隔。
陈小二抬头，平静的望着水幕中的蛟龙。
“……嗯？”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陈小二眉头不禁一挑。
只见二货龙伫立在雨幕中，俯视着下方的陈小二。
身上没有任何气息，就好像是个木雕一般，一动不动。
“咔，咔咔，咔咔咔！”
一道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响起。
跟着就见二货龙表面坚硬的皮甲开始寸寸崩裂脱漏。
“啪！啪嗒，啪嗒啪嗒！”
大片宛若石膏般的血肉鳞甲脱落，砸入水中，剑气水花。
而后只听“轰”的一声，几十米高的蛟龙身躯轰倒塌。
“哈哈哈，我全好了！”
一道熟悉的嚣张声音响起。
只见石桥下的水面中，一道黑影“嗖”的一下窜来出来。
“只剩下三品的修为境界了。”
陈小二看到二货的身影后，心中暗道。
“……啧，只是这造型有点不对劲啊……”陈小二嘴角微微抽搐。
“咦？”
“……大佬，你怎么变得这么高大了？竟然比本龙还要强壮？”
二货龙还没来得及高兴太早，就看到陈小二那伟岸的身影。
想自己的龙躯，是何等魁梧雄壮？
……嘶！怎么现在感觉连这位的小腿都比不上呢？
“你要不先照照自己？”陈小二扶额无奈道。
有些心累这二货的反射弧太长。
不知道身边跟着这样一个货，是好是坏……
二货听到陈小二的话，
一步三回头，狐疑的踩着步子，向河边走去。
河边。
二货龙小心翼翼的看向河面。
一瞬，
猛的缩回了头！
“……不可能，是幻觉！”
二货狠狠甩了甩自己的脑袋，爪子向上捋了一下那根嚣张的倒刺，
然后双爪拍了拍自己都肚皮，深吸了口气，吞了口唾沫，道：
“……再试试，一定是眼花了！对，没错！肯定是太兴奋，眼花了。”
“就是这样……”
自言自语着，二货再次走上前，探出脑袋，看向河面。
一张长脸已经拉下，
然后又缩了回去，一只爪子捂着双眼，脑袋探到河面，悄悄露出一只眼。
……还是那副挫样！
小小的身躯，小小的脑袋，就连头上的倒刺，也短了一大截子。
绝望！
一张龙脸拉了！
“……不！”一刻钟后，二货两只撑着地的后爪，踉跄几步。
然后一软，整个龙瘫坐在了地上。
“……不要！我不能接受！这不是真的！”
“我高大威猛的龙躯呢？”
“……我坚硬，看了就让蛇妹们兴奋的皮甲呢？”
二货瘫坐在地上，双爪抱着脑袋。
看来被打击的不轻……陈小二走上前，看着眼前不到二十厘米的二货。
一阵无语……
“……难怪重塑血肉，还能留下三品修为了。”
陈小二自然看得出来，这货身上发生了什么。
肯定是在河底死命的压缩血脉，不断锤炼自己的身体。
所谓浓缩就是精华，
……本身重塑血肉，就是个夯实自身基础的过程。
就好比建房子，首先要做的就是打地基。
而这货，却把“地基”打的太实了。
耗尽了所有的精华。
生生把自己给变小了！
按照陈小二的预算，这货重塑血肉，必然会导致一生修为散尽。
对应破而后立，从而渡劫成功。
可这货倒好，为了保住修为，还死命的锤炼自身血肉。
现在好了，体内血脉虽然越发纯粹。但以后想要突破修为境界，怕是要付出比别的龙，要多的多的努力。
“……刺啦！”
陈小二沉默着，指尖剑气迸射而出。
忽然毫无征兆的对着那正抱着脑袋，不能接受现实的二货背上，
猛的一划拉。
一串子火星溅起。
陈小二面上露出不出所料的神色来，或许用修道者的话说。
这就是命啊！
福祸相依，或许不是什么坏事。
“……大，大佬，你，你不是要杀了我吧？”感受到背上一痒。
二货正在疑惑，扭头就见陈小二指尖剑气吞吐。
一股股令龙心悸的气息散发而出。
再联想到后背上那一下，顿时忘了悲伤。
一个激灵，抓着陈小二的裤脚，道：“……大佬，我是你忠实的小弟啊。”
“你忘了吗？”
“我是看你一副接受不了现实的模样，就想着帮你解脱吧。”
说着，陈小二指尖剑气“嗡”的一下暴涨了数寸。
一边翻着手掌，一边打量着剑气。
听到陈小二的话，二货顿时一个激灵，一瞬间所有的悲伤和不开心消失。
“没有的事！”
一声大吼，二货立刻一脸严肃道：
“……大佬费劲心思帮我渡劫，我怎么能一死了之，忘了报答恩情呢？”
“大佬，我决定了！”
“……从此以后就跟在你身边，以此残躯，发光发热，报答大佬。”
边说，还边用小短爪拍了拍胸脯。
“不想死了？”陈小二嘴角微动，问道。
二货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不死了！”
点点头，陈小二故作遗憾的叹口气，散了剑气，转身离去，道：
“……跟上了。”
“他果然想杀我，我要稳住，不能给这个家伙机会……”
打了个激灵，又怂又二的货，“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来到陈小二身边，漂浮在半空。
对此，陈小二并不感到意外，蛟龙会腾空游动，这是天赋。
更何况吞云吐雾，腾空飞行，基本有点修为的妖物都能办到。
只是飞多久，飞多高，飞多远罢了。
毕竟是种族天赋……
第三十六章：京都妖物生存指南（求票~）
皇宫，隔壁——
那座专属国师府的宫殿之中。
中年男子看着被飞剑托着回来的少女。
眼角狠狠一跳！
“……青儿，与你动手之人是谁？哪个混账把你伤的这么重！”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快步上前把徒儿抱了下来。
一脸的心痛。
如果不是他突然心头示警，猜到可能是徒儿有难，派出了飞剑。
恐怕这宝贝徒儿就回不来了。
真的好险！
但饶是如此，看到徒儿满身血污，气若游丝，被人欺负惨的样子。
还是险些道心不稳。
“……师，师尊。”
“噗嗤！”夏青儿张口便是一口血喷出。
之前她强撑着灵力运转，此时心头一松，
气血逆行，再也忍不住，喷了血。
一张憔悴苍白的脸上，发丝沾着细汗，惹人心疼不已。
“师尊，此间事已了。”
“……您从小就教导徒儿，我辈修道，当顺其…顺其自然……”
“他说的对，我今日既已做了‘人祸’，就要有被人消灾的准备。”
“……此事，就此作罢！”
强撑着一口气说完，少女再也撑不住，单场昏了过去。
……
男人赶忙接住少女，
一脸的心痛：“傻孩子。修道修坏脑袋了呀。”
“这有仇也不能隔夜啊，唉！”
说着，男人将少女放在床榻之上，指尖灵力涌动，抵住眉心查看伤势。
“就让为师看看，
到底是哪个混账敢伤我徒儿，这是与本道接下因果了啊！”
就在这时，
“嗡!”一道剑气颤鸣，男人手也跟着被猛的弹开。
一双眸子陡然一凝，而后慌忙起身，指着昏迷的夏青儿失声道：
“……这股残留的剑道气息，这是，麒麟剑意？！”
“是李麒麟！”
说完，男人又立刻摇头否定，道：
“不，不可能。李麒麟已经死了，她不可能还活着！”
“我真真看见的！那么重的伤，她不可能活着！”
一边念叨着，男人一边踱步，
再看向宝贝徒儿，英俊的面庞上，浮现出一抹迟疑，
片刻后，再次上前，小心翼翼的探出手。
指尖再次抵在少女的眉心，灵力宛若游丝，
一点点探入少女眉心中。
此时，男人的精神高度集中，不敢有哪怕一丝的疏漏，导致自己错判。
“……咦？不对！”
男人发现了些许细微的不同。
“虽然非常像李麒麟的风格，但貌似使用之人在极力模仿。”
男人闭上双眼，细细品味其中剑气。
“……每个人的剑势都无法隐藏，李麒麟也是如此。”
“这些残存的剑气中，蕴藏着一股极其强烈，且独具个人风格的‘势’。”
“呵！”
突然，男人笑了。
双眼微微睁开，神情轻松道：
“……倒是我大惊小怪了。剑气中残留的‘麒麟剑势’很不纯粹。”
“虽然有了那么些像似，可也只是形似，而神不似，仔细观察就暴露了。”
想着，男人舒了口气，恢复镇定。
“她在人间各处留下了不少剑道随想，总有一些剑客会刻意模仿。”
“揣摩其中剑意，取长补短……”
“不过能模仿到这个层次，对方必然也是个剑道天才了。”
说着，男人又不禁想起那风华绝代的身影来。
看向门外渐小的雨势，怅然叹息。
“李麒麟啊，即便身死，你依旧是那般让人无法忘怀。只是，这人间不允许你这等人物存在啊……”
说完，男人有些意兴阑珊的摇头叹息，“罢了，罢了……”
目光看向自己昏睡的宝贝徒儿。
一时间，竟也没了心思去找那打伤爱徒的混蛋。
“……既然青儿说此时已了，具体如何，就全凭她心意好了。”
……
陈小二回到家里的时候，陈长寿已经下朝回来了。
虽然早就知道他没有被为难，不过陈小二还是去询问了一番。
之后，陈小二便回了自己的小院。
“……大佬，你家真好！”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房子，”二货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一路上喋喋不休，回到陈小二的小院，更是这看看，那摸摸。
十足的乡巴佬模样。
“……有些话我只说一遍，你且听好。”陈小二瞥了二货一眼，道。
“这京都南城住着的都是达官显贵。所以地底下的阵纹布防最为严密。”
“一旦陷进去，触发了阵纹，可没人能救得了你。”
事关身家性命，
二货龙也认真起来，坐在桌子上，昂着脑袋，认真听讲，
深怕错漏了什么细节。
哪天一不小心让自己丢了小命。
这货倒是惜命。定了定神，陈小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说道：
“此外，对于你们妖物来说，最危险的就是大理寺了。”
“大理寺专门驯养一种妖犬。”
“……这种妖犬可以嗅到方圆两公里的所有妖气。”
“一旦被妖犬锁定，不要犹豫，直接宰了。只有如此才能逃脱追捕……”
“万一被抓住了，不要第一时间往家里跑，如果把人带回来，”
“后果你知道的！”
“……大佬放心，要是被发现了，打死我也不会出卖你！”
注意到陈小二的眼神，二货立刻一个激灵，
小脑袋一个劲的点头保证。
盛阳在有关妖物的律法方面，极为严苛！
禁制除官府，以及特赦人员外的所有普通百姓饲养妖物。
如果被发现饲养妖物，轻则妖物处死，罚重金，且要被带回审查。
一旦发现心智被妖物所累，
就会被关入大理寺的‘净妖塔’，进行净化！
举个栗子：
1、书生张三，爱上了陪伴自己挑灯夜读的狐妖，他们彼此深爱着对方，狐妖也没有害人，更没有影响他人心智。
请问，张三触犯盛阳律法了吗？
不用怀疑，这特么绝批是犯了律法好吗！
人和妖，岂能结合！
……
2、张三从小抱养的宠物，其实是某个妖血尚未觉醒的妖物。
请问，张三触犯盛阳律法了吗？
什么？这种情况，你竟然还有一丝丝的怀疑？
你这属于未能紧急避险！
……你特么依旧触犯律法了，你知道吗你！
身为主人!
你不能对自家的宠物进行有效的判断和定期检查，这就是你的责任！
……
此外，如果情节严重的，比如用妖物培育妖奴，或者行不轨之事。
又或者与妖物族群有所勾结。
一旦被抓住了，当场砍头，根本不带跟你商量的。
“……平日里，你就在府中呆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府门半步。”
听完陈小二的讲述，
二货身体已经开始发抖了起来，
一滴豆大的冷汗从大长脸上滑落下来，
然后“啪嗒”在桌子上摔得粉碎。
“咕嘟。”
二货狠狠的吞了口口水，看着陈小二，小心翼翼道：
“……那个，我看我要不还是回我的深山老林吧？”
“虽然日子过的艰苦了些，可好歹也能保住命不是？我还年轻，不想……”
“啧！”
陈小二端起杯子把玩，道：
“话说回来，貌似还没有吃过蛟龙肉，不知道什么味道，跟羊肉比怎么样？”
说着，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视着二货。
“大佬放心，我肯定谨记你的告诫。没有的你允许，决不踏出府门半步！”
二货立刻表忠心。
点点头，陈小二放下杯子，道：“嗯。我现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这样，你现在去一趟西城……”
一刻钟后——
“嗖！”
二货龙变作一条黑影，从门外蹿了出去。
“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远远的，声音在陈小二耳边响起。
陈小二站在窗前，看向远处，自语道：
“……身负神龙血脉，还是渡过劫的蛟龙。”
“二货必然能发现妖物踪迹！”
“……先调查清楚妖物底细，之后再去大理寺找周鸿禹。”
“只要帮大理寺抓住这妖物，我也好顺势提出入大理寺的请求。”
“那时，周鸿禹想必不会拒绝……”
第三十七章：车夫、妖物、新的信息！（求票~）
盛阳王朝，京都西城——
这里，
汇聚着整个京都最富有的商人。
商业遍及整个盛阳，乃至周边诸国的九州车马行。
此外，这里还有餐饮行业的龙头，有间客栈的总部；
最大的赌坊，如意坊；
最大最安全的钱庄，万有钱庄！
其他的，诸如什么房地产业、打造各种便捷工具的天工坊。
娱乐洗浴、药铺老号等等。
一进入西城，就仿佛是进入了黄金的世界。
传闻，
曾有一个穷光蛋，进了一趟西城，出来的时候，身价已有百两。
你问钱怎么来的？你以为他是靠机遇？又或者遇到了贵人相助？
错！都不是，是捡来的！
……没错，就是靠捡地上掉落的碎银，或者珠宝首饰，不要的银票等等。
在西城，你随时可以看到富家小姐公子们，当街耍脾气，闹情绪。
一出手便是几十，成百上千两，
在这京都西城里，一掷千金，不是一句空话，而是一种描述。
……甚至西城的乞丐，都要比一些地方的富商乡绅有钱。
在这里，大街都比其他地方干净！
不是因为环保工作多好，而是有一群人专门负责清扫街区。
一天打扫下来，发家致富，不难！
为了抢占大街打扫工作，甚至在北城和东城，专门有人成立了帮派。
外人根本插手不进去别的街道！
一些帮派常常因为对家打扫了自家负责的街道而大打出手，甚至是火拼。
当然，西城也有缺点！它唯一不好的就一点，落户太难！
除了要有一定的财富外，
还要有能在整个盛阳境内，被大众熟知的产业，
且被朝廷户部认证！
……而细数来，整个西城已经有近三十年，没有外来富商入住了。
……
一整天都在下雨。
西城大街小巷，高楼亭阁之上，公子小姐们望着雨幕，不时呻吟几句。
一番伤春悲秋的故作姿态……
当然，只是人手一册陈小二诗册罢了。
诗册一出，谁都想靠着揣测其中意境，然后狗尾续貂一番。
满足内心的闷骚。
……
“……步行街，
二十五号胡同，闻香书斋。”
一袭青色长裙的大家小姐，撑着伞，上了一辆九州拼车。
“小娘子还请坐好，这就出发了。”
那带着斗笠，身穿蓑衣，胡子拉渣的中年大叔甩动膀子，挥动蒲扇大手，
在肥硕的马屁股上狠狠来了一下。
一声“啪！”的脆响，
让车厢内的少女顿时连想到了什么，结合自己要去的地方，一阵脸红。
檀口微张，喘着气，胸脯微微起伏。
“哒、哒哒……”
雨打车厢，发出“飒飒”音，马蹄在石板上发出“哒哒”声响。
少女靠在舒软的椅垫，昏昏欲睡……
“吁！”
车夫大叔的声音响起，马车似乎停了下来，少女隐隐听到车夫的声音。
“……小娘子去哪？”
“那快上车吧，里面的小娘子也是拼车的……”
这大叔在跟谁说话？
怎么只听到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车厢里，少女昏昏沉沉，却也不想摆脱这股若有若无的睡意。
只是意识却关注着外界的响动。
有人进来了？
车帘掀开，一道湿冷的凉风吹入，少女眉头微皱，缩了缩身体，
她却是没有睁开眼。
……如果不是赶时间，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拼车的。
罢了……
一个时辰的路程，再小憩会。
少女眉头再次舒展，车厢很宽阔，车椅呈前三后四配制。
属于标准的拼车配制。
少女坐在最后面的角落一角。
“……噢？小娘子也去闻香书斋吗？那你们目的的相同啊。”
车夫大叔的声音再次响起。
上车的那人有说过话吗？这大叔在跟什么人说话？
少女眉头再次皱起，她很不喜欢拼车。
……因为这些车夫，总是喜欢高喉咙大嗓门的跟客人套近乎。
期许在客人下车的时候给些赏银。
“……呵！不辛苦，不辛苦……”车夫的声音再次响起。
“哈哈哈……”
大叔的大笑声传来，“你这小娘子，倒是会开玩笑……”
怎么回事？
吵死了，他到底在说什么！
根本没有人跟他说话呀，难道这就是拼车的车夫们套近乎的方式？
太生硬了！
穷人的生存之道果然愚蠢……
这般作为，只会让人感到不满和厌恶，我下车后就要投诉他。
这大叔真讨厌！
少女心里不满的嘀咕着，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慢慢的睁开双眼。
“……嗯？”
少女眉头一簇，“怎么没人？”少女满是疑惑的自语着，
坐直身体，向前排看去。
只见前排那可容纳三个人坐的位子上，哪有什么人。
别说人了，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顿时，少女俏脸沉了下来，她可以肯定，这是车夫在故意跟自己套近乎。
一时间，少女心里对车夫愈发不满。
“……噢？
那位小娘子也醒了吗？你们稍等啊，拐过前面就到了……”
车夫大叔的声音再次响起。
“呵！”少女冷笑一声，心里对车夫越发不满。
一片冰冷！
可紧跟着她疑惑起来，自语道：“嗯？不过他是怎么知道我醒了的？”
车厢有些昏暗，除了车窗透着微弱的光亮。
车夫坐在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
就在少女疑惑之时，左耳突然一凉，像是有人在呵气一般。
让她浑身倏的一麻！
一个激灵，全身鸡皮疙瘩都在这一瞬间起来。
紧跟着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因为是我告诉他的啊……”
“……唰！”
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少女猛的向左侧看去，迎面是一张惨白地女人脸。
女人的脸上流淌着水渍，发丝垂落，沾了一脸，诡异的笑着。
“……啊！”
少女汗毛炸立，瞳孔收缩，放声尖叫！
……可让她惊恐的是，
此刻，自己竟然叫不出声了。
这种感觉好像身处梦魇一般，只能眼睁睁看着恐怖降临！
“唰唰唰！”
“……哒、哒哒、哒哒哒。”雨幕笼罩的大街上，马车狂奔。
眨眼便消失不见……
“……擦呦，吓死龙了，好丑的妖啊！”
一条黑影出现在大街上，
二货龙站在雨里，看着远去不见的马车，小爪子后怕的拍了拍胸脯。
然后拿出小本本，掏出毛笔，
“赶紧把全过程写下来……”二货龙说着便要开写，
然而……
爪子上的小本本已经被打湿，用不了了。
二货龙：“……”
……
一个时辰后——
陈府，陈小二的小院里。
“……这就是全过程了，拐人的不是车夫，是个丑八怪妖物。”
二货站坐在桌上，双爪捧着热茶，吸溜了一口后，说道。
“难道随身新闻有误？”陈小二眉头蹙起，心中却不这么认为。
调出随身新闻，就要翻看之前的信息。
可就在这时，又有新的信息显示，尤其是当看到其中一条的时候，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
【教坊司推出上门服务】
【九州车马行总部被妖物统治，部分妖物觊觎人类血肉，频繁作案……】
【礼部令，今年七夕女子不得收礼】
【礼部侍郎认为，婚配若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则视为无效……】
【小作坊，研究出可促进瘦肉生长的猪饲料，猪肉市场迎来大变动。】
【万年县税银案线索初显。】
……
一连串的信息出现，
除了小作坊研究促进猪肉生长的饲料那条，陈小二停了一秒外，
最让瞩目的便是第二条了。
“……九州车马行总部已被妖物占领！”
瞬间，陈小二明白了。
包括为什么第一次随身新闻给的信息，
和这次二货龙亲眼所见不一样！
第三十八章：细思极恐
一开始，
随身新闻给的信息是：
“西城妖物假扮车夫，掳掠少女。”
……现在，随身新闻给的信息是：“九州车马行总部被妖物统治。”
而真相就是……
这些妖物现在就相当于是变相的守着这么一城的人口，自然不会就这么白白放着不管。
所以，
第一次的车夫是妖物！
而这一次的不是，但这一次是妖物直接上车吃人。
至于那车夫，那也无法幸免了。
“就州车马行总部被妖物统治……”陈小二皱眉自语，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整座京都都被阵纹覆盖，虽然西城不像是南城这般严密。但怎么说也是京都，这未免太扯了一些。”
陈小二手轻轻敲打着桌子。
一旁的二货龙则是不知道从拿里拿到的一本书，百无聊赖的翻看着。
妖，也是识字的。
毕竟妖物跟儒修，始终有着不解的缘分。
从初代的九尾狐传说，再到近代的白娘子报恩的传说等等。
虽然二货龙还是条蛇的时候，就是个废柴。
但青山蛇妖族里，
还是有蛇在教书识字的。
以便日后成年了，可以单独猎杀儒门的一些儒生。
“哒！哒哒！”
陈小二一边看着眼前浮现而出的信息，一边大脑高速运转着。
“一个两个妖物，倒是好办，可如今整个九州车马行总部被统治。”
“……这就值得深思了！”
此刻，一块块碎片化的信息，经过整理后，
几个疑问在他脑子里纵向排列。
1、京都车马行总部位于西城核心地段，为什么会被妖物统治？
2、什么样的妖物，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统治了整个九州车马行？
3、控制车马行的目的是什么？
……
“第一个疑问分析……”
“……九州车马行位于西城核心地段，那里的阵纹最为严密。”
“车马行供奉的高手也不少。”
“一旦动手，必然会激活阵纹……”
陈小二大脑越转越快，“……除非阵纹当日没有反应！”
“这不可能！”
陈小二摇头否定了这个可能。
“京都阵纹布防，是由国师府统一安排。
一旦有问题就会立刻修缮！”
“……至于人为就更不可能了。阵纹的开启权限整个盛阳只有两个人有。”
“一个是那神秘的太妃；另一个便是更为神秘的国师了。”
“况且，以传闻中，那位太妃的手段和心机，她也绝不会允许其他人掌握京都命脉的阵纹。”
“所以排除人为，排除阵纹失效！”
排除不可能，剩下的就是答案了。
“问题在九州车马行的内部。有人勾结了妖物！”
“……并且，这个人在九州车马行的地位绝对不低。”
陈小二闭上眼，微吸了口气，道：
“第二个问题……”
“就算内部有人背叛！
……可什么样的妖物，能做到不漏任何痕迹的就统治了庞大的九州车马行？”
“分析……”
“首先，妖物绝批不是一次强攻进来，然后联合奸细，统治车马行。”
“……体量如此庞大的九州车马行盯着的人不在少数。”
“不可能做到毫无痕迹。”
“……所以，答案是：需要有京都内部权贵帮忙才行。”
想到这里，陈小二双眼睁开。
此刻，
在他脑海中，第二个问题，和第三个问题，在渐渐并列。
并在两个问题的中间，
画上了一个“=”然后又在“=”上，加了个“？”
而后，陈小二又摇了摇头，将最后加上的“？”给拿掉了。
如此，这两个问题就并列了！
二者之间，肯定有联系！
因为运输妖物入京都，除了朝中权贵，没有人能办成。
想到这里，陈小二手指微抬起。
“若第二个问题的分析成立，那么第三个事关京都权贵的问题……”
“……可以不妨假设有两种可能。”
“解一：假设为财。”
“猜想验证：九州车马行商业遍及整个王朝，掌控的确可以获得庞大利润。”
“……车马行内部错综复杂，每一位掌柜背后几乎都有一位权贵支持。”
“……如果与妖物合作的话，就能轻松得到所有财富。”
“可这样一来，妖物能得到什么？”
“……妖物吃人。如果该权贵答应妖物入京都可以吃人，那么……”
想到这里，陈小二眉头皱起，
而后摇摇头，将“入京都吃人”这个离谱的想法给否定了。
不可能！
“……如此一来，妖物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入京都能得到什么呢？”
“什么都得不到，妖不贪财！”
“……而且妖物入京都，风险太大，一旦暴露，就会是灭顶之灾。”
“没有权贵为了钱这么拼命。”
“假设不成立！”
……
“解二：假设为权！”
提出这个假设，陈小二的大脑运转在此刻微微停滞了那么一下。
一旦涉及到“权”，那么事就小不了！
“猜想验证：”
“京都有权贵大开方便之门，车马行遍及王朝。”
“如果以租车作为掩饰，
一车一车的往京都运输妖物……”
“……那么用不了多久，京都之内就会混入越来越多的妖物。
“倘若，再上下一打点一番，足以做到完美掩藏。”
“一旦妖物达到某个数量，
到了某一天，保不住的时候，京都必会大乱！”
“如果京都大乱……”陈小二眉头深深皱起，嘴里念叨：
“大乱……”
抬起的手指猛的放下！
“受益的是谁？”
想到这里，一个人在陈小二脑子里蹿了出来。
“小皇帝！”
“……如今小皇帝是傀儡。”
“京都就在太妃的掌控下，京都大乱，就是打开了一个缺口。”
“对傀儡皇帝来说算是破局了！”
“……玩的这么大，所图必定很大，大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所以，为权的话，只能是皇权！”
“……小皇帝虽然是傀儡，可朝中毕竟还有很多人支持。”
“如果是他暗中授意的话，就相当于是给了那些反抗妖后之人的底气。”
突然，陈小二脑海中调出了今天早上看到的一个消息：
【小皇帝离宫出走。】
“……能离宫出走一次，为什么在之前就不能有第二次，第三次？”
“或许，小皇帝离宫出走，就是为了联系那些忠于他的人，谋划什么。”
……
“如此，假设成立！”
“……啧！”
想到了这里，陈小二不禁脊背一凉。
“一旦妖物占据京都，京都大乱，那么首当其冲的必然是京兆府！”
突然，陈小二脑海中灵光一闪。
“……如果陈长寿死了，京兆府尹换了人。”
“如果新换上来的人，是支持小皇帝的人，那么结合车马行、妖物占据京都，可以说是顺理成章，毫无阻碍……”
“嘶！”
陈小二坐直了身体，瞪大了双眼，微吸了口凉气。
细思极恐！
一切，好像似乎都串联了起来。
“从温如仙被刺杀、再到全家被刺杀，以及现如今的京都车马行事件……”
“一切都是有关联的！”
陈小二不知不觉已经站起了身，只感觉心底一阵发寒。
他感觉有一张网，笼罩整个京都。
现在，似乎已经快要到了收尾的阶段了。
如果不是自己入京都，打乱了一些计划，那么此时京都怕是已经大乱。
温如仙身死、
陈长寿站在太妃对立面，拥兵几十万的温王暴怒。
一旦天下稳定的僵局被打破，
谁是受益者？
皇帝！
第三十九章：我明白了！
麻了。
陈小二真的麻了！
要干掉陈长寿的人是小皇帝？
“……父亲掌控京畿要地，尤其是京都布防治安。”
“上次马踏京都，红果果的向天下人亮了那令人忌惮的肌肉。”
“最要命的是，父亲始终在太妃跟小皇帝之间摇摆不肯站队。”
“……如此，小皇帝要杀了这个京兆府尹也不是说不通了。”
“可是……”
陈小二眉头皱起，暗道：
“真的是我猜测的这样吗？
可是就目前来看，有理由这么做的只有小皇帝一人了。”
“也是对他最有利。”
陈小二起身来到窗前，看着雨幕笼罩的天地，眉头拧着。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敲门声。
“……嗖！”
二货龙在江川出现在门口的瞬间就躲在了房梁之上。
一双锃光瓦亮的大眼，看着下面。
“……万年县税银案有线索了。”
江川把雨伞收起，放到门框边上，走进了屋子。
一瞬，他眉头微微一皱，
目光迅速打量了一番桌子上的两个茶杯，还有对面翻开的古籍。
而后向四周看了看，又下意识的抬头。
二货龙在他抬头的瞬间，
迅速缩回了脑袋，心里不禁暗呼，好可啪的小鬼！
没有什么问题！
江川又看向此时正站在窗前的陈小二。
一张稚嫩的面庞上，露出疑惑之色，道：“……房里有其他人？”
“这么说税银案快要告破了？”
陈小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着到了一杯热茶，递给这个小大人。
“……看来这少年神捕之名，就要响彻整个京都了呢。”
陈小二自然已经知道了税银案线索出现之事。
秋雨湿冷，寒气逼人。
饶是江川这个小大人心里住着的是个成年的灵魂，
可幼小的身体依旧遭不住寒意。
接过热茶，低头一口，暖流入喉，寒意消散些许，暖和了许多。
江川这才一本正经的板着嫩脸，对陈小二认真道：
“……不错。”
“在对部分线索的调查后，基本上可以判定，税银就是人为。”
“并且我已经锁定了目标！”
陈小二点点头，见他已经喝完热茶，便接过手里的茶杯，
倒满后又递了过去，没有丝毫要配合小家伙询问的意思。
这让江川有些不满，皱眉道：“你不好奇吗？”
说话的同时，
一副我这么快断定线索，锁定目标，你就这么个反应？这么平静吗？
江川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
一直以来，他心里都有句深藏不曾说出的话。
那就是，
他真的都很感激，
感激陈小二当时的收留和信任！
如果没有陈小二，他的妹妹或许已经死了。
……妹妹一路带着他这个哥哥，从家乡逃荒到京都，沦为乞丐。
这份恩情，
江川永世不敢忘记。
是陈小二给了妹妹和他新生……
这些天他之所以这么努力的查案、不眠不休的阅览卷宗，
既是为了证明自己，
也是想用行动告诉陈小二，他并没有看错自己！
可自从上次发现陈小二对破案过程中，
表显得丝毫不在自己之下的思维。
江川心里既把这个男人当恩人，也把其当做了对手。
一有了线索，就跑来告知。
无非就是想看到对方脸上的惊讶和赞赏。
可结果就这？
这让他觉得陈小二轻视了自己。
心里很是不爽！
一时间，板着小脸，将茶杯严肃的放在桌子上，低头不发一言。
“呵呵。”
一声来自陈小二的轻笑传来，江川袖口中的小拳头微微攥紧，
我就这么不被放在眼里吗？
“……你！”江川愤怒的话到了嘴边，还没完全说出口，人就愣住了。
一只大手，突然放在了他头上。
然后，这个敢嘲笑自己的混蛋竟开始在自己头上揉搓起来。
“……好舒服。”
一个奇怪而羞耻的想法，突的就从心底冒了出来。
顿时，江川狠狠的打了个激灵。
然后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给我清醒点啊笨蛋！”
不过身体却是没有任何动作。
“……我始终相信你能破案，毕竟我看人的眼光向来是很准的。”
“你江川，有神探之资！”
直到把江川的头发弄得一团糟后，陈小二这才收回手，面上挂着笑容。
心里却是有些不舍放手。
……啧！别说，小孩的头，盘起来还挺顺溜。
“……自大的家伙。”
被夸奖了，江川撇过头傲娇的轻哼一声，小脸已经微微泛红。
不过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是证明他现在心情似乎还不错。
“对了！”
突然，江川想起了正事，恢复正常后，看着陈小二，道：
“我怀疑万年县跟地龙帮有关。”
闻言，陈小二眼中有诧异之色闪过，不由道：
“……说说看。”
江川点点头，道：
“加上税银案，你不觉得万年县妖物出没的频率太不正常了吗？”
“……妖物一般情况下，是根本不会与官府的人打照面的。但税银案发生前，却光明正大的出现了。”
“此外，还有之前……”
说到这里，江川看了陈小二一眼，道：“……绣衣御史在万年县遇难。”
“也是因为妖物围攻。”
听到这里，陈小二微微点头，手指习惯性的轻轻敲打着桌面。
“……所以你为什么怀疑万年县妖物跟地龙帮有关呢？”陈小二问道。
江川诧异的看了陈小二一眼，而后心中突然松了口气，暗道：
“已经能选择性的忽略了吗，看来周小雨那件事他已经走出来了……”
将这些想法压下后，江川开口道：
“你忘了吗？
……白三和白素，都是来自万年县，万年县妖物又频繁出没。”
“刺杀之事，又是户部尚书干的。”
“……而地龙帮又与户部尚书脱不开关系。”
“你不觉得这些都太巧合了吗？”
说到这里，江川抬起头，看着陈小二，沉声道：
“最重要的是，地龙帮哪里来的那么多妖物，在京都之地培育妖奴！”
“……人好找，可这么多妖物是哪来的？是如何运输进入京都的？”
“背后又是什么人在给打掩护？”
说完，江川没有看到陈小二那突然怔住的神色，自顾自的低头沉声道：
“……所以，我猜测地龙帮妖物来源就是万年县！”
“此事具体如何，
……还需要去万年县实地考核一番才行。”
“我感觉所有的源头，都在万年县！”
“总之，万年县水深的很。”
“……嗯？”江川这才发现陈小二的异样，不由开口道：
“你怎么了？”
“万年县、妖奴、车马行……”
一瞬间，陈小二“腾”的站了起来。
“我明白了！”
*
***
PS：之前有读者反馈说主角推理猜测，有些绕。大家觉得呢？还能不能接受呀？觉得阅读疲劳的话，我后面就直白点哈。
毕竟要让大家看的舒服才是正道嘛~~~
觉得绕的扣个“1”；
觉得继续保持现在的扣个“2”
不想打字的，点在“1”和“2”下面点赞也算哈~~
第四十章：不妙的感觉
串了！
所有的线索。
此刻全都在陈小二的脑海中串联了起来。
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先是通过刺杀，嫁祸太妃。”
“然后逼迫陈长寿站队，同时刺激温王。”
想到这里，陈小二心中一动，又想到了陈长寿发怒的那天。
全家遭到刺杀，
陈长寿自己更是被人闯入府衙大闹，但却对遭遇刺杀一事不愿意多说。
显然，
他清楚对方并不想要他的命。而是在提醒，又或者说是逼迫他站队。
真正让陈长寿暴怒的原因是……
幕后那些搞事情的家伙，对温如仙动手了，触了陈长寿的底线。
这才，引发京兆大营血洗京都。
“……所以，夫妻才是真爱，孩子都是意外吗？”陈小二摇摇头。
“因为我的出现，刺杀局被破。”
“陈长寿亲自下场，用近乎野蛮粗暴，不讲道理的疯狂震慑了所有人。”
“……一条路给陈长寿封了。”
“所以，第二条路就开始通了……不，是两条路一直都在同时在进行。”
“……”
“好大的一盘棋啊。”
……饶是已经破局，可陈小二还是被这幕后之人做事之疯狂给惊到了。
心底跟着发寒！
……把这数千万人口的一国之都城的大城当做弃子。
不谋则以，谋则不择手段。
陈小二心里是庆幸的……庆幸自己有随身新闻这种能力。
可以根据每日更新的新闻，做出判断。
1、丫鬟投毒。
2、税银案被人掉包……
3、一个赌徒深藏的十万两银票。
4、赌徒跟地龙帮闹翻。
5、全家遭到刺杀……
6、西城妖物，假扮租车的车夫，掳掠少女……
现在回想起来，这一系列的信息条，随便拎出一条，谁又能想到，这些竟然都在一条线上关联着呢？
……谁能想到，丫鬟婢女投毒刺杀，就能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
更是上升到了皇权颠覆更迭？
“……呼！”
轻轻呼了口气，陈小二暗道：
“一切都在向那小皇帝指去了啊……”
将这些想法压下后，
陈小二看向江川，略一沉吟后，还是决定先不说九州车马行的事情。
原本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
可显然，无论是刺杀，还是西城妖物，背后都有更大的事！
陈小二认为，自己有必要跟父亲谈谈了。
“……既然牵扯到了妖物，此事怕是要移交大理寺了吧？”陈小二轻声说道。
闻言，江川点点头，道：
“……虽然税银是人为，可其中牵扯到了妖物，就需要跟大理寺通气了。”
“府尹大人也是这么想的。”
江川也很无奈。
京兆府只负责普通刑事案件和京都的基本治安。
一旦涉及到的妖物，按照规定是要由大理寺处理的。
“所以，你想让我帮忙？”
陈小二看的出来，这小子绝对有所求。
江川也不废话，直说了自己的目的：“……我要你帮忙引荐入大理寺。”
“我要参与此事的调查，我觉得这背后肯定还有更复杂的事情。”
入大理寺？我还想呢。
陈小二看着江川心中翻了个白眼。忽的，眸光一闪，意味深长道：
“你入大理寺不止查案吧。”
果然，想要瞒住这家伙不是那么容易的。
江川低头沉默，片刻后道：
“……我想入大理寺翻阅卷宗，调查一件事。”说着，又道：
“别问我什么事，我不会说的。”
说完，江川心里又默默补了一句，“反正重生这种事，说了你也不会信。”
“上天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或许就是为了让我找到一切的真相。”
“……还有那些家伙！”
巧了，我也想看大理寺的卷宗。
陈小二有些惊讶江川跟自己的目的竟然相同。
“……哦，是了。每个重生者，身上都总是背负着些东西。”
“看来，他也是一样了。”
江川不打算说，陈小二也没有强求，只是点点头，道：
“……你的年龄太小，入不了大理寺，就算我去找大理寺卿说情也一样。”
江川眼神中有失望之色浮现。
他知道，陈小二说的是事实，自己的身体限制太大了。
“……当然，世事无绝对。”
陈小二在江川期许的注视下，语气幽幽道：“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大人不相信小孩，是因为不认为小孩有什么值得他们相信的能力。”
“……你需要的是证明！”
证明我有破案的实力吗？江川喃喃自语。
“税银案你去查就是了。”
“查到哪算哪，如果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证明自己，那就尽可能的去展示自己。”
“拿出让别人侧目的实力来。”
“……届时，想去哪都可以……”说着，陈小二俯身摸着江川的脑袋，道：
“我可以给你引荐大理寺卿。”
江川抬头看着眼前脸上挂着温和笑容的男人，沉默片刻后，撇过头道：
“还有卷宗要整理，我走了。”
说完，转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小小的身体，撑着雨伞没入雨中。
“不留下来吃个饭吗？”
“……不了。”
江川消失不见后，陈小二瞥了一眼房梁，无奈的摇了摇头。
房梁上，二货龙大仰朝天，口水“滴答滴答”的从嘴角留下，滴落。
“……”
陈小二拿了雨伞，出门。
……不管陈小二有多么的不想参与到盛阳王朝的朝堂争斗中来。
可是，
一切就好像是早就写好的程序一般，从暗中阻止白素给憨憨温如仙下毒。
再到周府灵堂赋诗，轰动京都。
之后留下神探重生的江川，再到发现户部尚书是刺杀的主谋。
并发现对方的目的是逼陈长寿下场站队，并破掉对方的布局，
到现在，发现妖物统治九州车马行，以上种种事情……
陈小二发现，
自己已经卷了进来……
卷进了这场博弈输赢，是王朝皇权所属的斗争当中。
太危险了！
……
陈小二来到陈长寿的书房，只见陈长寿正一脸无奈的坐在上方。
书房中间空处，
身穿青色的，华丽长裙的憨憨温如仙正支起一个架子，在作画。
走进一看，好家伙，这是在画人？
两只袖口毫无形象的高高卷起，露出光洁白皙，细腻如莲藕的手臂。
一手扶着画架，一手笨拙的握着笔杆，不时挤眉弄眼的，对着陈长寿比划。
一副我非常专业的忙碌样子。
丝毫没有发现，已经出现在身后，嘴角抽搐的陈小二。
简直不忍直视！
如果不是画纸旁边写着：赠夫君。三个娟秀大气的小字。
实在看不出纸上画的是个人。
“嗯？”
憨憨突然发现了夫君的眼神似乎不对，
好像是在看自己身后？
一个扭身，然后就看到了陈小二。
眼前顿时一亮，似乎很是惊喜，道：“……小二啊。”
我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第四十一章：新画派、父子局！
书房。
陈小二手捧书卷。
站在窗前，摆着“POSE（英文）”，生无可恋的望着窗外的大雨。
这真是糟了无妄之灾……
谁能想到憨憨不听话本故事了，
一天的功夫，就开始迷上了学人家作画。
好死不死的自己到来，是给父亲顶缸了。
别问！问就是你爹的颜，影响了你娘作画的水准。
“……好啦！”
憨憨高兴的起身，拿着刚作好的，姑且能被称为画的纸。
一脸开心。
昂着脑袋，只感觉满满的成就感！
“小二快看看，怎么样？”
憨憨温如仙在陈长寿捂脸没眼看的表情中，来到陈小二跟前。
一脸的期许夸赞的骄傲神色。
“呵，呵呵……”
陈小二看着纸上新出炉的，旁边写着“陈小二”三个字的人形怪兽，嘴角抽搐。
“……咳！”
这时，陈长寿发出一声严厉的咳嗽声，传递的信息，意思不言而喻了。
陈小二眼皮一跳，
知道这是提醒自己，要是不说好，今天怕是没完了。
“母亲这画，啧！”
“……私以为，不可谓不是开创了一个全新的画艺流派啊。”
陈小二接过画纸，认真点评道。
反正是昧良心说话嘛，只要说的能让听的人开心，那就值了！
“嘿嘿，我就是随便画画。”憨憨听到这话，开心的不得了。
然后继续抬起头看着陈小二，
一副你多说点的模样，期许道：“还有呢？”
这还不够？
陈小二嘴角扯了扯，继续道：
“……母亲的画作，可称大家。”说着，陈小二一脸认真道：
“母亲这幅画作……”
“……嗯，这个，首先，它是以多维的视角来表达人物的整体状态。”
“一笔一划，一滴一墨，都在执着的追求着人物的各个角度。”
“窗栏，窗户，书卷，衣服……”
“交错叠放，造成了许多的垂直与平行的线条角度和散乱的阴影……”
“使整体画面拥有了空间错觉。”
“……还有！重点是这里，你看，我这个手臂的摆放，怎么说呢……”
“啧，就是那种，
……它就是那种，那种很有意境的感觉你懂吗……”
就在陈小二还要继续的时候，憨憨突然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红着脸不好意思道：“小二。那个是我不小心画上去的，你的胳膊我忘了画。”
“……后来想起来就给按在心口了。”
陈小二：“……”
“……咳！啧啧，妙，绝了！”
“……私以为，恰恰正是母亲这无心一笔，堪称神来啊。”
“嗯？”憨憨抬头，一脸不可置信，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相信，道：
“啊？真的嘛？”
呵，呵呵，你说呢？
“不从一个视点看事物……
……从不同视点观察和理解人物。”
“然后将其形诸于画作之上，从而表现出时间的持续性……”
“嗯，有想法，太有想法了！”
说着，陈小二严肃认真的指着画纸，道：
“直线和曲线构成了轮廓……块面堆积与交错的趣味、情调等等。”
“……这些代替了明暗、光线、空气所能表现出的所有趣味。”
“恕我直言……”
“这些画作技巧，显然不是单纯的依靠视觉经验和感性认识所能成就的！”
“主要是依靠绝对的理性、正确的观念和非常的思维……”
说着，陈小二深吸一口气，喟然摇头，道：
“……若画道有品级之分，那母亲今日所作，便是九品极境。”
“……无可超越！”
“这是漫漫画道长夜的明灯。”
“一刹那的灵感弥补了这混沌人间画道的缺憾，使之更加完美。”
“可称万世画师！”
一旁的温如仙拿着自己的宝贝化作，脸红扑扑的，满心欢喜。
双眼眨着明亮的星星。
……她信了！
一旁的陈长寿已经转过身了，
他蒲扇大的手，攥成了拳头，狠狠捂着心窝子，唇齿发颤。
人都苍老了许多。
画成这种狗样子都能称万世画师的话，
这就是对其他丹青国手的侮辱。
一刻钟后——
憨憨抱着自己画的“画作”，
一脸欢喜，美美的幻想着自己万世画师的称号，蹦跳着离开了。
书房里安静了下来。
陈长寿已经缓过来了，只是看着陈小二，尴尬道：
“小二啊……
以后夸人的时候，稍微收着点。”
“尤其是夸那种没头脑，还喜欢不开心的女人，比如你母亲。”
“……为父的意思，你懂吗？”
呵，呵呵！现在不想着让我夸了？“……知道了。”
“嗯。找为父有什么事吗？”
陈长寿一边整理着被憨憨弄得乱七八糟的书房，一边开口问道。
陈小二也跟着一边收拾，一边道：“我想问父亲，如何看待朝中局势。”
闻言，陈长寿动作微微一滞。
而后默默转身，将陈小二递来的一沓画的乱七八糟的纸用手掸了掸。
来到书架前，将废了的纸整好，郑重的放在书架最重要显眼的位置。
然后又把憨憨乱甩的毛笔放进笔筒。做完这一切后，来到桌后坐下。
轻轻抿了一口茶，道：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陈小二自然是要问清楚的，因为接下来的事，已经不是站队与否的问题了。
京兆府掌控京畿三十二个县。
同时，陈长寿还与其他历任京兆府尹都不同，他掌管着京兆大营。
京兆大营的实力所有人都看到了。
……陈长寿始终保持中立，不在太妃和小皇帝之间站队选择。
一得罪，就是两个同时得罪。
见陈小二沉默，陈长寿却是直言道：“父子之间，想问什么可以直说。”
陈小二也不废话，抬头看着陈长寿，问道：
“……父亲为何迟迟不肯站队？上次的刺杀，明显就是在逼父亲做选择。”
“我不明白，父亲始终不肯在太妃和皇帝之间选择的目的是什么？”
“不得罪任何一方，
结果往往就是同时得罪两方！”
“况且……”
说到这里，陈小二沉声道：
“……母亲是皇族，温王佣兵数十万，父亲掌控京畿之地……”
“太妃独尊大权，朝堂江湖皆不满。”
“……皇室宗亲更是对太妃恨之入骨，但彼此防备，天下陷入僵局。”
说着，陈小二语气微顿，道：
“……天下都知道小皇帝无能，所以皇族更是蠢蠢欲动。”
“父亲如此作为……
难免不会让人多想，父亲是想支持岳父温王……”
“图谋京都！”
说到这里，陈小二抬起头，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陈长寿。
如果被我言中的话，那这京都恐怕是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
*
***
PS：听朋友说，仙侠的大神读者超多，而且看书还不喜欢说话，你们不吭声，不投票，我也不知道写的行不行，很慌啊~~~
太难了……
第四十二章：又闻麒麟
沉默。
书房中，在陈小二一番话落下后，气氛陡然变得压抑起来。
“飒，飒飒！”
窗外雨势不减，书房越发的安静。
陈小二甚至能听到自己跟父亲陈长寿彼此的呼吸声。
陈长寿始终平静不发一言，
只是自顾自的低头喝着茶，虽然没有说一句话，却让人难以猜测心思。
这是一种“势”！
这种“势”与入了品的修行者所散发的“势”不同。
修行之人，每个人都具备独有的“势”。武夫有武道“大势”、“剑势”。
又或者是“刀势”。
修道者也有自己的“势”。
儒修虽然废的很，可也具备个人的“势”。
不论是“剑势”又或者“刀势”。
都可以为理解为，修行者在一次次的挥剑，挥刀，或者诵读经史子集。
又或者是背诵黄庭，研读道藏。
日积月累，根据个人对道的体悟，加以长久沉淀下来的一种风格。
不同的人拥有不同的性格。
剑修的“剑势”，就是其独有的剑道风格。
刀客的“刀势”，亦是如此。
“势！”
理论上是独一无二的，
天下间，不可能出现一种相同的“势”。
而陈长寿身上的这股“势”却与修行者的“势”完全不同。
这是一种气势！
一种独掌大权，上位者独有的气势。
他即便坐在那里一语不发，依旧会凝聚出一种气场，让人压力倍增。
十几个呼吸后，陈长寿放下茶杯。
陈小二目光微微一动。
“……皇室诸王镇守边疆，且诸王势力庞大，各自为政，彼此防备。”
陈长寿说着，抬头看了陈小二一眼，面色略显柔和，气势也跟着消失。
“你所说的那种情况不会出现。”
陈长寿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指了指陈小二，道：
“……陪着你母亲疯了那么久，想必也累了？”
“那个枣糕不错，尝尝看。”
说完，陈长寿伸了伸衣袍，欠了欠身体，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些，道：
“当年太子早亡，太宗驾崩，传位于只有七岁的陛下。”
“那时的太子妃，也就是现如今陛下的母亲，当今的太后，与太子殿下伉俪情深，太子早亡后便积郁成疾。”
“根本无心辅佐幼皇。”
说着，陈长寿叹息一声，道：
“……左右二相统领六部，一切事物，大小皆由二相与太后共同决策。”
“二相的权力极速膨胀，更是决议削藩，这也就导致诸王暴怒。”
“可大祸已成……”
听到这里，陈小二也不禁对太后跟二相的昏招有些无语。
这就是标准的‘朱允炆’操作啊。
“……当时温王、秦王势力最为庞大，一南一北，瓜分了天下和江湖。”
“大有割据天下之势。”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京都大势已去之时，温王突然收兵，回了封地。”
听到这里，陈小二不解道：“即将瓜分天下，温王为什么撤兵？”
陈长寿抬起头，眼底有着深深的忌惮之色，沉声道：
“……因为太妃！”
“太妃？她到底凭什么独尊大全？”陈小二开口问道。
说起盛阳太妃，天下无人不知。
一句“妖妃祸国”让天下有识之士，痛心疾首，发誓永不出仕。
之后便是全盛阳境内，各种各样的建造高塔。
只因为太妃喜欢玩塔！
……因此，盛阳全境各地，不管是有人没人的地，都要有一座塔。
人在塔在，人不在塔也要有。
甚至有能工巧匠设计出各种塔形，而得高官厚禄，荣华富贵。
为了建造高塔，劳民伤财。
好在这是个修行的世界，更有天工坊这种可以研究各种机关巧械之地。
让百姓不至于因为税收而劳心。
但饶是如此，依旧让天下人对这个传闻中的“妖妃”没有半点好感。
甚至还有儒生给其取了个“塔妃”的别称，惹的天下嘲笑。
当然，嘲笑之人肯定是死了的。
但“妖妃”、“塔妃”之类的嘲讽笑称却是早早的传了出去。
这些在陈小二看来，
……盛阳这位太妃的行事，就类似于前世“武则天”和“宋徽宗”的作风。
武则天登基后全国各地便开始大兴土木，广建寺庙和佛塔。
宋徽宗建造园林，给石头封侯。
根据这位太妃的手段来看，陈小二倒是觉得她更倾向于“武则天”。
至少这二人政治手段和治国之能，
……都比那位“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的那位艺术家宋徽宗强。
可，武则天能掌国，
一是世界环境，再加上有李治的前期支持和放纵。
二是武则天掌国之时都多少岁了？
一脚踏入棺材的年龄了。
而盛阳这位太妃，年纪轻轻便权倾朝野，一人压得天下无人敢反，
还是在这个可以修行的世界。
这就很神奇了！
“……没有人知道太妃用了什么手段，使温王撤兵从此不出封地。”
陈长寿叹息一声，道：
“……恐怕就连当时的秦王都不知道为什么。”
“知道真相的，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三个人。”
“一个是温王跟太妃本人，而另一个人……”
说到这另一个人，
陈长寿似乎有什么忌惮一般，
一股讳莫如深的语气，道：“这另一人，就是那麒麟剑仙，李麒麟了。”
李麒麟？！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
陈小二心中微微一怔的同时，尽量用疑惑而平静的语气，问道：
“……这里头还有李麒麟的事？”
陈长寿点点头，道：“这是自然。当年盛阳大乱，温王虽然退兵。”
“可京都依旧不是秦王的对手。”
“而最终让秦王退兵的人，正是那十二剑仙之首的麒麟剑仙，李麒麟。”
“……传闻，她只用了一剑。”
“那根本不属于人间的一剑！从三十万大军的中间，斩出了一条天堑。”
“一人一剑，孤身入大军，指着秦王的咽喉，只问了一个问题。”
陈小二听的心神震颤，道：
“……什么问题？”
陈长寿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眸光复杂的看向窗外的雨幕，声音嘶哑，道：
“她说……
……‘要么，我杀了你，然后屠尽这三十万铁骑雄兵，要么你退回封地。’”
“……你选吧。”
陈小二怔住了！
一人一剑，杀退三十万铁骑，这还是人吗？
陈小二脑海中，
不禁再次浮现出那晚，雨骤风疏的破庙中，
那怀抱长剑的一袭红衣。
越是了解，他对这个女人就越发好奇。
“……秦王屈服了，回去后更是大病一场，传闻至今都会在深夜惊醒。”
书房中，久久无言。
“……那次之后，太妃的能量令天下动容，至此太妃独尊大权。”
“天下动荡也就此平息……”
“……所以，你那我助温王图谋皇权的猜测，不成立，也不会发生。”
这时，陈小二这才回过神来。
不过此时，他更关心的是李麒麟，不由语速稍急，道：
“……既然李麒麟与太妃关系匪浅，为什么盛阳还要逼她自杀？”
第四十三章：鸳鸯锅，自嗨
这是陈小二入京以来，第一次情绪失态。
当然，也紧紧只是一丝丝的，与平日里人设有那么一点点不符罢了。
或许是因为在自己父亲面前，不需要设防，
又或者知道陈长寿不会害他。
一直以来入京都开始就紧绷的心，会在这个家里，有了少许的放松。
忽的，陈小二反应过来了，心中一怔。
“我的表现有些急切了。”
“我刚才的语气，有些激动了。这与我营造的人设不符！”
一瞬间，陈小二在心中做出了自我批评和反思！
陈长寿却是不以为意，道：
“……因为‘钥匙’。而且，李麒麟与太妃之间，更像是合作，”
“而不是什么密切关系……”
说到这里，陈长寿继续道：“还有，李麒麟是自杀，没有人逼她。”
“当时她已身受重伤，时日无多。”
说着，陈长寿欷吁，道：“关于李麒麟的死，有太多的蹊跷。”
“她自杀之前还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
陈小二心中一动，问道。
这次他表现的却是平淡了许多。
“嗯，除了那句人尽皆知的话外，还有很多莫名的话……”
“不过是些莫名之语罢了，没什么价值……”
陈长寿似乎不愿意多说了。
陈小二也知道，不能再追问了。
自己刚才的表现已经有些反常了，再问下去，难免会让父亲生疑。
想着，陈小二主动岔开话题道：
“……既然没有支持第三方的想法，父亲为什么迟迟不肯做出选择？”
“因为盛阳需要太妃，但也不能没有皇帝。”陈长寿开口道。
盛阳需要太妃？不能没有皇帝？
陈小二似乎有些理解了什么，不过依旧没有开口，而是等着陈长寿继续。
“……陛下年幼，虽已经展露了些许城府。
可相比于太妃，手段依旧稚嫩。”
“最重要的是，他从未监国，我担心他治理不好江山。”
“……太妃虽然有些行为令人不解，可自太宗驾崩，她掌权以来，我盛阳王朝的国力更是空前暴涨。”
“……不说比肩太祖在世时的‘兴隆盛世’，可以绝对不弱于太宗。”
“这些年，诸国边境摩擦时有发生，朝中争权夺利，派系复杂。”
“……二相分权，六部各自为政。”
说着，陈长寿叹息一声，道：
“还有妖族活动更是异常频繁，更别说还有江湖大派不受掌控。”
“……诸王之间的关系也开始紧张。朝廷政令已经在边疆之地失效……”
“盛阳正是内忧外化，粉鱼飘摇之际。如果这个时候太妃让权。”
“……陛下是无法应对的。”
“所以，我迟迟不肯站队，
一是为了让太妃放心，也是为了让皇帝放心。”
“二是给太妃跟陛下定心。”
“定心？”听到这里，陈小二眉头皱起。
不是很明白什么意思。
见陈小二眉头皱起，陈长寿却是“呵呵”一笑，带着指点意味，道：
“……我在！”
“年幼的陛下，就可以放手与太妃博弈，输了也没有什么损失。”
“……不用担心太妃对他下手！”
“如果赢了，那一来向支持他的人传递了一个信号，壮大自身。”
“还可以慢慢发展自己的势力。”
“……可谓是没有后顾之忧的一搏！”
陈长寿说着，顿了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后，又继续道：
“对于太妃来说，我在。
……这京都就不会乱，她有的是时间拨乱反正，直到完美清除内忧。”
“这京都就好比一个鸳鸯锅。”
“一半是滚烫的烈油，一半是烧沸了的清水。”
“……我就是那中间的挡板。”
“……挡板在，相安无事，锅也没事。挡板要是不在，那么烈油和清水相碰。”
“就会炸了！”
说完，陈长寿叹息道：“那时，这京都也就彻底乱了……”
陈小二整个人懵了。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先前的脑补猜测，似乎有些离谱了。
不，是过于自嗨了！
沉浸在了自己脑补的权谋斗争中，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站在了第五层。
其实就是个弟中弟。
是啊，一个苟延残喘，势力弱小的傀儡小皇帝，他需要的是什么？
是强大的支持者？还是大臣的站队？
都是！但又都不是！
对于现在的傀儡小皇帝来说，他最最需要的是一个稳定安全的环境。
让他可以暗中慢慢发育，丰满羽翼。
一个实力强大，还不站队的京兆府尹，这是什么？
这特么不就是个定海神针？
有陈长寿在，自己就不怕被太妃“吃掉”。
他又有什么理由除掉陈长寿呢？
这不得好好供着，捧着这位，才是王道正途？
同样的道理，
太妃也是一样的想法，
诸王虎视眈眈，妖族频繁活动，江湖不受掌控。
朝中老炮们各个心思活泛。
可谓是内忧外患！
……
虽然她手段通天，神秘无比，展示出的能量，
更是可以镇压数十万大军。
但如此伟岸的通天能量，那是随随便便能动用的吗？
……绝批不是啊！
那绝批是要付出什么大代价的了。
所以她也需要陈长寿这样可以稳定京都大势，又不站队的存在。
帮她稳固大势！
……如此，就可以给她充足的时间来谋划一切，扫清一切障碍。
所以，太妃跟小皇帝二人，
才是最最，最最不想陈长寿这块“鸳鸯锅挡板”出事的人。
啧！
悟了！
这次是真的悟了！
陈小二只感觉自己全都明白了。
……包括为什么陈长寿马踏京都，血洗四方之后，上面不仅没人怪罪。
那位太妃，更是一手压了所有意见。
根本不是自己想的，什么拉拢，什么忌惮，什么离间陈长寿跟众臣关系，给他人营造错觉。
……呸，狗屁！
“呵呵！”
想通了这些以后，
……陈小二不禁在心中自嘲一笑，暗骂自己的自以为是。
“陈小二啊陈小二，你特娘的上辈子就是个演戏的群演。”
“……真以为演了几次贪官佞臣九千岁，就真能在现实里玩弄权谋了？”
“歇菜吧您嘞！”
“……这是现实，吃人不吐骨头的庙堂争斗，不是过家家。”
“可不兴你那套小家子气的弯弯道道。”
见陈小二沉默着不说话，陈长寿喝茶的时候，嘴角微微勾起。
年轻人嘛，就是要打击一下的。
要不，我怎么当老子，你怎么是儿子呢？
恁牛逼，你咋不当爹呢？
“……呼！”陈小二深吸了一口气。
站起身，给陈长寿行了一礼，道：“多谢父亲指点，孩儿明白了。”
“嗯。明白就好。”
陈长寿面上露出孺子可教的笑容，道：“……不过小二，你天生适合官场。”
“看来儒道很适合你。”
呵，呵呵！陈小二心中笑了笑，表示不想发表观点。
“……孩儿应慕容摘院长邀请，补全诗词，就不多逗留了。”
陈小二提出了告辞。
见儿子似乎对官场不是很感冒，陈长寿也不在意，摆摆手，道：
“去吧……”
“……嗯，天冷了，记得多加床被子。”
“小心风寒。”
“……孩儿知晓。”说完，陈小二转身就要离开，可突然，心中一动，“既然妖物之事不是皇帝做的，那么……”
陈小二还决定了，还是将车马行之事说出来。
想到这里，陈小二转过身，故作迟疑道：
“……其实孩儿还有一事需要禀告，只是不知道真假，但想来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父亲的。”
“嗯？”陈长寿抬头看向陈小二，示意继续。
深吸口气，陈小二神情严肃，道：“……孩儿得到消息，九州车马行，已经被妖物占领了。”
第四十四章：临时起意（求票）
“你说什么！”
饶是见惯了大风浪的陈长寿，
此刻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也是不由得面色一变。
京兆府掌管京都治安，他提清楚九州车马行被妖物占领，意味着什么了。
“……消息是否准确？你是从哪听来的？”
陈长寿豁然起身，一连问了两个问题。
就知道会如此。陈小二沉默不语，只是沉声道：
“消息真假未知。至于来源……”说到这里，陈小二不再多言。
见他如此，陈长寿一怔，而后恍然，只是此刻，看着沉默不语的儿子。
一双深邃的眸子中有异样之色浮动。沉默着点点头，陈长寿没有再问。
从陈小二上门一刻开始，
这京都之地，大大小小的势力，就开始对自己的私生子展开调查。
他自然也是有收到消息的……
而所有人对陈小二过去的调查，都只停留在一年前，
一个小镇上！
至于在此之前，陈小二的踪迹模糊一片，但却又有迹可循。
说白了就是个普通人……
但从陈小二那日灵堂赋诗，
包括那日自己马踏京都，血溅四方，表现的始终面不改色。
定力远超常人。
陈长寿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但在他看来，那又如何？
……只要陈小二是自己的儿子一天，在自己身边一天，
只要自己不死，自己就要为他撑起一片天。
当陈小二说出这个消息后，陈长寿第一时间的反应不是怀疑。
而是释然！
还有一丝开心。
这说明，孩子不对他这个父亲设防，对自己是完全信任的。
更是对自己的一种关怀。
京都出了这么大的事，谁最有责任，毫无疑问，是自己这个京兆府尹。
“……这孩子这些年走来，必然是吃了许多苦。”这是陈长寿心中所想。
陈长寿不打算深究，深吸口气后，道：“……事关重大。”
“为父需要确认一番……”
陈小二点点头，陈长寿没有问自己消息来源，这让他心中松了口气。
告诉陈长寿九州车马行的事情，陈小二有着自己的考量。
一来，父亲负责京都治安。
一旦发生意外，都是要冲在第一线的。早告诉也好早做打算！
二来，既然知道皇帝和太妃，对父亲没有什么算计，至少现在没有。
那么大家就是站在一条线上的。
而那背后策划这一系列之人，才是大家共同的敌人。
当然，
除此之外，陈小二也有一个打算，一个他临时起意，却一发不可收拾，
想要一试的打算！
如果进展顺利，或许对自己进入大理寺的计划，有着极大促进作用。
接下来，只需要静等。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就会出结果，最迟到明天早上！
绝对！
……
陈长寿起身去了府衙。
陈小二则是返回自己的小院，
刚到门口，就见管家陈伯撑着雨伞，等候在门口。
陈伯肩膀处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片。
……虽然武道六品，灵力足可以让人寒暑不侵，水土不沾，
但大多修行者都不喜欢这样做的。
很多修行者，平日里都喜欢将自己当做是个普通人，正常吃喝住行。
冬天会穿上厚厚的棉服驱寒，夏天会挽起袖口解开衣衫解暑。
下雪天会站在高处赏景。
……然后对着满天大雪，发出“大雪纷纷何所似”的疑问。
下雨天会撑着雨伞，一些江湖豪客，习惯性的穿着蓑衣头戴斗笠。
……似乎大家都很享受这种横刀纵马，快意江湖，风尘仆仆的烟火气。
陈小二也不例外，这叫入乡随俗。
当然，陈小二更愿意把这种行为，称为江湖气。
“陈伯怎么不进屋？”说着，陈小二就要领陈伯进去，却被陈伯拒绝。
只见陈伯从袖口中拿出一份请柬，道：“小姐让我送来的请柬。”
陈澄？陈小二疑惑的接过请柬，心中不禁无语。
一家人有事你说啊。
还专门送来请柬？真够齁累的。
心里嘀咕着，拆开请柬，念道：“……七月初七，国子监恩科街……”
“……秋试祈福诗会？”
看完请柬上的内容，陈小二大致明白了。
每年八月十五举行秋试。
……而秋试前的七夕，按照惯例，京都内都会举行祈福诗会。
届时才子佳人齐聚恩科大街，而也只有这一日，南城不会宵禁。
……作为京都十八条中心大街之一的恩科街，会彻夜灯火流明。
大街小巷，挂满花灯，热闹十足！
每年如此，风雨无阻。
……不止如此，这一日，无论是南城权贵之家的公子小姐。
还是西城的富商子女，
又或者是东、北二城的江湖儿女，是寒门子弟。
这一日，恩科街，属于京都年轻一辈，理论上人与人之间，没有身份隔阂。
也没有阶级圈子之分。
……其乐融融。
甚至在这一日，就连向来不对付的国子监跟白马书院，都会放下争执。
学子之间，畅游大街，写尽风流。
这个规矩自开国之时便已流传下来，每年的承办方都是国子监。
虽然后来儒门分裂，
但节日还是保留了下来，白马书院也都认可，没有去争辩什么。
“让我去当诗会评委？”陈小二拿着请柬，不是很想去。
“……小姐说少爷如今是陈家长子。有作为代表的义务。”
“还是天下儒生所认可的对象，而且这次是国子监承办。”
“少爷既已受白马书院邀请，也应该一视同仁。”
啧！我这是被那丫头拿捏了呀。
陈小二当日收下陈澄补全诗册的请求，
也就表明了，不会在白马书院跟国子监之间站队。
现在国子监前来邀请……
嗯……沉吟片刻，最后陈小二还是决定去一趟吧。
身在京都这个圈子，早已经是身不由己，有些事情是不能避免的。
“我知道了，劳烦陈伯了。”
陈小二收好请柬，对陈伯说道。
“没什么事，老奴就告辞了。”陈伯点点头，撑着伞转身离开了。
……
“七月初七吗？那不就是明天晚上？”
陈小二抬头看了眼阴沉的老天。顿时恍然大悟。
“啧，就说怎么下雨了……”
这个世界，也是有牛郎织女这种古老传说存在的。
不过不是什么神仙爱情，
……而是讲上古之时，妖与凡人的一个悲剧传说。
这个传说，陈小二记得自己当时还看过，大致剧情很虐、很精彩。
讲的是……
一个是屡次落榜的书生；
一个是住在隔壁已经嫁做人妇的贤惠女妖。
她的丈夫对她很不好，而且经常酗酒，不在家……
狠狠摇了摇头，
陈小二将脑子里莫名熟悉的故事甩出，转身进了屋……
开始静心等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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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介入
甲夜开始，暮鼓初响。
仆人前来传话，让陈小二去书房。
……雨势已经转小，毛毛细雨绵绵，陈小二没有打伞便出了门。
很快便来到了陈长寿的书房外。
“……要出结果了。”心中暗道的同时，陈小二敲响了房门。
“进来！”
陈长寿的声音始终中气十足，但陈小二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疲惫。
陈小二推门走了进去。
“父亲。”
陈小二看着坐在书桌前，面色凝重，眉宇间有愁云的陈长寿，行了一礼。
“……核实了？”陈小二没有废话，面上故作试探道。
陈长寿深吸口气，神情凝重的点头，道：
“……核实了！”
“但情况比预想的还要麻烦！”
闻言，陈小二眉头一挑。忽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由抬头看去。
陈长寿点点头，沉声道：
“看来你也想到了，不错，九州车马行的确被妖物占领了。”
“……但九州车马行总部的妖物只有十几之数。”
“其他妖物根本无迹可寻。”
“……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妖物已经混入京都各地。”
陈小二不再说话。
这种可能并不难想到，对方既然所图甚大，又岂能不知化整为零的道理呢？
“……父亲打算如何？”陈小二出声道。
“事关重大，必须上报太妃和陛下，此外，也需要知会大理寺。”
“寻找妖物，他们才是行家！”
“来了！”听到这里，陈小二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道：
“父亲想好怎么跟上面以及大理寺解释情报来源了？”
大理寺职责就是缉拿妖物，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大理寺不知道，反而是京兆府尹先知道？
你是怎么办到的？
虽然这种时候不会有人深究消息来源这种事情，可事后呢？
总要有个解释的。
“……此事为父已有打算。你就不要插手了。”陈长寿不容置疑道。
这是打算自己抗下了！
……陈小二心里一暖，他自然知道，父亲是不想让自己卷入其中。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发生这么大的事，陈长寿必然是要跟大理寺通气的，
这是他说出这件事开始就想到了的。
届时必然要讲清楚消息来源。
……但现在陈长寿打算一人抗下，把自己摘出去，
这与陈小二的初衷不符。
陈小二的初衷就是通过这件事，介入其中，
从而与大理寺搭上线！
这是陈小二在说出九州车马行被妖物控制之后，临时起意而为。
只有自己以消息来源的身份介入进去，才能全程跟进这件事。
从而以此进入大理寺。
甚至可以调查为由，进入大理寺翻阅卷宗。
说不定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个想法一生出，便在陈小二脑子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然后便付诸了行动……
我必须介入…陈小二抿了抿嘴，对陈长寿道：
“父亲，既然已经证实，那我便不会置身事外。”
“你准备介入？”陈长寿闻言，眉头一挑，准备拒绝。
他不想陈小二介入此事，
一是考虑到谋划一切之人的疯狂，竟然敢拿整个京都做局。
他敏锐的嗅到，背后牵扯之大，难以想象。
不想让陈小二卷进来。
二是陈小二开始对自己隐瞒消息来源，
那说明背后肯定有不能说的秘密。
自己不会去问。
但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如果说不出来什么，陈小二难免不会被人惦记。
这不是陈长寿愿意看到的。
“我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说着，陈小二语气一顿，道：
“身处京都，有些事情，总是要去面对的。”
“我不可能总是在父亲的庇护下。”
“……还请父亲相信，身为陈家长子，我也是能抗事的！”
看着陈小二认真的模样，陈长寿一怔，而后突然笑了，欣慰道：
“好！书生也有意气时！”
“……不愧是我陈长寿的儿子！”说着，陈长寿一挥袖袍，霸气道：
“……既然想做，那便去做。为父永远站在你身后。”
“至于你的秘密，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没人可以逼你！”
“这是为父给的底气！”
啧！这个劲，够装！
……不过试问谁人不想有个能装杯，还能兜得住的老父亲呢？
陈小二心中松了一口气……
一切顺利。
……
翌日。
昨日下过雨，
整个京都披上了一层朦胧湿雾。
厅间，陈长寿、憨憨温如仙、陈小二和昨日宵禁前回府的二妹陈澄。
一家人坐在一起安静的吃着早饭。
好笑的是憨憨温如仙顶着两个熊猫眼，迷迷瞪瞪的打着瞌睡。
脸上，衣服上，涂得到处都是颜料，红的，白的，黄的，乱七八糟……
一边小口扒拉着白粥，
一边不断点着脑袋，脸都要杵到碗里了。
陈长寿见此，则是黑着一张老脸。
几次张口想要呵斥，但看到憨憨这副劳累样，眼神又软了下来。
最后长叹一声，低头喝粥。
憨憨没吃几口便扛不住了，然后在丫鬟仆人的伺候下迷迷糊糊的离开。
看样子，憨憨这是画了一天一夜的画啊。啧，够用功的啊！
陈小二心中一笑。
陈长寿吃完后也转身离开了。
此时，饭桌上只剩下了陈小二跟陈澄兄妹二人。
“大哥不要忘了晚上的正事。”
这时，陈澄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后，一本正经的说道。
明明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却一身老成着重的墨绿色长袍。
一副老学究的作态，
整个人怎么看怎么怪异。
“……晚上正事？”陈小二一愣。
见陈小二竟然忘了诗会的事情，陈澄眉头微微一簇，略带不满道：
“……诗会。”
一晚上都在盘算着今天跟周鸿禹的见面，陈小二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经二妹陈澄一提醒，顿时恍然。
“……我既以请柬相邀，于情于理，大哥都应该给予相应的重视。”
“这是基本的礼貌！”
二妹陈澄板着俏脸，严肃无比。
啧！开始了，开始了。‘年级主任’上线了…“是是是，是大哥忘了，要不自罚一碗粥，当做赔罪？”
陈小二一手拎着小碗，看向二妹。
别人家的妹妹都是软萌软萌，娇憨娇憨的，再看自己家的这位，啧！
一言难尽！
陈澄沉着小脸，撇过头目视前方，并不想看大哥这幅轻浮作态。
这种轻浮举止，她很不满意！
陈小二也不在意，扣着小碗，提起来吸溜了一口白粥。
拿起筷子就了口微辣的小咸菜。
……咸菜配热粥，巴适！
“此外，祭酒希望可以与大哥单独见一面。”陈澄再次开口。
国子监祭酒？柳安！
不说陈小二都忘了，上次三伙刺杀，其中一伙就是这柳安一手导演的。
这柳安安排这么一出，不论是陈小二，还是江川，至今都想不通。
倒是可以乘此机会试探一下。
略一沉吟，陈小二点头，道：“我没问题，届时二妹来安排就好。”
陈澄对大哥的配合似乎很满意，点了点头，起身：
“国子监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大哥莫要忘了时辰。”
陈澄向陈小二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
用过餐，
陈小二也出门直奔大理寺。
……见周鸿禹！
这是陈小二昨晚跟陈长寿商议后决定的。
今日父子二人的计划是，陈长寿入宫禀告太妃和皇帝。
陈小二负责将此事告诉大理寺卿。
一个掌管京畿要地，京都治安的京兆府尹；
一个九寺五监之首的大理寺卿，
二人身上始终汇聚着各方的目光，一有个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一片瞩目。
一旦凑在一起，怕是会引起有心人注意！
而陈小二就不一样了，
现在谁不知道儒道大才陈小二，跟周家已故嫡女周小雨的关系？
准女婿见准岳父，没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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