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入校
“别动！”
顺势夺下了匕首，龙一洋挡在众人的面前，和虎哥对峙着。
武器被夺，地上的蛇纹身滚了一圈，退回了虎哥的身边，心有余悸。
好在他们还是学生，不敢下手捅人，不然今天就得栽在这了。
“真是……一群蠢货！”
虎哥火大无比，一脚踢在了蛇纹身的屁股上，怒道：“你们TM能不能争点气！”
龙一洋给同学使了个眼色，想要将遍体鳞伤的陈延帅扶起。
然而虎哥却先一步挡在了他们的前面，怒道：“我让你们动了吗！”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威慑力，如同冰冷的机器，让几个学生的心头发怵。
“你才是！不许动！”
龙一洋举起了匕首，遥遥地指着他。
“呵，觉得自己行了是吧？”
虎哥冷笑了一声，匕首灵活地在手上翻飞，动作顺畅无比。
龙一洋心头一跳，他拳脚还行，但若是比刀，恐怕还差了些火候。
于是，他只好示意身后的人先后退。
“不上吗？来啊。”
虎哥狞笑着向前，将几人逼得节节后退，但凡有人敢把目光往车上看，都会被他盯得后背发毛，收回眼神。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朝着里边的方向移动。
至少，他们不能扔下林羽沐一个人。
随着几人渐渐远离，小跑起来，虎哥也松了一口气。
这现实可不比电影，动不动就能打十个。
他之所以能把人吓退，也就是欺负一下学生没见过血罢了。
真把人逼急了，几个人一起上，就算他能干掉龙一洋，下场也不见得能好。
“把他绑好，堵住嘴，扔到那边去。”
虎哥对蛇纹身交代了一声，放掉了另一辆车轮胎的气。
那群学生离开的方向是荒地，跑不了多远。
他们本来是想干一票就离开这个城市的，若是让这群人报了警，那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另一边，林羽沐一边奔跑，一边拨通了纪幽竹的电话。
“喂？”
纪幽竹刚接电话，就听到了不和谐的喘息声，表情顿时变得奇怪了起来。
“你在干嘛？这么喘？”
大半夜的，总不能在跑步吧？
“我……呼……我在……跑步，呼呼……”
纪幽竹：“……”
前一分钟还在别人车上，现在就……
这小妞玩得这么开的吗……
向后看了一眼，蝙蝠纹身劫匪的位置还挺远，林羽沐放缓了一些脚步，说道：“幽，幽竹，你用我发的定位……马，马上报警！”
“报警？！”
纪幽竹坐了起来。
“对，我们被抢劫了，对面带着刀，把陈延帅捅伤了。我引走了两个，其他人……”
“你有没有受伤！”纪幽竹焦急道。
“我没事，不过……你报完警之后，可能要找一下你师父。”
“我师父？”
纪幽竹皱了皱眉，还想着她哪来的师父，等反应过来后，顿时更慌了，“你们被鬼抢劫了？！”
林羽沐看了一眼前方阴森的学校，苦笑道：“不是，这里荒郊野岭的，只有一座鬼校，不进去我可能跑不过他们……”
“你……”
纪幽竹捏紧了拳头，一时也乱了方寸。
“不说了，快被追上了，我相信你。”
林羽沐挂断了电话，一咬牙，跑进了鬼校里。
“羽沐！羽沐！”
纪幽竹用力地往床上砸了一拳，一股懊恼的感觉油然而生。
如果她今晚跟着一起出去了，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但事到如今，急也没用。
她冷静地报了警，然后拨打了程海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
完全没有拨通的提示音，让纪幽竹愣在了原地。
她……
被程海拉黑了。
“混蛋啊！”
希望的种子被一把火烧光，纪幽竹踢烂椅子，满肚子的忿懑。
冷静下来后，她看了一眼架子上的桃木剑，目光微动。
求人不如求己，她可没法坐视林羽沐身处险境！
……
“啊啾！”
程海打了个喷嚏，紧了紧身上的衣裳。
这该死的感冒，应该昨天就好了才对。
“你到了没？”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徐秋凡的声音。
“晚上有点难叫到车，得晚点。”
“我也是，堵车了。”
“堵车？这大半夜的车都没几辆，你能堵起来也是不容易。”
“那没办法。”
徐秋凡苦笑，看着水泄不通的周围，苦笑道：“我这有个小天才酒驾，一路火花带闪电，我人都傻了。”
“行吧，你赶不上我等会就先进去了。”
“等等，先别挂。刚才警方那边打电话给我，有人在那边被抢劫了，听说有人还受了伤。你如果先到，就看看有没有人跑里边去了。”
“这合适吗？”程海问道。
按照徐秋凡的理论，人类犯罪可不归他们管。
“没办法，要是警察进了学校，他们没事，但不确定其他进去的人会不会被一起传送走。万一是真的，他们就凶多吉少了。”
“好。”
程海挂掉了通讯，看着身边的程依一，说道：“待会跟紧我，知道吗？”
程依一点头，看着她的新鞋，踢踏着脚。
思来想去，程海还是带着程依一出来了。
在她主动打电话要求吃掉变形怪记忆的时候，他就有了一种预感。
这小家伙的本性正在复苏，就算现在看着还正常，以后也会逐渐地失去控制。
与其等自己死后让她自行成长，不如趁着自己还在的时候多灌输一些东西。
……
幽森的鬼校里，凉风习习，撩拨着月色。
“这里是什么鬼地方？”
站在一排枯草遍布的球场上，尾随而入的蝙蝠纹身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球场的前方是一栋教学楼，由于长期缺乏阳光的照射，一侧的爬山虎只剩下了枯藤，摇摇晃晃地耷拉在墙壁上。
林羽沐的身影跑到了教学楼的后方，消失不见。
“晦气！”
蝙蝠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拔腿追了上去。
虽然他没有听过鬼校的传说，但半夜行走于一座废校中，总不是什么吉利的事。
这座校园并不大，除了单独分出来的食堂和图书馆之外，就只有三栋教学楼。
每栋教学楼之间的间隔不算远，但也有五十多米的距离。
蝙蝠纹身怎么也是一个混社会的小混混，自然不会被林羽沐轻易甩开。他一个跨步约过了鲜红艳丽的花圃，追着她的踪影进了第二栋楼。
“呵，跑得还挺快。”
幽森的楼道里，蝙蝠已看不到林羽沐的身影。
微弱的月光勉强能把路给照亮，只是远处的东西，已看不大真切了。
忽然，若隐若现的沙沙声自楼道旁响起。
蝙蝠循声而去，步伐小心翼翼。
在第一层楼梯的拐角处，他看到了一个佝偻的身影。
第七十六章 请遵守校规
唰唰唰……
夜风于此时停了下来，寂静的教学楼中只剩下那挠耳朵的唰唰声，让蝙蝠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剖出来用刷子摩擦一般，瘆人无比。
“喂！大半夜的，你在这里干什么？”蝙蝠喊道。
虽然有被吓到，但这里是萩海市的待开发区，除了这间学校以外也还有其他零散的建筑没拆，一时间倒也没想到奇怪的地方去。
那个佝偻的身影背对着他，并未回头，手里的扫帚仿佛与地面有仇一般，一遍又一遍地撵着楼道的角落。
“你这扫把太软了，死角清理不干净的，我平时都是趴下了拿张纸用手抠的。”蝙蝠忍不住提醒一句。
也许是在思考蝙蝠的话，那人影动作停了下来，呆立不动。
“你有看到一个女的经过这里吗？我跟她吵架了。”蝙蝠张口就来。
新闻上不少当街拐卖人口的冲突中，犯罪嫌疑人就经常使用这种借口来欺骗路人。可笑的是，相信的人还不少。
那人影终于有了反应，她站直了身子，大概一米五的身高，缓缓道：“教学楼内，禁止大喊大叫。”
“什么？”
蝙蝠莫名其妙，几步跨上了楼梯，一巴掌抓向人影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火气，“我问你话你跟我扯这些？”
话音刚落，他的手就从那人的肩膀处穿了过去。
“嗯？！”
蝙蝠警觉，凶恶的表情骤然变僵。
他这是……
撞鬼了？
“打，打扰了……”
蝙蝠勉强地笑了笑，两步作三步跨下了楼梯，再回头时，他却依然还在原地。
“不是，我不是跑下去了吗？”
蝙蝠的心脏突突地跳，身后的那人影正缓缓地转过身来。
只见她双目凹陷，只剩下漆黑的眼窝，一张惨白的脸上满是蛆虫。她缓缓张开了嘴巴，隔着半米的距离，都能到一股腐臭的味道。
“我的妈！”
蝙蝠紧咬牙关，浑身战栗，身体僵硬地宛如一根烧火棍，一动不敢动。
“走廊上，禁止奔跑。”
那鬼影幽幽地说道，好像没有攻击他的意思。
“是，是……”
蝙蝠学乖了，不再奔跑，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只是当他再回过神时，他又回到了原地！
“为什么……我明明下去了的……”
蝙蝠的声音开始发抖，连带着身体也是一样。
“违反校规，是要受到惩罚的。”
那鬼影向他伸出了手，苍白的小臂上布满了尸斑。
看来不是她不想动手，只是她说话说的太慢了。
“啊！！！”
死亡的气息正在逼近，这让蝙蝠忍不住大叫起来，再次拔腿狂奔。
然而……
这短短的几级楼梯却宛如天堑，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越的距离。
“没用的哟。”
女鬼不紧不慢搭住了他的肩膀，轻声道：“我的能力，是控制楼梯哒。”
冰冷的气息顺着她苍白的手，爬上了蝙蝠的背脊。他的身体剧烈地痉挛着，两腿绷得笔直，大腿内侧已然湿润。
痛苦的抽搐只持续了五秒，蝙蝠的身体就硬成了一根竹竿。
此时，蜷缩在楼梯地下的狭小空间里，林羽沐也被吓得半死。
好在有了蝙蝠的前车之鉴，她才不至于放纵自己尖叫出声。
咚，咚，咚。
女鬼拖着蝙蝠的脚，缓慢地走下来，那有节奏的敲击声，是蝙蝠的头撞在水泥楼梯上的声音。
林羽沐屛住呼吸，身体不由自地向后缩了缩。
但就在这时，她的余光瞥到了异样的东西。
林羽沐猛地转过头，却看到一个小孩模样的鬼正蹲在她的身边，也是瑟瑟发抖。
“唔！”
林羽沐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没想到，她没叫，那小孩倒是先尖叫起来，撒了丫子向外面跑。
“啊！”
“嗯？”
女鬼微微一愣，右手提起的扫把，木质的扫把柄向外，一棍就插穿了鬼小孩的脖子。
“教学楼内禁止喧哗，禁止奔跑。”
女鬼机械地重复着校规，然后看向了林羽沐的方向。
空洞的眼神，让林羽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是继续呆在这绝对不是什么好选择，她从角落中走了出来，战战兢兢地对着女鬼点了点头。
“阿姨好。”
从女鬼的装扮和工具来看，只是个保洁的阿姨而已。
“上课时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保洁阿姨的怨灵问道。
“我……出来上厕所。”
林羽沐急中生智，又补了一句，“老师同意了的！”
“厕所？”
保洁阿姨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上厕所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啊，我笔滚进去了，刚才进去捡。”
林羽沐尴尬地笑着，脸部僵硬。
保洁阿姨看了她一阵，说道：“回去上课吧。”
“好……”
林羽沐如临大赦，缓慢地走向教学楼，身后如芒在背。
那个女鬼似乎一直在看着她！
“不是吧……难道我一定要找个教室进去吗？”林羽沐欲哭无泪。
也不知道进错了教室，这个鬼会不会发飙。
但问题是，一楼教室连个没锁门的都没有，她想进也没办法进啊……
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楼上忽然传来了柔和的钢琴声，一道女声凭空响起，仿佛就在她的耳旁。
“参加音乐考试的同学，请尽快抵达考场。”
“啊……”
才出狼窝又入虎穴，林羽沐都快哭了。
但这种时候，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
时间向前推移一分钟，才赶到鬼校门外的众人刚好听到了蝙蝠的惨叫声。
“不是吧，林羽沐又搞定一个？”刘昂咋舌道。
“和纪幽竹睡了那么久，多少有点耳濡目染。”龙一洋理所当然道。
“这玩意还能通过那啥传播？”刘昂惊了。
“那啥？你思想怎么这么龌龊？”龙一洋鄙夷道。
“我想说的是肢体传播！一时间没想起来而已，是你自己思想不纯洁。”刘昂反驳道。
“那个……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一个女生打断了两人的鬼扯，怯生生地问道。
这种地方，对一个女生来说还是太可怕了点。
“没办法了。”
龙一洋摇头道：“栽了两个人，我怕那些人不会轻易罢休。这里有建筑物的阻挡，我们可以想办法绕过他们，然后回去救陈延帅。”
众人对视一眼，也只能同意，走进了这个来路不明的校园。
第七十七章 音乐考试
“你看看你，让你别多事，现在我们怎么收场？”
树林中，虎哥将昏迷的陈延帅扔到了地上，对蝎子斥责道。
“那臭娘们……”
看到了陈延帅，蝎子气不打一处来，抬腿就是就对着他的肚子踢去，却因为扯到了蛋，发出了少女般的痛呼。
“我觉得我们最好撤了。”毒蛇懊恼地说了一句。
荒郊野岭的追一群人，还不如再劫一辆车呢。
“这大晚上的，等不到几辆车了。而且这群人衣着不菲，都是些有钱人的子弟，我们要逃往国外，开销可不小。”虎哥的眉心有些发疼。
若不是这蝎子的叔叔是他老大，他真想把这煞笔的头打爆。
“走吧，他们跑不了多远。”蝎子强撑着站起。
他的大腿没被刺到动脉，勉强用衣服止住了血，倒是还可以行动。
“嗯，走吧。”
虎哥招呼着毒蛇，目光逐渐变得冰冷。
“若是实在棘手，可以放点血！”
……
幽静校园里，保洁阿姨拖着劫匪僵硬的身体，缓缓地前行着。
这时，楼上传来了一个声音。
“陈姨，去哪呀？”
一个面容消瘦的男人倚靠在三楼的阳台上。他的样子很年轻，身上没有腐烂的迹象，脸上挂着很重的黑眼圈，双目却炯炯有神，不似纵欲过度的样子。
“李老师……教学楼内，禁止喧哗。”陈姨幽幽道。
“这不是事出有因嘛，你手里的东西要丢掉吗？”李老师摊手道。
“不遵守校规的学生，要送去政教处。”
“别那么残忍嘛。”
李老师笑了笑，“我待会有一堂人体学的课，你把他给我怎样？”
“不行，这不符合规定。”陈姨皱眉道。
“不符合规定？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么？”
见自己的要求居然被拒绝，李老师顿时变了脸色，“你只是一个保洁，用得着你维持秩序？那个在楼道小便的学生被你活活打死，真要追究起来，你得直接被学校开除！”
陈姨张大了嘴巴，尽显迷茫。但最终，她还是低下了头。
“很好。”
李老师恢复了灿烂的笑脸，身体缓缓地变得黯淡。
“把人带到我的教室，然后消失在我的眼前。”
就在陈姨拖着劫匪走进教学楼时，萩海学院的学生们也来到了第一栋教学楼的底部。
四处张望了一阵，一个名叫张坤的男生问道：“我们要分头吗？”
由于在校门外听的不真切，他们不能确定声音是从哪一栋楼发出来的。
“恐怖片看少了吧？在这种灵异的地方分头行动就是作死啊。”刘昂提出了反对。
“要不……我们喊一嗓子？羽沐要是听到就会过来的，我们人多也不怕。”张坤又道。
“不行，我们喊歹徒也能听到，要是被半路在半路拦截就不好了，我们不能冒险。”龙一洋否定道。
歹徒的叫声虽然很惨，但林羽沐应该不会杀人，他可能还活着。
最终，他拍板道：“一起走真的太慢了，我们分成两队，早点找到林羽沐早点离开。”
刚才那蝎子纹身提出非分之想的时候他没敢出手，这次他可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了。
“好。”
刘昂看了看周围，捡起一根还算结实的树枝，说道：“我去后面那栋，谁和我一起？”
“我吧。”
张坤站了出来，然后是其他人。
联系好接头方式之后，两拨人分头行动。
此时，林羽沐推开了音乐教室的门，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
一个红色的身影在坐在舞蹈室的最尽头，轻灵的指尖在红色的钢琴上敲击，舒缓的音符让林羽沐隐隐感到有些熟悉。
“致爱丽丝？”林羽沐皱起了眉头。
至于为什么是问号，只能怪这首曲子……弹的不太标准。
从主调上，这确实能听出来《致爱丽丝》的影子，只是弹着弹着，调子就突然跑了。原本轻快阳光的曲调，多了几分妒忌，十分别扭。
“怎么样。”
红色的身影抬起头来，笑容十分甜美。
和外面的保洁阿姨不一样，她保留着生前的容貌，唇红齿白，目光灵动。虽然面色略显苍白，但架不住容颜的惊艳，好比体弱多病的林姑娘，柔弱动人。
她身姿婀娜，一袭红色的舞会长裙热情且大气，如同一只离群的火烈鸟，等待着有缘人的征服。
“如此美丽的女鬼，竟不下于老娘。”
林羽沐瞪大了眼睛，心生惊愕，并于同一时间树起了大拇指，夸赞道：“古今绝唱，学生对老师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也许是因为女鬼颜值的缘故，她说话都利索了不少。
“哈哈哈，嘴真甜……”
音乐老师捂着嘴小声地笑着，然后起身给林羽沐让了个位置，说道：“那么开始考试吧，题目是我刚才的曲子，把它弹一遍就算你过关。”
“额……好。”
林羽沐活动活动手指，坐在了钢琴椅上。
她出身优渥，打小就被当作一个淑女来培养，钢琴小提琴这种提升淑女值的乐器，自然也被逼着学了点。虽然算不上精通，但《致爱丽丝》这首曲子，她还是会弹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曲谱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林羽沐闭上了双眸，开始演奏。
钢琴声，如流水般飘荡而出，不疾不徐。
别看林羽沐为人大大咧咧，她的基础其实很好。
寂静的乐室被悠扬的音符填满，舒缓而轻快的曲调，如同一泓清水，涤荡着心灵。
让人不禁联想，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斑驳的树影下站着一位如水的姑娘，有着空灵的，恬静的气……
“错了。”
作者的“息”字都没打出来，音乐老师就已出声打断，面色不愈。
“啊？错了？”
林羽沐呆愣当场，这曲子她经常弹，就算不是大师级的水准，但也不至于会弹错吧？
“我要你弹的是我刚才的那首。”音乐老师板着脸道。
“你刚才那首不就是……”
说到一半，林羽沐沉默了。
这女人……该不会是让她弹她魔改过的《致爱丽丝》吧……
她感觉背后都是冷汗。
“你还有两次机会。”音乐老师面无表情道。
“要是两次都没弹对呢？”林羽沐强颜欢笑。
“算做不及格。”
“不及格会怎样呢？”
“送去政教处。”
“政教处……”
林羽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在正常的人类校园里，政教处就是学生们谈及色变的地方，更何况是这个鬼地方呢？
第七十八章 聚众蹦迪？
哧哧！！！
伴随着一阵激烈的刹车声，一辆造型奇特的汽车甩出一条长长的尾巴，稳稳地停在了校园外的空地上。
“哟西！兄弟们，咱到了！”
车门被用力地推开，走下来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
听这熟悉的声音，是范疆。
现在的他已和一周前完全不一样，过气的大背头已被剪掉，有了烫染的痕迹。一身的搭配也是跟紧了潮流，fashion无比。
他拿出了一根杆子，将收集固定在顶端，照了照自己，又照了照远方的校园，兴致勃勃道：“看到了吗？那就是外面瞎鸡儿传的鬼校。今晚，僵哥将带你们走近科学。”
“僵哥威武。”
“厉鬼此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僵宝不要去这种地方，妈妈怕。”
“男妈妈？”
直播间里的反响无比的热烈。
范疆将镜头转向四周，照到了其他的几辆车，说：“看来今晚的客人还不止我一个。”
随后，他皱起眉头轻轻地嗅了嗅，朝着树林走去。
“噢，我发现了啥？”
还没走近，范疆就看到了被绑起来的陈延帅。
直播间再一次炸了起来。
“卧槽，这什么情况？”
“开场就这么劲爆？”
“主播快救人啊！”
……
范疆对陈延帅检查了一番，解开了他的绳子。
“还有气，只是脸上挨了太多下，晕了过去。”
范疆对着直播间说了一句，将陈延帅扛到了路边。
他还要直播，可不想再跑回市区一趟。
但不救人又会影响他高大威猛的正面形象。
难啊……
“运气还不错。”
远处，出现了车的灯光，范疆的嘴角微微地扬起，冲前方招了招手。
“喂！别催了别催了！我马上就到！”
疾驰的车辆中，司机正歪头打着电话，单手开车。
等到他再次抬起头时，在他离他不足二十米的地方，竟站着一个人！
“啊！！！”
司机吓了一跳，尖叫着猛踩刹车，两手下意识地就将方向盘打死。
然而在高速前行的情况下，猛打方向只会导致侧翻。
这不，车身当即向右侧倾斜，轮胎更是直接脱离了地面，打出了旋风冲锋龙卷风的起手式。
“完了……”
司机闭上眼睛，心生绝望。
就在这时，一只手摁住了车前盖，然后……
车停了。
对，
停了！
除了歪斜的车身恢复平衡时轮胎和地面撞了一下，它就仿佛被人摁下了暂停键一般，突兀地停了！
“卧槽，这又是加了什么特技？”
“我特么看的是直播还是成品？”
“你跟我说这叫走近科学？”
……
天秀的操作，让整个直播间都炸了锅。
“咦？”
司机疑惑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一个人影从车前走了过来，敲了敲他的车窗。
“吓！”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大半夜的起飞失败，怎么看都不正常。
所以司机哪敢开门，直接踩下了油门，想要逃离这个鬼地方。
范疆皱了皱眉，抓着车身的凸起处，指甲间溢出了一丝黑气，将车整个托离了地面。
哞！！！
新换的轮胎在离地面2cm的空中高速转动，奔放狂野的引擎响彻了夜空。司机惊恐地看着已经转到220KM/H的仪表盘，感觉自己随时要疯。
人到底倒了几辈子的血霉，才会碰到这种事啊？！
就在这时，那个男人再次敲了敲他的窗口。
“您好，先生，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司机摇下了车窗，表情无比的乖巧。
曾经有一个男人告诉他，无论遇到什么恐惧，都要微笑着面对他。
现在，就是检验真理的时候了。
“有个人受伤了，帮我把人送到医院。”范疆说道。
“啊？”
司机一愣，随后立刻坐直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现在，他只想离这个诡异的男人越远越好。
“哈哈哈，这司机的反应笑死我了。”
“这期的策划真是鬼才。”
“为什么我觉得这个不是演的。”
“↑因为你的智商低啊。”
这一幕，节目效果爆表。
范疆将车子放下，捡起路边的陈延帅，放到了后座中。
“他怎么了？”
司机目瞪口呆地看着范疆，忍不住问道。
不敢相信，如此粗暴的拦车，居然是为了救人？
“被抢劫了吧。我没空，所以找你送一下。”范疆道。
司机心中一凛，郑重道：“我懂了！”
凶手……
绝对是他吧！
只越货，不杀人，怪不得要拦车救人！
“对了。”
范疆又想到了什么。
“嗯？”
司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生怕范疆反悔。
“路灯这么亮，别开远光灯。”
“……”
司机呆愣了一瞬，切换了灯光。
“开车别打电话，突发情况别猛打方向盘，我十年没开车了都比你记得清。”范疆满脸的严肃。
“是是是。”
司机苦着一张脸答应着。
从此，这个寂寞的城市又少了一个马路杀手。
送走了司机，范疆又回到了一片热情的直播间。
“这还是个交通安全公益节目。”
“兄弟们把正能量刷起来。”
“正能量！”
“正能量！”
……
忽然，屏幕上划过了一堆火箭图案，让范疆喜笑颜开。
“感谢老板送的六发火箭！老板断气！老板身体欠肛！”
“草！”
“老板湖涂啊！”
“老板身体欠肛哈哈哈。”
在一片欢乐而祥和的气氛中，范疆踏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校园。
……
哧哧！！！
又是一阵猛烈的刹车声，火红色的宾利扬起了大片的尘土，稳当地停在范疆的车旁。
纪幽竹心焦地跳下车，带着一些杂七杂八的工具。
然后她看到了范疆的车，表情不禁变得严肃起来。
“糟了，坐这种奇形怪状的车，难道是变态吗？”
带着无尽的担忧，纪幽竹匆忙地跑向了校园。
大约一分钟后，这个不平静的地方终于迎来了第一辆正常停靠的汽车。
付了钱后，程海从后座下来，看了一眼时间，十二点十分。
他向周围扫视了一圈，表情逐渐变得奇怪。
一辆、两辆、三辆……
包括那辆报废的破车，这里一共停了五辆车！
这群人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聚众蹦迪来了？
最离谱的还是那辆红色捷豹旁边的车！
那能叫车吗？
整一个棺材上套着四个轮子，车尾上还倒贴了个福字！
这特喵是哪个小天才想出来的设计？
实在是没有时间吐槽，程海确认四下无人之后，也进了校园。
而此时，徐秋凡还在堵车的路上。
第七十九章 林羽沐想体验一下嫉妒
黑暗幽森的音乐教室里，只亮着一盏刺眼的聚光灯。
林羽沐闭着双眼，手停在空中，已保持了十秒之久。
她没有那种过耳不忘的本领，更没法凭空复刻出红衣女鬼的曲子。
为了过关，她只能凭借着零碎的记忆，思考着怎么才能打动这个刻薄的女鬼。
“《致爱丽丝》采用的是A-B-A-C-A的回旋曲式，节奏为3/8拍，A段基本主题是创建在a小调上清新朴实的旋律，第一段也比较简单，弹的没什么问题。出问题的是第二段，B段的第一插部创建在一个新的调式F大调上，情绪欢快，色彩鲜明，但在这女鬼的手下却充满了嫉妒的音节……”
她将手放了下来，触碰到了冰冷的黑白琴键。
《致爱丽丝》的第一段谱曲，响起。
“原曲的欢快气氛在F大调的明亮气氛中达到了最高点，再由顶端以下行的半音阶方式折转下来，继而逐渐舒缓，预示着作者祈愿的美好结局。而如果想要嫉妒的情绪盖过这原本的欢快的话……”
“就要更快！”
林羽沐皱起了眉头，葱白的玉指加速落下，曲调骤然转高，宛若狂风呼啸。
音乐老师的表情慢慢变化，察觉了不对，却没有立即叫停。
“还不够……”
林羽沐的手速越来越快，额头上已冒出了虚汗。
弹得快，并不代表弹得好。
尤其是在这种仿佛被人拿着刀子抵着后背的危机时刻，人的脑子更容易混乱，哪里还记得哪种调子更适合哪种情绪。
“嫉妒，嫉妒……到底什么是嫉妒？我要怎样才能体会到这种嫉妒？”
林羽沐心乱如麻，想要将奇迹交给本能，却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
她养尊处优，性格又洒脱，哪里尝过嫉妒的滋味。
“不行，我必须得设置一个假想敌，到底谁……”
要说还是日久见真情，在这种时候，林羽沐脑子里唯一想到的也只有纪幽竹了。
“幽竹……幽竹……我要嫉妒她什么？胸比我……不，好像也和我差不多大……不不不，假设她比我大！草！我好嫉妒！”
于是，在林羽沐的脑海中，纪幽竹的某个部位不知不觉地增加了一个size。
曲调，开始有那味了。
“还有……那小妞话都不爱说，在学校的人气居然比我高，我嫉妒！”
林羽沐的表情舒缓开来，手指跟随着以往学琴时的肌肉记忆而动作，渐渐地有了音乐老师那曲子的气势。
“对了！她拿到了她师父的联系方式，却没有帮我问到老僵的电话号码，我好嫉妒啊！！！”
如同在那个男孩向女孩表白的阳光灿烂的午后，骤然下起了暴雨，幽森的琴室中弥漫着一股杀气。
与此同时，循声而来的刘昂等人悄悄地掀起了床帘，就看到了如同疯魔的林羽沐，在聚光灯的照耀下激情地舞动着双手。
“这什么情况……”
没由来的，刘昂感到了一股压力。
“好像……是想起了某个仇人？”人群中唯一的女生黄珊珊猜测道。
对于音乐，她也略懂一二。
现在的林羽沐，分外的可怕！
咚！咚！
曲子在富有余韵终符中结尾，林羽沐仰头喘息，后背已经湿透，仿佛刚经历完一场激烈的宫斗大戏。
“真是令人惊讶。”音乐老师咋舌道。
“怎么样？过了吗？”
林羽沐瞥了她一眼，目光平静，已进入了贤者时间。
“你弹的不是我的曲子。”音乐老师摇了摇头。
“这样吗……”
她闭上了眼睛，感到了些许遗憾。
她尽力了。
抛去这首曲子原有的光环，光是她最后改动的那部分，拿奖都足够了。
“不过你的情绪模仿得很到位，所以……”音乐老师狡黠地舔了舔舌头，“我破例算你合格。”
“那还真是谢谢了……”
林羽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这辈子是再也不想见到第三个鬼了。
然而就在这时，音乐老师却再一次开了口。
“现在进行第二场考试，门外的几位同学，请进。”
“啊？是叫我们吗？”
“我们进不进去？”
“废话！拔腿就跑把林羽沐一个人扔在这，你以后还有脸见她？”
短暂的争执后，刘昂四人神色紧张地走进了音乐教室。
“啊？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呀？！”
林羽沐目瞪口呆，是真的要疯了。
她捅伤一个，带跑一个，好不容易在女鬼的手下赢得了一线生机，他们倒好，跑来送人头了。
就刚才那个考试难度，正常人能玩？
“你是谁？为什么大半夜会在这里？”张坤问道。
“嗯？你不认识我？我是你们的音乐老师啊。”
“音乐老师？”
张坤正疑惑着，刘昂却一脸心虚地拉了拉他的袖子，附耳道：“好像不大对啊……这里是我们今晚本来打算来的鬼校，荒废多年了，照理说不该有老师了，她会不会是……”
“吓！”
张坤和其他人当即一个哆嗦，看了一眼要抓狂的林羽沐，再回想起她刚才疯魔般弹琴的样子，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外边还有几个穷凶极恶的劫匪，林羽沐就算再怎么没脑子，也不至于躲这里弹琴吧？
“所以……这是鬼？”刘昂开始慌了。
“你说呢……”张坤也慌的一匹。
“那应该是吧？”
“怎么办？”
“你不是研究过鬼的吗？你问我干什么？”
“对哦……”
刘昂缓过神来，对着红衣女鬼看了半天。
“怎么样？看出点什么了吗？”
“以我多年的研究经验来看……”
刘昂摸着下巴，沉吟道：“这女鬼起码有D。”
音乐老师：“……”
林羽沐：“……”
张坤：“……”
“这种时候，你能不能严肃点！”刘珊珊气得踢了刘昂一脚。
刘昂被踢直了身体，这才正经起来，问道：“考什么试？我们可不会弹琴。”
林羽沐：“……”
不是，这么直白不怕连考试的机会都没有吗？
没想到音乐老师却扬起了红唇，微笑道：“不要紧。一号考生的表演很出色，我现在也听不进别的曲子了，要不你们给我跳个舞吧。”
第八十章 只因你太美
“跳舞？”
刘昂犯了难，看向林羽沐，后者郑重地点了点头，仿佛不按照音乐老师说的做就会有坏事发生。
他转头看向张坤，提议道：“张坤，你先上吧”
“哈？为什么是我？”张坤一脸的问号。
“你长得帅，这种事得你去打头阵。”
“啊？”
张坤顿时拉下了脸，“难道长得帅也是一种错吗？”
“你听我说。”
刘昂附耳道：“这虽然是一只女鬼，但你看看她的装扮，是不是热情似火？”
张坤瞧了瞧，点了点头。
“你再看她精致的妆容，是否饱含诚意？”
张坤又瞧了瞧，觉得他说得对。
他每次和前女友约会的时候，都要先开一把匹配再出门，到地方的时候时间刚刚好。
像音乐老师这么完美的妆，他能打两把！
“你再看她看你的眼睛，是否眉目含春？”
张坤再一细看，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尤其是和林羽沐站在一起的时候，更是有种妈妈带着女儿的感觉。
而他，喜欢的就是妈妈！
“你有没有看过一本书，《我有一座冒险屋》？”
“看过，怎么了？”
“里面的主角收了一只女鬼你还记得吗？红衣是什么级别你肯定知道的吧？你再看一次她的衣服？”
哦豁，红衣！
“哇！”
张坤恍然大悟，不禁赞叹刘昂对鬼怪的研究果然有一套。
“若是我们的计划成功了，不但能在这里活下来，出了外面，也是横着走啊。”刘昂双手抓着他的肩膀，开始画饼：“你要相信自己，你就是主角！”
“我嗯……会努力的！”
张坤被忽悠成功，一脸无畏地站了出来。
“……”
林羽沐一阵无语。
这两个戏精，在对别人评头品足的时候就不知道小声一点吗？
只是音乐老师却隐含笑意，没有丝毫责怪的样子。
“各位老师同学们，大家好。”
张坤走到了舞台中央，冲音乐老师鞠了个躬。
音乐老师点了点头，聚光灯从上方打下，给了他主角的待遇。
张坤信心大增，自我介绍道：“我是入学时长两年半的在读大学生张坤，喜欢篮球，是坤坤篮球队的队长。”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礼貌地问道：“老师，你这有篮球吗？舞蹈我不怎么熟悉，但有篮球我就有灵感，我希望能把我最完美的作品奉献给您。”
林羽沐：“……”
一个音乐教室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莫非这是张坤的缓兵之计？
正想着，音乐老师颔首，从黑暗处吸了一个球状物过来。
“卧槽！”
张坤站得较远，看不大清，林羽沐却看得真真切切。
那是一颗人头！
一颗不是很新鲜的人头。
皮已经发皱，不过保养得还行，没长蛆。
“还好老娘过了……”
林羽沐的胸口不住地起伏，心有余悸。
只是这个头……
是要给张坤当篮球？
当然，并没有。
女鬼小姐姐还是挺人性化的。
人头太沉，弹不起来，肯定没法直接当球打。
为了给张坤最好的表演体验，她泛红的指甲伸长的一寸，如同手术刀一般在后脑处切开了一个口子，将皮给剥了下来。
“嘶……”
所有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自己的后脑，仿佛脑子里有一万只虫子在高速蠕动。
舞台边，音乐老师将剥下的脑袋向后一扔，手指灵巧得如若工作的缝纫机，没几秒就缝合完毕，往里边充满了气。
“接着。”
她将“球”一扔，飞到了张坤的手上。
虽然已不能看出人脸的形状，但那奇怪的触感简直如同钢针，让张坤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果然，
颜值再高，鬼还是鬼。
和你开玩笑，那是人家心情好。
若是真把人当成轻音柔体易推倒的可口少妇，能活过三秒，铁是他们运气好。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没有退路了。
张坤脱下了外套，深吸一口气，对着空气一勾手。
“Music。”
话音刚落，林羽沐就不受控制地坐回了钢琴的前方，一脸问号地弹起了她从来没听过的曲子。
张坤单手握球，努力让自己不去想手里的球从何而来的事，有节奏地拍击起来。
“我可以，我一定可以……”
张坤嘴里在碎碎念，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球从左手钻到跨下，又被右手接住，再次运回了左手。
如此这般，配合着音乐有节奏地完成了两次胯下运球，他渐渐地进入了状态，顺势一个带球转身，然后将球扔到了自己的指尖，开始旋转。
也许是因为脱离了音乐老师的束缚，球的皮囊开始松散。虽然还没有漏气，但眼眶处的皮肤已经出现了空洞，如同被伥鬼啃食过一般，哀伤地旋转着。
这一幕恰好被张坤瞥见，吓得他浑身一个哆嗦，手一抖，指尖的篮球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皮球飞向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然后，它穿过了音乐老师的头，落到了地上……
咚！咚！咚！
皮球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滚进了黑暗之中。
在场的众人张大了嘴巴，好像被人扼住了咽喉，发不出一点声音。他们看着动作定格在一半的张坤，仿佛已经失去了一个朋友。
张坤的后脑满是大汗，他知道，这时要是承认这是自己的失误，那他就完了。
于是，他没有收回手上的动作，顺势指向了还未爆发的音乐老师，硬着头皮唱道：“只因你太美……”
刘昂：“湊！”
音乐老师：“……”
林羽沐：“……”
神特喵我拿球砸你，只因你太美。
可没别的办法，骑虎难下的张坤也只能顶着尴尬，硬着头皮继续表演。
他不怎么会跳舞，只能费劲地扭着腰，搔首弄姿，妄图通过男色蒙混过关。
更离谱的是，原本已在爆发边缘的音乐老师，竟露出了一丝迷之微笑。
林羽沐：“……”
这家伙，不会真能过吧？
终于，一曲终了。
张坤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发型凌乱、白带异常，苦巴巴地等待着音乐老师的审判。
见张坤紧张地说不出话，林羽沐出声道：“老师，结果怎样？”
“虽然从艺术的角度上看，简直一言难尽。”
音乐老师饶有兴致地看着张坤，扬起了嘴角：“但是我喜欢努力的男孩子。”
“这样就是说？”张坤看到了希望。
“嗯，你过了。”音乐老师笑道。
“哇！！！”
张坤兴奋地跑下台去，一脚踢开了坑货刘昂，和另一个男生抱在了一起。
他从来没有因为考试及格而这么开心过。
林羽沐单手扶额，回想起自己离谱的考试难度，只感觉心好累。
砰！
就在这时，大门被人粗暴的踢开。
林羽沐循声望去，心脏徒然一紧。
那蝎子纹身的劫匪，他追上来了！
第八十一章 听说有人好奇不及格会怎样
“哟，都在这呢！”
蝎子看着灯光下的几人，露出了狞笑。
林羽沐当机立断，回头对红衣女鬼说道：“老师，这个人是校外闲散人员，专门来妨碍考场秩序的，留不得呀。”
通过了考试的好学生，就是这么任性。
“对对对！”
其余人纷纷附和，为林羽沐的机智点赞。
音乐老师眯起了眼，语气中果然带着几分愠怒，“请问，你是来考试的吗？”
“考试？”
蝎子这才注意到了黑暗中的女鬼，顿时眼前一亮。
“走运啊，一个晚上居然能碰到两个高水准的美女，要不是我的腿……”
不，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于是蝎子重整了架势，语气轻佻道：“我当然不是来考试的，你的学生把我的腿捅成这样，你作为她的老师，是不是该负责一下呢？”
“负责？”
音乐老师露出了感兴趣的笑容，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做呢？”
“怎么做？看在你是人民教师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
蝎子嘿嘿一笑，道：“你和你学生一起跟我出去喝个小酒，赔个罪，这事就这么算了，你觉得怎样？”
林羽沐：“……”
刘昂：“是条汉子。”
张坤：“牛批！”
真就谁都敢约呗？
“酒，我不怎么喜欢。要不……”
音乐老师抿嘴轻笑，动作典雅，“我给你弹首曲儿怎么样？”
“好啊。”
蝎子拿出了备用的匕首，冷笑着上前。
在林羽沐的手上吃过一次亏，他肯定不会天真地认为这几人会轻易就范。反正他们都是要出逃的，又是在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还管什么分寸？
音乐老师看向林羽沐，后者立即让出了座位。
几名学生齐齐后退，以防被音乐老师误伤。
“呵……”
蝎子嗤笑着瞥了几人一眼，还以为是在怕他。
下一秒，他的心脏猛地一跳，整个人竟浮空而起，朝着音乐老师的方向飞去。
“怎么回事？我怎么起飞了？”
蝎子惊慌地舞动着四肢，却见身下的钢琴盖自动打开，将他吸了进去！
砰！
厚重的钢琴盖猛然落下，蝎子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喂！放我出去！”
他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拼命地推着盖子，妄图从里边出来。
这时，外面却传来了老师的声音。
“欣赏音乐的时候要安静。”
嗦！
纤白的手指摁下了琴键，发出了尖锐而短促的高音。
钢琴内传来了痛苦的呼喊，锋锐的击弦机如同刀片般切入了蝎子的胸膛！
音乐老师扬起了嘴角，鲜艳的红唇在灯光下分外的迷人。
唻！
“啊！！！”
蝎子再次惨叫起来。
这一次，是他的小腿！
“住手！”
“你这是在杀人！”
“救命啊！！！”
痛苦的哀嚎声，让林羽沐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但又不敢走得太远。下面的同学更是顾不得男女有别，互相抱在了一起，只为追求那一点点的安全之感。
下一秒，琴声如同湍急的流水，急促且缠绵。
它的声音不大，如同暴风雨前的压抑，安静却让你喘不过气。
只是钢琴里的蝎子就不是这种体会了，他只知道他在这短短的几秒内被砍了二十多刀，除了那简直想让人一头撞死的痛楚以外，他的精神在那一瞬间就已经崩到了极点，几欲发狂。
钢琴里不断传来指甲抓挠内壁的声音……
接着，那溪水仿佛安静了下来，变成了涓涓的细流，经过了短暂的酝酿后，又再度爆发，如同暴风雨一般激烈。
这一次，林羽沐听出来了。
这是肖邦的第一号诙谐曲，表达的正是愤怒的情绪。
而一只厉鬼的怒火，其恐怖程度可想而知！
每一个琴键的落下，都是一次血与肉的摩擦。
蝎子在里边遭受的折磨，比凌迟好不了多少！
鲜红的血液，顺着钢琴的缝隙流出。
林羽沐这才明白了，这座钢琴的颜色为什么是红色。
暴雨般的音符终于平息，变成了怪异的和弦。
里头的人也再也叫喊不出，如同行尸走肉般，忍受着折磨。
待到琴声突兀停止的那一刻，蝎子这才算是真正地断了气。
曲罢，音乐老师从钢琴椅上起身，照例鞠了个躬。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开心的情绪。毕竟，也没有多少人会在每天倒完垃圾的时候露出那种表情。
“好了，扰乱考场纪律的人已经明白错误了，现在轮到谁了？”音乐老师平静地说道。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林羽沐的眼神提醒才感觉到了不对，那么现在，萩海学院的几人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不及格的恐怖！
“老师……我们三个，能一起吗？”刘昂战战兢兢地举手道。
他们几个人的艺术细菌，比张坤好不了多少，单个海选总有人会失误。不如剑走偏锋，玩一发猎奇的，博取那一线生机。
“可以。”老师倒也没拒绝。
“老师，我……”
林羽沐指了指那血色的钢琴，欲言又止。
里面躺着个人，要是再被这女鬼操控去演奏，怕是接下来几天都别想睡觉了。
“去休息吧~”
老师摸了摸林羽沐的头，有些冰凉。
果然，老师到哪里都会喜欢好学生。
“呼……”
刘昂长舒了一口气，看向黄珊珊，问道：“准备好了吗？”
“嗯。”
黄珊珊低着头，有些脸红。
她是个女孩子，做那种事，总感觉有点羞耻……
“Music！”
刘昂一打响指，钢琴无人自动，音乐教室里响起了带着异域风情的激昂音乐。
“阿姨压一压~”
灯光从头顶乍现，犹如猛男苏醒。
下方的三个人摆着奇怪的姿势，出现在观众的面前。
站在最中间的是刘昂，只见他双手叉腰，双脚交叉并拢，昂首挺胸，尽显睥睨之意。
左边是黄珊珊背对着刘昂，双脚并拢，双手交叉，反向摆出了奥特曼射激光的动作，脸颊微红。
至于右边这位不配获得名字的同学，则是叉开了双腿，双手交叉，眼神犀利无比，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写着“摸挨老子”四个大字。
总之，就是非常的骚……
“这……是啥？”林羽沐看傻了。
这不就随着音乐变幻奇怪的姿势而已吗？！
这也能算表演？！
等等！老师你为什么在点头啊？！
在林羽沐错愕的目光中，音乐渐渐平息，刘昂三人也终于完成了他们的演出。
“不错，根据时尚杂志封面模特姿势改编的艺术秀，很有想法。”音乐老师第一时间给出了表扬。
“太好了！”
几名学生兴奋地抱在一起，开心地跳了起来。
“不过，你除外！”
音乐老师的目光徒然变冷，指向了笑意未消的黄珊珊。
第八十二章 火烈鸟
“不过，你除外！”
冰冷的否定，如同晴天霹雳，将黄珊珊的面色吓得惨白如纸。
“可，为什么？”林羽沐失声道。
“因为她是女的，而且没有完全投入，动作和这刚猛的表演格格不入，所以不予过关。”音乐老师真的很严格。
“那……有没有补考的机会？”林羽沐连忙道。
“他们的题目是自由发挥，所以没有补考机会。”
音乐老师转头看向了黄珊珊，命令道：“我们走吧，我们去政教处。”
“政教处……”
黄珊珊发抖地抱着双臂，由于恐惧，她的眼里已泛出了水花。
“珊珊……”
林羽沐握住了黄珊珊的手，泪眼婆娑。
上一次让女鬼生气的人已经被剁成了肉泥，等待着她的未来，又会是什么呢？
“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就在林羽沐心乱如麻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叩叩叩！
“有人吗？”
那是一个懒散随意的男声。
这个声音，让林羽沐的眼里泛起了光。
“请进。”
音乐老师停下了脚步。
先进来的是一部手机，然后是一根杆子，最后才是人。
“哇，大晚上的，还挺热闹。”
“老僵！！！”
林羽沐恨不得冲上去抱住他。
那个脸上写着无敌的男人，他来了！
“你是谁？”
感受到范疆身上的阴气，音乐老师颦起了眉头。
“是谁在说话？”
“好像不是那个美女……”
“主播你柜子动了！”
弹幕瞬间热闹了起来。
“啊，忘记设置了，请稍等。”
范疆一愣神，在手机中一通设置，把摄像模式调成了拍鬼模式。
“看到画面了吗？”
范疆再次举起了杆子。
“卧槽！怎么多了个人？”
“卧槽！这个红衣小姐姐，我可以！”
“臭女人！离我家僵宝远点！”
眼见着音乐老师的脸色越来越差，范疆也终于回话道：“我叫范疆，是一名主播，大家都叫我僵哥。我看你们这挺热闹的，能加入你们吗？”
“我们在考试！”音乐老师严肃道。
“考试啊，好怀念的感觉。我能报名吗？”范疆跃跃欲试。
“不愧是你。”
“僵哥日常作死。”
“火箭、火箭、火箭。”
……
弹幕再次刷了起来。
音乐老师打量了他半晌，竟点头道：“可以。”
也不知道这平静的表情下，隐藏的是愤怒还是欣赏。
范疆满意地笑笑，踢出了自拍杆的三脚架，将镜头对准了舞台。
“好了，我要上台表演了，送礼物的老板先自己感谢一下自己。”范疆快速地交代完毕，对着音乐老师抛了个电眼。
“老僵加油！”
林羽沐小声地打气，范疆偏过头来，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然后，灯光暗下，范疆隐入了黑暗之中。
音乐响起，出现了如醉酒般前行的他，还有那放荡不羁的歌声。
“黑夜中我满心厌弃。”
“悲伤地淋着雨，在这乌云蔽日的樱花季。”
“荒凉的街道冷酷无情。”
“我寂寥地涕泗横流，嘿嘿自嘲。”
范疆对着一身火红的老师伸出了手。
音乐老师肩膀徒然一僵，对这个互动全无预料。
见她没有动作，范疆侧过了身，报以自嘲的假笑。
“笑不出来啊，互揭丑事真是恶俗。”
“戴着深红发饰。”
“神经质的情敌。”
“真想触摸，你那天鹅绒般的眼尾。”
“还有你那略显冰冷的笑颜！”
不吝惜直白的赞美之词，范疆的手指在空气中虚抓，脚下踏着如同飞鸟行走般的妖异舞步，仿佛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一般，朝着音乐老师靠去。
“你就是FlaFlaFlaFlamingo。”
“鲜艳的FlaFlaFlaFlamingo。”
范疆忘我地唱着，背向着音乐老师，在她的身边游走。
音乐老师红唇微张，伸手想要抓住他的肩膀，却又收了回来。
“摇摇欲坠地舞动着，笑着说已回不去。”
“残存的尽是寂寞与嫉妒，谢谢惠顾，下次请更加珍惜我。”
唱出这一句时，范疆转过了身来，右手放在音乐老师的脸颊一侧，但并未触碰。
他的目光深情，让老师的呼吸急促。
就在她要主动用脸触碰范疆的手时，后者却后退了一步，稍行一礼。
“得此一见，不胜感激。”
“莽撞雀跃，肤浅轻率。”
范疆又转到了老师的身后，贴着她的耳边轻声吟唱。
老师肩膀一缩，仿佛胸口有小鹿乱撞，却佯装镇定。
“外强中干，小声哼唱。”
“惊惶轻浮，装傻充愣。”
被歌词道破了内心，音乐老师面颊微红。
而范疆却已绕着她转了一圈，再次回到身前，并抓起了她的手，对着她洁白如玉的双手继续歌唱。
“我只想听听你那可爱的声音。”
“零星得些不义之财。”
“光天化日狼狈为奸的窃贼。”
歌至此处，范疆松手离去，遁入了黑暗之中。
“在这无聊舞台上闪耀的人。”
“哪怕只有你也无妨。”
此时灯下，就只剩下了老师一人。
没由来的，她脸上浮现出了惊慌之色，追入了黑暗之中。
一双手再次抓住了她，搂着她纤细的腰肢，于灯光下起舞。
“那就是FlaFlaFlaFlamingo。”
“可怕的FlaFlaFlaFlamingo。”
“腼腆地摇摇摆摆，做个鬼脸，该道别了。”
“根本没那回事吧，给我好好考虑再开口。”
“可恶的家伙，说出口的话就别想收回。”
两人配合默契，就如同排练了无数次一般。
黑衬托着红，红又渴望着黑。
就在气氛燃至最高点的时候，范疆的手臂掠过了后背，单脚跨出，托着老师侧躺而下。
此时，曲风突变。
范疆仰起头，仿佛是在对天空祈祷。
“淋着冷雨，流着鼻涕。”
“我右手握着狗尾草。”
“时至今日，这种程度的把戏可骗不了人。”
“永远在夹缝中彷徨着。”
“向地狱的阎王提出请求。”
“请您看看那个可怜人吧。”
歌唱至此，范疆臂膀上的老师不禁泪流满面，苍白如纸的脸庞上多了一分透明。
渴求过多的火烈鸟，因嫉妒而留在人间不愿离去，想回头时，却已难入轮回。
这首歌唱的不正是她吗？
这个人……
真的愿意理解她吗？
“烂醉的纸老虎的故事。”
“至死，”
“都在进行的拙劣表演。”
“你就是FlaFlaFlaFlamingo。”
“鲜艳的FlaFlaFlaFlamingo。”
“摇摇欲坠地舞动着，笑着说已回不去。”
“残存的尽是嫉妒，谢谢惠顾，下次请更加珍惜我。”
一曲终了，范疆温柔地看着身下的人儿，轻声道：“安息吧。”
“谢谢。”
音乐老师饱含着泪水，捧着范疆的脸狠狠地吻了上去。
如果有来生，她愿意好好珍惜自己。
灯光，骤然暗下。
那道火红的魅影，也随之一起消逝在了黑暗之中……
第八十三章 交汇
灯光无情地消逝，红色的身影也渐渐透明，隐没于这片黑暗之中。
一直到范疆重新站起了身子，众人才从这伊人消散的震撼中缓过神来。
“结，结束了？”林羽沐愕然道。
“嗯，你们安全了，好久不见。”范疆对她打招呼。
“你还记得我！”
林羽沐有些兴奋，像极了追星的小迷妹。
“我记性一向不错。”
范疆笑了笑，取回了自己摄像的手机。
果不其然，上面已被“666”之类的弹幕刷满了屏。
林羽沐跟着他走下来，后知后觉地问道：“所以……老师她是死了？”
虽然她被红衣女鬼吓得不轻，但这个结局，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至少，和上次的不一样。
“嗯，执念消散了，就回到该去的地方了。”范疆淡淡道。
“执念……”
林羽沐暗自叨念，心有所感。
音乐是最能表达情绪的一种方式，在进门的那一刻，她就听出了红衣老师的执念所在。
她嫉妒比她幸福的同类，这才会对同为女性的她和黄珊珊如此严苛。
她渴望一个真正能怜惜她的男人，所以才会在范疆肯接受她的时候才会泪流满面。
范疆是一个温柔的人，选择了最柔和的方式将她送走。
最后在红衣老师与其吻上的时候，林羽沐很自然地生出了一种理所应当的感觉，只是这其中……又夹杂着一些不快。
让她不禁想起了自己演奏的那首魔改的致爱丽丝。
或许她现在能够再演奏一遍了。
嫉妒的味道，
原来是酸的。
“走吧，我带你们出去。”
范疆收拾了道具，打开了音乐教室的门。
虽然这会影响他一些直播时间，但这里边毕竟还有个“熟人”。
“哦！”
刘昂这才想起来，他们还一直没有机会通知龙一洋等人林羽沐已经找到的事情。现在有大神要带他们出去，必须得确定那边也没事才行。
“咦？我手机没信号，你们呢？”
刘昂傻了眼，看向其他人。
张坤几人拿出手机一看，也是这样！
他们对视一眼，都向范疆投去了奇怪的眼神。
这家伙的手机甚至能直播？
“怎么？你们还有同学在这所学校里？”范疆主动问道。
“嗯，对，还有四个人在一栋那边。”刘昂赶紧答道。
“这样啊……”
范疆看了一眼远处的教学楼，露出了狡黠的笑容，“那你们可得等一等了。要不，我们先在校园里逛逛？”
“啊？”
学生们张大了嘴巴，没有预料到转折竟会如此突兀。
……
“怎么办，这个公式太久不用，不记得了……”
昏暗的教室中，龙一洋满头大汗地数着手指演算着。
他万万没想到，在大学逍遥了两年之后，他居然还要重新面对高考模拟卷。
事实证明了，在恐怖片里分头行动是标准的作死行为。
在和刘昂等人分开后不久，他们就莫名其妙地被抓进来考试。
教室里没有灯光也就算了，连张稿纸都不发。虽然只有选择和填空题，但这对于数学考试来说简直是致命的。
“羽沐！”
“幽竹学姐？”
楼下传来的声音，让龙一洋猛地抬起头。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好可以向外张望。
然而就在他转过头时，却恰好对上一双空洞溢血的双眼。
这是，来自于班主任的凝视！
……
“羽沐！”
纪幽竹跑上了二楼，呼喊着林羽沐的名字。
她在第一间教室的窗外向内张望，又失望地退了回来。
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的可怕。
若是真有什么脏东西，后果不堪设想。
“杀意……”
纪幽竹停下了脚步，猛然抬头。
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一个人影。
她驼着背，提着一把扫帚，步伐不疾不徐，却独具威慑。
来者，正是陈姨！
纪幽竹的叫喊，显然触怒了她。
“来了！”
纪幽竹面色一沉，飞快解下了腰间的袋子，从身后抽出一把桃木剑，然后伸手向围栏上方探了探，没有上次的那种空气墙。
“还好……”
纪幽竹松了一口气。
她此时的位置只是二楼，若是不敌，拉开距离往下跳即可。
不过，想法是这样，纪幽竹却没有上前，而是选择了向后退去。
虽然那天从书斋回来之后，她特意研究了一番玄学，也买了一批驱邪的物品。但这些东西的效果如何，那就全凭卖家一张嘴，有待考究了。
如果不是不得不对上的地步，她并不想和鬼怪硬碰硬。
只是，和蝙蝠纹身的劫匪一样，纪幽竹走出几步之后，发觉自己又回到了原点。
这个怪异的怨魂，可不止能控制楼梯而已！
尝试了两次无果后，纪幽竹也放弃了逃跑，等待着陈姨的接近。
“教学楼内，禁止喧哗。”
陈姨逐渐逼近，却见天上忽然一片雪白，密集的米粒如同雨点般透过了她的身体。
“没用吗？”
纪幽竹扔掉了手中的半袋糯米，将一张符夹在了指尖。
不远处的陈姨却停下了脚步，看着散落一地的糯米，表情变得越发的愤怒。
“校园里，禁止乱扔垃圾！”
说罢，她的步伐加快，惨白的手臂隔着老远就要对纪幽竹抓去。
“希望有用吧。”
纪幽竹夹着号称在道庙里开过光的道符，快速地念出了咒语，“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只是，女鬼没有半点反应。
“又是假货！”
纪幽竹心头一颤，桃木剑在手中一荡，快速地斩向了眼前的女鬼。
然而，木剑轻易地穿过了女鬼的身体，她又双叒叕失败了！
“奸商！”
无赖的单方面接触，让纪幽竹毫无办法。
情急之下，她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最后一件物品上——自家老宅的一面八卦罗盘。
咚！
陈姨仿佛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动作停了下来，四处张望着。
“有效了？”
纪幽竹的眼里有惊喜闪过，那狰狞的女鬼，也在进攻受挫后，渐渐地隐去了身形。
“呼……”
纪幽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背靠着墙壁，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生还来不及喜悦，她就已经被担忧占领了心神。
她不敢想象，要是林羽沐遇到这只鬼会怎样。她讨厌这种无力的感觉，就好像她无法支配的人生一般，绝望至极，令她难以呼吸。
还没等到她从复杂的心情中缓过神来，幽森的楼梯间里，传来了断续的咳嗽声！
有什么东西，从楼下上来了！
第八十四章 奇怪的组合
“咳咳咳……”
“咳咳咳……”
那道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纪幽竹快步且轻声地向前走去，却又走回了原点。
那只女鬼的能力，还在！
“嘶……”
纪幽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将八卦罗盘抱在胸前，死死地盯着身后的楼梯口。
咳嗽声渐渐地消退，只剩下沉闷的脚步声。
“不对，脚步声？”
纪幽竹突然反应过来，将罗盘挂回了脖子上。
有声音就代表着有实体，听脚步的声音，大约有两人，一大一小。大的那人体型大概不胖，步伐轻浮，也不知是受了什么伤。而小的那个，脚步听起来又太轻了点……
“不是人……”
纪幽竹得出了这个结论。
毕竟这深更半夜的，可没有人会把小孩子带来这种地方。
细细琢磨之下，她屛住了呼吸，倾听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等到那逼近的东西在拐角出现的时候，突然一脚踢向他的面门！
咚！
撞击的声音异常的沉闷，纪幽竹只感觉踢到了一堵墙上，难以寸进。
就好像那一日的白衣女鬼一般！
“为什么……”
纪幽竹眼角一跳，只感到了深深的绝望感。
人和鬼的差距，为什么可以这么大！
“额……”
看着距离自己不足十公分的脚，程海举着他格挡的手，有些愣神。
他虽然反应过来了，但要是没有依一帮他挡着，这一下应该会相当的疼吧。
毕竟，钢筋铁骨只强化了骨头，脑震荡这些伤势他可没法免疫。更别说某些人的爆发甚至能踢裂钢铁了。
“冷静。”
程海抓住了悬在空中的脚，往前走了两步。
“是你？”
看着突兀出现的程海，纪幽竹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要不是他拉黑了自己的手机号，她哪至于跑到这来。
她差点又要死了……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程海问道。
看她这个身手，也不像是被打劫的样子。
“我，我在找我同学，你看到他们了吗？”纪幽竹这才想起来要求助。
“哦！原来报警的是你啊。”
程海恍然大悟，程依一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她今天穿着一身淡褐色的露肩小外套，里边是一件白色的小衬衫。她的胸前排列系着黄粉蓝三个蝴蝶结，棕色的装饰皮带斜跨在腰间，挂着红黄两色的罐子，打扮得就和缤纷的糖果一般，十分可爱。
纪幽竹看得一愣，没想到程海还有这种品味。
“叫阿姨好。”程海道。
“阿姨好。”
程依一很有礼貌。
纪幽竹：“阿姨……”
她收回之前的评价。
“你先站着，别动。”
程海交代一声，拉开了背包的拉链，从里边拿出了一束花来。
“花？”
纪幽竹面色微变，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这种场合，拿花出来干什么？”
她目光躲闪，心底升起了一个荒诞的念头。
“不会是表白吧？”
“不不不，不可能。加上这次，我们也才见了三次，这太突然了。”
“但是……学校里好像就有不少这种人，初次见面就……”
“万一是真的我该怎么拒绝？”
“委婉地？还是直接地？”
“万一……我没拒绝成功怎么办？”
“孩子的名字应该叫什么？”
纪幽竹手足无措，程海却伸出手摸向了她的脸部。她紧张地望着程海，仿佛看到他的眼睛眨了一下，好似在放电。
“这……不好吧，依一还在呢……”
纪幽竹闭着眼侧过脸，回想起刚才程海的那一下眨眼，又隐隐有什么不对。
他是不是……眼皮没有动？
正想着，她的后背仿佛接触到了冰冷的墙，程海的手掠过她的脸庞，把她咚在了鬼上。
“你……”
女鬼探出的手被程海给握住，两人牵手成功。
纪幽竹紧张地看向自己的右下方，下意识地将八卦罗盘对准了她。
只是这次，女鬼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你早该死了。”程海冷冷道。
“禁止……”
陈姨想了想，一时也没想到他犯了哪条校规。
“禁止亡者在人间逗留，对吧？”
程海声音严肃，手里的花朵悄然凋谢。
危险的气息自手中传来，陈姨惊愕地看着程海，忽然对死亡感觉很陌生。
和范疆温柔的方式不同，程海一向很粗暴！
暴戾的死亡之力压制了女鬼的阴气，无情地涌入了她的身体，痛苦、绝望、悲伤，各色的负面情绪充斥着她的脑海，将她凝结的怨气撕扯得支离破碎。
女鬼的脸上流露出痛苦之色，身上的阴气土崩瓦解。不出两秒，就化作了苍白的飞烟，消散不见。
“好了。”
程海抽回手，将凋零的枝叶装好，放回了包里。
只是一个普通的怨灵而已。
纪幽竹满脸通红，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感到尴尬不已。
说什么依一还在啊……
知道有小孩子在场，她也应该拒绝一下才对的！
而且……
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孩子啊……
程依一看着虚无的夜色，又看向了程海，目光里带着询问。
程海想了想，说道：“这个不能吃，太丑了，会拉肚子了。”
程依一将信将疑地点头，想起了程海第一次给她做的那盘散装炒蛋。
当时并没有拉肚子。
就在这时，程海的手机响了起来。
简单的通话过后，他奇怪地看了一眼没有信号的手机，又对纪幽竹说道：“范疆也来了，你有一半的朋友在他那边。我现在要上楼找其他的，你要出去还是跟我来？”
纪幽竹一听，顿时忘记了尴尬。
“林羽沐在他那边吗？”
“嗯。”
“那就好……”
纪幽竹松了一口气，但看着程海的手机，又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号码拉黑了？”
程海：“……”
他虽然给了纪幽竹二虎流的心得，但也没打算继续指点，于是就顺手拉黑了。
哪知道这世界这么小，还会遇见第二次。
“这不是没想到还会再见面嘛……”程海敷衍道。
纪幽竹抿起了嘴唇，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大满意。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奔跑的脚步声。
两人一回头，劫匪中的老大，虎哥气势汹汹地跑了上来。
“你朋友？”
程海才发问，却见纪幽竹阴沉着脸转过身去，面色不善。
“你们不会以为……”
虎哥刚一站定，眼前就失去了纪幽竹的身影。
下一秒，他的腹部遭到了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墙上。
再看纪幽竹的收尾动作。
二虎流·金刚·天火型·瞬铁穿！
第八十五章 精英教育
看着一个将近一百六十斤的大汉飞出了一米远，程海这才知道自己惹了一个多恐怖的女人。
“那些招式，你都学会了？”他不禁咋舌。
神降结束后，他还能用出来的也就烈火和铁碎这种基础型了，给她的资料也只有这些。
但他刚才看到了什么？
幽步和瞬铁穿！
怎么他遇到的人一个两个都这么可怕？
“倒也不是，凭着记忆只分析出了几招的要点。不过你那几个基础型确实挺实用的，和我见过的武术都不一样。”谈到了武术，纪幽竹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容。
“哦……”
程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迈步向二楼走去。
楼上，焦灼的考试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境地。
“时间到！”
体态微胖的监考老师打了个响指，每个考生的试卷自动朝着他的方向飞去。
“这才二十分钟！”龙一洋拍桌道。
就算只有选择和填空题，尖子生做完也得差不多四十分钟吧！
胖老师却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们学校推崇的是精英教育，二十分钟做不完，哪配进我们班！”
“……”
众学生很气，但敢怒不敢言。
看着众人乖巧的样子，胖老师心满意足地坐下，快速地批改着卷子。
只是还没过几秒，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露出了不满之色。
“怎么回事啊？这么简单的题都能错？”胖老师不满道。
众人闻言，不禁揪起了心。
考卷一共六十分，他们必须拿到四十分才算及格，而前面的题都是比较简单的，这要是都错了……
又改了一阵，胖老师面色不善地抬头道：“龙一洋是谁？”
“到……”
龙一洋战战兢兢。
“你上来，看看这题！”
胖老师怒气冲冲，招呼着龙一洋走到了他的身旁。
“2X乘3X这么简单的题，你是怎么算得6X的？！”
“糟了！”
龙一洋心头顿时一跳。
这里的光线实在太暗了，再加上紧张，本来想选6X的平方的，结果给看岔了。
“2×3，那应该是5才对！这道题选C，5X！”
“啊？”
“啊？”×2
“啊？”×3
“啊？”×4
旁边的小朋友都惊呆了。
乘法算成加法，这就是传说中的精英教育吗？
爱了爱了。
“还有这个！”
胖老师又指了一道题，严厉道：“九乘九等于几？”
“九九八十一啊？”
龙一洋一脸懵逼。
“哪个老师告诉你的？！”胖老师拍桌。
“啊……啊？！”
“九九归一你记不住吗？！”
胖老师愤愤咆哮，“昨天的课才讲过的东西今天就忘，你们真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
“……”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这家伙，就是单纯想让他们死吧！
“放你娘的屁！”
士可杀不可辱。再这样下去，根本没人能及格，龙一洋索性也就不忍了，高声骂道：“你自己翻开课本看看口诀表，还九九归一，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体……体育老师怎么了？看不起我体育老师？”
胖老师叉着腰，语气还颇为自豪：“能者多劳，我不但是体育和数学老师，我还是语文和英语的老师呢！”
众人：“……”
真就体育老师了呗。
“误人子弟！误人子弟！你这么教这个班有人及格就有鬼了！”龙一洋忿忿道。
打不过那就骂，要是这家伙试图跟你讲道理，反而可能拼出一线生机。
“怎么没有！”
胖老师却拿出了最下方的一张试卷，反驳道：“这不是有人拿了五十分吗！”
“？？？”
这话可把众人给听傻了，上前一看，顿时都把目光投向了试卷的主人——李峰。
李峰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道：“你们别看我呀，虽然我平时的成绩不好，但也不能否认我的努力啊……”
“草！”
“二五仔啊！”
众人吐出一口老血，龙一洋一口气卡在喉咙，险些没能咽下去。
这种改法都能拿五十分，属实是个人才！
“怎么了？无话可说了吧？”
胖老师睥睨着他们，一副我为你们操碎了心你们却不领情的样子。然后他板起了脸，音量也提高了几分。
“不及格的，都跟我去政教处。”
抗议的势头遭到了打压，龙一洋三人一时找不到反驳的借口，只能听天由命。
但就在他们即将离去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三个人。
“幽竹学姐！”
众学生一看，脸上都流露出喜色。
毕竟，那是他们眼里无所不能的纪幽竹啊！
“你们是谁？”胖老师皱眉道。
“我？”
程海将手放在程依一的头上，回答道：“学生家长。”
“我们这可是高中！”
胖老师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
“哦，抱歉。”
程海看了一眼纪幽竹，将手放在了她的头上，再次说道：“学生家长。”
纪幽竹：“……”
龙一洋：“……”
李峰：“……”
有种……形象崩塌的感觉。
胖老师的脸上阴晴不定，但还是接受了这个设定。
“那这位家长前来，有何贵干呢？”
“我女儿……”
程海语气一顿，和纪幽竹对视一眼，假装看不到她幽怨的眼神，说道：“我女儿投诉她们的老师水平太差，我特地过来看看。”
“水平太差？”
胖老师仿佛被触到了逆鳞，怒视着纪幽竹道：“明明是她不好好学习，还好意思怪老师！”
骇人的气势让纪幽竹不由自主地站到了程海的身后，想起了被厉鬼支配的恐惧。
“你干什么！”
程海怒喝出声，转身就将纪幽竹的脑袋摁在肩膀上，厉斥道：“看把孩子吓的，你还有师德吗？！”
胖老师被吓了一跳，连声道歉。
“啊！！！”
纪幽竹无声地咆哮，将脸埋进了程海的胸膛。
萩海学院的几名学生都看呆了。
“算了！”
程海两手抓住了纪幽竹的头，将她向一旁推开，对着胖老师说道：“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你这个老师，到底有没有教书的资格！”
“啊？”
第八十六章 文斗
“教书的资格，我有啊。”
胖老师跑回讲台上翻了翻，找出一本教师资格证来。
程海：“……”
这家伙在奇怪的地方，倒是意外的认真。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海否认道。
“那您是……”
对于学生家长，胖老师的语气还是相当恭敬的。
“你们学校连续五年的升学率排在全市垫底，比倒数第二的都要低了10%。尤其是你带的这个班，唯一一个及格的同学高考连二本都没考得上！”
程海目光冰冷，看得胖老师满脸虚汗，低下了头。
程海瞥了一眼纪幽竹，又看了回去，继续道：“所以我想看看，到底是你有问题，还是我的孩子有问题。”
“啊！！！”
纪幽竹再次捂住了脸。
好丢人……
“你想怎么看？”
事关自己的名声，胖老师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实不相瞒，在下高中毕业就没上过大学。”
程海拖出来一张凳子，坐在了上面，说道：“所以，你出题，我们文斗。要是你的题目我答不上来，就证明你的学历没有水分。”
“不是……”
胖老师擦了擦额头的“汗”，问道：“你要看我的资格，不是应该你出题考我吗？”
这种比试，答题肯定是比出题更占优势的。
程海却摊手道：“我又不是老师，怎么会出题？”
胖老师额头上的汗更多了。
“放心，我毕业很久了，学的东西早还给老师了，不用那么紧张。”程海笑道。
这话倒是真的，因为感觉遭了诅咒的关系，他没能去上大学。
但这不代表着他胸无点墨，至少在禁忌之眼的解析下，高中难度的数学题就是信手拈来。
至于为什么提出这一挑战，除了因为储备的花朵数量有限，不能太浪费之外。更重要的还是想教会程依一要对症下药的道理。
毕竟，他期盼中的依一可是一个淑女，可不能像纪幽竹这般粗鲁。
“？？？”
纪幽竹皱起了眉头，感觉自己又遭到了无形的迫害。
“我想到了！”
胖老师终于想出了关节，说道：“我们比对对子！”
程海的话，他是一万个不信的。
与其常规地出题被他破解，不如比一比文字底蕴和反应力。
“好啊。”
程海欣然答应。
虽然对对子没法通过禁忌之眼作弊，但应该也不成问题。
于是，程海重新站起，笑道：“出对吧！”
胖老师拿着一把折扇，背着手走了几步，忽然抬手道：“一乡二里共三夫子，不识四书五经六义，竟敢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胆!”
龙一洋：“……”
李峰：“……”
这上联，是在形容你自己吗？
程海摸了摸下巴，沉吟了大约十秒，伸出了一根手指，道：“十科九挂省八联考，倒数七市六区五镇，却硬上四三二门，一起复读！”
众人相顾，龙一洋不禁叹道：“好工整啊。”
胖老师听出了程海的讽刺，不禁表情肃然，恭敬道：“在下七省统考状元（倒数），人称教育精英的年级长，请问阁下是？”
“不是说了嘛，学生家长，读过两三年书。”
程海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枝花，继续道：“若要更详细点，我其实是一名巫师。”
花朵悄然枯萎，算是展现了武力。
“好，那我就来会会你！”
胖老师面色肃然，沉思了一瞬，给出了第二条对子，“图画里，龙不吟，虎不啸，小小巫师，可笑可笑。”
程海轻笑，反讥道：“学校中，人无声，鬼无觉，一届庸师，无聊无聊。”
“好！”
众人拍手叫好。
“啊？”
胖老师牙关一咬，再对道：“莺莺燕燕翠翠红红处处融融恰恰。”
程海深吸一口气，陷入了沉思。
这是一个叠字对，正读反读都通顺，想要对整，那可不容易。
不过他看了一眼紧张的龙一洋几人，忽然有了想法。
“憨憨众众日日夜夜天天嘻嘻哈哈。”
“嗯？”
胖老师细一琢磨，莺莺燕燕都是鸟，憨憨众众都是人，后面的形容词都也对上了，不禁一凛。
但是倒过来念……
哈哈嘻嘻天天夜夜日日众众憨憨。
这个日日他怎么感觉成了动词？
不过，比起他强行倒念的上联，这下联倒过来却更有画面感……
“好！”
众学生哪懂什么对不对的问题，拍手点赞就对了。
“家长赛高！”
“岳父牛批！”
龙一洋想要混水摸鱼，却对上了纪幽竹杀人的目光。
有些人，注定追不到女神。
“下一个。”程海道。
胖老师也不再纠结，自信道：“十口心思，思君思国思社稷。”
此对也不简单，这是一个拆字对，十口心三个字组合在一起，刚好组成一个思字，若是光顾着对仗上的问题，那就落入了陷阱。
可程海却没有上当，笑道：“禾乃走透，透天透地透你娘。”
“噗！”
两位男同学笑出了声，纪幽竹默默地捂住了程依一的耳朵。
看着挺可靠的一个人，不想却如此粗鄙。
“你！”
见程海出言侮辱，胖老师当即反驳：“我上等威风，显现一身虎胆。”
程海走过讲台，拿起他的资格证看了一眼，笑道：“你低等学历，伪造两纸证书。”
“你血口喷人！”
胖老师又气又急，直接走到了程海身前，咬牙切齿道：“你家坟头来种树！”
程海看了眼外边的杂草，又看了眼他，说道：“贵校门里能养驴。”
这，是在暗讽他是驴。
“驴肉火烧入我肚。”胖老师怒道。
“纸钱无人祭你庐。”程海冷道。
“你！”
胖老师后退倒地，仰头喷血。
程海没有半点怜悯，将手里的资格证撕成了碎纸，冷冷道：“自诩名师，却胸无点墨。教不好人却把责任全推给学生，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你……”
胖老师仿佛犯了哮喘，整个人都颓废了下来，“我，真的……有这么差吗？”
“学校都因为招不到生废掉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程海看着他，劝道：“来世好好读书吧，出社会之前，先学学什么叫做责任。”
“我明白了……”
胖老师的眉宇间闪过一丝落寞，身体继而变得透明。
第八十七章 别开生面的生物课
随着胖老师的消散，教室变得安静下来。
这一次，程海没再阻止程依一，让她吸收四散的怨气。
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程依一便用餐完毕，冰冷压抑的气氛也随之一扫而空。
“怎么样？”程海小心翼翼地问道。
吃掉那种记忆，他总担心程依一会变笨。
“嗯，不会变笨的。”程依一摇头道。
“额……”
程海忽然尴尬。
这小家伙也没说过她会读心术啊。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一旁的纪幽竹忽然问道。
“嗯，看过一些资料。”程海点头。
警方虽然不能进入这里，但学校的名字还是能看到的。趁着白天没事做的时候，他查了一番相关的新闻。
“这座学校叫临江高中，是二十多年前创办的一所私立学校。由于教学水平一直不好，导致后来招揽不到多少生源，于十年前宣布废校，并勒令拆除。只是还没等施工队进场，它就凭空消失了，一直到这段时间才重现人间。”
“这么邪门？”
龙一洋不禁一阵后怕。
在出现劫匪这个意外之前，他们本来也是打算到这里来的。
要是没有程海，他们可能活不过今天。
“那刚才的鬼是怎么回事？”纪幽竹好奇地问道：“你们也没定什么赌注，为什么他和你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消失了？”
“执念散了，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这个老师愿望很好，但能力不足，任教十年都没带出一个二本的学生，死不瞑目。我没法让你们瞬间毕业，只能打破他的幻想。”
程海想了想，也借着这个问题对程依一说道：“所以，凡事都用暴力解决是不可取的。尤其是这种不知道敌人数量的未知地点，我们的体力只有那么多，如果能够兵不血刃地解决问题，那就不要浪费力气。”
“嗯。”
程依一点了点头，将此事记在了心里。
看着话题奇怪，神色却始终如常的两人，纪幽竹感觉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走吧，我先带你们出去。”
程海牵着程依一的手，向着外面走去。
徐秋凡还没到，今夜也还很长
按照他的推测，这里也许有一个B级以上的鬼物。他可不是范疆，变了身也不一定能保证几个凡人的安全，把人先清走才方便办事。
对此，刚作完死的几名学生自然不会有异议。
但就在他们刚走出教室的时候，隔壁的教室忽然亮起了灯光，一个西装笔挺的身影在正门前露出了半个身体。
“C级……”
程海眯起了眼，示意大家止步。
龙一洋几人顿时紧张了起来。
“几位同学，进来听个课吧。”那个人影说道。
“好。”
思索了一瞬，程海带头走进了教室。
……
与此同时，在范疆那边，他们的第二场直播已经开始。
“喂，老僵……你为什么不直接把他直接给……”
林羽沐看着在实验桌前忙活着的白衣大褂，悄悄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因为这很无趣。”范疆笑笑。
如果要给他们划分出一个阵营，那他就是混乱中立的僵尸。
几名学生想要等人都汇合后再离去，他索性就不浪费他的直播时间，带着人朝政教处的方向走了。
不过和程海一样，他在半路被这个穿着医生大褂的怪异老师给“邀请”了。
现在，他们正坐在器材齐备的实验室里，灯火通明。
两张干净的实验桌摆放在白板前方，其中一张上躺着一个人，是之前被拖走的蝙蝠纹身劫匪。
此刻的他已经苏醒，但身体却不能动，充满了惊恐的双眼像雨刷一般东张西望着。
李老师转过身来，将一排干净的金属刀具铺平放在一边。
“咦？你醒啦？”
他俯视着醒来的蝙蝠纹身，抱以和善的笑容。
“唔唔唔！！！”
蝙蝠一眼就瞥到了寒光四溢的刀具，情绪顿时激动起来。
遗憾的是，他的嘴巴虽然没有被封上，但却无法发声。
“别激动，我只是要你配合我做一个小手术而已。”李老师的声音很轻柔，像是安慰自家小猫做绝育手术的主人。
这下，蝙蝠更慌了，唯一能动的眼睛剧烈地挣扎起来。
“好了，各位同学们。”
李老师双手一拍，笑吟吟地对着下方的六个人说道：“今天我们上的是生理课，将由我来带大家认识一下人体构造。”
“人体构造……”
林羽沐几人心头一颤，有了种少儿不宜的预感。
“唔唔唔！！！”
实验桌上，蝙蝠眼泪直接飙了出来，咽呜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看来我们的助教也很开心呢，那我们就开始了，大家把课本翻到第六十一页。”李老师表情自若，似乎是真的在上课一般。
而范疆的手机里，弹幕已经沸腾了起来。
“卧槽，这是要干什么？直播开膛？”
“僵哥，你冷静啊！”
“请主播珍惜你的直播间。”
“这直播间不被封我把头给摘下来。”
看来，不止是林羽沐等人预感到了接下来的血腥画面。
“喂……我们不会有事吧……”林羽沐翻开了书，小心翼翼地问道。
对于蝙蝠，她确实很反感。但想想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又止不住地害怕。
范疆笑了笑道：“放心，就很正常的手术而已。看看吧，说不定感兴趣了，就想改行学医了呢。”
“谁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林羽沐捂住了额头。
“首先我要讲的是心脏。作为人体中最重要的一个部位，心脏负责推动人体的血液循环，为我们的日常生活供给能量，位置在人类胸腔中部偏左的位置。”
说着，李老师利落地下刀，剖开了蝙蝠的胸腔。
“嘶……”
见到此景，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黄珊珊更是直接将手捂住了眼睛，漏出了一个缝来，暗中观察。
“唔！唔！嗯？”
蝙蝠疯狂地咆哮着，却突然发现……
不痛欸？
没有血肉四溅的画面，李老师面带微笑，从胸腔里拿出了一物。
“看，这就是心脏。它分为左心房、右心房、左心室和右心室四个部分。不过有意思的是，左心房虽然叫左心房，但它却位于心脏的右侧，位置与名称相反。心室也是一样的……”
李老师一边说着，一边举着手里还在跳动的心脏，指点着相应的位置。
下方，蝙蝠纹身的劫匪一脸懵逼地看着他，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
“我是谁？我在哪？这心脏是我的吗？为毛我没了心脏还能活着？”
第八十八章 随堂小测
“所以，心脏的四个腔室是怎样联通的？”
李老师将知识点叙述了一遍，温和地提出了问题。
林羽沐等人还在思考，却是蝙蝠率先说道：“四个腔室，左右不通，同侧上下相通。”
“回答正确，但是……”
李老师的笑容里带着埋怨，“你是助教，可别抢了学生的回答机会。”
众学生：“……”
“好……”
蝙蝠尴尬地闭上了嘴。
不知为何，这节课讲的内容他居然全听进去了。
要是当年的老师有这种水平，他哪里至于考不上大学，出来社会讨生活？
“请尸体的扮演者不要抢答谢谢。”
“哈哈哈，太逗了。”
“没想到我大半夜的居然会在直播里上网课……”
人满为患的直播间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简单地介绍完心脏的知识，李老师将蝙蝠的心脏放回了胸腔之中，随后又拿出了一件东西。
这一次，是肺。
反正不痛，蝙蝠也看麻木了，索性也放飞了自我：“老师，能不能顺便把我的阑尾给切了？前阵子阑尾炎，但是我一直付不起手术费……”
“可以。”
李老师没有拒绝，随手就切下了一截小肉苗。
蝙蝠一看，露出了舒服了的表情。
“……”
林羽沐一阵无语，这跟她想象中的画风不一样啊？
这个鬼难道不想害人？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个奇怪的老师一直在讲课，内容也从初中跳到了高中，甚至专业的知识也有所涉及，不拘泥于书本。
离下课还有十分钟左右的时候，李老师低头，将蝙蝠的胸腔缝合起来。
不一会儿，蝙蝠动了动自己的手掌，从实验桌上下来。
“我……真的没死？”
他和下面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李老师收拾好工具，笑道：“好了，基础知识我已经讲完了。下面进行随堂测验，有哪位同学想上来复习一下知识点吗？”
“复习为什么要上去？”刘昂疑惑道。
“就你吧，同桌也一起上来。”李老师笑道。
张坤：“……”
他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可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但见身后的大神没有半点想动的样子，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和刘昂上去。
那个劫匪的心脏和肺都被拿出来了，现在不也还是活蹦乱跳的。
这老师脾气这么好，大不了答错题呗。
等到两人站定，李老师这才拿出了另一副工具，说道：“请一位同学坐上实验台，另一位同学解剖，看看今天的课程你们记住了多少。”
刘昂：“……”
张坤：“……”
不对啊……
这么玩是真的会闹出人命的吧！
“等等，老师不是你操刀吗？”刘昂捂住了胸口，开始慌了。
“只看别人做事没法获得进步的哦。”李老师道。
温和的语气，令人心生惶恐。
“上去吧，刘昂。”
张坤拿过刀具，拍了拍实验桌。
被他坑了那么多次，是该讨债的时候了。
“你……你温柔点。”
刘昂虽然满脸的不情愿，但想了想之前音乐老师发怒的样子，感觉这生物老师也好不到哪去，只能爬上了桌。
但愿这个老师是真的不想害人……
张坤抽出了冰冷的手术刀，质感轻盈。
他从来没有握过这种刀，手心里都是汗。
至于躺着的刘昂，那就更紧张了。
“没事的，不痛的。”
蝙蝠坐在一旁的座位上，好心提醒。
经过了知识的洗礼，现在的他重获新生，老实了很多。
“让我来吧。”
范疆终于说话了。
“大家都闪开，到我僵哥装逼了！”
“我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来临！”
“气氛变得蕉灼了起来。”
直播间的弹幕，说出了林羽沐的心声。
“这位同学，不要急，大家都有机会。”李老师不紧不慢道。
“这不是还有一个实验桌吗？他们不熟，可以先看着我们做。”范疆道。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了。
张坤那一刀下去，刘昂是真的会死的。
“我们？”
李老师有些愕然。
“嗯，过来吧。”
范疆对他勾了勾手，不忘对着座位上的镜头说道：“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李老师耸耸肩，倒也没拒绝，躺了上去。
一旁的刘昂等人如临大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范疆带上了手套，手术刀在他的手里转了一个圈，神态自若。
“请不要这么使用手术工具。”
李老师第一次露出了不满之色。
“没事。”
范疆低头，随手就在他的胸腔划了一刀。
“你……”
李老师刚想要批评，又瞬间缓和了下来，改口道：“不错，避开了动脉的血管，你的技术很熟练。”
虽然，就算不避开也不会大出血而死。
他只是一缕幽魂。
“你是怎么落到这个地步的？”范疆动作沉着，眼神有了一些变化。
“我？我原来确实在医院里主刀，后来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就放弃了我的职业。到这来带一带有活力的学生，反而心情会好一些。”李老师任由范疆在他的身体上活动着，神情如常。
“怎么了？后门被搞了？”
“别说得那么恶心。”李老师啐道：“是被走后门的搞了。”
“一个意思，别在意细节。”范疆摆手道。
这种事情，在职场上也是见怪不怪了。
“你划到我动脉血管了。”
“这不是刀背嘛。”
范疆看了看，用阴力修补了他刀尖挑破的地方。
“你摸到我的肾了。”
“嗯，帮你检查一下身体健不健康。”
林羽沐：“……”
刘昂：“……”
这种奇妙的和谐感是怎么回事？
这真的是在做手术吗？
和范疆聊了一阵，李老师忽然露出了奇怪的神情。
“我们……是不是认识？”
……
衡远路，灯火通明的街道上，一辆汽车疾驰而过。
“哈哈哈，你看我送的这个车载支架好用吧。”
汽车内一名大龄女青年炫耀式地对着身边的闺蜜说道：“解放双手，轻松追剧，一个只需二十元，你值得拥有。”
“我怎么早没去买呢，这部剧我想追好久了，一直没时间。”开车的闺蜜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里的电视剧，给闺蜜点了个赞。
等等，
开车的闺蜜？
砰！
剧烈的撞击在夜色中发出了巨大的轰响。
另一边，车头都被撞短一截的黑色法拉利中走下来一个人，嘴里骂骂咧咧。
“甘霖娘，今晚怎么碰到这么多煞笔司机！”
可怜的徐秋凡，今晚的会可能是赶不上了。
第八十九章 十年
“我们是不是认识？”李老师忽然问道。
“嗯，十几年前吧。最后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没有那么丧。”范疆点头道。
“哦……”
李老师点了点头，但却没能记起来他是谁。
他死后丢失了很多的记忆，而且也已经过去了十年。
“我刚才其实是想问，这座学校是正规途径拆迁的，为何会有这么多人死在这？”
现在已经不是古代了，吾与私塾共存亡的这种情况，已经很少发生了。
更别说校长都亲自宣布废校了，这种事完全没有必要。
“为什么……”
李老师陷入了沉思，许久才说道：“好像是教导主任干的吧，我记不清了。”
“他做了什么？”范疆皱起眉头。
“我只记得她让我们过去聚一聚，然后……我真的没印象了。”李老师摇头道。
“你不恨她吗？”
如果是被人杀害的，怨念往往会大于生前的愿景。而音乐老师和生物老师的执念似乎都太“正常”了些。
李老师想了想，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恨她？”
“我明白了。”范疆点点头。
这几个鬼魂可能是被人为留下的，执念并非自然生成，只是保持着这个模式运作而已。
此外，他们杀人后逸散的怨力被其他的什么东西吸收了，否则在无意识杀了那么多人之后，他们也该像书斋里的白衣女鬼一样厉鬼化了。
这也就是说，有人在故意养着他们。
“好了。”
范疆放下刀，身边的几个盘子里，放满了李老师的内脏。
“咦？”
李老师看了一眼，笑了，“不错啊。”
“嗯，我毕业了，你可以走了。”范疆淡淡道。
“你太老了。”李老师摇头道。
“达者为师，这是我第一次操刀，很有效果。”
“第一次？”
李老师的脸上露出了惊愕之色。
“如假包换。”范疆摊手。
对象是人他或许没法动手，但是鬼的话，对他来说就太简单了。
“那做完吧。”李老师闭上了眼。
在鬼校中游荡了那么多年，他也累了。
学识没有任何的进步，也没有任何的输出。
这样的日子，很寂寞啊……
范疆一言不发，将剖出来的内脏又塞了回去，使用阴气将器官和那些装饰用的血管修复。
李老师低头看着他的动作，时不时给出一些意见。
“心室血管装反了。”
“这针扎到血管了。”
“结打太少了，这样伤口缝合不稳固。”
……
在他淡定的指点下，范疆一点一点地完成了缝合。
众学生无言地看着这安静的一幕，忽然有种神圣的感觉。
“好了。”
范疆放好刀具，将不沾任何血迹的手套脱下。
“能得多少分？”他问道。
“一百分给你四十吧。但看着初学者的份上，勉强算你六十，你及格了。”李老师从实验台上下来，伸了个懒腰。
“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了。”
他感叹一句，从白板的托里拿出一支笔，在板子上写了几个字。
“多谢了，我不记得名字的老朋友。”
李老师将笔盖合上，回身笑道：“我看到了，地狱的门口向我重新打开了。”
“下辈子有空，再一起撸串。”范疆笑了笑。
“别了吧。”
李老师笑着拒绝道：“你这人太可怕，跟你交朋友我会做噩梦的。”
范疆耸耸肩。
“那么。”
李老师重新面对台下的学生，弯腰鞠了一躬。
“下课！”
“老师再见！”
萩海的学生齐齐站了起来，紧张地喊道。
不知怎么的，竟有种送别一个老友的感觉。
下一秒，实验室内陷入了黑暗，老师的身影也化作透明。只留下了白板上的三个大字——李文轩。
在白板上扫了一眼，范疆面无表情地走下了实验台。
过去的两百年里，他已失去了不少朋友，看得也比较开。
可当他拿回自己的手机时，却不禁变了颜色。
“直播间涉嫌违规，已予以关闭。”
“你妹啊！网课都关，超管你做个人吧！”
教室中回荡着范疆悲愤的咆哮，还有学生们窃笑的声音。
……
另一边，程海所在的教室中，一众学生都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仿佛灵魂早已出窍。
正在讲台后写着板书的，是一名穿着正装中年老师。
他戴着一副老式的圆框眼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看起来刻板严肃。
然而，他嘴里讲出来的东西，却异常地离谱。
“让子弹拐弯是有原理的。”
物理老师在黑板上的子弹旁划了两个箭头，解释道：“就是射手在子弹出膛的那一刹那，手腕疾速地抖动，这种抖动给了子弹一个水平的加速度，从而形成了一个弧线……”
“我信你个鬼！当我物理是白学的吗？”龙一洋很想吐槽。
这里面有一个误区，就是枪口内壁提供的那个力，它并不能在子弹出枪后继续存在。而力是改变运动方向的必要因素，没有了持续施加的力，子弹自然也无法完成拐弯。
奈何对方是鬼，只能默认他说的都对。
就在这时，一个暴躁的声音，惊扰了这个课堂。
“我信你个鬼！当我物理是白学的吗？”有人高声表示抗议。
不是别人，正是被纪幽竹打晕后被抓来上课的虎哥。
没错！
虽然他抢劫，他行凶。
但他知道，他的牛顿三定律还没有完全还给他的老师。
“这位同学有疑问？”
物理老师停下了板书。
所有人都用看壮士的目光看着虎哥。
“那当然！子弹的水平力在出枪管之后就没有了，怎么可能拐弯？”
虎哥双手抱胸，面露不屑，只想要看他如何解释。
周围的同学也都很好奇。
物理老师放下了手里的粉笔，思索了一会。他弯腰在抽屉里翻了翻，摸出了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出来。
那是一把枪！
“卧槽！”
虎哥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连忙开口道：“老师冷静！我错了！我不问了！你说得都对！”
“不要紧张，学生有疑问我肯定要给他解答。”
物理老师在讲台上竖一根粉笔，然后走到了学生之中，背对着讲台。
他看着虎哥，问道：“你认为子弹没法拐弯是吗？”
“嗯……”
虎哥想否认，但还是心虚地点了点头。
砰！
物理老师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枪，身后的粉笔应声而断。